《论狐妖的108种吃法》 正文 楔子 “小郡主...可怜的孩子,刚出生便要遭受这种祸端。” 清晨的薄雾未散,在某片被积雪压塌的稻田中,有位老太披着棉袍蹒跚的朝着冰河方向靠近,期间不断念叨着什么,仿佛是在忏悔自己将要犯下的罪孽,直至站在河畔边缘,才颤抖着手掌将仍在襁褓中熟睡的孩童托在半空,犹豫着是否要松开。 将这狐狸幼崽模样的孩子投入冰冷的河水中...... “冤孽啊,王爷身上背负的杀戮太多,这就是报应......” “王侯将相家,绝不能容忍生出怪物。” “孩子,如果有来世愿你再重新寻个好人家吧。” 在河畔驻足许久,老太终于下定决心,紧闭双眼轻轻抛出孩童,却没能听见重物落水的声响,片刻后便慌忙的睁开浑浊的双目,只瞧见一杆红缨枪挑在襁褓的带子上,而来者却是一位十余岁年纪的少年,正怒目盯着老太,吓得她腿一软便跪在地上,随即连忙朝着面前少年磕头恳求道: “大少爷!大少爷饶命啊!” “饶命?我寒家待你不薄,在将少夫人的骨肉抛向冰河时,你又怎么下得去手?” 少年将孩童抱在怀中,紧紧攥着枪杆俨然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甚至老太隐约听见紧咬牙关的声响,心知眼前这位寒府少爷动了杀心,便哭着解释道:“大少爷,并非老奴心生恶意,只是...只是少夫人所诞下的子嗣非人,若是她留在寒府,总有一天会引发祸端啊!” “呔!我爹爹乃是大夏国赫赫有名的西洲凉王,便是国主见到都需礼让三分,若是当真存有祸端,也不是你这个下人该担心的事情!”话落,少年显然不愿意听瘫倒在地上的老太继续狡辩,只是手臂一抖那杆枪便似弹簧“嘭!”的抽在老太背上,转眼便“噗通”一声摔进冰河中,几个呼吸后河水便恢复了早先的宁静。 或许这便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吧...... 少年见事情解决,低头将婴儿身上的襁褓缠紧,本打算重回寒府方向,可哪曾想老太早先跪拜求饶的地方竟有枚翠绿的玉佩,待好奇拾起却感觉眼前一阵恍惚,看那玉佩上的纹路逐渐让他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这玉佩是寒府大夫人的,而大夫人正是少年的亲娘。 回想起少夫人因失去骨肉而悲痛欲绝的场景,寒姓少年明显有些手足无措,朝着归途方向望去,眼神中充斥着茫然、愤怒、无奈等情绪,直至一盏茶的功夫,才由孩童梦中呢喃声唤醒,捏了捏那雪白色肉嘟嘟的脸蛋,便转身将襁褓捆在肩头,朝着与寒府相反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寒姓少年身上原本光鲜亮丽的衣物逐渐变得破烂,锦布编制的鞋子也露出了脚趾,甚至极为心爱的红缨枪也早已变卖,待漫天飞雪的风景变成绿油油的一片,少年才不堪重负的摔倒在一处偏僻的宅院前,本以为命数将迎来终结,可谁想宅院房门竟然打开,一位不认识且长相清秀的先生敲了敲竹竿,朝少年方向笑道: “若没有去处,奇门以后便是你们的家了......” 正文 第一章 这只狐狸养肥了 “门主,那只狐狸咱们已经养了六年了,再过些时日便是纳兰节,不如咱们开个荤庆祝一下吧。” “门主,那只狐狸现在胖得像球一样,并且天生便会口吐人言,吃了肯定大补啊!” “门主,这是108种烹饪方案,请过目......” 数九隆冬的季节,偏远隐蔽的乡村,落魄凌乱的院落中聚集着十余个衣衫破旧的人,恭敬的托着一本装订粗糙的册子,那感觉像丐帮开会,用穷困潦倒一词形容绝不为过,有谁能想到江湖中最神秘的奇门竟然会沦落至此种境地。 而此刻石台上手持竹杖的青衣先生紧闭双目,俨然一副苦恼神色,待指尖划过册子褶皱的封面便深深的叹了口气。 “最近门派江湖仇家是不少,伙食水准是低了,运行资金虽然空了,并且有不少同门转行做厨子了,可不代表你们能对少门主下手啊!更何况别总是叫她狐狸,你们的少门主叫墨子柒!” “再说狐狸肉也不是你们这么做的,菜谱在水准方面也有待提升。” 若非奇门门主是个盲人,在场众多奇门弟子猜想他肯定也快饿疯了,唯一支撑他不会对那只小狐狸动手的理由,恐怕还是源于十年前门主与某位景门长辈的谈话,使得这只落难而来的小狐狸转眼便成了少主的身份。 而在小狐狸进入奇门的六年中,虽然她表现出了寻常人所不具备的学习天赋,并且在八门遁甲术的研习方面有着更为独到的研究思路,不过要说未来的门主连人类都不算,说到底奇门众弟子的心里还是存有一丝芥蒂的。 “门主,奇门自古建立以来,便肩负着匡扶正义的重任,尽管近百年来被乾坤道宗打压得如此落魄,可不代表咱们要将一只狐妖奉为将来的奇门门主啊,到时候您让整个江湖怎么看待奇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站出来抗议墨子柒担当少门主了...... 指尖摩挲着青竹短杖,门主也一如往常的并未应答,只是感觉一缕朝阳映入陋屋,便呆呆的在那里坐着,许是半炷香的时间,便有数名奇门弟子终于按耐不住互相打了个眼色,从草席上站起身来,并纷纷将腰间代表身份的木牌摆在了门主面前的石台上。 “门主...师傅,对不起,奇门我们真的扛不下去了。” 说话几人朝着石台上仍旧呆坐的门主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沉着脑袋陆续从院门走了出去。 “门...门主,真的不用挽留一下吗?” 石台下,一个体态偏胖的弟子面露怯色的试探性问道,却见门主缓缓地摇了摇头。 “都是我带大的,若非看不到希望,他们又怎会选择这条道路。” 几位师兄弟的离去使得院落内的气氛格外压抑,但也因此一阵清脆的鸟鸣声格外引人注目。 “机关鸟?难道位置又被人盯上了?” 众弟子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见到一只乌木拼成的鸟从屋顶漏洞处飞入,在门主头上盘旋一圈便落在掌心,随门主轻吹一口气,化作木屑消失,只余下两枚刻着字的竹牌,却集聚了所有弟子的目光。 “把少门主叫来!” “叫那狐...墨师姐?” 台下临近的胖弟子听见门主吩咐,左右环视却见其他师兄弟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只得按着膝盖吃力的从地上站起,神情低落的朝着书阁方向缓步前行,期间背后不断传来众弟子的窃窃私语声。 而胖弟子心里也清楚,恐怕没时间给自己准备厨具和佐料了...... 奇门暂住的院落虽然从外面看极为落魄和狭小,但在破旧的门板后却内有乾坤。 每间屋子借由奇门机关术都能够造出异常广阔的空间,以往课程中门主曾讲述过此等机关术的原理与诀窍,不过胖弟子天生资质愚钝,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一颗苍天大树塞得进屋内,为什么每次门主都能够将房屋变成巴掌大的机关匣随身携带。 不过还好,每次给少门主送白菜汤的时候,她都会非常细心的向自己讲解八门遁甲术的诀窍,虽然胖弟子从未记住,但这份恩情却让他感到自责,因为不久之前他还被同门师兄弟怂恿拟了一册《少门主的108种烹饪方法》。 可惜没机会验证红烧、清蒸、蜜烤、煲汤、爆炒和熏制哪种更好吃了...... 转眼胖弟子终于来到一道大门前,抬头见到落满尘土的书阁匾额,便伸手推开黑漆漆的门板,踏入了这间只存在于江湖传说中的宝库。 “少门主!~” “墨师姐!~” “样貌与才华并重的墨...师兄,您在哪啊!~” 胖弟子喊话期间,忽然察觉不远处书堆传来动静,小心翼翼的绕过书堆正瞧见两个相似的圆球,一个是翠绿色,一个是雪白色。 翠绿色的球体是两三天前胖弟子拿来给墨师姐解渴的西瓜。 那雪白色、肉嘟嘟的球体自然便是两三日不见的少门主了...... “师姐还在寻找典籍中关于重塑肉体的办法吗?” 胖弟子探着脑袋正见到狐狸模样的少门主捏着毛茸茸的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直至感觉到背后传来愈发粗重的呼吸声,才转过脑袋将不成比例的黑框眼镜摘下,抬头看着仿佛巨人似的胖弟子舒了口气。 “哦...原来是肉包子啊,话说...今天的饭菜不会还是白菜汤吧。” “不不不!这次是门主叫我带墨师姐出去的。” “嗯?听没听说是因为什么?还有以后叫我墨师兄......” “好的,墨师姐!” 胖弟子见墨子柒鼓起腮帮子,才明白刚才又笨拙的说错了话,急忙摆了摆手讨饶才稍作迟疑的回答了墨子柒的问题。 “额...听说,要过纳兰节,所以门主准备开荤了。” 开荤?那只老狐狸竟然还有存货? 墨子柒听到胖弟子的陈述两只狐狸耳朵腾地立起,甚至那蓬松的雪白狐尾也在不自觉的摇晃,看模样被吊足了胃口。 “引路!引路!在奇门吃了六年的素,我都快忘记自己是只食肉动物了!” 正文 第二章 狐妖快跑 墨子柒非常确定前世的名字没这么娘,并且也不是一只母狐狸。 偶尔在睡梦中闪过碎片式的记忆告诉她,前世的自己应该是个坚强无畏的战士。 年仅三四岁时她便与成群的孩子集聚在封闭的房间内,由专业的战斗导师引导学习基本的战斗动作;而到了八九岁时,他便进入了当地一所集中训练营,那里曾教导过他基本的战术知识与情报传达方法。 到了十四岁时,另一所中级训练营教会了他破解情报的本领,并学会了名为“物理”和“化学”的两门暗杀手段,借由“生物”清楚了敌人的身体构造。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她也同样步入了熔炉似的最终训练营地,常年经受着类似《五年模拟,三年高考》与《黄冈密卷》等任务卷轴的磨练,终于在某天他以极其偏科的能力获得了本地三流暗杀组织的青睐。 却不曾想,在众多同志集合准备拍毕业照时,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墨子柒便不明不白的穿越了过来。 所以,墨子柒每当看见铜镜中自己狐狸球似的形象,便经常想自己是否极易溶于闪光灯,亦或着黑框眼镜才是自己的本体。 当然墨子柒也不是条甘于现状的狐狸,许是前世怨念的干扰,在听闻奇门书阁中有记载着重塑肉身的古老典籍后,她便直接住在了此处,一转眼便是足足五年半,成了奇门中唯一还算正常的“聪明人”。 但饶是如此,有时候墨子柒也总是看不透师兄弟们的想法,比如经常接触的“肉包子”在引路过程中,居然在不断的流口水,而墨子柒灵敏的鼻子不论怎么嗅也都是些白菜味。 “肉包子,你不是说门主要开荤嘛,怎么我闻到的还是白菜味?” “额...肉快到了,还有百十来步吧。”胖弟子心虚的回答道,眼睛不敢朝着墨子柒方向看,甚至隐约间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而墨子柒只当是“肉包子”着急抢食,便也没多做考虑。 可到了奇门院落正中心时,看到各路师兄弟锅碗瓢盆早已备好,甚至有人在滚沸的水中加调料,却不知为何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面对此种场景竟然从心底升起一丝怯意。 江湖中最为神秘且声名赫赫的奇门,如今竟然弄的好像厨艺学校一样...... “弟子墨子柒,拜见门主!” 被各种厨具包围的场地中央,墨子柒生怕与这些“凶神恶煞”的师兄弟有所交集,因此便躲闪着攀上了门主所休憩的石台,本以为忐忑的心情能得到些安全感,可哪曾想门主青衫下掩着一本线装书,好奇的墨子柒伸出爪子便抽了出来,待看到书名只觉得一股冷气顺着脊髓涌入脑袋,而后瞬间炸得双耳嗡嗡作响! 《少门主的108种烹饪方法》...... 这特么是想把我做成满汉全席啊...... 墨子柒见状自然清楚情况不妙,本想扭头逃走却见众多师兄弟狞笑着靠近,忽然间墨子柒回想起曾经被厨子支配的恐惧。 “少门主!~你就当做被我们骗了,下锅里面洗洗澡吧~” 老子信了你们的邪,你们这群师兄弟坏得很! 说时迟那时快,墨子柒见众人伸手要捉自己,便急忙向后翻了个筋斗,随即化作一道白色光影朝着院门方向逃去。 要论动作虽然师兄弟们不如墨子柒灵敏,但此处好歹是奇门,要说能耐自然不似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杜门开,巽雷古皇钟听令!” 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厉喝,墨子柒忙扭头瞧见某师兄竟然掐起指决,唤出一枚翠绿色玉符,随即八块乌黑色铁板飞出,在空中借风雷之势拼成一座数丈高的大钟,眨眼间墨子柒只觉得天昏地暗,随即便被稳稳扣在钟内! 说好的师兄弟情谊呢!竟然连龙甲神章都用出来了! 墨子柒心中憋屈,知晓龙甲神章乃此世间绝顶宝物,虽然这巽雷古皇钟只是四千零九十六枚神章中的一种,但要想破开纵然是江湖顶尖的高手也是痴人说梦,更何况自己只是一只可怜又无助的狐狸。 “开门开,坤离幽麟符听令!” 钟外再次传来声响,墨子柒忽然感到脚下地面竟然开裂,眨眼便瞧见幽绿色的火苗从裂缝内蔓延出来,似水翻涌同时却灼热异常! 哇...这是想用炼妖火来焖烧自己吗...... 墨子柒见那火苗朝自己方向扑来,连忙用爪子钳住钟壁缝隙,当快要燎屁股的时候,险些在钟内吓哭了。 “门主!师傅!老不死的!还不来救你宝贝徒弟,以后这奇门便后继无人了!” 临死前的嚎叫通常很大声,不过却很有用。 当墨子柒扯着嗓门求救时,门主似乎是刚从发呆中醒来,侧耳听见声响便轻笑一声,随即挥出衣袖便瞧见一道金芒飞来,凡金芒笼罩之处炼妖火纷纷退让,当敲在巽雷古皇钟上,便好似刺穿了一张纸,随即重如磐石的大钟烟消云散,墨子柒抱着脑袋滚出两三步远,才敢抬头看四周状况,见是雕刻着四条龙纹样的金丹,才终于舒了口气。 “一群混蛋,你们是真想吃了我啊!” 墨子柒恼火,眼神锐利的扫过刚才袭击她的每一位师兄弟,却不料众人交头接耳后,竟然当堂笑出声来! “别怪我们,这可是门主指示的!” “听说有事情要交给你办,所以让我们测下你的本事!” “结果如何?”墨子柒面色并未有所好转,诸位师兄弟知晓她是动了肝火,便纷纷朝着门主方向观望,看似是等待他的评判。 “以你的本事,出去想不被人做成狐狸火锅都难。” 门主招手唤来金丹,并未有任何避讳的直言说道,哪曾想墨子柒竟然连招呼都不打的扭头朝书阁方向走去。 “嘿!门主还没说完话呢,师弟你想到哪里去?” “别管我,在哪都比在这里安全,指不定你们哪天想清楚不需要少门主了,那我就真的变成狐狸火锅了!” 墨子柒并未理睬其他师兄弟的阻拦,却不料才走出三两步,竟有一枚竹片被丢在眼前,随即再次传来门主温和的笑声。 “虽然风险较大,但此任务只能由你执行。” “一方面事关奇门生死存亡,另一方面你拾起竹片便明白,此事没有退让的余地。” 墨子柒闻言心中自然起疑,本以为是门主又想诳自己,却不料看到竹片背面的名字时,瞳孔竟然猛地收缩,不自觉的呆在了原地! “没错,委托人正是你失踪多年的兄长---寒江!” 正文 第三章 门主不好惹 当墨子柒第一次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寒江那稍显稚嫩却异常坚毅的模样。 虽然那时墨子柒不懂这世间言语,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寒江日常照料自己的举动来看,他是个真心待自己的好人。 直至墨子柒理解了这个世界的语言,她才明白这个笨拙且憨厚的大男孩,原来是自己的兄长。 当然墨子柒也产生过疑问,为什么兄长姓寒,而自己却姓墨,寒江对此从未正面回答过。 甚至寒江的忽然离开,也仅仅是在墨子柒陷入梦乡时,在书阁的门槛上摆了一张纸,里面仅留下一句话。 我想去外面看看了......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让墨子柒觉得自己可能是恨他的,在自己最孤单的时候,寒江陪伴她走过了三年时间,但也正是在她愿意相信血浓于水的亲情时,寒江的不辞而别也让她很难再信任其他人。 所以当门主说出寒江的名字时,在场众多师兄弟不知为何猛地打了个激灵,再朝墨子柒方向看去,那双本来清澈水灵如黑玛瑙似的眼睛此时竟透出凶戾的颜色,似乎他们面对的不是一只狐狸,而是一头不死不休的饿狼。 “子柒啊,当年寒江离开有他自己的理由,只是为师不方便透露。” “此行你若是能见到他,可亲口问他当年离开的缘由,届时也好化干戈为玉帛,毕竟你和他都是为师最骄傲的弟子。” “说吧,他这次委托内容是什么!” 墨子柒不愿听门主为寒江辩解,拾起地上竹片便沉声问道,使得旁边胖弟子一阵惊慌,生怕墨子柒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不过门主对墨子柒的态度倒是并不在意,一如往常温和的笑道:“他想让你护送一个人......” “告诉他,这个任务小爷不接!” “这个人是...诶?” 饶是门主这般好脾气被墨子柒直接拒绝,也免不了额头青筋乍起,甚至站在胖弟子的角度来看,文质彬彬的门主竟然气得浑身哆嗦,周围师兄弟既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安抚了好长时间,才终于缓和了情绪。 “墨师...兄,门主暗疾在身,说话还是注意点的好。” 旁边胖弟子的言语让墨子柒从恼怒的情绪中醒悟,见门主嘴角的血迹,到底还是心软的取了块绢布。 “师傅好意,弟子心领了,至于任务还请师傅继续说下去吧。” “是呀师傅,墨师妹既然承认错误,您就别生气了,她还给你拿来绢布了呢!” “师傅,师傅!那是师妹的尾巴!” “哦...我倒是想这绢布质量真好,不但暖和而且擦得还很干净。”门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再次朝着周围弟子露出温和笑容时,却只有墨子柒捧着绢布,气得狐狸毛都炸起来了! 果然这只老狐狸坏得很! “咳咳!谁让为师心软呢,若子柒与寒江兄妹能够重归于好,为师见到怕是此生也能无憾了。” “所以...刚才子柒的态度,为师一点~都不会放在心上。” 外界武林盛传奇门门主柳云枫在位百余年,样貌始终保持翩翩公子的形象,并且待人和善、行为端正,所以在江湖中颇有信誉,即便近些年乾坤道宗成为天下第一大宗,也还是有不少江湖义士愿意帮助奇门躲避灾祸,多数时候也是看在了门主的面子。 但这些传言自墨子柒踏入奇门便从未相信过,因为她敢确定,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门主,绝对是她迄今为止见过最道貌岸然的人,特别是方才说话他特意把“一点”的尾音拉长,墨子柒便确定这老狐狸的肚子里没安好心。 所以,墨子柒现在非常急切的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哦对了,刚才说道寒江委托奇门去护送一人,此人名为罗筱雪,才刚豆蔻之年,是北庭景王的掌上明珠。” “从二十里外的古桥镇出发,一直护送至北庭府寒霄城境内,期间有人会带领一队护卫做接应,而奇门的任务便是从护送开始,直至将郡主交付于护卫统领,而后伴随队伍行至北庭府境内,便能够得到应有的报酬。” 门主的从未睁开过眼睛,所以墨子柒猜不出来他心里究竟作何感想,不过护送的人身份颇为尊贵,即便是傻子也猜得出来,此行绝不可能像门主所言那般风平浪静。 “如果是护卫,为何不叫其他师兄弟去,他们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甲师,并且有龙甲神章作为庇护,即便有一队刺客想要取走那位郡主的性命,想要护她周全应该难度不大。” “嗯...子柒说的不错,你师兄弟都有这个能力。” “可也正因为他们声名赫赫,此行才更容易被乾坤道宗的人盯上,使郡主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墨子柒听到门主的解释,清楚选择自己的原因是自己从未离开过奇门,所以乾坤道宗的人并不认识自己,不过自己没有龙甲神章此等神物护身,说到护送想必门主也另有打算。 果不其然,门主似乎猜透了墨子柒心中的顾忌,伸出手掌竟是将那枚造型奇特的金丹摆在她眼前,随四条金龙的虚影交错盘旋,金丹转眼变作拳头大的铃铛,取根五彩绳拴在墨子柒的脖子上,使墨子柒高兴的不住摇尾巴。 墨子柒刚才身处困境时,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此物能够将两枚龙甲神章凝聚的阵法破掉,想必是奇门压箱底的宝贝。 “此物名为龙甲天纲,是每代掌门信物,也是四千零九十六种龙甲神章的序章,若是能够全部参悟透彻,不但能加快龙甲神章的研习速度,使龙甲神章的威力倍增,同时对阵低阶甲师可直接剥离龙甲纹,将龙甲神章据为所有。” “不过这龙甲天纲仍处于残缺状态,八门遁甲中仅存‘开’‘休’‘生’‘杜’四门,分别对应阵法、奇术、医毒、铸造,若是遇见此四门甲师,大可凭借龙甲天纲保住自身性命,但若遇见乾坤道宗的‘死’‘惊’‘伤’三门,分别是巫术、幻术和武术,尽量能跑多远跑多远。” “当然,子柒此行目的不单是护送,听闻北庭景王府承诺会以一枚丹药做酬劳,而这枚丹药正是你日思夜想的化形丹。” “现在...子柒总算明白为师的用心良苦了吧!” 先是送掌门信物,再是用化形丹作为酬劳,墨子柒忽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梦境,若不是一丝矜持在作怪,怕是她兴奋的能抱着门主脑袋开啃。 “当然,龙甲天纲此物子柒要掌握还需一段时间,所以包子丞也随同外出吧,免得少门主办事受阻。” 墨子柒旁边的胖弟子听到门主叫自己,急忙跪在地上答应了门主的命令,遂趁着天色还早便急忙怀抱着小狐狸冲出了奇门院落,仅留下背后众师兄弟挥泪告别的情景。 “他们走远了吧。” “话说,他们两个带盘缠了吗?” 众弟子见墨子柒与包子丞不见了踪影,连忙回头朝着门主方向看去,却见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竹片,轻轻一吹便成了金叶子。 众弟子这才想起此物是随着机关鸟一同来的,想必是预支给墨子柒他们的盘缠。 “数九隆冬不好过喽,大家记住这是少门主留下来的一点心意。” 此时门主嘴角展露的弧度,莫名让在场众弟子的脊梁发寒...... 正文 第四章 寻找委托者 古桥镇是一座远近闻名的小镇,虽然镇内住户不多,但因为临近一处常年不败的枫叶林,每到数九隆冬的季节便经常有豪绅与文人骚客前来此地观赏“雪漫枫山”的奇景,所以镇子内伫立着不少装点豪华的庭院楼阁,每到此时也会有不少商队前来,所以比较万物复苏的季节,当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才是这座风景名镇苏醒的时刻。 当然,有些人喜欢来此地,也同样有些人恨不得早些离开...... 正如镇东客栈旁的胡同内,一个身材偏胖的青年正抱着一只雪白色的狐狸在干草堆中瑟瑟发抖,看模样应该是在此处蹲守了两三天。 “我跟你讲,咱们两个绝对是被那老狐狸给坑了!” “师姐,其实咱们奇门近些年挺穷的,门主忘了给咱们盘缠也可以理解嘛。” “再者,从奇门出来的时候,我还带来了几颗种子,要不给师姐你种两颗白菜填填肚子吧。” 胖青年正是陪着墨子柒前来寻找委托者的包子丞,此时话音刚落,只见他周围亮起淡绿色的光斑,遂伸出掌心脱出一枚翠绿色刻着藤蔓纹路的龙甲神章,才刚落入地面的两颗种子便转瞬间从雪地中长出嫩绿的芽,却不料墨子柒猛地跳起,肉嘟嘟的爪子拍在包子丞脸颊,吓得他连忙停下动作,神色惶恐的盯着面前凶恶的墨子柒不敢说话。 “你脑子里塞的都是白菜馅吧!乾坤道宗为啥疯了似的抓咱们心里没谱?” “龙甲神章这么重要的宝贝,你丫为了吃两颗白菜就亮出来了,要是被居心不良的人看见,咱俩就变成需要被保护的人了!” “再说!鬼知道那老狐狸怎么想的,奇门现存仅有三十二枚龙甲神章,怎么偏偏把这枚给了你,五年过去了,你特么居然只会种白菜,本事一般厨艺倒是见涨,平常教你的知识都被你拌着白菜排出去了吧!” 墨子柒一直觉得自己性格不错,只是天生与这个呆子八字不合,有时候觉得他傻,可偏偏在厨艺方面深得老狐狸真传,据说他若转行当厨子,进入大夏帝都当个厨神都不过分,可偏偏在惊叹他潜力的同时,他在学习八门遁甲术方面却是最慢的,从五年前继承这枚龙甲神章便只会种白菜,至今墨子柒都还记得后勤师兄临终那副悔恨的神色。 风声吹过,卷走了瓦上雪,砸在了墨子柒发热的脑袋上,似乎瞬间让她清醒了不少,待看见包子丞仍旧揣揣不安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才猛地抖掉雪花叫那呆子来到跟前。 “其实我觉得咱们没必要在这里等了,反正他们会来到客栈与咱们碰面对吧,不如你先进客栈找个厨子的活计,把咱们两个吃饭的问题解决了,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也无所谓啦!~” 见墨子柒语气缓和了不少,包子丞这才敢从干草堆里钻出来,随即朝着街上来往的人群观望,才悻悻的缩回脑袋迟疑道:“师姐,不好吧,人家客栈装修不错,要是进去嫌弃咱俩咋办?” 老天爷啊!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听那只老狐狸在耳边的低语...... 墨子柒感觉自己肠子都快悔青了,仰头瞧见包子丞呆头呆脑的样子,再次深呼吸后,才有气无力的回应道:“放心,你就做平常最拿手的白菜,保证那个掌柜会跪着求你留下来。” “真的假的?” “我的话你都不信了吗?” 包子丞对墨子柒的恭敬与崇拜不是假的,待听到墨子柒给予自己极大的肯定时,包子丞只觉得原本阴暗冰冷的街道竟然点上了不少暖色,甚至耳畔隐约响起了节奏明快的音调,随着他的脚步蔓延至客栈大门,待推开时却戛然而止! “嘿!客官,这位爷?您去哪啊!” 包子丞逃了,因为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他才发现大堂内都是手持刀枪棍棒的江湖人士,每一柄兵器上都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没等踏进客栈的大门,他便觉得自己有些呼吸苦难。 “不行不行!师姐,这个真的不行!” 客栈里什么模样,墨子柒当然也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为了能吃得饱穿得暖,她决定做些昧良心的事情。 “肉包子啊,师傅平常怎么教导你的?看人不能光看表面!” “可师姐,师傅他是个盲人啊!” “我不是盲狐狸吧!你看那些人虽然杀气腾腾的,可你真正理解过人家的童年经历嘛?你知道在这强者为王的世道上,他们每一天在刀口舔血的日子有多不好过嘛?说不定他们的老家也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八十多岁要养的老娘,而他们聚集在这里可能也只是为了一口饭,找一份安稳的工作!”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也是来应征厨子的?” 人类就是这样,只要你顺着他们的思路编下去,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好骗...... 总之,包子丞的问题解决了,墨子柒感觉他再一次踩着鼓点走进了客栈的大厅内,虽然在场众人目光的聚集仍使得他动作有些僵硬,不过好在坚持着来到了掌柜的案台旁,待靠稳了身子才按照墨子柒的要求展露了一副憨厚的笑脸。 “这位客官,有什么是我们能效劳的吗?” 掌柜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绝对是个老江湖! 墨子柒安静的躺在包子丞的怀中,见掌柜瞧了自己一眼,随即转移开目光便清楚他是将自己当成了宠物,便松了口气让包子丞继续说下去。 “掌柜,我可是走遍岭南七十二省,横跨极北冰原寻找传说中食材的帝都特等厨王,希望掌柜给几分薄面,在此处寻一份差事。” “哦?”掌柜抬眼瞧见面前衣衫落魄,面色僵硬,怀抱宠物且头发仍掺着几根干草的包子丞,实在是不敢相信此人有那般能耐,不过近些日子来古桥镇游玩的人不少,厨房中也确实缺些帮手,便散漫的指了指不远处堆积的几份材料说道。 “那...这位厨王,劳烦把这几斤牛肉酱烧了吧,权当是瞧瞧阁下的能耐!” 师姐!咋办,这掌柜不按套路出牌! 墨子柒感觉这呆子又慌了,只能赶快想办法解决眼前尴尬的局势。 却不料,客栈大门方向又传来一阵声响,余光望去竟瞧见一位白衣老者带着位红裙少女步入,腰间隐约露出一块“景”字金牌! 墨子柒心中知晓此二人正是委托者,当即便咬住包子丞的衣袖,示意他回头朝那两个人方向看去。 可那曾想,包子丞领会错了墨子柒的意思,连忙跑到老者与少女刚坐下的桌子旁,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道。 “二位要招厨子吗?我白菜做的老好了!” 正文 第五章 这个高手不靠谱 “肉包子”绝对是墨子柒这辈子见过最傻的人。 哪怕墨子柒是首次闯荡江湖,她也明白不会有哪个厨子跑到客人饭桌旁举荐自己的。 果不其然,白衣老者在见到包子丞大步跑过来时,眉心微皱便将手掌向怀中摸,在距离三两步远的时候,墨子柒便嗅到老者怀中有股淡淡的铁锈味,心里清楚怕是要惊动眼前二人,连忙跃起踹在包子丞脑袋上,才让这憨货彻底清醒。 当然全场人都看得呆了,谁也没想到一只宠物会有这么矫健的身手来教训主人...... “师姐,你为啥要打我?” 包子丞捂着红肿的脸,扭头好不委屈的朝着墨子柒方向嘟囔道,却见那狐狸挤眉弄眼的模样,再朝四周瞧一圈,才明白自己的举动不太正常,随即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便挪开板凳坐在桌旁朝白衣老者嘿嘿笑了声。 “这位大爷,您再考虑下,我种白菜的本事也不错!” “呵呵,看得出来这位小兄弟没有恶意,不过老夫与孙女平常两个人生活习惯了,没有打算再找个人来服侍我们。” “另外,我们在此等个人,还望小兄弟行个方便。” 白衣老者说话自始至终并未正眼打量过面前的包子丞,反倒是余光在客栈中扫了一圈后,将锐利的眼睛死死盯在墨子柒身上,似乎是通过刚才的动作察觉到了面前这只小狐狸的不一般。 当然,墨子柒也看得出来这白衣老者不是寻常人,根据八门遁甲术中记载,面前这老者虽然看似残烛之相,不过双目炯炯有神,进门时脚步比普通青年还要平稳,并且呼吸绵长,绝对是个江湖中难得一见的高手。 不过要说护送郡主罗筱雪的人不是高手,墨子柒打死也......好吧,“肉包子”和自己应该算是例外。 “等人?”包子丞听到老者说的话,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刚低头便见到墨子柒将腰间竹片衔在口中,随即跳到桌上将它摆在了白衣老者的眼前,引得老者面色一怔,终于正视起眼前的包子丞,随即低声试探性问道。 “敢问少侠从哪里来啊?” “额...奇门。” 瞧得出来,包子丞这些年也被自报家门的事情坑怕了,见到老者面色忽然凝重,不知为何感觉心脏蹦的厉害,连忙将桌上观察敌情的狐狸搂在怀中,才终于感觉到心里舒坦了不少。 而墨子柒这边恨不得直接咬死“肉包子”,埋怨他一系列的举动让老者期望值降到谷底,但想到老者若是知晓真正的保镖其实是眼前这只狐狸,墨子柒猜想这老头子的心态容易直接崩坏...... “诶!奇门异士终究不是我等凡人能够理解的存在。” “劳烦这位少侠...让老夫再核实一眼龙甲纹如何,毕竟事关重大......” 墨子柒感觉到老者似乎是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望眼前这个缺根弦的胖子是个冒充保镖的刺客。 可奈何命运弄人,包子丞听到老者的要求便麻利的解开了腰间束带,随即隐约露出左胸,见到一块巴掌大的奇怪纹路正闪烁着莹莹绿光,老者便终于放弃了侥幸的心思,刚起身准备引领包子丞二人找处僻静地方商谈事宜,可不想包子丞与墨子柒同时攥住了老者的袖摆,两副眼泪汪汪的模样求道。 “这位大爷,先赏口饭吃吧,我们两个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吃饭?”白衣老者余光扫了圈客栈内蠢蠢欲动的众人,方才压低了声音朝包子丞叹息道。 “难道少侠从我们进入客栈开始,便没注意过周围的情况吗?” 周围的情况?包子丞脑袋一根筋的没注意到很正常,但墨子柒现阶段也是饿红了眼睛,在听见老者的提醒后,才见到客栈中原本休憩的诸多绿林好汉,此时竟抄起刀枪棍棒纷纷从桌旁站起身来,而门外此刻也堵住了五六位壮汉,想必是等待老者二人有些时间了。 “师姐,看他们挺忙的,要不咱俩先闪吧。” 墨子柒看到眼前这阵势,忽然回想起以往在奇门中被各路“厨子”包围的一幕幕,不由得四条小腿也在打颤,可见到白衣老者与红衣少女气定神闲的模样,终究强忍着忐忑的心思,按住了包子丞的手背。 包子丞就算再傻也明白,墨子柒的意思是让自己静观其变...... “白老,好久不见!听闻您最近接了个大活儿,我们这些晚辈也想过来沾沾福气!” 话音刚落,便从人群中钻出一个光头汉子,站在白老跟前便好像一座小山般,肩扛着一柄百余斤的关刀,跺一跺脚似乎整座客栈都在发颤! 这也是个高手! 墨子柒猜想那柄大刀若是砍下只怕白衣老者也不敢硬接,而在场还有这么多打手,想要逃走恐怕也只能期望包子丞这个甲师出手了! “嘿!肉包子,稍后看情况不妙赶紧用龙甲神章攻击客栈门口堵着的几个人,然后拉着那个红衣小姑娘逃走!” “诶?师姐,什么时候动手啊?” “废话,当然是看那个老头子不行的时候逃啊!” “诶?可是我怎么感觉这老爷子现在就快不行了呢?” 墨子柒被包子丞一句话拉回现实,猛回头正瞧见那光头汉子扛着关刀站在原地懵了,而白衣老者倒在地上好像碰瓷一样不断吐着鲜血,吓得墨子柒连忙喊道:“削他!” 包子丞早已准备妥当,此刻听到墨子柒的指令只瞧见掐出几个玄奥的指决,随即身上淡绿色的光斑亮起,而翠绿色的龙甲神章托于胸前,随神章上藤蔓纹理不断延展盘旋,在场众人只觉得绿光刺痛了眼睛,转瞬间有数道光影砸向了发呆的光头汉子! “嘭!嘭!嘭!” “嘿!哪个败家孩子,扔白菜干啥!” 包子丞祭出龙甲神章后,见到并未对光头汉子造成任何损伤,反倒激起对方的怒火,倒退两步便摔倒在地上,随着眼前的光影被来人全部遮住,从未面临过江湖战斗的包子丞已经完全丧失了争斗意志。 说时迟那时快,墨子柒瞧见了事情发生的始末,也看到了光头汉子见到龙甲神章时面露的贪婪神色,当即便跑向包子丞身前,本想将他拖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谁知不经意碰到了龙甲神章,而脖子上的铃铛却曝出数道金光! 仅是眨眼间,墨子柒便忽然发现来到了一处奇异空间,那感觉便好似站在云端,而漫天星斗若是仔细看去,竟是一篇篇缭绕着淡金色雾气的玉石板,而其中一块正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正文 第六章 奇术神威 我靠,难道我被那光头一巴掌送到西天了? 我靠,怎么到西天还是一幅狐狸球的模样...... 墨子柒呆坐在璀璨的星空下,仰头望着忽明忽暗的如星辰般点缀着夜色的玉石,不知为何似乎在耳畔听得见禅音,才刚躁动不已的心态转眼便平和,好似云海倒卷化作如镜的水面,墨子柒便站在镜湖的中央,脚下缭绕的云雾尽散,只余下还未及时逃掉的涟漪。 此时天上星河、水中的光影似乎融为一体,而墨子柒仿佛置身于浩瀚的宇宙,只瞧得见远方一块玉石板散发着璀璨耀眼的光,本想跑过去看个究竟,哪曾想如星辰般的玉石似乎听到了墨子柒的心声,转眼便如陨石般向呆坐的狐狸砸了过来! 随后墨子柒瞳孔中玉石板的光影逐渐变大,从最开始的星尘般化作西瓜大小,片刻便如一块百丈断崖猛地停在了面前,单是刮起的飓风便掀起十余丈的惊涛骇浪,吓得她浑身狐狸毛都炸了起来! 乖乖!什么鬼地方? 话说,这个叫做玉石碑还差不多! 墨子柒扭头迅速逃离了这庞然大物正下方,害怕这“陨石”忽然想起来牛顿他老人家的淳淳教诲,忽然掉下来将自己砸成肉饼,可哪曾想跑得远了才真正看清那玉石上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数个大字! “休门,玄木衍灵术!” 这是包子丞那枚龙甲神章的名字,墨子柒曾经在八门遁甲资料中找寻了解过此术原理及历史渊源,可不曾听闻竟然还有这样超出常理范畴的玉石碑存在。 此刻即便墨子柒再笨,也猜得出来自己身陷龙甲天纲之内了...... 外面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形?难道自己正处于灵魂脱壳的状态?那群绿林好汉不会对一只狐狸做什么吧! 这样的情绪却仍在墨子柒的脑袋中缭绕,使得她急于想要逃离此地,可奈何首次接触奇门传说中的宝物,具体怎么逃出去墨子柒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更可怕的是她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个声音在唤她去触碰那玉石。 可悲的是墨子柒没有选择的余地,当她爪子放在玉石碑边缘时,便忽然感觉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场景,亲眼看到一株幼苗从冰雪覆盖的泥土中展露枝叶,经历千万年的日月轮转,成为万里冰河中唯一存在的生命,但这般坚毅的生命力似乎是惹恼了神明,在一道雷光劈下后,郁郁葱葱的古树瞬间被劈成枯木,并在数百年间不再有任何生命痕迹。但谁也没想到忽然有一天,一株翠绿色的幼苗在那干枯的树干上重新展露了枝叶...... 在看到此场景的一瞬间,墨子柒似乎有所顿悟,并在原有八门遁甲资料的基础上有了更深的认识。 而在下一刻睁开双目时,她便感觉似乎是离开了龙甲天纲内,正瞧见那光头大汉的手掌临近跟前,便不自觉的将包子丞还未收回的龙甲神章抱在怀中,随即余光瞥见客栈大门处那株掌柜特意摆放的“迎客松”,便心中一凛大声喝道: “休门,玄木衍灵术听令!” 果不其然,怀中龙甲神章忽然乍起璀璨的光芒,在其他绿林众人尚未察觉之际,不远处“迎客松”便迅速的展开了枝叶,随即以极为明显的成长速度化作数丈高的植物,直接将客栈屋顶掀飞! 说时迟那时快,光头汉子侧耳听到后方异常动静,急忙将关刀握在掌心,待转身见那一盆植物转眼化作苍天大树,知晓是这只狐狸在作怪,便想一刀将眼前两人砍死。可不料这树却好似有了思维一般,卷起水缸粗细的枝干便狠狠扫向光头大汉,对方始料不及便横飞出去,愣是砸塌了一道石墙! “点子硬,快撤!” 其他人见本领最强的人吃了憋,当即哪还敢留在客栈内,正准备收拾刀枪棍棒跑路时,却不料那“迎客松”的根茎居然从地下成片涌出,众人被逼退至客栈角落后,便化作牢笼将十余人困在里面! 这一切事情发生的很快,倒地的包子丞只是觉得胸前龙甲纹仿佛烙铁般啃食着他的肉身,顿时黄豆大小的汗珠沁透了他破旧的衣衫,甚至手掌按在胸口处感觉喘不上气,竟发出比光头壮汉被扫飞时更凄厉的惨叫。 好在时间只持续了两三个呼吸,当包子丞从意识模糊的状态逐渐清醒时,却感觉到怀中有东西滚落在地上,低头一瞧竟是狐狸模样的墨子柒昏了过去,连忙将她抱起再扭头朝着白衣老者与少女方向观望时,却发现两位也同样呆坐在原地,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震撼的战斗场面,白老趴在地上甚至忘了爬起来......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墨子柒全然不知,隐约中仅记得包子丞抱起自己叫白衣老者两人赶快逃走。 再次睁眼时,便又见到一片星空,好在没有见到任何玉石星辰的光影。 “师姐!你终于醒了!” 包子丞傻憨的声线在不远处响起,墨子柒忽然感觉一直昏睡也挺好,本不想搭理他,却哪知地面微颤这厮竟然小跑过来。 更不可思议的是一条修长的玉腿竟然从墨子柒眼底下伸出,硬生生的踹倒了包子丞。 直到此时,墨子柒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那位红衣少女的腿上,感受着极具弹性的触感与隐隐传来的芷兰香味,墨子柒便自觉的闭上眼睛,享受着传说中膝枕的待遇,随即少女纤细的手掌抚摸在身上,更让她从心底感觉到疲乏的状态一扫而空。 “额...对不起哈,见到师姐醒过来太激动了。” 包子丞从地上坐起身子,见到面前长相俊俏的红衣少女微蹙秀眉的模样连忙摆手道歉,随即见到墨子柒装乖狐狸的模样便继续嚷道。 “师姐起来了!咱们的身份都被人家摸清楚了!” 墨子柒闻言连忙睁开双目,正见到少女与不远处白衣老者含笑看着自己,而后便听到老者捋着白须轻声笑道。 “真没想到奇门中也有异兽弟子,更没想到阁下竟然还是奇门少主,老夫之前的举动当真是失敬了!” 正文 第七章 江湖往事 客气的说法是异兽,不客气的说法是妖怪。 明白道理的人说异兽是指与人而异长成兽相的人,传闻是万妖之祖梦中与女子神交诞下的人类,虽然与常人长相不同,但是性格、语言、饮食与常人却无差异,甚至在典故中,此类人通常具备更难以言喻的神通,而在部分古代遗址攥写的碑文上,还有说法是与龙甲神章同根同源的存在。 不过妖怪一词并非来自异兽,而是早在千余年之前便有迹可循,如今虽然罕见,但妖怪吃人的说法早已刻在百姓的传说中,也因此出于恐惧与排斥,类似墨子柒此类与人而异的生物便自然成了妖怪。 这也是墨子柒为何急于得到化形丹的主要原因,另外因为内心潜在的抗拒感,她也想重新变回前世的性别。 “白老客气了,您比那些直呼我妖怪的人要好。” 墨子柒听到白老的客套之后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随即翻身跳在雪地上,踩着梅花印便靠近了仍旧陌生的老人面前。 “我这师弟愚笨,期望没有为二位带来困扰。” “少门主客气,贵师弟大智若愚且待人真诚,更何况做菜味道也平生罕见,能有二位保护前往寒霄城实乃幸事,老夫与郡主理应感激才对,再加上不久前被刺客暗伤,接下来的道路可要完全依仗二位少侠了。” “哪里,既是师门任务,我与师弟必然尽心尽力,不过尚有几件事情不明,希望白老能予以解答。” “少门主怕是想问老夫为何会与那些刺客相识吧。” 似乎是早已猜到墨子柒会询问此类问题,白老映着火光靠在木桩旁,随即深深的叹了口气。 “老夫二十年前本为江湖草莽,后来有幸结识年轻时的王爷,才进入北庭府做了王爷的少傅。二十年时间虽然不短,但也不长,仍有些江湖老友记得也算理所应当。” “至于此行郡主为何会身处于北庭府境外,便要说起一段景王府秘闻,不过连老夫都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瞒着奇门的二位少侠也的确不好,此处说出口也让郡主了解下自己的出身,只是离开后不要四处宣扬。” 白老说话的语气有些低沉,即便是包子丞都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便不再琢磨师姐是如何操控龙甲神章的问题,靠在墨子柒旁边找了处舒服的位置,继续听白老讲述护送任务的来龙去脉。 “这话要从十七年前说起......” “当初,王爷年轻时在极北之地抵抗蛮族立下赫赫战功,并筑起绵延数千里的城墙,为极北之地的安宁提供了久远的保障,国君为表彰王爷的战绩,便准许他暂离北庭府前往帝都受赏,途中经由渝州城,便在七夕之夜遇见了晴雪夫人,二人在熙攘的街头一见钟情,王爷为再见她在渝州更是多留了几日,之后听闻晴雪夫人的出身商贾,便登门前去提亲,长辈闻讯喜极而泣,愿以某样宝物作为陪嫁,却哪曾想正是此物使夫人家中遭遇灭顶之灾。” “说起那一日,记得晴雪妇人与王爷约好在望江楼见面,等至月明当空却仍不见夫人身影,王爷心中焦急便只身前往宅邸,可谁想竟不知从哪里出现盗匪,洗劫了府邸且将其付之一炬,当王爷赶到时诺大的宅院化作焦炭,不论王爷如何呼喊和找寻都未见到夫人踪影,犹记得当时王爷伤心欲绝,甚至在面见国君前大病一场,使得朝野内奸佞之人借题发挥,才借由一道圣旨将王爷永生困在北庭府境内,终生不得踏进帝都一步。” “可说来也巧,半年前听闻晴雪夫人仍旧在世的消息让王爷已死的心复燃,为此虽不能离开北庭府,但还是指派老夫前往渝州的慈云观去寻找夫人。可谁知老天不长眼,渝州兵乱波及到了夫人住处,在老夫赶到时仅剩下一座废墟,不过在废墟旁却意外发现了郡主,借由当年遗留下来的宝物,老夫这才敢护着她前往北庭府方向。” “然后转眼便是十余日前,老夫因为被人暗算无法再肩负起护卫的职责,幸得某人搭线才联系上寒将军,然后...少门主恐怕便全都清楚了。”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个老套的故事...... 不过,墨子柒在穿越过来后,同样深刻感受到了至亲分离的滋味,所以她莫名的同情起那位赫赫有名的景王,心里想着大夏王朝的战神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过往。 “那个...问一下哈,您说的那个宝物究竟是什么啊?” “肉包子”不像墨子柒那样见多识广,面对这样的故事自然是听得津津有味,不过比起故事中的情感内容,连续被提及两次的宝物,显然使他的更加在意。 “呵呵,这个请恕老夫不能多言,也请两位多加谅解。” 不能多言?连王爷的私密往事都不避讳,有什么宝物是不能多言的呢? 墨子柒心里想着,估计那东西还在郡主身上,便扭过头朝着红衣少女方向看去,见她不作言语且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猜可能白老的故事中掺杂了一些水分,并且碍于奇门少门主的身份,他也刻意忽略了一些细节。 如此说来,这东西极有可能是与龙甲神章相关联的物件。 而护送红衣少女的真正目的,极有可能是要将这件宝物送至北庭府,不然道观被毁,晴雪夫人失踪,这白老为何单单凭借宝物便不顾找寻夫人的踪迹,急于将这少女护送回景王府...... 再者说,渝州兵乱并非一时一刻,晴雪夫人在道观被毁时虽然可以将女儿藏在隐蔽处,但提前将宝物交给红衣少女,并且在白老赶到时刚巧在废墟周围,在并未被乱党发现的同时,将所携带宝物呈现给白老。 这一切都有违常理,似乎是从开始便故意放出消息,计算好景王派什么人,多长时间到达一样。 更何况晴雪夫人是否已经身陨都是谜题,又怎能凭借一件东西便确定了红衣少女的身份? 看来...这潭水很深啊...... 墨子柒眯着眼睛与白老对视,似乎是想从他的眼中找出一丝线索,可谁想包子丞忽然将自己抱了起来,随即高高举过头顶兴奋的嚷道。 “师姐!师姐!我这里有些地瓜种子,您帮我种出来吧!” 正文 第八章 知识就是力量 次日,古桥镇内...... 在清晨的寒雾仍未散开时,一队身着紫青色锦袍的陌生人出现在镇中街道上,仿佛成群结队的恶灵,十余人奔波途中并未产生丝毫声响,并且时刻保持着固定的队形,仿佛警惕着周围潜在的风险。 不少才刚摆上摊位的小贩见状不敢抬头,即便与队伍距离数尺,浑身也抖得好似筛糠,而有些见识的游客,则是紧闭门户,告诫着院内玩耍的孩子不准发出任何响动。 因为他们清楚,这些人虽不是恶灵,但他们虐杀人的手段远胜于恶灵...... “队长,前方巷口右转便是事发地。” 为首袍子上嵌着金纹且面庞消瘦的中年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招手唤周围部下跟上,才转弯便顺着巷口瞧见不远处早已坍塌的客栈,还有伫立在废墟中,与寒雾融为一体,不知多高的“迎客松”。 “不用看了,只有龙甲神章能做到。” “那...属下这便去寻找客栈的掌柜。” 队长仰头盯着本不该有这般涨势的盆景,似是想指派部下去执行任务,却不想寒气侵体,掏出一块锦帕便猛地咳嗽起来,而另一只手则示意性的摆了摆,部下才接到命令从身边散开。 “龙甲神章,夺天地之造化,果真令人叹为观止......” 队长觉得气息稍稳,便抬起头再次朝着“迎客松”迈出脚步,直至相隔一尺距离,便张开双臂抱在了主干上,似是感受着植物内蓬勃的生命力,连呼吸都愈发急促起来。 不知多长时间,他睁开双目回头便瞧见部下将一个衣冠不整且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带到了面前,看模样此人便是掌柜。 “这...这位大人,不知道草民有什么能效劳的吗?” 掌柜虽不清楚眼前这群人的身份,但是看这架势绝对不好惹,所以便露出一副讨好的模样,期望眼前的事情能够尽早结束。 而队长侧目盯了掌柜好一阵,才在周围部下聚拢之后轻蔑的问道。 “这个是什么人做的?” “诶呦!这位大人,草民也不清楚那些人什么来路啊!” “只记得是一个来应征厨子的人,额...年龄十八、九岁,体态偏胖且衣着邋遢,听他说话觉得傻里傻气的,可谁也没想他有那么大本事啊!” 能把龙甲神章能量发挥到这种极致的人,不论是体力、生命力、操纵力,都绝对远超常人。 队长暗自揣摩着,示意身旁的部下做好记录。 而随着谈话的深入,掌柜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显然仍无法接受昨天所发生的一切,队长听他唠叨虽然觉得厌烦,但为了知晓事情的进展与细节,并没有让部下打断他的陈词。 “白老?还有一个红衣女孩?” “对,就是这三个人,那个老头的称谓是听那些绿林人说的!” “呵呵,有意思了...还有什么特征是你没说的吗?” “特征?哦...对了,当时那个胖子还抱了只狐狸,看着挺有灵性的!” 队长盯着掌柜似是察觉到再也套不出什么有用讯息,便摆了摆手不愿再听他说下去。 而掌柜本以为可以离开时,却不料背后一凉,从胸口处竟刺出一柄滴着鲜血的刀,随即神色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景王府的人、龙甲神章还有红衣女孩,看来有些事情必须要汇报给公子才行。” “那被困住的绿林人怎么办?” 队长余光瞥见不远处朝众部下感恩戴德的人,轻蔑的笑道:“都别留,免得事情败露......” ------------ 林间野道,清早也不知白老从哪里寻来了一辆马车,让同行三人安稳的坐了进去,虽有些颠簸不适感,但趴在郡主腿上的墨子柒却十分惬意,特别是少女那娇嫩细腻的指尖不断理顺着身上的毛发,更让她从骨子里感觉到痒,那种舒适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甚至盘坐在一旁的包子丞也心生羡慕,恨不得也变成可爱的动物在少女怀中撒欢。 当然,为了避免包子丞再纠缠自己种地瓜,墨子柒一直都在装睡,使得郡主与包子丞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你在奇门中处于什么地位啊?” 郡主率先打破了车厢内的平静,吓得包子丞神色一凛,随即摸着脑袋傻笑道。 “我...我就是负责后勤的,吃饭做菜啥的都是我管。” “哦?看来传说中的奇门真的很不可思议啊,负责后勤也这么厉害啊。” 似乎是首次被女孩夸奖,包子丞耳朵根通红,余光瞥了瞥墨子柒方向,见没有动静才继续嘿嘿傻笑道。 “哪里,我师姐才叫厉害呢!” “八门遁甲术那么晦涩难懂的东西,我师姐仅用了六年便将大半都钻研透彻,甚至有些理论连门主都惊叹。” “理论?八门遁甲术?难道龙甲神章不是法器或者宝物什么的吗?” “当然不是啦!”包子丞听到郡主的想法连忙摆手纠正,随即掰着手指继续道:“八门遁甲术没有民间传的那么夸张,归根结底只是世间知识的集合而已!” “通俗来讲,八门遁甲术的内容都分别涵盖了各行各业,例如咱们此刻乘坐的马车,便是由遁甲术衍生来的产物。而龙甲神章其实是世间所有知识的最初形态,更可以说是万物演变的开端。” “所以说,龙甲神章属于知识的精髓,本来也并非此世间的产物。” “在操纵龙甲神章时,必须由主人彻底弄清楚龙甲神章内潜在的知识,并掌控住知识的魂才能使龙甲神章发挥应有的威力。” “在不具备龙甲神章却掌握了相关知识时,也能够发挥出部分威力,但缺少龙甲神章内魂的操控,即便设计的再精巧,知识学习得再深入,都会受到各方面因素的限制,而龙甲神章本是超脱于六道五行之外的产物,所以才会演变出诸多匪夷所思的能力。” “甚至师姐还说过,龙甲神章潜力不仅局限于四千零九十六种,听说每八种结合都能根据操纵者的理解得出新的产物。” “只不过...嘿嘿,我连基础的八门遁甲术都学不明白,以后也没办法去琢磨其他的本领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郡主一双明眸不住打量着包子丞,似乎是在理解交谈的内容,又好像是在下什么决断一般,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块破旧的锦帕,缓缓展开呈现在了包子丞的面前。 “那...这位奇门的师兄,敢问这锦帕上的纹样该怎么学习呢?” 包子丞见郡主一副认真且诚恳的模样,挠了挠头便接过锦帕,在仔细打量期间,眼底却闪过一抹谁也捉摸不透的神色。 “嘿嘿...抱歉了,我本领不到家,帮不了郡主什么忙......” 正文 第九章 神秘少女 本来八门遁甲术的内容应该保密,不过介于郡主与白老的特殊身份,墨子柒便并未阻止“肉包子”讲述龙甲神章的起源与原理,一来既能够让白老更清楚二人的真实战斗力,避免过度依赖与妄想的情况出现,二来也能够降低墨子柒二人护卫的压力,使双方在后续旅程中能够得到更好的扶持,以便圆满的完成任务。 总而言之,她不想别人过度期待,这样才能避免淌入景王府这滩浑水...... 就像最开始墨子柒打算的那样,把人护送到指定位置后,将化形丹拿到手便任务完成,而后再化身成梦寐以求的模样,到时候开启妖孽的人生想想都觉得兴奋。 至于究竟想变成什么模样,墨子柒也制定了非常详细的方案,甚至眼眉、耳鼻、瞳孔都划分得明白,若是真的能够凭借化形丹将方案实现,以那副偏偏公子哥的模样,她可以想象走到街上被群芳环绕的情景,简直幸福得无以复加,甚至联想到那些师门兄弟自愧不如的神色,更有种难以言喻的报复感。 哦...对了,既然能够得到各路美女的青睐,还需要有个强大的肾功能才行...... 墨子柒躺在郡主的腿上,嗅见淡淡的芷兰香味,翻个身子瞧见郡主那副若有所思的俏模样,只觉得这姑娘长相也清秀可人,便恬不知耻的将她也纳入了预备后宫行列,虽然理想难以落实,但将来未必不能两开花。 而现阶段肉身的限制,让墨子柒觉得暂时犯懒也未必是可耻的选择,因此借着郡主膝枕便再次陷入了诱人的梦乡,直至一阵冷风将她吹醒,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郡主抱出车厢外,而不远处白老正在将缰绳捆在临近的枯树上。 “少门主睡醒了?” 凭借深厚的功力,墨子柒由睡转醒自然逃过不他的耳目,见她抖了抖耳朵再扭过头来,白老才继续轻声笑道。 “时至晌午,距离下个镇子还需行车数个时辰,若少门主不介意,可否帮忙拾取些柴禾?” 拾取柴禾?这种工作墨子柒倒是颇有自信,因为狐狸嗅觉的灵敏性,她能够在极远距离分辨适宜引燃柴禾的方位。 但白老特意提及此事,恐怕...... 墨子柒又扭过脑袋朝着“肉包子”方向观望,见他慌忙摆出龙甲神章催生白菜,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这个见色忘义的混小子,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坑出心理阴影吧...... 墨子柒翻身跳到地上,脚掌接触到仍未融化的薄冰,只觉得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遂扭过脑袋朝着包子丞再次露出恶狠狠的模样后,才认命似的朝着不远处密林方向迈开爪子,却不料有人追上来,在自己背上捆了两个小筐。 果不其然,又是这个坑人的师弟...... “师姐,听说树林里面最近有野兽横行,所以顺着这条小道走吧,刚才给您趟过路,安全得很呢!” 所以说,为什么不在趟路的时候拾取些柴禾回来? 每次面对“肉包子”墨子柒总觉得自己负面情绪爆棚,特别是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墨子柒恨不得直接将他赶回师门。 但事已至此,唯有认命才是墨子柒觉得最富有理性的选择...... 虽然在晌午时段不见了弥漫在林间的冰雾,但不代表空旷的深林内气温会有所回升。 特别是呼啸在林间的烈风,卷着墨子柒身上的雪白皮毛翻起一股股“浪潮”,更使她觉得骨髓都快要僵住,恨不得赶紧将小筐扔地上钻回郡主温暖的怀中,然后画圆圈诅咒这个不省心的师弟。 但是联想到白老可能与兄长寒江有些联系,便强忍住了回去的冲动,毅然决然的朝着密林的深处继续前进。 因为她不想让寒江看自己的笑话,也不想让奇门那只老狐狸看笑话,所以这反倒是一次表现自己能力的机会,尝试去证明自己能够在错综复杂的世道上独立存活,才能彻底摆脱奇门这片烂摊子,捎带着把蠢师弟踢回去...... 所以说,时事都有自己的两面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同样是缓解负面情绪最有效的药方之一。 想着想着,墨子柒的步子欢快了不少,采集柴禾的效率自然也有所提升,可当行至一处偏僻位置时,墨子柒却不知为何嗅见异于草木的气味,甚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潜藏在其中。 野兽?墨子柒联想到拾取柴禾之前“肉包子”的警告,忽然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好像猫炸毛似的盯着一个方向,隐约间竟瞧见灰蒙蒙的干草丛内有道赤色影子在晃动。 赤色?难道是野外的巨蟒? 墨子柒心想自己肉球似的模样似乎很可口,便急忙弓着身子倒退,却不想背上的小筐因此倾斜,随即便有柴禾掉在地上! 虽然声音不响,但墨子柒却感觉像是在空旷的广场上放了几枚炸药包,仔细琢磨后才意识到蛇是冷血动物,若是自己这番举动肯定会发现自己的行踪,而不远处那道影子好似什么都未察觉般,这反倒勾起了墨子柒的好奇心。 所以,她便将背上的小筐放下,而后将身子压低匍匐着朝着不远处干草丛方向摸索过去,大概六、七丈的距离才觉得视线清晰,而后眼前光影中却有位红衣少女正侧倚在巨石旁,翘着如羊脂玉般的玉足似是在涂抹药物,顺着指尖可察觉到精巧剔透的脚趾间有一抹鲜艳的红色,随着一滴血珠滑落,更将小巧的脚掌衬得楚楚可怜。 而另一边,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白狐的突然出现,两双晶莹的眼睛对视片刻,便见到少女慌忙穿上鞋子纵身逃入了深林内,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若非雪地中几点如血梅绽放的痕迹,墨子柒极有可能把刚才的一幕当作梦境。 但既然是现实,墨子柒便不得不考虑到一个无法忽视的细节。 这位不知名少女的装束,竟然与白老护送的郡主装束一模一样...... 正文 第十章 夜间来客 那个少女究竟是何人?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密林内? 她和郡主究竟有什么关联?她为何有意回避我,难道...... 归路遥遥,乍一眼漫天遍地的飞雪再次伴着寒风席卷而来,白色的狐穿梭在风雪中,仿佛周边环境融为一体,若非雪地上印着梅花般的掌印,恐怕老天爷也难以发觉这片密林中难得的生灵。 而此时她正专心致志的想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随着线索推敲,墨子柒忽然感觉护送任务可能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复杂,甚至隐约中,她觉得“肉包子”之前便察觉到了那女孩的存在,而此行拾取柴禾实则是希望自己去打探虚实。 “肉包子”竟然胆敢算计自己,让墨子柒从心底升起极为不满的情绪,甚至让她感觉自己是唯一的局外人。 当然,她也希望这一切都是错觉,否则她都不清楚还有谁能够相信。 “师姐!你...额,背上的柴禾只有这些?” 熟悉的声音传来,墨子柒抬头瞧见包子丞傻憨的模样瞬间便将顾虑撇得一干二净,但不代表她郁闷的心情能够得到排解。 “瘪三,你竟敢算计我!” “豪油根!” “师姐...我又做错了什么?” 包子丞惯例的倒在地上,好像娇柔的少女般揉着脸蛋眼泪朦胧道,似乎完全不知情的看着墨子柒。 “你...谁让你刚才嘲笑我了,少门主是你能嘲笑的嘛!” 墨子柒注意到不远处两人目光聚集来,虽然有所顾忌并未将刚才的事情全盘托出,不过做了亏心事还是免不了要避开包子丞的目光,所以见到不远处郡主正坐在木桩上休憩,便火急火燎的钻进她怀中,随即透过缝隙瞧那稍显落寞的背影,在心中不清楚道了多少声对不起。 不过,好歹墨子柒找回了身为少门主的尊严,也让“肉包子”清楚到了愚弄自己的代价...... 果不其然,晌午的伙食仍是白菜,不过白老有心弄来几块风干肉,倒是让原本压抑沉重的氛围有了些缓和,但透过灵敏的舌头,墨子柒还是尝出汤内多出了一丝咸与苦味。 接下来的旅途,“肉包子”很自觉的与师姐拉开了距离,而墨子柒也终于得到了片刻安逸。 白老与郡主刚才将二人冲突尽收眼底,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也并未打破车厢中宁静的氛围。 直至车帘外光线渐暗时,摇摇晃晃,颠簸不断的旅途终于抵达休憩地点。 墨子柒再次从郡主怀中醒来,便发现已然日落西山,而面前人影逐渐稀疏的街道上,正伫立着一座青石搭建的双层楼阁,乌木色的牌匾上端正的刻着“聚宝客栈”。 尽管这客栈里面远比街道上看着还要冷清...... “哟!三位客官可算是来巧了,本店八间天字号上房还余下两套,正巧这位老人家与两位分摊!” 这店小二眼睛怕不是瞎的吧...... 墨子柒心底暗自吐槽,单是瞧包子丞与郡主二人的衣着、举止、状态来看,怎么也不可能将他们当成小两口啊! 可偏偏缺心眼的“肉包子”不这么认为,听到店小二说话便点头说好,也没瞧见一旁郡主与白老蹙眉的模样,迈步便想跟着店小二上楼,看模样也是想尽快远离墨子柒这暴力狂的身边。 不过,好在白老琢磨透了包子丞心里的想法,随即便清咳一声,转身朝着墨子柒抱拳笑道。 “郡主便与少门主住在一间吧,至于老夫便与那包少侠同处一室,毕竟外出是非多,还望少门主海涵。” 当然海涵!倒不如说白老做事有讲究,墨子柒若不是心里仍有顾虑,恐怕直接抱着他的脑袋开啃了! 而这边郡主却远不像墨子柒想象的那般欣喜,明明路上对狐狸球模样的墨子柒喜爱有加,却在此刻有些犹豫,不过考虑到此时尴尬的情况,再瞧见白老略有深意的目光时,便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 所谓天字号房间实际上与寻常人家并无多大区别,只不过房间内物件还算齐全,若是期望晚上泡个热水澡也有专人送热水。 可不知为何,郡主单独与墨子柒相处却有些拘谨,甚至才刚进入房间便说身体疲惫,躺在床铺上没了动静。 墨子柒猜想,她应该是有秘密瞒着自己的,或许与怀中那块手帕有关,亦或者是与林中那个神秘的姑娘有些关联。 不然,身材妖娆且肤白貌美的郡主应该与自己在水中嬉戏才对...... 许是赶路过程中睡觉的时间太长,墨子柒尝试在郡主枕头上趴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睡意全无,隐约间听到客栈内似乎有一队人马赶来,店小二正热情的招呼着,随即提着一盏灯笼从门前经过,将那些客人送进了旁边的几间天字号房内。 也难怪刚才进入客栈时明明很冷清,但店小二却说天字号客房已经被人占了。 难道是长居此地商旅?亦或着外出办事的官府中人? 想着想着莫名感觉到一缕幽香飘入鼻尖,那股味道似乎很甜,使得墨子柒渐生出一丝困意,可将要陷入梦乡时,她的眼前却猛然想起原来在奇门书阁内看过的一本书,只是瞬间便让她清醒过来! 迷香!这是遇见传说中的采花贼了? 不知道为何,墨子柒心中一凛,虽然知道白老与包子丞不在身边的情况很不妙,但联想到稍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却莫名有些兴奋,连忙跳下床板便藏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似乎是等待着外面的采花贼溜进来。 别误会,墨子柒并不期待有什么血脉喷张的场面出现,她只是想要证明自己,即便没有“肉包子”在场,凭借这具狐狸球似的身体仍然能够保护好郡主,做好身为少门主的本分。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窗外人似乎是终于感觉房间内彻底安静,才敢推开窗扇向屋内张望,见到床榻上睡得安稳的郡主,便翻身进入了房间内部,见左右无人便缓步朝着郡主的床榻方向靠了过去...... 正文 第十一章 潜藏的杀机 很显然,这个采花贼应该是新手,在临近郡主床榻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宽衣解带,尽早解决此行的目标,反倒是掀开郡主的被褥后找寻着什么,并未对她身上的衣物动任何手脚,甚至在举止动作中刻意不去碰触她。 难道这是个有精神洁癖的贼?他知道郡主晚上没洗澡? 墨子柒趁着那人翻得正起劲,小心翼翼的凑到旁边盯着他的举动,却发现郡主腰间唯一看上去值钱的玉佩竟也被视若无睹,这不禁让墨子柒心生疑惑,随即试探性的探着脑袋问道。 “朋友,你找啥呢?” 许是太过于专注寻找某样东西,对方并未注意到一只狐狸正目光灼灼的蹲在自己身后,待听到声音便下意识的回应道:“手帕,一个手掌大小的手帕,上面好像还纹着什么东西。” 这黑衣人竟是个女孩! 尽管她压低了自己的声线,但听起来仍有种清晨鸟鸣般的透彻感,而稍微站偏些更能够发现她身材同样凹凸有致,甚至比较床上休憩的郡主也丝毫不逊色,特别是那双明眸在昏暗的房间中仍旧灵动,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光彩,单是瞧见便使得墨子柒心弦难以平缓。 与此同时,凭借灵敏的嗅觉,墨子柒也察觉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道...... 是她?是那个密林内见到的神秘少女! 另一边,许是少女做贼心虚,才察觉到屋内没有人哪来的说话声响,连忙扭过头将一柄短匕握在掌心,却见房间正中央的八仙桌上,一只肥嘟嘟的白狐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而屋内再无其他人的身影。 “姑娘...别找了,是我说的话。” “你没做梦,掐自己肯定疼。” 墨子柒懒洋洋的抱着茶杯盯着少女一系列异常举动,似乎早已适应了此种情况,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瞧着紧张兮兮的女刺客继续道。 “我该怎么称呼你?亦或着直接寻人将你捉住比较好?” 女孩听见连忙摆手,余光瞥见床上郡主仍未苏醒,便举着匕首缓缓朝着窗口方向靠拢,看模样并不想回答墨子柒的问题,现阶段更想趁着面前这只狐狸没叫人的时候赶紧逃掉。 当然,墨子柒心中仍有疑问,所以并未阻拦那女孩逃走,直至她翻身跳出窗户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一句。 “走的时候把窗户带上,数九隆冬的季节还是挺冷的!” 刺客姑娘并未让墨子柒失望,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天字号房间内的气温已然与外界无异...... “阿嚏!” “郡主昨晚是着凉了吗?” 第二天清晨,白老与包子丞已经在大厅内的餐桌前备齐了饭菜,本来暖好的茶壶换了三次,才见郡主面色绯红的搀扶着墙壁走了出来,摇摇晃晃瘫在板凳上,而白老见状颇为担心的问道。 “昨晚不知怎么被子掉在地上,然后窗户也开敞着,所以受了些风寒。” 听到郡主的解释,白老扭头看向抱着饭碗的墨子柒,后者见状将米饭咽下,随即连忙挥着爪子解释道。 “这可不怪我啊,昨晚有采花贼来着,我可是把他赶跑了,但我碰不到窗扇也抬不起锦被,郡主睡觉也好像死...睡美人一样。” 睡美人是什么,在场几人虽然没有听说过,但墨子柒表述的意思已经传达到,有碍于郡主的颜面,白老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包子丞却忧心忡忡的朝着墨子柒方向瞧了眼,见她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才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郡主身子受了风寒,那理应在镇上休憩数日才是,正巧老夫有些粮草需要筹备,便劳烦二位少侠费心保护郡主了。” 白老说话虽然客气,但通常下决断的人也是他,一方面是因为他长辈的身份,另一方面可能是他从心底仍无法完全相信奇门这两个不靠谱的师姐弟,所以才自愿担负起指挥的责任。 墨子柒从来不忌讳别人发号施令,因为她懒到骨子里,有人告诉她应该做什么或怎么做,反倒是最合她心意的方式。 因此,在饭局之后白老便转身离开了客栈,包子丞则搀扶着郡主回到了房间内,负责照料郡主的病情。 而墨子柒则蹲在包子丞的肩膀上,不断用尾巴蹭着他的侧脸。 “肉包子,好师弟,你就别计较昨天发生的事情啦,师姐给你道歉好不好?” “瞧!这是师姐昨晚在厨房偷来的肉干,你闻闻...多香啊!” 本来墨子柒没打算主动承认错误,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肯定是“肉包子”坚持不住过来哄自己。 但如今墨子柒却忽然感觉到脊背发凉,似乎是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的行踪,并且动了杀意,欲将自己彻底铲除。 这不是错觉,身为异兽的先天直觉,每当奇门众师兄弟处于饥饿状态时,她便能非常清晰感受到那种锐利而灼热的视线,因此可以说墨子柒对于这种感觉非常熟悉。 至于这道视线来自于哪里,墨子柒心里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过,客栈对街茶摊旁蹲着的刺客少女暂且可以纳入考虑范围,特别是才刚墨子柒趴在窗口发现她时,她也在死死盯着墨子柒,似乎是想告诉她这件事情绝不会就此结束,当然如果刺客少女愿意停下啃食胡饼的樱桃小口,兴许墨子柒仍会将她纳入威胁范围内。 因此,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墨子柒很需要“肉包子”冰释前嫌,能够与自己站在统一战线,才能确保在关键的时候能够有龙甲神章可以使用。 但包子丞似乎不这么想,亦或着是少门主首次服软让他的坚持与尊严得到了肯定。 所以在照顾郡主的工作结束后,借着黄昏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将神色落寞的墨子柒独自留在了客房中。 夜色再临,房间内烛光摇晃得厉害。 墨子柒仍旧蜷缩在隐蔽的角落中,提防着窗户与房门,似乎是害怕贼人忽然闯入,将自己与郡主的性命了结。 为此她在房间中搁置了数道陷阱,以便为白老与包子丞营救工作的开展赢得更多时间。 不过她更希望之前都是错觉,所以子时都还在暗自祈祷,直到一缕熟悉的迷香味道传至墨子柒鼻尖,才让她深深的松了口气。 来者应该是上次那个傻丫头,看模样那应该不是个坏人。 墨子柒想着便准备撤掉陷阱,可谁知此时竟有数人破窗而入,看身形应该是一群彪形大汉,见到蜷缩在墙角的墨子柒,便纷纷拔出腰间的匕首,毫不迟疑的扑了过来! 正文 第十二章 乱战 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刺客,跃入窗口至拔出匕首的过程行如流水,仿佛刺杀的场景经历过无数次...... 但令人奇怪的是,他们的目标不是床上正在休憩的郡主,而是墙角那只吓得瑟瑟发抖的狐狸球,这一切事情发生的突然且奇怪,也容不得墨子柒对眼前的情况进行更深入的考虑。 因此,她在面临刺杀时,最先想到转身逃走,却哪知房门早已被人从外面锁上,凭借小狐狸肉身根本不足以强行破开房门。 而借着八仙桌上烛光的映射,墨子柒赫然发现一道黑影将自己笼罩,猛回头便瞧见一名黑衣人已经靠近身后,那一刻似乎从黑衣人面纱下感受到了狞笑,见到那柄冒着寒光的匕首迅速落下时,墨子柒便一个筋斗闪开了刀刃,在黑衣人错愕的神色中稳稳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八仙桌上。 很显然,墨子柒有非常丰富的被追杀经验,比较奇门师兄弟的菜刀而言,黑衣人的匕首简直慢得像蜗牛。 “见了鬼了......” 显然刺客理解了眼前这只狐狸球刺杀的难度,在持续徒劳无功的状况下,便转变成阵法守在房间中方便墨子柒闪躲的位置,而后由三名刺客继续负责追杀这只看似柔弱可怜的狐狸。 哪曾想,墨子柒见状连忙逃至床脚处,随即从床下衔出一个包裹,眼见着刺客已经临近三尺范围内,转身便将包裹砸在刺客脸上,随后丹砂似的粉末突然散开,充斥了半个屋子! “啊!我的眼睛!” 距离墨子柒较近的几个刺客遭了殃,他们不知道包裹中都是眼前这只狐狸潜入客栈厨房中偷来的辣椒面,当猝不及防被覆盖在辣椒面炸开的范围内,只觉得双眼仿佛被烈火灼烧般疼痛,眼泪止不住的流! 而另半个屋子的刺客见状便急忙退开数步,待嗅到淡淡的辣椒味,便清楚了所谓的暗器究竟是何物! “这狐狸有点邪门,在场的都注意了!” 刺客当中似乎有领头的人,当墨子柒听到那人说话便清楚接下来事情要麻烦,刚打算想办法逃出窗口,却粗心的忘记了自己的嗅觉比人类更加灵敏,不经意的嗅见辣椒面,只觉得好似喝酒上了头,整个脑袋都火辣辣的痛! 天要亡我啊! 墨子柒认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祈祷着来世换个英俊潇洒的男儿身与官二代背景,再匹配一颗强无敌的肾。 而几名刺客手持匕首闪过地上乱滚的同伴后,隐隐将狐狸球包围在中间,看似下一刻便能够将同样在地上乱滚的目标解决时,却不料从床铺方向抽来一根赤色软鞭,直接将临近的刺客抽得昏迷过去,众人转移目光便瞧见原本睡在床上的女孩竟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与在场刺客相似,也用一块锦帕沾了些茶水遮在口鼻处! “两个人防住她,我去杀那个狐狸崽子!” 显然诸多的变故已经耗光了刺客队长的耐心,但见到郡主醒来却仍旧有些顾忌,便指派了身旁仅剩下的两名部下去抵挡郡主的干扰,而这边转过头来急忙抬起掌心的利刃,似乎是想快些解决眼前的事情。 可有谁能想到,郡主即便是在发高烧的情况下仍旧突破了两名刺客的围攻,转手便将软鞭抽向刺客队长的手腕,似乎是想阻拦他的匕首接近地上翻滚的狐狸。 哪曾想,刺客队长似乎对此时的情况早有预料,眨眼间便将软鞭紧紧攥在掌心,随即猛地一拉便将身形不稳的郡主拽至眼前,伸出手掌便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颈! “姑娘,本不该伤你性命,但事情发展至此,我必须给部下交代!” 话落,郡主只觉得好似有虎钳狠狠的掐在喉咙处,原本绯红的面色变得发紫,本想挣脱此人的手掌,可奈何身体抱恙,浑身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只感觉视线逐渐朦胧,五感逐渐远离。 说时迟那时快,谁也不知客栈中发生了什么,身处于郡主房间中的刺客只觉得地面猛烈摇晃,屋中梁柱吱嘎作响,随即便听到不远处的客房仿佛乍起数道惊雷! 瞬间的变故使得刺客队长身形不稳,不自觉的便松开了掐住郡主脖颈的手掌,还不等反应便感觉到后侧房间“砰”的一声墙面碎裂,又冲出数名身着青紫色锦袍的神秘人,见到郡主房间内混乱的场景,便毫不犹豫的杀起了场内受伤的其他刺客! “奶奶的,黑吃黑!” 刺客队长见到有外人如此肆无忌惮的屠戮自己的部下,只觉得满腔怒火将眼睛烧得血红,随即便不顾自身安危的朝着数名神秘人冲了过去,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而随着神秘人的突然闯入,墙面、屋顶、地上的灰尘便再次被激起,桌上的蜡烛也被扑灭,黑漆漆的房间中仅余下厮杀声、惨叫声与求救声,甚至才刚适应环境的墨子柒感觉到一滩温热的水渍蔓延至爪下,心里便清楚此地绝对不宜久留! 趁此机会,赶紧再尝试房门能否打开...... 墨子柒凭借娇小的身材与黑漆漆的房间摸索着来到房门前,刚攀上门板打算查看外界情况,却不料一股火苗朝屋内蔓延,顺着门缝与屋内粉尘才刚接触,便感觉到一股热浪从背后乍起,好似屋内潜藏已久的炸药被引燃,瞬间只觉得火焰将自己吞噬,恍惚竟是已经被气流掀飞到了半空中,而周围尽是残肢断臂,好似雨点般砸在临近的街道上。 还好墨子柒凭借身体优势受爆炸影响较小,但从半空中坠落下来仍将她摔了个七荤八素,脑袋贴着街道上冰冷的青石地面,侧过头刚巧看见远处白老抱着昏厥的郡主慌张的跳上了马车,而包子丞则在不断喊着自己的名字,看模样正在懊悔之前的态度,墨子柒虽然想喊出声音让他看见自己,可奈何一股困意袭来,客栈坍塌中马车离去的背影便成了脑海中最后的记忆。 直至大雪落下,将客栈废墟上仅存的几簇火苗覆灭,才终于从不远处巷子中走出一道身影,将剩下的半张胡饼丢在雪地里,随即便站在了昏厥的墨子柒跟前...... 正文 第十三章 再见神秘少女 梦里有个美好的世界,梦里什么都有...... 可唯独碰不到,摸不着,哪怕外面有一点响动都会将梦境碾碎,让一个毫无防备的人重新迎接外界冷酷的环境。 墨子柒正身处于此种状况,在梦境中她幻想着自己被群芳环绕,美酒与珍馐铺满了地面,似是传说中皇帝般的生活,却有一阵冷风袭来,将这美好的画卷撕得粉碎,再睁开朦胧的双眸时,见周围是尽是破碎凌乱的石像,还有随处乱扔的蒲团与干草,显然此处是早已荒废多年的破庙。 而一个红衣少女正在破庙内蹲着烤火,扭过脑袋兴奋的朝着自己打招呼。 “哟!小狐狸你醒啦!” 醒?怎么女刺客在这里?郡主和“肉包子”他们人呢? 仿佛惊雷炸响脑海,在墨子柒脑中掀起惊涛骇浪,一幕幕过往事情犹如回马灯般在眼前闪过,只余下白老等人驾车逃走的背影,还有夜空中猩红的血雨与客栈中那场激烈的战斗。 当然,最让墨子柒感到恐慌的,还是自己被吊在半空中,被手指粗细的绳子困得结实。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哇咔咔,我是谁不重要,叫醒你的目的只不过是想问你喜欢胡椒面呢?还是辣椒粉呢?” “毕竟我可是观察了好几天呢,像你这么肥的狐狸,烤熟后口感肯定特别棒,为了等待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是整整在客栈外面蹲了两天才把你弄到手,现在想来我当时简直机智的一笔!” 红衣少女不怀好意的擦拭着匕首,而被吊在半空的墨子柒却并未如预期露出恐惧神色。 因为回想起之前红衣少女的举动,墨子柒自然清楚眼前这人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并且她的目标应该是郡主才对,把自己捆住的目的就是害怕自己跑掉,另外估计她与自己一样,也有些事情想要知晓。 所以,墨子柒尽管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也只是静静的盯着眼前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让那少女不敢直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少女见墨子柒毫无反应,才垂头丧气的掏出了怀中胡饼,放在火堆上噼里啪啦的烤,似乎是放弃了调戏这只看似蠢萌的小狐狸。 “好吧好吧,本以为你会求我不要吃了你呢,哪曾想这么冷淡......” 墨子柒不会告诉她,是不是真的想吃自己,经由这么多年的经验,她能够很轻松的察觉出来,如果少女是真的抱有吃掉自己的心思,她也绝对不会吝啬自己所有阿谀奉承的词汇。 不过,红衣少女若在客栈争斗期间目睹了全过程,那么墨子柒还有不少问题想向她询问。 “唉,看你那眼睛就知道你想问什么。” 红衣少女似乎是看出了墨子柒的心思,不似刚才欢脱的性格,反倒露出忧郁的神色继续道:“放心吧,她身上穿的衣服有讲究,既能够辟火,也能够防住一般刀刃刺伤,在房间忽然爆炸的时候,那股力量只会将她震晕。” 身上的衣物有讲究?既能够辟火也能够防住刀刃刺伤? 墨子柒通过以往八门遁甲术的资料联想到一种阵法便是辟火防御,仔细打量少女身上的红衣果然见到编织纹理中潜藏着一定规律,想必是有人将此类阵术藏在编织针法内,着实让身为少门主的自己都忍不住心里赞叹。 只不过,没有龙甲神章的加持,这衣物也仅能够抵挡一次伤害。 但更让墨子柒心中诧异的是,此种堪称小法宝的衣物,为何眼前少女身上也穿着一件? “嘻嘻,好奇我身上为什么也有一件衣物对吧?” 蹲在火堆前忙碌的少女似乎是再次看透了墨子柒的想法,见胡饼还需烤一会儿,便撩起鬓角稍作思索,随即笑盈盈的揉着墨子柒小巧的狐狸脑袋道:“我可以告诉你背后的故事,但与此同时,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嗯...可以,你先说故事!” “喂!听说你是奇门的少门主,难道便不能谦让一下孤苦无依的姑娘吗?” “看清楚!”墨子柒吊在空中不断尝试用尾巴调整方向,随后朝着少女颇为无奈道:“我也是母的,而且连人类都不算。” 好吧,少女许是觉得墨子柒比自己惨,歪着脑袋见早餐还需烤一会,便舔了舔晶莹剔透的嘴唇回应道:“那是很久以前......” “长话短说,你先阐明自己的姓名和身份!” “哦...那啥,我叫罗筱雪,是你们此次要护送的郡主。” “那白老护送的那个姑娘呢?” “她...叫武红鸾,也是郡主啊!” “算了...姑娘,您还是短话长说吧......” 本来墨子柒以为又是真假郡主的套路,哪曾想面前这个叫罗筱雪的姑娘并未否认白老护送女孩的真实身份,一瞬间只觉得此次护送任务内的故事错综复杂,因此便打算认真的听她讲述,以此印证自己早先的猜测。 而罗筱雪这边见小狐狸吃了憋,精致漂亮的脸蛋上露出难以言喻的兴奋感,但好似想起什么,又轻咳两声面色严肃的盯着墨子柒蹙眉道:“小狐狸,我可是回答你两个问题啦,你也该回敬两个才行呀。” 这姑娘的设定难道不是蠢萌的吗?难不成属于那种鬼灵精怪的类型? 墨子柒听到罗筱雪的提议,立马改变了以往对她的印象,并且对她也起了戒心,生怕自己陷入另一个圈套中。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老婆套不着流氓的故事她还算清楚,见罗筱雪面色凝重的神色,到底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那第一个问题,你们奇门具体位置在哪里?” “大夏帝国......” “你耍赖!这些还用你说?” “那你还问!”墨子柒显然不想透露太多,而罗筱雪似乎也明白眼前这只狐狸球的底线,稍作片刻思索便继续问道。 “你知道武红鸾身上有一块手帕放在哪里吗?” “不知道。”罗筱雪听到墨子柒的答案似乎有些不满意,原本豆腐般滑嫩的脸蛋好似藏了两颗核桃的松鼠,那模样撩拨得墨子柒心痒痒,刚准备解释却不料罗筱雪捉住绳子猛地抡起圈来,顿时墨子柒只觉得天旋地转,待停下整张狐狸脸都变成了紫青色。 “没骗你,我真不知道......” 罗筱雪见严刑逼供之下的墨子柒仍然坚持刚才的回答,心中自然相信了她的言语,并且原本兴奋的神色也逐渐转为低沉,扭过身子便蹲坐在火堆旁,将脑袋埋在膝盖中。 “喂!别擅自停下来,再者说你和郡主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回答得详细,我也可以试图帮你找寻到那块手帕。” 墨子柒自问平生最见不得女孩哭,哪怕自己哭都受不了。 而从刚才的对话中,墨子柒可以清晰感觉到罗筱雪虽然对另一边的郡主有些怨气,并且二人有相当深厚的羁绊与渊源,但远不及痛恨与不共戴天的程度,因此罗筱雪暂且可信,甚至透过她的言语,墨子柒也能够清楚一系列刺杀的真正原因。 毕竟化形丹此物可遇而不可求,为了能够变化为人形,墨子柒决定与各路恶势力战斗到底。 而罗筱雪似乎被眼前这只小狐狸的话所触动,伸出青葱般的指尖拭去泪珠,便红着眼眶陷入了回忆。 “故事的起因,要从十七年前说起......” 正文 第十四章 过往情债 渝州城有一户姓武的富商,其膝下育有两女,大女儿名为晴霜,天生端庄秀丽,能言善辩,年仅十余岁便随着富商外出,因此在渝州商盟中颇有名号,特别是临近豆蔻之年,更生的格外水灵,惹得渝州城内众多公子哥对其垂涎不已。 但多年随着富商外出,此女见多识广,因此眼界比之寻常女子不同,甚至在夫婿选择时,指明要官宦子弟,铁了心要脱离商贾出身。 而小女儿名为晴雪,与晴霜为一胎姐妹,姿色自然不逊于亲姐姐,可在年幼时受富商仇家报复,被毒毁了容颜,所以在豆蔻之年都未曾踏出过一步宅院,自然在见识与胆量方面略逊于亲姐姐,可长期处于大家闺秀的生活状态,使得她拥有一双令人赞叹的巧手,通过她指尖编出的锦缎,在帝都也有不少人喜爱,同样为富商锦缎生意的崛起,奠定了非常坚实的基础。 但兴许是出于愧疚,姓武的富商更加偏爱小女儿,为此性格好胜的大女儿自然心里不舒服,随着年纪的成长,尽管与晴雪仍旧有说有笑,但姐妹之间的情感早已淡薄。 一次偶然,晴霜在纳兰节中结实了六部指挥使之子,身为正三品官宦家的子弟,他既怀有崇高远大的志向,也具有相应的才学能力,很快晴霜沦陷在了他的温柔乡里,但出于家庭与社会地位等问题,二人便决定瞒着各自父母,待时机成熟再将关系公布于世。 因此,晴霜为外出与情郎幽会,便需要经常请晴雪在房间中顶替自己,而晴霜则会带上面纱假扮晴雪的身份出去与情郎幽会。 父母偏爱晴雪,听说小女儿愿意走出房门外出游玩,自然十分支持。 可谁想一次意外,却彻底颠覆了两姐妹的人生...... 此话要从晴霜与六部指挥使之子相识半年时谈起。 一次远行,姓武的富商在某处偏远村落采购到一块已经破旧的手帕,借由多年行商的见识,他清楚这块手帕上的纹样乃是龙甲神章的拓本,虽然并非真正的龙甲神章,但上面所承载的讯息却同样价值连城,为此他本想暗中将手帕卖给神都的某些官绅,却不料消息走漏,吓得他急忙将这块手帕藏在宝物库内。 而说来也巧,当晴霜再一次冒充晴雪身份出去与情郎幽会时,正巧遇见了赶往神都的景王,因为当时景王从战场归来较匆忙,所以衣物仍在运送途中,当惊鸿一瞥瞧见晴霜的俊俏模样时,喜爱的不能自已,便身着破烂战袍上前搭讪。 晴霜将要见官宦人家的情郎,自然瞧不上这种衣着破烂的人,因此当对方问及自己的姓名时,为避免自己幽会的事情暴露,便谎报了晴雪的名号。 景王知晓心上人姓名自然是要登门拜访的,不出两日便将定做好的衣物穿上,带着重礼前往富商家登门寻找晴雪。 当富商知晓眼前之人身份时,自然心中高兴得无以复加,一方面他没想到晴雪外出游玩竟然能够吊来如此金龟婿,使武家能够攀上皇亲国戚;另一方面,这龙甲神章的拓本也能够当做晴雪的嫁妆送至景王府,由此也除去了一块心病。 但晴雪的情况富商是清楚的,经过与景王热情的攀谈,富商发现景王虽然在身形,衣着等方面的描述与晴雪相似,但在面容上却有极大的出入。 作为富商一家的救命稻草,富商决定隐瞒晴雪的真实情况,甚至对景王谎称晴雪对酒水过敏,那日夜晚贪嘴,所以当前不宜与景王直面相对,而后富商便将一块锦帕遮在晴雪面容上,以求在长期接触的情况下,景王能够看在感情与龙甲神章拓本的颜面上,接纳晴雪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晴雪不晓得景王是何人,不过以晴雪大家闺秀的见识,很快便喜欢上了他。 景王虽在意晴雪性格为何变化如此之大,不过在长期接触下,他更喜欢这个单纯且活泼的女孩,因此在某个月圆之夜,二人终于在一艘船上修得正果。 不过,在此期间景王非常在意,晴雪自始至终没有摘下过脸上的那块锦帕...... 晴雪长时间不在府上,让晴霜能够偷偷幽会的次数减少,再加上最近富商频繁出入宝物库,让晴霜从心底感觉到一丝不妙。 因此,在某次景王寻找晴雪时,晴霜便想瞧瞧来人是谁,哪曾想那人竟是不久前企图与自己搭话的人,而今身着一身雪白色的绒袍,端得是英俊潇洒,比之情郎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经由旁敲打听才知道,此人乃是大夏帝国赫赫有名的景王,身上流着当今国主的皇家血脉。 就在这一瞬间,晴霜的妒忌心无限膨胀,甚至暗恨容貌不出众的晴雪竟敢横取豪夺自己的如意郎君,毁了自己无限光明的人生。 而在姐妹闺房内的一次闲谈中,晴霜听闻亲妹妹已有怀孕征兆,并且日期与自己相临近,便心生一计,打算顶替掉这个“冒牌货”。 首先,她窃走晴雪的面纱,命人寻景王外出游湖,不经意间面纱掉落,让景王误以为自己的容貌已经恢复,如此晴雪便难以再借面纱出现在景王面前。 而后,晴霜也打听到富商宝物库内有一块手帕是天下人都想要的宝贝,出于报复心理便私自与景王说,富商变了主意打算将自己许配给六部指挥使之子,并愿意将手帕作为嫁妆送给对方,近些日子对方公子反复骚扰自己,恐怕难以再与景王相见。 甚至通过话语隐约暗示景王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景王听到这些话自然不会去考虑事情的真假,当即便寻人将六部指挥使家的公子打成残废,这也为后来景王被终身困在岭南府埋下了伏笔。 当然,晴雪也不是傻子,当她察觉到亲姐姐顶替自己与景王私会时,虽然心里仍无法接受现实,但仍旧希望景王能够认识到与他朝夕相处的晴雪,并不是那个伪善的女人。 因此,她在某个深夜差人去寻景王,期望讲述明白前因后果,但听闻六部指挥使之子发生的变故之后,她很快便明白了晴霜的意思,并且猜到晴霜下一步可能便要盗取宝物库内的手帕,将家族推向灭族的深渊。 为此她凭借记忆绣出一块手帕,将宝物库内的拓本掉包,以此证明自己的身份,让晴霜就此收手。 晴霜并未见过真正的龙甲神章拓本,自然在盗取手帕后便直接前往约会地点,哪曾想年轻时跟随景王的白老识破了锦帕中的问题,这便让晴霜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可能已经被人看透,而为了将所有事情彻底掩埋,避免富商与晴雪拆穿自己的身份,晴霜便差人找寻到重伤休憩的六部指挥使之子,跟他说是富商临阵倒戈,看中了景王的身世背景,所以打算将晴霜强行嫁给那个她不喜欢的人。 六部指挥使之子受伤在前,又见晴霜哭得梨花带雨,一怒之下便打算烧了富商家,随即与晴霜浪迹天涯,摆脱这世间的纷扰。 而另一边,晴雪在得到拓本后,本想再次带上面纱前往望江楼去寻找景王,却不料才刚离开宅院后门,便有人马冲入富商家中,一时间火光四起,染红了渝州城的半边天...... 正文 第十五章 达成一致 “接下来呢?” 破庙外风声凄厉,转眼便被鹅毛大雪遮住了全部视线,而庙内火堆仍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罗筱雪呆坐在火堆前,似乎是忘了胡饼在火堆中烤着,直到被墨子柒提醒,才恍然醒来,连忙手持木棍将火堆中的胡饼挑出,见到早已变成焦炭,便神情低落的抱着膝盖,不愿再继续讲述以往的故事。 不过,从刚才罗筱雪讲述的故事内容来看,晴雪夫人便应该是她的母亲,当初不知什么原因逃出那场灭门之灾,而后才携带着她居住在渝州慈云观,以便摆脱那群不明来历之人的追杀,毕竟六部指挥使之子不可能抱着官府的名号去灭门,至于故事中说晴霜唆使他人前来灭门,便极有可能是晴雪夫人的猜想或推理出的结果,而罗筱雪只是一个旁听者,因此才能将故事讲得如此细致与全面。 至于白老护送的武红鸾,则应该是晴霜夫人与六部指挥使公子之女,在经由灭门事件后,估计晴霜夫人曾经来到过武府废墟处,因为没有找寻到晴雪的尸体,所以在渝州望江楼之约,并未前往与景王相会,以避免晴雪夫人出现搅局。 如此说来,这故事的后续便有意思了...... 其一,从罗筱雪说话的言辞与态度来看,她与武红鸾的交情应该不浅,在回忆中虽然都是对晴霜夫人的恨意,但并未否认武红鸾的身份,甚至在那夜进入客栈偷手帕时,也刻意不愿去惊醒睡梦中的人。 由此可见,二人虽然带着身世仇恨,但在此之前应该是感情极好的姐妹。 所以,晴霜夫人应该从很长时间以前便知晓晴雪夫人身在慈云观,那么当时她为何不斩草除根,以便自己顺理成章的顶替晴雪夫人回到景王身边去? 其二,问题也出在武红鸾身上的衣物。 试问若晴霜夫人将女儿送至慈云观去窃取龙甲神章的拓本,会让晴雪夫人知晓她的身份吗?而面对一个不明身世的女孩,晴雪夫人又岂会将龙甲神章拓本的消息透漏半丝,甚至帮她缝制一件保命用的衣物? 想到这里,墨子柒盯着火堆前默不作声的罗筱雪,显然在心中已然有了一份答案。 那便是晴雪夫人从一开始便知晓武红鸾的真实身份,至于送给她一套红裙,估计也是为一场局做铺垫,亦或者开始便清楚晴霜打得是“狸猫换太子”的主意,因此才让罗晓雪提前藏好,随即紧紧跟在白老等人身后。 总而言之,武红鸾从一开始便是个可怜的活靶子...... 可若是如此说来,墨子柒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武红鸾为证明身份,将手帕交给白老,便说明拓本极有可能是真的,如此晴雪夫人不害怕拓本泄露给亲姐姐,而后她再顶替自己的身份去寻找景王吗? 其次,在客栈争斗期间,墨子柒察觉到武红鸾的本领不弱,那么在伴随白老前往北庭府的途中,二人便应该发现了罗筱雪在后方跟踪,那么为何自始至终二人任由她跟在后面呢? 或许这对姐妹之间的故事,还需要更深入的剖析,才能得到真正的事情真相吧。 墨子柒想到此处,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八卦,甚至在解析故事背后的情况时,她心里逐渐萌生出兴奋、好奇、刺激等异样情绪。 那感觉好像自己在享受这场破朔迷离的护送任务一般...... “你笑什么?” 罗筱雪沉浸在过往的回忆时,余光忽然瞥见半空中吊着的小狐狸露出一副极为诡异的表情,弯着眼睛咧着嘴巴,还呼哧呼哧的喘气,那感觉似乎是在强忍着笑。 “放...放我下来,屋顶窟窿有风吹进来,我脸冻抽筋了......” 虽说罗筱雪仍旧担心眼前这只狐狸球逃跑,不过在刚才的谈心中,她恍然觉得这只小狐狸似乎可信,再者她的表情也确实诡异得吓人,便终究还是解开了吊绳。 当然墨子柒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倒不如说见她一副呆萌的模样,更想欺负她一下。 “你...你干什么?” 见到墨子柒忽然钻进自己的怀中,罗筱雪的身子忍不住一僵,刚打算将她丢出去,可哪曾想手指碰到肉嘟嘟且温暖的躯体,便猛地止住了下一步动作。 这是罗筱雪从未碰触过的感受,甚至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怀中有了温度。 第一次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 “哇,天气这么冷,相互取暖是常识好吗?再者说了,你看...我也是母的耶!” 墨子柒在罗筱雪怀中翻腾着,反复评判着她与武红鸾怀抱的舒适性,最终发现武红鸾因为长期练武,双腿的弹性极具优势。而罗筱雪俊俏的脸蛋更胜一分,并且肤如凝脂,一股好似蔷薇似的体香更使墨子柒躺的安心。 罗筱雪虽然不知道怀中小狐狸想着什么,但瞧见墨子柒不断乱转的眼珠,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感觉似乎怀中抱着的不是狐狸球,而是一只披着狐狸皮的恶狼。 “唉...现在轮到我提问了吧。” 罗筱雪低着脑袋颇为无奈的问道,那曾想墨子柒眨了眨眼睛,随即咧着嘴笑道。 “你刚才不是提问了吗?问我做什么来着?” “你...你坑我!” “别着急嘛,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想问什么。” 墨子柒不怀好意的朝着罗筱雪瞥了眼,随即仰面盯着被衣物包裹住的胸脯,灵敏的嗅觉与视觉,似乎让她感觉到罗筱雪每一次呼吸,那对玉兔都会隐隐颤动,并且鼻尖缭绕的香甜气息,更让墨子柒沉醉于她的怀抱。 “那你猜,我刚才想要说什么?对了,这个不算问题啊!” 罗筱雪不晓得墨子柒的龌龊想法,仍旧单纯的低着脑袋朝她问道。 “嘻嘻,你无非是想问怎么才能偷出武红鸾怀中的手帕吧。” “放心,我可以帮你取到手帕,但是前提你要陪我去做三件事情。” “其一,将你买迷香的地方告诉我,而后随我去调查究竟是谁想要我的性命。” “其二,陪我找到客栈中忽然出现的那群身着青紫色锦袍的神秘人,我要清楚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客栈内,并且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其三,陪我寻找到走失的白老等人,以便我能够帮你得到更有用的讯息。” 罗筱雪盯着怀中神色突然严肃的小狐狸,莫名感觉到她似乎可以信任,在反复权衡利弊之后,才伸出纤细娇嫩的手掌与墨子柒的爪子拍在一起。 “成交!” 正文 第十六章 狐入狼窝 迷药这种东西,各地官府都是严禁售卖的。 并不是说哪个小姑娘天真无邪的跑到药方掌柜那里,说想要迷昏谁家的帅小伙,便能够以斤为单位的称走,以便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 当然,有需求便会有人冒险提供方便...... 通常面对此种状况,各地方的刺客组织或黑市商人会根据传说、文献、烹制方法与营养搭配调制出不同类型的迷香,甚至听闻部分王公贵族以收集迷香为乐趣,因此不同地方的迷香也产生了品牌效应,但凡有新品种或新类型的迷香出世,势必有大群的高官哄抢。 别问为什么王公贵族知法犯法,因为大夏帝国的律法,从来都是为官僚行方便的。 当然,也正因为不同地区迷香类型的差异性,墨子柒能够肯定那一晚刺客与罗筱雪之前使用的迷香出于同一产地,因此她才需要罗筱雪为自己引路,以便找寻到幕后指使刺杀自己的人,彻底跟他算清之前的那笔账。 但罗筱雪与自己毕竟势单力薄,要说前往黑市还是有些畏惧的。 也因此二人在废弃的旧庙中商量了好长时间对策,尽管罗筱雪一再强调黑市很安全,并且有人能够接待她,但墨子柒始终难以放心,最终罗筱雪通过手刀让眼前战战兢兢的小狐狸保持了沉默,这才收拾起行李踏上了前往临镇黑市的路程。 时间不长,清晨从旧庙中出来,待日上三竿时墨子柒醒来,也恰巧到了一处巷口,经由罗筱雪介绍,蜷缩在她怀中的墨子柒才终于发现,黑市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黑暗,此处既没有买卖奴隶的商贩,也很少见血腥残忍的场景。 若非要做对比,倒不如说黑市比正常的市场更加规矩...... “哟!这位姑娘又来买迷香啊!” 陪伴着罗筱雪巡视黑市内的场景,忽然听见不远处有道沙哑的声线传来,墨子柒循声音望去,竟见到一位长相憨厚的中年人朝罗筱雪热情的招手,若不是罗筱雪回礼,墨子柒绝不可能相信眼前之人竟然是做迷香买卖的。 “姑娘,上次迷香效果如何” “还行吧,只不过这只狐狸没受到任何影响。” 中年人闻言朝着肩头的狐狸瞧了眼,随即愣了三两个呼吸,才略尴尬的咧着嘴笑道。 “姑娘喜好挺特别啊......” “要不你试下口服的?添了五香粉,拌在粮食里面也挺下饭的。” 罗筱雪不明白中年人究竟在讲什么,但墨子柒却是老江湖,见到二人攀谈内容逐渐偏离主题,便连忙用尾巴扫罗筱雪的脖子,这才让她想起此行的目标。 “大叔,这几天除了我还有谁买过你的迷香吗?” “姑娘,做咱们这行的可要讲规矩,要不然会有数不尽的麻烦,以后我这迷香还有谁敢买啊!”中年人见眼前这漂亮姑娘提及迷香的走向,原本热情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甚至不断打量着罗筱雪的举动,生怕她是官府派来的探子。 罗筱雪经由墨子柒的培训,早已知晓此种状况的应对策略。 当即便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眼泪汪汪的朝着神色紧张的中年人继续道。 “大叔,求您行行好吧,昨晚有人用这迷香想对我行不轨之事,多亏我那是座破庙,屋里的风比屋外还大,不然您说我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姑娘,你都住破庙了,为啥不让那歹人得逞,顺便捞个小妾当当?” “你看看你长得多水灵啊!就算是王公贵族都巴不得将你藏在宅院里,从此一辈子好好待你,若碰到好机会,再来个逆袭也足够资本啊!” 罗筱雪见眼前中年人说的起劲,越到后面越觉得墨子柒提了个馊主意。 终于再也编不下去,才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递向眼前满嘴仁义道德的黑市商人。 “一两银子!” “姑娘请移步!” 没有钱打不动的奸商,没有棍子赶不走的流氓。 中年人态度的转变让罗筱雪深深的松了口气,随即便跟着中年人的脚步,躲进了一处隐蔽的宅院角落,从怀中掏出账本让罗筱雪亲自查看。 墨子柒见状心中感叹,冲这服务态度,一两银子花得值了! 但罗筱雪在打开账本的一刻,她原本兴奋的神色却转眼垮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足有两寸厚的账本,除了某位县太爷买过迷香,便只剩下自己的记录。 “现在反悔可以吗?” 中年人瞪大了眼珠子盯着罗筱雪连忙摇头。 “要不打个折?” “唉...姑娘,要是找不见自己想要的记录,倒不如去寻狼窝里的那些人吧,或许昨晚打算对你不轨的人就在其中。” 中年人说话许是觉得仁至义尽,接过账本转身便要离开巷子,哪想到罗筱雪竟慌忙中再次拉住他的袖子,随即便瞧见小姑娘咬着嘴唇严肃道。 “你还没找钱呢!” 狼窝,乃此地黑市中较为神秘的暗杀组织,虽然在江湖中算不上顶级,但在业务上从不挑肥拣瘦,并且严格遵守合约,从不泄露委托人的任何信息,因此平日里便有不少的任务养活了狼窝里的人。 至于为什么叫做狼窝,据当地人描述,狼是一种群居且富有智慧的动物,因此狼窝一词也隐喻了刺客组织的内部关系,比较于其他的刺客组织,更多了一丝人情味。 也正因为如此,一天前数名刺客的失踪让狼窝首领颇为头痛,特别是领头队长乃是自己的亲弟弟,当看见变成他残缺不全的尸体时,更让他心中燃起一股无名之火,恨不得将早先委托此任务的人生吞活剥! “还没找到那些黑吃黑的混账东西是哪里人吗!” “首领,兄弟们在客栈里外都查过了,根本没人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那就给我扩大范围去查,我要那些混账东西给我兄弟偿命!” 狼窝首领提及兄弟的死,情绪已经处于爆炸边缘,见周围部下站在原地不做声,便猛地将桌上青铜酒樽拍成碎片,惊得在场众人打了个寒战,这才有人斗胆朝着首领禀报。 “首领,外面才刚来了位姑娘,说她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并且她肩头正蹲着一只白狐狸,与咱们之前任务描述的目标相似!” 首领听到部下所言,双目中闪过一道寒芒,随即单臂扛起等身高的大刀,扬手便朝着在场众多部下喊道。 “一起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姑娘这么大胆,敢将狐狸带到狼窝来!” 正文 第十七章 狼窝惊魂 “各位好汉,人家只是想询问你们平常用什么迷香,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吧!” 黑市街内,一座破旧的古楼前,一袭红衣的罗筱雪面色戒备的站在街道中央,素手按在腹部,似乎有什么武器藏在此处,而古楼牌坊处,则挤着三十余人,虽然看衣着装束与常人无异,但每人掌心均手持一柄匕首。 只要不是傻子便看得出来,这些人是狼窝平常豢养的刺客。 当然,这些人挤在门前没有冲过来与罗筱雪刀刃相向,不代表对方是害怕一个小姑娘的本领,反倒是此举让墨子柒对管理狼窝的人多了丝兴趣,更赞叹此人竟然能够将这些江湖混子与流浪刺客教导得这么守规矩。 也难怪,当初刺杀自己的人瞧见其他刺客受伤,会放弃任务目标,为其同伴复仇。 “喂,小狐狸!你不会坑我吧,这么多人要是一起上,我这么柔弱的身子骨可经受不住啊!” 罗筱雪虽然表面看起来镇定,但实则双腿已经打颤,特别是见到古楼内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将半条街道塞得满满当当,一堆说不上名字的兵器在那里明晃晃的举着,她更想将这只到处惹事的狐狸丢到刺客堆里,以便自己转身逃跑。 可无奈,墨子柒的尾巴缠在她的肩膀处,死活不愿意下来...... “放心,你不是一个人死!” “别缠着我,那些人想要杀你好吧!甜言蜜语把我忽悠到这里,现在还想让我陪葬?” “嘿!你可别忘了,要是我死在这里,郡主身上的手帕,你一辈子都别想拿到!” 墨子柒也没想到对方在听到“迷香”这两个字的时候,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不然原本打算来个夜探狼窝来着,但根据现阶段的情形来看,自己只能跟着罗筱雪硬闯了。 狐狸闯进狼窝里,听起来的确挺丧气的...... “各位好汉,你们千万别误会,我这不是把狐狸给你们捉回来了吗?” “这样,你们给我一两碎银当报酬,然后我转身离开怎么样?” “呜呜,我就是一个小姑娘,你们这样真的好吓人啊!~” 罗筱雪有坑队友的潜质,也有骗人的资质,墨子柒想着难怪她能够一路安全的跟着白老二人行至此处,原来在碰到麻烦的时候,她也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惜,任凭罗筱雪怎么装可怜,对面围堵住整条街道的刺客们也无动于衷,直至古楼大门处传来一阵骚乱,才挤出一条道,让一位身形壮硕的中年男人来到了跟前。 还记得之前古桥镇客栈内的那个光头大汉吗? 眼前这位中年人在身材的高度与壮硕程度,比那位倒霉蛋有过之而无不及,走起路来罗筱雪能够明显感觉到路面在颤动,在加上形似雄狮般的面容,她当真感受到被野兽死死盯着的畏惧感,似乎下一个呼吸便能够咬断自己的脖子。 “诶嘿嘿,大叔您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来找事儿的!” 罗筱雪不敢抬起脑袋与眼前的中年男人对视,但随着那人临近却也感觉到浑身鸡皮疙瘩乍起,紧握在腰间铜环上的掌心也积满了汗水。 不过,墨子柒却不似罗筱雪这般害怕,盯着眼前来人,原本紧紧缠在罗筱雪肩膀的尾巴却忽然松了下来,仿佛她已经想明白了应对策略。 毕竟从狼窝的管理状况来看,这位首领绝对不是一位不讲理的人。 “哼!你便是狐狸崽子的主人吧!” “不不不!这只小狐狸是捡的,原本打算捆来吃的!”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罗筱雪才不管之前与小狐狸有什么约定,见中年人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自己,便连忙将肩头的狐狸举起,与面色严肃的首领对视同时,墨子柒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爪子,并张嘴打了声招呼。 “嗨!” “妖怪!这狐狸刚才口吐人言了!” 周围刺客见到如此状况吓得倒退一步,有些许反应慢的便倒在地上,虽然连忙爬起再捡起兵刃,却早已不似刚才盛气凌人的架势,一个个彪形大汉甚至抖得比罗筱雪还夸张。 见到此景,原本担惊受怕的罗筱雪也深感诧异,虽说首次听到小狐狸说话也有些惊奇,但从未想过她竟然能够有这般威慑力,难不成她是扮狐狸吃老虎? 罗筱雪想到此处,顿时觉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抖了,举着小狐狸的肩膀也有劲了。 可面前刺客首领却好像不吃这一套,盯着晃尾巴的墨子柒半晌,原本铜铃似的眼睛竟然眯成一条线,随即从牙缝中硬挤出一句话。 “我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我兄弟因为你丢了命,今天便休想离开!” “哟!您可别乱说,我从出世到现在,可从来没伤过一个人!” 这句话墨子柒是真心的,别看往日里她在奇门中胡作非为,但凡是有人要收拾她,想把她做成满汉全席里面的一道菜,她甚至比罗筱雪还怂。 当然,如果有队友可以出卖,墨子柒绝对比罗筱雪出卖得更痛快。 “我凭什么信你?”狼窝首领眼中的戾气未消,甚至通过墨子柒灵敏的耳朵能够听见,对方心脏跳动声音逐渐加快,似乎已经快压制不住内心的杀戮的欲望。 直至此刻,墨子柒大概猜出了当日那些刺客与首领之间的关系,而当时那位刺客队长便应该是这位首领的亲弟弟,二人之间的关系绝对很亲密,甚至可以说那人在狼窝中的地位应该也不低。 也就是说,如果墨子柒愿意将那一晚的实情说出,并按照预先的猜想与狼窝结成同盟,应该会受到其他刺客的支持,如此一来墨子柒也能够知晓究竟是谁想要自己的命。 “你没得选呀,因为那晚其他知情的人都被炸成碎片了,如今你想要知道谁杀了你兄弟,便只能够依靠我这个‘目标’了。” “提示一下,我可没能力杀人,并且我也想知道那些人是谁。” 果然,墨子柒的话语说出来,在周围成群的刺客中引起了骚动,而首领的目光中也透露出一丝将信将疑的神色,大概半盏茶的功夫,才终于转过身扬声道。 “进来,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好家伙,这下子真的要进狼窝了...... 墨子柒深深地舒了口气,扭头让罗筱雪跟着首领进去,后者虽然仍有些害怕,但仗着怀中这只“旷世妖怪”,在稍作迟疑后便急忙追了上去。 那曾想,距离首领两三步远时,那人竟然猛回身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刀,在墨子柒脖子处划过一道光影,吓得罗筱雪连忙倒退两步,低头见墨子柒脖子上仅有一块皮毛消失外,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才深深的舒了口气。 而此时首领余光瞥见受惊仍未醒过神来的墨子柒,却冷着脸道:“狼窝的任务完成了。” 正文 第十八章 狼与狐狸 这包子丞究竟是什么人? 最初见面时,白老本以为这小子是那小狐狸的跟屁虫,除了烧白菜之外便是个纯粹的废物,毕竟在古桥镇客栈里发生的一幕,已经深深的刻在了白老的脑中。 谁说奇门便养不出废物? 可那一晚遇袭,包子丞的表现却彻底颠覆了白老的认知,让他忽然感觉到这人跟在小狐狸身边,绝不仅仅是照料小狐狸日常起居那么简单! 医馆内白老侧坐在郡主的身旁,余光不断打量着伫立在医馆院门处的身影,此时哪里还见得到早先那副软弱无能的模样,单是那只紧紧攥住的左掌,便使得白老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犹如梦魇缠身让他整晚睡不着觉! 犹记得那时成群的神秘人出现,每一位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高手,特别是那队长,白老早年随景王曾遇到过,也是一位融合了龙甲神章的奇人异士,并且经过多年熏陶与磨练,在神都中也是威震八方的存在。 且不论他为何会出现此地,也不说他为何会突然朝着包子丞发起攻击。 白老只记得慌忙中,包子丞竟然换了个人似的怒视着来者,随即便挥掌招来一道惊雷,炸得半座客栈化成废墟! 而那位威名赫赫的高手,便被他一掌击飞,甚至至今都不知生死! 这还是人吗?难道他身上还有其他的龙甲神章? 他为什么要装作傻子陪在那狐狸身边?难不成奇门这两人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目的? 白老仍旧静静地坐着,他不敢与包子丞搭话,因为他身上的煞气远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人还可怕,稍有不慎白老也不清楚自己能否从他掌心中活着逃出来!! 这便是龙甲神章的力量! 这便是突破所有武者肉身极限的唯一途径! 白老虽默不作声,但在内心的冲突下也忍不住攥紧了手掌,恰巧旁边收拾过药罐的小徒弟瞧见,刚准备过来安慰白老两句,却忽然被鬓发如雪的老医师捉住袖口,蹙着眉回头诧异的问道。 “师傅,您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吗?那人如此焦急姑娘的病情,我该过去安抚他才是。” 老医师听闻小徒弟话语缓慢的摇了摇头,随即盯着不远处白老背影语重心长的说道。 “医者父母心不假,可此人似乎不是为那姑娘担心。” “那您说他为什么担心啊?” 说话小徒弟正好见到白老起身,走到院门处与青年说了什么,随即便转头消失在了墙外。 “呵呵,他此刻才是去做他本想做的事情去了......” “狼窝”不像名字那样混乱,相反楼内的桌椅摆设都颇为讲究,墨子柒初入此地的第一感受,便是似乎进了某处戒备森严的议事厅般,若非最内侧的虎皮椅有些违和,她便极可能认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说吧,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都说个清楚!” 首领将大刀递给旁人,转身便坐在了虎皮椅上,一挥手也叫旁人将小凳摆在大厅中央,似乎是要罗晓雪抱着小狐狸坐上去。 正如首领之前所说,小狐狸已杀,这两位到来便是客,而这正是狼窝的待客之道。 罗筱雪虽然经常逛黑市,与那群商人每天聊天打闹,但从没来过这种以杀人作职业的地方,因此环顾四周都觉得这些人凶神恶煞的,稍一说错话便极有可能小命不保。 别问刚才墨子柒身为狐妖的威风去哪里了,在首领挥刀的那一刻,罗筱雪心里便清楚这只嘴碎的狐狸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所以,如坐针毡这个词当真在罗筱雪的身上应了验,当墨子柒感觉到这妮子坐立不安时,心中仍想发笑,感叹她终究还是涉世未深。 “这件事情,要从您兄弟冲入客栈行刺我说起......” 墨子柒知道眼前这个首领虽然表面上看着粗犷,但内心却是个极为细致的人,若是故事中存在隐瞒肯定会被发现,所以墨子柒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期初,在场众多刺客听说墨子柒戏耍着二当家的情节,面色皆是红得发紫,也不清楚是想宰了她挽回些面子,还是被一只狐狸戏耍感觉羞耻,但随着神秘人的忽然出现,众人的面色却逐渐阴沉下来,直至客栈爆炸结束,大厅内竟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你是说...那些人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屠杀我那些部下?” 狼窝首领面色阴冷的盯着墨子柒,此时抱着她的罗筱雪能够切身的感受到那股如凝实质的杀意,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这里坐的是那些神秘人的其中之一,此刻应该已经身首异处了。 “大哥!妖言惑众不可信啊!” “大哥,我们狼窝从来没有招惹过什么人,怎么可能有人刻意的去杀二当家!” 首领眯着眼睛盯着墨子柒,见对方并未闪躲,心中已然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相信墨子柒所阐述的事情应该真实,故而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靠在椅背上陷入沉默。 “谁说没有仇便不会杀人的?” “你们不也是为了吃饭才做着这杀人的勾当吗?” 墨子柒一句话犹如巨石坠入镜湖内,直接掀起千层浪,霎时间周围的刺客全部怒目着站起身来,甚至已经有人将腰间的兵刃拔出,似乎只要首领命令便会毫不犹豫的扑过来! “喂!小狐狸,不带你这么坑人的!” 罗筱雪好似炸了毛,连忙从凳子上跳起身来,正打算摸向腰间的铜环,可谁料首领竟忽然拍响了扶手,随即众人目光朝着首领望去,见他双目遍布血丝的继续问道。 “你们想要什么?” “那一晚,究竟是谁请你们杀我的?” “呵呵,狼窝铁打的规矩,第一条便是绝不透露雇主身份!” “怕不是...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何人吧!” 墨子柒此话出口,见首领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神色,显然是猜中了委托者隐瞒身份的事情,随即便露出一副狐式微笑继续道。 “或许便是那人企图隐瞒杀我的事情,才叫人来消灭你们的呢!” “当然,我也不为难你们,此次前来我其实也有一项任务想要委托你们。” “哦?什么任务?”首领似乎是猜到了眼前这只小狐狸的算盘,上下打量着罗筱雪便继续冷笑道:“我的身价,这位小姑娘可未必请得起!” “哟!您不是想为兄弟报仇吗?打个折扣难道不行吗?” 明明是只小狐狸的模样,墨子柒却露出一副老狐狸的神情,随即尾巴指向抱着自己的罗筱雪轻声笑道:“您可别小看了她,这位可是您几年都未必见得到的大财主......” 正文 第十九章 客栈终结者 不知道为什么,才分离三天,墨子柒居然有点想念自己那个傻师弟了。 虽然说是师弟,实际上他只是比墨子柒进入奇门的时间稍晚,说起年龄他应该比自己大,但具体年龄是多少,奇门那只老狐狸却从未提过。 犹记得,当初门主将他带到书阁时,还不是现如今这幅傻憨的模样,最起码年纪不大的脸蛋上看得到一丝锐气,初见自己时虽然惊奇,但并未多说一句闲言碎语,由此便能够看得出他是个有家教的孩子,并且从衣着上来看,也应该是个遭遇到变故的富家子弟。 “从今天开始,他便是你的师弟,他将永远陪伴在你左右。” 墨子柒当初对这句话是没有任何概念的,她只晓得平常有个狗腿子差使也算方便,便任由着不苟言笑的孩子跟在自己身边。 期初,他还算老实乖巧,每天跟着门主外出后,回来都会带着一些伤,到了晚上跟着自己学八门遁甲术,从来没喊过疼,也没有撒过娇,当时墨子柒甚至当他是空气,任凭他跌跌撞撞的在书阁中找寻书简,被塌下来的资料埋住,她都懒得管。 但从某一天回来,他比往常伤得都要严重,据听说那天是门主将龙甲神章赋予他的日子,在他与龙甲神章相契合时,不知怎的竟然与龙甲神章相斥,门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枚龙甲神章的印记嵌在他身上。 为此包子丞没少受罪,甚至可以说回到书阁的时候,他较小的身躯上已经血迹斑斑,在一脚踏进门槛后,便直接摔在地上昏迷不醒。 当然,墨子柒不能当做看不见,唤来尚未离开的兄长寒江便搀扶着他躺在了床铺中。 在检查时,墨子柒发现他的身上虽然有些挣扎受的伤,但六成以上却是藤条抽伤的痕迹,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门主亲自下的手。 至于为什么下这么狠的手,墨子柒没有问,因为她知道门主不是个随便恼怒的人。 而包子丞躺在自己的床上一睡便是三天,再醒来后便好似变了个人,既粘着自己,又笨的夸张,虽然白天仍旧跟着门主出去修行,但每次回来后,他身上都会带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好在有那枚龙甲神章庇佑,他的伤口都会在第二天恢复如初。 当然,墨子柒有时也想着,为什么他脑子里的毛病治不好...... 接下来的五年时间,墨子柒除了白天见不到他,剩下的时辰便整天跟他泡在书阁里,虽然仍旧在教他东西,但他却不再是早先那个认真好学的人了。 倒不如说,比起当颇负盛名的甲师而言,他的梦想竟然变成了厨子。 虽然是个只会做白菜的厨子,并且每天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最起码墨子柒感觉两人相处还算高兴,还算无忧无虑,甚至从他日渐壮硕的体格上,墨子柒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并且也不用担心他会暗中谋害自己。 或许应该说他是整个奇门中,除了门主陆云枫之外,唯一让自己觉得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但现如今郡主护送的任务已经乱成一锅粥,他那样单纯的心思和脆弱的本领,极有可能被恶人觊觎,眼下也不清楚他现在的状况如何。 破旧的牛车在镇中央的街道上前行着,虽然走的速度不快,但胜在稳和便宜,即便是墨子柒蹲坐在老牛的头上,那牛也懒得抬头看一眼,只是“呼哧呼哧”的朝前迈着蹄子,似乎到了终点便要寿终正寝一般。 “想什么呢?” 罗筱雪百无聊赖的倚在车侧的横木上,瞧着墨子柒舔爪子的动作停下足有半柱香的功夫,简直老实的像个雕塑,便轻启樱色薄唇唤了声,才见小狐狸回过脑袋深深的叹了口气。 “租牛车的钱想好怎么还给狼窝那群人了吗?” “嗯...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想好怎么找到白老所处位置了吗?” “嗯...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好吧,麻烦你告诉这头牛,咱们去最近的桥,不出镇子了。” “你不也是动物吗?你怎么不和它沟通?” “哦...汪!你听,我是犬科,我们语言不通。” 一人一狐狸在牛车上干瞪眼睛,大概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墨子柒却忽然嗅了嗅鼻子,盯着牛车后方空荡荡的街道,却面色凝重的朝着罗筱雪道。 “咱们被人跟踪了!” “知道,你不是请了狼窝的人保护咱们吗?跟在咱们后面有啥稀奇的?”罗筱雪打了个哈欠,似乎并没有在意后面什么情况,但墨子柒听到后却猛地摇了摇脑袋。 “不对,这个人不是狼窝的人!” “何以见得?”罗筱雪听到她说此话来了兴趣,随即才端正了身子,似乎是期待着墨子柒能有什么独特见解。 “狼窝那个人上午便随着咱们出了黑市,这一路上只吃了干粮,而后面这个人吃了蒜,隔着有十余丈,顺着风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 哇!不是这么重口味吧! 罗筱雪听到墨子柒的言论,也尝试着嗅了嗅鼻子,虽不如小狐狸的鼻子灵敏,但空气中飘散着辛辣的味道倒还算能感觉到,稍一皱眉便低着脑袋朝墨子柒笑了笑。 “你猜!他中午是用什么沾的蒜?” 关我屁事!墨子柒瞧见罗筱雪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清楚她可能还以为狼窝的人跟在后面保护自己,不过借助灵敏的鼻子墨子柒可以很确定,狼窝那人随身携带的烤饼应该是变质了,所以那人应该还留在镇子中央,具体什么时候跟上自己,仍是个未知数。 不过,墨子柒并不打算告诉她,一方面是不想她太过紧张,被后面尾随的人发觉;另一方面她也想借着此次机会,弄清楚究竟是谁想要自己的性命。 恰巧,不远处镇子边缘伫立着一座客栈,墨子柒便打算在那里捉住后面跟踪的人。 “天色不早了,稍后咱们便在前面那家客栈休息下吧。” “诶?不要吧,我可赔不起那座客栈!” “什么意思?” 罗筱雪见眼前小狐狸一副诧异的模样,捂着樱桃小嘴竟笑了起来,随后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你没发现吗?你已经毁了两座客栈了,你这个客栈终结者......” 正文 第二十章 恶掌柜 罗筱雪不提此事,墨子柒还真的没发现自己与客栈八字相冲。 但黄昏以至,夜色将临,总不能差遣着傻丫头去捉后面藏身的刺客吧! 再者说了,两人身上没有盘缠,若是能捉住后面那人弄些银两,便算作幕后恶人做了些好事,后面的旅途走起来也能够轻松不少。 没错,墨子柒也抱着黑吃黑的心思,期盼着一夜暴富...... 罗筱雪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小狐狸究竟打得什么算盘,但瞧她不断摇尾巴,心中便猜着可能是好事,也不管荷包中还剩下几枚铜板,甩起缰绳便赶着牛车朝不远处客栈前进。 也不知是夜色来的太快,还是拉车的牛性格太稳,当行至客栈门前,天边的星辰早已挂起,隐约间店小二举着灯笼眺望院门处,见一辆车行驶缓缓行来,便小跑着拉开了门,随即便迎进了怀抱着狐狸的罗筱雪。 “哟!像您这么漂亮的姑娘倒是头回见,不知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店小二兴许是首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罗晓雪的侧脸,让她明显有些不自在,随即轻咳一声道:“住店!” “好嘞!姑娘请进,小的先将车送到马厩,稍后送您去房间!” 到底是口袋里没钱,罗筱雪见店小二献殷勤,心里一阵发虚,便连忙点头迈着小碎步朝客栈门口走去,随后却在客栈大门处站住了脚。 “也不知道...住马厩要多少钱?” “怎么,想感受一下原始的气息?还是觉得正常的房间已经不适合您尊贵的身份了?” 墨子柒撇着不远处快步赶来的店小二,忍不住朝着罗筱雪打趣道。 “没什么,主要是良心不安......” 墨子柒心道在狼窝里面出卖自己毫不犹豫的小姑娘竟然还有良心,也不管她究竟是什么情况,便窜出怀抱钻进了客栈厅内。 可那曾想,才两三个呼吸便有女人惊叫的声音从楼内传来! “哟!这是谁养的小畜生,还是只狐狸,也不嫌晦气!” 罗筱雪听到有人埋怨,也不顾刚才纠结的问题,迈开腿便推门进入客栈内,此时正见到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捏着小狐狸的后颈肉准备门外扔,好巧不巧丢进了罗筱雪的怀里。 墨子柒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本想蹲在柜台上催着傻丫头进来,却没想到被人嫌弃成这副模样,再次感受到温暖的怀抱后,便扭过脑袋朝着那可恶女人作鬼脸。 但赶巧店小二冲进大厅,随即连忙摆手朝着那女人客气道。 “掌柜的,这位姑娘是顾客,打算在咱们客栈里住一晚!” 掌柜?这样性格的人居然能够当掌柜? 墨子柒见那可恶的女人没有理自己,也不打算再朝她生气,只是见她衣着暴露且眉眼迷离的模样,便心想着要么是个不受贞洁的寡妇,要么此处客栈便是个金屋藏娇的地方。 “小姑娘?”那女掌柜余光瞥了眼面色不悦的罗筱雪,在瞧见店小二那副点头哈腰的模样,许是心里升起丝嫉妒,便从腰间挂扣取下一沓厚厚的账本摔在桌上,随即轻蔑的问道。 “坐什么车来的?” “掌柜的,是牛车,是镇东王老头家的老黄牛!” “啧!”女掌柜再次打量着罗筱雪,眼神里尽是不屑的神色。 “小姑娘,我这客栈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身上穿着的都是金钗银饰,住一晚虽不算豪华奢侈,但也不是租牛车的人有资格踏进来的地方。” “别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便一路混吃海喝,在这里老娘比你见得多,这房钱若是拿不出来,可别怪我到时候心狠啊!” 别说罗筱雪听着刺耳,便是旁边等候消息的店小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碍于掌柜的颜面,只敢将脑袋往怀里戳,丝毫不敢介入二人的谈话。 “说吧,多少钱!” “呵呵,普通房间三两银子,地字号房间五两银子,至于天子号嘛...算了,马厩和柴房倒还有位置,一两银子拿的出吗?” 罗筱雪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当听见马厩都要一两银子的时候,面色直接变得铁青,刚准备抱着墨子柒转身离开,可谁想那狐狸竟然又钻出怀抱,随即叼着天字号房间的牌子,摆在了女掌柜的面前。 “哟!没看出来姑娘敢住十两一晚的房间啊!” 墨子柒瞧见女掌柜面露喜色,似乎是觉得自己吃定了罗筱雪,随即摆了摆手让店小二准备房间,靠在案台上盯着眼前的小姑娘冷笑。 “姑娘,这小畜生可是你的,房间的牌子呢...拿了也不能放回去了,我这里啊...愿您睡得安稳。”说罢便伸出手掌,似乎是想朝着罗筱雪要钱。 “钱袋在衣物里,不方便拿,等明早再给你!” “好,那...姑娘便随着小二上楼吧。” 罗筱雪闻言伸手让墨子柒跳回怀抱,随即便跟着店小二走上了二楼,期间却又听到女掌柜扬声道:“阿大,阿二把天字号的房间给我看紧了,若是有任何疏忽让人跑了,老娘便把你们送到青楼去卖屁股!” 呸!污秽之极! 罗筱雪进入房间扭头便朝着女掌柜方向怒斥道,随即便一屁股坐在床上,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才低着脑袋朝怀中休息的墨子柒严肃道。 “你要是今晚不显灵,晚上我放火烧了这里!” “小姑凉,刚才谁说良心过不去的?”墨子柒饶着舌头朝她调笑道。 “我要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明天我便会被捆着去青楼!”罗筱雪说话觉得气不顺,抬起脚便踢倒了旁边的凳子,随即又埋怨道:“再说,我又没惹她!” 有人说,男人像一张纸,全靠下半身思考,而女人像一本书,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楼下女掌柜故事估计是本小黄书,虽然厚度有了,但内容却不难想象...... 墨子柒懒得向罗筱雪解释其中的道理,在小姑娘还在发泄怒火的时候,便蹲在窗户旁边,透着窗户间的缝隙,隐约瞧见客栈院外有人蹲在角落盯着房间,随后便扭过脑袋,朝着罗筱雪嚷道。 “现在赶紧休息,晚上咱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珍爱生命,远离刺杀 此处虽然不算荒郊野岭,但夜色却同样通透,甚至可以说在星辰的衬托下,如薄纱般笼罩在头顶的夜空更加深邃,若是仰头望着,不小心便容易忘记街道的喧嚣。 所以说,这里的夜色有股邪性,待到子时,这里的夜色也更受不速之客的喜爱。 便如镇西的客栈墙外,正有位身着夜行衣的刺客打着哈欠,感受到客栈院内已经寂静,便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布遮在了面前,似乎觉得不恰当便又掏出一块黑布缠上,直至留下一双灰溜溜的眼睛才肯罢休。 现如今的世道,小心使得万年船,黑吃黑的事情不少见,要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这些银子可买不了自己这条小命。 更何况,年岁已近,想起家中仍在等待自己的亲人,刺客掂了掂怀中早已筹备好的银两,心中尽是一股暖意,借着一股夜风吐出些霜气,便暗自笑了声。 等做完这一票,便回家找个老婆孝敬父母去吧...... 才七尺高的院墙拦不住刺客,借着月色见院落内没有其他人,刺客便轻手轻脚来到目标房间下方,看着才刚粉刷过的立柱,稍稍舒了口气便三两下爬到中间,看着下方足有一人多高的距离,刺客心中忍不住得意。 这弹腿的功夫即便是某些刺客高手也很少有人练成,单是这一腿的力道,不仅能够蹦起七八尺高,若是与人对战,也能一腿踢进敌人的胸腔里! 虽然不似那些轻功潇洒飘逸,但这是实打实的本事,任谁都很难吃住这一脚。 再看腰间那把铜锁,乃是江湖一位隐世高手赠予自己,近可抵御神兵利刃,远可飞出取人首级,自从进入暗杀这一行当,这把铜锁可谓是功勋赫赫,此次再杀了那两个目标,他打算将这兵器传给后代,也学那隐士高人逍遥快活。 想着这些,刺客心中莫名感到热血沸腾,待两三个呼吸贴在目标房间的窗户上,才悄悄用一把铁尺撬开缝隙,正见到床上锦被已经铺好,下面那人应该睡得正香。 到底是小姑娘,睡觉连脑袋也蒙住,倒也方便自己办事了...... 刺客见屋内这般情景自然乐开了花,随铁尺上移,拨开插销便小心翼翼的翻入屋内,虽然视线不佳,但凭借方才的记忆刺客毫不犹豫的窜到床铺旁边,待从腰间取下铜锁,便猛地用力锤下,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床板都被砸出了一个窟窿! “噫!真狠!” “杀人,要是不够狠,死的便可能是自己!” 刺客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说话,刹那间没反应过来,直接便将自己的职业信条脱口而出,而后猛然感觉不对劲,才刚回头便瞧见一个女孩笑容灿烂的举着茶壶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多谢教诲!” 刺客在双眼陷入黑暗之前,只瞧见一人一狐狸对着自己猥琐的笑...... “他不会被砸死吧?” 罗筱雪瞧着地上已经变成碎片的茶壶,俯下身子试探性的扒开刺客的眼皮,随即朝着一旁摸口袋的墨子柒问道。 “不能!你看他脑袋缠得像鸭蛋似的,肯定是做好了被人砸的准备了。” “诶?这混蛋想的还挺周全的。”罗筱雪看似承认了小狐狸的回答,但语气中却透出不可置信的意味,随即也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便伸手朝刺客怀里摸,拽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来。 “哟!看不出来,这年头当杀手挺挣钱啊!” “让我数数,一、二......我的天,他怀里揣了十三两银子,他不怕走夜路被人抢吗?” “醒醒!咱们两个就是抢他的人!”墨子柒见到这妮子一副小财迷的模样,连忙用尾巴扫了两下她的脸蛋,这才将她拉回现实,随即叼着一根绳子丢在罗筱雪面前。 这回不用墨子柒多说,罗筱雪见到这根拴牛车的绳子出现在这里,大概便明白是要将他捆起来了,稍后还要审问这个打算刺杀自己的混账。 想到此处,罗筱雪莫名的有些兴奋,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才将这刺客捆了个结实。 可说道怎么审问他,两人却犯了愁...... 要是直接在房间里面审问吧,怕外面那个女掌柜听见报官。 但要是直接拖出去找个偏僻地方审问,两个傻大个子守在门口,自己也确实不太方便。 “要不然,咱们把他从窗户扔出去,然后拖到马厩里审问吧。” 墨子柒在权衡过利弊后,果然还是觉得马厩最安全,一来谁也不会想到马厩里面竟然有人审问刺客,二来马厩里点灯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说干就干,罗筱雪吃力的拉起刺客瘫软的身体,猛地一推便将他从二楼丢了下去,随后小心翼翼的抱着柱子和墨子柒滑下来,便趁着夜深人静,抱住两条腿往马厩方向拖,直到烛台点亮,二人这才发现刺客面庞已经鲜血淋漓。 太惨了,再偷走他的钱袋,罗筱雪感觉自己有些于心不忍,所以便从自己的钱袋中取出一枚铜板揣在刺客怀中,权当是自己赔过罪了。 而这一番折腾,刺客感觉到眼前似乎有光影晃动,也从昏迷中悠悠转醒,随即便感到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痛,险些一嗓门将整座客栈的人吵醒。 “嘘!安静点,你总不想被人捉住送到衙门去吧!” 这句话该我跟你们两个说吧!还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当杀手的尊严了! 刺客双目血丝遍布,瞧见罗筱雪慌忙将缰绳塞进自己嘴里,便在心中极为恼怒的吼着,虽然眼前的罗筱雪和墨子柒听不见,但却能感受到刺客心中的愤怒。 “咋办?你审问过人吗?应该是先审还是先问?” 罗筱雪似乎是有些害怕刺客的目光,侧过脑袋连忙朝着旁边的墨子柒问道,而后者显然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在盯着刺客看的同时,捏着下巴沉声道。 “要不先审吧,估计问也白问......” 求你们先问啊!我可好问了,你们问什么我回答什么! 刺客因为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话,只能焦急的呜呜嚷着,看情绪似乎非常激动,而罗筱雪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便歪着脑袋继续问道。 “他说啥?” “你笨啊,他现在这么激动,肯定是让咱们随便审问,他绝对不会说出半个字的吧!” 话落,罗筱雪点了点头,随即便从怀中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刑具”,此时眼前可爱迷人的小姑娘,在刺客眼中俨然化作了恶鬼,而那只狐狸则是个名副其实的妖怪......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神秘人 “两个时辰,距离上次那刺客发消息,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 “谁能告诉我,现在客栈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昏暗的房间,烛灯直挺挺的燃着,数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蜷缩在墙角内,目光紧紧盯着房屋中央桌子上的果蔬,似是太长时间处于饥饿状态,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透着淡绿色的光。 此时,一位身着青色棉袍的老者面色惨白的站在桌前,瞧着戴面具的神秘人,不断用袖口擦着冷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因为这沙哑的声线中透着一缕杀意,而周围成群的“鬣狗”似乎并不足以保护他。 甚至他怀疑,如果面前的神秘人真的动手,周围这些豢养的家伙,会毫不犹豫的涌上来咬死自己,毕竟对自己最忠诚的刺客已经离开此地两个时辰了。 有些恐慌、愤怒、欲望、杀戮也是时候展现出来了...... “可...可能是中途遭遇了一些变故,也可能是刺客受了些伤,劳烦阁下再稍等一会儿,以他的本事肯定能够顺利解决问题!” “顺利解决?” 神秘人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见有些年龄较小的刺客不敢与自己的目光对视,随即便沙哑着嗓子笑出声来,好像刀刃刮过耳膜,吓得老者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还记得前两日你说过,你养的鬣狗都是狠角色,从来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看来...徒有虚名嘛!” 听到神秘人嘲讽自己常年经营的刺杀组织,老者虽然心里有些恼火,可奈何眼前人本领太强,名气太盛,因此不敢作任何表情,生怕再招惹了这位狠角色。 甚至,老者心中有些后悔当初的夸大其词,若是主动示弱也不会惹到此种事端。 “阁下莫要担心,即便是那刺客出了些状况,也断不会将您的讯息透露分毫!” “呵呵,那是你没死过,要是体验过那种感觉,你就会发现,没有任何事情能比活着更重要,另外也只有死人不会透露分毫讯息。” 死人? 老者虽然没练过什么本领,但凭借着卓越的经商头脑,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眼前神秘人话中透露的讯息,可那刺客是自幼跟随在自己身旁的人,论衷心他也只相信那位刺客,如果他死了,还有谁能管得住这些“鬣狗”? “不...不行,这人您不能杀!” “哦?”似乎是听到老者的回答有些意外,神秘人双目透出难以言喻的颜色。 “那便算了,数百两白银买一条人命与一条狐狸命,你这辈子不可能再碰见此种机会了,不过我还能出去找别人,毕竟你最厉害的高手都不行,恐怕以后也只能抱着你的那些狗崽子们沿街讨饭了。” “可惜啊,明明我只是要杀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而已。” 说话神秘人便背着手缓步走出房间,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走到院门处时,却忽然听到楼内传来老者的惨叫声,甚至隐约间还有野兽般的啃食响动,随后才有一个年轻人手捧着撕扯下来的手臂,恭敬地跪在了神秘人的眼前。 “那老东西不敢做的事情我做,他不愿杀的人我杀,还请阁下暂留脚步,稍后我便将问题解决,保证不会有任何意外!” 神秘人虽然带着面具,但透过眼神似乎能够感觉到他对这个年轻人很满意,随即便从腰后摸出一个拳头大的口袋,摔在了眼前这条“鬣狗”的面前。 “不错,有野性!事情结束你便带着我的信物去此处,到时候我自有其他任务交给你去做!” ———————————— 月黑风高夜,山岭间觅食的野狼早已陷入梦乡,整座小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却唯独城西那间客栈仍旧传来响动,隐约间似乎还有人的惨叫声。 “你叫啊!你叫啊!你再怎么叫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姑娘...诶呦!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不知道谁雇的我,我过来就是准备杀你们两个,然后再找接头的掌柜要钱的!” “那把你们掌柜位置说出来,我亲自去找他问!” “不行!打死也不能...痒!诶呦,痒痒!” 没什么血腥的场景,罗筱雪对于刑讯逼供的理解只局限于自己最不想遭遇的事情,例如被人五花大绑捆在马厩里面,然后找只羊不断地舔舐脚丫,这绝对是罗筱雪做梦也不敢想的惩罚,不过终于有机会实施,见刺客不断求饶的模样,罗筱雪却感受到某种从未接触过的满足感。 由此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夏帝国中有那么多酷吏,有那么多人喜欢做这种脏活。 见到罗筱雪折磨刺客,甚至脸蛋上露出颇为病态的红晕,墨子柒虽然觉得这丫头在思想方面仍旧天真无邪,但却有着格外可怕的潜质,以后如果真的将她纳入后宫,恐怕...恐怕,能玩出不少花样来吧! 小狐狸想着莫名感觉有些兴奋,随着脑中的臆想不断深入,那根雪白的狐狸尾巴正摇得开心,却忽然感觉被人捉住,随即浑身打了个机灵,抬起脑袋便见到罗筱雪神色恍惚的盯着自己,瞧那双水灵的眼中露出不少血丝,她便明白这妮子有些坚持不住了。 “真的不行了,脑袋感觉像木头一样,要不我先去睡觉,然后你来审问吧。” “算了吧,我可弄不住那只羊,要不咱们今晚先将他敲晕捆在车上,在明天离开后随便找处地方继续审问吧。” 睡意席卷,罗筱雪目前只想回到温暖的被窝里睡觉,因此并未深琢磨墨子柒话语中的内容,转手便抡起山羊将刺客砸晕,随即拖着刺客的腿,将他粗鲁的丢到了牛车上。 还好刚才不是自己呆在她旁边...... 墨子柒抱着尾巴心有余悸的瞧着地上同样昏厥的羊,连忙蹲在罗筱雪肩膀上,在回去的途中忽然感觉到客栈院墙的外面似乎有响动,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便继续催促着罗筱雪爬上了二楼,随即关上窗户便陷入了梦乡。 直至一股浓烟与嘈杂声将罗筱雪惊醒,二人才发现有新的麻烦找上了她们......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恶有恶报 “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楼外破风箱似的嗓门吵醒了寂静的夜,不过三两个呼吸的时间,这间不大的客栈便有十数盏烛灯亮起,随即成群的人披着锦被赤脚跑到院落内,瞧见半座客栈陷入熊熊烈火中,却没人愿意上前帮助店小二。 看得出来,这家女掌柜是镇中出了名的恶妇,来往的客商暂住她也是能坑便坑,不单罗筱雪想要烧了这座黑店,在场的所有人也曾抱有此想法。 不过,这女掌柜背后势力较大,却迟迟没有人胆敢这么做。 因此,今晚诸多住客虽然逃得落魄,但瞧见那女掌柜糟了报应,便都吵着老天长眼,丝毫不顾及旁边店小二神情落寞的神色。 不过说来也巧,当女掌柜从火场中逃出来时,她满面的妆容早已被泪水与汗水化开,乍一出来便好似滚出个母夜叉,若是离近了看便又像油盐酱醋茶泼在满是褶皱的脸上,哪里还看得见早先那风光无限的模样。 不过,透着锦被露出的缝隙,众人仍旧能够瞧得见女掌柜傲人的身材,如此想来肯定便是多年妆容侵蚀了原有模样,也难怪她在守寡之后那么着急傍住县太爷,估计也是为以后的生活做好了打算。 说曹操,曹操便翻滚着来到了院落中。 此处没说错,县太爷乃是一位体型肥胖的中年人,若是寻常站在别人面前,不看脸恐怕会当成五六尺高的不倒翁,若是套上麻衣草鞋,便是活脱脱的土行孙。 可他偏偏没有以上两者的本领,所以赤裸着身体慌忙跑出来时,便左脚绊住了右脚,好似肉球滚到了客栈院落中央,仰面朝天竟还需要几位部下搀扶着才能坐起来,也不管身上什么状态,慌忙理了下两撇小胡子,才展开双臂唤人给自己整理衣裳。 不得不说,这恶掌柜与县太爷,当真是天生一对...... “县老爷,劳烦您差遣几位部下,赶紧救救火场吧!” 店小二见到县太爷出来,好像见到了救星,还不等扑到他脚下,却不料被旁边衙役抬脚便踢倒在地,此刻才见县太爷捋着胡须晃着脑袋笑道。 “小伙计啊小伙计,你可看清楚,我是你所说的县太爷吗?” “你找的那位县太爷,眼下正在十里外的洪桐县内兢兢业业的批改卷宗呢,而我...只不过是路过的秋老板,过来与你家掌柜叙叙旧罢了!” 叙旧?还需要脱了衣服,一起在床上叙旧? 周围人哪个不知道县太爷的风流韵事,但凡谁家有个漂亮的小姑娘成亲,都要给这个老色鬼掌掌眼,若是一个不注意便失了身,任你到处打官司都没人理,甚至逼急了,小姑娘家里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也经常出现,大不了文书上写着歹人作乱,上面的官老爷也便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 所以,对于这位县太爷,洪洞县内可谓是怨声载道,不过有把大伞撑着,任谁都拿他没办法。 当然,如果县太爷不是怕老婆的话,兴许此时便已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唉!秋老爷说得对,我家这孩子慌忙说错了话,您呐...便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这次吧!~” 女掌柜见客栈已经烧了六成有余,心里清楚此事已经无法挽回,便擦了擦眼泪靠在县太爷肩头,学小姑娘家说话,那声音简直酥到了骨子里。 可她偏偏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恐怖模样。 “滚开!我倒是想为什么每次都要熄灭了烛火才许碰你,没想到老爷我被一只母夜叉缠上了!来人,速速将她拉开,免得沾惹了一身晦气!” 外人都清楚,女掌柜这间客栈是他夫君早年的基业,待他死后便归属了女掌柜名下。 外人不知道,这客栈虽然表面是女掌柜的,但实则被当做嫁妆给了这位县太爷,若非见这寡妇有几分姿色,并且客栈内有些积蓄,富得流油的县太爷也懒得理她。 而今,既然客栈没了,她便如街头随处可见的乞丐,县太爷也没有必要留着她! “且慢!老爷...老爷,您答应过我的,待家中老太婆出变故,便是我入门的那一天啊!” 女掌柜不曾想到这男人竟然翻脸不认人,哪里还有早先的威风,朝着满面铁青色的县太爷刚喊出话,便忽然被旁边的衙役猛地抽了数记耳光,直至碎牙混着鲜血坠在地上才肯罢休。 “哪里来的疯婆子,说话也不过脑子!” 县太爷朝着身旁两位衙役打了个眼色,很明显是要将这个没用的女人拉到密林内处死,毕竟他可不想以后这疯婆子跑到自己府衙去闹。 不过,女掌柜也看出了他的意思,一瞬间浑身抖得好似筛糠,甚至裹在身上的锦被也被某不知名液体浸透,与早先那副谁也瞧不起的模样相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有些人个性里便扭曲,当她遭遇到不公的待遇时,她不会自我反省,反倒愿意将事情的根源赖到别人身上,以便谋求自我的心理平衡。 而此刻正巧二楼天字号房间内的罗筱雪抱着从窗户内跳了出来,见状便挣脱了猝不及防的衙役,随即咧着满嘴碎齿嘴,指着不远处才刚逃出来的罗筱雪道。 “我知道了,就是这个小丫头烧的客栈!” “阿大和阿二在门口听到过,她说了要烧掉我这间客栈,她说了要烧这间客栈!” 罗筱雪夜晚睡眠严重不足,听到有人朝自己嚷着,只是抬头擦了擦眼睛,瞧见如此落魄的恶掌柜竟然没认出来,还不等问在场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料两个衙役忽然过来制住了自己,这才使得她恍然间清醒! “把那个小丫头带过来!” 县太爷远处见身着红衣的小姑娘,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直到离近了,嘴角的笑意更甚,抬头朝着神色茫然的罗筱雪挑高了声线喊道。 “本官收到指认,说你这小贼企图谋财害命,甚至已经造成一人烧死!” 说话,周围人没想明白究竟有谁被烧死,却不料县太爷抬了抬手掌,周围几位衙役竟然强行按住神色癫狂的女掌柜,随即便猛地抛入火场中,伴随着惨叫与火场燃烧的噼啪声,惊得在场众人均是倒吸了一口寒气! 这县太爷做事真的好狠! “瞧!现场人证物证具在,看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周围没人敢为素不相识的姑娘伸张正义,更何况如此狠辣的县太爷,有谁敢去招惹! 因此直至衙役扣押着罗筱雪远去,众人才敢散开,而此时谁都没在意院落中一个体型娇小的狐狸,伴着旭日初升,她才扭过脑袋消失在了原地。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官窝藏贼 墨子柒并非不想去救罗筱雪,只是烧出个县太爷来,已经脱离了她对整件事情的掌控。 马厩内被捆绑的刺客,她从一开始便知道他必死无疑,根据这场火燃点的判断,起源便应该是马厩内部,而根据刚才短时间的查看,虽然刺客的尸体已经被烧得满目全非,不过其口腔中极为干燥且洁净,因此墨子柒非常确认,在自己与罗筱雪离开马厩时,隐藏在墙外的那个刺客便应该是专门除掉失败者的人。 只不过,让墨子柒想不明白的是,这人为什么不杀自己和罗筱雪,难道是刺客幕后那人准备放自己一马?亦或者他有了其他打算? 想着墨子柒的目光愈发深邃,甚至她在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 而随着她在林中不断的翻腾跳跃,在密林逐渐深入期间,却有一个黑衣人正百无聊赖的靠在树干上,丝毫没感觉到墨子柒的到来。 “你!下来!” 墨子柒仰着脑袋朝树上喊道,那人听见连忙低头,这才纵身一跃蹲在了地上。 “额...妖...妖仙,您让我跟踪那个后来的刺客,具体方位和身份我都弄到了。” “要不要我现在引领您赶过去?” “过两天再说,眼下出了些意外事情,还需要你去打听些消息。” “意外?”刺客忽然想到昨晚客栈那场大火,好似明白了什么,随即低着头朝墨子柒兴奋地问道:“那家黑店的掌柜烧死了吗?” “你怎么知道?” “老天长眼!每次执行任务,荒郊野岭的只有那一家客栈,每次都收我一两银子,看我身材好,那个黄脸婆还想占我便宜,我早就期望有人主持正义了!” “你总睡马厩?” “不是啊,做刺客这么累,不住天字号怎么行!” 饶是不久之前,墨子柒觉得自己有些愧疚于女掌柜,当听到自己住的房子比刺客贵十倍时,心里也忽然觉得自己也算为民除害了。 只可惜,这女掌柜的死并非老天长眼,而是另一个魔鬼不希望她活罢了。 “先别急着感叹,跟我一起的姑娘被此处一位县太爷捉走了,你可知道他们会去什么地方,并且路上姑娘会有危险吗?” “哦!我记得那位红衣小姑娘好像本领不错吧,那要是这样的话,估计那头猪不太敢动她,即便是用药,估计也要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靠近,否则他那老婆,能把他倒吊在衙门口,让所有人知道他偷腥!” 多亏县太爷有个暴躁的老婆,过两天便跑过去把那妮子救出来吧...... 墨子柒心中深深的舒了口气,但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仔细闭着眼睛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直至随罗筱雪进入黑市街,见到那个不守职业操守的商人时,他才猛然回想起罗筱雪买迷香时,另一位主顾是谁! 糟了!那迷药是拌着饭吃的! 尽管县太爷外出不可能随身带着迷药,但不代表今晚罗筱雪被关押在牢房内,那碗饭食不会出现问题! “这样,你现在继续跟紧刺客,至于那姑娘的问题由我来解决,而后今晚子时,你还在此处等候,到时候再跟你前去寻找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话落,刺客表示会意,随即转眼便消失在了原地,而墨子柒心中焦急,便嗅着味道跟随车辆前往的方向奔跑起来,直至朝阳西坠,暮光笼罩,她这才喘着气来到了洪桐县外。 记住,等化形丹弄到手,必须把三条腿的肌肉都弄结实点! 墨子柒暗下决心,见洪桐县的夜市一片萧条景象,也不再纠结要怎么绕到牢房的方向,直接沿着砂石街道的中央,便朝着县衙大门直奔过去! 好在县太爷是个贪官,所以他手下的衙役也都是混日子的人。 当她来到县衙门口时,正巧两个守门的衙役靠在门框上睡觉,当即一个凌空飞跃,便四爪踏在屋檐上,翻进了仍旧灯火通明院落内。 而此时再嗅着鼻子,墨子柒便清楚,那罗筱雪正被关押在县衙后方的牢狱中,而猥琐至极的县太爷,则在房中哄着老婆睡觉,隐约间还嗅到一缕迷药的香气,她便清楚这厮是准备给罗筱雪下药去了! 多亏平常多做运动,要不然此次赶来恐怕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暗自庆幸同时,墨子柒觉得此处仍不宜久留,所以便站在牌坊上规划好了逃跑的路线,随后纵身一跃,落入院内石景中,便贴着地皮朝后院监牢方向探索。 可谁也没想到,在此处墨子柒竟然意外遇见了熟悉的人! 与其说是遇见,倒不如说是碰巧看见,一间仍旧燃着火烛的房间内,数个壮年男子正围在桌子旁吃饭,而旁边的床铺上,正堆着青紫色的锦袍! 这些人,是那一晚客栈突然出现的神秘人! 墨子柒见到这些人竟然公然出现在县太爷的家中,心中不禁产生了疑惑,随即便改变了方向,藏在房门旁听起了里面人的对话。 “虎哥,你说队长受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受伤?凭借队长的本领,只不过是没想到那小子是个硬茬而已。” “你瞧着吧,稍后队长等来援助,那小子的身份和龙甲神章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可是...听说那小子旁边的白老也挺厉害的,不知道...咱们能否在他掌下活着回来。” “呵呵,一介武夫而已,更何况早先不是说了吗,那老头受了重伤!” “嗯...虎哥说得对,咱们今晚子时陪着队长把那个小胖子捉住,在公子那里便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怕受伤就该缩在家里,躺在女人的肚皮上死,估计便是到了下辈子,那还是个孬种!” “哈哈,喝酒喝酒!” 白老?小胖子?公子? 墨子柒听到前两个称呼忽然想到了包子丞,一想到他会被人捉住,浑身的狐狸毛瞬间乍起,若不是自身没什么实战能力,早就把这些混账东西丢到臭水沟里了! 墨子柒心中愤愤不平的想着,在准备继续朝着牢房摸索时,却忽然楞了一下。 或许,现阶段还有更好的解决对策...... 想着,余光瞥见给罗筱雪所处牢房送饭的女眷,墨子柒嘴角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冷笑。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拯救罗筱雪 罗筱雪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特殊待遇,透过栅栏缝隙能够看出,别人的牢房都是昏暗潮湿的,即便隔着数尺的距离,都能明显嗅得见酸腐的味道,甚至隐约间听得到牢房内“滴答滴答”的水滴声,想必在那里呆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而自己所处的这间牢房呢? 青瓷铺设的地砖、玉瓦镶贴的墙壁,伸手摸着床榻上被褥,只觉得丝滑柔顺,即便是比那些客栈中天字号房间都要豪华三分! 我的老天,难道我是郡主的身份暴露了? 罗筱雪不自觉的侧躺在床榻上,似乎是还想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却怎料不远处牢房的几个囚犯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甚至还有位流下口水,那感觉好像自己是道美味佳肴似的。 “小姑娘,能进来这种地方不哭不闹的,你可算你是头一个!” 被人这么盯着,饶是罗筱雪性格大大咧咧也顿时没了睡意,不过地牢这地方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主动搭话,罗筱雪也懒得理,转身便背朝着几人不做了声响。 “小姑娘,难道你不好奇,一会儿能发生什么吗?” 牢内犯人不依不饶的继续朝着罗筱雪背影嚷着,身旁两个面容猥琐的囚犯听到也嘿嘿的笑着,似乎是很期待不久将要发生的事情。 “桀桀桀!我告诉你,那间牢房之所以那么豪华,那是因为县老爷他总来啊!” “偌大的府衙,他夫人唯一不愿来的地方便是这阴暗潮湿的地牢,现在你来猜猜,他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罗筱雪饶是没见到三个犯人的模样,但多年见耳濡目染,她也隐约感觉到自己身份暴露,不该呆在此种地方才对,而那胖的好像不倒翁似的县老爷要做什么...... 思索着,罗筱雪忽然想起火灾发生之后,伴随县老爷一同逃出来的女掌柜模样,青葱似的指尖紧紧攥着衣襟,显然已经大概猜出了那人将自己捆来的目标。 这混账东西胆量可够大的,稍后若是见到他,自己便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看他还有什么胆量站在自己的眼前! 罗筱雪暗自想着,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而那三个犯人听到还以为这小丫头发烧了,顿时觉得没了调戏的兴趣,便靠在牢笼旁静静等着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毕竟,官老爷做好事的时候,有让别人围观的怪癖,而这也是昏暗牢笼内,仅存的娱乐项目之一,甚至有人因此不愿离开,说不定哪天还能蹭到一口香的。 时间过得挺快,罗筱雪忽然感觉自己呆在牢房里面有些乏味,忍不住想起不久之前与墨子柒一路的见闻与斗嘴场景,忽然她也感觉挺怀念,正打算出去后赶紧寻找她,继续让她帮自己找到武红鸾与白老时,地牢的大门却忽然传来声响,好似铁闸打开的声音,罗筱雪没什么动静,却见牢房内其他人来了精神。 “小丫头醒醒,开饭了,吃了饭再睡觉也不迟!” 罗筱雪回头,见到牢房大门处伫立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女,本想问些什么,却见那人的眼神及时止住了嘴。 那侍女看着自己,好像看着一个死人般,没有任何表情,也没多说一句题外话。 不过说到送来的饭菜,罗筱雪忽然发现这里的伙食真心不错,三菜一汤即便是早先跟着母亲在渝州慈云观生活也没这种能够待遇,甚至盘子内还有只鸡腿,让罗筱雪忽然感觉到自己腹中早已经饥肠辘辘...... “喂!那饭菜不能吃!” 好像有人掐着喉咙朝自己喊话,罗筱雪光顾着扒米饭和鸡腿,抬起脑袋却没见到有人跟她说话,而后那人似乎又强调了一遍,这妮子才听到声音来自背后,一扭头正见到熟悉的小狐狸趴在栏杆上朝着自己喊话。 “那个饭菜,就是炒肉的那个,千万不能吃!” “知道,你以为我傻吗,这道饭菜我才不会去碰呢!” 罗筱雪翻了个白眼,用筷子敲了敲饭碗,随即将那道菜推得远远的,此举让墨子柒一阵惊奇。 毕竟自己是靠敏锐的嗅觉才能分辨出迷药埋藏在哪道菜内,这罗筱雪又不是异兽,她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正想着,却见罗筱雪又将那碗递至自己跟前,这才说明了不吃的理由。 “这菜给你吧,我不吃青椒......” 看来有时候挑食,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呢...... 墨子柒见这妮子没反应过来饭菜中的问题,便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稍后,要是那个县太爷来了,记住躺在床上千万别动,直到他进来锁了牢门,你再起来把他打昏知道嘛!” “为什么他来了我才能动?” “因为饭菜里有迷药!” “噗!”也不怪罗筱雪这么单纯,毕竟儿时都是在慈云观中度过的,生平没接触过这世道的险恶,自然难看出县太爷别有用心。 此刻,待她听见饭菜中有迷药时,连忙锤着小腹想将刚才吃下去的吐出来,半途忽然想起小狐狸只让她丢掉那一盘菜,这才靠在床头捂着酸胀的肚子不作了声响。 还好我挑食,不然今晚怕是要栽跟头了...... “还有一件事情,刚才我在救你的途中,忽然发现那一晚神秘人也在这座院落中休养生息,所以稍后若是逃出去,你便先前往客栈废墟前的那片密林,跟着他去寻找幕后主使。” “而我,稍后便跟着那些神秘人去救师弟!” 听到此话,罗筱雪神色忽然一怔,似乎是想明白了墨子柒可能一去不回,随即便神情低落的叹气道:“你终于还是要走了,回到那些人的身边去了。” “别说得好像我找了小三似的,说到底咱们两个还是合作关系,究竟你和武红鸾谁是真郡主与我什么关系都没有,反正帮你拿到手帕,咱们两个就算两清了!” 说话墨子柒见罗筱雪默不作声,许是也感觉刚才那些话有点伤人,毕竟这一路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而墨子柒也不是个绝情的狐狸。 “要不,等我取得化形丹,变成偏偏公子哥以后,你想有点什么关系我也不介意啊!” “呸!不要脸!” “诶?哪里不要脸了,再说你现在赶紧帮个忙,不然稍后若是有什么变故我可没办法帮你!” 罗筱雪见墨子柒面色焦急的朝着自己嚷,忽然发现这窗口栅栏的宽度很窄,而这好像球状的小狐狸从交谈之初,便没有过任何动作姿势。 恐怕...是身体太胖被卡住了吧......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鸡飞蛋打 虽然身处于一片陌生的城镇,但好歹夜空还是熟悉的模样。 墨子柒趴在栏杆上无聊数着星星,而罗晓雪则瞧着肉滚滚的小狐狸,默不作声的蜷缩在床脚,似乎仍在消化不久前墨子柒所述的内容。 她不知道,这趟小狐狸若是回去,她究竟是哪一边的人。 或许...下次见面,自己可能会朝着她挥刀,即便她真的兑现了诺言,将那块锦帕送给自己,但不代表自己能够验明正身,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地位。 说实在话,罗筱雪不知道母亲临终时为什么要嘱咐她藏起来,为什么要故意将锦帕放在自己身上,让武红鸾夜半时刻来到身旁去偷。 尽管后来母亲说了,是要那个傻丫头帮助自己做替罪羔羊,但比较于郡主这个位子而言,她觉得自己并不希望和武红鸾成为生死之敌,按照母亲最后的嘱托,将匕首刺入她的胸膛。 罗筱雪承认自己很傻很天真,而武红鸾简直聪明得过分。 但隐约中,她感觉得到武红鸾其实性格也不坏,只不过她与自己一样,肩上担负着使命,亦或者说她的诞生,最终目标便只有这个使命。 而自己为什么明知道那锦帕是假的,却还要努力去将它偷回来呢? 或许...是最初自己默许了母亲的决定,而如今想要挽回唯一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吧。 想着,罗筱雪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泪珠,抬头看见无所事事的墨子柒,刚准备将锦帕的真相告诉她,却不料大门方向传来声响,随即便瞧见小狐狸连忙朝自己挥着爪子,似乎是让自己赶紧躺倒在床上,免得露馅使县衙内的神秘人有所察觉。 算了,如果小狐狸知道那锦帕是假的,恐怕会觉得我很卑鄙吧...... 罗筱雪躺在床上,假装昏睡过去,而墨子柒则继续蹲在栏杆处监视着牢房内发生的一切,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才终于见那肥猪似的县太爷搓着手掌,趴在牢房外喘粗气。 墨子柒闻得出来,他身上有股子孙满堂的腥臭气味,显然是才刚被家室压榨,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才跑到这里准备行苟且之事。 墨子柒忽然觉得这位县太爷是值得敬佩的,毕竟他即便面色惨如白纸,也没放弃做这采花的勾当,若是说道敬业精神,他也算得上是所有昏官中的楷模了。 “大人,二斤虎骨酒!” 牢房外鬼鬼祟祟的摸进来一个小厮,随即捧着坛子凑到县太爷身边,大有阿谀奉承之意。 “大人雄风不减,小的佩服佩服!” “哼!”县太爷明显懒得和这种狗奴才多说废话,指着牢门让他滚出去后,便直接拆了酒坛的泥封,仰头便“顿顿顿”灌了下去,见此状墨子柒不禁咋舌,心想这昏官不仅色胆包天,便是连酒量都异于常人! 明白了,他应该算是酒坛子的身材,说他是肉猪都算便宜了他! 半盏茶的时间转眼过去,县太爷随手摔碎了酒坛,身体略有些摇晃的盯着牢房内侧身休憩的倩影,嘴角裂开颇为猥琐的弧度,随即摸着腰间的钥匙便打开了门,蹒跚着步子朝床上罗筱雪的方向走去。 “嘿嘿嘿,小美人,你说老爷对你怎么样,即便被那黄脸婆欺负成这模样,也还没忘了过来看望你,莫说春宵一夜值千金,若是真的与你这样的小佳人过上一晚,即便是那东西以后没用了,老爷我也愿意得很啊!~” 说话,正瞧见窗口处装作雪人的小狐狸,心道今晚竟然还有其他看客,连忙擦干嘴角的酒渍,才低着脑袋却见罗筱雪竟然已经站在身前,面色愠怒的盯着自己!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县太爷被她吓得不轻,连忙倒退几步却没站稳,随即躺在地上便翻不起来身子。 “哟!刚才我还正想着怎么处置你呢,没想到你提了个好办法呀!” “好办法?什么...什么好办法?” 后者明显忘了刚才说过什么,刚准备张嘴威胁罗筱雪乖乖就范之际,那曾想这妮子取来旁边板凳,直接便垫在了自己跨间,还不等问她想做什么,只瞧见那条修长粉嫩的小腿猛地一踹,县太爷便觉得浑身的酒劲都散了,且听鸡飞蛋打声音脆耳,如辣椒油混着钉板在两腿间碾压一圈,原本惨如白纸的圆脑袋竟然憋得血红! “啊!你...你竟敢...我...我的宝贝啊!” 罗筱雪本来没打算这么对他,好歹算是个地方老爷,废了他难免被人说闲话。 可刚才一股怒气涌上心头,罗筱雪也没有考虑那么多,见他满地滚得吓人,声音凄厉得震耳朵,生怕他把别人引来,便连忙将早先留着迷香的饭菜塞进了县太爷的嘴里,估计大部分菜都没来得及咀嚼,没一会儿才终于安静下来。 “你为什么不出手打昏他?” 蹲在栏杆处的墨子柒一边观望着外面的情形,一边朝着罗筱雪埋怨道。 “他趴在地上太矮,够不到!” “唉...好吧,再有两炷香的时间便到子时了,你赶快从地牢内溜出来!” “门卫呢?” “估计是两个单身狗,不愿意听县太爷在里面逍遥,所以早便外出喝花酒去了!” 罗筱雪心道恶有恶报,转身刚打算离开监牢,将这昏睡的县太爷留在牢房内,却不料旁边三个囚犯却来了精神,朝着罗筱雪方向恳求道。 “小姑娘,将那把钥匙给我们吧,我们也是含冤进来的人啊!” “含冤?”回想起之前几人的举动,罗筱雪并未理睬,待从牢房中走出来后,才终于站在风景别致的后院,吸了口外界新鲜的空气。 “顺着这条小路往下走,你会发现外面两个衙役都睡着了,出去的时候再小心点,等到了客栈废墟的地方,再跟着那刺客前往目标地方吧!” 墨子柒早已蹲在石灯上等候,见罗筱雪顺利走了出来才深深的舒了口气,随即伸出爪子指向不远处的院门。而罗晓雪见状只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随即瞧着那只雪白色渐行渐远的背影,才终于将匕首放回袖中。 母亲...对不起,虽然知道杀了她,能够让那些神秘人削弱白老等人的实力,以便自己更好的掌控局面,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这只小狐狸...她是无辜的......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神秘帮手 石灯、石桌、奇石假山,墨子柒感觉自己像个刺客似的不断寻找遮蔽物,趁着子时外墙梆子声敲响之前,便赶回了才刚神秘人聚集的地方,好巧不巧的碰上那些人收拾衣物,为避免被这些人看到便趴在雪地中装作雪球。 不过墨子柒显然多虑了,因为即便发现有一只狐狸在朝着屋内观望,这些人也不会往异兽方面去想,更何况此处是他们今晚休憩的最后一夜。 “那头肥猪呢?” “不知道,不过他不在好歹还能混个清净,咱们今晚离开也免得麻烦。” “不杀了他?他可是知道咱们身份的!” 其中一位靠窗的神秘人朝着周围几人低声问道,却见屋内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住,直至年龄稍大的神秘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才沙哑着嗓子低声呵斥道。 “闭嘴!官怎么能杀呢!” “啧!估计孝敬没少收吧......”靠窗的神秘人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便跟着其他几个神秘人走出了屋子,顺着院内羊肠小道来到了正院处。 而那里正背手站着一个面容消瘦的中年人,余光扫来透着一股凶煞之气,惊得在场几个神秘人连忙单膝跪在地上,朝着面前人抱拳道。 “大人息怒,属下未料到大人竟然会提前在此等候!” “罢了,不是跟你们生气!” “有些人说是子时到,却仍然不见踪影!” “大人说的是公子后派来的帮手?”其中一位部下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朝着面露不悦的队长试探性问道,虽未得到直接的回答,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帮手?这些人为了捉师弟竟然还要带帮手? 回想起上次在客栈中遇袭的情况,墨子柒想着白老深受重伤不能战斗,武红鸾与自己身处同一房间,若是对方知晓白老几人的确切样貌与形成,则极有可能上次已经照面了,否则根本没必要寻找什么帮手! 难不成那傻师弟一身王霸之气将这些人唬住了?要不怎么会出现帮手一说? 墨子柒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客栈门外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对于那晚的情况只属于猜测,至于说为什么最后会出现爆炸场面,墨子柒想了很长时间,才猛然记起前世曾经说过的“粉尘爆炸”似乎与当时的情景有些联系。 话题说远了,墨子柒窜到屋顶上俯视着下方几人的动静,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却见几人仍旧老实的站着不动,还以为这些混账东西被冻住了,才想着找点什么东西试探一下对方,却不料屋面上忽然飞身前来一位神秘人,在夜色中几个起伏便悠悠落在了院内,那感觉像只蝴蝶停在枝头,好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这女人是个高手! 没错,从墨子柒角度来看,来人身材窈窕,举止端庄,虽看不清面貌但隐约透出来的气场,却让她在心中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而才见到这位女子前来的人,很明显也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还好队长及时抬起手掌,否则背后这些部下恐怕早便拔出兵器了。 “阁下便是公子派来的帮手?” 队长面色严肃的盯着眼前女子,很明显没有猜出来人身份,虽然出于礼貌没有让背后的部下动手,但背在身后的左手却出卖了他。 墨子柒可以肯定,若是那女人与神秘人没关系,队长绝对会当场将她击杀。 神秘女人明显未在意队长不善的神色,掸了掸两袖灰尘,瞧着面前几个不敢作声的人便掩面笑出声来。 “难怪要找帮手,看你们这幅畏首畏尾的模样,想必也办不成什么事情吧!” “你!”队长明显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直接挑衅自己,当即脑门上的青筋蹦的老高,抬起左掌便瞧见一团赤色雾气砸向面前女子,那速度快得墨子柒都没看清怎么出的掌,而神秘女子却站在原地并未闪躲,任由那一掌劈在自己肩头! “砰!”好像谁家放了声大炮,一掌劈下乍起数道气浪,那女人仍站在原地未动,而周围的积雪却炸开了数尺有余的空地,俨然证实了队长刚才那一招的威力。 而神秘女人仅是又掸了掸肩上的灰,才透着罗刹面具讥讽的笑道。 “阁下是要帮忙掸尘土吗?力道轻了点,根本没弄干净吗!~” 刚才那一招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即便后面几个部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身为队长的中年人却暗自捏了把汗,经过刚才一招试探,他已然确定眼前这女人的本领绝对不俗! “才刚冒犯大人,还请大人赎罪!” “呵呵,乖!不过是辩证身份嘛,若妾身是假的,那你还立了一个大功呢!~” “大人说笑了,眼下子时还请大人协同我等追击那龙甲神章持有者,让公子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唉...罢了罢了,妾身赶了这么远的路,连口水都不让喝,随你们便是了,待事情结束你们可靠好好犒劳妾身呢!~” “一定一定,大人请!” 说话那神秘女人便在队长等人的引领下走出了府衙,随即一行人便在几个呼吸间消失在了寂静的街道内,好似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屋顶潜伏的墨子柒将方才一幕看得透彻,清楚这二位本领不论谁都不是自己靠半斤八两的龙甲天纲便能够轻松战胜的对手。 甚至若是稍有不慎,墨子柒和傻师弟便都可能栽在此地!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才刚领了新手剑,出了新手村,然后对面就冲过来两个精英怪一样,既让你感觉措手不及,又在不得不出新手村的情况下,做好被两只精英怪按在地上摩擦的准备。 关键还有一群村民在围观,几个楚楚可怜的妹子眼泪汪汪的跟你说,希望你为民除害,这个时候直接冲上去肯定领盒饭,要是逃肯定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被奇门众多师兄弟冠以“败类”的称号。 如果不是奖励诱人,未来仍有许多美好的憧憬等待着自己,墨子柒肯定早就想退出这个破游戏了。才不是舍不得那个蠢师弟白白葬送性命,以后怕自己心里后悔呢! 墨子柒想到此处,见那些人的距离有些远了,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尾随在后面追了上去,同时心里盘算着怎么和那个傻师弟讲述这些天的所见所闻。 当然,故事肯定是要惊心动魄的,让这傻师弟更加憧憬自己,才能更好的巩固自己少门主的地位,你们说对吧!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杀机四伏 静谧的夜,淡薄的雪,月华流转,似是薄纱在面前飘荡,又像寒雾笼罩在心头。 两旁密密麻麻的白桦,只瞧得见影子,眼前却是灰茫茫的一片,即便夜晚准备觅食的野兽不打算出来,幽暗的密林中仍旧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林中,身着青紫色锦袍的几个神秘人显得很突兀。 也好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为坠在后面的墨子柒提供了天然的屏障。 从出发到现在怕是接近一个时辰了,神秘人走的速度很快,并且方向定的很准,肯定不会存在迷路等问题。 不过半个身子埋在雪地里的墨子柒却是遭了罪,越往密林深处走去,她便越感觉四肢走起来困难,甚至此刻为了追上前面那些人,她趁着没人注意便鼓足了气跳着前进,一步一坑正是她如今处境最真实的写照。 加油,只要过了这段,再往深走我就能挖雪道追过去了! 墨子柒愤愤的盯着远处渐行渐远的神秘人队伍,憋足了气再次跳起来,一个没站稳便摔在雪地上,疼得“诶呦!”一声,前面神秘人的队伍便忽然停下,见有人回头便连忙把身子抱成团状,凭借着雪白的皮毛与周围雪地融为一体。 不行,爪子有点冻麻了,要是能便成人穿上棉鞋走多好! 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朝着不远处神秘人的方向张望,见对方命人过来排查,便再次缩成一团,许是浪费了半柱香的时间,那群异常警惕的人才继续朝着大山深处行进。 而此时墨子柒才敢冒着脑袋四处观望,随即继续尾随着神秘人的踪迹追了过去,可那曾想才刚到一处密林转弯的位置,竟有两个神秘人守在此处,吓得墨子柒浑身打了个机灵,本想着扭头逃走,却忽然感觉脚下踩空,随即便抱成球状朝着山底一路滚了下去! “嗨!看到了吗,刚才窜出来一只好肥的狐狸!” “可惜队长让咱们埋伏后面尾随的人,要不然咱俩生火把它烤了吃多好!” 两名身着青紫色锦袍的部下一阵摇头叹息,可他们哪里知道,自己要等的尾随者,正抱成团朝着山下一路飞速的翻滚着,甚至赶超了神秘人的队伍,率先抵达了目的地。 只不过,墨子柒兴许是首次受这么大的刺激,在终于停下来后,便昏睡在了雪地中。 直至再次感受到了温暖的怀抱,墨子柒才恍然间睁开眼睛,警惕着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哇!你不是说要去救人吗?怎么让我在这里逮到你睡觉呢?” 来人正是罗筱雪,见原本冻得僵硬的小狐狸清醒,便接过旁边黑衣刺客递来的棉衣,将仍在瑟瑟发抖的墨子柒裹了起来。 而墨子柒见到罗筱雪竟然也在此处,却并未诧异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倒不如说她会出现在这里其实也早在墨子柒的假设中,只不过这是她最不期望看见的。 “你们看到一队身着青紫色锦袍的神秘人了吗?” 墨子柒害怕自己昏迷了太长时间,错过为包子丞等人通风报信的机会,所以抬起脑袋朝着神色复杂的罗筱雪问道。 这妮子闻言摇了摇头,但身旁的小刺客却探着脑袋,左右瞧了眼二人,随后咧嘴笑着说道:“我看见了,他们刚才绕了远路,要走到咱们这位置,估计还要两炷香的时间!” “别用这眼神看我,不久之前我找那个刺客窝的时候,在山里面设了不少陷阱,怕这些人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逃掉。但就在刚才,山顶上接连好几个陷阱被触动了,所以我知道他们现在大概在哪里!” 真没想到,现在做刺客都要弄得如此专业,墨子柒对这位小刺客刚打算表扬,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便歪着脑袋问道:“你是怎么设陷阱的?” “简单啊,在靠近山坡的地方挖个坑,任你什么本事都会滚到山底下!” 好吧,知道了真相的墨子柒心中暗暗记住了这个仇,准备回去给这小子一个差评。 不过当前事态紧急,墨子柒生怕迟则生变,便感觉浑身暖和之后,跳出了罗筱雪温暖的怀抱,随即扭过头朝着眼前二人沉声道。 “幕后黑手先不用找了,你们两个现在赶紧朝着最近的城镇方向逃,若是有机会再兑现诺言,还有途中千万小心别碰到那群神秘人!” 看模样小狐狸终究还是要回到武红鸾身边去的...... 罗筱雪瞧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第二次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跟着刺客转身跑进了密林。 而另一边,医馆内的武红鸾早已苏醒,虽然身上仍有些酸疼感,但稍微活动已经无碍,却不知为何好像存有心事,即便到了丑时,仍坐在窗口望着外面雾蒙蒙的夜色。 “郡主,夜色已深,您早该休息了。” 白老许是夜半才喂完马匹,从后院回到医馆内时,见武红鸾作则发呆,便轻声唤道。 “你说,那个傻子究竟还要站在院子里多久?” 武红鸾指着仍伫立在医馆院门口处的包子丞,面色有些担忧的问道。 “郡主,这人资质愚钝,若是那少门主不回来,恐怕他能站一辈子。” “不过,咱们明天便应该启程了,到时候老夫再问他是否要继续随行吧。” 武红鸾颔首表示会意,才准备随着白老进入房间休息,却忽然想起什么,便从一旁将老药师赠予的棉袍递在了白老的手上。 “好歹是帮助我们的,莫要让他受寒,不然即便是等到了少门主,他也没气力跟下去了。” 白老点了点头,示意武红鸾赶紧进屋睡觉后,便打开房门迎着飞雪走了出去。 而这边武红鸾深深叹了口气,青葱似的指尖按在胸口处好似还在思索着什么,不想却听到柴房方向传来声响,面色紧张的观望过去,才见一只冻得回身发抖的狐狸摔在屋内。 看她脖子上挂着的金色铃铛,自然是墨子柒无异了...... “快走,有人要来杀你们!” 墨子柒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睁着眼皮扫视着屋内环境,只见武红鸾站在身前,随即便坐起了身子诧异道。 “我师弟和白老呢?” “那罗筱雪呢?” “嘻嘻,郡主问的真直白,不过要等咱们逃过这一劫再说背后的事情了。” 墨子柒听到武红鸾的问话其实心中也是颇有些惊讶的,因为她没想到武红鸾对于罗筱雪的身份竟然毫不避讳。更可怕的是,她竟然从腰间抽出了软鞭,随着一声脆响,墨子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竟然准备杀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门外也传来一声惊雷响动,墨子柒侧着耳朵一听,心道不好!看来外面那些神秘人也到了此处!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肉包子的馅 师姐,你在哪里啊!师姐...... 医馆院门处,包子丞仍不依不饶的杵在那里,经由多日风雪折磨,仿佛成了雪人,衣袖结了冰,面色也憔悴了不少,可他却并未离开半步,死死盯着医馆外雾蒙蒙的天,似乎是期望着跳出个熟悉的影子,这样自己也能够安心休息了。 他现在后悔极了,当初为何要听白老的话,跟随着马车离开了客栈废墟,将师姐独自一人留在那里,若是她真的出了事情,自己又该怎么办? 恍惚中,包子丞脑中似乎闪过门主的身影,那掌心的藤鞭让他畏惧,在他一次次反对成为师姐的影子时,那股火辣辣的痛楚仍让他记忆犹新。 我是少门主的影子,如果她不需要我或是受伤了,那我...便没有存活下去的意义了。 包子丞缓缓抬起冻得发紫的手掌,看着掌心发呆同时,却感觉有人将棉衣披在自己身上,连忙回头,竟是将白老吓得倒退了一步! “要不还是回屋子里休息吧!” “不...不,有人告诉我必须站在这里等!” 包子丞面色呆滞的瞥了眼白老,随即裹着棉衣便站回了原处,似乎是在继续等着师姐回来一样,那股矜持让白老忍不住叹了口气。 “谁告诉你在这里等的?老夫去和他谈谈!” 看得出来,白老并不想和包子丞这种傻子耗费时间,不过他也想弄清楚包子丞这前后性格的差异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拍了拍包子丞的肩膀说道。 “他...我也不知道是谁,他就在这里住着,我感觉...他可能是为了我好。” 说话,包子丞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神色明显有些恍惚,也不清楚是这些天精神折磨还是周边环境导致,这小子看起来情绪有些不稳定。 这小子...怕不是个疯子...... 白老神色凝重的盯着面前的包子丞,见他仍是一副恍惚的模样,便从袖中伸出了干枯的手掌,不清楚想要做什么,当距离包子丞胸膛仅有两三寸距离时,几声闷响却引起了他的注意,随即扭过头来,便瞧见雾蒙蒙的风雪中显露出几个深颜色的影子。 这些人...不好! 白老对于当初客栈争斗的场景仍旧记忆犹新,瞧见这些熟悉的身影出现,本想着拉住包子丞赶紧逃跑,可谁想这货先是垂下脑袋,随后再抬起头,眼神中便染上了血一般的颜色! 直白的说,便好像“肉包子”里面的馅漏出来了...... “少...少侠,快点和老夫离开......” 白老见到“那个人”又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天气太冷或是怎的,说话都感觉有些不顺畅。 不过包子丞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变化,相反当潜藏的自己出现时,他身上似乎洋溢着异常兴奋的情绪,如果非要形容,可以说是饿狼见到了一群羊。 “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包子丞余光瞥了眼白老,随即褪下披在肩头的棉袍,冷笑着朝神秘人的方向阔步走去。 而那些神秘人似乎也发现了包子丞的踪影,慌忙取出兵器准备一决雌雄时,却不料来人皮肤下闪过一道道紫色暗芒,随即抬起手掌便瞧见一道雷光袭来,冲上来的某位神秘人来不及躲避,眨眼间便被轰成碎片,炸开了满地血梅! “嘶!”其他几名部下见到眼前这人竟然有如此神通,均是慌忙止住了脚步,相互观望一眼便谁都不敢上前接近! “哼!这位大人,恐怕要劳烦您出手相助了!” 队长见到包子丞的厉害并不意外,相反考虑到他身上可能存有两枚龙甲神章,从骨子里便感觉到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再瞧见身旁帮手点头示意后,便如鹰隼一般朝着包子丞的方向冲了过去,看起手动作应该是要刺瞎包子丞的双目! 说时迟、那时快,包子丞虽然长相憨厚,但是瞧见来人是上次的手下败将,一张脸上竟浮现出颇为诡异的冷笑,似是嘲讽着面前人的不自量力,随即也一拳迎了上去! 队长自然记得上次这一拳的威力,不过他并不打算和包子丞硬碰硬。 因此在拳风袭来时,便虚晃一招转为下盘,似是要包子丞彻底丧失战斗力。 可不知怎的,当队长变换身形准备攻其下盘时,却莫名感觉到脊背一寒,浑身的鸡皮疙瘩乍起,似是眼前这胖子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想法,准备转身逃出包子丞的攻击范围时,却见他脚下竟然也亮起雷光,随即视线一阵模糊,蜂鸣响彻脑颅,队长身体便如破漏的红豆袋子被踢飞,狠狠砸在了不远处的白桦树上! “砰!”碗口大的白桦树被一股巨力击中,不堪重负的从中间折断,随后队长摇晃着身体站起身来,紧捂着腰间被树枝贯穿的伤口厉声吼道。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闻言,那神秘的女人使出踏雪无痕似的功夫,转眼便站在了队长身旁,见那胖子一副疯狂的模样,便忽然推了队长一下,后者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拳砸在脑颅上,白的、红的、黑的好似礼花绽放,惊得剩余部下愣在了原地! 即便是包子丞一瞬间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不等将拳头收回来,却哪里想到身旁的女人已经从头发内取出数只朱钗,仅是眨眼的功夫便纷纷刺在了包子丞的周身大穴上。 那一刻,包子丞似乎遭到了体内雷光的反噬,身体一软便瘫在了雪地中!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他拖走,免得被外人发现!” 队长已死,这神秘女人便有了话语权,周围几名神秘部下相互交流后,便从行囊中取出布袋,看模样是想将他套住。 可哪曾想,不远处医馆内部竟然钻出来一只雪白色的狐狸,周围部下并未在意她,所以给了她靠近包子丞的机会,还不等伸手赶走她,却又见数道金光亮起,随即那狐狸怒视着众人,挥爪期间只觉得背后的白桦林似乎有了响动! “不好!这狐狸有问题,所有人快撤!” 神秘女人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回头却见数十棵树木仿佛有了生命般,主干与枝干都弯曲出诡异的弧度,仿佛数十条大蟒从土地中钻出,转眼便吞没了来不及躲闪的数位部下。 而神秘女人轻功卓著,在发现不对劲时便转身逃掉,直至没了踪影,墨子柒才感觉满腔怒火如潮水般褪去,随即身子一歪,便摔在了雪地中...... 正文 第三十章 阴影里的恶鬼 凛冽的风声仍在耳边呼啸着,似乎是在嘲笑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奇门小辈,最终沦落于一片凄凉的荒山内,莫说保护他人,若是想从这风雪中逃出去,都犹如天方夜谭。 可不论环境有多恶劣,划过脸颊的冰雪有多暴虐,偏偏有一个不信邪的人,脚踩着没过膝盖的雪地,执着的朝着一个方向低头前行,尽管他身上多处刺伤,甚至衣服上的血迹已经结了冰,本来憨厚的面色冻得铁青,但他始终不肯松开怀中的包裹。 “记住,影子是帮助奇门门主铺平前进道路,将所有肮脏、耻辱、罪孽都背负在自己身上,让门主带领众人走向希望,而不计任何代价为门主护航的人。” “你可以为了门主献出膝盖、荣誉、甚至是生命,但绝不能苟且偷生死在门主后面。” “所以,你不能成为奇门的荣耀,也不能成为门主最坚实的依靠。” “你该成为恶徒,一个生活在门派阴暗面,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魔鬼。” 包子丞仍在前行,尽管肢体已经被冻得没了知觉,但不知道为何脸上仍旧火辣辣的痛,甚至眼角忍不住的留下眼泪,还未坠在地上便已经凝成了冰珠。 他觉得自己作为影子是失败的,最后竟然需要墨子柒亲自出手救下自己的性命,这与师父的嘱托不符,这也是师姐最不该接触到的阴暗面。 作为守护少门主一辈子的影子而言,他无异丧失了仅存的尊严...... 脑海中的声音似乎是在嘲笑着包子丞的懦弱,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包子丞甚至感觉那人就站在身旁,满面戏谑的看着自己,似乎他也在嘲笑自己的蠢想法。 “闭嘴!师姐她不是东西,她也没有欠过我什么!” 见到包子丞似乎有些发怒,心里的人并未顾及他的情绪,甚至隐约间包子丞瞧见那个好像自己的影子朝着前方小跑了两步,随后便扭过头来,指着自己捧腹大笑起来。 包子丞尝试不去听那人的蛊惑,可无奈声音从脑袋里面冒出来,直至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双目满是血丝的盯着眼前,似乎已经临近暴怒的边缘! “闭嘴!” 这吼声脱口而出,似乎携着惊人的戾气散布至数百米范围,甚至临近白桦树上的积雪也被震落下来。 与此同时,包子丞也忽然感到怀中有了动静,随即人影散去,脑袋里恢复一片清明,低下脑袋只瞧见熟悉的狐狸脸上一副惶恐的神色,似乎是被刚才的吼声给吓到了。 “师姐...对不起...我,我刚才做噩梦了。” 包子丞不想说自己脑袋里面住个凶狠暴力的家伙,生怕被墨子柒疏远,所以避开了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继续迈开了脚步朝前走着。 不过说来也怪,在那个混账消失后,风雪似乎弱了些...... 当然,墨子柒不会被“肉包子”这么蠢的话蒙骗,但回想起刚才这胖子自言自语的模样,说不害怕或是不在意,肯定是假的,特别是那句“师姐不是东西”,怎么听怎么别扭。 “哦...那啥,等到了临近的镇子后,你找个地方好好睡觉吧。” “要不...我向白老借点钱,给你置办点安神香?” 当然,如果能够找到门路,给这小子来点蒙汗药,墨子柒也绝对不会介意。 “呃...嘿嘿,吃得饱就行了,吃得饱自然睡得好!” 包子丞再次露出墨子柒熟悉的那副憨厚的表情,尽管衬着他脸上结成薄冰的血渍有些渗人,但好歹让墨子柒知道这蠢师弟没什么特殊的心里毛病,总算是深深的舒了口气。 待捉住“肉包子”的衣襟,探着脑袋环顾四周后,见周围仍是风雪连天的模样,才缩回了脑袋,朝着闷头前行的包子丞再次问道。 “自从咱们昏倒在雪地里,距现在已经过了多少时间?” “应该不长,醒来的时候天色才刚蒙蒙亮。” “你怎么知道不是隔了一天?” “因为我还没饿......” 墨子柒听到傻师弟的理由确实觉得可以信赖,思索着罗筱雪与武红鸾两方的队伍应该距离并不算太远,便有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模样似乎正在为某个问题发愁。 “师姐,怎么了?” “你给我分析一下,两个女孩的家世渊源非常深厚,但出于家庭变故,两个人不得已反目成仇,然后其中一个关系和你相处的不错,另一个本想杀你,却意外被阻拦了,此时为了某样东西还需要和那个想杀你的女孩继续相处,要是你...你该怎么办?” 包子丞猛地晃了下脑袋,似乎颇为在意墨子柒刚才提问的内容,因此脚步放缓,低下脑袋面色凝重的朝着怀中神色不安的墨子柒轻声问道。 “师姐,能说的详细些吗?” “肉包子”是墨子柒最信赖的人,尽管有时候脑袋不太灵光,但想着把事情说出来总能得到些启发,墨子柒便捏着下巴,回忆起了不久之前在医馆中发生的事情。 “从我偷进入医馆,见到郡主武红鸾说起吧......”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姐妹孽债 “你...你想杀我?” 似是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墨子柒只觉得脊髓似乎都要冻住。 尽管墨子柒知道外面神秘人的队伍已经抵达院门,但是目前的情况恐怕并不允许她从此处离开。 特别是仰着脑袋盯着武红鸾那双眼睛时,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女孩,似乎不像开始看起来那么娇弱,虽然目光尽量躲闪着自己,但手中紧攥的软鞭足以证明,她下得去手...... “怪我,你只是个护卫,本不该与罗筱雪接触的......” “所以,杀掉我是害怕被人知道那些耻辱的历史吗?” “耻辱?原来我潜伏在渝州慈云观多年,终于要了结一切,在别人眼中竟然只值‘耻辱’二字!” 武红鸾的眼睛有些红肿,看得出来她不太喜欢墨子柒的形容,不过从激动地情绪中,似乎能够感受到不甘、愤怒与悲伤,便是这一瞬间让墨子柒感觉到,恐怕在罗筱雪的叙述基础上,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而武红鸾所承受的伤害,也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 “或许...在救出我师弟后,你再告诉我也不迟。” “不...若是放了你,我十数年活着的意义就没了。” 意义?有什么事情能够决定一个人活着的意义? 墨子柒仰着脑袋瞧武红鸾,透过昏黄的烛光隐约瞧得见她眼角的泪痕,而烛火摇晃,又似她忐忑的心,直至三两个呼吸之后,才缓缓的抬起了素手,指尖松开便见到一人长的赤色鞭子垂在了地上。 “你闭上眼睛吧,我下手快些。” “要不你闭上眼睛吧,这样我好逃。” 两个人都想逃,墨子柒为了逃宿命,而武红鸾想要逃使命。 当然,墨子柒在审视着武红鸾踌躇的神色时,心中也猜想过了,如果没有这段时间短暂的离开,没有自己想丢下武红鸾独自逃跑的想法,恐怕也不会处于今晚这种尴尬的境地。 但如果当初没有分离呢?或许,此刻与自己对峙的,便应该是罗筱雪吧...... “要不...你说遗言吧,也好让你死得瞑目。” 说实在话,武红鸾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杀了眼前这只小狐狸,尽管她童年曾经被母亲要求亲手杀掉自己养的宠物,但墨子柒却给人感觉不同,尽管外貌与动物一模一样,但武红鸾清楚,她内心是个人。 杀了她等于杀了人,杀了她便等于一辈子难以逃脱母亲的仇恨与人生的枷锁. 所以,她期望墨子柒能给自己个理由,让自己狠下这条心...... “好啊,的确我心里有不少疑问。” 武红鸾鞭法的厉害,墨子柒早在之前客栈便有所了解,如今她身体已经恢复,单凭自己的本事很难安全无恙的离开房间,所以无话可说是死,不如把问题说明白,兴许还能谋得一丝活路。 “我且问你,当年晴霜与晴雪夫人是否和景王有所关联?晴霜夫人是否曾调人将本家所有人杀害?” “没错,当年景王确实看上了我母亲的容颜,而后阴差阳错与她的妹妹结为连理,我母亲想要弄清楚为何家里人偏袒妹妹,隐藏了事情的真相,所以才找寻了一路人马前往渝州武府。” “至于将本家所有人杀害...你可就是非颠倒了!” 武红鸾说到此处,俏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甚至整齐漂亮的贝齿也咬得咯吱作响。 “杀了渝州武家所有人的,并非我母亲所指派的人马,而是晴雪夫人本人!” 故事发生大逆转,墨子柒在听到武红鸾的阐述后,忽然发现从头至尾自己疏忽了颇为关键的要素! 如果那一晚真的发生了灭门屠杀,那...晴雪夫人是如何在一群杀手追杀的情况下逃脱的呢? “罗筱雪恐怕没告诉过你吧,当年渝州武家两姐妹,晴霜以美貌与聪明伶俐闻名,而晴雪夫人却是以女红闻名,她的女红与其他女子不同,因为她刺绣的本领均源于一种功法。” “而这功法便源于早年那次绑架,有人在暗地里教会了她运用金针的技巧,而后才将她送回了武府。” “武府当家沉浸在女儿毁容的悲痛中,所以没人知道她会杀人的功夫,直至武府灭门的那一晚,她才终于暴露了獠牙,将灭门的事情全部栽赃给了她的姐姐。” “而后,我母亲听闻渝州武府出了变故,便直接寻到废墟处期望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哪曾想被晴雪夫人捉住,出于妒忌与抱负心里,便用火把硬生生烧毁了我母亲的美貌,使原本清秀俊丽的五官似蜡烛般融化,也让她一辈子都没有再出现过别人面前。” “这便是为何,当初渝州私会我母亲没有到场,而晴雪那个贱妇也没有出现的原因。” “我母亲觉得心里苦,她更不敢相信朝夕相处的姐妹居然这么狠的心,所以她在一处洞**诞下我后,便每日以泪洗面,不断地嘱托我为她报仇。” “后来,我母亲听说那贱人仍留在渝州内,便跟随着踪迹来到了慈云观周围,想办法让我混入了观中修习,目的也是为了监视那个道貌岸然的女人,然后让她偿还当年欠下自己的一切。” “再之后,我猜罗筱雪应该跟你说过了......” 武红鸾口述了她所了解的事情经过,似乎是回想起了当初晴霜夫人所遭遇的一切耻辱,终于再次扬起了软鞭,眼中透露出果断的神色。 不错,在即将离去的时候,总算把没弄明白的事情解决了大半...... 墨子柒也认命了,按照武红鸾的说法,晴霜与晴雪夫人早已成了不死不休的关系,而延续到下一代,即便罗筱雪不忍心下手,今晚武红鸾的蜕变也势必会让那个妮子永远处于下风。 可说来也巧,外界正传来明显的战斗声响时,白老却突然面色慌张的破门而入,看模样似乎是想让武红鸾赶紧与他离开此处,避免被外界的战斗所牵连。 而武红鸾高举在手中的皮鞭此刻也僵住了,似乎是害怕白老发现自己的秘密。 而白老在进入屋后,也瞧见了墨子柒与郡主之间不对劲的氛围,仅是神色怔了一下,便朝着墨子柒抱拳道:“劳烦少门主与包少侠拦住歹人,老夫与郡主暂且离开,三天后在最近的那座城镇相见!” 说话,此处已是人去屋空,墨子柒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顺着门缝忽然发现包子丞摔在了门外十余丈远的雪地中,心中一紧,便撞开医馆的院门,急匆匆的赶到了他的身旁。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再遇罗筱雪 “所以说...师姐,这到底和咱俩有啥关系啊?” 雪雾弥漫,风吹得仍旧刺骨,尽管瞧不清楚周围到底是怎样的状况,但好歹能感觉到雾蒙蒙的光,抬起脑袋似是看见有萤火沿着天边坠下,逐渐白色的雪与淡青色的雾都化作混沌的黑色,那感觉便好像转眼步入了深渊巨口内,而整座荒山正静候着两人继续深入,以便让他们在风雪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晚,不论是哪里的夜晚,永远是危险的代名词...... 我总不能说相中两个女孩,想让她们当我的小老婆吧...... 墨子柒仍蜷缩在“肉包子”的怀里,尽管总会感觉到有些别扭,但比起风雪漫山的外界,此处倒是舒坦了不少,并且包子丞还算老实,所以墨子柒觉得自己还算安心。 当然,她也不觉得一个正常人会对母狐狸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尽管这一路上包子丞“师姐师姐”的喊着,但墨子柒知道,他只是习惯了此种称呼,不论怎么强调都很难扳正,所以等那化形丹弄到手,这个“肉包子”自然会改口的。 想到再有十里路便抵达了最近的城镇,而后跟着驻扎的兵将一起护送武红鸾去寒萧城,墨子柒便觉得化形丹已经近在咫尺,但要怎样与一个想要杀掉你的姑娘相处,墨子柒还是觉得没什么头绪。 总之,“肉包子”不离身,白老不能跑,夜晚睡觉的时候保持警惕,不过十余里的路肯定三两天便到了。 但...罗筱雪那个丫头呢? 墨子柒又感觉脑壳疼了,才刚在包子丞的怀里翻腾了一阵,便忽然感觉到蠢师弟身子忽然一怔,随后似乎眺望着什么,低声朝着怀中的师姐道。 “师姐!前面有个山洞,里面好像还有火光!” 大雪封山的场景下,饶是墨子柒鼻子再灵敏也很难知道不远处那个隐秘的山洞中究竟逗留着什么人,不过既然是此种恶劣的天气,即便闯进去估计人家也会同意吧。 墨子柒与包子丞的意见出奇的保持了一致,随即踩着淹没了膝盖的积雪便吃力的朝着山洞方向赶路,每一步似乎都颇为煎熬,直至半个时辰后,二人才终于踉跄的来到了山洞口。 这行程中包子丞毕竟是受冻的,更何况好几天没有过休息,因此进入山洞的步伐有些着急,惊动了山洞中原有的人,可还不等朝着火堆方向定睛看去,却忽然感到一柄寒光四溢的匕首朝着脖子刺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 包子丞见有人忽然朝着自己冲过来,双目中闪过两道赤芒,随即之间缭绕起淡紫色的雷光,还不等朝着眼前人轰过去,便忽然感到怀中一空,那墨子柒竟然跳到了半空中! “师姐,小心!” “狐仙大人!怎么是您!” 来人见墨子柒忽然出现,心中知晓这陌生的胖子可能便是狐仙原本准备营救的师弟,但此刻自己已然收招不及,默念着狐仙大展神威之际,却见一道雷光绕过白狐,直接缠在自己脚腕便猛地一抖,百十来斤的成年男人被狠狠的摔在了石壁上,震得山洞边缘积雪成片的砸落下来! “嘶!” 被甩飞的正是早先引领罗筱雪离开的那个黑衣人,当他瞧见胖子掌心闪烁着雷光时便心里知道,这人乃是甲师,是个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物,但没想到自己在狼窝好歹能排在前三的实力,竟然在他的面前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甚至那电光只是碰触了一下脚腕,此时便好像被烧红的铁轮碾过一样,疼得黑衣人浑身冷汗直冒! “我也正诧异呢,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你!” 墨子柒见到黑衣人受了伤,也不计较刚才他的逾越之举,迈着步子便低头看着黑衣人脚腕处的伤,随即扭过脑袋瞧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包子丞,却并未作声。 其实,不久之前墨子柒前去救师弟的时候,便瞧见了雪地中神秘人的尸体,从那个时候开始墨子柒便清楚包子丞的本领并不想以往自己想象的那么脆弱,但他为什么隐藏实力,恐怕与门主那个老狐狸脱不开干系。 此时,墨子柒似乎想得到奇门中老狐狸颇为自得的模样,再联系早先包子丞受过的折磨,他有这样的本领也不算奇怪。当然若是也想有这种实力,而被虐成包子丞早年的样子,墨子柒的心里也没有丝毫嫉妒与羡慕,亦或者可以说这本是他应得的。 “呵呵...狐仙大人,那您说错了一句话,你不光遇见了我,而是遇见了我们!” 黑衣人摘下面纱,捂着脚腕露出颇为无奈的苦笑道:“您让我护送的那个姑娘,正在洞穴深处,并且有件事情也需要麻烦您一下。” 罗筱雪也在这里?她离开的时辰比武红鸾还要早,怎么会被困在此处? “狐仙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迷路!” 黑衣人见墨子柒那张肥嘟嘟的狐狸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连忙摆手解释的同时,余光也瞥了眼身旁冷着脸的包子丞,随即便缩了缩脖子,由这位兄弟搀扶进了山洞深处。 说是深处,实际上也不过十余步,只是需要转个弯,才能瞧见一丈余宽的山洞内部,罗筱雪正虚弱的趴在草席上,而她的背后却有道一尺多长的伤痕,在摇晃的火光中,伤痕周围的布料上闪着猩红的颜色。 “是鞭伤,这姑娘本来行至半路打算回来帮你时,路上遇到两个人,其中一个姑娘突然发难,罗姑娘不敌便被重伤,我也是拼死将她带到此处的。” 不用说,那个突然发难的姑娘肯定是武红鸾...... 墨子柒见昏睡过去的罗筱雪眼角仍存着泪珠,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怎样解决,刚无奈的叹了口气,便瞧见黑衣人递来一盒药膏,似乎是专治外伤的。 “多亏狐仙大人来了,我在洞口琢磨了好长时间,险些便亲自下手给她涂药了。” 墨子柒忽然想起“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也明白了黑衣人的意思,无奈只能摆了摆爪子叫两人赶紧滚出去,而这边则小心翼翼的解开罗筱雪的衣裳,当瞧见光滑水润的香肩玉背时,墨子柒忽然一怔,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不也是个男的吗?虽然要吃了化形丹才行。 管他呢,这种好事一辈子能碰见几回,真变成男儿身后,恐怕就没这待遇了。 墨子柒想着,两爪将药膏涂在掌心的肉球上,便朝着罗筱雪的玉背摸了上去......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神秘玉钗 少女那香肩玉背的触感究竟是怎样的,可以打一个这样的比方。 闭上眼睛,指尖从肩膀朝着腰窝处滑下,那触感好像嫩豆腐,稍一用力便感觉能陷入嫩的出水的肌肤中,而那顺滑的感觉又似价值连城的锦缎,触之微凉,随后便渐渐有了温度,甚至能感受到少女的心跳。 再一睁眼,瞧见雪白粉嫩脊背上有你指尖划过的痕迹,香肩处还纹着一只彩蝶,更能够感觉到血气上涌,而若是站在侧面,甚至能够隐约瞧见俯身压扁却仍旧圆滑的侧乳,并听到罗筱雪昏睡的呢喃声。 这可不得了!这一幕简直太刺激了! 墨子柒秉住呼吸,随着两个爪子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伤口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一阵痒,目光不断的朝着罗筱雪的侧面瞧,似乎是在惊叹着罗筱雪底料十足。 确实蛮有料的,只可惜...墨子柒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尾巴什么料都没有...... 没关系,趁着这妮子仍在昏睡,提前预支一下应该可以吧。 墨子柒仿佛陷入了魔怔似的,两只爪子不自觉的朝着罗筱雪胸前缓缓滑了过去,越是靠近,墨子柒便越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直至临近的时候,甚至感觉心脏快跳到了嗓子眼! “师姐!快点过来啊,这小子知道那个神秘女人的来历!” 也不知是蠢师弟破坏了墨子柒的好事,亦或者是成功拯救了她这一次。 墨子柒听到山洞外传来的声响,似是感觉脑袋被一阵风吹醒了,看着仍旧不省人事的罗筱雪,双爪合十的嘟囔着什么,随后便拽着衣服小心翼翼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趁人之危,绝不是君子所为! 墨子柒虽不是君子,但她可不想因为这一举动被罗筱雪恰巧发现,然后丧失作为狐狸最后的尊严。 别说不可能发现,历史有多少人都存有这个念头,最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墨子柒颇为留恋的瞧了眼衣物下隐约露出的雪白肌肤,随后才神色落寞的出了内侧山洞,来到了包子丞与黑衣人的身边。 “师姐别难过了,那姑娘被郡主撞见,实属运气不好,稍加修养肯定能恢复过来。” “是啊,狐仙大人,既然您来了,罗姑娘接下来的路程肯定高枕无忧了。” 别说了!我感觉自己特别丢狐狸...... 墨子柒听见两人安慰自己,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若不是有脸上白色的绒毛做遮挡,肯定会被这两个人发现自己之前龌龊的想法。 当然,既然没有被发现,这件事情便可以永远埋藏在墨子柒的心里。 不过即便离开了山洞内,墨子柒还是忍不住感叹,罗筱雪肌肤的触感真棒,好像知道她是怎么保养的。 “师姐?师姐!” 包子丞见师姐蹲在面前,嘴角露出颇为诡异的笑意,凭借多年相处的经验,大概猜到墨子柒在山洞里面做了些什么令人想入非非的事情,面色忍不住一红,便连忙避开了与师姐目光的对视。 很显然,“肉包子”没有墨子柒想得那么单纯...... “兄弟,你家师姐露出这表情啥意思啊?看着有点渗人啊!” 黑衣人见墨子柒的神色有点发慌,又见包子丞面色通红,便完全陷入了混乱的状态,见一旁破布内包着的几根玉钗,便连忙端起来继续道。 “说正事!刚才你给我看的这个玉钗可是个宝贝!” 对!说正事要紧! 墨子柒与包子丞在黑衣人的体型下回了神,随即目光均聚焦在几根玉钗上。 墨子柒认得,这几根玉钗是“肉包子”和对方神秘女人战斗时,被人家刺在身上穴位的那几根,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恐怕那女人也不会逃走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此处。 如果要是能验指纹该多好啊,可恨这万恶的旧社会! 墨子柒内心忍不住吐槽,瞧见黑衣人颇为认真的神色,便也不再胡思乱想,坐端正了身子便侧着耳朵认真听起了后面的话。 “你看,这数根玉钗颜色均为翠绿,成色极好,上面镶嵌的金纹手艺高超,与玉料之间极为契合,并且数根玉钗长度不一,绝对是一整块玉石雕琢而成的!” “这能说明什么?这玩意难道很值钱?” “岂止是值钱,虽然并非一整套的玉钗,单是这几根的价钱便决不低于五百两银钱!” 五百两! 出身穷苦奇门的墨子柒与包子丞听到这价位,均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甚至墨子柒用尾巴扫了下蠢师弟,随后压低了声音道:“要不想个办法,再找那个女人麻烦,让她多扎你几下,努力凑出一套来?” 听到师姐说出这句话,包子丞忽然感觉,自己可能是门主后捡来的师弟,是专门给师姐发家致富用的。 “你们两个别打岔,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 “这数根玉钗造型非常特别,尖部极为锋利,根部也非常纤细,通常来讲这种玉钗非常脆弱,很容易碎裂,但是这材料却不一般,估计应该是传说中的刚玉所做,而根据这玉钗的样子,应该也不仅局限于整理长发和杀人,如果用来烤串、编织、刻字,也会非常顺手。” “再者,你们看......” 黑衣人将玉钗尾部倒转过来,沾了点包子丞衣物上的血渍,随即便找了块干净布料按了上去,随后墨子柒与包子丞探着脑袋围观,却见这竟是一枚小印! “馥郁斋?” “没错,这可是大名鼎鼎锦缎工坊,即便是帝都也有众多皇亲国戚喜欢他们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这女人可能和帝都有关系?” 墨子柒听到黑衣人的话,忽然感觉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要知道敢追着甲师杀,甚至有能力剥离龙甲文,除了奇门勉强有这能力以外,便只剩下那乾坤道宗了! 难道是与乾坤道宗有关联的某个皇亲国戚? 忽然,墨子柒感觉此时回到奇门书阁最安全,单凭自己和傻师弟在外面转悠,也不知道那女人会什么时候出现,说不定下次她便记住连自己一起杀了! “别紧张,虽然馥郁斋为帝都供货,但近些年能力与水准早已不如以前了,所以和乾坤道宗那样的庞然大物,是很难有所联系的。” “不过,相比较于这个,狐仙大人可能不知道,刚玉的产地与馥郁斋同属于渝州。” 听到这句话,墨子柒忽然感觉脑中灵光一闪,还不等往深了想,便听见山洞内侧传来声响,随后便瞧见罗筱雪面色微红的扶墙走了出来。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不能说的秘密 “谁给我涂的药膏?” 罗筱雪攥着稍显凌乱的衣襟,面色绯红的盯着面前几个人,虽然需要搀扶着石壁才能勉强站稳身子,但从面色能看得出来,她对这个涂药的人怨恨极大。 “我不知道啊!可能是某个无耻小贼趁我们不注意,对你偷偷下的手!” 墨子柒瞧见罗筱雪的模样,顿时便感觉怂了,但回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做过的时候,又对这妮子愠怒的模样有些不理解,因为墨子柒并不感觉她是个思想保守的小姑娘。 不过撒谎总要有人帮衬着,本来墨子柒想让后面两人给自己作证明,可那曾想,刚回过脑袋便瞧见两根手指点着自己,那感觉恨不得戳在自己的脑袋上。 两个人的指认,墨子柒当真是百口莫辩,本想着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却怎料罗筱雪竟深深的松了口气,随即面色稍缓,咬着樱唇便支支吾吾道;“涂得还挺均匀......” 好吧,墨子柒觉得自己有些后悔,毕竟她没想到这件事情便如此简单的解决了。 早知如此,当初摸两把多好...... “你们聚在洞口商量什么呢?” 罗筱雪似乎并未在意自己被小狐狸摸过的事情,见黑衣人与“肉包子”愣在洞口,便想着靠近前去询问一下刚才错过了什么,怎料墨子柒竟连跑带颠的窜到裙角处,咬住裙角便要将她往洞内拽。 “你干什么?” “傻姑娘,瞧瞧你现在衣冠不整的模样,要是靠近了那两个禽兽,你也不怕他们丧失理智!” 罗筱雪听到墨子柒的话,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装束,猛然间没反应过来。 但是回想起那犹如色鬼转世的县太爷,目光中便多了丝迟疑,随即便依照着墨子柒的嘱咐,回到山洞深处又打理衣裳去了。 “狐仙大人,说实在话...只是露出半截小腿,真的不至于勾起那股邪火。” 黑衣人见着墨子柒扭头回来,面色颇为怪异的盯着眼前二人辩解道,却怎料墨子柒没有理会他的说辞,而是直接将几根玉钗包裹了起来,随后又让“肉包子”将这东西揣进怀中。 “听清楚,现在开始千万别提及玉钗的事情。” 墨子柒说话不再像以往那样欢脱,从黑衣人的角度来看,甚至感觉她很严肃。 自从做刺客开始,黑衣人清楚黑吃黑的事情很多,有些人为了保住秘密,不会在意杀多少人或者杀谁,即便她前一刻还是个好人,如果你逾越了她心里的那道界限,也可能会使你葬送在这漫山风雪之中。 特别是端坐在墨子柒背后的那个“肉包子”,他的目光中仍闪烁着血色,这让黑衣人的心里有些发慌。 “放心,我只当什么都没见到,路上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闻言,墨子柒点了点头,似乎是看出黑衣人的确不会背叛自己,这才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而山洞深处又再次传来的脚步声,想必是罗筱雪装扮结束,正朝着洞口三人方向走来。 “咳咳...现在能告诉我,你们在商量什么了吧。” 罗筱雪之前穿的红色罗裙已经受损,为避免伤口着凉,只能换上一套早已备好的雪色袄裙,虽然遮得严实,但乍一看却有别于红色的妖娆,衬托得罗筱雪清新脱俗。 “狐仙大人,轮到你说话啦!” 许是黑衣人不知道怎么回答罗筱雪的问题,便悄悄推了下墨子柒,这才使得她恍然惊醒。 乖乖,这便是活的衣架子啊! 墨子柒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待瞧见罗筱雪的目光朝着自己看来,才猛地想起刚才不让黑衣人吐露半丝消息,稍作思索便转移了话题。 “话说,没想到你被武红鸾伤得这么重。” “你是想说我太弱了是嘛?”罗筱雪蹙眉,墨子柒慌神,连忙摆着爪子解释道。 “别误会,我只是想说在这种环境中,能够死里逃生绝对算一件幸事了。” “是啊,或许算幸运吧......” 罗筱雪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思绪万千,随后便来到火堆旁找了处干净地方,靠着墨子柒便陷入了沉思,而后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才再次叹了口气。 “应该说,是她故意放我走的。” “你看!这便是姐妹情深了嘛!”墨子柒见罗筱雪神色落寞,便恬不知耻的钻进了她的怀中,待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撩拨着罗筱雪鬓角的发丝笑着应道。 “可我不想让她故意放我走。” “咋的?被皮鞭抽上瘾哈?” 墨子柒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没想到被这妮子提着尾巴丢到了旁边,好不容易翻着身子坐正,瞧见罗筱雪的模样便继续凑到旁边继续道。 “你别难受,其实那玩意我可能也上瘾!” “你...你和武红鸾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别误会,只是我也差点被她宰了,不过等这大雪一停,我还要去找她!” 罗筱雪听到她说话,诧异的瞧了她一眼,随即恍然大悟道:“又是为了你的化形丹哈!” “一部分原因。”墨子柒见到罗筱雪的模样,似是脑中那道灵光再次闪过,随即连忙捉住,盯着眼前的妮子便终于想到了回去的办法。 “听着,我还想带你一起过去!” “你疯了?还是说你想硬逼着武红鸾杀我?” 罗筱雪听到墨子柒的意见,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才刚准备抬脚让这蠢狐狸滚远点,却不想一旁包子丞目露凶色,吓得罗筱雪脚下一软,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她有种感觉,如果她真的踢了小狐狸,恐怕眼前这个胖子敢在一瞬间撕碎自己。 那股压迫力,只怕比狼窝的那个头领只强不弱! “哇...‘肉包子’笑一笑,瞧你满脸横肉的模样,把人家姑娘给吓到了。” 墨子柒当然知道罗筱雪刚才要做什么,毕竟单独相处的时候,自己可没少受这丫头的虐待,好在如今有了靠山,也让她感受一下当初被倒吊着的滋味。 没错,墨子柒就是这么记仇! “你放心,有我师弟在场,他们绝对不敢对你做什么。” “再者,你不是想夺回自己郡主的位置吗,此次前往我以自己的身份担保,说你才是郡主,你猜那白老会怎么办?” “他会两个人同时送往寒萧城,以便交由景王决断。” “所以说,命运最后交到了你自己的手上,不比你拖着受伤的身体追人家的马车要好吗?” 听到墨子柒的话,罗筱雪忽然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稍作沉思便迟疑的点了点头,可在起身时却趁着另外两人不注意的时候,贴着墨子柒的耳朵又低声道。 “不过,你刚才在山洞里面看到的一切,都不许和外人说!” 我靠?我看到了什么?你挺有料吗? 墨子柒眼睛趁着罗筱雪转身回去山洞内的一刹那,迅速扫过胸前那微颤的弧度,随即叹息着摇了摇头。 真亏,你趴着,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雪山飞狐 鹅毛大雪,通常来得快,走得也快。 给人感觉像是筛豆子,噼里啪啦的砸在荒野乡间,即便再尽兴也受数量的限制。 但即便是这样,淹没膝盖的积雪,仍旧是几人离开最大的阻碍。 “最近的城镇叫做介休城,距离此处足有十余里地,即便是白老他们驾车,此时也应该很难抵达至城镇客栈,而咱们几个步行的,恐怕更慢。” “大约几天?” 墨子柒几人蹲在火堆旁边商量着出去的对策,若是单凭墨子柒、包子丞和罗筱雪这种几年不外出的人,恐怕十多天都难从此种困境脱身,不过好在有黑衣人这种跑路的行家,只见他手执一根枯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图,随即用手掌大概测了下方位,便抬起头颇为肯定的答应道。 “五天!” “好家伙,看来咱们都要饿死在路上了!” 罗筱雪颇为失望的叹息道,望着已经蒙蒙亮的天空,似是有一道黑影闪过,便再次垂着脑袋苦笑道。 “要是咱们会飞该多好啊。” “那少女,除非有人用弹子把你打下来,否则连护送都不需要了。” 莫说罗筱雪望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发愁,即便是墨子柒回忆起在雪中跳跃的过往,都觉得毛骨悚然。 当然,她并非害怕走不到城镇,而是害怕五天时间内,蠢师弟忽然想起自己曾写过一本《论少门主的108种做法》...... “听说极北之地的人,能够借助一种器物在雪地上自由穿梭,不知道二位可有头绪吗?” 黑衣人的脚腕受伤,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安全无恙的走出这片荒山,忽然想起有这样的传闻,便面色凝重的朝着墨子柒和包子丞方向问道,并且一侧罗筱雪也来了精神。 “没听说过,要是有那东西,师姐当年早便逃出奇门了。” “肉包子”憨厚的回答了黑衣人的问题,使得身旁的罗筱雪神色再一次落寞,还不等感叹出师未捷身先死,却怎料墨子柒眼睛一亮,随即扭过脑袋推了推蠢师弟。 “你还带什么种子了?” “白菜...还有几颗梨子的种子。” “梨子是树上结的吧?”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在这里过冬!”包子丞瞧见师姐兴奋的模样,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几颗种子,随即继续道:“这可是我攒了好几年的宝贝。” “废话真多,咱们两个赶紧把它种出来,然后拿它做一样东西!” 包子丞清楚自己只会种白菜,让他种出一棵梨树纯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瞧见墨子柒跃跃欲试的模样,便瞬间想起了之前在客栈中的一幕。 “算了吧,还记得上次吗?有点疼。” “乖,上一次不熟练,但是此次师姐可掌握了不少新技巧,你便老老实实的配合,保证...一点都不会疼的!~” “可师姐,我...我还是有点怕,再说了旁边两个人这么看着,不好吧。” “傻小子,他们算是外人吗?再说,你便当做是被师姐骗了,眼睛一闭一睁,事情就过去了!~” 包子丞从小便拗不过墨子柒,但却也知道师姐做事还算靠谱,只能把眼睛一闭,随即将龙甲神章托出,任由墨子柒随便差遣了。 黑衣人与罗筱雪是首次看到传说中的宝物,见那东西闪烁着淡绿色的荧光,不由得看痴了,直至包子丞的惨叫声再次响起,才将二人从失魂状态中惊醒。 “让这傻小子睡会吧,刚才他确实有些累了。” 墨子柒知道旁边两人担心“肉包子”的情况,但此次既然自己没有如预期昏倒,便证明自己的力道控制得很好,而瞧见洞口处一丈有余的梨树,便伸出爪子示意罗筱雪二人赶快将它砍断。 “这树木只留主干,用匕首削成三个宽板,长约七尺宽两尺,前端翘起三指高弧度,而后罗筱雪将丢弃的衣服裁成布条,固定在板上做脚蹬!” 转眼,做这东西整整耗费了一个时辰左右,直至“肉包子”从睡梦中醒来,便瞧见了三个造型别致的板子杵在石洞边缘,而墨子柒则细心的清理着板子上的毛茬。 “既然醒了便尝试用一下吧,稍后咱们便用它赶路。” 这是什么东西?包子丞见着犯晕,随即便瞧见罗筱雪以身试险,刚踩在板子上,还没等滑便原地摔在积雪中,在地上印了个大大的人形。 “师姐,这东西感觉太野蛮了。” “没理由啊,按理说你们练武的应该身体协调性不错啊!”瞧见罗筱雪颇为狼狈的从雪地中爬起来,墨子柒憋着笑道,刚准备指导几个古代人怎样使用,却见黑衣人踩着板子在雪地上滑出了花样,那感觉甚至不输于前世墨子柒所见过的任何一个运动员! “看到没,人家这悟性!” 包子丞见这新奇玩意自然也耐不住性子的尝试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运用的如鱼得水。 而不远处罗筱雪却不知道在地上砸了几个坑,随即瞥见墨子柒那怜悯的目光,便面色一红,随即撩拨着鬓角的发丝尴尬道:“受了重伤,不太方便活动。” 好吧,墨子柒宁愿相信她说的是真话,毕竟这东西如果没猜错,不久的将来肯定有大用处! 不过,一个板子只能承载一个人,墨子柒转念想了下,便将梨木剩下的材料捆在原有板上,变成了一个能够坐人的雪橇! “稍后,罗筱雪和我便坐在这里,然后‘肉包子’在前面引路,别忘了把这根绳子拴在腰间。” “如果所料不错,十余里的路程,咱们只需要数个时辰便能够抵达,届时极有可能早于白老几人到达介休城,正好趟个路子,以避免再有始料不及的意外出现。” “至于...这位黑衣小哥,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话音刚落,墨子柒便将一块木板丢在黑衣人眼前,在他弯腰拾起来时,便再次听到墨子柒的说话声。 “你把这块板子交给你们狼窝的首领,告诉他按照板子上的要求去做,而后再前往寒萧城外,届时便会真相大白。” “至于大雪封山赶路的办法,我可是已经给你了。” 黑衣人只是大致扫了眼板子上的话,似乎是让首领联系周围几家刺客组织做些什么,觉得此事可能有些紧急,便朝着面前小狐狸点了点头,随后扭身便踩着滑板迅速离去。 而这边,墨子柒见人已经走远,便再次钻进了罗筱雪温暖的怀中,随即朝着前面蓄势待发的包子丞大声喝道:“走!前往介休城去喽!” 只听包子丞一声欢呼,拖着雪橇便朝着正北方向迅速离去,只余下雪地中两道深深的沟壑......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介休城 虽然很少有人见识过传说中极北之地蛮族穿梭雪原的工具,但墨子柒猜测与前世玩过的滑雪板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大夏国地域广袤,九成以上的领土都处于四季分明的地界,所以大部分的人对于滑雪板不甚了解,不过若接纳了此种工具,也不会产生任何的排斥。 这多亏了八门遁甲术,才使得时代摆脱了迂腐与封建的传统认知。 但也正是因为八门遁甲术,让鬼神与各类学说之间的纷争更加激烈,使得愚者更愚,智者愈智。 有的人要捉住智者,祈求祭祀苍天获得眷顾;有的人则要捉住愚者,通过冷血的手段证明自己的学说。 可怕的是,愚者真的召唤来了传说中的鬼神,而智者也真的铸造出了奇迹。 但可笑的是,二者都是凭借龙甲神章才实现了愿望,但龙甲神章究竟是谁造的,至今却都是一个谜。 当然,此等神物的来源,饶是奇门出身的墨子柒也不知道,不过在抵达至人生的第一座城市时,她却忽然发现,即便是传说中的奇门书阁,也只为她打开了这世界的冰山一角。 “介休城只不过是大夏国内的三等城市,虽然有不少地方看得见奇门遁甲的影子,却仍旧摆脱不开乡镇地域和阶级环境的影响,使得介休城仍被当做偏远小城。” “但即便是如此,在财力与繁荣程度上,也远非外界偏远乡镇可比。” 罗筱雪毕竟是在渝州城生活过的人,不像身旁两个“乡巴佬”,看见六丈有余的城墙便傻站在原地赞叹。 此刻好不容易按照墨子柒的要求将滑雪板拆碎,再掸了掸溅在身上的积雪,便凑到傻愣在原地的“奇门二人组”身旁,掐着纤细的腰,面露惋惜的继续道:“这东西我真的挺喜欢,难道不能留着以后再用嘛?” “你要是喜欢,等事情结束后,你可以再造一块,但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墨子柒懒得说,更何况还有一座城市神秘的面纱等待着自己去揭开,因此便催促着包子丞赶紧带自己进城,而罗筱雪见状知道小狐狸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也并未多做深究,便心疼的交了十五枚铜板的入城费,带着他们进入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正如罗筱雪所说,城内的世界与乡镇确实不一样。 城内的建筑多数虽然仍是以小块青石堆砌而成,但已经初步有了浇筑的概念,使得青灰色的外墙形成了整体,结构更加稳定,并且个别建筑中利用了铜柱做支撑框架,使得建筑整体更富有金属光泽,在夕阳西下的环境中,整条以深褐色片石铺设的道路更显得深邃冰冷,远不似乡镇内颇具趣味的自然风情。 不过在一场大雪的洗礼下,除了各建筑屋面仍均匀铺着积雪外,道路上竟然连水渍都寻不到,从侧面也能看出,这座城市的底蕴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传说中大夏帝国最富足的帝都,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酉时了,咱们今晚先找寻一处...客栈,等明天查验过周边的环境,再决定怎么和武红鸾她们碰面吧。” “哦对了,小狐狸晚上必须被捆起来,这位朋友没意见吧。” 包子丞仍旧沉浸在周围的场景中,特别是瞧见街头买卖奴隶和机关巧件的摊位,更有前去凑热闹的冲动,待听见罗筱雪叫自己,才扭过脑袋又听她强调了一遍。 “为什么?我又不会半夜起来偷人家厨房里的东西吃。”墨子柒听见罗筱雪的提议翻了个白眼,随后却见这妮子指着自己黑漆漆的鼻子,面色严肃道:“你住过的客栈是都是什么下场,你心里没点数?” “这里可是介休城,有城主全权管理,假如客栈被人一夜毁掉,那些守城的人绝对不可能置之不理!” 罗筱雪很直白的戳中了墨子柒的痛处,不过基于前车之鉴,墨子柒也不再反驳,为了晚上能够找个安心的地方睡觉,便只能被罗筱雪紧紧的搂在怀中,来到了临近的一栋客栈内。 “小二,你们这里可还有天字号的客房吗,给我来一间,然后给这胖子来个普通的便好。” 没办法,谁让墨子柒和包子丞穷得连一枚铜板都没有,既然是罗筱雪请客,二人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提意见,否则让人家觉得堂堂奇门少门主不讲礼貌。 可似乎是老天故意为难罗筱雪,待处理事务的掌柜取出账簿后,却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额...姑娘,介休城外此刻正值大雪封山,客栈内已经人满为患,即便是普通客房也很难腾出一间了。” “无妨,听说城内还有三家客栈,我们再前去其他地方问询吧。” “姑娘,我若是你便不会离开,须知其他三家各分部于城内东、西、南三个角落,即便是您走向最近的一家,没有一个半时辰也休想抵达,而那时间恐怕连柴房都没有了。” 掌柜是个老人精,见着罗筱雪转身要离开,一句话便留住了她的脚步,随即从怀中又取出一串钥匙,露出一副标准的奸商笑脸。 “柴房,一晚一两碎银。” “太贵了!”眼前这柴房的价钱让罗筱雪想起早先那间黑店,一瞬间面色便冷了下来。 “您别嫌贵,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这价钱是城主定下来的,若是嫌贵也可以住马厩,一晚五十枚铜板,不过...那里已经满员了,住的都是奴隶和牲畜,至于柴房可只有这一件。” “你这里天字号房间多少银两?” “十两,可惜已经被一群官老爷长期定下来了,具体什么时候离开还没说,听闻在等着什么人来,所以短期内客房恐怕不会有变动了。” 说话,罗筱雪忽然听到客栈大门处传来声响,恐怕是有新的顾客来到,心中一紧便无奈的交出了三两碎银,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暂定三天,叫店小二引路吧。” 事出无奈,武红鸾的事情没有解决,罗筱雪自然不敢借由景王府的势力给自己寻方便,所以只得忍气吞声的跟在店小二身后,顺着一条小径来到柴房门口。 灯火摇曳的烛台,七尺宽的褥子铺在干草堆上,虽然没有桌椅板凳和杯盏茶具,但还算凑合,所以两人一狐在讨论后,由罗筱雪和包子丞各占一侧床榻,而墨子柒则像个抱枕似的隔在中间。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个有温度的抱枕,当深夜的柴房逐渐变冷时,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搂住了自己。 一个锁住了四肢,一个钳住了脖子。 直至第二天清早,在一声惊呼声中,墨子柒才在昏迷中醒来......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真假郡主 墨子柒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为什么每次住客栈都会出现一些意外。 例如这次,天字号的那些官老爷们都被人一夜之间杀光了,甚至剥光了衣服被丢在后院堆在一起,用一把大火烧得外焦里嫩,弄得好像昨晚谁举办了一场篝火晚会似的,直到清早有人嗅到一缕烤肉香味,才神情恍惚的来到后院,瞧见了这幅骇人的一幕。 好巧不巧,柴房也在后院,只不过昨晚墨子柒三人经过长途跋涉,身心早已疲惫不堪,所以在衙役过来盘查的时候,并未提供任何有用的帮助。 当然,其他人也不可能将这一只狐狸,一个姑娘和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人当做凶手。 所以,这件事情与墨子柒三人关系并不大。 但或许是出于愧疚,墨子柒还是在尸体被送走前来到现场做了番祷告,却也意外发现在已经烧焦的尸体伤口上,都似乎有野兽撕扯的痕迹,并且咬痕较为整齐,不似利齿撕扯会产生肌肉不规则断裂的状况。 再结合昨晚客栈安静的环境,墨子柒自然知晓,所谓的野兽不过是一群人,不过在这些人昏迷的时候,采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将他们杀死,想象当时的场景,她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看来这介休城也不能算安全之地...... 接下来的两三天,墨子柒拉着罗筱雪采购了一些疗伤的药草,通过铁匠铺将一两碎银炼成了数根银针,并且偶然间遇见一支西域来的商队,墨子柒又兴奋的买了一筐红色的果子。 罗筱雪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只不过那个果子挺好吃,在贪嘴吃到第三个的时候,却被小狐狸拦住,非说这东西有特别大的用处,才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住了嘴。 不过,说来也奇怪,出了人命的天字号房间,按理说掌柜即便是以一枚铜板的价格,也很难找到愿意居住的人,可不知为何,在出事当晚回去的时候,天字号的房间却又满了,听说又有一队官老爷包了房间。 罗筱雪只当是介休城客栈房间确实紧张,所以并未多加留意。 而在第三天的傍晚,才听闻白老赶着马车来到了介休城内,借着景王府的金牌,在城主那颇为奢华的府邸中暂且住下。 墨子柒这边也准备好了行囊,趁着天色还没亮,便引领着罗筱雪和包子丞来到了城主府的门外。 等待清晨城主府铜铸的大门推开,双方才终于见了面...... “没想到二位少侠的脚程挺快,这么短的时间便赶来了介休城。” 双方见面,白老永远是最会做人的,见到墨子柒与包子丞安然无恙,面色自然带着丝欣喜,但瞧见旁边的罗筱雪时,却和旁边的武红鸾相似,模样一愣便颇为不解的问询道。 “这位...不是途中企图伤害郡主的刺客吗?怎么她会跟在二位身旁?” 听说是袭击郡主的刺客,旁边的城主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只听白老话音刚落,便从四周涌出来十数名护卫,手执七尺有余的长矛便将三人团团围住。 “白老误会了,对于这位姑娘,我们也是机缘巧合下碰见的,” “听说她也和景王府有些关系,所以才引领来让白老核实一下。” “哦?竟有此等事情?”白老面色转冷,双眸如鹰隼般扫过罗筱雪的面容和姿态,却是冷哼一声。 “二位是觉得老夫已经老眼昏花,分辨不清楚郡主的身份了,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当年渝州城一案已经过去十七年,在从未见过郡主的情况下,白老怎么能肯定您背后的姑娘便是自己要寻找的人呢?” “首先,她长得有七分像晴雪夫人,身上的裙子也只有晴雪夫人能够缝制出来,更何况郡主已经拿出了凭证,你认为老夫还需其他的证据吗?” 当时与景王见面的是晴霜夫人,而非晴雪夫人,所以武红鸾当然符合白老的印象。 墨子柒可以肯定,若非自己背后的奇门撑腰,此时白老肯定会翻脸不认人,甚至会为了武红鸾与自己大打出手。不过,既然他深受重伤,并且仍需要依靠自己护送,便不可能撕破脸皮,所以便硬着胆子继续反驳道。 “世间万物,皆有变数,白老不能单以物证定下一个人的身份,更何况那件衣物,这位姑娘也有,并且白老应该在荒山中留意过才对!” 说话,罗筱雪那条红色罗裙被包子丞捧在怀中,而白老身旁的城主面色一变,便悄悄的挥手让护卫们散去,毕竟他也分辨不出来谁才是真正的郡主,若是得罪了其中的一个,以后景王怪罪下来,自己这介休城可抗不下来那位“大人物”的怒火。 白老自然也清楚旁边城主的想法,并且这一件衣物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背着手掌大概思索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罢了,老夫年纪已过六旬,思维愚钝分不清谁真谁假。” “这位你们可以带上,不过若是她行为举止有一丝可疑之处,老夫便会遵循早先的观点,将她赶离队伍,免得郡主安全遭受威胁。” 听到这话,墨子柒三人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而武红鸾的表情则带着丝紧张,稍后却也恢复了正常。 墨子柒知道,接下来的道路步步凶险,他们不但需要提防着武红鸾的突然发难,还需要注意后续可能遭受的刺杀。 但如果罗筱雪脱离了队伍,墨子柒也清楚,她很难独自在外面活下去。 所以权衡利弊,留在白老身边无异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咱们现在准备好粮草,赶紧朝着下一站目的地前进吧。” “不急,咱们还有人要等!”白老的神色明显没有期初那般客气,墨子柒正差异有谁要来的时候,却忽然回想起奇门临行前,老狐狸跟自己说过,有一队护卫会在中途等着自己。 果不其然,这一念头刚刚闪过,墨子柒敏锐的耳朵便听见一队人马靠近的声响,连忙扭过头便瞧见一群手持长矛,身着赤色甲胄的兵将来到了身边。 “接下来的行程,两位少侠只需随行便可,护送任务还是转交给这位护卫队长吧!” 话落,一名甲胄上镶嵌着金纹的青年将领上前,余光瞥了眼墨子柒三人,随即便裂开嘴看似爽朗的笑道:“三位请多关照!” 而在墨子柒眼中,这人笑得却有些阴森......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疑点 霜雪连天,寒潭幽幽,仰头看雁影无踪,转目间风烟刺骨,纵使朝阳徐徐攀升,也抵不住刺骨冰雾,远观老马引路,也难耐两股瑟瑟,更何况随行护卫,皆身披铜光甲胄,手持七尺长矛,赶路稍快,呼吸急促,便觉得一把针尖刺入脊髓,冻得脑袋早已麻木。 并非介休城不好,只是临近三九,若是再晚些走,只怕这一路更加折磨人。 当然,白老示意还有三天时间便到寒萧城外,若是能提早结束这趟历程,墨子柒当然也会赞成。 若是留在介休城,迟则生变的道理,在场的车夫都应该明白。 “师姐,那个老头子是不是生气了,怎么给咱们安排在粮草车里了?” 包子丞抱着拳头呼气,仰头示意队伍前方那辆装点精巧的马车,又随手将自己车上的干草往内侧推了推,以便堵住车厢破损的窟窿,让最角落中瑟瑟发抖的罗筱雪更暖和些。 还真别提,这次算包子丞蒙对一次...... 清晨自己堵住白老与武红鸾的去路,非说罗筱雪才是真正的郡主,无异是在介休城主面前打白老的脸。 而后,由寒萧城委派的护卫队前来,无异使白老增添了些底气,所以才会以车辆不足为由,将自己、包子丞和罗筱雪三人赶到粮草车上,甚至饭菜饮食也被隔离开。 虽说白老显得小家子气,但墨子柒却更喜欢这样的状态,毕竟武红鸾是白老找到的郡主,她能够得到优待很正常,而若是让罗筱雪也进入车厢,很难想象两个仇敌之间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所以,当前这种情况最好,若是能够安全的抵达寒萧城,那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但墨子柒也有自己的顾忌,甚至她觉得今晚找到休憩的地方,便会有事件相继出现,而始作俑者便极有可能是这支从寒萧城前来的护卫队,特别是那个队长,最让墨子柒怀疑。 “你们觉得那个护卫队长怎么样?” “不错啊,长得挺帅的!” 罗筱雪许是缩在车厢角落中实在闲的无聊了,便探着脑袋接过话茬,哪曾想却听到墨子柒冷笑一声。 “哼!女人!” “我说错了吗?跟你们两个比,他总算长得像个人吧。” “我的意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从寒萧城来的护卫队有些不对劲?” 墨子柒不愿在此种时候与罗筱雪拌嘴,见到车辆两旁护卫扭过脑袋朝车厢里观望,她便催促着包子丞朝里面挪了下位置,借助庞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墨子柒与罗筱雪的身影。 “你们透过车厢缝隙仔细看,这些人身上的甲胄似乎都不太合身,并且有些甲胄部位已经残缺,茬口非常新,应该是不久之前弄坏的。” “有可能是寒萧城军资紧张,许多护卫自幼或中途入伍,导致不少甲胄都是从老兵手中继承,所以才会导致甲胄不合身等问题出现,而寒萧城处于极北之地,常年与蛮族战斗,盔甲上有些损坏也实属正常。” 罗筱雪透过车厢缝隙瞧见的确有此种状况,便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饶是憨傻的包子丞都忍不住点头,觉得师姐可能有些多虑了。 不过墨子柒并没有表现出顿悟的模样,相反却继续指着远处一个背对着自己的护卫继续道:“素闻景王练兵严格,不论多恶劣的天气,都会坚持让兵将在沙场锻炼,因此兵将的体格极为壮硕。” “而这些人,面容白皙、身材消瘦,实在不像是长时间在沙场锻炼的人。” “倒不如说,他们应该经常逗留在阴暗的房间中,并且衣食住行极为不规律。” 这句话罗筱雪没有办法反驳,即便是军资不足,最多也便是身材消瘦,但面容白皙却是怎么也解释不通的,再加上墨子柒接下来的举动,更让罗筱雪意识到了这支车队的异常。 “肉包子,跟旁边那个小兄弟说,我们清晨赶到城主府匆忙,未曾沾过一滴粮食和水,让白老将存放的点心和水袋递来,免得受伤的郡主病情加重。” 包子丞知道行囊中有些胡饼,师姐完全没有必要朝白老要东西,不过师姐做事情总有自己的考虑,所以他也不再怀疑,从车厢中探出脑袋便朝着临近的护卫说明了情况。 “听着,稍后接过点心,你伸出左手,然后以接不稳为由,再换成右手。” “期间,注意他的掌纹。” 说罢,墨子柒便示意罗筱雪随自己共同趴在车厢上观察事情的过程,当包子丞将东西拿进来时,墨子柒便直接问道:“如何?” “他左手白白嫩嫩的,右手有些粗糙。” “看吧,战场兵将战斗常以长兵器为主,短兵器为辅,因此双手在长兵器操练过程中,势必会双手都结出老茧,否则难以握紧兵器的长杆;而单手生出老茧,则证明这些人主要操练单手兵刃,而左手白嫩,则是因为需要做些灵巧的工作。” “如此,可以说明他们并非寒萧城派来的护卫队了吧。” 罗筱雪忽然感觉浑身恶寒,好像不小心掉进狼窝中的肉兔瑟瑟发抖起来,若非墨子柒叫她不要慌乱,恐怕她直接会从车上跳下去,钻进密林中永远都不回来。 “还记得...之前客栈天字号房间中所有人被一夜杀干净了吗?有可能这些人便是乔装过的刺客。” “他们...他们是来杀我的吗?” 罗筱雪神色有些恐慌,显然已经走到如今这一步,她也不想因为这些人而前功尽弃。 而墨子柒同样不希望自己那枚化形丹打了水漂...... “白老因为重伤而功力尽失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并且武红鸾自己的本领也足够自保。” “至于罗筱雪如今受了重伤,并且以郡主名义自居,我和包子丞夜晚在身旁保护也不现实,所以这两天‘肉包子’便守在你的门外,若是有刺客来袭......” 墨子柒抬头瞧着包子丞呆滞的目光,心中想起不久前见到的“另一个他”,声音稍微顿了顿便继续道:“单凭他一人之力,也足够保护你周全。” 墨子柒如今是罗筱雪全部的精神支柱,她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罗筱雪都坚信不疑。 所以,当夜色再次降临时,墨子柒便指派了包子丞前往罗筱雪房屋门前守夜,而自己则瞒着所有人,缩在一处土屋内,对目前已经发现的所有线索进行了整理,随后便陷入了梦乡。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晚终究还是出现了意外......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抉择 越是临近极北之地,气候越是怪异。 清早还是薄雾茫茫,白烟斜阳,夜里便好似倾覆一盆雪,猛地扣在人身上,连火堆都不愿迎着风雪,才刚引燃拳头大小的火苗,便转眼被鹅毛大雪所掩灭。 所以,即便是守夜的护卫也不愿呆在外面,毕竟也不会有哪个刺客愿意在今夜出现。 可偏偏,憨厚耿直的包子丞却裹着棉被,背靠着罗筱雪屋子的门,面色呆滞的蹲着,即便被掩埋在雪堆中,也丝毫不动。 不是包子丞不怕冷,也不是他喜欢呆在风雪中。 只是师姐觉得有人会在晚上袭击罗筱雪,便让他守在此处,所以他便蹲在这里死等。 像师姐所说那样,只需要在罗筱雪的身旁守两夜,再将她送到寒萧城外,便可以领赏回家。 当然,本来墨子柒打算跟随自己来的,可包子丞不肯,一方面是他不忍心让师姐陪着自己遭罪,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害怕脑海中的声音,害怕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到师姐。 最开始的时候,包子丞并没有这方面顾忌,他就像跟随在师姐旁边的忠犬一样,尽情的任性撒娇,反正师姐都会在最后原谅自己。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首次见到白老,由师姐打开《龙甲天纲》之后,一个仿佛隐藏在心底已久的人格便重新苏醒了,他似乎是心里的蛔虫,总会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说出来,企图去触犯包子丞的底线,尽管他说自己是包子丞的影子,但包子丞却总觉得,自己应该是他的影子才对。 所以说,要怎么才能摆脱他?要怎么才能一直保持清醒的神志? 心中的梦魇似乎是察觉到包子丞的想法,主动从脑海中跳出来,化作一团影子,咧着猩红的大嘴笑着,那声音似是鄙夷,似是嘲讽,更像是带着丝怜悯,随后蹲在包子丞的面前,打量着他颇为狼狈的模样。 “不需要你,我自己能行!” 包子丞余光撇着眼前的黑影,随后挥手似是想将他打散,可不料手掌直接穿过了影子,手背上只感觉到鹅毛大雪带来的冰凉。 “闭嘴!” 包子丞攥紧了拳头,尽管他知道打不到脑袋里的幻觉,但他仍旧很想给那黑影来一拳。 不过他也清楚,师姐确实不信任自己办事情,亦或者让他守在此处,根本目的也的确是需要这个黑影的帮助,而这也是包子丞期望独自守在这里的原因。 他期望能够让师姐看到不一样的自己,真正能够保护师姐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黑影似乎是又察觉到了包子丞的心里变化,随后在包子丞的面前散开,转瞬间又出现在不远处一棵树旁,倚着树的同时,咧着嘴朝树干背面指了指。 包子丞确实没想到这么多人竟然都觊觎罗筱雪的性命,当听到黑影将两人的位置逐一指点出来时,包子丞凝眉的确看得出来,树干后面的雪地上有道起伏不规则的影子。 而当扭头朝着雪堆方向看时,却不料雪堆后面那位神秘人竟然直接跳了出来,随后转瞬间消失在了风雪中,而他消失的方向正是师姐等人休憩的地方! 黑影如墨,化作千万道黑芒再次凝于包子丞的眼前,咧着猩红的嘴,伸手指向才刚神秘人消失的方向。 “师姐...是我活着的所有意义。” “她...她什么都不是!” 包子丞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松开裹在身上的被褥,从积雪中缓缓站起身来,随即双目闪过一道血芒,转身便踩着雷光消失在了原地,看模样是追那神秘刺客去了。 而此时,躲藏在树后的刺客感觉到了守门人的离去,便同样抖掉了身上的积雪,随后转身出来从后腰处摸出一柄带血槽的匕首,一步一步的朝着罗筱雪休憩的房屋靠近。 隐约间,能感觉到刺客兴奋的舔着嘴唇,似是期望将房间中的羔羊撕碎扯烂,摆一桌血的盛宴,为明天清晨的客人们留下永远难忘的“美好回忆”。、 可他也不知道,黑夜中同样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正文 第四十章 是敌是友 “哐哐哐!” 一夜风雪稍停歇,屋外才刚蒙蒙亮,还不等墨子柒从倒处漏风的破屋内醒来,便在少儿不宜的梦中,隐约听到破旧的房门被人砸响,而那扇由数块木料随意拼接成的门板,正频频发出不堪重负呻吟声,似乎是催促着她赶紧醒来,否则它根本无法承受住外面那人的怒火。 听起来是件比做梦更着急的事情...... “听着!昨天晚上出人命了,你要是再不出来,休要怪老夫对那丫头心狠手辣了!” 人命?关我屁事? 等等?昨天晚上“肉包子”守在罗筱雪的门外,该不会他出事情了吧! 原本睡眼朦胧的墨子柒猛地睁开双目,也顾及不上梦里到了哪个步骤,便翻着跟斗跳下床,待慌忙的打开房门,见到那吹胡子瞪眼的老头正面色铁青的盯着自己,才缩了缩脑袋,声音有些发虚的问道。 “我师弟呢?” “你师弟?你自己看吧!” 说话白老挥手拍了下房门旁边的雪堆,随雪块砸在地上,便瞧见里面呢包子丞正裹着棉被瑟瑟发抖,而看那积雪的厚度,应该是昨晚一直便蹲在此处! “哼!说什么保证看管好那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结果昨晚护卫队长便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她的门前!” “二位少侠倒是清闲,缩在此处睡到天亮,恐怕是忘了自己许诺过什么吧!” 包子丞尽管又笨又傻,但却很少不听话,只要墨子柒提出的要求,不管有多难他都会努力去做。 但此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房门旁,墨子柒想不明白,甚至根本便不可能想到,这傻憨的师弟竟然会有一天违背承诺,并且不声不响的藏在了自己房屋旁。 墨子柒歪着脑袋朝包子丞方向看着,眼神中似是询问他为何要这样做,而包子丞的眼底却有些纠结,随即垂下了脑袋,向自己承认了错误。 好歹算是自己培养长大的师弟,墨子柒看得出来昨晚他回来应该是遇见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所以墨子柒并没有责怪他,但说到那本就可疑的护卫队长竟然死在了罗筱雪的门前,这件事情便不得不引起墨子柒的关注了...... 因为以罗筱雪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斗得过一个职业的杀手。 尽管白老并不认为他是杀手,可墨子柒眼睛却是雪亮的,甚至她还认为昨晚那个护卫队长应该是等包子丞离开才会朝着罗筱雪房门方向去的。 要是这么说的话,便极有可能是帮手调离了包子丞的注意力,而后刺客便认为能够轻松的完成任务。 可那曾想,在黑暗处有人却盯上了他。 这个人是敌是友?他为什么会帮助罗筱雪?他又为什么会如此恰巧的逗留在罗筱雪的房屋周围? 墨子柒琢磨着,瞧见面前白老面色愈发不悦,便想着探明其中的情况,随后看似承认错误的朝白老低声恳求道:“白老,不知...可否带我去看看现场?” “怎么?你不信老夫说的话?甚至还想给那个丫头开脱?” “白老,去看看吧,您总要让我死心不是?” 白老见墨子柒说出此话,余光瞥了眼仍在垂头丧气的包子丞,似乎是心中仍有有些顾忌,深深叹了口气,这才转过身看似要为墨子柒二人带路。 “唉!是老夫太激动了,毕竟是从寒萧城借的护卫,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总要给个交代吧!” “是!稍后查看过现场,我便给您交代!” 墨子柒知道此刻不是和白老怄气的时候,唤来包子丞蹲在他的肩膀上,便差遣他跟在白老后方,大概将距离控制在三步远左右,才压低了声音朝着包子丞问道。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子柒在事情的处理上,从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师弟,这是包子丞最喜欢师姐原因之一,所以为了挽回自己在师姐心目中的地位,包子丞自然不会有任何隐瞒。 “果然,昨晚有人引开了你,并且轻功卓著,在你追了五里地之后,便眨眼间消失不见。” “难道那人也是这护卫队里面的人?” “亦或者他很了解你,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跑,你便势必会离开罗筱雪的房门。” 墨子柒其实心里已经有眉目了,只不过她不方便说,也没有证据能够指明这人的身份。 所以,她需要查明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是谁企图杀罗筱雪,又究竟是谁救下了罗筱雪一命。 墨子柒的房屋位置在这座村庄的东边,而罗晓雪的房间则在村庄的西面,不是墨子柒不想靠着罗筱雪住,只是罗筱雪举着郡主的名号住下,其他人要是也进了她的房间便是大不敬,并且白老生怕她有所图谋,所以才将她调离了这么远的地方。 不过,虽说是远,实际上一盏茶的脚程便赶到了...... 果不其然,当墨子柒靠近罗筱雪暂住的房屋时,正瞧见数位护卫围在一具深陷在积雪中的尸体,远远看装束的确是昨天见到的护卫队长没错,而罗晓雪此时则抱着脑袋蹲在房门处,估计是被周围这些人指责过,所以才觉得情绪有些低落。 也的确该低落,猜到地上躺着的这人是刺客,可偏偏在自己门口被人杀了,问题是自己还不知道谁救下的自己,隐约中甚至感觉有人在某处黑暗的角落中盯着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 这种感觉实在太渗人了...... “让一让,请二位少侠查探情况!” 白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周围护卫自然便散了开,随即墨子柒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便凑到了尸体跟前,盯着现场的情况,还真让她发现了蹊跷! 先说这人特征,标准小白脸刺客,身高八尺有余,虽然不像包子丞铁塔一般骇人,但也不算矮,此刻正俯身趴在雪地上,腹下压着一柄匕首,看模样是从右手掌脱落下来的,很显然昨晚他来此地绝对不是为了巡视,甚至他极有可能便是昨晚师弟在树林中发现的人。 再说现场,场地中明显有拖拽的痕迹,并且护卫队长明显挣扎过,只不过被人一刀刺入脊柱,才因为失血过多在冰天雪地中冻死。 若是如此说来,究竟是什么东西拖拽他的?总不能说有人俯下身子捉住了他的脚踝吧。 墨子柒思索着便朝尸体脚踝处看去,果不其然在裸露的皮肤处,瞧见被绳索勒过的痕迹,只不过没有绳索的压痕,似乎那根绳子外表很光滑。 另外,如果是被人拉扯在地上,然后直接用匕首刺在脊背上,又怎么会有短暂的争斗痕迹呢? 想到此处,墨子柒又让其他人帮忙将尸体翻过身来,当瞧见锁骨处一道刺痕时,墨子柒心中便猜到了究竟是何人救下了罗筱雪。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分道扬镳(补一章) 其实,说起整个流程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很简单。 从积雪上的痕迹能够看出,刺客在被神秘人忽然拽倒后,直接倒在了雪地上,随即忽然感觉到有人朝着自己背后扑来,所以便慌忙起身,利用手掌中的匕首拦住了对方刺来的兵刃,可奈何动作慌乱且力道不足,仍有余力刺入刺客的肩膀。 此时,刺客吃痛便猛地推开了神秘人,却忘了脚腕处仍旧拴着对方的绳索,所以这一推便使得自己又摔在了地上,刚打算翻身站起,可对方捉住了这刹那的时机,用膝盖顶住了刺客的腰椎,随后便将匕首刺入,便切断了他脊柱的神经,使得他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不知道神经是何物,但却知道刺哪里能够终止对方的所有动作...... 而在这个过程中,有三点引起了墨子柒的注意。 其一,护卫队长脚腕处的绳索勒痕,因为没有清晰的纹路,所以可以排除绳索的可能性,那么能随身且缠住对方脚踝的,恐怕只剩下鞭子类的武器。 其二,护卫锁骨处的刺伤,虽然刺入深度不足,但是从衣物与伤口交错,匕首刺入角度来看,神秘人的身高应该明显低于护卫队长,而从角度与臂长的范围来看,这神秘人在身高方面应该矮了护卫队长接近一尺有余。 其三,看匕首刺入位置,护卫队长应该是单手持刀推开了对方的身子,说明对方身体娇弱,力气方面明显不如护卫队长,若是保守估计有很大可能性是个女人。 以上三处疑点结合,墨子柒很快便想到了武红鸾。 罗筱雪与武红鸾的关系很复杂,她们既有姐妹的情谊,也有上一辈的恩怨,若是罗筱雪铁了心要跟着队伍前往寒萧城,那么武红鸾原本的计划便会落空,所以她昨晚前来寻找罗筱雪合情合理。 至于为什么会杀掉护卫队长,恐怕和罗筱雪一样,都不愿意让对方身处险境。 那么当初一鞭子,便极有可能是警告罗筱雪,便像那天她打算杀掉自己一样,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很显然,护卫队长被杀的事情已经被破解了,只要拿着武红鸾腰间的皮鞭,认真对照一下鞭痕,并且核对一下昨晚包子丞离开时,她究竟在哪里便可。 但如果继续揣测,还有一个问题,便不得不引起墨子柒的注意。 昨晚武红鸾为何能够只身走出房屋?并且能够蹲在罗筱雪屋外那么长时间不被发现? 看来,昨晚故意引走师弟的人,只可能是这位看似公正严肃的人了......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白老负手而立,低着头看小狐狸忙来忙去,随后捏着下巴似乎在思索什么,便又再次面露不悦道:“我倒要看看,你还想怎么狡辩!” 狡辩?墨子柒看得出来,这护卫队才是真的龙潭虎穴,若是能够让罗筱雪尽早离开此处,才是上上策。 “白老慧眼如炬,晚辈如今什么都不想说了。” “只是这小姑娘可怜,并且是否真的能杀人都尚未可知,不如...我们便将她弃在此处吧,晚辈和师弟定会认真护送这最后一段路程,以此将功补过。” “哦?放这丫头走?”白老瞧着墨子柒恭敬的模样,虽然仍有些迟疑,不过看见罗筱雪瑟瑟发抖,也不好说让人扣押她,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走吧,念你与郡主相识,此事老夫便禀告给王爷吧。” 呵呵,这老好人装的真不错...... 墨子柒见白老转身似是叫众人备好车辆,即将要再次启程,见没人再注意罗筱雪,便连忙凑到跟前,随后将昨晚整理好的资料丢给了她。 “找距离寒萧城最近的黑市,找到潜藏在里面的杀手组织,然后想办法与狼窝那群人取得联系,按照竹签上写的内容做事,我保证你的郡主之位和老狼的仇人都能得到!” 罗筱雪本想解释昨晚发生的事情,见墨子柒双目清明,似乎已经将前后状况了解清楚,便不再迟疑,站起了身子刚准备离开,哪曾想小狐狸在身后又嚷道。 “我住那间破屋的房门不错,稍后拆了收拾下,还能用啊!” 经历过滑雪和没经历的人,对于墨子柒说的这句话认识不同,而罗晓雪听到后,显然明白了昨晚墨子柒为何没有跟随着包子丞守在门口。 轻声“嗯”了一下,便彻底与墨子柒二人分道扬镳...... 没有罗晓雪陪伴的旅程,其实过得也蛮快,只是此刻墨子柒只能蜷缩在包子丞的怀中休息,要指望武红鸾能够像当初那般爱抚自己,显然已经是痴人说梦了。 不过好在,寒萧城外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镇,跟着马车才进入镇口,便瞧见街道上卖伙食、卖杂技、卖布匹的应有尽有,甚至隐约可见有卖机关物件的,倒让墨子柒对寒萧城内的情景多了丝期待。 当然,寒萧城已经临近眼前,整支队伍的紧张的氛围也得到了缓和。 而在白老收拾好了车辆马匹后,便一改早先阴沉的脸,拉着包子丞和墨子柒往临近那间最豪华的酒楼中走去,即便是武红鸾也没有被叫上,似乎是要单独向奇门的这两位少侠赔罪。 “唉!前两天委屈二位少侠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想到会经历这么多的波折。” “昨晚老夫外出向寒萧城发送讯号的时候,也打听了周围所有的酒楼,听说这家酒楼的醉鸭和八宝金汁最为出名,稍后端上来权当是给二位赔罪!” 赔罪?墨子柒喜欢这个词,可不代表她傻。 当见到白老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墨子柒便推了下神游天外的傻师弟,随后叮嘱道。 “一会儿要是白老回来见到我不在位置上,便说我最近伤了风寒,闹肚子出去方便去了。” 包子丞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可却见墨子柒愣了会,随即又让自己低下脑袋。 “稍后你要是看见我趴在桌子上了,记住你也趴下,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动,明白吗?” “师姐,为啥要这么做啊?” “我说...这么做,能救下咱俩一命,你信吗?” 墨子柒露出一副破有深意的笑脸,随后便转身窜出了雅间,直至白老手持一块绢布回来,还不等问墨子柒哪里去了,便听见包子丞主动解释道。 “我师姐说她去方便了!” “还有...还有要是菜上的早了,你敢动一筷子试试......”说话,包子丞眼底闪过一抹猩红色,白老见状似是有些发慌,随后归位便坐立不安道。 “多谢前天夜里少侠不杀之恩......” “呵呵,别着急感谢,我呀...只是想看场好戏而已。” 包子丞面露诡异的笑容,还不等白老问询他究竟什么用意时,却见一团雪白色的肉球攀上了桌子,而此时的包子丞,却恢复了早先傻憨的模样......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原形毕露 墨子柒不知道刚才傻师弟和白老交谈了些什么,不过才刚进入房门时,她却看得出白老面上带着丝惶恐,便好像有什么把柄被人捉住了一般。 所以,墨子柒觉得可能是自己才刚出去,让他起了疑心。 “这两日颠簸露宿,可能是不小心吃了什么坏东西,希望白老见谅啊。” “额...呵呵,不碍事,不碍事。” 许是察觉到有些失态,白老从袖中取出一块绢布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余光中瞥见包子丞彻底恢复成以往的模样,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便端正了身子,继续和墨子柒唠些客套话。 “少侠,早前有件事情,老拙有些不明白。” “初次见面时,还记得你操控了包少侠的龙甲神章,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墨子柒自然不会说明《龙甲天纲》的事情,不过好在外界极少接触过龙甲神章的武林人士,对于此类神物的理解极为局限,所以随意编些理由都会信以为真。 不过,墨子柒连理由都懒得编...... “谁让我是少门主呢,您说对吧!” 看得出来,白老对于墨子柒的回答明显不满意,但性格诡异的包子丞坐在身旁,白老也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毕竟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白老自己也说不准。 但稍后如何,白老却认为,他们应该看自己的脸色才对...... 白老瞧着一人一狐,强装镇定的回到了座位上,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才终于见到店小二端着菜肴步入雅间,帮忙分好碗筷,随后恭敬的合上了门扇,屋内白老便端起酒杯与二人吃喝起来。 说实话,六菜一汤比较之前的伙食,绝对算奢侈了。 当墨子柒和包子丞嗅到美味佳肴的香气时,便感觉到腹中似是有一只猛兽在挣扎嘶吼,还不等白老客气一番,二人便好像失控般,伏在桌上狼吞虎咽起来。 其实也能理解,谁吃半个多月的白菜汤,然后再碰到这样一桌美食,恐怕都很难控制住自己。 “呵呵,两位少侠真性情,这顿饭吃罢,咱们便算是泯去恩仇了!” “那是当然,像白老这么敞亮的长辈,可是不少见了!” “呵呵,客气...二位少侠实在客气。”白老捋着三寸白须,见桌上剩下的菜肴越少,眼睛便越亮,嘴角弧度似乎快要挑至耳根,甚至激动得指尖都在打颤。 “唉...可惜时光短暂,再过不久便要与二位少侠分别喽!” “没关系,以后要是还有事情,您便联系寒江那混蛋,白老的事情我们肯定义不容辞。” “联系寒将军啊...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难道你们还有私人恩怨不成?” 白老见墨子柒将脑袋抬起,露出一副颇为疑惑的神色,终于按奈不住心底的激动,竟伏在饭桌上笑出了声,便是连旁边傻憨的包子丞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这笑声有些阴森,甚至带着丝癫狂。 “因为呀...因为,老夫可没办法跟他说你们二人的下落!” “哦...要不这么说也行,说你们两个人吃饱喝足后,一不小心碰见了之前穿青紫色锦袍的神秘人,老夫...为保郡主安全,所以与护卫队的人加速朝寒萧城方向前进,而你们二位则甘愿断后,自此便消失无踪。” “怎么样?听上去多让人敬仰!” 饶是墨子柒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丝毫没想到白老癫狂的模样这般吓人,不过为了后续打算,只得强装镇定,盯着白老的模样,便紧咬牙关的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老夫是什么意思?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 “龙甲神章啊,突破武学极限的唯一指望,如今便摆在老夫面前,并且极有可能不止一枚!” “听说乾坤道宗的人有个法门能剥夺他人的龙甲纹,你们说...老夫要是得到了,该做些什么好?” “前去天下第一宗门当位仙师?要不便留在江湖中叱咤风云?亦或者前去帝都做一位备受敬仰的甲师,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哦...对了,路上还留着一个带拓本的丫头呢,那也是个好东西,能承受得住一次外力攻击呢!” “当然,你们完全不一样!老夫一定会好好利用包少侠的龙甲神章,所以...你们便安心留在这里吧。” 原形毕露,此时的白老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当墨子柒听说要对罗筱雪下手时,心里腾的涌起一股火气,随即瞪着眼睛朝白老厉声道。 “哼!你以为困得住我们两个?”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们了,毕竟...刚才那道八宝金汁的‘料’可是很足的!” 话音刚落,白老便瞧见墨子柒似是眩晕了一下,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便瞧见忽然倒在桌上,随后一滩血渍蔓延开来,浸透了锦缎编成的桌布。 “唉...给人用的药量看来对她有些太重了,不过无所谓,既然没有龙甲神章,留你也毫无用处。” “不过你嘛......”白老见包子丞勉强趴在桌上,满眼愤恨的盯着自己,随后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脸便继续笑道“为了把你捉住,我可算是煞费苦心。” “还有...前天夜里,你本该杀掉我的。” “这么想看戏,再过几天让那真的郡主在地狱里给你们讲吧......” 说话,包子丞似是也不堪重负,“咚!”的一声也倒在了桌上,随后便听见白老转身离开的声响,期间似乎还让酒楼伙计,将二人关押在地窖内,以便他回来研究怎样将龙甲神章剥离。 也许,这便是他留包子丞一命的原因...... 半晌,一队身份不明的人果真扛起了墨子柒与包子丞的身体,一热一冷似是来到屋外,随后便感觉到天旋地转,狠狠的摔在昏暗的房间中,若是嗅味道更有种刺鼻的腥味,似乎真的是酒楼后院的地窖。 而此刻,墨子柒感觉到地窖盖板被封严,这才压低了声音苦笑道。 “看不出来,你还给自己加了个戏。” “师姐才是,竟然连血都搞出来了。” “我那些可是三天前用朱果榨的,存在水囊里好多天了,哪像你纯戏精一个。” “唉...师姐,咱们还要躺多长时间?” “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咱们便可以坐起来了。”墨子柒仰着脑袋,盯着湿漉漉的地窖顶板,随后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之前为什么要骗我?”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抵达寒萧城 寒风卷起秋叶,车轮碾过冬雪。 回首西方,万里薄雾茫茫,山影稀疏,似是那山、那树、那些村落建筑皆浮在云端,随一阵风声,雾便遮住了斜阳,遮住了后方车辙的痕迹,似乎此处才是起点,而遥遥那座雪中伫立的黑色古城,便是终点。 这场大雪盖得住树、盖得住村镇,更盖得住十万大山,可唯独盖不住这座城。 盖不住这座极北之地第三大古城...... 不知为何,端坐在车厢内的武红鸾有些心慌,本来罗筱雪和两个碍事的人离开,她应该万分欣喜才对,从此以后荣华富贵,过上母亲当年梦寐以求的生活。 可瞧见周围薄雾茫茫的一切,她却忽然觉得有些孤单,似乎自己走错了路,本不该来到此种地方。 “白老,奇门那两个人呢?” 自从白老从酒楼中出来,武红鸾便没见到墨子柒和包子丞二人跟随,特别是此刻队伍安静的可怕,她便更想急切的知道那两个人的下落。 “嗯?”白老懒洋洋的侧靠在车厢边的立柱旁,余光瞥着武红鸾哪里瞧得见一丝恭敬,那感觉便好像送到了地方,武红鸾此生便会与自己分道扬镳一般。 这样的态度不免让武红鸾有些不舒服...... “酒楼里面碰巧遇见早先那些神秘人了,二位少侠为了确保咱们能顺利抵达寒萧城,所以主动请缨留在了酒楼内,老夫也劝不住他们。” 骗人,如果真的是逃跑,这队伍怎么可能如此散漫...... 武红鸾心里想着,恰巧与白老对视了一眼,忽然觉得眼前这位憨厚长者仿佛变了模样般,让她有些不敢认识的同时,心底那种慌乱的情绪也愈发不可收拾。 或许,从开始到现在,自己都沉浸在一场早已预谋好的骗局之中,不论是罗筱雪,亦或者是自己,都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接下来便是整场棋局最终的阶段。 才刚想到这里,武红鸾透过薄雾便瞧见寒萧城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恍惚中呈现出一队身着赤红绒袍的人影,随着车辆缓缓靠近,那人影也愈发清晰,随后便是长矛与铜盾反射的金属光亮照来,刹那间便驱散了林中的薄雾,看清了为首那位将领的模样。 “前方可是从渝州来的车队?若是便请白兄上前一见!” 谁都知道白老是常年跟随在景王身边的老仆,所以在极北之地有很多兵将曾见过他,并对他非常尊敬。 至于白老找寻郡主的事情,在不少高层将领中也有所耳闻,若非他带来郡主,恐怕来人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人相信分毫。 所以说,白老说谁是郡主,那她就是郡主...... 不一会儿,白老果然带着武红鸾从车队中走了出来,迎面见到熟悉的将领,便抱拳客气道。 “愚屠兄,别来无恙!” “哈哈,白兄才是,帝都一别十三年,您如今可算是名震北庭府了!” “愚屠兄见笑了,老拙耗费数年才找寻到郡主,但愿不受王爷惩戒,哪里还敢称‘名震’二字!” “哈哈,我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 武红鸾站在白老身后错开半步,终于瞧见为首那将领是位须发花白的老者,也不主动上前打招呼,待对方转移目光瞧向自己,才稍微欠了欠身。 “郡主使不得!老骥不过是个守城将,断然受不起您的礼数!” 说罢,眼前老将便要给自己跪下,还不等武红鸾伸出手掌拦住,却见白老按住了自己纤细的手腕。 “愚屠兄受过王爷的恩惠,这一辈子都誓死效忠王爷,你要是拦住他跪下,对他而言反倒是一种屈辱。” 武红鸾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待老将要起身时,才伸手将他搀扶起来。 “唉...一转眼这么多年了,咱们也别在寒萧城外待着,城里燕栖楼接风洗尘,再让郡主好好休息!” 老将面露感激的朝着武红鸾躬了躬身,转头想让白老跟上队伍脚步进入寒萧城,可那曾想这老头子左顾右盼的失了神,直至自己喊了第二声,才见他醒过神来。 “干嘛呢!进了寒萧城的地界,你还以为有人敢伤你?” “额...呵呵,愚屠兄说得对,谁敢在这里撒野,便是自寻死路!” 白老朝着老将客气笑道,可不知为何感觉他表情有些纠结,似乎是等待着谁来,结果那人却凭空消失了一般,急得白老的手心甚至析出了汗。 不过,白老的话音才落,忽的一声竹笛响萦绕在林间,才见他眉心稍稍舒展,而老将此刻却皱起了花白的眉毛,因为他识得这哨声应该是刺客的暗号! “奶奶的,还真有人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是啊...愚屠兄可要保护好郡主才是!”白老语气似是如释重负,又似奸诈诡计实现一般,未免老将发觉自己的异样,白老便随之扭过脑袋,目光朝着远处山坡顶飞速滑下的数十个身影望去,却忽然间面色一怔,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那为首的人是狼窝的首领,而他身旁跟着的三个人影则是罗筱雪、墨子柒和包子丞! 这...这是什么情况?狼窝的人怎么和这三个小崽子在一起?那两个奇门的小子不是应该留在酒楼的地窖里吗?还有那个丫头,她怎么可能在这种天气里跟得上车队? “嗯?白兄...看你的神色,似乎与他们颇有渊源啊......” 饶是白老做事极为谨慎,在如此多的冲击下也难免露出破绽,还不等扭过头向老将阐明情况,却怎料那些人竟然转瞬来到眼前,简直像是在雪上飞过来一样! “哈哈!白老,为什么半路要将我们留在酒楼里面呀,若不是遇见以往和您有任务往来的狼窝首领,恐怕我们两个便被那家黑店做成肉包子了!” 墨子柒蹲在狼窝首领肩头,咧着嘴朝白老方向嘿嘿的笑,惊得对方身上浮起一层冷汗,还不等狡辩便听见墨子柒又嚷道。 “哦对了!您是在等刚才那个山头的刺客吧,刚才恰巧碰上了,他们说您给钱太抠门,没跟他们说要杀这么多人,所以集体罢工了!” “呔!你这厮乱讲什么?老夫又怎么可能与你们相识!” “哟!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要不然接下来我提醒一下您吧!” 墨子柒瞧见白老恼怒的模样心中一阵舒爽,随后摇头晃尾巴的张嘴又道:“这件事啊,要从古桥镇开始说起......”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真相大白 “话说,当初白老不知从什么渠道了解到寒将军与我们师傅有些联系,所以便利用机关鸟与寒将军通信,说自己要护送郡主回到寒萧城,因为自己深受重伤,所以难堪护送大任。” “寒将军知晓白老是景王身边的人,若要护送郡主,自然会义不容辞的协助,因此我二人便来到古桥镇那个地方寻找白老,以便履行寒将军对白老的承诺。” “初见白老时,他不敢相信我们竟是前来支援的人,在一场意外中,白老才彻底摸清了我们的底细,愿意信任我们两个看起来不靠谱的人。” “而后,那一场客栈大火,那一场医馆争斗,我们为您立下了汗马功劳,却怎会想到您居然想谋害我们,甚至将我们留在了寒萧城不远处酒楼的地窖内!” “白老!您可太不讲道义了!” 墨子柒一副狐狸模样,没人看得出她究竟是怎样的表情,不过相比白老这边,他却好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般,咬牙切齿的盯着面前众人冷声道。 “哼!山野小妖,张嘴胡编乱造,侮辱老夫清白,你可知会有怎样的下场吗!” “啧!最多就是被炖了!” 墨子柒颇为不屑的瞧着白老演戏,余光撇将一侧的守城老将,却见那人目光一冷,并未顾及白老的说辞,遥遥盯着自己便扬声喝道。 “那边的小东西,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呀...我想说您旁边那个糟老头子,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杀掉郡主,您敢相信吗!” 此话脱口而出,不远处白老面色腾的红了,随后又变得涨紫,遥遥指着墨子柒便张口破骂,可还没说两句,便被身旁的老将拦下,二人对视一眼,却见老将笑道。 “白兄,若是那小妖冤枉你,我肯定不会放过她,不过此刻场内聚集百余人,您总要给周围人交代吧!” 交代!白老忽然想起这群人是江湖人士,既没有证据说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也不可能得到老将信任,随即深深吐了口气,才余光瞥着墨子柒方向又道:“哼!老夫不与你这种小妖一般见识。” “你若是有证据能够证明老夫有那种逾越想法,这条命交给你处置便是!” 哼!好个耿直的老头子,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怀疑你,那我便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白老,您站在那里可听好了!” “时至半年以前,您行船初至渝州,初见传闻郡主,您张口便要拓本,其实合情合理,可偏偏拓本有误,本来女孩不该随行,您矢口便当成真,究竟为何如此,您心里最该清楚。” “暗中隐藏女孩,您早先便已发现,她到底是何身份,您其实本已明确。为何带着假郡主,您本想偷梁换柱,将她交给寒萧城,杀手便将她屠戮,您已将她护送至此,没人会找您麻烦,待找话题转头离开,您便捉住真郡主,将她弄死取拓本,从此再无郡主人。” “为何会寻寒将军,您本意是缺帮手,见到我们如此落魄,您自然心中欢喜,为避免事情失控,您假意身负重伤,见我操控龙甲神章,便不能留我在旁。所以您去寻狼窝,悬赏发布杀手榜,企图夜深人静时,将我屠戮于卧室,为避免受到牵连,您分成两个房间,甚至在人行刺前,你锁了房间门扇,却怎料神秘人出现,坏了您这一局棋。” “后来经过四处打听,了解我和郡主同行,您怕影响后续计划,便寻人再取我性命。” “怎料天公不作美,我再次逃离了魔爪,事后药堂再见我,便终于改变了想法。” “既然布这一次局,何不全揽在囊下!” “从此畅游天地间,那极北景王又算啥!” “为此您先寻毒药,再寻刺客换兵马,等待我们归来时,却怎料郡主站城下。” “既怕身份被败露,又怕事情生变化,本想擒走真郡主,不料假的来搅局,好在身着护卫服,才将郡主轰下马,未免再生出乱子,便又再发高悬赏。” “其一生擒真郡主,其二绞杀替罪羊,回头再寻酒楼处,便将神章储囊下!” “胡说八道!老夫问你,你可有证据吗!”白老怒眉凝视,似是心中秘密被人戳破,掌心布了一层细汗,死死盯着墨子柒便嚷道,似是觉得自己一切计划天衣无缝,单凭揣测根本无法给自己定罪! 呵呵!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想要证据是吧,我这便给你! “纵使白老觉得天衣无缝,仔细想来,却有五个漏洞!” “其一,假郡主身上仍具带着假拓本,您单凭此物定下她的身份,本来便是个天大的隐患!” “其二,为捉住真郡主并刺杀假郡主,您乔装前去刺杀组织,却不料我们早已在那里布下局,通过一些特殊方法在您的衣角和袖口处,分别沾了些特别的药粉,以便追踪您的具体位置。” “其三,八宝金汁是酒楼的招牌菜,在您下药之后,我便提前换掉了饭菜,至于那盆留有毒药菜,只要路过询问黑市,便能够得知是谁买走了它。” “其四,刺客换护卫这一招很绝,但刺客却不同于护卫,若是找寻寒萧城内熟悉的人,便能够一眼识破这些人根本不是城内兵将,而与他们核对身份的白老,则有很大问题。” “最后,当假郡主被屠戮之后,白老需要返回之前的杀手组织领被擒住的真郡主,为避免对方知晓自己身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猜...那张面具应该还藏在白老的身上吧!” 话落,老将本想亲自核实墨子柒说的是否真实,还不等让白老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忽然瞧见他浑身颤抖的笑出了声音,那感觉好像走投无路的野兽,下一刻便会咬碎所有拦在它身前的人! “桀桀桀!难怪老夫当初觉得和你相处不自在,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从来都没信任过老夫!” “不过...别以为你说的天花烂坠,老夫便不知道你们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白老伸手便朝着身侧武红鸾捉去,此时老将等人还未从惊异中醒过神,见白老要捉那女孩,已经为时已晚,甚至隐约间能够看到女孩被他掐死的幻觉! 说时迟那时快,在白老指尖仅距离武红鸾衣襟才两寸的位置,忽然耳侧出现重物飞来的声响,不等白老反应过来,便瞧见一柄两尺宽的大刀砍在手臂,随后“咚!”的一声嵌在地上! “啊!我的手,我的手!” 白老见手臂被刀砍断,连忙捂住断臂想转身离开,哪曾想狼窝首领已经冲到眼前,单臂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襟怒眉嚷道:“白崇峰,我要你为我兄弟偿命!”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验明正身 兜兜转转十余天,事到如今总算得到了解决...... 白老被狼窝首领砍断了手臂,纵使有再强的本领,也难以发挥出来。 不得不说,墨子柒还是感觉有些失落的,对付这种江湖败类提心吊胆这么长时间,而最后竟然如此平淡的便将事情解决了。也难为她让老狼多带些部下,本想瞧瞧大规模械斗的,再亲身感受一下被武林高手追杀,却被身旁护卫拼命拦下的紧迫感。 而今虽然成了一场泡影,但也好在此地并未沦为尸横遍野的地方,不会影响稍后游玩寒萧城的兴致。 “几位少侠,你们可算是立了一项大功德啊!” 老将余光瞥了眼白老被人用锁链捆住的方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遥遥朝着墨子柒等人方向抱拳喊道,仿佛他与这位蓄意谋害郡主的始作俑者丝毫不认识一般。 也难怪,老将能够安稳的在官场中活到现在...... “老将军客气了!方才多亏老将军识大体,没有盲目相信了奸人的蛊惑,才保住了郡主的平安!” 说到郡主,老将似乎回想起方才在身旁的姑娘,扭过头来见武红鸾并未离开,似是刚打算抬起手掌将她押下去,却又听见不远处躲在墨子柒身旁的女孩喊了声,随后便止住动作,盯着不远处仍有些手足无措的罗筱雪,便压低了声音,颇为谦和的笑道。 “想必这位便是郡主罗筱雪了吧,方才误将这个丫头当做您,还望郡主见谅才是!” 说话似是要躬身赔罪,却又身形一怔,抬头瞧着罗筱雪略有些尴尬道:“再求郡主海涵,才刚发生事情,老骥已有些糊涂,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请郡主拿出证物,让老骥核实一下身份?” 证物是核实罗筱雪身份的关键,而龙甲神章的拓本正是那个证物。 罗筱雪自然知晓老将指的是什么,目光稍移至武红鸾身上,见她神色未变,显然早便知晓那块刺有拓本的手帕是假证物,并且未作任何狡辩,显然是打算让自己接过郡主的身份了。 以武红鸾的细腻心思,她不可能那么简单便相信自己所持手帕是真正的信物。 那么...明知如此,她此行前来究竟又意欲为何呢? 罗筱雪叮嘱自己尽量不要在意武红鸾的事情,待听见老将说话便迈开步子走到了相距五尺远的地方,随即稍稍躬身道。 “前辈客气,此事本是我母亲为防备歹人作恶才出此下策,您旁边的女孩本是我的姐妹,若不是她一路上顶用我的身份,为我化去诸多灾祸,只怕我今日本无缘站在此地。” “还请前辈将她放开吧......” 墨子柒在不远处看见罗筱雪的表现,心知她看待武红鸾比郡主的位子更加重要,便饶有兴趣的将目光移向了武红鸾,似乎是想透过表象看到她真正的模样。 果不其然,武红鸾清楚事情败露,也没有了再伪装下去的必要,便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伸了伸懒腰,将怀中早已揉皱的手帕丢在了雪地里。 “别以为你赢了,其实当初偷这块手帕的时候,我知道你醒着,所以我也知道这东西是假的。” “只不过我母亲执念太深,要不是这样我才懒得走这么远的路,还要时刻陪着那白老演戏。” “所以你记住了,这郡主职位是我让给你的懂不?” 神特么逻辑,你当这是两个小姑娘在菜市场里面推让胭脂水粉呢? 墨子柒瞧见那武红鸾露出本来的性格,只觉得这位是个傲娇,而且还是死活不认输那种。 当真是遗传了晴霜夫人的性格,也难怪当年她非要和妹妹抢男人,恐怕潜意识里面,她觉得自己最不能输给的人便是朝夕相处的亲妹妹吧。 罗筱雪似乎是早已猜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噗嗤一笑,二人之前的恩怨便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再见老将瞪着眼睛瞅自己,罗筱雪才想起要亮出证物,这便将素指放在肩头,随后面色忽然如桃花绽放,咬着樱唇便朝老将轻声道。 “当年母亲为免拓本遗失,便将纹样刺在了我的肩头,若是前辈要验证,可否让其他人回过身去?” 郡主要验明真身便必须露出香肩,在场的人谁敢看,若是瞪着眼睛那便算是大不敬,且不说罗筱雪能否接受,单是这老将便极可能抄起关刀将偷看的人砍成肉块。 因此听到罗筱雪这番要求,在场众人便知道应该做什么,待老狼这边也回过身时,却不知怎的墨子柒却僵在原地,任凭包子丞怎样喊她,都无法让她醒过神来! 罗筱雪肩头有龙甲神章的拓本?我记得那里只是刺了一只彩蝶,那个绝对不是龙甲神章的拓本! 为什么罗筱雪会认为自己肩头的便是拓本?难道是当年晴雪夫人告诉她的? 晴雪夫人为什么要在她肩头刺一只假的拓本?难道她没想过罗筱雪怎么继承郡主之位吗? 说起来,那群身着青紫色锦袍的神秘人究竟为何会出现在古桥镇?他们怎么知道龙甲神章的事情? 还有,如果罗筱雪身上的拓本是假的,那么真的究竟在哪里?晴雪夫人为什么这么做? 一瞬间,墨子柒似乎觉得自己发现了更深层的阴谋,并根据以往所知晓的故事和证据,她只觉得原本凌乱的思绪终于理清,待瞧见罗筱雪快将香肩露出来时,便急忙喊道。 “所有人注意,小心埋伏!” 话落,似是一阵烈风吹过白雪皑皑的树林,随即便听见千万只鸟鸣声从林内响起,众人刚被墨子柒一句话吓得回过身,便被远处林中如银鳞般闪烁的光影吸走了目光! “糟了!是蜀中唐门的万鸟归巢!” 老狼识得此种暗器,自然也清楚它的厉害,当即唤所有刺客将滑板挡在身前,随后便扛起大刀将墨子柒等人护在身后,只听“镗啷啷”如雨点般砸在刀身,其余的暗器都陷入了周围的雪地中,墨子柒便觉得浑身狐狸毛都被冷汗所浸透了! “什么情况?你不是说把白老的骗局拆穿,我便彻底安全了嘛!” 罗筱雪抱着脑袋蹲在老狼的身后,似乎是觉得周围暗器敲击声和周围惨叫声太过刺耳,便扬起声音朝着墨子柒喊道,可谁想此时的小狐狸却露出一副严以言喻的模样。 “是啊...因为我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才是幕后黑手!”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落雪无情 万鸟归巢这种暗器,来得气势汹汹,好似一阵瓢泼大雨,若无充足准备,只怕被扎成破麻袋也毫不夸张,警如身后寒萧城诸多兵将便吃在了没展开盾牌的亏,不少反应慢了些的人,转眼被扎得浑身都是窟窿,瘫软倒下便瞧见血肉混着骨渣浸透了积雪,转眼洁白无瑕的雪地便被染成了红彤彤的一大片。 而老将等人在听到墨子柒的提醒后,及时展开盾牌便挽回了自身的性命,但深陷在彼岸花丛似的场景中,仍让人心底免不了升起哀伤情绪。 毕竟谁也想不到,寒萧城这些历经千百次战役的将领,最后竟然会死的如此不明白...... “混账!敢来寒萧城惹事情!” “出来,都给老子出来,老子今天要你们血债血偿!” 老将见到周围出生入死的部下死伤大半,此刻双目遍布血丝,遥遥望着林中隐藏的数个身影,似是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些不速之客撕碎,才刚抬起脚步便感到脚底一凉,低头来看却不知何时,积雪下方已经被暗器铺满,在场众人除非杵在原地,否则是不可能再有任何动作了。 “小狐狸!你倒是赶紧说对面的人是谁啊?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罗筱雪哪里见过这么多死人,看着雪地中白的、红的、黄的、绿的撒了一片,便好像油酱铺被炸了似的,伏在地上一阵干呕,余光瞥见不远处武红鸾从老将背后探头出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人......”墨子柒瞧着罗筱雪凄惨的模样,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遥遥望着山林深处不断晃动的影子,估算着应该有十余人左右,便扭头朝着包子丞说了些什么,随后心中一横便借着老狼的肩膀跳出了暗器覆盖的范围。 墨子柒打算搏一搏,或许在场众人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对面的人听好了!我知道你们是谁!” “不就是龙甲神章嘛!要是人死了你们谁都拿不到!” “反正我们现在被暗器困住,谁都走不掉,不如你们出来,咱们做个交易,龙甲神章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别让我们死的不明不白的!” 说实话,这番言辞只要脑子没进水,基本上刺客都不会理睬她。 但是墨子柒心里清楚,这些刺客里面有一个人肯定会出来! 果不其然,林中成群的刺客很长时间没有回信,当老将等人以为对方已经离开时,却见一个身着青紫色锦袍的神秘女人先走出了树林,随后三三两两的其余刺客也跟了出来。 看得出来,这个似曾相识的神秘女人,便是这些神秘刺客的队长...... “你知道我是谁?” 神秘女人的声音略显低沉,似乎是刻意隐瞒着什么,哪知墨子柒见状却笑了笑。 “你不信?” “我们素不相识,我又怎么可能信?” “可是...我没少听说过您的故事啊!”墨子柒仰头瞧着神秘女人,露出一副颇为狡诈的模样,随即便继续笑道:“要不我再讲述下这件事情的始末?” 神秘女人并未作声,似乎是暗许了墨子柒阐述她的推测,亦或者她也想知道眼前这些人究竟了解了什么,反正此时的情景,她也不着急杀掉眼前这些人...... “那...我就说一说这整件事情的始末了啊!” “这段故事的开篇,应该从二十五年前说起才对!” “当年有一位富商做生意风生水起,惹上了一群不该惹上的人,那些人设局将富商的小女儿掳走,本想借机发点横财,却不料阴沟里翻船,被一群人意外剿灭,期间小女儿被人救走,本以为能够顺顺利利的回到父母身旁,却哪曾想被人得知身份后,暗中禁锢起来,期间不断让她学习某种功法的同时,还对她进行了洗脑,以便为后续事情做打算。” “若是所料不错,为确保自己组织的行踪被隐藏,那些人在毁了小女儿的样貌后,便嘱咐她是被那些歹人所害,这样一来歹人消失无踪,此件事情便成了无头冤案,而组织与小女孩的关系也便无从所知。” “直至长大,一次偶然机会她便接到了组织的命令,唤她将家中隐藏的龙甲神章拓本交由组织,而当时姑娘知晓那物件是父亲的心头大患,虽然也想将它尽早转移,但是在没有外人知晓的情况下,拓本的消失无疑会使家族在商界中的地位出现动摇,并且会带来杀身之祸。” “因此,她便需要一个适当的机会将龙甲神章拓本转交给适当的人,才能将问题有效解决。” “此时,恰巧有一位年轻的王爷来到富商府上,想要见自己,她便觉得以这位王爷的名气与底蕴,应该扛得住风险,所以虽然不认识,却也装作心仪的模样和这位年轻的王爷有了联系。” “不过哪曾想,姐姐对于此事颇为在意,并且想要强行顶替自己与那王爷结为连理。” “她知晓这其中的状况,便想要快些解决麻烦,所以在姐姐通知王爷,将要在月圆之夜会将拓本转交给他时,小女儿便暗中掉了包,本想将此物传给神秘组织,却哪里想到姐姐派人中途折返,前来强行质问富商一家。” “本来这些人没打算伤害富商,富商的小女儿也没想与对方起冲突。” “却哪知小女儿因为与年轻王爷交流次数甚多,所以耽搁了数次与神秘组织交接的任务,这让组织忽然以为小女儿反叛,所以才派了人马在前去屠戮了富商一家。” “在此期间,他们捉走了私自携带拓本的小女儿,并且派人守在废墟周围,以便将线索清理干净。” “哪曾想,富商的大女儿归来,慌忙之中大女儿并未看清来人的长相,便被人用火把烧了面容,索性逃离及时,才未将自己的性命丢在那里。” “而捉走的小女儿此时已经有了身孕,当组织听说这是她与年轻王爷的孩子时,便做好了下一步打算,安静的在渝州慈云观养育了母女十六年,随后便借由组织透露出消息,让那王爷知晓自己心爱的女人仍留在世上。” “可谁能想到,前来接母女的人竟然是当年紧紧跟随在王爷身旁的白老,未免白老察觉到蛛丝马迹,她便又想办法屠了整座慈云观的人,并作出自己已死的假象。” “其目的便是引出追在自己身后多年的姐姐,以避免对组织的行动造成阻碍。” “之所以您给了武红鸾假的拓本,是不希望她真的冒领郡主的身份,让姐姐如愿以偿,而您给自己亲女儿假的龙甲神章拓本,则主要是害怕外人捉住她,导致龙甲神章的拓本泄露,遭到神秘组织的惩罚。” “在客栈那次,你们的组织对我们动手是想要抢夺龙甲神章,而在荒山医馆那次,您的真正目的便是避免在如今这场合中,出现脱离掌控的意外因素,所以您不能留下我和师弟,却不料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 “当然,现如今您出现的目的,是杀掉现场中所有的人。” “因为郡主抵达寒萧城的消息已经送到了景王所处的极北之地,在此期间只要所有人被杀光,而后自己做出一副凄惨模样赶到景王身边,编一段对某些势力极为不利的故事,并以女儿之死激起景王的怒气,您便是完成了组织交代的初步任务。” “但有一件事情让我实在想不通。”墨子柒感觉得到面前神秘女人面具下的目光有些闪烁,心想自己应该猜对了大半,便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继续道。 “罗筱雪是您的亲生女儿,晴雪夫人您为何下得了狠心杀她呢?”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翻盘 墨子柒的话使场内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罗筱雪和武红鸾,遥遥盯着神秘女人的身形,目光中透露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特别是罗筱雪,感觉她似乎心里几近崩溃,在摇头暗自否认的同时,眼泪却忍不住从眼眶中不断溢出,一滴滴坠在了雪地中。 灼热的泪滴甚至浸透了最深层的地面,带着她曾经天真烂漫的心,逐渐随积雪转冷...... 若是墨子柒不说,罗筱雪恐怕不会留意到眼前神秘女人的身形,若是不仔细去看,恐怕她根本不可能发现这女人竟是十六年间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母亲! 呵呵,母亲竟然要杀女儿,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神秘女人留意到了罗筱雪的视线,似是稍稍偏头与她对视,片刻后才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手指按在面具上,似是想要将面具摘下,可不知为何却又停止了动作,声音虽颤却仍旧冷声道。 “好一张玲珑巧嘴,只可惜都说错了......” “我可不是你所说的武晴雪,那人也确实在渝州便死了。” 武晴雪...这晴雪夫人当真无情啊...... 墨子柒眯着眼睛仰头见那神秘女人,似是了解她不想让罗筱雪知道这么残酷的现实,当即正犹豫是否要继续往下说时,却不料罗筱雪从老狼身后探出身子,咬着薄唇便朝着神秘女人喝道。 “我知道是你!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我能看出来!” “小时候,我在你的衣柜底层发现过这件锦袍,趁着你不注意我也曾披上过它,为的便是与武红鸾玩扮大人的游戏,曾经不小心在衣角染了块红色,害怕你批评我,所以我们两个都没敢和你说!” 武红鸾听见默认了确有此事,而墨子柒瞧见罗筱雪执意要眼前晴雪夫人承认自己的身份,便深深叹了口气,随后仰头继续道。 “当初您在荒山医馆追杀我师弟时,还记得您在我师弟身上扎的七枚玉钗吗?” “我寻人问过,此物产自渝州城馥郁斋,当年那里可是大名鼎鼎的锦缎工坊,并且直属于渝州武姓富商,此物便理应是当年武府未被屠门时亲人所佩戴。” “期初,我本以为这玉钗上‘馥郁斋’三个字是标记,边角中积攒的红色污渍,应该是您杀人时不小心留下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才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但一次偶然机会,我却忽然发现,正常印记理应是字迹下陷,边缘微凸,在字迹处最易积攒灰尘,但您这些枚玉钗,却是字迹凸起,边缘下陷,灰尘都积攒在角落,由此可见您这玉钗上的应该是‘馥郁斋’的印章才对,而里面红色的污渍则应该是印泥。” “如果说是印章的话,那么当年武家落寞时,唯有‘馥郁斋’的主管才能持有。” “晴雪夫人,听说当年您的女红技艺,可是深得众多皇亲国戚的喜爱呢......” 此处墨子柒的一句话,让神秘女人感觉自己百口莫辩,目光再次朝着罗筱雪的方向望去,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便抬起手掌,朝着身后部下叹息道。 “我累了,不想听了,除了那两个女孩都杀了吧。” “如果少主问起,你们便跟他说,是我要留下她们的......” 神秘女人此话一出,在场身着青紫色锦袍的部下面面相觑,似乎是有所争议,但想到神秘女人之后的任务,众人这才妥协,随即从怀中再次取出了绳索,看模样似乎是要将这东西拴在老狼等人的腿上,而后在布满暗器的雪地上拖行,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见到此景,墨子柒忍不住打了个机灵,随后扬起脑袋朝着神秘女人紧张的喊道。 “我还没说完呢!当初你和那个队长交手的时候,那队长劈了你一掌,你却安然无恙,我就想到罗筱雪和武红鸾身上的衣服了,所以...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就一个问题!” 看见才刚什么都明白的小狐狸如今竟然认了怂,甚至还有一个问题要问自己,神秘女人再次抬起手掌,看模样她也很好奇这小东西在临死之际究竟能问些什么。 “你...你知道什么是电磁相变吗?” “不知道。” “那电生磁呢?” “以后有机会我会去了解的。” 神秘女人本来以为这小东西会求饶来着,见竟然说出这么无厘头的东西,只觉得动了肝火,再抬起手掌让部下清理场内仍旧存活的人时,却不料原本慌张的墨子柒竟然瞬间镇定下来,双目中闪过一道毫芒,咧着嘴竟朝着神秘女人低声笑道。 “不用以后了,现在我便教你!” 话音刚落,神秘女人这才留意到早先跟随小狐狸的师弟不知何时身上缭绕起道道紫色电芒,站在原地似乎是雷神降世一般,特别是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尤为骇人,见到自己似乎是在打招呼,仿佛是要回敬当初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 “老狼!还不转身!” 墨子柒朝着正后方的老狼喊话同时,老狼直接换手将大刀转了一圈,随后将刀面朝向包子丞的方向扎在地上,还不等其他人想明白墨子柒究竟想要做什么时,却见缭绕至包子丞身上的细小电芒朝着雪地内涌入,并且随着他的手掌抬起,原本嵌在雪地中近万枚暗器好似被电流凝成的线逐一从雪地中钓起,漂浮在半空之中好不骇人! 饶是晴雪夫人不了解包子丞究竟要做什么,但她却猜得出来,接下来发生的绝不是一件好事! 果不其然,当她想要回首让所有人退回至密林中时,却忽然听见不远处包子丞方向传来一声厉喝,转眼电光炸裂,似是数堵气墙崩塌,将那些浮在半空中的暗器拍向了神秘女子等人方向! 霎时间,正如万鸟归巢般淹没了神秘人队伍,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转眼跟随在晴雪夫人背后的人便化作血雾,随一阵寒风消逝得无影无踪! 而此刻,晴雪夫人盯着惟独留下自己一处空荡荡的地方,显然也明白了眼前这只狐狸为何要让那人将刀面朝向她的师弟。 呵呵...这次可算是败得彻彻底底...... “随你处置吧。” “嘻嘻,准确来说应该是由罗筱雪来处置才恰当,我估计恐怕要一辈子还才行咯!” 墨子柒颇为得意的瞧着原地发呆的晴雪夫人,似是邀功的朝着不远处罗筱雪挥着爪子,却哪里想到就在罗筱雪梨花带雨的奔跑过来时,晴雪夫人却在自己的耳畔轻轻笑了声。 “谢谢,我没想到自己曾经有你说的那么善良,也没想到会有朝一日与她相见。” “只可惜...一辈子是不行了......” 话音刚落,罗筱雪已经临近晴雪夫人两三丈处,却不料晴雪夫人胸前炸开一个血洞,随后当着众人的面缓缓的倒在了雪地上。 直至此时,墨子柒才发现,这幕后之人从最开始...便做好了杀掉晴雪夫人的准备......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狐妖化形 墨子柒已经不记得前世父母的样貌了,尽管她不断在梦中尝试回忆,但是在零散的记忆碎片内,只有自己孤寂的身影和两只牵着自己的手掌。 其中一只手掌苍劲有力,仿佛能开天劈石,为自己铲平人生中所有的阻碍。 而另一只手掌则非常纤细,甚至有种血乳交融的错觉,让梦中的墨子柒十分依赖。 也不知道自己的离开是否让他们有那种肝肠寸断的感受,便仿佛此时夕阳西下,罗筱雪伏在坟前那般模样,映入眼底让墨子柒不自觉的有些揪心。 “小狐狸,别自责了,这事情不怪你们。” “这场结局其实从十六年前便已经定下来了,她们姐妹二人的逝去也都是意料之内。” “所谓恩怨情仇已经化解,我和罗筱雪虽为异性姐妹,但我们两个还要好好活下去对吧。” 武红鸾陪同墨子柒等人站在墓前,颇有些感慨却并未流下一丝眼泪,见周围几人诧异的看向自己,便耸了耸香肩,随后指尖绕着发梢,目光略有些闪躲道。 “你们便当我没心没肺吧,我也不想陪这个蠢丫头哭个三天三夜,到时候弄得自己也剩下半条命。” “倒不如说...我现在蛮庆幸的,我母亲和晴雪夫人相继去世,反倒还了我一个自由之身。” “只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着好呢?” 武红鸾理应算作罗筱雪的姐姐,虽然二人父亲不同,但是武家的血脉却相连,此去罗筱雪来到极北之地还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武红鸾却是真正的孤苦伶仃了。 此番模样,倒不如说武红鸾比罗筱雪更加坚强,亦或者武红鸾深知自己身为姐姐,更加应该作为罗筱雪的榜样,将所有的事情看开,才能免得这傻妹妹更加伤心。 “不如...你跟着我一起去景王府吧。” 罗筱雪哭得没了力气,伏在坟前静静的听着武红鸾的说辞,不一会儿便插嘴道。 “算了吧,那个又不是我亲爹,再说深宅大院的我也住不习惯。” “再者说句不好听的,我长得那么像我娘,听说王侯将相生活挺糜烂的,万一景王想不开要娶我咋办,到时候你是叫我姐姐?还是叫我红鸾夫人?” 听到武红鸾推辞,罗筱雪伏在坟前不再做言语,稍后深深的叹了口气,才伸出手掌让身旁寒萧城的侍卫搀扶自己起来,面色惨白的来到墨子柒身旁时,才轻启发青的薄唇道。 “听说您会来到此地,是因为寒将军向师门发了任务是吗?” “我现在也有任务想要请你,不知你能接手吗?” 不用说,墨子柒从罗筱雪的目光中看得出她想让自己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 虽说这幕后主使有胆量戏弄景王和郡主,其身份背景必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是墨子柒因为晴雪夫人被杀,本身也有丝愧疚感作祟,当瞧见罗筱雪梨花带雨的恳求自己,刚打算松口接下这个任务时,却不料包子丞低头凑到墨子柒的耳旁低声道。 “师姐,咱们还要回师门了吗?” 这句话算包子丞说到了重点,若是自己直接为了帮助罗筱雪寻找弑母凶手,而并未在任务结束时回到奇门报道,则算是背叛了门主的信任,至众多师兄弟的性命于不顾,那自己这少门主的身份便形同虚设。 但墨子柒也实在不忍心拒绝罗筱雪的请求,若是其他不认识的人,墨子柒恐怕根本就不会搭理他们,毕竟保住自己的小命最重要。可罗筱雪是与自己历经磨难才认识的人,说是此生挚友也不为过,若是放手任她离去,此后只怕幕后人还会拿她开刀。 那自己拒绝她便是见死不救,甚至可以说是无情无义了...... 唉...这时候要是能找个理由不回奇门,并且那只老狐狸也不会追究自己的责任该多好! 见墨子柒一副纠结的模样,旁边老将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从怀中取出两张信封和巴掌大的小匣子,凑到几人身边便压低了声音道。 “额...才刚听说你们要回去师门,老骥恍然想起曾经寒将军将两封信寄到了城守府,说是要交由与郡主随行的少侠手上,因为最近事情有些多,所以...还请二位见谅啊!” 说话包子丞便帮师姐接过了物件,还不等拆开信封来看,却怎知墨子柒蹦起五尺多高,抱着那个小匣子便滚出好远,随后打开便见到一颗白玉似的丹药放置其中,隐约还有丝百花香味。 这玩意应该便是化形丹了吧! 墨子柒捧着丹药兴奋得难以附加,期待了六年有余的东西终于到手,不论是罗筱雪的托付或是回奇门报道都丢到九霄云外,此时化作人的模样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化作了人形,罗筱雪和武红鸾便都是自己的! 只要化作了人形,墨子柒无异便坐稳了奇门少主的位子! 只要化作了人形,她...他便能够畅游于天地间,哪里还用在意奇门和情感的条条框框! 到时候,自己是奇门门主,景王是自己老丈人,哪里需要罗筱雪担心幕后人的事情,借助奇门的势力,解决掉幕后人不是轻轻松松?借助景王的势力,保护奇门不是随随便便! 事不宜迟,赶紧化形才是关键! 哦对了!第三条腿要再大一点!以后让傻师弟改叫自己师兄! 墨子柒环顾四周,忽然瞧见期初武红鸾乘坐的马车,便“嗖!”的一声钻进了车厢内,随即张嘴便将化形丹吞入口中,紧闭双目回想着化作人形的样貌。 “这...小狐狸怎么了?”武红鸾和罗筱雪极为诧异墨子柒的反应,似是想要凑近车厢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料包子丞上前两步拦住了二人。 “我师姐为了这枚丹药苦苦追寻了六年有余,如今见到此物自然有些激动。” “待稍后化形成功,二位再靠近不迟。” 车厢内墨子柒听得见外面的情况,心中赞许了蠢师弟的聪明行为,便感觉肚中似是有些温暖,浑身毛皮隐隐有些肿胀感,仿佛是被丢进热水中,不一会儿便逐渐感觉到视线增高,仿佛体型真的变大了。 “皮肤白皙、五官端正、四肢壮硕、雄性特征明显!” 墨子柒坚守本心,似是集中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去构架自己的躯体,待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才终于感觉身上滚烫的热量消散,忙睁开双眸,瞧见自己真的化出了人类的四肢,高兴的想摇尾巴,却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然空无一物。 “哈哈哈!终于变成人啦!来,让我看看成果!” “纤细白嫩的四肢!匀称的身材比例!好像墨缸染过似的秀发,颇为壮硕的胸脯,还有仿佛能掐出水的肌肤...下面怎么冷飕飕的?” 墨子柒忽然感觉不对劲,待脑袋冷静下来,低头便发现最该长出来的东西还是没出现,不该长出来的东西...揉一揉感觉还挺大挺舒服的...... “不!这药绝对是盗版的!” 包子丞等人不知为何墨子柒进入车厢后原本兴奋至极的笑声竟然成了惨叫,随后车厢内仿佛困了一只猛兽般,仅用半个时辰便将车厢弄得破破烂烂,随后便忽然安静下来,从车帘处伸出一只如羊脂玉雕刻般的素手,朝着不远处罗筱雪和武红鸾勾了勾手指。 “那啥...二位姐妹麻烦给找件衣物吧......”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两封信 其实墨子柒也曾想过自己若是女儿身究竟是什么模样,或许倾城倾国,或许红颜祸水。 不过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墨子柒脑中却从未有过确切的记忆,因为这种女子通常只在小说中出现过,单凭她粗浅的阅历,还未曾见过哪个女人让自己看得如痴如醉,想要奋不顾身的为她献出一切。 很不幸,她现在的模样做到了...... 仅是凌乱的披上武红鸾所赠的衣物,从车厢中探头出现的刹那间,仿佛所有的日月星光都集聚在了她的身边,那如玉珠般的脚趾踩在雪地上,好似与茫茫雪雾融为一体,映着雪银色与落日的余晖,那道倩影似梦如幻,让罗筱雪与武红鸾见到都不由得痴了。 也许这便是天之宠儿吧...... 环顾四周众人,均是一副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墨子柒心里也清楚现在的模样有多不自在,不过好在还是人类,比当狐狸的时候不知好了多少。 人嘛...总该学会在逆境中安慰自己,以后慢慢就会习惯了...... “肉包子,过来!” 包子丞从窘态中醒过神来,见自家师姐招呼自己,便颇为兴奋的小跑到了跟前,引得现场其他兵将一阵侧目,也不知道是羡慕他有此等美人相伴,还是妒忌他这样的憨货也配呆在美人身边。 “师姐!您可真漂亮,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狐狸精能不漂亮吗?快将师傅的信封拆开看看,我倒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墨子柒感觉周围众人的目光有些灼热,稍稍侧过身子,将衣襟遮得更紧,才敢将信封接过。 第一张信封是门主陆云枫的...... 墨子柒指尖发抖的持着信件,似是恨不得赶紧撕了这封信件,岂料包子丞连忙拦下,随即指了指信封角落的两行小字道:“师姐,师傅还有话说!” 还有话要说?难不成他知道真正的化灵丹在哪里? 墨子柒怀揣着期望,死死盯着信件的角落。 墨子柒心中一阵恼火,再也不想听包子丞的维护,指尖一用力便将信封撕扯得粉碎,任它随风而去,落在寒萧城外的荒郊野岭中。 “师姐,别生气,还有寒江大哥的信呢!” 包子丞见师姐恼火,连忙安慰的同时,却见墨子柒露出一副颇为不屑的神色。 “这货不比门主那老狐狸好哪去!” 说罢,便接过信封,撕开封边后抖了抖信纸,随后便又再次认真的查阅起来。 “啪!”墨子柒忽然蒙住接下来的内容,扭过脑袋朝着包子丞凝眉道。 “我觉得...接下来没什么好事。” “师姐...咱们现在都无家可归了,说不定寒江大哥能给咱们些帮助呢?” “那我还不如跟着罗晓雪去景王府混吃等死呢!”墨子柒话音刚落,便瞧见罗筱雪侧隐隐的盯着自己,甚至那腰间的孝带还没解开,墨子柒见状便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呀...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是吧,去景王府...难道你想让罗筱雪喊你子柒夫人?” 武红鸾这句话算是彻底打消了墨子柒的奢望,随即稍作犹豫才颇为无奈的继续看了下去。 “白银三百两?我怎么不知道?” 墨子柒与包子丞面面相觑,随即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了老将,却见他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 “当初收到你们门主的信,可是他说让把银两直接送到指定位置的!” 混蛋!又被那老狐狸坑了! 墨子柒忽的感觉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指尖再次猛地用力,便又将寒江的信封给撕了,却怎知信封中掉出两片碎纸和半枚玉蝶,包子丞见状便连忙拾起落在墨子柒脚边的碎纸。 “师姐...寒江大哥说信封内装着一张官凭和信物,让咱们去梅城寻一个人,以便混进县衙内......” “这信物还好...可是这官凭......” 霉运每年有,今年特别多...... 墨子柒见此种状况,气得浑身发抖,随即蹲在地上,眼眶一热,竟是像小女子般哭了...... 正文 第五十章 暗潮汹涌 “唉...今天的饭菜,怎么吃都没滋味......” 距离化身已过两日,墨子柒多希望当初所见都是一场噩梦,可惜每当朝阳初升,那如星光般璀璨的眸子睁开,见到的却永远都是女儿家的模样,纵然那模样确实水灵,可终究不如自己的期盼,此刻便唉声叹气的趴在餐馆角落的桌上,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乌木的筷子。 而包子丞则战战兢兢的陪在一旁,环顾四周火辣辣的视线,连忙找了块破布罩在自己脑袋上。 “师姐,咱们赶紧启程吧,这两天我总被人找麻烦,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启程?”墨子柒颇为无奈的瞟了眼师弟,随即单手支着脑袋又叹了口气。 “咱们吃饭都要记在那个城守的账上,此行前往梅城足有三、四天的路程,难道咱们要饿死在路上吗?” “师姐,这些天不是有不少公子哥跟您说他们也去梅城吗?而且还邀请咱们一起去哩!” “唉...单纯的肉包子啊!你觉得他们是发善心吗?” “要是真的跟着走了,那咱们恐怕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你是直接被宰掉,我就惨喽......” “他们敢!”包子丞双目忽然泛起红芒,惊得周围食客急忙撇过脑袋,再也不敢多瞧墨子柒一眼。 而墨子柒见状却颇为兴奋的拍了拍师弟的肩膀。 “你要是能一直保持这状态,咱们此刻便能够启程,看谁敢对咱们起非分之想!” “那...咱们不是没盘缠吗?” “怕什么,有你这本事,咱们晚上可以劫富济贫啊!济咱们的贫!” “那样的话,老骥可便要苦恼了!”墨子柒才琢磨着要截哪家大户,忽然便听见餐馆大门处传来沙哑且熟悉的声响,随即店小二连忙恭敬的上前迎接,却怎料来者摆了摆手,随后便朝着自己和包子丞的方向缓步走来,似乎此行前来的目的便是寻找自己。 “哟!您怎么还没跟着罗晓雪前往景王府啊?” 墨子柒见寒萧城的老城守前来,摆了摆手唤师弟让出一个位子,随后老将却拍了拍包子丞的肩膀,示意自己站着便好。 “二位少侠客气了,老骥此次前来其实是郡主托付的。” 说话便将两个拳头大小的锦囊抛在了桌上,听着两声“咚咚!”的闷响,墨子柒眼睛一亮,显然猜到了这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二位少侠救过老骥及部下们,这一百两白银算是个心意,尽管数额不多,但足够二位前往梅城了。” “客气!城守大人太客气了!” 墨子柒连忙将锦囊揣进怀中,引得老将眉梢突兀的挑了挑,心想你住这两天客栈怎知有多少采花大盗在窗外守点,这两天寒萧城吃喝玩乐,你又让老夫背了多少外债! 一百两...尽管心疼,但是能送走这两个瘟神,绝对算是赚了! “诶?城守大人,麻烦再问一句,武红鸾现在去哪了?” “她呀,两天前便忽然不见踪影了。”老将颇为含糊的回答了一句,随即便站在桌旁左右扫视着墨子柒与包子丞,似乎是等着他们做什么决定一般。 墨子柒见此时桌前气氛有些尴尬,立即便明白了老城守的意思,虽然对这极北之地的第三大城有些不舍,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道理墨子柒理解,只得拍了拍包子丞的肩膀,不一会儿便收拾好了行囊,在老城守的注视下离开了餐馆,朝着寒萧城外面的方向走去。 “师姐,咱们为啥要收拾行囊离开啊?” “当然是老城守轰走的了,难道你没发现他说话都有更深的含义吗?” “你是说,刚才他说话撒谎了?” “撒谎?不太一样吧......”见到包子丞憨厚的模样,墨子柒颇有含义的笑了笑,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盯着傻师弟便也回问道。 “晴雪夫人撒谎是为了不破坏罗筱雪对她的印象;武红鸾撒谎是不想让罗筱雪铤而走险;白老撒谎是为了谋取龙甲神章;罗筱雪撒谎也是为了庇护武红鸾。” “那上次你撒谎...为的是什么呢?” 听到墨子柒的话,包子丞的身子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沉默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见寒萧城的大门已经临近眼前,才侧隐隐的低声道。 “当然是为了保护师姐。” 墨子柒余光瞥见他目光中透露着猩红色的光,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心里清楚他这句话...应该是真的。 ------------ 帝都某处、楼台水榭。 数位公子盘膝围观一场棋局,期间虽有交头接耳,但声音颇低,若是不仔细去听,便很难听清楚他们究竟在谈论什么,不过看目光却都集中在棋局前那位白衣公子身上。 “傅少果真不愧大夏帝国第一才子,我等甘拜下风!” 待最后一枚棋子落下,对手公子抱拳认输,而围观的其他公子才敢出声恭喜这位白衣公子赢得棋局。 而白衣公子却看不到一丝欣喜的模样,似乎这局棋他本来就该赢一般,伸手唤奴才过来,取来绢布仔细的擦了擦手掌,余光瞥见楼台外边站着一个小厮,才唤人将他叫了进来。 “启禀公子,老爷唤属下前来通知您,那武晴雪的本命魂灯灭了!” “哦,早就料到她会死,没想到老头子亲自动手了。”白衣公子仍旧面色未变,随后招了招手,唤几个人抬着一口棺材走进了楼台之内,所经之处引得众多公子纷纷避让。 “公子...这......” “你回去和老头子说,别派人去寒萧城查看情况,那里可能有人设了埋伏。” “另外,这顶棺材是祝景王喜迎郡主的贺礼,至于里面......”说话白衣公子伸手掀开了棺材盖,众人围过来仔细瞧着,却见里面是个胖得好似肉球的中年男人,被五花大绑的模样看上去滑稽不堪。 “这个人是洪桐县的县令,路上曾经对郡主企图不轨,送过去郡主应该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傅少,这人...是咱们自己人吧,给那景王送过去......” 白衣公子闻言,显然知道他们想说什么,随后来到胖县令跟前,撤掉了他口中塞的碎布,只见这胖县令浑身抖如筛糠般的朝着白衣公子恳求道。 “傅少爷,我的傅爷爷!您之前让我做的事情,我可是都照办了,这次您只要不取下官这条小命,下官绝对不会透露您半个字的啊!” “呵呵,要怪便怪你自己吧,谁让你色胆包天敢动那个丫头。” “另外,有些隐患不除掉,它便永远都是隐患!” 话落,白衣公子伸手拉住胖县令的舌头,随后从腰间取出一柄匕首,眨眼便连根砍断,听见他惨叫便又将碎布塞入他的口中,随即朝着身旁早已心惊胆战的侍卫摆了摆手。 “注意好了,别让他在路上死掉。” 说话注意到自己身上衣服沾上了血,便勾了勾手指让侍女为自己更换衣裳,而身侧众多公子这才从刚才的场景中醒过神来,连忙追在背后恭维道。 “傅少果然不愧大夏帝国第一才子,做事深谋远虑,难怪傅丞相与圣上如此器重您!” “傅少说得对!有些隐患不除掉,它便永远都是隐患!” “谁说的这句话?”白衣公子余光扫了眼拥簇自己的众多公子,随后众人让开,只留一个身着黄袍看起来病秧子似的公子,有些畏惧的举起了手掌。 “原来是羽王府的世子啊,你觉得这句话对,那...你便帮我把这个隐患除掉吧。” “谢...谢傅少给这次机会!”病恹恹的世子看上去很激动,随即招手便唤身旁的侍女随自己走出了楼台水榭,引得周围公子一阵侧目,甚至还有人凑到白衣公子的身旁低声道。 “羽王府不过是个三流王府,是圣上的远亲,近些年已经没落,傅少将这任务给他,不知合适吗?” “你的意思是说他废物?”白衣公子余光瞥了眼身旁人,随即却轻声笑了笑。 “也好,我倒想看看救下郡主的人是何方神圣,要是连此等废物都解决不掉,那才算脏了我的手。” 正文 第一章 初至梅城 两岸风雪未断,江舟渔火愁叹,谁晓玉人梦何处,一首歌来一句怨。 三天日月轮转,花船秀女常见,谁念孤月影飘摇,半醒梦见半呢喃。 说来梅城此地奇怪,两岸尽是白茫茫的景色,可唯独城外的江水常年不冻,不时瞧得见有锦鲤跃出碧色水面,若朝船下观望,便瞧得见成群的鱼顺着河流随船游荡,甚至时不时还会撞响船板,仿佛在为江舟渔歌敲着拍子,瞧沿途渔民那模样简直好不自在。 若是朝码头方向观望,还有数艘花船停靠在岸边,灯油好似不要钱似的,烧得花船内外灯火通明,时不时还听得见花船中莺莺燕燕的声响,也瞧得见沿街众多文人骚客谈笑风生。 看得出来,梅城临江而建,资源十分富足,达官贵人们每日都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但这也正是梅城最奇怪的地方...... 顺着江水走过,墨子柒瞧见更多的场景是随处栖息的难民,遍地是捧着破碗街头讨饭吃的乞丐,甚至还有不少孩子头上插着一根枯草,整整齐齐的跪在一块破布上,因为行船时背对着江面,所以墨子柒并没有看见这些孩子是什么表情,相反往来的达官贵人神色却都是一副模样。 甚至还有讨价还价的情况,那感觉好像集市买两块猪肉一般...... 如此说来,梅城也应该是个穷困落魄的地方,这里应该是墨子柒见过最像地狱的地方。 “师姐,这就是你以前常说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吧。” 包子丞见师姐瞧沿江景色发怔,递过来一颗剥好的果子,而墨子柒嗅到香气,这才醒过神来,伸手掀起面上遮的薄纱,轻启贝齿咬下,只觉得酸甜的汁水充盈了口腔,半晌便将果核丢进江水里,引一群锦鲤环环围住,似是终于瞧见了吃食。 “这位姑娘,梅城这地段不许朝江中丢东西。” 撑船老丈瞥了眼墨子柒,随即从口袋中掏出烟枪,望着缭绕的烟雾,随后又补充道:“听说王公贵族可以,不过你们两个这么抠门......” “那您便在船上刻个印记吧,等下了船我再捡起来。”墨子柒颇不在乎的答应道,而撑船老丈却似见到智障似的瞥了眼船上姑娘,随即叹了口气道。 “小老儿不过是提醒一下,你们是客官,方才当做没看见便是了。” “但若是被城内府衙的人瞧见,恐怕二位可便吃不了兜着走喽!” “哦?地上不够他们管的,怎么还管到江上来了?”墨子柒听得出撑船老丈话中有话,当即停下了指尖的动作,随即扭过脑袋用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眸盯着老者又笑道。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事情不成?” “唉...你们可知梅城县令是个大善人,每年他都会为梅城祈福,在江中放生大量鱼苗,并在十余年间延江水河畔修建了长达十二里的集市街道,使梅城河道成了远近闻名的游览胜地。” “可这梅城县令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他放生鱼苗便不许渔民下水打鱼,他兴建集市街道的钱财也都是从克扣的民脂民膏,有多少人已经活不下去了,只能向达官贵人们乞讨。” “您这话说的,难道两侧这些不是渔船吗?你听他们还唱着歌呢!” “呵呵...他们哪里是因为高兴唱歌,还不是花船中达官贵人们想听!” “唱一晚上,若是他们高兴了,便会赏些碎银,若是不高兴,哪怕将大把的银子撒进涛涛江水中,也不愿意用这些钱救济城民,当真是人命连条鱼都不抵!” 撑船老丈的话让墨子柒的心里有些不太好受,并且此行的目标也不是怎样救济梅城的穷人,所以墨子柒选择了闭口不言,而老丈瞧得出来船上二人也并不想摊上事情,这便继续沉默着撑船,直至靠近城外一处岸边,才叮嘱墨子柒二人缓些下船。 “对不起二位了,梅城中做什么都要银钱,靠上码头不论船只大小都是一两碎银,小老儿掏不起,便只能将二位留在此地了,其实距离城门处不过二里地,途中有一处茶摊,二位即便在那里歇歇脚,也能在日落之前赶着进入梅城,所以不用急的。” 省钱好啊,不然墨子柒也不打算掏钱让老者将船靠在城内码头,毕竟一两银子可是能买五十张胡饼呢! “师姐...等进了梅城,咱们在哪里住啊?” 包子丞见老者撑船急匆匆的离开,似乎是赶着去花船旁边捡好处,随即抱着半袋果子朝墨子柒有些迟疑的问道。 “找客栈啊,一会儿算算哪家客栈掌柜命比较硬,然后咱们便在那里落脚吧。” “额...师姐所言极是。” 原本墨子柒是狐狸模样的时候,包子丞对她便是千依百顺,而今竟出落成如此亭亭玉立的姑娘,包子丞不论听到师姐说什么,都是屁颠屁颠的去执行,丝毫不会质疑她的决断是否正确。 而墨子柒却是没这方面感触,也不知她是迟钝,还是真的没有留意过这个傻师弟。 其实两里的道路不算远,若是认真的去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足够了,可偏偏路途旁边有一处茶摊,这便让包子丞有些走不动路了。 “师姐,才刚好像有些晕船了,要不在茶摊处歇息下吧。” 撑船老丈特意提醒过这处茶摊,想必不会是坑客宰客的地方,若是进入梅城当真处处需要银钱,倒不如在城外稍作休息,等时机好些再进入城内。 墨子柒想着便默许了包子丞的提议,随后二人寻了处破旧的桌子,环顾四周尽是些武林人士后,也并未在意,直接让茶摊老板上了壶碧螺春。 “师姐,这里的茶挺香啊!” “少废话,等休息好了,咱们还要启程进梅城找处落脚的地方呢。” “嗯,师姐说得对,不过咱们还不清楚寒大哥让咱们寻找的朋友在哪呢!” “进城后再问......” “哪需要那么麻烦啊,寒大哥认识的肯定是个大人物,此处这么多人随便问问便好!” 话落,包子丞余光瞥见邻桌两个吃茶的客人,上前凑两步便摸着自己的脑袋嘿嘿笑道。 “二位大侠,初次见面,小弟随师姐外出云游,临近梅城地界想借机问一下,你们知道有个人叫萧远舟吗?现如今此人身在何处?” “嘘!”二人见包子丞说出这个名字,连忙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竟然递给他两把破旧铁刀,又指了指周围的其他人。 “进了城别乱说话,稍后你自然便见到萧远舟了!” 正文 第二章 夜半鸣鼓 这世间总有些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很离奇、很不可思议,甚至很多时候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生,不偏不倚的拦在你的面前,让你低头前行不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绕开也不行。 那感觉好像生活本想和你开个玩笑,然后忽然它又忽然当真了...... 很遗憾,墨子柒和“肉包子”两个人并没有赶在日落西山之前进入梅城,相反当茶摊处走来一个黑衣人时,在场的众人便同样从怀中取出的面罩,似乎是有什么集体行动一般。 墨子柒本来便带着白色的面纱,而包子丞见状也从桌上顺走一块抹布,遮住了自己的面孔。 随即在场十余位好汉便颇有默契的跟随着黑衣人,来到城墙外将铁勾爪甩到城墙上缘,随后便趁着夜色逐一朝着城墙上方攀去,不一会儿又翻过数座屋顶,这才来到梅城正中央的县衙周围,躲闪在角落中似乎是等待着谁的到来。 “师姐,我咋感觉他们不是来找人的呢?” “...咱们从城外都偷偷潜入到这里了,你怎么才发现......” 墨子柒余光瞥着紧紧跟随在身后的包子丞,抬起刀鞘便拍了下他的脑袋,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可哪知为首的黑衣人回头敲了敲墨子柒二人,随即压低了声音皱眉道。 “你们两个!既然来干活,便都安静点,否则稍后可不给你们打赏!” 有打赏? 墨子柒听到这话明眸一亮,随即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再轻举妄动,这才见那黑衣人别过脑袋,继续紧贴着巷口边缘朝县衙的方向观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才终于在沉默中有了动静。 “所有人注意,那个萧远舟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墨子柒二人心知极有可能是寒江让自己寻的接应人,未免惊动在场这些人,便蹑手蹑脚的凑到了黑衣人的身旁,随即也探照脑袋张望。 “你们两个又要做什么?” “额...就是好奇,究竟是何人值得咱们在这里守点?” “呵呵...不过是个穷酸书生罢了,听说他暗器有些本事,才让咱们守在此处,取了他的性命!” 哇...说好的大人物呢?一个穷酸书生叫了这么多人来,这雇主也太没品了吧! 墨子柒琢磨期间,恍然发觉不远处的巷口竟然亮起一道火光,随即光亮渐强,才见一位长相颇为俊秀的紫袍青年缓步走出,来到县衙铜铸的大门外,将火把放置一旁,抡起鼓槌便敲得大鼓“咚咚”直响! 那鼓声即便距离墨子柒几人五六丈开外,也感觉得到耳膜震得生疼,更别提县衙里面歇息的人了! “什么人!大半夜的不休息,来县衙喊得什么怨!” “轰隆!”一声响动,铜铸的大门转眼被拉开,随即冲出四五个面色铁青的衙役,当探着火炬照亮来人模样时,均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好啊!怎么又是你这个萧远舟!此次前来鸣冤,你又想作甚!” “敲了鸣冤鼓,那我过来自然是鸣冤!” 书生环顾四周,见众衙役凶神恶煞的模样,竟露出一副不屑的神色,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张状书,举过头顶厉声喝道。 “我有三大冤情要报!” “其一,吾之义兄沈云楼被人栽赃陷害,被你们关押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之内!” “其二,梅城县令枉负清正廉明四字,听人谗言,胡乱判案,妄为地方父母官!” “其三,梅城县令为求自保擅自扣押我十余日,近期不许我踏出梅城一步,分明是做贼心虚......” 话未说完,忽然在县衙内有道慵懒且稍显尖锐的声音传来,接着书生的话便继续道:“掩人耳目,视人间正道于不顾!” “嘿嘿,萧远舟啊萧远舟,本官此话说的可对?” 话落,县衙大门处走出一位搂着小妾的黑袍男人,看年龄四十上下,捋着胡须同时用颇为圆润的手掌指了指面前蹙眉的萧远山冷笑道。 “萧远舟啊萧远舟,若是其他地方的县令被你闹了半个月,莫说你能正常生活,恐怕膝盖都能给你敲碎了喂鱼!” “而本官见你是一表人才,因此对你一再谦让,可你不仅不感谢本官的心胸宽广,竟还敢夜半三更举着状书跑县衙来撒野,难道你真觉得本官好说话不成?” “哼!好一个心胸宽广!”书生明显不愿听县令狡辩,双眉微凝便冷哼一声。 “再者说了,当初本官捉拿沈云楼可是人证物证具在,这你可诋毁不了本官!” “呸!你若是有证据,怎会夜半审他;你若是有证据,又怎会如此忌惮我来寻你!” “呔!萧远舟,你别太过分了!”县令见书生毫不客气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吹胡子瞪眼道:“别以为你和程大人有些关系,本官便不敢动你!” “哼!你若是这样做了,便让整座梅城的人都看看,你那副恶劣的嘴脸!” “你你......”面对义愤填膺的萧远舟,县令明显有些顾忌,随后余光便瞥向墨子柒等人藏身的方向,眼底目光闪过一道毫芒后便装作惊异的喊道。 “那...那是什么人?” “走吧,该咱们干活了!”黑衣人见到不远处县令已经发现自己,随后便挥了挥手带领众人来到县衙大门处,目光盯着面色铁青的萧远舟,便伸出手指点了点他。 “萧远舟,你这婊子养的混账,早先不是说好卖了那批小崽子,你便将银钱送过来的吗!” “怎的如今前来县衙,难不成是想黑吃黑嘛!” 嘿!这下故事可有意思了! 墨子柒全程作为旁观者,拉着包子丞稍稍后退了两步,躲在一位壮硕男人身后,随即轻声朝着包子丞笑问道:“你觉得现在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现在也是糊涂着呢!” 包子丞猜不出来,墨子柒不会怪罪他,待环视了一周,墨子柒隐约见到街头巷口不少百姓探着脑袋朝此处观望,心里便清楚这是县令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所谓兵不血刃,又能坐稳父母官的位置,说的便是如此...... “师姐,咱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啊?” “不急,初来乍到咱们总要摸一下底气吧。”墨子柒余光盯着萧远舟与县令等人的方向,随即又拍了拍傻师弟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又说道。 “稍后有人要对你师姐动手,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正文 第三章 蒙混过关 其实,墨子柒无需提醒师弟保护自己,但凡是有谁敢动师姐一根毫毛,甚至是多看她哪怕一瞬,包子丞都会浑身感觉不自在,甚至是与对方拼命。 哪怕是寒大哥推荐的萧远舟敢伤师姐,包子丞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当然,以往的包子丞肯定没有这个胆量,但随着实力提升了几个档次,包子丞现在却极为迫切的想向师姐展现自己的实力,具体为什么会有这样情绪,包子丞自己也没有认真想过...... “你们是谁?” 视角一转,名唤萧远舟的紫袍书生环视一周,随即微微凝眉道:“我哪曾与你们此种鸡鸣狗盗之辈认识!” “哈哈,多说无用,萧远舟你且拿命来吧!” 说话为首的黑衣人招了招手,墨子柒便感觉周围的气氛忽然紧张起来,心想在衙门口发生此事,要是被百姓知道,那县令也没法安稳的做下去了。 他这样岂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想着墨子柒瞥见县衙门口那些衙役按刀未动的模样,便清楚是县令让在场众人候命,而远眺其他巷口的百姓,却见每家都将灯烛熄灭,似乎是不敢观望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来这俊秀的梅城,已然腐朽到骨子里了...... “师姐,站到我身后来!” 包子丞见周围几人已经冲上前去,连忙拦在墨子柒的身前,还不等查看前方究竟发生怎样事端,却忽然听见风声中传来几声脆响,似是玉裂,眨眼化作十余道紫色毫芒,从团团包围的刺客群中透体而出,而速度丝毫未减! 包子丞反应虽慢,但仍感应到有三道紫色毫芒破空飞来,当即眼底映出一抹猩红色,随后便瞧见脚底闪过一道紫色雷光,好似惊蛇般张口吞向不明物,霎时间炸开火光,既照亮了二人的颇为凝重的神色,也燎碎了县衙门前才换不久的青玉地面。 能让包子丞觉得此人难缠,看来这个萧远舟并不简单! 墨子柒虽未看清萧远舟怎样出招的,但能够拦下包子丞的龙甲神章的东西,也势必是龙甲神章! 当然,看似心高气傲的萧远舟见到有人能够轻松拦住自己的攻击,显然也露出一副错愕的神色,随后面色变得铁青,盯着面前两个陌生人便冷声道。 “二位,有此种能耐做个小贼,怕不是有些屈才了吧!” 哟呵?这萧远舟居然打算讲理,看来还蛮有脑子的嘛...... 墨子柒伸出纤纤玉指在师弟肩头拍了拍,似乎是让他不要紧张,随后便绕过师弟,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萧远舟见来人是个姑娘,明显火气消了三分,随即也仔细打量着眼前身着白衣的倩影,面色凝重道:“那你们为何还要随这些人前来?” “我说迷路了,你信吗?” “我信,不知姑娘究竟想去哪里,稍后萧某可以引路。” “不需要,我已经到地方了,并且也找到要找的人了。” “谁?” “你!” 墨子柒一言使萧远舟面色再次变冷,随即便瞧见他隐约将手指按压在腰间的一枚玉佩上,墨子柒定睛一瞧,见那玉佩的模样便瞬间明白了才刚暗器是什么。 同样也明白了,这萧远舟的确身怀龙甲神章...... “你还是和那些人一伙的?” “不,我是和你一伙的!” 话落,不远处观战的县令似是有些不耐烦,但亲眼瞧见双方的本领后,也不敢太过张扬,此刻眼珠转了转,便指着墨子柒厉声喝道。 “来人,捉住这群刺客的头目,敢在梅城县衙闹事情,难道你当本官是病猫吗!” 听到县令的话,周围数个衙役相视一眼,随即便拔出横刀,朝着墨子柒与包子丞的方向靠近,可谁想包子丞怒目而视,随身上绕起数道紫色电蛇,便吓得几个衙役连忙止住脚步,甚至还隐隐有后退的架势。 毕竟平时在梅城,这些衙役仗着县令作威作福惯了,哪里遇见过像眼前此等厉害的人! “呔!不过一个江湖宵小,咱们背后可是整个大夏皇朝,你们这般怯懦,无异是助长恶人气焰!” 说罢,那县令竟是夺过手下的刀,一手提着衣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墨子柒跟前便要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以此塑造自己勇斗恶势力的形象。 毕竟“他们”都是自己雇的人,应该懂得里面的规矩...... 可那曾想,墨子柒见状竟是眼底闪过一道亮光,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还不等县令反应过来,便瞧见纸张顺着刀刃化作两片,随即面前的白衣女子便惊声喝道。 “你这梅城县令当真好大的胆子!” 什么情况?梅城县令明显有些发晕,这刀才架在墨子柒那犹如白玉髓般的脖颈旁,便瞧见身旁衙役赶紧将纸张捡起,递交在梅城县令的眼前。 她是新上任的知州?这东西竟然是她的官凭! 梅城县令忽的感觉浑身直冒冷汗,甚至比墨子柒小腿还粗的胳膊也在打颤。 要知道,知州可是从五品,而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官,单说把刀架在知州脖子上已经是大罪,更何况还直接毁了人家的官凭! “大...大人,下官不知道大人到此,有失远迎还请赎罪啊。” “诶!这刀你别放下来啊,我这个江湖宵小还等着父母官抓我呢!” “大人,您这玩笑可开大了,刚才咱们不都是误会嘛!”梅城县令急得眼珠子滴流乱转,那人好像刚从河里捞出来似的,顺着圆润的下巴淌冷汗! “哟!你也不问问我为何会在这里便说误会啊!”墨子柒见眼前县令的模样好玩,也不管自己那张官凭是真是假,稍稍上前倾着身子,将那双明眸完成月牙形,盯着县令便好像是在催促他赶紧问。 “额...不知...不知大人此行有何要务啊?” “我呀...我有两件事要忙。” “其一,便是重审沈云楼那件案子。” “其二,则是专门过来瞧瞧,传闻中清官之楷模的梅城县令风采。” 话落,县令只觉得脑中一阵天地旋转,随即便双眼一翻昏倒在了地上,而不远处萧远舟见状便连忙朝着墨子柒二人方向拱手道:“没想到竟是为大人,草民刚才有所得罪!” “不着急,咱们两个人啊,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墨子柒瞧着萧远舟恭敬的态度,心中一阵爽快同时,便又从怀中取出半枚玉佩。 待萧远舟躲开前来搀扶县令的衙役,借着其掌心的火光,方才看清玉佩的模样,随即竟是笑了笑,让出一步继续道:“大人,这边请......” 正文 第四章 佳人初见 能让梅城县令露出那副窘态,萧远舟看上去颇有些得意,特别是身后引领着两位故人之友,他更要尽一些地主之谊,为两人接风洗尘才对。 所以场景一转,萧远舟便带着两人来到了沿江的一家酒楼内,唤店小二给自己安排了一间稍显别致的雅间,借着窗口甚至还瞧得见远处隐隐的花灯光影,映着天上与水中星辰,揉进了远处嘹亮的歌声。 还不等饭菜上齐全,萧远舟端起酒杯便朝墨子柒二人敬道。 “二位手执寒大哥的玉佩,想必是寒大哥亲信之人,此行能前来梅城救沈三哥,萧某在此先谢过二位。” 说话不顾墨子柒二人的阻拦,仰头便将一杯清酒饮尽,随即伸手也为包子丞倒了一杯。 至于为什么没给墨子柒倒酒,大概是顾忌她如今女子的身份,这虽然让墨子柒心中有些不悦,但眼前这穷酸书生做的倒也有理。 为什么说他穷酸? 待入座时,墨子柒偶然间瞧见他紫袍内衬与衣角处隐约有修补痕迹,并且进入酒楼内,店小二瞧他的目光明显是在质疑他怎么会出现在此种地方,甚至目光三番五次的朝着自己二人身上瞄。 可见这萧远舟,还是个颇有名气的穷酸书生。 他不想让寒江派来的人看扁了自己,也兴许是不想让寒江知晓自己的落魄模样。 “萧大哥无需客气,说起来我们两人还并未做过自我介绍。” “这个才刚与您有幸交手的胖子,是我的师弟包子丞,是负责保护和照料我的人。” “而我...哦,抱歉失礼了。” 既是寒江推荐的人,墨子柒觉得可以信任,因此当着萧远舟的面摘下了面纱,待露出那副精致且俏丽的容颜时,便见萧远舟面露恍然隔世的神色,随即一瞬间便调整好了状态,但目光中仍免不了些许惊艳。 墨坠青丝,樱点玉颜,化万丈星河揉入双眸,如千年秋水凝在眉间。 轻启贝齿,似春风迎面,唤百里花开永不败;一颦一笑,像光影轮转,召十世前生尽浮现。 眼前这佳人容貌怕是萧远舟平生所见,即便他认为将自己整颗心都献给了程府小姐,但在这一刻自己竟有些动摇,甚至有种十年寒窗所教导的礼义廉耻都可以丢弃的错觉。 “我叫墨子柒,寒江是我的兄长。” 很少有女子会直接用“我”这个字称呼自己,多是以“小女子”、“小女”、“奴家”自称,毕竟直接称呼“我”这个字有些欠缺教养,但若是落在墨子柒身上,便凭空填了丝英气,少了些寻常女子的矫揉造作。 而听到墨子柒的自我介绍后,萧远舟面色先是一红,随即却又露出些许懊悔的神色,待过了两个呼吸后,才恍然间醒悟,盯着墨子柒便惊声道。 “你是寒大哥的亲妹?” “可能是吧,至于为什么我们两个姓不一样,他从来都告诉过。” 墨子柒哪里猜得到对桌萧远舟经历了那么多的心理斗争,待瞧见他神色木然地坐回椅子,才稍稍欠身坐在了面对窗口的位置,并拾起酒壶为自己倒了杯清酒。 唉!寒大哥长歪了啊! 萧远舟做梦也没想到那长得好似猛张飞般的寒江竟然会有此种明艳动人的妹妹,坐在那里忽然没了动静,似乎是为方才的逾越心理感到羞愧。 但稍过片刻,他又忽然想起曾经寒江好像说过,他妹妹比自己长得更不像个人...... 墨子柒虽不知道萧远舟在琢磨什么,但此时安静的气氛有些尴尬,盯着对桌阴晴不定的面色,便轻咳了一声,随即舔了舔樱唇笑道。 “不知...萧大哥与寒江是什么关系?” “嗯?...啊!我与沈三哥、蒲二哥和寒大哥是结拜兄弟,按照辈分而言,你算是萧某的义妹!” “那我应该叫您萧四哥喽!” 墨子柒听“义妹”一词,眉心皱了皱,随即端起酒杯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小妹...我初来乍到,还望萧四哥多多关照!” “五妹客气,说来此次还需仰仗你救三哥,至于四哥这里...怕是让五妹见笑了。” “不过说来五妹也厉害,以女子之身竟能够在大夏帝国内得到功名,而今女官可是一掌都数得过来啊!” 墨子柒听到萧远舟的话觉得有些心虚,甚至害怕他过于高估自己的能力,索性见到此处雅间隔音不错,便将藏于束腰内的官凭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推至萧远舟的跟前。 “嘘!我可能个冒牌货!” “啊?”听闻此言萧远舟忽然愣住了,随即拾起桌上官凭便仔细核对着查看起来。 “这...这冒充官员可是大罪!” “还不是你寒大哥出的馊主意!”墨子柒有些不满的捉起桌上糕点,似乎是生怕穷酸书生反悔一般,当瞧见萧远舟受损的紫色玉佩时,刚打算问他此物的来历与出处,哪曾想被萧远舟忽然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趁着明天梅城县衙的人没来找你,今晚你赶紧收拾了东西离开吧!” “额...原来寒江真的给我送了个假的官凭?” 本来墨子柒以为这东西是寒江给自己买的官,被人细追究起来,可能在打大老虎的时候,便捎带着把自己送进去了,可哪曾想寒江竟然连买官的钱都懒得拿! “五妹啊,五品官员必须由当今圣上和领地王侯批准才能就职,不像七品及七品以下的官,说买便买啊!” “那我要是走了,梅城县令那些人要追究你责任怎么办?” “四哥与程巡抚的千金有些渊源,到时候那县令不敢动四哥!” “好!四哥,就等你这句话了,告辞!” 说话墨子柒起身拽着师弟便要连夜逃走,哪曾想屋内萧远舟竟忽然又喊了句“且慢!”。 “四哥,你...反悔了?” 萧远舟确实反悔了,因为他知道好歹墨子柒这张官凭短时间内还能够镇住那个迂腐的县令,若是墨子柒真的连夜离开,自己即便能够幸免于难,但七日后沈云楼却势必要身首异处了。 如此,他与墨子柒不如搏一搏,兴许在七日之内还能够争取到一丝转机。 更何况,萧远舟了解寒江,他绝对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这样吧,五妹明日随我见下程府小姐,争取让程大人给你做个担保,至于沈三哥的事情,只余下七日也确实等不得了。” 狗娘养的寒...呸!连自己都骂了! 墨子柒见萧远舟临时变了主意,暗道时运不济,只能随包子丞坐回原来位置,随后盯着萧远舟才深深的叹了口气,面露无奈的神色问道:“劳烦四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说吧。” 正文 第五章 来龙去脉 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实并不复杂,甚至用几句话便足以概述。 “这件冤情应该从七周前说起......” “五妹可能不知道,沈云楼是江湖四大高手‘刀痴’沈霆的三子,因其幼年天赋惊人,因此被沈老爷子颇为看重。而在江湖中,沈三哥也有‘冷面刀侠’的名号,身居潜龙榜第六位,可以说是江湖年轻一辈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而此次前来梅城,听说是那沈老爷子让他取回一件东西,并千叮咛万嘱咐他秘密行事,切不能被外人知晓此物是什么。” “本来事情办得顺利,沈三哥在前往那户人家时,已经将条件讲好,并且答应他在第二日便将东西送给他,而沈三哥觉得既然来到梅城,便顺便来探望了我,那晚我们两人便在此处房间喝酒,两人喝得酩酊大醉,直至次日黄昏才悠悠醒来。” “此时沈三哥知晓自己耽误了时间,便与我辞行前往取东西。” “可哪曾想,抵达了地方却见院门半掩,沈三哥嗅见淡淡的血腥味道,便提刀冲入了院落内,却怎知那户人家一十三口全部毙命,甚至连五六岁的孩子都没放过......” 萧远舟说道这里,似是有些恼怒,为自己倒了一杯清冽的酒水,随即一饮而尽。 “你说巧不巧,沈三哥才刚踏入那户人家,不到三两个呼吸县衙的人便赶到了,为首那人正是才刚你见到的李泽李县令,当瞧见沈三哥便一口咬定是他杀了那家人。” “沈三哥傻啊,他以为这天下有公道可言,所以甘愿进入牢房静候审判结果,可谁想却等来了问斩的消息,而且时间极为仓促,似乎是恨不得快些将此案结束。” “那个县令再怎么混蛋,也该拿出证据判他罪吧!” 墨子柒不是傻子,她听得出来那沈云楼所经历的事情有些蹊跷,若面前这位萧四哥所言不错,应该是提早有人便在那里等待他了,亦或者从开始沈云楼办事,保密工作便没有做好。 “有!那县令说找寻到了沈三哥的一件血衣,并且他的刀上也有非常明显的血痕!” 血衣?凶器?这证据确实不用质疑了...... 墨子柒面露难色的看着萧远舟,似乎是想告诉他这案子没翻盘的可能了,岂料萧远舟情绪更加激动了。 “五妹,我跟你讲,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沈三哥!” “那件衣物四哥认得,是我们两人在喝酒时,店小二不小心弄脏的那一件,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这件原本晾在窗口的衣物便凭空消失了!” “还有根据案发现场推测,凶杀案应该是在傍晚发生的,那时我和店小二都能做证人,证明他整夜都在酒楼内,并且与我在第二天黄昏才从雅间中出来!” “但是,在审案过程中,那个县令并未通知我,夜间便怂恿着店小二签下了口供!!” “你说这整件事情正常吗?” 如果真的像萧远舟所言,那整件事情便真的有待商榷了。 墨子柒坐在桌上,指尖摇着酒杯,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但也没人能看明白她在想什么。 麻烦? 墨子柒的确觉得这种事情麻烦,不是说她没把握解决这件案子,而是为人伸冤的事情,墨子柒听着便感觉心烦,甚至不自觉间有些怀念在奇门混吃等死的日子。 但若是说放手不管,寒江怎么看自己?奇门那老狐狸又怎么看自己? 更何况面前的萧远舟几乎将期望全都寄予到自己身上,若是推辞墨子柒也觉得有些残忍。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萧远舟也答应找人担保自己,此行不如去看看那沈云楼再作结论吧。 另外,萧远舟腰间那块玉佩究竟是何物,墨子柒觉得自己也有必要查看一下。 接下来的酒局,墨子柒明显有些漫不经心,即便饭菜再香也难以钩动她的食欲。 萧远舟以为墨子柒对沈三哥的事情上心了,并且一路上安车劳顿,便并没有逼迫她与自己不醉不归,见已经是明月高悬的时候,为她安排了间普通的客房,随后便留下一道紫色背影急匆匆的走了。 “师姐,四哥说赶着赴约,所以便提前走了。” 包子丞看着昏昏欲睡的墨子柒,伸手看似是想搀扶她,谁知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闪躲开包子丞,见到酒局已散才颇有些尴尬着笑道。 “哦...你下去先问问酒楼掌柜命数如何吧。” “师姐放心,刚才听楼下的小伙计说了,掌柜年近六旬,偏房今年刚产下一男婴!” 老来得子!看来这掌柜的命够硬! 墨子柒舒心的笑了笑,随即便推辞了师弟的好意,孤身进入客房内,坐在床沿处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看来这酒以后还是少些喝的好。 要不然哪天真的醉了,只会被人捡了便宜...... 才想到此处,墨子柒又忽然想起萧远舟腰间那枚残缺的玉佩,伸出素指在胸前摸了摸,才将化作小核桃般大小的金铃从白嫩的双峰中取出。 随即下一刻她便再次出现在了那个神秘的空间内。 可惜,似乎是没有感应到龙甲神章存在,所以墨子柒这一次没有任何收获。 直至窗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墨子柒才宿醉般的醒来,敲了敲仍有些晕眩的脑袋,搀扶着床柱便拉开了窗子,随后一阵清风拂面,才让墨子柒稍稍清醒了些。 这萧远舟可真是个酒鬼,也不清楚他那么穷,哪里来的钱喝酒。 思索过程中,忽然发现萧四哥样貌还算不错,听说与那个程大人的千金...哦!这些可恶的小白脸! 墨子柒心中恶狠狠的想着他被人蹂躏的场景,随即却发现街道处守着不少衙役,似乎是以酒楼为中心展开的,那感觉好像是在保护某个大人物一般。 衙役...难道,那个县令在酒楼中寻我? 墨子柒连忙将窗扇合上,随即整理好了衣物,才刚准备推门出去,却又慌忙折返回来,将面纱带好才深吐了一口气,拉开了自己客房的大门。 果不其然,梅城县衙的县令正带领着一干墨子柒不认识的人守在走廊,见到自己便慌忙点头哈腰道。 “大人,昨晚是下官该死,不仅犯了错还让您住在此种地方!” “额...为了给大人赔罪,下官携一众梅城下属,请大人赏光前往花船赴宴!” 正文 第六章 花船设宴 本来,墨子柒以为花船都是王公贵族玩的东西,她却没想到这小小的梅城县令竟然也有一艘。 甚至与其他花船相比较,县令这艘也仅仅小了一号,但不代表它的装潢会比其他的花船差。 打个比方,若是其他王公贵族的船用金碧辉煌来形容,那梅城县令的这一艘,便算得上花团锦簇了。 这里说的花,是白玉翡翠雕琢成的花,而整艘船的骨架则是大名鼎鼎的金丝楠木了。 “大人见笑,都是托百姓抬爱,才攒成了这一艘待人接客的船。” 李县令虽然瞧不见墨子柒的真正容貌,但是透过那一湾秋水似的眸子,他猜得出来眼前这小姑娘样貌定然不俗,此等人坐得上知州的位子,便能说明她背后的势力也绝不一般。 所以,纵然李县令家财万贯,但还是抱着谦虚的态度坠在墨子柒身后,摆手让沿街的衙役赶走了乞讨的百姓,才敢稍稍上前两步,凑在墨子柒的身旁又轻声道。 “前两日冒犯了大人,误将您的官凭毁掉,还望您多多见谅。” “稍后...下官会差遣下属为大人修补官凭,保证您离开的时候,便能够修补好。” 官凭是假的,墨子柒能让这李县令给修补便有鬼了...... “唉...毁了便毁了,反正我也不想来这种鬼地方,等过些日子回去寻我家老爷子再换个好点的地方吧!~” 墨子柒说话带尾音,这使得李县令琢磨不清眼前小姑娘究竟是在想什么。 不过听到她说老爷子,李县令便猜想极有可能是某个王公贵族,但...仔细想想又实在没想起哪位大人姓墨,所以绿豆大的眼睛转了转,跟在墨子柒背后又恭维道。 “多谢大人原谅,稍后下官为大人准备了一份薄利,期望大人笑纳才是......” 像这种富得流油的县令,恐怕薄礼远比自己想得丰厚吧。 墨子柒心中不免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待来到码头处便由诸多县衙的官员恭送进了花船内。 正巧,花船内有不少姑娘身着裸露的舞裙,围着一个圆滚滚的青年舞蹈,只见那青年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伸手似是想揽住周围女子的腰肢。 当瞧见县令带着墨子柒上船时,瞧见那标致的身材与气质,便不自觉的站起了身子,摇晃着朝墨子柒走来,浑身的酒气着实呛人。 “诶嘿嘿!爹,这次你带来的姑娘真不错!” 本来县令是引领着墨子柒上船的,当听到背后那青年说话时,整张脸瞬间便绿了,随后挥手便扇了那青年一个耳光,倒在地上滚了两圈,才捂着泛红的脸满面诧异的盯着眼前熟悉的县令。 “爹!你干嘛打我?难道她是你的......” “呔!不是让你在府中呆着不要出来吗,怎的跑到这里丢人现眼!” “还不是听说您船上来了几个新雏......” 胖青年说话见李县令举起巴掌还要打,连忙捂住另一边脸,然后嚷道;“你咋还打上瘾了呢!” “滚!滚回去,别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胖青年见周围人不敢上前劝李县令,心里也猜到眼前这姑娘可能有些问题,便不敢做言语,撞开几个平日里关系较好的长辈便下了船,随后便听到李县令深吐一口气,才朝着墨子柒继续笑道。 “小儿痴傻,方才冒犯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冒犯不敢说,但是刚才那胖墩确实吓得墨子柒心里咯噔一下,让她险些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李大人...您这可真是一份大礼啊!”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稍后酒桌下官自愿罚两杯!” 说话似是怕墨子柒再为难自己,便挥手让周围的女子迅速撤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原本杂乱的房间便重新归于整齐,而最中央的八仙桌上也摆好了美味珍馐。 这其中便有墨子柒极为熟悉的锦鲤...... “李大人这...河里的锦鲤不是不让打捞吗?” “大人这是听谁说的!这江水可是老天给梅城的馈赠,下官怎么敢阻拦别人打捞呢!” “不信您看,外面江上的不都是渔民嘛!” 这李县令说起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过看他的面色,显然是很在意有人向墨子柒透露了这件事情。 “哦...我这都是道听途说,李大人可不要在意啊。” “唉...大人说的是,有人栽赃下官,只能说下官办事仍有欠妥之处,待大人继任知州后,还需要大人多多指教才是啊!” “对了,瞧下官这脑袋,大人才刚说了要找处更好的地方来着。” 李县令说话拍了拍脑袋,周围县衙的官员立马奉承着,不断朝墨子柒倾诉这些年李县令有多恪尽职守,有多么两袖清风,才将这原本破败的梅城营造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当然,墨子柒只不过是将这些人说的话当作耳旁风罢了。 直至李县令端起酒杯,朝着自己敬来,墨子柒便知道这场饭局的重头戏来了。 “大人,初至梅城,下官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希望您能海涵!” 说话,李县令便仰头饮尽了杯中酒,随后其他人也随同饮尽,只余下墨子柒独自一人面对着酒杯。 墨子柒知道,要喝酒,便要摘下面纱...... “大人...难道这酒菜不合胃口吗?” “非也,最近身体不适,脸上生出诸多红斑,未免影响各位大人的兴致,我在此处歇息片刻便好。” 说话,桌上一个官员似乎是认为找到了恭维的机会,连忙朝着墨子柒笑道:“大人客气,您不论变成什么模样,我们这些当下属的也不会在意啊!” “可我在意。” 墨子柒一句话使得餐桌刹那间安静下来,李县令余光扫视了眼方才说话那人,似是记住了他的模样,随后稍稍整理了下言语,便朝着墨子柒轻声笑道。 “再请大人恕罪,大夏帝国女子为官不多,下官若是有言语不合适的地方,还请大人莫要理睬。” 此话出口,墨子柒忽然想到县衙监牢内有个人还等着自己救,若是在此处得罪了这些官老爷,的确属于不智之举,当即便捏着一根筷子沾了沾酒水,顺面纱缝隙稍稍啯了口。 尽管无法透过面纱瞧见墨子柒的真容,但面纱较薄,樱色的薄唇仍透出淡淡色彩,使得在场众人浮想联翩,均是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李县令自然也不例外,但好歹他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此刻待他深深的咳嗽了一声,饭桌才重新恢复了方才的热闹,而后李县令便靠在墨子柒的一侧为其添菜,直至将那盘锦鲤推到墨子柒的面前,才凑过圆滚滚的脑袋继续朝她笑问道。 “不知...大人与那萧远舟是何关系啊?” 正文 第七章 萧远舟的过往 经由之前县衙门口发生的意外。 墨子柒看得出来,萧远舟算是这李县令心头的一根刺。 而且这根刺很难拔出来,甚至李县令需要私下打点关系,找一群不知根不知底人来处理掉他,才能让自己安心,让整座梅城的达官贵人们安心。 所以,李县令很害怕自己与萧远舟有所牵连,否则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便必须做出牺牲。 而到时牺牲的人,势必便是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傻丫头...... 所以,墨子柒绝对不能让李县令知道自己与萧远舟之间的关系,甚至连来到此地的目标也不能让他知晓,否则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势必会遭到阻碍。 别说救出那个未曾见面的沈三哥,恐怕便是自己都会受到牵连,最后落得人财两空。 “哦...昨日到来,听说梅城发生了一起大案,赶巧又碰见那个萧远舟,所以出于好奇打听了下。” “难怪当时大人指明要找他......” 李县令听到墨子柒的解释似是松了口气,随后连忙取来一双干净的银筷子为墨子柒夹菜,那热络的模样让墨子柒颇有些不适,待瞧见周围人有意无意的朝着自己方向观望后,才伸手拦住了夹来的那道菜,面朝着李县令便回问道。 “李大人问这些事情做什么?” “唉!大人,您是不知道啊!” “这萧远舟虽然颇有才学,但人...还是少接触为好啊!~” “李大人这话...可真是吊足了胃口啊。”墨子柒见李县令绿豆大的眼睛转了两圈,心中也想着昨晚萧远舟对自己身世与现状遮遮掩掩的样子,便打算借李县令的嘴了解萧远舟这个人。 当然,若是李县令能夸萧远舟才算见鬼了...... “大人不知道,早年萧家在我梅城也算得上是鼎鼎有名的大户人家,专门以经营玉石矿为主,梅城近三成的税银都是他萧家缴纳的,却不知犯了什么忌讳,一夜之间萧家人口尽数死绝,唯独萧远舟与其生母躲在井中才幸免于难。” “那一天...萧家败落,其他家族犹如树倒猢狲散般,各自分摊了萧家的财产,而萧远舟的生母因为是萧家家主的小妾,所以并未得到一丝家产,只得靠变卖自己的首饰才勉强养活了萧远舟这个孩子。” “可惜,区区一个小妾能够多少首饰,不过一两年便过上了衣不蔽体的日子。” “为了活着,其生母只得入了青楼,靠着皮肉生意和往来客商的打赏才勉强供萧远舟读书,知晓生母赚钱不易,萧远舟这孩子最开始也的确很反感生母做这件事情,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努力的读书,期望能考取功名,以便为生母赎身。” “可是老天不眷顾他,当他苦读十年寒窗,正准备前往帝都参加四年一度的考试时,其生母却因为染...染了不干净的病死在床榻旁,萧远舟不愿其生母暴尸荒野,便用尽了身上所有盘缠,为生母建了座坟,并在坟旁守孝两年。” “说实话,这孩子的命挺苦的,平常梅城这些人也经常会救济他一些,像下官便在冬日送给他一套棉被防寒,毕竟这小子是个人才,若是当真能前往帝都,也势必能考取功名。” “可有句话也说得好,白眼狼他怎么养也不会亲啊!” 李县令并没有像墨子柒想象的那样诋毁萧远舟,倒不如说在墨子柒与萧远舟关系尚不明确之际,像李县令这样委婉的说话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就像方才李县令言语中透露的那样,自己是圣人,而萧远舟则成了白眼狼。 “唉...谁能想到有天他会指着李大人的鼻子骂,说他是整座梅城的祸害啊!” “要我说,到底是婊子生的崽种,李大人即便再怎么仁慈,也不能指望他能知恩图报!” 接下来的话,李县令没有多说,周围的官员却好似商量好一般七嘴八舌的数落着萧远舟的罪过,那感觉要是老天爷长眼睛,便应该给他个天打五雷轰一般! 但墨子柒怎么可能信眼前这些人的鬼话,毕竟那可是寒江愿意交的兄弟,首先从人品方面,便绝对不会像这些人说的那么不堪,更何况昨晚见面,他也不像眼前这些梅城的“蛀虫”令人作呕。 “所以说,你们是害怕...那萧远舟会利用我来对付在座的各位是吗?” 很明显,墨子柒绝对不是随便任人摆布的人,即便这么多人在诋毁萧远舟,墨子柒的面色仍旧保持镇定,双眸环视了一周,随即便轻启贝齿悠悠说道。 只是语气中仍能够感觉到些许情绪波动,听在众人的耳中,便感觉好似身上席卷过了一阵冬日的冷风。 “呵呵,大人冰雪聪明,怎么会被那种人所利用呢!” 李县令见饭局氛围再次陷入尴尬,便举起杯子朝墨子柒与在座众多的陪客敬酒,随后熙熙攘攘的声音再响起,便没人再敢提那萧远舟一句。 不过墨子柒却是不想在此处多坐片刻了,余光瞥见李县令面色泛红之际,这才起身拍了拍手掌,使才准备上前表演舞蹈的诸多姑娘们连忙退了回去。 “大人...您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李大人怕是忘记了,不久之前你还说要赔礼呢......” “诶呦!大人说的对,大人说的对!” “这么重要的事情,下官怎么竟忘了!”李县令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不巧被墨子柒瞧见,她心中琢磨可能是李县令要耍什么心思,却隐隐感觉到角落中原本抱着盒子的侍女竟转身走了出去,随后竟有一个青衣少年捧着个枣红色的木盒来到了墨子柒跟前。 “大人,本来想送您一副字画来着,但那种东西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喜欢,所以方才差遣小童去取了此物,您看可还满意?” 说话打开盒子,只见其中静静的躺着一对金手镯,上面雕刻着金花银线,并且各自镶嵌了五块指节大小的红玉,在冬日阳光的映射下,闪耀出璀璨的光芒,惹得墨子柒小心脏噗通噗通的猛跳! 乖乖!这玩意估计值上千两白银了吧! “大人可还满意吗?” 李县令的声音又从身旁传来,待墨子柒听见连忙装作矜持,随即便伸手接过了金镯,套在自己的手腕上翻看两眼,才轻轻地笑了声。 “李大人够敞亮,既然这礼品送完了,不如咱们去县衙做些正事吧。” “哦?大人指的是......” “审问沈云楼,不然你以为我去散心吗?”墨子柒并未卖李县令颜面,那感觉好像他送了个微不足道的东西一般。 在场陪客却是看出了李县令的态度,随后便吩咐人撤下了桌上的饭菜,簇拥着墨子柒走出了花船。 而此时李县令却刻意走慢两步,待行至端送着盒子的青衣小童身旁时,压低了声音便嘱咐道。 “稍后寻人北上去知州府打探是否有一个姓墨的女子将要上任知州。” “大人,您怀疑她不是真的知州?” “没错,尽管她反应很快,但瞧见手镯的一瞬间,已经证明了她的身世绝不宽裕。” “可是大人,骑最快的千里马也需要六天才能将消息送回啊!” “那便取机关鸟,优先把这件事情办妥!” “另外机关鸟需要几天才能回来?” “启禀大人,四天!” 正文 第八章 初探牢房 花船距离县衙不过百余丈远,而县衙距离监牢也不过百余丈远。 可偏偏一盏茶的脚程,墨子柒等人却走了一炷香。 期间墨子柒分明瞧见某个官员趁着自己不注意消失在了巷口,想必是急匆匆的前往监牢通报消息去了。 不过墨子柒并不在意,因为不论何时走到监牢,这传闻中的沈云楼,她是一定要见的。 当然,有人为了拖慢自己的步伐,而带着自己在沿江的石街上观赏奇珍异宝,墨子柒也不会排斥,甚至还让两个官员帮自己捧着刚买来的东西,耀武扬威似的在街道上走着。 毕竟这么多好东西,不要白不要,他们愿意拖慢自己的脚步送礼品,墨子柒便敢于心安理得的笑纳,甚至距离监牢不足百步远的地方,她还让几个官员把东西送到客栈去。 这可让在场官员气得浑身发抖,毕竟自己都是有品阶的官,如今在墨子柒跟前却像跑堂一般使唤。 “大人...大人呀!咱们已经面前便是梅城的监牢了,您看...咱们还进去吗?” 梅城的监牢从外表来看,仅有黑白灰三色,灰色是青冈岩的围墙,黑色是黏土烧得陶瓦,白色是墙外一块车轮大的石盘,上面被人用斧凿出一个“狱”字,离远看这字是也是黑色的,直到走得近了,才发现这黑中透着一抹红,瞬间便觉得“狱”这个字煞气凌然。 而距离监牢十余步远的时候,忽的从监牢内传来人惨叫声,吓得墨子柒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 “大人,监牢里面可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以您这样的身份与模样,进去恐怕免不了被那些混账东西羞辱一番,单是为了不相关的人进去,我们也为您觉得不值啊!” 墨子柒瞧得出来,这些人见自己是个女儿身便小看了自己,甚至在私下眼神的交流中,也颇有深意。 如果包子丞在现场,墨子柒绝对会让傻师弟揍这几人一顿...... “诸位大人,莫不是在小瞧我吗?” “呦!大人可不能那样想啊,毕竟此处是梅城最恶劣且污秽的地方,您这仙子模样进去,我们都觉得不太合适,要不...大人前往府衙坐坐,到时候下官们将那犯人给您押过去怎样?” 墨子柒闻言,余光瞥向许久未作声的李县令,随即勾了勾手指。 “你陪我进去,这些人太恬噪......” 李县令虽然怀疑墨子柒不是真的知州,但目前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否决她的身份,因此本来冷着的脸瞬间似开花般绽放,连忙小跑两步便拦下了后面打算跟随的几人,这才还了墨子柒一片清净。 “老邢!赶紧把监牢的大门打开!” 李县令来到墨子柒身旁,扯着喉咙便朝牢房内院嚷道,不一会儿,随着两扇厚重的牢门向内拉开,才有一人身着破烂的狱头衣物摇晃着走出来,神色有些恍惚的蹭了蹭酒槽鼻,瞧见李县令便咧嘴笑道。 “李大人,什么风...呃!把您给吹过来了!” 监牢看守喝酒本就是大忌,更何况这人是牢头,见他这副模样,李县令自然是气得面色发紫。 “好你个‘邢方便’,觉得自己本事大了,敢在本官面前喝酒了!” “来人,把他拉下去重打十个板子,再罚半个月的银钱!” 谁能想到发生此种变故,在场几个狱卒相互瞧了眼,生怕“李貔貅”再重罚牢头,这便赶紧搀扶着他转到后院,并留下一个年龄较小的狱卒,用来为李县令和墨子柒引路。 “大人见笑,别看那邢牢头一副醉鬼的模样,十三年前还是咱们梅城赫赫有名的捕头呢,只是后来捉贼把腿伤了,才留在这里当个牢头,不过办事情倒还有谱。” 墨子柒点了点头,似乎思路仍旧停留在那人身上,待李县令做出“请”的手势,才醒过神来随着李县令踏入了这间极为凌乱的院落内。 到底有多凌乱? 墨子柒在走进院落之后,余光环视了监牢四周,见除了桌子摆在了该摆的地方,其他东西便都随意散落在角落或是过道处,甚至有些地方墨子柒还要惦着脚尖走,否则生怕蹭脏了自己的鞋子。 不过当墨子柒跟随李县令来到关押沈云楼的牢房前,却发现此处与外边完全不一样。 只见沈云楼的牢房内虽然脏,但任何物件的摆放都很整齐,甚至牢房角落中的马桶表面都擦得发亮。 而沈云楼则将面孔隐于凌乱的长发下,背靠着石壁坐在草席上,似是在闭目养神,但墨子柒却清楚,监牢里面的人,早便知道李县令来了。 “沈云楼,醒醒!有大人要见你!” 李县令话语中透露着丝不耐烦,好像他曾经来过无数次般,但每次沈云楼都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大人您看,这种人根本没必要去问询。” 墨子柒并未理会李县令的埋怨,盯着草席上沉默的人,她却能感觉到凌乱的头发下,同样有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自己,只不过那感觉似乎是将自己与李县令当做了一丘之貉。 “人证和物证呢?” 似乎早便料到眼前这小姑娘会要这东西,李县令招了招手便瞧见一个狱卒连忙捧着两件东西来到了跟前,其中一件是整体青色却嵌着黑丝的锦袍,而另一份则是口供。 “这件是沈云楼杀人时穿的衣裳,而这份是那晚酒楼店小二录下的口供。” 墨子柒接过两件证物,随即优先查看起店小二的口供。 其中内容说沈云楼随萧远舟进入酒楼雅间之后,于夜半三更的时候独自离开了酒楼,随后大概两炷香的时辰便折返了回来,重新回到了那间雅间内。 在此期间店小二缩在柜台中休息,见沈云楼出去便随手关了门,随后当回来时,又恍惚的帮助他打开了酒楼的大门,在那时他身上穿着的衣物上便已经沾满了鲜血。 说道衣物,墨子柒将锦袍抖开,衣物的尺寸大小确实与沈云楼的身形相似,并且衣物前襟也的确有一大片成团的血渍,当然更有意思的是,衣裳背后也有一团血渍,与前襟处的血渍几乎一模一样。 “听说还有把刀。” “大人,这里可是监牢,兵器...实在不能送进来。” 墨子柒点头示意已经明白,随即见沈云楼仍旧不愿搭理自己,也不自讨没趣的在此处逗留,转身便跟随着李县令走出了监牢,直至走到大门处,李县令才回过脑袋,饶有深意的笑问道。 “大人...您现在相信是那萧远舟胡搅蛮缠了吧。” “呵呵,李大人说得对。”墨子柒瞧见李县令脸上的怪笑,随即也饶有深意的回应道:“那萧远舟要翻案,确实多此一举了......” 正文 第九章 故人前来 从监牢内出来后,李县令邀请墨子柒前往县衙暂住一段时间,以便尽地主之谊。 可不知道为什么,墨子柒隐隐觉得李县令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甚至比较最开始见到自己的态度,李县令有了些明显的转变,这让墨子柒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人在江湖,做事情总要多加小心。 更何况这李县令本就算不得好人,若是真的住进了县衙,恐怕与身陷虎穴龙潭无异了。 所以墨子柒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推辞了李县令的邀请,而李县令倒也识趣,途中安排了一顶四人抬的轿子,晃晃悠悠的便将墨子柒送上了前往客栈的石街。 “这位姑娘,您与县太爷是什么关系啊?” 抬轿的伙计好事,似乎觉得有些无聊,便扭着脑袋朝轿内的墨子柒扬声问道。 墨子柒对于方才监牢内发生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似乎是琢磨着怎么才能再次混进监牢,待听到轿外有人向她问话,便撩起垂帘,瞧着左前方傻笑的抬轿伙计回问道。 “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啊?” “看您应该不是小妾,否则他该换个大一点的娇子,陪着您一起在里面坐着才对!” “当然您也不是他家属,否则以您这模样,早就该被县太爷家的那头‘猪’惦记上了!” “当然,您更不可能是某个大人物!”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某个大人物?”墨子柒听着抬轿伙计说的话,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压低了声音,稍稍探出半个身子问道。 此时抬轿的伙计感觉重心有些偏移,连忙换了个肩膀,随后再扭过脑袋看见墨子柒朝自己靠近,似是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兰芷香气,便面色忽然一红,稍稍侧了下身子,回答了墨子柒的疑问。 “首先,县太爷府上有一顶更奢华的轿子,如果您真的是个大人物,他该找专人抬那顶轿子才对。” “其次,以往来到梅城的官员,若是官位高于县太爷,他都会陪在轿子旁边,好歹送一段路程,而在送您上轿子后,他好像巴不得赶紧走开似的!” 这两句话终于让墨子柒认识到了不对劲。 毕竟,自己假冒的身份是五品知州,比区区一个县太爷不知高了多少,更何况他还撕了自己的官凭,没理由会留下如此不利的话柄。 除非,刚才在花船或是监牢内,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让这个李县令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墨子柒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待抵达客栈之后,连忙朝着抬轿的伙计道了声谢,便冲上二楼雅间,似乎是希望师弟赶紧整理行囊跑路,可谁料刚推开大门,便瞧见包子丞屈辱的跪在地上,而他身上正骑着一位红衣少女,扬着鞭子喊“驾!”。 我才出去小半天,究竟跳过了多少剧情...... “师姐!救我!” 自从包子丞好像患上精神分裂以来,墨子柒自己都不敢招惹他,究竟是谁有此等能耐能驯服得了他,墨子柒自己也很好奇,待小心关上门扇后,墨子柒便绕到了少女的面前,仔细一瞧,这姑娘竟然是数日未见的武红鸾! “呦!假郡主,我听说你不是失踪了吗?” “你们两个还好意思说!”武红鸾见墨子柒坐在餐桌旁,随即拍了拍包子丞的后背,才缓缓的调好了角度,噘着嘴怒道:“罗筱雪临行前让本姑娘帮你们在梅城准备好落脚处。” “本姑娘可是尽心尽力的帮你们准备好了梅城最好的客栈,买了几套漂亮衣裳,然后在城门处等了你们三天!本姑娘拉着条幅等了你们三天!” “要不是钱花光了,听说这里有个土大款,打算过来劫富济贫,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 说话墨子柒瞥见窗户有被人撬动的痕迹,夜行衣随意丢在地上,心里便清楚当武红鸾瞧见屋内检查礼品的包子丞时,便放弃了做飞贼的勾当,转而变成明抢了...... “那...我师弟是怎么回事?” “他呀,看本姑娘要抢...拿这些物件,非说是你的不让动,所以只能跟他动真格的。” “别误会,你师弟发起疯来,我可拦不住,所以才跟他说猜谜语,他输了就要给我一件东西。” “所以,他最后连尊严都输给你了?” “对呀,谁让他想着把东西都赢回来,最后还不是赌上头了!” 包子丞感觉到墨子柒锐利的目光,似是有些羞愧,连忙想要转过身去,却怎知武红鸾猛地一鞭子敲在屁股上,随即呵斥道:“让你动了嘛!~” 唉...如果当初变成男儿身,有哪个漂亮姑娘愿意这样对自己多好...... 墨子柒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想偏了,仔细回想跑来雅间的目的后,便忽然拍响了桌子,随即指着武红鸾和包子丞连忙喊道。 “差点忘了,你们两个赶紧收拾行囊,咱们稍后向萧远舟辞行,然后便连夜离开梅城!” “咋的?出去玩一圈,有哪家少爷看上你了?” “比那更可怕!”墨子柒连忙收拾桌上胡乱摆放的物件,随后将桌布扯下来,看似是要全部打包带走,待听到武红鸾的嘲讽,便抬起脑袋盯着对方又道:“我冒充知州,可能被这里的县太爷发现了!” “哇...冒充五品官员,你这辈子都要蹲在监牢里面了。” “没有您厉害,您还冒充过郡主呢!” “啧!”武红鸾听到墨子柒的话不禁咋舌,忽然才察觉到以前自己有多厉害,再低头瞧见墨子柒慌乱的模样,便从腰间取出一物,递在了她的面前。 这东西墨子柒熟悉,正是最开始白老身上携带的那枚代表身份的金牌! “你那个官凭是假的,但这个金牌可是真的!” “行啊!没想到罗筱雪连这一步都想到了!” 墨子柒见到刻有“景”字的金牌,忽然感觉方才的恐慌都烟消云散,哪曾想武红鸾却面色一冷,又将金牌塞进了束腰内,盯着墨子柒便一字一句道。 “别把什么好处都归功于罗筱雪!” “那你这金牌是怎么弄到的?”墨子柒忽然感觉事情又有些不妙,随即便瞧见武红鸾咧嘴一笑,露出莹白的小虎牙,似乎颇为得意的轻声笑道。 “这个金牌,本姑娘忘了还给她了!” 正文 第十章 程家小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绝对是墨子柒遇到过最尴尬的事情,目前李县令的质疑已经让她焦头烂额,虽然景王府的金牌能够帮助她渡过此次难关,但若是金牌的事情透露出去,绝对会被景王府的人请去喝茶。 即便是当了郡主的罗筱雪,恐怕也很难保住自己...... 墨子柒颇为头痛的倚在桌旁,余光瞥着屋内两位玩得不亦乐乎的熟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安啦,本姑娘和罗筱雪什么关系,到时候即便有事情,本姑娘扛着!” 武红鸾听见墨子柒的叹息声,又连忙将金牌摆在桌上,似乎是期望能够让她放心。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解决掉李县令这边的隐患才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景王府那边...... 旁边这姑娘不是专业背锅的吗...... 墨子柒瞧着面前两人,眼底闪过一抹亮色,随即却拍了拍武红鸾的肩膀。 “这段时间,你先留在客栈吧。” “嗯...装作我的婢女,免得梅城的县令起疑。” “为什么要我装婢女!”看模样,武红鸾不太喜欢墨子柒所给予的身份,单手掐腰指着墨子柒便道:“咱们两个身份应该换一下!” “你身上还有银两吗?” “......好的小姐,请问稍后还有什么吩咐?” 呵呵,女人! 墨子柒见武红鸾的态度发生大反转,便清楚她害怕自己把她丢下。 比较当初护送她的旅程,墨子柒心想总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你先把这些东西打包起来吧,稍后陪我和师弟去一个地方。” “......好的小姐!”说话武红鸾便像模像样的收拾起了屋内的礼物,而墨子柒这边则打算下楼询问萧远舟的住址,以便稍后与他探讨应该怎样营救沈云楼。 而当她才刚走出房间,却透过门板听见武红鸾斥责师弟的声响。 “看什么看!本姑娘这叫卧薪尝胆,才不是因为没钱打算跟你们蹭吃蹭喝呢!” 果然,罗筱雪那蠢萌的性格,只有这种二哈才驾驭得住...... 而这才是在晴霜夫人长期压力下所隐藏的武红鸾,是她真正的自己。 萧远舟似乎在梅城算是颇有名气的人,掌柜在听说墨子柒打探他的住址时,似乎欲言又止,刻意隐瞒了什么。 但从掌柜的双眸中,墨子柒却能感觉到冷漠与排斥感,就像梅城这座冰山中,唯独熄不灭他萧远舟这一簇火苗,而所有冰冷的人,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那...我是冰,还是火呢? “师姐!东西都筹备齐了,你是要带上哪些东西啊?” 包子丞许是终于解脱出来,趴在二层的扶手朝墨子柒嚷着,随后便瞧见墨子柒勾了勾手指。 “美酒和食物都拿下来!” 每到搬运东西的时候,包子丞总能派上不小的用场,以前墨子柒是狐狸的模样,它没有能力搬运大量的物品,可如今她即便幻化成了人,却也延续了这个习惯。 懒,是她做人的信条,混吃等死则是她必生的期望...... 萧远舟的宅邸似乎并不远,按照掌柜指明的方向,很快墨子柒便瞧见了一间破屋,两侧挂着稍显陈旧的桃符。 雪云乍变春云簇,渐觉年华堪纵目。 看得出来,即便当前生活拮据且官场昏暗,萧远舟仍旧抱着春天迟早到来的期望...... “你们三人是谁?” 忽的背后传来一道年轻女子声响,墨子柒扭过头便瞧见有两个女子站在自己身后。 其一身材稍矮,相貌稚嫩,身着青色素裙,侧扎一条小辫,看上去活泼可爱。 而另一位女子则身穿杏黄色曲裾,衣角边料衬着红布,面色憔悴且身形消瘦,似是一阵秋风便能折断她的腰肢,想必应该是位大家闺秀。 “这位姑娘好,我叫墨子柒,此次前来是寻找萧远舟的!” 听到墨子柒这介绍方式,女子似是隐约觉得她没什么文化,但听名字似乎有些熟悉,直至三两个呼吸过去,才眼睛一亮,上下瞧着墨子柒笑问道。 “姑娘便是寒大哥的小妹吧!” “听您说这句话,恐怕您便是程巡抚的千金吧!” 萧远舟这种家境,能够攀上程姑娘这样的金枝本就难得,若是能知晓自己的身份,萧远舟除了会告知她以外,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 “果真如萧哥所言,小妹聪明得很呢!” 说话程姑娘便上前热络的拉住了墨子柒的素手,盯着自己戴面纱的模样一阵猛瞧。 “小妹的眼睛真好看,好像一湾秋水,瞧见了便再也爬不出来了。” “小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好像兰芷香味中染入几缕梅香,嗅到便觉得浑身都舒坦。” “小妹的声音真好听......” 救命!我不擅长和女人攀谈这些东西啊! 墨子柒一副几近崩溃的模样回头朝包子丞和武红鸾求助,怎知“肉包子”被“假郡主”拉扯到好远,似乎是不想与自己有所牵连,而与程姑娘随行的小姑娘则“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好在萧远舟回来的比较早,否则墨子柒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崩溃。 只不过萧远舟看上去很落魄,怀中抱着破旧的布单,里面似乎卷着很多幅画,直至见到程姑娘与墨子柒到来,便连忙将怀中的画藏在背后,似乎并不想让墨子柒瞧见自己方才那副窘迫的模样。 “莺莺、五妹,你们两个怎么到此处来了?” “一连好几日没见到你,所以想来看看你。”程莺莺似乎是明白了萧远舟这些天又去街坊中兜售自己的画作,未免被寒大哥和眼前这个墨姑娘看出自己的现状,所以才连忙将画轴藏在背后。 因此,程莺莺笑了笑,随即将墨子柒拉入怀中,看似亲昵的同时,手指在暗中比划着,让萧远舟快些开门,而后者一点便通,连忙将包裹藏在旁边的干草垛内,随后便推开了破旧的房门。 “莺莺就算了,没想到五妹竟然也来了。” 似乎是觉得屋内太过破旧,萧远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连忙从墙上取下一个蒲团递给墨子柒,似乎是让她随便找的地方坐下,毕竟房间内只有一桌、一床和一把瘸了腿的椅子。 不过墨子柒并不在意,因为她从最开始便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此刻见萧远舟有些尴尬,便从包子丞怀中取出两坛好酒。 “昨夜四哥受累了,今日前来...专程是陪四哥喝酒的。” 正文 第十一章 救人计划 说起酒,萧远舟从不含糊。 即便平日里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但若是遇见了知音,酒即便再贵,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花掉全部身家,只为与知音把酒言欢,深深的醉上一场。 更何况,此次墨子柒提来的可是梅城有名的好酒,以往萧远舟只敢远远的观望,丝毫不敢有任何觊觎之心,而今能抱着酒坛子嗅一嗅其中的香气,已是上天的恩赐。 当然,墨子柒怎么可能只让他抱着坛子闻酒香...... 此刻让包子丞从礼盒中取出几组雕工精致的碗筷,又摆好了烧鸡等小菜,借着窗外逐盏纸灯亮起,透彻的酒水便倾入碗中,随即几声欢笑、几声脆响、伴着萧远舟的诗与远方,回荡在这座破屋内。 直至明月高悬,才有一队人马来到破屋外,将已是微醺的程姑娘接走。 临行时,墨子柒分明瞧得见为首那将领鄙夷的目光...... “萧四哥,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便直说吧。” “四哥能有什么困难!你也看到了,莺莺家境如此,平日里我也是好吃好喝的。” “别看这屋子破,主要是不想被邻里间说闲话,等莺莺过了门,四哥也不可能让她在这里生活!” 萧远舟性格很倔强,墨子柒看得出来他不想让任何人可怜自己,特别是自己的结拜兄弟,所以她也没有多啰嗦,转而让门外百无聊赖的二人将礼品都放在了破屋中较隐蔽的角落内。 毕竟书生的傲骨,是萧远舟落魄生活中唯一的精神支柱。 “萧四哥,我看程小姐此次前来好像有话想跟你说。” “五妹不用在意,四哥和莺莺每日都有说不完的话!” 墨子柒见萧远舟心情不错,只当是自己多虑,随后将蒲团放在他的身旁,靠着墙陪他一同仰望空中的那轮明月,半晌才说出了今日前来的目的。 “沈云楼我见了,梅城县令所谓的证据我也见了。” “哦?”萧远舟虽然酒醉,但仍未糊涂,听见墨子柒忽然说这些话,本来舒缓的面色逐渐严肃起来。 “怎么说?” “萧四哥说的不错,这件案子果然有问题,并且看证据可知,是明显有人陷害沈云楼的。” “那你当着李县令的面说清楚了吗?” “没有,因为我怀疑这件事情与他脱不开干系。” 萧远舟闻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又朝着墨子柒问道:“沈三哥什么反应?” “当时李县令在旁边,我没敢拿出信物,并且要见沈云楼,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这又是为何?” “李县令怀疑我的身份了。” 刹那间,萧远舟的脸色突变,盯着墨子柒咬了咬牙道:“要不五妹还是早些离开梅城吧。” 离开梅城?若是期初墨子柒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同意萧远舟的意见,然后拉上师弟当晚便逃出城外,可如今既然有了景王府的金牌护身,墨子柒也不想让寒江那厮看自己的笑话。 所以,活该沈云楼这人运气好...... “萧四哥无需担心,我已经找好了门路解决这件事情。” “只是时间紧迫,今晚我打算潜入梅城监牢,再去见见那个沈云楼!” “五妹的意思是......” “当我打探好消息后,会将所有的讯息交给萧四哥,一来梅城这地方您熟悉,二来李县令应该已经盯上我了,找寻证据恐怕会有些困难。” 萧远舟清楚了墨子柒的意图,仔细思考后也明白夜探监牢这件事情自己不适合插手,当即便倒满一碗酒水,朝着墨子柒敬道。 “愿五妹此去诸事顺利!” 墨子柒见状伸手便要接过酒碗,可谁知萧远舟竟又伸手拦住,随即仰头将酒水饮尽,擦了擦嘴角的酒渍,便继续道:“五妹此去,不宜饮酒。” 看不出来,这萧远舟还挺抠门...... ------------ “公子,夜已经深了,咱们早些回府吧!” “回府?那糟老头子今天当着众人的面给小爷来了一耳光,我现在心情抑郁得很,哪里有心情再见他那张臭脸,或是搅了他晚上的好事!” 雕梁画栋的竹楼内,趁着夜风撩动百千束丝带,拂过数具娇柔躯体和一位胖公子油腻的嘴脸。 而身侧护卫却只能在旁站着目睹一切,侧身压枪同时,颇有些尴尬的继续道。 “公子,老爷好歹是梅城县令,今日之事估计也只是要个面子罢了。” “你的意思是...小爷给他丢脸了?” “诶哟!瞧小的这张笨嘴,其实小的意思是......” 胖公子余光瞥了眼护卫,将才啃完一半的鸡腿丢在毛毯上,随后咧着嘴笑道:“行了!小爷知道你想说什么,也明白当时那老东西为什么要出手。” “可问题是有好东西,他只想着私占,这点让我心里难受!” 说话胖公子回想起花船上发生的一切,回想起那个神秘女子曼妙的体态身姿,手掌在旁边的女子臀部狠狠的抓了一把,随后传来一声呢喃音,想来这姑娘是被捉的疼了。 而此刻,护卫似乎是看出胖公子想要发泄兽欲,刚准备转身走出房间,却怎料胖公子翻身将那女子压在身下同时,抬起头朝着自己喊了声:“停下!” “公子还有何吩咐?” “听说那糟老头子没把那个姑娘弄到县衙,转而暂住进了梅城的某家客栈。” “今晚你们秘密行事,将她给我捉回来,千万别让糟老头子发觉。” “我倒要让他瞧瞧,这一耳光他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 护卫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该怎么做,这才连忙逃出了胖少爷的房间,而后挥手唤起了大堂中正在打瞌睡的几人,在几番乔装打扮下,便趁着夜色朝那客栈的方向行去。 途中即便有些城内民众瞧见了这群黑衣人,也均是装作一副看不见的模样,甚至在闯入客栈后,守夜的店小二也只敢抱着脑袋缩在案台后,露出半只眼睛想瞧瞧这些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可一把匕首扎在案台上,立即断掉了他不守规矩的想法。 直至半盏茶的时间过去,才有人从二楼归来,靠在队长的耳旁轻声说道。 “队长,屋内的东西没动,可是人不见了。” “难道...她是事先得到消息跑了?” 正文 第十二章 夜探监牢 墨子柒当然不知道有人想对自己下手,以便用来威慑某人。 此时的她只是单纯想趁着夜色混入梅城监牢,以便找到沈云楼得知所有事情的来龙去向。 因此,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或露出马脚,墨子柒让师弟和武红鸾留在了萧远舟的破屋中等候消息,自己则换上了武红鸾原本准备好的夜行衣,顺着街道朝监牢方向小心摸去。 而她此时的模样,很好的诠释了做贼心虚这四个字...... 尽管借着天色,很难有外人瞧见她的模样与身影,但墨子柒却总有一种心里不踏实的感觉,甚至怀念起以前小狐狸的模样,否则以那般身手潜入梅城监牢,必然是手到擒来。 当然,墨子柒可以选择变回去,只是如《龙甲天纲》一样,她还没找到真正的诀窍。 若是被人捉走,恐怕遭到的待遇,能够出一系列番号了...... 所以,当墨子柒抵达至监牢外墙时,望着监牢高墙内灯火通明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肠子都快悔青了。 甚至心中许愿,赶快冒出个盖世大侠帮助自己,这样也好让自己回去有个交代。 好巧不巧,这次老天爷似乎真的听见了墨子柒的祈祷,在她刚踌躇是否要翻墙跳进去时,也不知哪里冒出一位身着白衣的侠客,纵身一跃竟是跳到了监牢的牌坊上,环视院内愣着观望自己的众多衙役,竟冷面笑道:“哼!一群蝼蚁之辈,我家兄弟被人冤枉锁在牢内,若是识相的赶紧将他释放出来!” 这人有病吧! 不过,出来的这么及时,墨子柒莫名喜欢上了这位侠客简单的脑思路。 说时迟那时快,白衣侠客刚说完话,便忽的感到数根铁链如腾蛇般咬来,看模样应该便是传闻中官府锁人的器具。而此时那人也拔出腰间宝剑,“噼里啪啦”闪出数道火芒,竟是将监牢缚人的锁链尽数砍断,想来白衣侠客确实有些本身,不过也看得出来他鬓角有些许汗渍。 见到此状监牢内的衙役自然不敢含糊,随后便推开了大门手持各类兵器追着转身逃开的白衣侠客,期间不乏“砍死那个龟孙”、“弄死那个混蛋”、“那小伙好帅”等文明用语,待监牢院门处安静后,墨子柒才敢从临近的巷口探出脑袋,随后蹑手蹑脚的顺着开敞的大门进入了监牢内。 令她没想到,监牢内竟然还留守了一位老哥,而此人正是白天被李县令责罚的邢牢头。 但幸运的是,这位牢头似乎因为喝酒,正趴在桌上睡得昏天暗地,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墨子柒进入了院落内,因此她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甚至还从他的腰间偷走了牢房的钥匙,以便自己寻找藏身之处。 但愿那位白衣侠客坚挺吧,多挺些时间,我就能把事情办完了...... 墨子柒想着并未在庭院处多做停留,待环视一周才按照之前李县令引领自己的记忆朝着监牢深处摸索,期间因为害怕碰到满地丢弃的物件使人警觉,所以墨子柒寻找的速度慢了些,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才找寻到了沈云楼所休憩的牢房。 而此时沈云楼仍保持白天见的那副模样,即便天色已黑,墨子柒却仍旧能感觉到那双在昏暗中发亮的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 “嘘!我此行过来,并无恶意!” 墨子柒想着快些证明身份也好,便将怀中那半枚玉佩丢在牢内,随即取出钥匙挨个试着打开牢房,大概五六个呼吸后,才随着“吱嘎!”一声,侧身闪入牢房内,随后又特别小心的将牢门重新合上。 而再回头,却见沈云楼捏着那枚玉佩观望了半晌,随后声音仍旧平淡的朝着闯进来的墨子柒问道。 “你究竟是谁?” “这玉你知道是谁的吗?” “寒大哥的......” “我是你寒大哥的亲人!” “哦...寒姑娘好。” 气氛太平淡了!本来墨子柒以为这个被关押在牢房内数月的沈云楼,见到寒江请人理应露出那副重见希望,神色激动的模样,可哪曾想此时他对墨子柒的态度,却好像酒馆中碰见扫地阿姨般,抬抬腿便没了动静,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 这一点,让墨子柒的心中有些许的不悦...... “喂!你知道我过来是做什么的吗?” “反正不是杀我的。” “诶呦!还挺拽,你知道自己还有几天要砍头吗?” “没意义,懒得记。” 谁知道这货当初是怎么与萧远舟、寒江他们认识的,他们两个人为啥会找这人当结拜兄弟! 墨子柒半蹲在沈云楼跟前,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怒气,恨不得把他撕碎了做成包子,然后丢到地上让车轱辘碾一遍! “好好好!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 “......” “吱个声呗!” “你没问呢......”沈云楼好似个木头,目光没有再瞧墨子柒,反倒是把弄着玉佩陷入了沉思,而墨子柒的出现则仿佛有些多余。 而墨子柒也想着,若不是看在寒江与萧远舟的面子上,她现在便想将这个沈云楼就地正法! “人是你杀的吗?” “不是!” “李县令是否夜间私自审问过你?” “是!” “证据是不是只有一件血衣、一柄宝刀和一副口供?” “是!” “你是不是江湖人?” “是!” “在判案期间,是否有江湖仲裁人在场?” “那是浩气阁,主要是负责江湖见闻和官府沟通的,只有江湖人的恩怨情仇,他们才会涉足。” “你的意思是...冤死那一家人,是普通人?”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那...听说你来到梅城是为了取一样东西,那东西是不是龙甲神章?” 话到此处,墨子柒终于瞧见沈云楼抬起了脑袋,余光瞥向自己,随后招了招手。 “你过来......” 墨子柒以为是件不能被外人知晓的事情,连忙凑到沈云楼的身旁,还不等张口问他后面的事情,谁知他竟翻身按倒了墨子柒,随后用手又掩住了墨子柒的嘴! 夭寿啦!寒江,瞧瞧你交的什么禽兽朋友! 混蛋沈云楼,等我出去让师弟冲进来弄死你!把你做成肉包子! 呜呜呜!老哥轻点好不好,我还是第一次...... 一瞬间,墨子柒脑中思路不知跳跃了几个次元,不知骂了沈云楼有多少遍。 本想挣扎的她感觉四肢仿佛被铐上了铁箍一般,见沈云楼有一瞬间溜号,便隔着面纱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背,似乎是他不离开,自己便咬着不松口。 而沈云楼则好似没有痛觉一般,被咬住也仅是闷哼一声,待背后灯笼的光亮逐渐清晰,才感觉到两个衙役朝牢房内观望了一眼,似是觉得这位杀人如麻的犯人竟然也能安然入睡的嘲笑两声,才逐渐感觉到人走得远了,随后又起身坐回了以往的角落。 只余下墨子柒神情复杂的盯着沈云楼,而借着月色,沈云楼如刀削般的面庞,也透露出淡淡的红。 正文 第十三章 自投罗网 墨子柒的心思好像一团乱麻...... 一方面,刚才她没想到外出的狱卒这么快便归来,竟被牢房中的“面瘫”救了一命,虽然场景有些香艳,不过与自己的小命比较,墨子柒倒并非难以原谅。 另一方面,墨子柒觉得自己变了,被人扑倒后,虽然有本能上的抗拒,并且在内心中反复骂了“沈面瘫”千百遍,但在此期间她竟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竟然明显加速,并且面颊滚烫。 这种情况墨子柒只在前世一档叫做《动物世界》的栏目中看过,据说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所有的动物都会热衷于一项传统的运动项目...... 啊~脑壳疼!现在明明才刚入冬...... “我会负责的。” “负你妹啊!说得好像咱俩都没穿衣服,然后抱着在草席上打滚一样!” “严格来讲,姑娘的确算义妹。” 沈云楼仍旧满面正经的盯着墨子柒,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被抛在脑后。 他这样的表现,更让墨子柒觉得难受,甚至她想着要不撒手不管,等他被处斩后,自己就算清白之身了! 呸!我什么时候被玷污过! 不对...我什么时候接受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了? 整整六年,我想要变成男儿身整整六年,如今竟然接受现实了! 一刹那,墨子柒忽然感觉犹如遭到五雷轰顶,并且觉得自己有必要深入研究人性扭曲的哲理,也顾不上沈云楼是否回答了之前自己的提问,脑袋发晕且失魂落魄的便拉开了牢门,随后碎碎念的顺着小巷来到监牢大院中央,正有一群狱卒举着酒碗,面色均呆滞的看着她。 毕竟很少有贼这么嚣张的在监牢里面遛弯了...... “牢头,这小贼是不是魔怔了......” “牢头,太渗人了,她在那念叨什么呢?” 邢牢头趴在桌上,将脑袋扭过来瞧了眼逐渐靠近黑衣人,忽的面色惨白,随即竟轰赶周围人快些离去,只余下自己与神情恍惚的墨子柒留在了院落中。 “姑娘,你是趁着那群人冲出去的时候,悄悄潜入的吧。” “这样...反正没发生什么变故,你...别提我钥匙被偷与喝酒的事情,然后我也装作没看见你怎样?” 此时的墨子柒犹如行尸走肉,满脑子闪的都是前世的零星碎片和六年的勤奋学习,还有一副自己被人按压在地上的影像。 全然把自己的处境忘得一干二净,见到邢牢头讨笑的模样,终于控制不住心里的委屈,随后竟然站在原地哭出声来,惹得周围牢房的囚犯探着脑袋朝此处观望,还以为邢老头又做了什么不齿之事。 说来也巧,邢老头如今四十余岁,虽然年轻时风流快活,可膝下却无一对子女,当瞧见这偷闯监牢的姑娘竟然哭出声音,不自觉的便将自己的肩膀借给了她用。 甚至还暖心的安慰着她...... “哥...这人咱还抓吗?” 一处隐蔽的角落,数位狱卒探着脑袋想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瞧见邢牢头竟然安慰起女贼,均是面面相觑,随后一位长相老成的中年汉子也是副纠结的神色。 “俺哪知道!现在到底怎么回事,俺还蒙着呢!” “对呀,正常人都知道被咱们发现该跑啊,这咋还换了一个套路呢?” “我知道!我知道!曾经我们村有个小伙娶了个新媳妇,当他知道自己被全村人绿了个遍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边走便哭,最后走进河里面都不知道,就那么一声不响的淹死了!” “你意思...这姑娘被全村老娘们给绿了?” “我靠!哪位大侠这么强......” 说话期间,众多狱卒便感觉似乎那女贼哭得没了力气,随后便由邢牢头搀扶着送进了自己的屋内,正当众人以为牢头包藏色心时,却又见他出了屋子,遥遥的朝着几个狱卒招了招手。 “牢头,要买虎骨酒吗?” 邢牢头听到有人说这话,抬起手掌便要抽他脑袋,吓得几个年轻狱卒连忙退两步,这才瞧见邢老头臭着张脸又道:“晚上你们别动歪心思啊!” “为啥?她不就是个贼吗?” “贼?呸,她以后可是我的干女儿!” ------------ 清晨,墨子柒才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 而此刻脑袋疼得厉害,她便回想起昨晚陪着萧远舟喝了不少酒,看见身上的衣物,便想起来昨晚又潜入了梅城监牢,待找寻到沈云楼之后...发生了啥? 看来那酒的后劲挺大,本以为喝半瓶没问题的,哪曾想自己竟然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肉包子!肉包子给我端盆水!~” 墨子柒支起身子靠在墙上,环视了一周房间只觉得落魄不堪,甚至床榻上还隐隐有一股馊味。 不过总比昨晚被监牢里面的人捉住好吧...... “诶呦!闺女,你总算醒了,你要的肉包子来了!” 忽然房门外传来稍显沙哑的中年人声音,随后便瞧见邢牢头端着两碟小菜和几个包子摆在了屋内破桌上,瞧着墨子柒诧异的神色又笑道:“要是难受再睡会儿?” 我擦!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我一晚上莫名其妙多了个爹? 诶?不对...他不是邢牢头吗?他怎么在这里? 墨子柒忽然觉得浑身打了个寒颤,随即连忙起身推开房门,正瞧见成群的狱卒蹲在门口,探着脑袋瞅自己,像是八百年没见过姑娘似的,均是点头哈腰的打着招呼。 “姑娘醒啦!我叫大壮!” “我叫二虎!那...那肉包子是我买的!” “小生名叫李狗嗨,不知姑娘可有兴趣与小生吟诗作赋?” 此时墨子柒忽然瞧见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的脸看,双手一摸便明白自己的模样已经曝光,再瞧见熟悉的梅城监牢院落,便终于醒悟了过来。 原来,昨晚在夜探监牢的时候,酒劲上头了...... 那...我现在还是贼?我在监牢里面睡了一夜?堵在门口的都是狱卒? 完了...我算自投罗网了...... 才想到这里,墨子柒忽的感觉脑中一阵眩晕,随后便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正文 第十四章 一箭双雕 “启禀大人,昨晚少爷派人守在墨姑娘客栈外,整整蹲了一夜!” 墙外明明才刚入冬,光秃秃的山岭,白茫茫的雪雾,四处散逸着花船的歌舞声与贫民的哀嚎声。 而院内却呈现出一片万紫千红的景象,此刻李县令正抱着小妾躺在摇椅上品着鲜果,言语中不乏淫秽之词,看模样他正处于怡然自得的状态。 随后便有衙役赶来,既打破了院中的宁静,也揉开了县老爷轻佻的笑颜。 “唉!不省心的孩子,他还真以为这梅城...是他的天下了!” “老爷说得对,没有您,哪有他呀!” 怀中小妾摘下一枚紫珍珠似的鲜果,衔在唇间喂入李县令的口中,随即又掩面笑出声来。 “老爷,要我看呀,反正这梅城是块天高皇帝远的地儿,您要是真的心疼那小子,倒不如让他称心如意算了,免得哪天再闯出祸来,到时候还要您帮他摆平!” “诶呦!我的宝贝哟,那姑娘现在可动不得!” “她不是个冒牌货吗?您怕她做什么,难道...您嫌弃人家了不成?” 说话小妾便翘着嫩生生的小腿,做出要起身离开的模样,李县令本是情场老手,伸手便环在小妾腰间,又将她拉回怀中,哄了半晌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咱们是这梅城的土皇帝,但外面的世界多广阔啊!” “咱们对外面的大人物而言,那就是一只蚂蚁,她要真的是哪个官宦子弟,老爷这七品芝麻官恐怕还不够人家下酒的!” “所以说啊,这心不能急...否则真会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老爷...您儿子已经去招惹人家了,咱们要是不管,迟早也会被殃及池鱼的!” 李县令仍捋着胡须,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几个呼吸过后便招了招手问道。 “他们昨晚全都守在客栈了吗?” “启禀大人,还有一批人也到其他地方去找了。” “找到了吗?” “没有,即便是萧远舟的破屋也寻了个遍,依旧没有那个墨姑娘的影子。” “嗯?这就奇怪了,按理说她第一次来到梅城,本该人生地不熟的,老老实实呆在客栈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偏偏一晚上消失不见,即便梅城搜了个遍,也没找到她的影子。” “难道...这巴掌大的梅城还有她的藏身之处?” 李县令话到此处,双眉猛地一挑,随后还不等小妾反应过来,他竟直接从摇椅上站起了身子,随后朝着衙役挥手喝道:“赶快给本官拿笔墨来!” “老爷!您这么紧张做什么啊!” 小妾许是被摔得疼了,此时扶着腰瞧李县令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砸,便连忙凑上前问道。 “急!能不急吗!这丫头八成也是奔着那龙甲神章来的,不然她昨晚哪里去了!” “梅城这地方,肯定还有她的内应!” “那老爷,您要纸笔做什么?” “那还用说吗,赶紧把消息通知给羽王府的世子,让他赶紧拿定主意,否则两伙人起了冲突,咱们这梅城肯定要受牵连啊!” “哦...对了!起冲突,起冲突...老爷我可以在书信中形容得夸张点,让羽王府的人收拾了小丫头,到时候即便她身份尊贵,也和老爷没任何关系!” “老爷英明!老爷英明!” “还记得您说过,这...这个叫做一石二鸟!” “错!”李县令面色颇为得意,提笔同时冷笑道:“这叫一箭双雕!” ------------ “额滴娘嘞!这人咋能长得这么漂亮呢?” 梅城监牢内,墨子柒平躺在床上,看模样似是在做一场噩梦,旁边被邢牢头强行扣留的狱卒,一边给床上处于睡梦的佳人扇着风,一边眼睛不老实的顺着墨子柒身体的玲珑曲线猛看,喉咙中猛地吞咽着口水。 这感觉就像百兽之王让一匹狼帮忙照看自己的羊,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更何况,房门处还罗列着好几颗狼脑袋,绿油油的目光似乎比自己还馋,也难怪邢牢头让他守在此处照看昏睡的姑娘,原来自己竟然是这这群狱卒中最老实的人。 当然,老实人不代表能压得住枪...... “邢牢头!俺举报,二狗那小子对你义女发情了!” “那家伙,裤子顶的那么高!不知道的还以为藏了根狼牙棒哩!” 邢牢头心里也是急躁,虽说他昨晚也不知道为何会稀里糊涂认了这个干闺女,但不知道为什么,瞧见墨子柒安静的睡颜,便感觉似乎是见到了传说中的闺女一样,让他心里忍不住想要呵护她。 邢牢头在传说中的确存在一个闺女,听说他早些年任梅城捕头的时候,还是有些风流债的,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不知道有过多少,可都因为他那场意外转身离去。 直至五六年的时间,他才听说自己曾有一个女儿,本来满心欢喜的想着接回来,可谁料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他总喜欢喝酒,期盼在梦里能见到传说中老婆和女儿一面。 邢牢头当然知道墨子柒不可能是自己的亲女儿,因为墨子柒看模样应该正处于豆蔻之年,而自己那个女儿算起来,应该才十一二岁。 不过邢牢头并不在意,因为有时候亲人那一脉血缘关系,远不如那一眼看对的人。 “好你个二狗啊!凭你也相当老子的女婿!” 邢牢头冷着脸阔步走来,嘴中忍不住骂骂咧咧道:“都滚!你们都给老子滚出去!” 不得不说,邢牢头在梅城监牢中还算有些威信,最起码手下这些狱卒怕他,所以在听见他说话的功夫里,狱卒们也不管屋里面的姑娘有多好看,都不敢在此处逗留哪怕片刻,不然肯定会被邢牢头一脚踹在屁股上。 疼倒是不疼,主要是谁都丢不起那个面子...... 未免外面那群小子再干扰墨子柒休息,邢牢头进入屋后便反手锁住了房门,坐在床旁的板凳上,瞧见墨子柒的长睫毛微微抖动,随即便深深叹了口气。 “既然醒了,那便现将饭菜吃了吧。” 邢牢头伸手将腰间的烟枪取下,随后见墨子柒缓缓睁开双眸,便借着火折子的光照亮了墨子柒的容颜,随后又道:“要是不饿,你也可以说说昨晚为什么要潜入监牢。” 正文 第十五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和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算计你。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凶恶,但却心怀一颗赤子之心,总希望有人能够发现他的孤寂。 邢牢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墨子柒实在看不明白,毕竟人心隔肚皮,像这种面色凶恶却举止和善的人,保持距离永远都是最聪明的选择。 可无奈,墨子柒腹中已经叫了好久,瞧着桌上已经微凉的饭菜,想着刚才邢牢头没有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她便不断的劝导自己相信眼前这个人,接纳桌上那盘菜。 毕竟闻气味真的很香...... “放心吧,我要是真的想捉你,昨晚你便被五花大绑的丢进牢房里了。” 嗯...说的有道理...... 墨子柒稍稍放下戒备之心,端起盘子便分别尝了口饭菜,待粉嫩的舌尖感觉到残留的余温,便终于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丝毫没有一丝淑女的矜持。 不过见到这幅场景,邢牢头却是也笑得开心。 “这样最好,这才叫吃饭呢!” “才刚我还想着,你要是扭扭捏捏的,应该怎么打招呼才合适,如今这模样看来也是个敞亮人,你呀以后便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当我的干女儿吧!” “噗!”墨子柒第二次听到这话,仍抑制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匆忙喝下一大口水,才勉强将饭菜咽进了肚子里,随后瞪着一双明眸便质问道。 “我什么时候成你闺女了?” “你瞧瞧,看着挺聪明的小姑娘,咋这么不记事情呢!” 邢牢头啯了两口烟,随后似乎回想着继续道:“昨晚你说自己孤身一人,天地之间没有能容得下你的地方,然后独自活在这世道上总感觉如履薄冰,甚至...贞操险些不保。” “我可是看你可怜才收留的。” “你也别难过,别看我现在这副模样,曾经我可是梅城赫赫有名的大英雄,走在街上哪个百姓不尊敬我,甚至隔三差五还有百姓会拎着酒葫芦来看我,为的只是瞻仰我...你义父的模样!” 话音刚落,邢牢头移开烟枪朝着墨子柒吐了口烟,看那怡然自得的模样,方才说话的内容怕是他自己都相信了。 墨子柒不知道此事真伪,当然她也没打算和面前这牢头有任何牵连。 待饭菜下肚,墨子柒才深深的吐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道:“怕是昨晚酒醉发生了一些误会,多谢邢牢头款待和不捉之恩,若是还有机会,下次定会报答!” 报答!老子收你当义女为的是报答? 邢牢头腾的站起身来,吓得墨子柒打了个激灵,做出一副防备的姿态,却哪知邢牢头嘿嘿一笑,竟是抄起烟枪敲了敲墨子柒胸前的金铃铛。 “闺女,昨天你是陪在李县令身旁的姑娘吧,听说你进来是为了重审一件案子?” “嘶!”墨子柒倒吸一口寒气,心想这邢牢头看似其貌不扬,观察力倒是可以! 若是如此,恐怕他也明白了自己昨晚为何出现在监牢内...... “那你该知道我的身份!” “是啊,一介无名无姓的女贼罢了,恐怕连你的官凭都是假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其一,早年老子当梅城捕头的时候,与知州大人接触过,那厮护犊子得很,如果真的离开肯定会举荐自己的学生坐知州位子,而他最忌讳的便是教女子读书。” “其二,你若是真的知州,只管白天随意进入监牢,仔细审问那个叫沈云楼的犯人,何必晚上偷偷过来审问,此举无异是做贼心虚罢了。” “其三,昨晚你说自己孤苦伶仃,既是没有势力,你又怎么凭借女儿身爬上的知州位子呢?” “别说考了,女子连殿试的资格都没有!” 好吧,不愧是当过捕头的人,凭借这位的资历和见识,墨子柒感觉到自己斗不过他。 不过,他既然会放自己一命,恐怕也应该有自己的目的...... “说罢,你究竟想要什么?” “别紧张,同是天涯沦落人,看闺女你性情爽快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呀...是真的想收你做义女。” 好吧,看现在这情况,除了自愿给人家当儿...女儿,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能离开此地。 “做你的义女,我能有什么好处?” “你这丫头...这样吧,你不是想翻案吗?” “五天之后,沈云楼便要当街处斩,这段时间若是李县令没有察觉,你大可自由出入监牢!” “哦...对了,记住从后门进出!” 他的意思是自己不用做贼了?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入梅城监牢? 墨子柒觉得这买卖不错,盯着邢牢头又转了转眸子,随即颇为谨慎的问道:“包吃包住吗?” “......三菜一汤,这房间归你!” “好的,义父!” 怕是邢牢头第一次遇见如此恬不知耻的人,衡量是否要做人义女,竟然包吃包住便解决了,这给人感觉冒险让她随意出入监牢成了彩头,使邢牢头面色颇为难看。 墨子柒倒不这么觉得,毕竟她的处事原则是“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只不过给人家当五天义女,又没有什么实际的损失,便能够自由出入梅城监牢,而且还包吃包住,这远比流落街头要强得多了。 更何况有这种暴脾气的老爷子守在门外,此处绝对比住在客栈要安全得多! “对了,闺女叫什么名字啊?” “启禀义父,我叫墨子柒!” “这名字听着太文雅...叫着也拗口。”邢牢头听到墨子柒的回答,便将她的名字在口中念叨了几回,似乎觉得这名字缺少底气,便叼着烟枪摇了摇头,看模样是琢磨着怎么给她改得顺口。 “牢头!改名叫白洁吧,听着干干净净,且亮堂堂的!” “老大!改名叫亦菲吧,听着轻飘飘的,感觉像仙女一样!” 房间的门虽然锁上了,但是旁边的窗扇却差点被狱卒们戳烂,当即邢牢头扬起烟枪装作要打的模样,窗外成群的狱卒便如惊雀一般闪得干净,随后邢牢头这才扭过头来叹了口气。 待思索片刻,才终于拿定了主意。 “看你这孩子样貌不俗,肤如凝脂,单是站在面前便有种仙女下凡的感觉,以后你小名便叫做丫蛋吧。” 正文 第十六章 半把刀 “哟!好巧啊!” 终于从邢牢头的魔爪中逃出来,墨子柒首先便循着昨晚的记忆,凑到了沈云楼的牢房外,蹲下身子朝墙角一动不动的人影丢石子,看模样仍旧对昨晚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你怎么又来了......” “瞧瞧,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墨子柒扒开地上的雪,随即又拾起几颗石子道:“我可是来救你的!” “看你身上的衣物,恐怕昨晚没逃出去吧,怎么还有胆量逗留在这里。” “谁让我是菩萨心肠呢。” “那菩萨...劳烦您别丢石子了,牢房内地面凹凸不平,不好收拾您丢进来的东西。” 墨子柒这人有种怪毛病,别人越不让她做什么,她便越有种冲动想要打破规矩,特别是眼前这位面目可憎的人,若非理性警醒着自己,恐怕此刻往牢房中丢的不是石子,而是火油和火折子了。 当然,墨子柒也自认为不是个讨人嫌的人,更何况扒开雪找石子确实挺累,看到沈云楼未作反应,这才撒开了手中剩下的石子,随即寻了把板凳,盯着监牢内仿佛石像似的沈云楼又道。 “喂!昨晚那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必须告诉我,来到梅城究竟是为了找什么!” 似乎是料到墨子柒还会归来询问此事,沈云楼不再像昨晚那样纠结,抬起脑袋盯着牢房外的倩影,稍作思索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看模样他并不想让仍何人知晓自己身在此处的目的。 因为他清楚,这件东西一旦被外人知晓,即便是白的,也会变成黑的。 他沈云楼很难再保住命,与其留在这破旧的牢房,也比释放后担惊受怕来得强。 而这也正是墨子柒认为沈云楼脑子不灵光的主要原因,因为他还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已经深陷在梅城这块泥潭中了,即便他一句话都不说,也不代表陷害他的那群人便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喂!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陷害你啊!” “哦...我懂了,其实那东西被那户人家埋在了一处隐蔽的位置,平日里若是不见到真金白银,是绝对不会将那样东西取出来的。” “然后你当时前往那户人家中,便立即被人捉住,而事到如今还未老实交代东西藏在哪里,李县令自然不会着急将你暗中处置掉,其原因便是那件东西还未被人发现。” “至于具体位置嘛...应该就在那座院落中,我说的对吧!” 沈云楼此时俨然一副错愕神态,盯着墨子柒便冷声道:“你不该介入这件事情里。” “你要是还不说那件东西是什么,我稍后便找人挖去。” 话落,墨子柒瞧见沈云楼并未做任何动静,随即便站起身子做出要离开的模样,而此时沈云楼才终于一改往常的态度,目光灼灼的盯着墨子柒的背影沉声道。 “我见你和寒大哥有关系,告诉你无妨。” “但若是你透露出去半句,便可能深陷万劫不复的境地,你能担负起这个责任吗?” 开玩笑,你要知道你面前是奇门的少主,估计你整颗脑袋都要宕机! 墨子柒暗自琢磨着,但她又何尝信得过沈云楼,所以便装作一副兴奋地模样,好似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瞧着沈云楼便连忙答应道。 “你尽管说,我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能守住秘密!” 沈云楼此时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他若是期望江湖沈家能派人救下自己,便需要死守秘密,对眼前这个脑袋缺根弦的姑娘置之不理,但若是她真的找一群人去刨,保不住便真的将东西偷走了。 当然沈云楼也可以骗她靠近,然后杀死她,但想到结拜大哥寒江,他刚正不阿的内心便也遭受着谴责。 既然如此,他只能将事情的原委告知墨子柒,以便让这个傻姑娘知难而退。 “昨晚你偷偷潜进来,问过我那件东西是不是龙甲神章,想必你应该听说过这类神物。” “传说中拥有龙甲神章的人能够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纵是妖魔鬼怪也不敢靠近分毫。” “若是得到,能够将其中龙甲纹钻研通透,便能够将龙甲神章据为己有,从此超出江湖功法极限,变身成人人敬仰的活神仙。” “可你也要知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若是在你还未钻研通透的情况下,有人前来要取你性命,也绝非难事,而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中极为常见。” “而这也正是那户人家为什么急于出手的原因。” 没看出来,他“沈面瘫”也有当话痨的一天...... 墨子柒听着沈云楼夸大的描述着龙甲神章的威力与神奇,无聊中打了个哈欠,随后颇为不耐烦地敲了敲栅栏,警告着里面喋喋不休的沈云楼道。 “你要是再不说是什么龙甲神章,我可就自己去挖了!” 糟糕...没唬住她...... 沈云楼面色阴沉,犹豫了半晌见墨子柒又在牢房外威胁,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说那枚龙甲神章的原型是一柄刀,一柄铸造了一半的刀。” 一柄刀,看来此物应该归属于“杜”门,若是铸造至一半,兵器本身便不会有任何威力,除非将其余材料凑齐,否则这柄刀目前只能作为一柄废刀处理。 当然,若是使用者急于求成,也可以寻些铁料勉强将剩下的部分补全,虽然威力和耐用性会大打折扣,但是比较普通的兵刃也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 “还有什么特征吗?” “隐约...隐约记得这刀的名字里面带着‘玉’字!” “玉”?难道是坤山凤玉刀? 典籍中形容这刀通体用凤玉所铸,刀长三尺七寸,重量却有千斤以上,纵使七八个壮硕如牛的壮汉也休想将那柄刀扛起来,凭借此刀重量,若是进入战场则无人能招架住一刀之威,而凝练龙甲纹的人则会感觉此刀轻如鸿毛,因此也成了不少用刀高手最向往的兵器。 而凤玉据闻比刚玉还要硬上数倍,并且产量稀少,单是一粒米大小便值得百两黄金,这整整半把刀...看来龙甲神章的前主人也是个厉害人物啊! “怎么?你知道这刀?” 沈云楼看墨子柒的模样便知晓她清楚这龙甲神章的底细,随后见后者点了点头,终于收起了轻视的心思,面色凝重的看着墨子柒轻声问道。 “姑娘,可否将你的名字告诉在下?” 墨子柒见沈云楼终于端正了态度,刚打算将名号脱口而出时,却怎知不远处传来某衙役的招呼声。 “丫蛋!你义父叫你过来吃晚饭!” 墨子柒虽不喜欢这个小名,但迫于寄人篱下,只得答应了一声,待离开时只余下满面呆滞的沈云楼坐在牢房内,不断念叨着“寒...丫...蛋”三个字。 正文 第十七章 花船之约 两天,整整两天没有见到师姐了...... 也不清楚她现在究竟怎样,她能否安全的从梅城监牢中逃出来...... 包子丞作为负责奇门后厨的弟子,本身便有早起的习惯,特别是近两天,相思成病,每当睁开双眸,望见的却只有雾蒙蒙的夜和空荡荡的街。 他不是不想去梅城监牢打探师姐的消息。 但墨子柒临行前,曾三令五申的要求自己与武红鸾留在萧远舟的住处,以便保护他的安全。 所以,包子丞作为“乖宝宝”只能守在破屋内,死等着师姐在不经意的时间回来,因此两天时间他憔悴了许多,甚至隐约有种心悸的感觉,似乎是师姐遭遇到了什么不测。 而这天清晨的露珠尚未从枝头坠落,便感觉到房门被人轻轻敲响,包子丞黑着眼眶连忙从草垫子上坐起身子,本以为是师姐终于将外面的事情解决归来,便咧着嘴上前拉开了房门。 哪曾想竟是程小姐孤身一人站在门外,倒是被包子丞的热情吓了一跳。 “小兄弟,劳烦告知萧远舟出来一趟,就说是莺莺来找他。” 包子丞瞧见眼前的人不是师姐,本来兴奋的面容转眼变得惆怅,随后答应了一声,便拖着疲惫的脚步唤醒了另一处草席上熟睡的萧远舟。 似是不愿让屋内休息的人受影响,程莺莺见到萧远舟走出破屋,便将他拉到五六步远的垂柳旁,看似有什么事情要与他交代。而包子丞则全然没了兴致,盯着门外两个熟悉的身影,似是将程小姐比作了师姐,自己比作了萧远舟般,咧着嘴趴在桌上一阵傻笑。 “咋的,两天没见到墨子柒,你还把脑袋烧了?” 一个屋子里三个人,武红鸾虽然睡在床上,但两个大男人也在不远处休息,肯定睡不踏实,此刻感觉到房门有响动,自然瞬间睁开了双眼,随即裹着被子便趴在了床上,盯着独自傻笑的包子丞,便忍不住坐起身子嘲讽道。 “我想我的,与你何干?” “哟!怎么你师姐在身边,你就好像纯情的男孩一样,咱俩相处你就变了个态度,弄得本姑娘好像不是女人似的!” “别忘了你前一段时间还想杀我师姐呢。” “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事了!” “你看本姑娘和罗筱雪都化干戈为玉帛了,你这大男人怎么就小肚鸡肠的忘不掉呢!” 武红鸾翻身下床,粉嫩的脚丫半踩着靴子,挪至包子丞的身边后,陪着他一起朝门外二人的方向观望,随后稍微整理了下鬓角,扭过脑袋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轻声笑道。 “要不这样,你不是好奇他们两个谈什么吗?本姑娘以前学过点唇语,翻译给你听,咱们的恩怨就这么过去了咋样?” 包子丞明显不愿意搭理武红鸾,托着下巴继续盯着门外的两位情侣。 而武红鸾见包子丞没有任何回答,便擅自当做默认处理,稍稍清了清嗓子,便一字一句的翻译起屋外两人的对话。 “萧哥,莺莺知道你最近压力颇大,也清楚你救人心切,但更多的时候也要多为自己着想。” “前两日你喝酒,我没管你,是因为我清楚你心里难受,不想让五妹知道自己家境贫寒,更不想让寒大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但人若想好好的活在世上,终究还是要学会低头的。” “这些银子你先拿着,若是不够我稍后再让人取。” “莺莺!你该懂我的,这银两我若是接受了,那我就不配......” “别着急拒绝,这银两暂时算作我借你的,更何况这银两给你,也是需要你在晌午之前置办身行头。” “才刚听父亲说,今天晌午羽王府的人要来到梅城。” “虽然羽王府已经没落,但毕竟是皇室血亲,父亲认为你与其等两年后的殿试,不如先与羽王府的人打好关系,先摸清官道这潭水,也好为后续进入朝堂奠定基石。” “所以说,羽王府的人此次来到梅城,对萧哥而言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若是你能够捉住,想必父亲对你的芥蒂能放下不少。” “你便权当是为莺莺考虑,抽出些时间见下羽王府的人吧。” 此言出口,萧远舟与程莺莺二人便没了动静,似是萧远舟也觉得最近亏欠了程家小姐不少,才刚答应晌午便前往花船赴约,不过三两个呼吸的时间,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闯进视线。 “五妹!你终于回来了!” 萧远舟二人连忙整理了下情绪,随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将墨子柒迎进了屋子,但程莺莺因为家人在等待消息,便提前辞去没了踪影,只余下墨子柒、萧远舟与屋内二人,挤在桌旁互相询问着近况。 “给你!这是沈云楼案发经过的口供,夜间提审的口供,店小二的口供以及案发死者的调查记录!” “五妹...你不是暗中调查的吗?这...这弄得也太全面了!” “资料不全怎么救人啊?”墨子柒余光瞥着旁边眼泪汪汪的师弟,也不清楚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便继续道。 “另外,萧四哥,稍后你陪我去酒楼把行李都取出来,里面有一件东西,能够为咱们提供帮助。” 酒楼...反正距离晌午还有两三个时辰,应该赶得上花船之约吧...... 萧远舟摸了摸程小姐才刚给的钱袋,似是不想让墨子柒知道自己有其他约定,便当场答应了墨子柒的要求,随后又让包子丞与武红鸾守在破屋,而自己则随着墨子柒踏上了前往酒楼的路。 “呦!‘肉包子’,看来你师姐最近喜欢吃素啊!” 武红鸾再次凑到包子丞的身边,瞧见他一副失落的模样,便偏着脑袋继续问道。 “你猜,那个萧远舟究竟能不能赶上花船之约?” “与我有何关系!” “本姑娘猜他赶不上,快问本姑娘为什么!” 包子丞瞥见武红鸾兴致高涨的模样,估计是想回到草席上安稳的睡个觉,随后便懒洋洋的答应了声。 岂料,武红鸾面色忽然又严肃起来,凑到包子丞的脑袋旁,便轻轻的笑出了声。 “他呀,恐怕自己也没发现,他对自己这位义妹...有些过于关注了。” 正文 第十八章 酒楼秘密 “五妹,为何不让他们二人随行前往?” 萧远舟跟随在墨子柒的身后,见天边才刚露出“鱼肚白”,石街两侧也是冷清清的模样,便上前两步凑到墨子柒的身旁压低声音问道,因为若是搬东西,她的师弟无异更适合这项工作。 “其一,四个人前往酒楼,目标太大,暗中监视破屋的人势必会有所察觉。而李县令那些人都未曾见过我的真实容貌,武红鸾和师弟留在破屋中,势必能够引走不少注意力。” “其二,前两天你说与沈云楼在那个雅间喝过酒,所以我需要您在现场告诉我当晚的实际情况。” “其三,萧四哥应该有能力保护我,所以此次前去的确是有一件东西要取出来。” 墨子柒没有撒谎,凭借萧远舟身上的那枚玉佩,能够和包子丞对拼一招,他已经有资格保护自己,更何况师弟今天看上去像只处于发情期的动物,墨子柒左右考量才终究选择了萧远舟陪自己出来。 毕竟读书人,好歹有道德的底线...... “五妹,你可太看得起四哥了,其实四哥从未练过武。” “至于那一日能有幸和包兄弟交手,仰仗的都是这块玉佩!” 说罢,萧远舟将腰间的玉佩呈现给墨子柒看,借着光亮与玉佩上的纹路,墨子柒才终于看出了端倪。 此物的确是借由龙甲神章所铸的物件,只不过龙甲纹已经消失,余下的不过是壳子,可上面的纹路却能当做拓本使用,若非包子丞意外使玉佩受损,墨子柒还真想借这块玉尝试能否调动《龙甲天纲》中的一块玉石碑。 不过,终究是能容纳龙甲神章的玉壳子,能被包子丞一招损毁,也足以说明包子丞内在实力的彪悍,但那种奇异的紫色雷光究竟是何物,墨子柒却至今都没有头绪。 没错,尽管墨子柒将所有关于龙甲神章的资料都查遍,也没有找到一件和紫雷有关的讯息,更何况此物若是龙甲神章,在包子丞身上也应该能找寻到对应的龙甲纹才对。 所以,具体包子丞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还需要在奇门门主身上找寻答案...... “五妹,酒楼已经到了。” 萧远舟看得出来,墨子柒见到玉佩后有些魂不守舍,待行至酒楼门前,便出于好心提醒了一声,随即墨子柒点了点头,侧身让过打扫前堂的伙计,便来到掌柜面前,扣指敲响了案台。 “呦!您二位来了,以往那雅间仍留着,想吃什么尽管与店小二说便是!” 今日酒楼的掌柜格外热情,瞧见墨子柒与萧远舟前来,便好像遇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甚至还要亲自引领二人前往雅间,此举虽让萧远舟有些不适,但并未多想。 可是墨子柒却感觉酒楼的氛围有些奇怪,余光中甚至还察觉到酒楼外扫地伙计不时的朝着屋内观望,而靠近案台后,墨子柒更清晰的瞧见了台面上那三寸深的刀痕! 刀痕很新,最起码在墨子柒前夜离开的时候,并未察觉到有这道刀痕。 “姑娘,萧公子已经进入雅间等候了,您在这里等什么呢?” 掌柜去而复返,见到墨子柒盯着刀痕沉思,随即回到案台旁将账本盖在那道痕迹上,瞧着她便又再笑道:“前两日,有人吃酒伤了和气,才使得案台受损。” “哦,看来那群惹事的人,还以为不用赔钱呢。” 墨子柒瞧着掌柜略有闪躲的目光,看似并未纠结前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需要掌柜陪同上楼,待进入自己期初居住的客房后,便蹲下身子在客房角落、床旁、桌椅处分别用指尖蹭了蹭,随即从枕头旁取出拳头大小的包裹,才转身走出房间,步入了距离不远的雅间内。 “怎么只有这点东西?” 萧远舟仍坐在靠窗的位置,待瞧见墨子柒步入房内,便将目光移到她的指尖,随即却见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行字。 守株待兔? 萧远舟明白墨子柒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当即站起身子将房门稍稍拉开一个缝隙,随后便瞧见门外扫地的店小二慌忙进入了大堂内,似是与掌柜商量着什么,而后便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二人所处雅间的旁边房间。 过程中,似是有茶碗掉落在地上的声响,使隐约可闻的呼噜声被打断,但片刻后却又重新归于平静。 “四哥,你先将那晚上与沈云楼喝酒的事情说清楚吧。” 如果旁边房间是官府追查自己的人,并且没有直接冲进来捉拿自己,而是选择了静候。 那接下来店小二送进来的饭菜,肯定有问题...... 尽管墨子柒如今仍不知道怎样变回狐狸模样,以便侦查临近屋子的具体情况,但凭借丰富的反侦查经验,她心中却也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正因为如此,这酒楼恐怕不能再来第二次了,尽快让萧远舟将当晚发生的事情说明,并查看现场中是否仍存留证据,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当然接近三个月的时间,证据恐怕是找不见了,不过仍有死马当活马医的可能性。 萧远舟见墨子柒一副临危不乱的姿态,心中虽仍有些犹豫,但却也莫名信任这个看似不靠谱的姑娘,所以他便努力着回想当晚的状况,并将二人交谈与醉酒的细节详细的阐述了一遍。 而在墨子柒细致的观察下,雅间内果然没有直接的线索能够提供沈云楼并未离开的证据。 并且,此时店小二也将饭菜送进了雅间,留给二人查找线索的时间也不多了...... “算了,咱们赶紧从窗口逃出去吧,否则稍后那些追兵便会冲进来了。” 说墨子柒不会失望,那肯定是假的,但事情摆在这里,选择认命往往是最明智的做法。 萧远舟心里也清楚,尽管这块玉佩来历不俗,但在如此狭小的房间中施展,仍会使威力大打折扣。 因此,他便率先钻出了雅间的窗户,纵身一跃狠狠的摔在了青石街道上,所幸时辰尚早,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多,待萧远舟踉跄的站起身来,便张开手臂似是让墨子柒也勇敢的跳下来。 不得不说,他有些小看墨子柒了,即便如今化作女儿身,单凭她丰富的逃亡经验,二楼的高度对她而言仍没有难度。 但正是此举,却让墨子柒忽然发现相邻房间的窗户距离雅间的窗口宽度不过九尺多远,而漫布尘土的屋瓦,竟有几枚偏离了位置,甚至隐约间还有走过人的痕迹! 一瞬间,墨子柒忽然明白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不等纵身跳下屋檐,雅间的房门便被人迫不及待的撞开,随即几个身着官府衣裳的人,竟手执兵刃闯了进来,好巧不巧的看到了墨子柒离去的背影,当即便扭过头朝着后方堵着酒楼大门的衙役喊道。 “那个姑娘跑了,你们赶紧去追!” 正文 第十九章 病猫发威 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谁都清楚逃跑的两个人不可能停下脚步,偏偏在追逐中,永远要求对方停下认罪伏法,似乎是想通过言语让对方认识到逃跑解决不了问题一样。 但偏偏墨子柒不信这个邪,她认为只要逃得掉,这些人便很难再找寻到自己的确切下落。 不然,他们也不可能逗留在酒楼内部,以最笨的守株待兔方法,企图捉住自己。 “五妹...慢点,四哥有些追不上你了!” 萧远舟虽然有才学,但是奈何体力较差,与寻常人比较尚有差距,更何况是与墨子柒比较,便让人感觉到有种龟兔赛跑的既视感,只不过这只“兔子”并没有闲情雅致休息罢了。 “快点!快点!再有不远的距离便能赶到藏身之地了!” 墨子柒扭头朝着背后步履蹒跚的萧远舟急忙喊着,本以为那群衙役马上便要追上来了,可哪曾想那群人恐怕是花天酒地习惯了,此时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追赶着二人,那模样比萧远舟还要不堪。 “前面的二位!歇息会吧,干脆随我们回衙门算了,反正梅城是我们的地盘,你们即便再能跑,能说一辈子不休息、不睡觉和不吃饭吗!” “跟我们回县衙去,保证不为难你们行不!” 哼!想的美,恐怕李县令正在想着办法解决掉我呢,到时候想跑也不可能了! 墨子柒不知道这群人是李县令家公子派来的衙役,单纯认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李县令才派人捉自己回去的。 隐约中,墨子柒似乎瞧得见被困在牢笼中的自己沦为被人观赏的玩物,想到一群大腹便便的官员围着自己露出一副恶心且淫邪的笑容,她便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看模样还想拽着萧远舟继续逃跑。 看到这里有人可能要问了,墨子柒身上明明有景王府的金牌,直接亮给李县令不就好了,为何还要如此费尽心机的东躲西藏呢? 对于此种问题,其实墨子柒也有自己的考虑。 毕竟景王府的金牌不是靠正当渠道获得的,并且金牌在自己身上亮相,若是李县令有足够时间去调查金牌的真假,到时候沈云楼还没有救出来,李县令和景王府的队伍一起来捉自己,那才真的算是在劫难逃了。 所以,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墨子柒若是现在使用金牌,恐怕还为时尚早。 “嘿!居然还想跑,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见墨子柒要拉着萧远舟逃走,为首的衙役似乎终于有些按奈不住,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一尺来长的竹节,直接将低端的线扯掉,便瞧见一道红芒冲上天际,随后传来震耳的声响! 我靠!信号弹! 墨子柒见此情景岂能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环顾四周只见临街的小贩忽然将摊位收拾起来,好似稍后便要产生一场激烈的战斗似的,而街上的行人也连忙钻进了临近的店铺与各自院落,只敢将窗户裂开一道缝隙,似乎是观察着哪个倒霉鬼要被成群的衙役捉走。 此地不宜久留,趁着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开,现在以最快的速度消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想到此处,墨子柒岂敢坐以待毙,拉着萧远舟的衣袖便将逃跑的速度加快了三分,虽然后方的衙役很难再追上来,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到危机感逐渐增强,甚至途中不小心撞倒了一位紫衣女子,连道歉都来不及说,便拖着萧远舟消失在了下个巷角。 “五妹!这不是梅城监牢吗,你怎么还自投罗网呢!” 萧远舟被墨子柒拖着跑虽然难受,但不代表他脑子糊涂,待瞧见那影壁上刻着硕大的一个“狱”字时,便使出吃奶的力气,企图制止墨子柒“愚蠢”的行为。 “没时间解释了,咱们先进去再说!” 墨子柒感觉到拖拽萧远舟所耗费的力气骤增,本想回头催促他快些跟上,岂料监狱两侧巷口中竟各自涌出一队衙役,想必是算好了墨子柒二人的逃跑路线,因此才提前设好的包围圈! 萧远舟见状也清楚此时并非斗嘴的时候,只得听天由命的跟着墨子柒闯进了梅城监牢的后门,随后连忙将后门关上,当瞧见熟悉的邢牢头走到跟前时,萧远舟又见墨子柒指了指监牢外面,随后便有一名狱卒小跑着来到邢捕头的身旁,向他报告了外面衙役要进来搜查的事情。 “奶奶的,追老子干女儿追到监牢里来了!” 邢牢头将烟枪插在腰间,随后叫上其他狱卒手持兵器堵在入口处,转身朝着墨子柒二人道:“你们两个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别看邢牢头平日里抽烟喝酒骂人,但如果真的遇见了事情,他该有的威严还有,甚至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刀,也闪着骇人的颜色,待瞧见有穿着红色衙役服装的人冲进来,便一刀砍在那人面前的石壁上,四溢的火星和碎石吓得那人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在了邢牢头的面前! “邢老鬼,县衙的人你也敢砍!” “呸!擅闯梅城监牢,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挨老子一刀!” 邢牢头话落便将锈刀拔出,随后挽了个刀花,指着面前不断倒退的众多衙役继续嚷道:“你们谁想挨砍,给老子站出来!” “邢老鬼!我告诉你,我们亲眼看到有通缉犯钻进了你这监牢里面,你若是让我们进去搜,找到了犯人,咱们皆大欢喜,若是不让,看你怎么和少爷交代!” “哟!李县令还没死呢,李少爷怎么就这么着急帮着捉通缉犯啊?” “再说了,通缉犯自己往梅城监牢里面钻,你们编瞎话都不打草稿吗!” “回去告诉你们那少爷,他没官没品,没资格差使一群小混混进监牢,要是真想进来,让他爹开凭证,然后亲自带人来,老子才可能让他参观参观!” “好...好你个邢老鬼,你...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话音刚落,只瞧见为首衙役差遣着众人走出了梅城监牢,待两扇铜铸的大门重新合上,邢牢头这才擦了擦冷汗,随后抽出烟枪,朝着角落中的墨子柒招了招手。 “邢老头,你刚才真的是太帅了!” “叫义父!” “成!只要您能保护我的安全,让我叫什么都成!” 墨子柒见邢牢头如此神勇,连忙让萧远舟搬来一把椅子,随后又拽着他一起给小老头捶腿,那感觉恭敬极了,而邢牢头自己也感觉方才威风极了。 不过,在狱卒禀报外面发生的事情后,邢牢头却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外面那群混账东西派人守住了梅城监牢的各处大门,你们两个恐怕一时半刻是走不出去喽!” 此言一出,萧远舟面色微变...... 正文 第二十章 梅城来客 梅城河畔,虽未至月明星稀的时候,可临近的街道却早已热闹起来,河道上的花船也在白天燃起了油灯,江畔嘹亮的渔歌也在卖力的唱响,听歌词是在欢迎某位远来的客人。 瞧得出来,为了迎接羽王府的使者,李县令花了不少功夫,虽然时间未至傍晚,但是氛围却非常讲究,甚至还派遣了诸多衙役赶走了沿街乞讨的人,若是来人瞧见这样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也势必会夸赞近些年梅城的好风景,表扬李县令做下的丰功伟绩。 另外,李县令托人从西域专门花重金购来一块香脂,若是放在香炉中引燃,听说好似百花绽放般香气扑鼻,甚至放在迎风面,还能感受到如浪潮拂面般的感觉。 据说这块香脂仅仅一两重便值得上一两黄金,即便是帝都的某些大户,也很少会用到此物,可见若是来人见李县令如此用心,肯定又会极力夸赞他,甚至还会在羽王府世子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 “李大人,你这...似乎有些太铺张了吧!” “诶呦!程大人,来者是客,下官用心准备点东西,不也是为了梅城着想吗!” “更何况,您这次也有求于使者,她的心情好了,也方便您举荐那萧远舟啊!” 李县令丝毫不觉得铺张浪费,甚至他还想将花船装饰得更奢华一些,若有可能也期望天色赶紧黑下来,这样才能够将最好的河畔风光展现在羽王府的使者面前。 这对程大人此种正三品的官员来说,看似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是对李县令此种七品官员而言,到来的使者便是机遇,而羽王府也势必会成为自己在朝堂站稳脚跟的后台,到时候即便是程大人也不得不忌惮自己三分。 这便是为官之道,而萧远舟究竟会怎样...呵呵,恐怕还在梅城监牢中困着吧! 李县令回想起方才部下所禀报的事情,虽然对逆子的行为有些不满,但却对结果非常满意。 只要墨子柒这个丫头被堵在梅城监牢内,没有机会逃出去,那么等消息传回来,自己便能够借着羽王府这座后台将她连根拔起。至于萧远舟,则可以算作同党处置,而程大人只有服软和放弃两种选择,到时候这梅城的天,可便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唉...你下去问小姐,那萧远舟此时到哪了?” 程大人瞧着花船外面已经过了晌午,羽王府的使者没来也就罢了,他萧远舟区区一介草民还让这多人等他,明显有些过分了...... “老爷,小姐才刚传来消息,她现在也找不到萧远舟的下落。” “这厮好大的架子,难道以为莺莺喜欢他,便敢如此目中无人吗!” 程大人此刻火气上涌,双目遍布血丝的同时,握碎了掌心的杯,引得身旁李县令不住侧目,瞧见程老爷子这么大的脾气,简直心里乐开了花。 萧远舟失势,李县令得势,这算因果报应吧! 话说,程莺莺这个姑娘可不错,不如趁此机会向程老爷子举荐自己的逆子,然后暗中将她纳为自己的小妾,到也算是美事一桩呢...... 想到此处,李县令暗中叫人将桌上玉盏又换了一套,刚打算找人为程大人包扎手上的伤口,却哪知甲板上跑来一个青衣小童,凑到了李县令的身边,随后指了指才刚上船的两人压低了声音道。 “大人,这两人说他们是从羽王府来的!” 羽王府来人自然好,李县令心里一百个高兴,不过这二位的造型却有些奇特。 其中,护卫模样的男子倒是英姿飒爽,身材健壮,背后一柄金丝大环刀更显得魄力十足。 可那位紫衣女子却好似掉进了泥坑一般,披头散发且妆容花了不说,甚至裙摆上印着成片的脚印,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仿佛在进入梅城之后便被人揍了一顿。 “额...二位使者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李县令选择无视此种尴尬的状况,却哪知长相颇为妖艳的女子,竟瞪着眼睛指着自己的鼻梁问道。 “你是这梅城的县令?” “额...下官正是,不知......” 李县令才刚回答女子的问题,便瞧见女子抄起临近的花瓶便要砸他,好在旁边护卫反应及时,拦了下来,否则李县令今天还真容易挂彩。 “你个区区县令好大的胆子!” “近日受世子命令前来,没想到竟然被你们梅城的衙役撞倒在地上,甚至将我家夫人最喜爱的衣裳弄成这副模样,你可知罪吗!” 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即便是李县令也没有料到,为了摆脱责任,李县令只得让二位进入船内先换好了衣物,随后又差遣人将白天追逐墨子柒的衙役们都召唤来。 待羽王府前来的使者重新出现在船舱中,便已经瞧见诸多熟悉的衙役聚集在了大堂内。 “二位,犯过错误的衙役都给您招呼来了,您看怎么处置?” 李县令的目标是给眼前这位世子的宠妾一个交代,本以为每人赏几个板子,再赔些金银珠宝便能够解决问题,毕竟宠妾只是一碗青春饭,即便一时得宠有些骄纵,也该明白在下一个女子踏入王府的刹那,便是她独守空房的时候。 可哪曾想,这羽王府前来的女子性格甚至难以用骄纵来形容,转身竟然从护卫的腰间将匕首拔出,还不等面前的衙役反应过来,便直接刺进了他的胸腔! 才刚换干净的衣物,此时又染上了血的颜色...... 这女人...她真当自己是世子的宠妾便无法无天了吗! 见到此景,程大人额头虽有青筋乍起,但瞧见周围大人闭目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到底还是泄了口气。 世道混乱,人命犹如草芥,横尸街旁尚且无人关注,何况招惹了王公贵族,此刻船舱中只当割草而已,官官相护,才应该是最聪明且长远的做法! “不错,我杀你的衙役,都见不到你生气。” “大人见笑,做错了事情总该受罚,即便大人不动手,下官也会杀鸡儆猴,让他们明白贱民该做什么,又有什么不该做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李县令为官这么多年,深谙此道不说,也看得出来这女人的心高气傲,当说到“贱民”一词时,果真瞧见这女人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随后见身上的衣服脏了,便差遣着护卫陪自己再回趟船内。 临行前似是想起了什么,便扭过头朝着李县令又说道。 “再帮我找两个人,一男一女,不久之前便是他们将我撞倒的,若是能将他们捉回来,不论是死是活,咱们这恩怨便可以算了结了。” 听闻此言,别人不知道这二人是谁,但李县令结合获得的消息,却了解这两人必然是墨子柒与萧远舟! 看来不需要自己引仇恨,羽王府的人也想要杀他们呢......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小道消息 “这还没挺多长时间呢,外面的人怎么就换了一批?” 傍晚,梅城监牢。 邢牢头差人寻了把竹梯,翘着二郎腿坐在墙头,瞪着新来的一批衙役忍不住惊奇,待打理好了烟枪,稍稍思索便朝着守正门的衙役喊道。 “兄弟,咱们没仇没恨吧,敢问一句之前那些人哪去了?” 这些衙役并没有参与到之前的追逐,因此对于梅城监牢中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对于邢牢头自然还抱有最基本的尊敬,听到墙头喊话,便转过身来抬头回应道。 “听说是前往花船领赏了,不过现在为什么没来接班,我们这些衙役也不清楚啊!” 领赏?人又没追到,不罚就阿弥陀佛了,哪里来的赏? 邢牢头顿时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随即又探着脑袋朝下方的衙役喊道:“我说,你们来的时候,听没听说是为了什么啊?” “老爷子,您就别难为我了,这事情哪能随便说啊!” “嘿!你别以为老子不认得你是谁,小时候...对!小时候有一群土匪闯到你家里,险些把你娘玷污了,要不是当初老子及时赶到,你小子现在早就投胎去了!” “诶呦!老爷子,这都过了将近二十年了,您咋还记着呢!” “屁话!你们这一辈小崽子哪个不是老子看着长大的,怎么?现在问你句话都懒得答应了?” “这...这,唉!您老将门打开,我进去跟您说咋样?” 嗨!有门! 邢牢头知道从小生长在梅城的孩子,八成以上都受过自己恩惠,恰巧有这样不忘本的孩子,他心情可算是好极了,当即便连忙招手让狱卒开了扇小门,随后便让那衙役闪身钻了进来。 “老爷子,我这可算是还您当年的恩情啊!” “少说屁话,赶紧给老子说说,到底是咋个回事?” 邢牢头左右瞧了眼,发觉墨子柒与萧远舟已去探望沈云楼,侧身拉着衙役便来到了角落。 “您也知道,如今梅城县衙分为两派,其一是完全效忠于李县令的派别,另一个则是表面效忠李县令,实则暗中跟随少爷的狐朋狗友,今天前来捉你们的便是少爷派来的人!” “这个听说了,因为啥不知道!” “老爷子,说起来那李少爷是个什么人物,您也算从小看到大了吧,他召集一群人追着一个姑娘,除了贪好美色或对着李县令干,还能做什么!” “哟!听你这意思,你是李县令派的,那你们没事过来凑什么热闹啊?” “这个还真没交代!”衙役听到邢牢头问这句话,眼睛转了转,随即却又说道:“不过倒是有小道消息!” “说说!老子晚上请你喝酒,找个小子帮你接班!” “哟!老爷子,您的人我哪敢用啊,跟您说这些话,其实也便是想让您注意下,千万别让溜进监牢里面的两个人给您糊弄了!” 邢牢头听衙役此话,心中自然有些不悦,伸出烟枪便狠狠的敲在了衙役的脑袋上。 “说什么呢!你们说那个姑娘,是老子的闺女,名叫丫蛋!” “老爷子,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可算摊上大事情了!”衙役似乎是觉得自己声调有些高,左右瞧瞧没人关注自己,随后便靠近了邢牢头的耳侧继续道。 “我呀,听说他们在来的路上招惹了两个王公贵族,听说还揍了人家一顿!” “所以,李县令让我们先守在这里,直至明早天亮,他便会引领那些人来到此处,将这两个人捉走!” 嘶!听到这话,纵然天不怕地不怕的邢牢头也觉得头皮发麻,毕竟王公贵族即便是磕到碰到都好悬要了平民的命,这两个娃娃居然把人家揍了一顿! 诶呀...这可怎么办呀! 邢牢头心里着急,将那衙役留在原地后,便转身朝着沈云楼的牢房走去,半晌果真见到墨子柒和萧远舟蹲坐在牢房旁边,似乎是与沈云楼打探着什么。 “丫蛋啊丫蛋!你这次可算惹了大祸了!” 惹祸?惹大祸! 墨子柒最近对这两个词非常敏感,当瞧见邢牢头急匆匆的赶过来,便赶紧将他搀扶到一旁的石凳上,随后探着脑袋连忙打听道。 “您快说啊,我惹什么祸了?” “你呀,你千不该万不该,上街招惹什么王公贵族,甚至还把人家给伤了!” 哈?我...我什么时候打人了? 墨子柒捏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根本回想不起来。 “听说...是在石桥上?” “要是这么说。”萧远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打断了墨子柒的思路后提醒道:“咱们在逃跑的途中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身着紫衣的女人,看她衣着打扮颇为华贵,应该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对!听说是个女人,还是什么王府世子的宠妾!” “哦...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虱子多了不怕痒,不过是撞了某个世子的宠妾而已,若是比较堂堂大夏帝国的景王府金牌,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咋还松了口气呢!”邢牢头见墨子柒的反应,只觉得整颗脑袋都快麻木了。 “安啦!他们有没有张贴画像什么的?” “这个没有,不过似乎那个女人记得你们两个的模样。” “她记个屁,我当时戴面纱呢!” “但是这小子没戴吧!”邢牢头指了指旁边的萧远舟,却怎知墨子柒并不慌,甚至还问邢牢头,那些人会什么时候来。 “明天来,所以你们两个今晚就要离开监牢!” “萧四哥,记得您之前说过,从这里用机关鸟飞到知府所在州县需四日吧。” “不错...是四日。”萧远舟暗自算了算,发觉明天便是临近的期限,转头与牢内沈云楼对视一眼,随后便略显焦急道:“要不你赶紧走吧,反正在酒楼的线索你已经告诉我了,后面的事情我去解决便好!” “不行,明天可是个关键的日子,我必须留在梅城监牢里面。” 墨子柒望着天边缓缓下坠的夕阳,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而且,还需要闹一个大动静才行......”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恶女登门 “大人!大人!机关鸟回来了!” 镜头一转,已是第二日晌午,李县令仍躺在摇椅上,望着院落中的百紫千红,却已经没了欣赏的心思,似乎仍旧回忆着昨日在花船上的经过,恰巧被青衣小童的喊声打断。 李县令按着扶手坐直身子,瞧见捧着机关鸟的孩子跑进院落,便招了招手。 “大人,如今您总算能放下一块心病了!” “还不能这么说,要是那人真的有背景,那本官应该是多了一块心病才对。” “前一段时间,大人不是还说想让羽王府的人除掉她吗?” 青衣少年仰头瞧着李县令,似乎是感觉到今天的他有些不太一样。 “她虽然可恨,但羽王府的人同样可恨,而这为官之道,便是要与可恨之人为伍,这样你才能借着权势,一步步的向上爬。”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不想杀那个姓墨的姑娘了?” 说话时,李县令已是将机关鸟腹匣中的密函取出,随即打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那个墨姑娘要死,这个羽王府的人同样要死。” “而今...本官是想,这梅城的天攥在手里,以后可便孤独了......” 李县令说完话,略有些落寞的神色又逐渐变得阴冷,随后便差遣着青衣小童去花船向羽王府的人告知消息,说昨日冒犯使者的两人已经找寻到了。 当然,李县令也没忘了寻人去找程大人,以便让他捞走萧远舟,不论生死,程大人的把柄都算攥住了。 到底是记恨住了昨日伤到自己的人,才刚让青衣小童通知不久,羽王府的骄纵宠妾便带着护卫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而李县令则装作心力交瘁的模样来到了二人跟前。 “拜见......” “人呢?赶紧带我去见他们,我现在便要剥了他们的皮,抽掉他们的筋!” “二位大人息怒,其实那两个冒犯您的犯人,已经被困在梅城监牢里面了,只不过有些问题还需要与您知会一声,免得稍后场面失控。” “失控?不过是处理两个蝼蚁罢了,何来的失控?” 从羽王府前来的世子宠妾双眉一凝,本以为昨日已经镇压全场,却怎料今日竟然还有失控的风险! “二位大人只怕不知道,那个男的名叫萧远舟,乃是此地程巡抚的得意弟子,并且与巡抚千金私交甚密,若是将他抽筋剥皮,只怕...事情不好办啊!” 羽王府的宠妾是骄纵,但她并不是蠢,程巡抚作为正三品的官员,即便是世子也会留他三分薄面,与其杀掉那个叫萧远舟的,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接下来找寻那柄刀,也会顺利不少。 “那女的呢?” “这点二位大人尽管放心,那个姑娘名叫墨子柒,一无身世背景,二来还冒名顶替了知府的位置,即便是拉出去斩首也不算过分,所以尽管由您处置。” “呵呵,那劳烦李大人再找一匹马来。” “找马?稍后咱们坐轿子去,这梅城街道可不能骑马呀!” “哼!想什么呢!”羽王府的宠妾面色阴沉,紧紧攥着手掌便咬牙继续道:“我要让人把她捆在马后拖着走三天三夜,先是将她血肉磨光,再让路边的野狗啃食她的内脏!” 好心狠的女人! 李县令低着脑袋心中不由感叹道,甚至没有来的一阵失落。 因为凭借他多年阅女经验,那样的气质、身材、声音,墨子柒必然是个冠绝梅城的尤物,而今却要香消玉殒,只能怪她不留神惹到了这位煞神吧。 不一会儿,李县令专用的轿子便抬到了院落中,载着羽王府的宠妾,由李县令和护卫开路,顺着梅城临江的石道便一路赶往梅城监牢,期间四个轿夫双腿跑的飞快,似乎是生怕耽误了轿中那位姑奶奶的时间。 所以,从县衙到监牢仅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当宠妾从轿中伸着懒腰走出来时,李县令已是气喘吁吁的靠在了轿旁,指着紧锁的铜铸大门便告诉她,那个墨子柒正被关押在里面。 许是已经迫不及待亲手惩戒冒犯自己的人,宠妾不等护卫过来搀扶,便提着裙摆阔步来到监狱门前,敲响了铜铸大门,并扬声朝着里面喊道。 “好大的胆子,姑奶奶来了还敢关门!” 李县令见到此状心里也奇怪,毕竟邢牢头可算是个老油条,平常遇见这些大官,巴不得上去跟人家靠近乎,怎的今天敢给羽王府的人吃闭门羹! 呵呵,看来他也有脑袋糊涂的时候...... “老邢!赶紧把牢门打开,门外这位主子,你可惹不起!” 毕竟是认识多年的老伙计,目前县衙人手不足,若是连他都出了问题,那梅城可真的塌了半边天! 喊话过后,李县令贴在门前,似乎是尝试听里面的响动,隐约间他能感觉到邢牢头焦急的声音,还有这铜铸大门后面错综复杂的脚步声! 好哇...为了个娃娃,你是连命都不要了! 李县令想到此处,抬手似是要自己处理目前遇见的问题,可那曾想众多衙役刚把腰间的刀拔出来,这铜铸的大门竟然“吱嘎!”一声,被里面的狱卒缓缓拉开。 “李大人息怒,小孩子不懂事,小孩子不懂事啊!” 邢牢头眼见着劝不动墨子柒,转身连忙朝着李县令抱拳恳求道。 看得出来,邢牢头很珍惜这个干女儿,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这姑娘有侠肝义胆的心肠,虽然平常感觉说话跳脱,好像个疯丫头一样,但正是这样的人,才让邢牢头感觉到许久不曾接触的温暖。 所以,这丫头他保定了,死保! “老邢啊老邢!你是老糊涂了?” “若那个姑娘惹得是我,凭本官心胸...哦不!凭咱们两个老伙计的关系,又怎么可能找她算账呢!” “可你要知道,她私自假造官凭在先,伤害了羽王府使者在后,于情于理,这姑娘你算是保不住了!” 邢牢头看得出来,李县令是希望“丫蛋”死的,所以他把责任甩在一旁,不愿意帮自己求情。 至于随行来的羽王府使者,单是看他们的面相便清楚,他们也绝对是穷凶极恶之人! 正当邢牢头心中万分焦急时,恰巧看到了程大人随其千金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你来打我呀! “程大人,程大人您来的正好!” “求您劝劝羽王府来的使者吧,这两个孩子真不是故意的!” 邢牢头见程大人与程家小姐前来,想起萧远舟似是与二人有些关系,便期望着对方能够捎带着保住墨子柒。所以,上前两步本想借机恳求程巡抚相助,可谁想他竟是闪开了,随后目光不屑的瞥了眼身体僵在原地的邢牢头,待临近监牢便理了下衣摆,随即朝着羽王府的二位使者道。 “二位,想必下官的来意已是清楚了吧。” 下官?这程大人堂堂三品巡抚,竟然朝着羽王府世子的宠妾自称下官! 看得出来,程巡抚很有诚意,对于此种高官重臣,饶是世子宠妾骄纵跋扈,也明白此刻应该给他一个面子,且不论缘由如何,程巡抚也应该记住这个恩情才对。 世子宠妾见到此番情景,捏着下巴来到萧远舟的跟前,上下打量着他的模样,隐约中似是颇有赞许的神色,甚至双颊透着丝淡淡的红晕。 萧远舟虽为草芥,但书生的傲骨还有,见程巡抚前来保自己,便移出半步拦在墨子柒的跟前,凝眉盯着世子宠妾便抱拳道:“她是我义妹,要走一起走!” “呦!看不出来,阁下不但样貌出众,学富五车,这般傲骨也尤为让人赞叹呢。” “若是有幸能让你加入羽王府,估计世子也会高兴。” 说话间,世子宠妾指尖划过薄唇,双目中似是染了一层水雾,盯着表情严肃的萧远舟,竟又是咯咯笑道:“只可惜啊,脑子还是不灵光,有人愿意救你走,你却喜欢得寸进尺呢!” “我说了,义妹不走,我不走!” “好!那你们两个便都留下吧,至于程大人便对不住了!” 看得出来,世子宠妾蛮喜欢萧远舟这种要才华有才华,要气质有气质的书生,不过这么多人在现场看着,她也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否则羽王府的威风便很难震慑到梅城内所有官员。 所以,待萧远舟话落,世子宠妾便差人将墨子柒和萧远舟团团围住,看模样是想将他们捆起来,而梅城监牢围观的狱卒则暗中摸向了腰间的铁索,看模样已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见到此种情形,墨子柒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愧疚感,或许她早就应该将金牌的事情告诉现场的所有人,但至于没什么并未告知。 那是因为墨子柒从未真正信任过所有人,当然萧远舟是来不及告诉...... “且慢!” 程莺莺的声音从程巡抚的身后响起,墨子柒见状连忙探着脑袋,却见那程莺莺身着粉色碎花裙,僵硬着身子站了出来,随后红肿着眼圈再次张口道:“使者大人,能否让我与萧远舟说两句话?” 世子宠妾见出来个俊俏女人,心想她可能便是萧远舟的相好,随即摆了摆手,便瞧见程莺莺走进院内,拉着萧远舟的袖摆便来到了角落,至于他们究竟交谈着什么,墨子柒完全听不见。 只是途中程莺莺频繁向自己看来,那眼神中充斥着复杂、羡慕与一丝伤感。 看模样,萧远舟是想劝程莺莺将自己一同保出来,而程莺莺也打算帮他这个忙。 不过,若真是这样,那墨子柒的后续计划便全都泡汤了...... “萧四哥,不用管我,不就是撞了这老女人一下嘛,她还能真要我命?” “来来来!我可不像您那么身娇体贵,大不了让您撞回去一次,实在不解恨,咱们买一送一也行啊!” 这丫头是在找死! 但凡是站在梅城监牢入口处的人,当听到墨子柒肆无忌惮的喊出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她是自寻死路,因为没有一个犯下错误的人会抱着此种态度继续挑衅世子宠妾,甚至还摆出“不服就来打我”的姿态。 若是萧远舟,他语气不好可以理解为书生傲骨,再加上程巡抚保他,自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作为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墨子柒既假造了官凭,还冲撞了世子宠妾,而今竟然还抱有这种嚣张态度,即便程莺莺想保她出来,恐怕也只能请动当今帝君了...... “大人息怒,她年龄太小,还不懂事啊!” 邢牢头即便知道“丫蛋”没救了,但还想尝试着劝解世子宠妾,却怎料李县令示意身旁的衙役将他拖了下去,这下梅城监牢便只剩下世子宠妾紧咬牙关那“咯吱咯吱”的声响。 “程大人,这丫头...你保吗?” 开玩笑!只要是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世子宠妾是真的想杀墨子柒了,纵然程巡抚在梅城颇有势力,但此种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姑娘,他又怎么会多管闲事! 因此,听到世子宠妾的话,程大人摇了摇头,随后便差遣着身旁的人将萧远舟和程莺莺拦在了院落外,只剩下李县令、世子宠妾、程巡抚、狱卒和成群的衙役。 “呵呵!小姑娘,自己找死,可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不过,在想怎么折磨你之前,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长得什么模样,竟然丑得需要整日带面纱!” 说话,身旁两个衙役强行控住墨子柒的身子,待世子宠妾伸手扯掉她面纱的一刹那,整座院落中的衙役似乎都愣在了原地,而作为色中饿鬼的李县令,那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 乖乖,这姑娘的样貌真是绝了,也不知与传说中江湖第一美女沐仙歌相比,究竟谁更漂亮! 当然,同样是女人,越是比自己漂亮的女人,便越招人恨。 这是定理,特别是常年身处羽王府的世子宠妾,对这种女人更恨! 因此,她见墨子柒豆蔻之龄的模样,便忽然生出一种歹毒的心肠,本来凶神恶煞的模样竟凝成嘴角那一抹阴狠的笑,摆了摆手便继续道:“真是漂亮的美人,让你这么白白死掉,当真是可惜了。” “要我看,倒不如让你死前知道什么才是女人更好,这样到了阴曹地府,说不定你还会感谢我呢!” 听到世子宠妾的话,即便再笨的人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场内狱卒明显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而周围那些跟着世子宠妾的衙役,则在摩拳擦掌,似是想展现自己的雄风。 “那还真是要谢谢您了,虽然我真的不想知道当女人是种什么感觉......” 墨子柒环顾四周,似是将所有人的状态尽收眼底,忽的感觉到束腰一松,轻飘飘的带子便落在尘土中,同时一声闷响,一枚巴掌大的金牌也掉在了地上。 世子宠妾距离墨子柒最近,甚至束腰都是她给松的,自然也瞧见了这块金牌,正差异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弯腰拾起来便瞧见金牌上仅刻了一个字。 一个“景”字......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咸鱼翻身 “景”这个字可用的范畴很多,比如风景的景,或是传闻中以占星卜卦而闻名的景门,都与这个字有所牵连,当然以上的字都不会刻在金牌上。 能刻在金牌上的“景”字,放眼大夏帝国,只有一个人有资格。 而此人正是传闻中大夏帝国镇守极北之地的四位疆王之一---景王罗棣。 莫说羽王府的世子地位与他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即便是羽王来了,也要为这位疆王鞍前马后,地位甚至还不如常驻在他身旁的先锋官。 因为羽王是罗氏血统中极不起眼的远亲,而景王罗棣却是当今国主的亲生子嗣...... 所以,不论是何原因,从墨子柒身上掉出这块牌子,都足够让世子宠妾心胆俱颤了。 “这...这牌子你哪来的?” 世子宠妾双手捧着金牌,哪里还有才刚凶神恶煞的威风,甚至站在身后本想掺一脚的众多衙役也看得出来,她身子抖得好似筛糠一般,似乎她已不是猖獗的猛虎,而是案板上待宰的野鸡。 “瞧你这话说的,这牌子从我身上掉下来,那自然是我的啊!” “你...你和当今景王是什么关系?” “呦!你要是不说,我差点便忘了!”墨子柒瞧着面前世子宠妾惨白的面色,心里别提多爽快了,但若是说这牌子是别人的,那自己恐怕还会遭遇毒手,所以墨子柒暗自对罗筱雪说了声对不起,嘴角便翘起轻蔑的弧线。 “化名用惯了,有点想不起来了,我好像以前叫罗筱雪来着。” “哦...对了,玩疯了,我此刻应该是前往极北之地,继任郡主的......” 郡主!这个丫头竟然是郡主! 此时场内所有人都惊呆了,李县令见到此种状况,甚至想赶紧给自己两个耳光,赶紧跪在地上恳求这个小姑娘放过自己,因为莫说自己,即便是世子宠妾站在她面前都无异于蝼蚁,哪怕她弄死宠妾,羽王府绝对连个屁都不敢放! 当然,程巡抚虽是面色一变,但瞧他的神色似乎并未有多惊讶,反倒是暗中摆了摆手,随后便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了梅城监牢。 而在此期间,所有人都处于震惊的状态,根本没人发现程巡抚已经离开了院落...... “诶!诶诶!别停啊,你不是说要把我先奸后杀吗,我还挺期待呢!” 墨子柒永远都是个不怕事情闹大的主儿,何况既然金牌已经亮出来了,若说景王府不追究此事基本不可能,故而索性便将事情闹大,让整座梅城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他们便会忙着阿谀奉承自己,而萧远舟则有时间继续调查酒楼的事情了。 “我说这位姐姐,醒醒嘿!咱们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话音刚落,世子宠妾似是才恍然醒悟过来,再低头瞧着掌心的金牌,便忽然跪在地上连忙朝着墨子柒磕头,那响动简直像敲鼓,甚至地上留下一滩血渍,说她不是诚心道歉,恐怕都没人会相信。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奴家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竟然会招惹到郡主,还请郡主饶命啊!” “哇,你这么说是没得玩喽?”墨子柒似是颇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后左右瞧了眼锁住自己双臂的两位衙役,二人似是感觉一股寒气从脊髓涌入脑内,其中一个连忙跪下随着世子宠妾一起磕头,而另一个则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看面色似是真的把胆吓炸了! 胆子这么小,学人家出来当什么恶霸...... 墨子柒见状无奈在心底吐槽一句,随后便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丝带,在重新捆回腰间同时,又俯下身子盯着世子宠妾笑道。 “如果我要不是郡主,你是不是真打算弄死我啊?” “不敢!不敢!奴家不过是个宠妾,哪里敢真的杀人啊!” “哦?那我问你,昨日梅城监牢莫名其妙便消失了一批衙役,你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其实墨子柒心里清楚,那天若不是衙役追着自己在梅城中跑,也不可能会招惹到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所以若是倒霉的话,他们应该在自己前面。 而世子宠妾在听到这句话时,面色已经涨得青紫,心知有些事情瞒不过,便继续用力磕头朝着墨子柒求饶道:“求郡主放过奴家这次吧,奴家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呵呵,大夏帝国的律法中可曾写过,皇亲贵族杀人可以免责啊?更何况你既非皇亲贵族,又杀了那么多人,我凭什么保你啊?” “话说,这件事情应该梅城的父母官说话啊!” 墨子柒话题一转,惊得李县令连忙跪在地上,随后好像一条狗似的爬到墨子柒脚旁,看模样冷汗已经将他身上的官服浸透,贴在身上俨然化作了黑葫芦精。 “郡...郡...郡主,您...您别难为下官了,这...这我哪敢啊!” “我记得你以前说话不结巴啊?” 墨子柒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捏着李县令下巴的小胡子拽了拽,漂亮的脸蛋笑起来仿佛一只狐狸,看得李县令心里不住打颤。 “哦...对了,那些衙役是你调过去的吧,这么说你应该算是从犯啊!” 一说道“从犯”这个词,李县令肠子都悔青了,不过既然墨子柒愿意做主,李县令自然也希望能解决这个祸害...... “启禀郡主,按例...妨碍衙役公务者,判一至十年刑期,至于伤害衙役甚至导致衙役过世的,按例当斩,识情况可株连九族......” “唉...九族可不能诛,好歹羽王府和景王府同根,不然连我都要杀,不过这位姐姐你不姓罗吧!”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这一次李县令可算是将世子宠妾得罪了,当宠妾得知要被斩首时,便连忙跪在地上求墨子柒原谅,本来还算漂亮的脸蛋,如今竟好像打翻了酱油铺似的,别提多难看了。 当然,墨子柒知道自己是冒牌货,若是当真将世子宠妾砍了,那以后自己身份暴露,估计羽王府的世子也会疯狂报复自己,即便是寒江也很难保住自己。 不过之前世子宠妾唤来的马车可算是给了墨子柒一个灵感,待招了招手便有狱卒毕恭毕敬的端来了笔墨纸砚,随后墨子柒大笔一挥,写下“我是贱人,我莫得感情,我杀了梅城衙役,还想杀害郡主,求臭鸡蛋、烂水果使劲砸,攒不够一车不能回家。” “来!摆这个挂在脖子上,稍后坐着马车在街上游行,什么时候马车被填满了,你什么时候自由。” 随后墨子柒又扭头朝着李县令道:“把死去衙役的家属都叫到沿途街道上,让她们亲眼看看罪魁祸首!”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自知之明 萧远舟与程莺莺被撵出梅城监牢时,还没人知道里面那个小姑娘是“郡主”,包括萧远舟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与程莺莺站在门外,便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丝毫没有注意到程莺莺的表情变化。 亦或者,可以说萧远舟此时的心思全都放在墨子柒身上...... “莺莺,你再劝劝程大人吧,她毕竟是我义兄的妹子,若是在此处出现意外,那我还有何颜面去见寒大哥啊!” “没用的,我爹爹既然将咱们赶出来,目的便是不想再听咱们唠叨。” “你的意思是,便纵容那个疯女人随意处置五妹?” 萧远舟面色铁青,似是觉得天理不公,转身阔步朝着梅城监牢大门走去,看模样还想进去闯一闯,哪曾想忽然感觉腰间一紧,程莺莺竟然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看模样她也并不期望萧远舟再重新进去一次。 毕竟,她也不清楚,萧远舟再冲动,还能否走出来。 “萧郎,莺莺与五妹谁重要?” “你...什么意思?” “莺莺与五妹到底谁重要!” 萧远舟此时心急如焚,听到程莺莺话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海,随即用力挣脱她的双手,扭头盯着程莺莺压低了声音道:“事到如今,怎的你还想着攀比?” “你是我此生知音,亦是白首偕老之人,而五妹此行前来乃仗义相助,于情于理都是我的恩人!” “到底谁重要!” “救人最重要!” 此话一出口,萧远舟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但程莺莺却哭的梨花带雨,双目深深望了一眼萧远舟,便挥手叫上丫鬟随自己转身离去,任凭萧远舟在后面喊什么,都未再回头一次。 因为她知道,萧远舟的心变了,尽管他认为自己仍有一身傲骨,但感情骗不了人,甚至细枝末节都有破绽,稍有松动,最亲近的人便能够察觉到。 而恰巧,程莺莺心思细腻的程度,远超萧远舟的想象。 当然,她也并不恨墨子柒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恰恰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才让程莺莺认识到,尚未经历过任何患难的萧远舟,并没有做好抛开一切的准备,甘愿与自己生死相随。 是萧远舟错了吗? 不,错的是轻易相信这段感情的人...... 萧远舟不清楚程莺莺为何方才性情大变,只当她是小女子心态,容不得墨子柒分毫。 所以,他还想冲进去,哪怕用自己的铮铮傲骨,也要护住墨子柒的周全。 可哪曾想,才刚踏上梅城监牢的台阶一两步,旁边的侧门竟忽然打开,随后程巡抚便带领着部下走了出来,瞧见萧远舟便皱眉问道。 “莺莺呢?” “可能回去了,还有程大人,小生还有一事请您......” “不用说了,事情都解决了。” 程巡抚似乎早便清楚萧远舟心里想的事情,见部下将梅城监牢的侧门又重新关上,便挥了挥手,叫部下率先离开,而自己要与萧远舟说话。 “听一句劝,以后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都离远点,免得再把你拉下水。” “程大人,您这话是什么......” 萧远舟听墨子柒已经没了事情,刚打算谢过程巡抚,哪曾想他竟然说出这种话,当即想再询问一番,却又见程巡抚抬起了手掌,明显是让萧远舟听自己说。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那个丫头是假郡主,里面的人不清楚她的底细,可莺莺都告诉过我。” “听说她是龙虎将军寒江的妹子,并且既不姓寒,也不姓罗,虽然不清楚那块金牌是哪里来的,但留在梅城始终是个祸害,你若是聪明,以后最好离远点,毕竟再出事情,老夫都保不住你了!” “是...程大人教训得是。” 萧远舟自然清楚自己这条命是程巡抚所救,所以即便他言语过激,也没有与他深计较。 “还有一件事,以后...你还是别和莺莺来往了。” “这...程大人,为何?” “哼!你可理解这为官之道,求一人性命代表什么吗?” 程巡抚打量着萧远舟困惑的神色,言语中带着嘲讽的意味又道:“那便是你活着,老夫便要无休止的为人让步,甚至可以被人当做把柄,撼动老夫在朝堂上的权威!” “别以为你有些才学,傍上老夫的掌上明珠便可以为所欲为,若不是莺莺答应了老夫一个条件,你认为老夫会为了一个连自己前程都不顾的人,自愿放低身价到此?” 承诺?什么承诺? 萧远舟从方才的慌乱中逐渐醒过神,越回想这些天程莺莺的反应越觉得异常,甚至不经意间感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瞧着程巡抚似是大概猜出了后续谈话的内容。 “哼!莺莺已经答应老夫,只要你活着走出梅城监牢,她便愿意随老夫的意愿嫁给正三品的昭武将军,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应该明白吧。” “可...可我们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呵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由你们决定自己的归宿了!” “更何况,人家昭武将军堂堂正三品武官,于情于理都算门当户对,若是他们二人结为连理,对程家在朝堂上的地位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你呢?你能坐上正三品的官,要多少年?莺莺能有多少年陪你挥霍?” “昨天是莺莺求着老夫为你举荐,才给你机会上花船的,你非但没有和羽王府拉好关系,反倒险些因为江湖的儿女情长把命都丢进去,老夫又怎么可能让莺莺跟着你走!” “所以,劝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此事已了,你萧家与我程家便再无瓜葛!” 话落,程巡抚似乎不愿再听萧远舟解释,便转身离开了梅城监牢,只留下萧远舟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而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会哭,而这眼泪竟然是热的。 才刚过半盏茶的功夫,梅城监牢的大门终于再次打开,此时墨子柒安然无恙的走出了大门,瞧见萧远舟的同时不断挥着手,似是想让他瞧见自己安然无恙。 而萧远舟则稍稍背过身,擦干了眼泪,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朝着墨子柒努力笑道。 “恭喜五妹出来,还有不到三日,沈三哥的事情可要抓紧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临江约会 墨子柒不知道萧远舟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猜得到,自己这些天会非常忙碌。 事实也是如此,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听说景王府的郡主竟然会来梅城这座偏远地方,便尽皆携带着重礼登门拜访,而墨子柒虽然不愿意走出梅城监牢这座院落,但为了避免给邢牢头和众多狱卒带来麻烦,到底还是应李县令的盛情搬入了梅城最好的那座酒楼。 说来也巧,晌午命世子宠妾游街示众,听说仅一个时辰便将那辆马车填得满满当当,世子宠妾因为感觉耻辱,回到暂住的地方便大病了一场,虽然没有没有取走她的性命,但如此羞辱她却是比斩首更加严厉。 而经过这次事件,梅城的百姓总算知道还有一位郡主愿意与恶势力做斗争,便也成群结队的带着鸡蛋、猪肉等丰富食材登门拜访,墨子柒见到整条巷子都被人塞满,心知根本没办法躲开,只得笑脸相迎着听了每一位百姓的哭诉,直至月上枝头,墨子柒的屋子里有一半堆得是官员们送的金银珠宝,另一半则是各类鸡蛋肉材,而墨子柒则瘫在桌旁止不住的叹息。 这才几个时辰便如此身心俱疲,恐怕还有许多正在闻讯赶来的人呢。 这可咋整,还有两天,还有两天才能跑路...... 想到此处,墨子柒心想要不明天全都拦在门外算了,免得自己闹心。 可若是如此,萧远舟的调查恐怕便会被人发觉,沈云楼的事情便很难再有进展。 话说,我为什么要救他呢? 墨子柒的心底再次涌出这个疑问,片刻后,却又自嘲式的笑了笑。 恐怕这其中因由,比最开始来到梅城的时候,要复杂得多了...... “咚咚咚!” 房门又被人敲响,透着楼内映射的影子,看上去像个孩子,墨子柒深吸一口气便站起身子,随后便打开了房门,正见到一个衣着落魄的孩子擦着鼻子,仰头盯着自己。 “你是墨子柒吗?” “这时候敢喊我这个名字的人可不多了。” “你就说是不是吧!”孩子透过房门瞧见里面堆成小山的金银珠宝,明显说话声音低了三分。 “是我。”墨子柒知道这孩子不是来找自己反应问题的,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到自己手上便头也不回的逃了。 而信件上面的落款,正是萧远舟。 “今夜子时,雅阁见。” 既然此时找自己,恐怕萧远舟已经找到线索了吧...... ------------ 梅城临江的石街还是那么热闹,似乎是听说有一位郡主住在梅城最好的酒楼内,沿街成串的红灯笼比以往还要亮了三分,街头巷尾竟还能听得见百姓的欢声笑语,看来仅是一天时间,墨子柒给了这座小城足够多的希望,甚至街边做糖人的伙计,也殷勤的做出了“郡主”的款式,正被成群的人围观。 而此时,萧远舟才刚从码头归来,怀中揣着一个信封,其中是一名渔夫的供词,里面阐述了萧远舟与沈云楼在雅间休憩的当晚,正巧这名渔夫归家,瞧见有一人顺着屋檐摸向雅间的情景。 按理说,即便是遇见此种情况,渔夫也应该将事情吞到肚子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才对。 可今日听说有一位愿意主持公道的郡主出现,渔夫便终于忍不住将事情告诉了萧远舟,甚至临行前江畔响起了渔歌,在萧远舟的耳中,从未如此嘹亮。 这封信是推倒伪证的重要证据,如果在今晚交给墨子柒,那么明天便能够顺势推倒沈三哥的刑期,再顺利一点的话,沈三哥便能无罪释放了。 萧远舟心中想着,见临街有一个衣着落魄的少年,便忽然想起还未将消息通知给墨子柒,便急忙向街边借了副纸笔,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碎银,差遣了少年前往酒楼。 而自己本打算回到漏屋内整理下资料的,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临江的一处亭子内,一道无比熟悉的倩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程莺莺,她在此处做什么? 萧远舟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却怎料街角窜出几个人拦在了他的跟前,仔细盯着他阴阳怪气道。 “大人说的不错,你这人竟然还想靠近小姐!” “识相的赶紧滚开,别耽误小姐和昭武将军的约会!” 约会?曾经的私定终身呢?怎的你如此简单便接受家里的安排了? 萧远舟愣在原地,随后迈开步子似是想上前质问程莺莺,却被几人连忙扣住,随后便强行拖进了巷子里,狠狠的揍了萧远舟一顿,直至他没有力气再站起来,才颇为不屑的转身离去。 而萧远舟仍呆呆的趴在巷口,盯着不远处亭内休憩的倩影,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搀扶着墙站起身来,步履蹒跚的朝着自家漏屋的方向缓缓走去。 也对,我萧远舟不过草芥,怎能比得上堂堂正三品的昭武将军呢? 这一顿揍挨得值,起码让我看清这世道了...... 又不知多少时间,萧远舟才狼狈的回到自己的漏屋,本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却怎知房门被人敲响,随后原本跟在程莺莺身旁的小丫鬟竟然慌张的躲了进来。 “姑爷!呜呜呜...小姐,小姐她出事了!” “她不是和昭武将军在江畔约会吗,她能出什么事情?” 小丫鬟听到此话,知道萧远舟可能已经看到了凉亭的场景,紧紧咬了咬嘴唇便继续道出了后面的事情。 “其实那个昭武将军并没有遵循约定来见小姐,听说是因为在朝堂上与程大人意见不合,所以专门是来羞辱他的,小姐在临江的亭内听到这个消息,便觉得悲愤异常,所以转身跳江了!” “姑爷!小姐跳江不只是因为被人羞辱,更多是因为她以为姑爷您变心了啊!” 萧远舟再次愣住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懦弱,什么事情都只考虑到自己,从未真正的去理解过程莺莺心中的感受,如果不久之前自己仍一意孤行去见程莺莺,或许...之后这件事情,便不会发生了。 “姑爷,总之现在小姐已经救回来了,若是您还惦念这份情谊,便过去探望一下小姐吧!” 丫鬟话落,似是觉得自己逗留的时间有些太长了,连忙鞠躬之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只余下萧远舟静静地坐着,望着桌上摇晃的火烛发呆。 昭武将军...竟敢侮辱莺莺...... 我一介草民又怎能与他抗衡,难道真的要等两年后的科举吗? 不行,两年时间即便莺莺等得下去,我也等不住了...... 萧远舟瞧见怀中的信封,似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随后便将信封放在火烛上,亲眼看着它化作灰烬,稍作梳洗打扮便穿戴整齐了衣裳,走出房门前往雅阁赴约去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暗度陈仓 墨子柒并不清楚萧远舟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只是趁着夜色披上了便于隐藏的衣装,随后便顺着石街朝那家熟悉的酒楼走去,途中还时不时的会看下石街两侧的风景,以便舒缓自己有些疲惫的心。 过了今晚,便还有两天时间,待沈云楼的事情解决,自己与师弟的归宿究竟又会在何处? 兴许又是一纸信封,将自己指派到下一处“梅城”吧。 想着,余光瞥见沿街乞讨的人,顺手便将晌午收到的几盒糕点发了下去,瞧见头上扔插着干草的孩子兴奋的拥簇在一起捧着糕点吃,墨子柒心中没由来的感觉有些失落。 她觉得自己和这些孩子无异,同样也没有一处可以安稳生活的家...... “呦!罗姑娘,您来啦!萧公子已经在雅间等着您了!” 梅城现在有谁不知,经常跟随在萧远舟旁边的女孩是景王府的郡主,并且听说模样生得犹如九天玄女般让人过目难忘,在这女子竞相攀比的世道中,若是有女子会不经意的带着面纱出现,不是长得过于丑陋,便是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的模样。 但有墨子柒这般身段且气质的女子,整座梅城怕是也只有她这一份了...... 喊话的是酒楼之前通风报信的伙计,墨子柒瞧见他便回想起自己被人追得满城跑的景象,临近跟前便揪着店小二的耳朵便愤然道。 “胆子挺大啊,知道惹了我,还敢主动上来打招呼!” “诶呦!姑奶奶,要是知道您的身份,草民哪敢做出那种逾越的事情啊!” “再者说,那些可都是官府的人,他们让草民做什么,那草民也不敢违背啊!” 酒楼伙计见墨子柒记仇,险些直接给她跪下,但奈何墨子柒死死揪着他的耳朵,便只能咧着嘴苦笑,而这一幕正好被楼内的掌柜瞧见,随后他便小跑着过来,凑到墨子柒跟前客气道。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萧公子在雅间已经等很久了,您也不想放着他继续在上面等着吧。” “要不这样,您这顿酒菜权当小老儿恕罪,稍后您只管放开了点,也算给您写补偿,怎样?” 墨子柒左右瞧了眼店伙计和掌柜,心想这两人之前的行为也可以理解,如果自己的地位调换,甚至可能会在告诉衙役时提前下好药,把两个人迷倒再拖走邀功。 绝不是墨子柒耳根子软,所以才不继续追究两人的责任...... 还是那处楼梯,还是那处雅间。 萧远舟仍背对着窗口坐着,似是闭目养神,似是思索着什么,待房门打开后,便忽然睁开双眸,盯着前来的墨子柒先是眼神一阵复杂,而后便如往常般招待了墨子柒入座。 “一转眼,你可都变成郡主了。” “萧四哥太客气了,别人不知道我这郡主怎么来的,您还不知道吗?” “哦?怎么来的,四哥还真不知道。” “啧!唉,算了,整件事情说起来蛮复杂的,等沈三哥被救出来,咱们三个在这里,我再一五一十的解释给你们听!” 墨子柒刚坐在桌上,面对数碟美味佳肴,忽的感觉肚子“咕噜噜”的响,便没有在意萧远舟的提问,趴在桌上狼吞虎咽起来,丝毫没有女子那般文雅的吃相。 墨子柒习惯了这样吃饭,因为这样吃很有满足感,很贴合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感觉。 当然她只会在自己非常熟悉的人面前这样放肆,哪怕武红鸾在场,她都不会这样安心的吃一顿饭。 “哦...对了,今晚你将我叫出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萧远舟起身似是想为墨子柒倒酒,待听见她的疑惑,便表情一怔,随后又笑道:“怎么,没事情便不能请你喝酒?”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咱们两个大吃大喝的,对监牢里面的沈三哥不太公平。” “什么时候你也叫他三哥了?” “不是前一段时间你提议的吗!说你和程小姐成婚之际,愿意重新邀请原来几人,再加上我一起拜把子吗,说是以寒江的关系称呼我有些不妥。” “哦...还有这件事情来着。”萧远舟忽然想起昨晚在梅城监牢与墨、沈二人闲聊时,确实提过这个建议,而墨子柒这个丫头的确也非常兴奋。 按照她的话来说,在这江湖之上终于她还有了别的亲人...... “好,到时候...四哥一定会让你实现愿望的。” “你这语气能不能换换,别感觉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本来墨子柒身上便有数不清的麻烦,听到萧远舟的话只觉得晦气,连忙扒了两口“碎玉饭”后,忽然感觉有些不对,随后抬头盯着萧远舟,微微凝眉便继续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 “瞒着你,怎么可能?”萧远舟的笑很自然,犹如兄长看着调皮的妹妹一般,使得墨子柒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机灵,随后脑中灵光一闪,便伸出白玉似的指节敲了敲桌子。 “沈三哥衣物被盗,整件事情有眉目了吗?” “唉...有了,听说一位船夫看到过有人跨过窗台,进入过这处雅间。” “这不是好事吗,你叹什么气啊?” “没有五妹相伴,单凭四哥这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怎么才能将事情办下去啊。” “你...手无缚鸡之力?”墨子柒险些吃饭噎到,连忙敲了两下胸口,震得衣裳内两只“玉兔”不断发颤,才缓过一口气道:“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有谁能接得住我师弟一招的人!” “巧合!巧合!” 萧远舟无意关注稍瞬即逝的春光,待瞧见墨子柒饭菜都吃得差不多,才端起酒水。 “时间紧迫,明早四哥便继续去打探消息,至于五妹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好,那就预祝四哥一帆风顺吧。” “你也是...平平安安吧。” 话落,萧远舟仰头饮尽杯中美酒,饶是墨子柒也觉得他今天情绪有些不对,不过想来被程大人救出去,应该也承担了不少的心理压力,所以便并未多在意他的状况。 因此,当酒足饭饱之后两人便在酒楼分道扬镳。 墨子柒踏上了回客栈休息的路。 而萧远舟则转过数道巷子,待来到一处屋前,便将一封信塞入门缝,随后敲了两下门便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走出一人正是羽王府那位护卫,待他瞧见掉落在地上的信时,见落款是萧远舟,便双眸一亮,回头朝着正屋走去,敲响了最中央的房门。 “启禀夫人,是萧远舟送来信。” “他?他和那个贱人是一伙的,此刻送的什么信?” “夫人,信中说他知道墨子柒不是郡主的证据,而他希望借此加入羽王府。” “什么?她不是郡主?”隐约中侍卫听得见屋内女人咬牙切齿的声响,大概五六个呼吸后才回问道:“他送这封信的目的只是加入羽王府?” “不是,他说他还想做梅城的县令,并且可以帮助咱们拿到那柄刀。” “哼!不用他也能拿到,他的筹码根本不够。” “可是夫人,他信中还说,他可以将一枚龙甲神章制成的古玉交给咱们,他的目标只是要坐上县令的位置。” “哦?这笔买卖...还不错,正好...那个李县令...我也不想留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不好的预感 “呜呜呜,师姐,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许是景王府郡主的事情闹得大了,当墨子柒仍处于梦乡,恍惚间便听见房门被人敲响,待睡眼朦胧的打开房门时,正见到包子丞满面委屈的站在门口,而武红鸾则皮笑肉不笑的喊道:“郡主早!” “正好你们两个来了,我这边有好些事情忙得脱不开身。” 墨子柒揉了揉双眸,随后瞧见大堂的伙计正探着脑袋朝屋内张望,便连忙让二人进入了屋内,随后倒了一杯隔夜茶,仰头便喝了下去,口中苦涩的味道使她糊涂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请问郡主有何吩咐?” “别玩了,我有正经事需要你们办。” 墨子柒见武红鸾眼睛不断朝着屋内堆积的珍馐宝物瞄来瞄去,随手画了个圈便继续道:“事情办好了,这里面你随便拿三样。” “好的郡主,您尽管说,我一定尽心尽力,绝对不辜负您的期望!”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便是武红鸾也免不了俗。 “稍后,武红鸾穿上我的衣物,假扮郡主在屋内应付来人,如果有李县令等人找你,只管闭口不言便可,反正咱们两个戴上面纱相差不大,而你也做过一段时间假郡主,此事对你而言不难吧。” 墨子柒低头瞧了瞧武红鸾的胸前,随后从另一侧的菜堆种取出两个馒头,递给了武红鸾又道:“稍后把这两个垫进去,即便有些硬了,但肯定没人敢上来摸,所以你放心吧。” “那你去哪儿?” 武红鸾皱着柳叶眉,盯着墨子柒好似生怕被坑,边问边朝着衣襟内塞馒头,似是觉得大小不一样,便掏出来啃了一口,随后又重新放了回去。 “昨日听闻码头内有渔夫看见事发当晚的一些情况,所以我稍后带着师弟前往调查一下。” “不是还有你那个四哥吗?” “他呀,生怕自己办不好事情,而后天便是沈三哥处决的日子,时间太赶,我自己也放心不下。” 说话见墨子柒指尖朝着包子丞晃了晃,后者立即明白墨子柒让自己背过身去,所以待扭过头之后,便听得见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似是有人用狗尾草撩拨着他的心尖,总有一种冲动使唤着他赶紧回头一睹春光,甚至隐约中内在人格的力量占据了他的身体,待双目化作猩红色之后,便尝试性的稍稍偏头,可哪曾想武红鸾鄙夷的神色竟映在眼前。 “我跟你讲,你这师弟绝对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你瞧,刚才我跟你说他肯定会偷看,被我捉住现行了吧!” 墨子柒面色有些难看,虽然说她并不愿意承认如今女儿身的状态,但不代表她可以毫无羞耻的在别人面前更换衣物,特别是原本呆傻的包子丞竟然也学会了偷偷摸摸,这让她忽然从心底衍生出难以遏制的危机感,甚至不自觉的抄起了床头的枕头,将这个原本熟悉的人赶了出去。 “其实...刚才你师弟在场,我不好意思说。” “我总感觉你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 武红鸾见包子丞总算被赶出了屋子,这才放心解开束腰,并将曼妙的娇躯展现在了墨子柒的眼前,却不怎的仍能够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视线,猛回头却见墨子柒死死盯着自己,遂有些诧异盯着墨子柒看。 “你身材和模样可比我标志多了。” “不一样,不一样,你会对着自己的模样有感觉吗?” “这个...偶尔会......” “......算了,咱们赶紧换衣服吧,沈三哥的事情要紧。” 墨子柒忽然感觉纯种的女生很神秘,甚至对于她们的生活有丝畏惧感,便连忙终止的话题,待换好了红色百褶裙,再将一顶帷帽戴在脑袋上,便从以往婉约女子化身成了江湖女侠。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武红鸾似是有些害怕露馅,在墨子柒临行前便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随后墨子柒稍作思索,便回身应道:“夜间,今晚子时之前,我便会归来。” 其实,若是一切都顺利,墨子柒无需夜半子时才回来,但她的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是今晚会有一件大事要发生似的,所以在走出酒楼后,趁着没人留意自己,便拽着包子丞率先朝着萧远舟的陋屋走去,打算陪同他找寻有用的线索。 可无奈,耗费了一炷香的功夫来到陋屋,墨子柒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心想着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便直接朝着梅城码头方向寻去,打算找到那位知晓酒楼详情的船夫。 包子丞因为不久之前犯了错误,跟在墨子柒的身后根本不敢说话,只是在途中忽然瞧见街边有些精巧漂亮的小玩意,便求着墨子柒稍等自己片刻,而他在买完东西后便将礼品包好揣进了衣襟内,似是想晚上交给墨子柒恕罪。 因为包子丞不想师姐生自己的气,但包子丞也没有能力压抑住内心中日益膨胀的人格。 甚至最近另一人格出现时,包子丞胸口处龙甲纹都会产生烙铁般的痛楚感,这点他不想让师姐知道,免得她觉得自己矫情,所以这段时间他都不敢主动去寻找师姐。 但近些日子,他却总在做噩梦,梦中看到有人将刀刺在了师姐的胸口,血流如注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崩溃,尤其是昨晚的梦境愈发真实,所以他今天便强挺着痛楚来到了墨子柒的身边,怕的便是梦中发生的一切化做真实。 “买什么去了,不知道咱们现在时间宝贵吗?” “嘿嘿,晚上您就知道了。” 见包子丞向自己卖关子,墨子柒虽然觉得有些好奇,但她清楚这小子从小便藏不住秘密,所以也并未主动去揭穿他,而是带领着他继续朝着码头走出,途中大大小小的摊位与物件比前两日要多出不少,并且部分机关巧件已经有了部分大城镇的影子。 只可惜,此时的墨子柒没有心情去看,因为在她的心中时刻都想着“人命关天”四个字。 人就是这样,如果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的生死直接由你的行动去决定,只要是尚有良知的人,都会有所迟疑,更何况墨子柒已经认识了那个木头似的沈云楼。 所以,她才不放心萧远舟一个人去办此事,因为她害怕出现意外,使整件事情的节奏被打乱。 但她也没想到,正是因为自己的担心,才使得某人的计划彻底崩盘......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三叶扁舟 “呦!这位姑娘,您既未指名道姓,又不知道那渔夫的长相特征,您光是问谁在那天经过了那座酒楼的后窗,这让我们怎么猜是谁啊?” 从清早至傍晚,墨子柒本想查看是否还有其他人知晓盗衣的事情,无可奈何,似乎只有这一条线索可循,但偏偏墨子柒询问遍了所有人,却仍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此时望着斜阳西落,只得在码头旁的一处茶摊休息,望眼欲穿似的盯着江水尽头,似是等待着意外惊喜会前来寻找自己,免得在梅城中转了一天都毫无收获。 毕竟她不是出来闲逛的...... “这位姑娘恐怕不是本地人吧。” 茶摊伙计左右打量着墨子柒,见她头上带着帷帽,便猜想她可能是某位江湖女侠,说话虽然热络,但比较以往的熟客,却也更讲究一丝分寸。 “怎么,你想宰我?” 墨子柒毫无精神的透过纱巾瞧见伙计泡茶的身影,随即双眸转了转,朝着他也问道。 “你可知道,梅城一户人家满门被灭的前一晚,有谁经过......” “是有哪位船夫经过那座酒楼后方,恰巧看到了有贼偷东西的景象是吧!” 似乎是听墨子柒问得耳朵起了茧子,伙计接着墨子柒的话便笑了笑,显然他也不清楚究竟有谁那么好事情,居然会把这样的事情往外说。 “看样子...您也不知道了?” 墨子柒本来便没怎么抱期望,见茶壶摆在桌上,便讨了些蜜饯下入热茶中,趁着一阵寒风入口,顿时觉得浑身暖和了不少,随即又盯着桌旁驻足的伙计问道。 “你站在此处做什么?” “客官,具体是谁,小的虽然不清楚,但在那个时间有谁会行驶过酒楼后面,小的可一清二楚。” “那你说说?” “客官,您觉得一壶茶够喝吗?” 墨子柒知道这是在向自己讨赏钱,无奈在腰间摸了摸,恰巧取出一块别人送的玉佩,随手便拍在了桌上,再抬头便问道:“够了吗?” “诶呦!客官豪爽,您可是这段时间唯一这么敞亮的人了!” “废话少说,赶紧说清楚到底有谁会在那个时间段经过酒楼?” “这个嘛,客官并非梅城中人,所以可能不知道。” “梅城这区域的江水是严禁打渔的,所以本地码头的渔夫多是卖唱的,晚上主要在周围花船旁献殷勤,以便得到赏钱过日子。” “当然,有些不会唱的,总该过日子的,便只能撑船行出梅城以外,以便打渔过来,将好鱼卖给花船和达官贵人,次一等的鱼卖给周边百姓。” “为此,多数靠打渔为生的渔夫会住在靠近城墙的地方,以便外出打渔,避免走太多的冤枉路。” “可也有几个祖屋在梅城以内的,便只能清晨外出,傍晚归来。” “其中,有三个人会在那个时间经过酒楼。” “其一,是一对相依为命的爷孙俩,老人年过花甲,孩童不过十一二岁。” “其二,是一个瘸子,因为没有亲人和营生,只能靠外出打渔养活自己。” “其三,是一位老太,因为儿子与儿媳不孝,祖屋已被夺走,所以靠着打渔养活自己。” 话到此处,伙计便不再做了言语,毕竟梅城中最忌讳的便是插手别人的事情,毕竟很容易招惹到达官贵人,稍不留神便会石沉江底,因为什么死的都不清楚。 所以,伙计碍于打赏给墨子柒三个选择,已经是仁至义尽,具体是谁只能墨子柒自己去猜。 当然,这以上三人都有可能看到了当时的情景,如果晚上墨子柒耐心去查,肯定能找寻到有用的线索。 不过刚才伙计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同样引起了墨子柒的注意。 “伙计,刚才的钱给的有点多,您便再饶给我一个问题吧。” “我且问你,这个消息还有谁出钱买过?” 这次还真被墨子柒猜着了,伙计听见墨子柒的话,面色忽明忽暗,随后瞧着桌上那枚晶莹剔透的玉佩,便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姑娘,您可千万别向外传啊!” “打听这消息的人,加上您共有三个。” “另两个人,一个是书生打扮,一个是武将打扮,具体是谁还是您自己猜吧。” 书生打扮必然是萧远舟无异了,只是这武将打扮的人又是谁? 墨子柒才刚想到此处,便遥遥见到包子丞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双腿发抖的靠在桌旁,便仰头喝干了一壶水,待缓过力气才扭头朝着墨子柒汇报道。 “师姐,那个萧远舟一整天都没回家......” 不应该啊!既然得到了那三个人的消息,萧远舟应该也在码头这里等三人归来,以便打探那一晚发生的实际情况。若是他已经打探结束,那昨晚子时酒楼,他又为何用“听说”二字? 更何况,若想拦住外出打渔的三艘船,只能在天未亮或夜已深两个固定的时间等待,何时出船即便是摆摊的伙计都不知道,所以能够确定的时间只有傍晚,那他萧远舟究竟去哪里了呢? “师姐,您在想什么呢?” 包子丞见墨子柒坐在桌旁发怔,探着脑袋便问道,随后墨子柒便不自觉的张口回答道。 “我在想萧四哥此时究竟在哪里......” “别想了,我就在这里。” 一句话从墨子柒的身后响起,随即墨子柒连忙扭过脑袋,正瞧见萧远舟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果然,你也是过来打探消息的吗?” “你猜呢,再说你不好好呆在客栈中吸引目光,跑来此处做什么?” “难道是害怕四哥办事不稳妥吗?” 墨子柒听到他说话,连忙摇头似是想要解释,却怎料萧远舟竟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帽檐,随后又道:“赶紧回去,要是被李县令发现你偷跑出来,肯定会把重点放在沈三哥的案子上,到时候咱们两个谁都别想翻案了!” “四哥,我不是想搭把手嘛。” “别多话了,赶紧回去,迟则生变的道理,咱们都懂。” 墨子柒看得出来,萧远舟并不希望自己出现在此处,于是便心想可能自己确实理亏,伤了萧远舟的自尊,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叫包子丞跟随自己站起身准备回去。 可哪曾想,好巧不巧的碰见三艘船从江流的尽头缓缓飘来,远远望去其中竟然并未见到一个人影,在夜色的笼罩下,随着逐盏红灯笼亮起,那三艘扁舟十分诡异...... 正文 第三十章 江畔惊魂 夜间行舟,伴着红色灯笼逐盏亮起,本该有人趁着亮靠近岸旁,以便更好的辨识夜间方向,或许还能买些吃食,填饱饿了一整天的肚子。 可是这三艘扁舟的出现,似是伴着夜幕缓缓驶来,水天尽是一片乌黑,遥遥望去便像三片叶子,顺着水流朝此处飘荡,实在诡异离奇。 因为,行船的人都知道,让船这样随着水流随意飘,很容易撞到沿岸的石壁,到时候稍不注意便容易使船侧翻,更别说是刚打渔归来的船,若是翻倒只会将鱼尽数散入江水中,使一天忙碌的收获付诸东流。 如此来看,这三艘扁舟肯定有问题......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萧远舟顺着墨子柒的目光也瞧见了远处的三艘扁舟,但他好像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反倒是一个劲的催墨子柒赶紧离开,似乎接下来有什么东西是墨子柒不应该看见的。 “那三艘船,你没发现不对劲吗?” “发现了,不过这里的事情我能处理,而你那边多逗留一刻便多一分风险。” 也对,萧远舟文采斐然,听说若是有机会进入殿试,考取功名基本是板上钉钉。 若说他比自己笨,恐怕被梅城的人知道,有一半以上会笑出声音来,更何况墨子柒也从未感觉到自己有多聪明,站在萧远舟的身旁,便好像自己与“肉包子”的身份调换了一样。 所以,墨子柒决定回去好好犒劳一下包子丞...... “那四哥,船夫的事情便拜托给您了,然后我将包子丞留在此处帮您吧。” “不需要,你们两个赶紧回去,便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墨子柒不知道为什么萧远舟忽然之间有些不近人情,此时只得将闷气往肚子里咽,抬腿往客栈的方向走没有几步,怎知异变再起,一对在江畔放花灯的男女竟失声尖叫,瞧见有人围了过来,便连忙指着为首的船,声音发颤道。 “那...那船里面有死人!” 死人?梅城这地方最不缺的便是死人...... 但什么样子的死人竟然能将这对情侣吓得面色大变,倒是引起了周围百姓的好奇,甚至临近两艘花船的主人也被吸引出来,唤人挑了两盏花灯便朝着靠近船身的扁舟内照着,而周围拥簇着主人的舞女则指指点点,似是灯光仍有些暗,便叫唤着仆从提来了岸上一盏红灯笼。 这看不清不要紧,才刚用红灯笼照亮为首的那艘船,周围的人便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诶!谁这么残忍,竟然把船夫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还将他的尸身随意丢在船内!” “我认得,那个是李瘸子!” “那后两艘船不会是......” 众人不敢再看第一艘船内的模样,连忙靠着岸边伸出灯笼朝第二艘扁舟内照去,而此时墨子柒瞧见萧远舟的注意力并未在此处,便暗中示意包子丞和自己浑在岸边的人群中,生怕稍后萧远舟遭受什么袭击。 因为墨子柒猜得到,这些事情应该是茶摊伙计口中武将所为,为避免有所疏漏,所以便将行船的三人一并都残害了。那么在武将之前询问过渔夫消息的萧远舟,便同样有生命危险。 当然,墨子柒也期望有人能逃过一劫,所以便也靠在岸边努力的朝着第二艘船内张望。 “妈诶!这是那个老太太吧,她是被拦腰斩断的,看模样被人砍了之后,还努力挣扎了一段时间!” “那...那第三艘船不会也......” 众人目光终于落在了稍迟行来的第三艘船,却见船舱内竟盖着一层草席,看轮廓应该是两个人,想必便应该是那个老爷子和小孩子的尸体了。 “这个...还看吗?” 很显然,前面两艘船内的情景已经很恐怖了,至于第三艘船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没做好心理准备,因此便一哄而散,谁也没打算将三艘船拉上岸,毕竟捉凶手的活归官府干。 更何况,船内都是冤死鬼,谁敢将他们弄上岸,如此顺着江流来个水葬,也不失为好的选择。 按理说,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墨子柒却喜欢逆着别人的想法去考虑,当盯着第三艘船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还不等有人反映,她便抢来竹竿,识图去挑开船上罩着的草席。 可谁知,竹竿在碰到草席的一刹那,竟有一只手从船内忽然伸出来,随后猛地捉住了竹竿,吓得墨子柒连忙松手,还不等竹竿坠入水中,便瞧见船内忽然站起一个壮硕的身影,一双凶厉的眸子死死盯着墨子柒,似乎是恨不得将她马上杀死! 夭寿啦!杀人凶手藏在第三艘船内! 墨子柒本打算藏进周围的人群中,却怎知在第三艘船有反应的时候,周围的人便已经逃散开了,甚至临近几个小贩连摊位也不要了,转身连滚带爬的逃掉,只剩下墨子柒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师弟!师弟,你把我手杖弄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我是盲人吗!” 墨子柒求生欲极强,连忙装成盲人四处胡乱摸着,还不等包子丞回答,却忽然听到第三艘船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抬头时正瞧见那人手执一柄大刀,直挺挺的朝着自己脑袋砍来! 甚至隐约中,墨子柒感觉得到那人面纱下的狞笑! 不对!这人给她的感觉有点熟悉! 容不得墨子柒多做考虑,见那人前来取自己性命,还不等让包子丞拦下,便已经感觉身后传来电光火石的声响,随后仿佛一颗土雷在墨子柒的耳旁炸响,只觉得天摇地动同时,墨子柒脚跟一软便坐在了地上。 而包子丞则双目露出猩红色落在了自己跟前,方才那刺客则踉跄好几步,低头一看竟发现宝刀上已经出现了缺口! “真没想到,这丫头身旁竟然还有你这样的高手护着。” “呵呵,恐怕你还没想到,稍后我能把你撕碎成几片!” 此时的包子丞好似一头饿狼,盯着才刚敢招惹师姐的人,第一次感觉到两种人格同时愤怒,即便身上的紫色电光都在噼里啪啦的躁动着,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那人啃噬干净了。 说时迟那时快,刺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稍稍侧目瞥见不远处熟悉的身影,忽的咧嘴一笑,竟不知为何朝着包子丞勾了勾手指道。 “臭小子,有能耐咱们换个地方再打!” 话落,刺客扭头便朝着临近的巷口窜去,包子丞满脑子只想着报复,所以在墨子柒还未来得及拦截时,便跟在后面追了进去,看那模样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早便跟你说快些回去了,你就是不听!” 萧远舟见墨子柒瘫倒在地上,来到跟前将她搀扶起来,陪着包子丞和刺客消失的巷口,便又朝着墨子柒道:“你快些回去,你师弟那里四哥会帮忙!” 随后,萧远舟便也闪身进入了巷子,只留下惊魂未定的墨子柒呆在原地......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是善是恶 虽然梅城不大,但是屋舍排布却非常复杂,若是外地人不熟悉环境,转眼便会迷失在街头巷尾,而恰巧若是赶上寒冷的气候,那便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而此时,某处巷道内穿梭着两个人影,如猎豹追赶着豺狼似的疯狂在排列复杂的屋舍中穿行,隐约中听得见电闪雷鸣的声响,再巷道中每闪一次,接踵而至的便是震耳的炸裂声响与漫天的飞石灰土,当然也少不了沿街百姓的惊叫。 “没看出来,你这胖子腿脚上的功夫也不错!” 逃窜的杀手忽的感觉背后又亮起一道紫芒,连忙双脚蹬在墙上,随后便抽身钻进了另一处巷口,而后方传来炸响后,滚滚浓烟中,包子丞的身影竟忽然窜出,仍死死的咬在杀手身后,似是不死不休。 “真没想到,你这小子对那个贱人还挺上心,追了老子这么远都不放弃!” “混账,你再叫她一句贱人试试!” 包子丞双眸红得犹如鲜血染过,甚至眼睛周围的血管都绷起,若是不仔细看恐怕还以为黑夜里钻出个罗刹,若是寻常人见了,只怕心肝脾肺肾都会吓得炸裂,但逃窜的杀手却偏偏不吃这套。 “贱人!贱人!我说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贱人!”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包子丞,只见他浑身忽的被紫色雷光包裹起来,随即便猛地跳向空中,在杀手还未醒过神的时候,便直直的朝着他砸来,吓得他连忙止住脚步,随后借着懒驴打滚和爆炸激起的气浪便摔到一处石磨旁,连磨盘都撞得横飞出去! 嘶!这道诡异的紫雷是那小子的龙甲神章?开什么玩笑,这完全超出理解范围了吧! 杀手捂着胸口,似乎是刚才那一击伤了肋骨,借着磨盘勉强站起身后,盯着街道中央已经塌陷深坑,正瞧见包子丞黑着脸,浑身冒着滚滚浓烟的走了出来。 而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已然无法用人类的特征来形容了......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包子丞的脚步似乎每一步都嵌在了石砖内,抬起脚后甚至能看到微微凹陷的鞋印内仍噼里啪啦的闪着电光,仿佛他体内的紫色雷电已经难以再得到控制了。 “哈哈哈,这么想杀我,来啊!” 杀手反手将破损的刀倒持于掌中,盯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恶鬼”,似乎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只待三两个呼吸后便怒喝一声朝着包子丞便冲了过去,一刀砍下立即被包子丞双掌锁住,随后二人四目相对,杀手瞧见他露出冷笑,才刚见紫色的电蛇朝自己咬来,却怎知竟异变突起!! “咔咔咔!” 似是机括辗转,又似玉碎声响,十余道紫色毫芒朝着包子丞背后方向刺来! 包子丞此时眼睛全盯着杀手,哪里留意过后方的情况,只听“噗噗噗”的数声,再低头看时,便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身上竟然多了几个窟窿。 而再抬头,却见嵌在石壁上的暗器竟是几枚碎玉,而看那纹路与模样,竟让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曾经自称是师姐好友的人...... 血气尽散,包子丞不自觉的松开了手掌,似是想回身看看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却不知怎的感觉到夜风有些寒冷,恍恍惚惚的便摔在了地上。 “呵呵,没想到你还真下得去手,看来梅城县令的位置,你是志在必得了啊!” 杀手喘着粗气,踉跄的站起身来,盯着昏暗的巷口冷笑同时,终于瞧见萧远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我信中说过,那个女人不到必要时候,不能动!” “嘻嘻,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投靠羽王府!” “我不是将那三个渔民告诉你了吗?难道还不值得赢取信任?” “谁不知道梅城监牢里面那个是你的结拜兄弟,连他的性命都不顾,我们凭什么信你!” “凭什么?”萧远舟打量着眼前的杀手,虽然蒙着面,但他清楚此人便是世子宠妾身旁的护卫,暗中捏了个指诀,只听见数声脆响又在杀手背后响起,还不等回头便感觉到十数道紫芒朝着萧远舟的掌心汇去,甚至还有一枚碎玉擦过脸颊,在杀手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凭这地上的人,还凭你的命也在我手里!” “你敢杀我?” “敢不敢是一回事儿,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儿。” “总之,这枚玉佩你也看见了,虽说已经受损,但是威力还在,找个会推演的人,便能将上面刻印的符文拓下来,至于龙甲神章的拓本,就不需要萧某说了吧。” 那块玉在萧远舟的手上,羽王府的护卫自然不敢放肆,不过瞥见地上的包子丞,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后天便是沈云楼被斩首的日子,这段期间不能出现意外。” “怎么,你还真的忍心让自己的兄弟去死?”饶是羽王府的护卫也并非好人,但好在还信江湖道义,所以对于萧远舟此种吃里扒外的人颇为不屑。 当然,萧远舟也看得出对方的心思,随即竟自嘲似的笑了笑。 “你当真以为江湖四大家的沈家,真会看着自己三少爷被人斩首?” “你的意思是劫法场...我懂了,你要借此机会除掉李县令,可我怎么能确定,沈云楼不会再取龙甲神章,然后转身离开梅城呢?并且,此时不能杀那个墨子柒,那我们何时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沈云楼是否会取走龙甲神章,不归我管,我只是说过自己比李县令更可信。” “至于墨子柒,假冒朝廷命官、假冒景王府郡主、私闯梅城监牢,不论哪一个罪名都会要了她的命,至于你们想如何处置她,最起码要等沈云楼离开后秘密的进行。” “毕竟她此时还是‘假郡主’,你若伤她必定会走漏消息,到时候若是她兄长寒江来,江湖潜龙榜第二位的高手,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潜龙榜虽然不似江湖名宿,但榜单中记录的都是江湖中有绝对实力的青年俊杰,而排得上前十的人,听说都无限接近于江湖名宿的实力。 不过羽王府护卫却从未关注过此种榜单,因为他觉得不过是江湖人,说到底都是些花把式。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静静的等着?” “不...你们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办。”萧远舟盯着羽王府的护卫,随即又道:“你们要找个机会告诉李县令,跟他说墨子柒是假郡主才行。” “理由呢?” “李县令为人谨慎,该让他知道自己站错了队。” “好,对我们没坏处!”说罢,羽王府护卫又瞧了眼地上的包子丞,举起刀来又在他心脏部位狠狠的插入,随后便抬头朝着面色铁青的萧远舟笑道。 “这胖子太可恨,对不住了!” 话落,护卫转身离去,只余下萧远舟深深的叹了口气,留下包子丞的尸身在巷口,期望第二日被别人发现。 可谁也没想到,仅是一盏茶的功夫,包子丞的身上浮现出了点点翠绿色光斑,而远处邢牢头带着几个狱卒才从酒楼归来,恰巧看到了拦在街上的那道人影......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心之所向 墨子柒第一次感觉自己所住的客栈如此冷,冷到她忍不住浑身打着寒颤,甚至需要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才能感觉到些许的暖意。 尽管这间是梅城最豪华的天字号房间。 尽管屋内还燃着熊熊炭火。 但墨子柒仍旧感觉整颗心好似浸在冷水中,让她原本灵光的脑袋变得呆滞。 呆滞到她只记得杀手出现时的画面...... 墨子柒觉得这是自己距离死亡最近的一瞬间,正是这一刀让她忽然醒悟,自己原来也是个普通人。 她也会畏惧死亡,即便她读懂了奇门近半的藏书,她有一个战力爆表的师弟,她还有一块景王府的金牌,这些常人难以触碰的东西为她创建了天然屏障,使得她踏上了梅城最受人瞩目的位置。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怕死,也代表不了她能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或许,自己真的没有做好营救沈云楼的准备,自己也没有任何执念去守护某一段承诺。 或许,自己本来便应该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不去插手任何江湖恩怨,才是最轻松的存活方式。 所以,我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向往萧远舟、沈云楼和寒江之间的江湖豪情吗? 还是我真的期望有一段属于我自己的人生,而为此奉献着什么? 墨子柒不断质疑着自己逗留在此地的目标,忽然觉得梅城内的雷声响动似乎消了,才刚抬起头,正巧看见武红鸾端来一壶热茶,蹑手蹑脚的将其摆在桌上,似乎并不想惊扰到自己。 因为武红鸾也知道,自己小时候每当被严厉的母亲吓到,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蜷缩成一团。 总之,越安静越好...... “包子丞回来了吗?” 墨子柒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一湾秋水似的眸子盯着武红鸾,不禁让她心中为之一痛,似乎隐约中回想起了那夜在医馆内,仍是狐狸的她,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叫孤独,也叫迷茫...... “还没,你还是赶紧睡下吧,放心...晚上我在你旁边,不用怕。” 武红鸾不知道墨子柒遇见了什么,但她所遭遇的情形极有可能比当初遇见自己还要糟糕,甚至动摇了她本来的信念,使得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信任。 难道...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内,她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咚咚咚!” 此时,房门响了。 武红鸾唤墨子柒躺下,随后便转身前去打开房门。 在打开的一瞬间,却感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闯进,刚打算将腰间的软鞭取出,哪曾想那人竟摔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模样甚是骇人。 而若是仔细盯着那人模样,便会发现此人竟是萧远舟! “五妹!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见到萧远舟这副模样,墨子柒忽然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茫然的站起身来,站在萧远舟的跟前便颤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追逐杀手的过程中,我和你师弟遇见了埋伏,我因为追不上两人的速度,所以勉强逃了回来。” “但是你师弟...我亲眼看到他死了......” 死...原来那个被门主和自己折磨到大的傻师弟也会死...... 而且死的那么突然,死得又那么离奇。 “五妹,沈云楼的事情你别查了,你先躲在此处休养一段时间,等外面风平浪静后,四哥再护送你离开,离开这个伤心地如何?” “你也别太难过了,你师弟估计也不希望看到你为他流泪。” “那沈云楼呢?” “五妹,这个时候人该想着自己,再说四哥在这里,你怕什么?” 此时的萧远舟看上去很可靠,但从衣衫上的血迹来看,他的大腿明显受了伤,墨子柒咬了咬牙,强行将包子丞离世的事情掩盖在心底,便使唤着武红鸾取来金疮药为萧远舟包扎伤口。 可才刚瞧见他大腿上由匕首刺下的刀伤,墨子柒却不知为何脑内灵光一闪,随后抬头盯了萧远舟片刻,便咬了咬薄唇,帮着武红鸾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 “抱歉四哥,包子丞的事情责任都在我,并且也害了您受伤。” “不...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赶你回客栈的。” 墨子柒并未应答,低头瞧见萧远舟腰间玉佩,拼接缝隙中有丝丝血迹,伸手擦了擦强忍好长时间的泪水,随即竟出乎意料的破涕为笑道。 “四哥,外面不太平,今晚您便留在此处歇息吧,明天......” “明天你要好好休息,切记千万别抛头露面了。”萧远舟见到墨子柒反常的模样,忍不住心中有些发慌,顺着墨子柒的视线发觉她在看自己的伤口,随即便虚掩一下,继续道:“在你这里住不合适,今晚四哥暂且去程大人府上住一夜,那里比较安全。” “那好,劳烦武姐姐将萧四哥送到程大人府上吧。” “不必,还是让这姑娘陪着你吧,此时...你也需要有人陪。” “还有...记住,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在此处呆着,直至四哥带你走。” 话落,萧远舟站起身来,叹口气朝着墨子柒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搀扶着墙壁离开了酒楼。 而墨子柒却攥紧了拳头,强行将泪水咽进肚子里,回头朝着武红鸾道。 “赶紧收拾东西,此处咱们绝不能再住下去了。” “才刚不是说好不能抛头露面吗?你又不是没听见,外面到处都是想杀你的人。”武红鸾探头瞧了瞧窗外,随后指了指街角驻守的护院道:“这家客栈真挺安全的。” “可是...梅城已经没有能信任的人了,留在此处咱们无异于待宰的鱼肉。” “你这话什么意思?” 墨子柒见武红鸾满脑袋浆糊,伸手取下茶碗摔成碎片,而后在自己白嫩的大腿上比划了一下。 见到此状,武红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掩着嘴惊道:“你是说...那个萧远舟有问题?他可是你兄长的结拜兄弟啊!” “所以我也希望自己猜错了,不过万事多留个心眼吧。” “现在我要依靠自己活着,把我那傻师弟的仇一一奉还!” “你的意思是说...‘肉包子’其实是你那萧四哥杀得!”话到此处,武红鸾只觉得浑身冷汗已经将内衬浸透,终于不再多言,随着墨子柒连夜收拾起了行囊,随后逃出了这座号称梅城最奢华也是最安全的客栈。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逃离 如果说萧远舟的举动非常可疑,那么傻师弟是否真的死亡便同样有待考究。 因为事情的经过只有当事人萧远舟和那个神秘的杀手知道,若是傻师弟遭到埋伏,则有一定概率会被人捉住暗中关押起来,因为与他对阵的杀手应该知道,包子丞的身上有着龙甲神章。 它既非法宝,也非仙术,曾经听闻若是甲师身陨,刻印在甲师心脏上的龙甲纹便会因为心脏停止跳动而灰败,龙甲神章则会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若不具备特殊的手段将它束缚,则势必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刚才萧远舟玉佩上的血迹,明显是不久之前曾使用过,而上面的血有极大概率便是包子丞的。 萧远舟很有可能是暗算了他,而为了使包子丞遭到埋伏的谎言更加真实,则私下里使用匕首戳伤了自己的大腿,以便让墨子柒误以为当时情形十分紧急。 实际上,此举无异于画蛇添足,若非他刺那一刀,恐怕墨子柒也不可能会怀疑到这个萧四哥的身上。 说起来,人在奔跑过程中,下肢会一直保持高速摆动状态,此时若是有人想伤其大腿部位,通常会选用划的方式,或是刺在大腿侧部的方式,以便止住其逃窜。 若是两人照面,选用直刺的方式伤其大腿,则刺客的肩势必会比萧远舟的大腿受伤部位高,此时匕首扎下势必会形成朝下的角度,甚至在大腿运动的惯性下,在扎入肌肉后会被拉开更长的创口。 而萧远舟大腿上匕首的角度却是垂直的,并且刺入流线极为平缓。 如此在被刺到的时候,刺客的肩势必需要和萧远舟的大腿创口高度保持一致,并且萧远舟需要保持不动,安静的看着刺客将匕首捅进大腿中,然后再看着他原封不动的拔出来。 此举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完成,除非萧远舟是下肢瘫痪,但他又是怎样安然无恙逃回来的呢? 所以,真相极有可能是萧远舟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采用正坐的姿势亲手将匕首刺进了大腿,并且为了避免造成多余的痛楚或损伤,又小心翼翼的将匕首拔了出来。 如此来看,萧远舟的目的不应该是期望墨子柒相信自己与包子丞的死无关,兴许他更希望墨子柒相信梅城内有一股神秘势力盯上了自己,而为了自保,让墨子柒老老实实呆在某一处特定的位置。 若萧远舟真的是这般打算,那反倒证明墨子柒此时仍处于安全状态。 至于为何临时变卦,不想让自己再插足沈云楼的案子,便需要墨子柒亲自去询问萧远舟的想法了。 黑云压城,一缕银辉透过厚重的云层照亮了墨子柒离开的道路,似乎是上天的指引,亦或者是梅城这座颇有历史的小城耗费了最后的精力,挣扎着为她拓宽了道路,掩灭了外界所有的干扰。 使得原本热闹街市竟变得静悄悄,将残破的街景展现在墨子柒的眼前,倾诉着人性的荒诞与无奈。 似乎也在恳求着她,像突破云层的银辉一般,照亮这座阴沉昏暗的城镇...... 此刻,你问墨子柒怕死吗? 毫无疑问,她会很痛快的回答你“怕”! 但为什么仍坚持着留在这座人性昏暗的城镇。 一方面她想担负起少门主的责任,将音讯全无的傻师弟找出来;另一方面,她也想亲口问萧远舟,是什么让他如此绝情,竟然将阴谋诡计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说,你想去哪给个建议呗?” 武红鸾身上背着不少包裹,其中装着的都是客栈房间内堆积的一小部分奇珍异宝,她本想找辆车全部拉走的,可奈何墨子柒害怕引人注目,只能挑了几件最珍贵的跑路,因此话语中免不了透露着沮丧的情绪。 “找一个咱们从来没有去过,并且又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个地方,还记得早先我等你们来梅城的时候吗?” 武红鸾从怀中取出一枚铸铁钥匙在墨子柒的眼前晃了晃。 “你真该感谢姑奶奶目光深远,竟然能预想到你也会遇到此种磨难。” 明明算是歪打正着,却偏偏装作自己多精明似的。 墨子柒手扶额头,稍稍叹了口气道:“包子丞的下落麻烦你了。” “那你呢?” “根据茶摊伙计的描述,萧远舟应该是将三个渔民的事情告诉给了...武将?” 想到此处,墨子柒忽然脑中想到了什么,回想起那杀手的动作形态,双眼一眯便猜到那人应该便是陪在羽王府宠妾身旁的护卫,也难怪一见面便想杀了自己! 而他为什么要去杀渔夫,恐怕目的便是不想让沈云楼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那羽王府此行的目的,恐怕便是那柄断刀,而沈云楼的口风极严,即便是自己也算歪打正着猜到了宝物的藏地,而羽王府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 或许...真正想要陷害沈云楼,避免断刀落入他人之手的幕后,便是这羽王府! 墨子柒确定了最有可能的幕后黑手,一瞬间觉得所有的思路都通了,待瞧见武红鸾不断盯着自己,稍作沉思便回应道:“我明日单独去一趟县衙,探探李县令的底细,同时还要开棺验尸!” “姑奶奶,没想到您爱好涉猎挺广泛啊......” 武红鸾联想到开棺验尸的场景,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随后却又低着脑袋朝墨子柒道:“你以前不是说梅城监牢挺安全的吗?咱们为啥不躲去那里?” “眼下沈云楼案子的这滩浑水越来越深,邢牢头是个好人,不能因此受到牵连。” ------------ “阿嚏!” “牢头,您没事吧,最近天冷注意多喝热水啊!” “滚你奶奶个孙子,把老子当娘们看呢?” “额...牢头,那胖子醒了,似乎是有事情想跟您说!” “真的假的,都被人捅成马蜂窝了,咋可能还醒?” 梅城监牢内,仍是那副破破烂烂的模样,邢牢头听到其他狱卒的话有些不相信,推开房门正见到捡回来的人平躺在床榻上,身上的衣物早已是多处破洞,可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破洞下裸露着的竟是细嫩干净的皮肤,而那人竟然也已经恢复了神志。 甚至在场众人有种莫名的感觉,似是这胖子身上的肥肉缩水了一圈...... “看见你这红眼病老子就放心了,话说兄弟,你这是多大的仇,被人家扎成这个模样?” “我...我认得你,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了,我要告诉师姐,萧远舟是内奸,才刚他想杀我!” “萧远舟?那小子我认识,他那优柔寡断的模样能杀人?” “没时间了,那个杀手和萧远舟迟早会对师姐动手,而我为了恢复身体,过度催动了龙甲神章,此刻一根手指都可能动不了,所以劳烦诸位,想办法将我送至我师姐的身旁!” “你都动不了了,过去凑什么热闹?” “即便无法动弹,我也有很重要的用处!” “好吧...你师姐是谁?” “她叫墨子柒!” “丫蛋?”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运筹帷幄 “这为官之道,要么清正廉明,两袖清风,做个大善人。” “但是死的早!” “这天不容你,地不容你,朝廷的大官不容你,地方小吏也不敢容你!” “要么左右逢源,与这世道同流合污,做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贪官!” “可是这类人往往活到最后,而且活得最潇洒!” “你知道为什么吗?” 又是一场鹅毛飞雪,盖住了县衙后院的花圃,冻住了潺潺清池,本不该有人逗留在屋外,可偏偏李县令仍躺在院内的摇椅上,感受着飞雪落在身上的冰凉感,同时也侧着头向青衣小童笑问道。 “因为有钱,所有喊您贪官的人会拥簇着您,整日要杀您的人也惦念着您。” “若是没了您,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呵呵,有悟性,可是你只说对了一半!”李县令张开嘴深深吐了口气,感受着寒冷的风涌入腹腔,随后便继续道:“真正的原因,恰恰是人之初,性本恶!” “打个比方,你若是见街边一个乞丐可怜,给了他一枚铜板,他嘴上说着感谢,心中八成会骂你抠门。而若是你打赏的多了,他便容易将你当做摇钱树,长期缠着你还好,更有甚者暗中寻人取你性命。” “你做错事情了吗?明明是你看他可怜,才愿意慷慨解囊。” “可是到了最后,哪里像僧人所说那般善有善报?” “说到底,人虽有别于畜生,但是也更甚于畜生,所有的傲骨和情怀不过都是矫情,当真的面临生死抉择,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面,道德礼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那大人,那个萧远舟也是这种人吗?” 李县令余光瞥了眼青衣小童,稍作沉思便应道:“记住,伪君子永远比真小人更可怕。” “像是他那种人,穿上衣物彬彬有礼,脱下外袍可能吃人连骨头都不吐!” “还是大人看得透彻!” “呵呵,你又错了,这年头只有糊涂才能吃得饱!” 话落,李县令侧耳听见院外有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响,唤青衣小童将自己身子扶正,随后便瞧见衙步入院内,靠在李县令的耳旁说了些什么。 “谁跟你说...那个丫头是假郡主的?” “启禀大人,听说是羽王府传出来的消息,并且已经有了足够的佐证,能够确定她的身份。” “嗯......”李县令双眉一凝,面上并未表露出太多惊讶,随后反倒是又问道:“近些梅城可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启禀大人,最近梅城中进入的江湖人有些多,并且看模样都不是零散的浪人。” “那便对了,江湖沈家的人已经到了......”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吩咐下去,派人看住那姑娘的客栈,如果有外出的迹象,立马回来禀报给本官。” “其次,羽王府要那宝物,既是本官招惹了他们,那他们也肯定会找寻其他出路寻找宝物,因此近些日子继续暗中监视羽王府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至于那三个渔夫的事情压下来,顺便找江畔那个茶摊伙计录一份口供,也好留住些把柄,免得羽王府两人太过放肆。” “最后,近些时日萧远舟和羽王府的人接触过,你们也多留意下那个小子的动向,千万别在明天刑场上给本官捅出什么幺蛾子!” 衙役得到命令,转身便走出了院落,又余下李县令和青衣小童在院内。 “大人,既然那个姓墨的女人又骗了咱们,为何咱们现在不立马捉住她?” “傻孩子...那景王府的金牌能随便做出来吗?” “即便那个墨子柒是假的,也是咱们现如今的救命稻草,更何况咱们因为她得罪了羽王府,不论如何这人还需留给羽王府的人自己处理。” “更何况,江湖四大家的沈家已经派人来到了梅城,明天执行斩首的时候,刑场势必会乱作一团。” “本官不过是个县令罢了,怎么有能力与江湖四大家的人争斗?” “羽王府可不一样了,他们最开始隐瞒沈云楼的身份,骗本官去捉他,还给他套了个大罪,于情于理都该他们亲手去解决麻烦。” “更何况,他们既然掌握了墨子柒的佐证而不揭发,要么是想再骗本官得罪景王府,以报定罪之仇,要么便是留在明日的刑场,逼着她在所有人的面前尝尽那日宠妾所受的羞辱。” “而若是本官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又能与本官何干呢?” “那大人,您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梅城......” “梅城?底子已经空了,本官巴不得离开呢。” 李县令笑得颇为得意,捋着下巴一缕胡须站起身来,看似是准备回屋休憩,哪曾想院外竟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只不过此次有些慌乱。 “大人!那个郡主来了,她说有事情找您?”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李县令对于墨子柒的忽然出现,明显感觉有些意外,隐约中右眼皮跳了几下,心中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安。 “掘墓,她要掘开杨老头一十三口人的棺木!” 咋的?这家死人也招惹她了? 李县令听到衙役的话,明显也有些诧异墨子柒到底想做什么,但换个角度去想,李县令也猜到了墨子柒此次前来的真正意图。 “她说的是开棺验尸吧!” “对对!就是要开棺,挖了人家的墓!”衙役回答着,不时觉得天气有些发冷,连忙搓了搓发抖的身子,朝着李县令哭丧着脸道:“大人啊,挖坟掘墓啊,遭报应啊!” 横死之人的坟墓被人刨开固然不好,很容易使梅城民心不稳,搞得夜间民心惶惶。更何况,如今外面的土地已经被冻得硬了,若是要强行开挖,也极有可能惊动羽王府的人。 不过,若是那丫头真能从里面找出点什么来,那羽王府的把柄便更大了,甚至能够直接借助沈家的手,在刑场直接除掉羽王府那两个人,到时候梅城太平不说,自己也能摆脱沈云楼这个大麻烦。 “叫上其他衙役,跟随郡主一同去吧!” “大...大人,去做什么?难道您真打算......” “废话,咱们也跟着一起去开棺验尸!”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移花接木 梅城县衙的大堂,当真亮堂堂...... 金丝楠的桌椅、锦缎编得案布,鞋尖擦过青色地砖,简直平整得过分,屋外的鹅毛大雪,顺着开敞的房门飞入,才刚接触地面,转眼便化成水渍,可想而知这屋内究竟有多暖和了。 当然,最让墨子柒觉得好奇,也是最显眼的,便是明堂上高高挂起的匾额,上面所刻的字竟然不是“正大光明”或“明镜高悬”,相反却是“厚德载物”四个金边大字! 一个县令不以清正廉明、明察秋毫做戒条,反倒劝自己包容万物,也难怪梅城的平民是绝望的。 因为他们唯独不被包含在万物之内...... “诶呦!没想到郡主竟孤身前来寒舍,下官有失远迎,还请郡主恕罪恕罪!” 李县令绕过明堂的屏风,正巧碰见墨子柒抬头看匾额,便随着瞧了眼,遂笑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厚德载物,方能为民、为国、为天下造福,郡主您说对吧!” 不愧是老油条了,墨子柒仅是瞧了眼匾额,李县令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看来,因为这块匾额,李县令没少遭到诟病...... “呵呵,李大人应该听说我此行的目的了。” “郡主说得对,下官已经差人去筹备了。” “你怎的如此积极了?” “郡主有所不知,这梅城的天,曾经是羽王府的,他说要谁死,谁便活不过当晚三更,下官也是。” “可您的出现,让梅城见到了曙光,因此下官才斗胆随郡主对此案一探究竟。” “你的意思是说,让你要萧远舟性命的,是羽王府?” 李县令见墨子柒说出这句话,仅是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不过透过那种笑和眼神,墨子柒猜得出来李县令是想避嫌,所以才并未明说。 “明天便是斩首的时日了,你此刻临阵倒戈,不怕晚了吗?” “郡主哪里的话,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只要脑袋没掉下,那什么时候都不晚,您说对吧。” “这么有觉悟?”墨子柒瞧着矮自己半脑袋的李县令,只觉得这只老狐狸应该揣着什么坏心思,屈身坐在官椅上,端起杯子吹了吹浮茶,才将琥珀色的茶水引入腹中,缓缓吐了口白雾,才侧着脑袋打量了一眼李县令,随即又道:“那我问你,那些所谓的证据,是真的吗?” “这个下官不知,毕竟都是手底下人找寻到的证据,而那些人的下落,恐怕郡主心中也有数。” 哼!把麻烦都推到死人身上了,看来李县令仍抱着期望和羽王府重归于好呢! “那我再问你,案发后,你可曾有过夜审沈云楼的经历?” “有!不过郡主稍安勿躁,当时下官审他,也只是想知道他是否真的杀了老杨头一家!” “那你是怎么断定,就是他杀的人呢?” 李县令听到墨子柒的质问,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见堂后收拾器具的衙役还没过来,便坐在了墨子柒相邻的桌旁,倾斜着身子示意墨子柒附耳过来。 “郡主,我跟您讲,此事可千万别透露出去啊!” “实际上,当晚审案的并非下官,而是羽王府的世子大人!” “他?他来做什么?” 墨子柒自然不清楚羽王府的世子是谁,可奈何自己如今顶用了郡主的身份,只得故作镇定继续试探。 “郡主恐怕不清楚,咱们这梅城虽然地处偏远,土地贫瘠,但可能藏着一件宝贝!” 接下来的话无需多说,墨子柒猜得出来那件宝贝是什么,并且借由李县令的论述,墨子柒也更坚定了羽王府是幕后黑手的认识。 只不过,李县令既然想保全自己,为什么还要将此消息故意透露给墨子柒呢? “你的意思是,期初你捉沈云楼,并不知情?” “岂止是不知情,当初下官也是接到紧急的密令,说有逃犯闯进梅城,预谋杀人,才领着队伍前往老杨头的家,见他独自站在院落中,才将他捉回了县衙。” “而今,既然知道他是江湖四大家中沈家的三公子,已经骑虎难下,所以......” “所以,你希望借我的手,洗刷掉自己犯下的错误?” “郡主英明啊!” 狗屁!你分明是想借我的手除掉羽王府的那两个人,然后将那东西揽入自己的怀中! 此行你甘愿随我去开棺验尸,便认定了我找不出什么东西,然后经你巧舌如簧,将整件事情的线索丢进羽王府的怀中,到时候下结论的都是我,整件事情你李县令都不过是协助罢了! 自从墨子柒怀疑萧远舟暗杀傻师弟,她便不敢再随意相信任何人说的话,更何况是李县令此种阴险狡诈的人,说他做事没有任何图谋,墨子柒肯定是断然不敢相信的。 不过,好歹李县令愿意帮助墨子柒开棺验尸,所以墨子柒还不能翻脸,更何况她也没找到有意义的证据,证明李县令与此案有所关联,若只是怀疑,无异于给李县令隔靴搔痒,反倒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所以,墨子柒只能装傻,听到李县令的恭维便要笑,而且还要笑得特别灿烂...... “大人,那些人已经准备好,就等您发号施令,咱们便前往杨家祖坟了!” 后堂钻出个熟悉的衙役,才刚喊完话,却见两人面对面的笑,一个笑得得意,一个笑得阴冷。 总之,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太正常...... “郡主,才刚进腊月,外面天气冷得很,千万跟紧了队伍。” “李大人才是,外面地滑,看准了再下步子。” 话落,二人起身披上了暖身的袍子,转身便朝着县衙外走去,后面带领着十数人的队伍阔步离开。 而不远处的巷口,却侧身藏着一个人,待探头瞧见了墨子柒的身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五妹啊五妹,你真不该出来。” “更不该和那个人同流合污。” “你...真的让四哥难办啊!” “所以说,我们可以杀了那个丫头吗?”巷口内,屋檐上,蹲坐着,盘坐着数位白衣刺客,盯着渐渐远去的队伍,低头朝着巷口的萧远舟问道。 “不急,我还要给她一次机会。”萧远舟回身靠在墙上,抬头望着坐在屋檐上的刺客继续道:“回去告诉你家夫人,若是她仍执迷不悟,我亲手将她送到羽王府。” “那此刻呢?” “没有人时,拦住她,绝不能让她出现在明天的刑场上!”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开棺验尸 路越走越近,雪越下越大。 才刚还有雾蒙蒙的太阳,此时却只余下白茫茫的天了。 好在有识得后山方向的衙役在前方引路,不然单凭李县令和墨子柒,走进这埋得住脚腕的密林,莫说找到目的地,能否逃得出去都算问题。 “大人,前方便是乱葬岗了!” 前方引路的衙役按着斗笠,伸手指了指前方,李县令和墨子柒朝前观望,只觉得灰蒙蒙的林子里横七竖八的插着牌子,隐约中听得见寒鸦躲在树洞中嘶嚷,顿时便觉得此地阴森的可怕。 此地确实可怕,随意瞧两眼便看得见上百座坟冢,有些地方挤成一团,有些地方则躲在了鹅毛大雪中,甚至不经意间看得到白骨露出土壤,不少才刚去世的人,也被野狗或乌鸦叼出来,啃成遍地碎肉。 如果说梅城江畔的街道是这座古城靓丽的外壳,那么此处乱葬岗,便是繁华街道下的基石吧。 “杨家的墓地就在前面,二位大人注意点脚下,踩了谁的坟头可都算大不敬啊!” 这点自然无需领路的衙役多言,墨子柒跟在队伍后面踩着前面人的脚印,感觉地面踏实得很,不一会便来到了数座鼓起的坟头前,看着木牌上的字,便清楚自己已经来到了地方。 “把棚子支起来,别让雪吹进坟头,免得郡主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虽说眼前的衙役平常作威作福已经成了习惯,但是搭起棚子来,却是非常熟练,并且待棚内油灯点亮,墨子柒竟然冷不丁的感觉到棚子里有些舒坦。 当然,棚内因为没有风雪的侵扰,所以致使棚内温暖有些回升,说舒服自然是比外面强些。 但是当衙役将坟头刨开后,周围的众人却有种想重新钻进风雪中的心思。 毕竟外面的天气再怎么恶劣,也比扑面而来的尸臭好闻...... “郡主,要不咱们打开其中一座棺木,瞧瞧里面什么样算了。” 饶是想捉住羽王府把柄的李县令此时都有了退却的心思,特别是看到刨出来的棺木已经损坏,其中有一只水肿的手伸了出来,李县令当真连夜逃回去的心思都有。 毕竟神鬼之说早已盛行,此时开棺验尸如此大意,说不遭报应,李县令都不信。 但墨子柒不一样,她前世便是无神论者,这一世饱读诗书,若非龙甲神章作怪,她不会相信有报应。 当然,如果真的有报应,墨子柒也相信自己为杨家沉冤昭雪,定能够得到理解。 “啥?十一座棺木全打开?” 李县令见墨子柒点了点头,便清楚她的心意已决,既是打定了心思,以李县令如今的处境便不容得拒绝,因此又顺着其他几座坟头搭起棚子,磨蹭了大概半个时辰,才终于将棺材摆在了数个棚内。 而后,待棺材被撬开,棚内的衙役们又喧起一阵哗然。 十一座棺材,十一具尸体。 老少男女借有,三个月的时间,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全身肌肉与皮肤都肿胀得好像皮球,特别是尸体的面庞已经变了形,眼球突出且嘴唇变厚,甚至随着舌头向外翻,乍一看好似埋了十一具小巨人尸体似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十一具尸体,只要是年龄性别的诧异不大,便很难认出他们生前的具体身份。 “郡主,这...这还能查出什么啊?” 周围人似乎觉得墨子柒此行前来只是闹脾气,丝毫不觉得她能够从这些即将化作浓水的尸体内找寻到什么,但李县令在场,他们只能保持沉默,面色各异的盯着墨子柒的动作。 如果说想从尸体上找寻到什么线索,此时的确有些晚了。 所以说,墨子柒此行前来也的确抱着撞大运的心思,若能够尽力而为,倒也不算自己有愧于他人嘱托。 而在低头查看各具尸体时,可以看得见,所有尸体似乎都是脖颈上一刀毙命,随着周围肌肉的鼓涨,伤口好似生怕墨子柒看不到似的向外翻,具体什么景象,饶是墨子柒这种心理素质较强的人,都感觉到胃中阵阵翻腾,若非不留神看到最后一具尸体,恐怕她也很难坚持下来。 最后一具尸体,是一个小女孩的尸体。 看衣着好像年龄不大,表面上看着好像同样是一刀毙命,但衣服上的一处创口却引起了墨子柒的注意,此创口长约三寸,上刀背厚度约一指,可能是受到腐败的影响才出现此种情况。 若是仔细盯着创口看,似是有尚未腐化的碎木。 闭上双目听着周围衙役描述杨家院落的情景,墨子柒仿佛看到了凶手进入院落,从挥下第一刀开始,逐步向院落内走去,女孩的母亲因为不想孩子受到牵连,因此连忙将孩子塞进了衣柜内,本想转身逃开,却不料杀手已经站在身后,将刀绕在颈前,便有了刀痕较浅,且逆手持刀的痕迹。 而此刻,凶手发觉到衣柜中有孩童的啜泣声,便先是将一刀通入衣柜,随后便再将衣柜打开,偏执似的在女孩身上补了一刀。 “将案发现场凶手所携带的兵器拿来!” 旁边的衙役听见立即降到递在墨子柒的掌心,随后低头看这刀竟然一面有血,一面无血,且刀身宽四寸,刀脊较窄,与尸体身上的创口格格不入。 这便说明,这把刀并非是案发的凶器! 而且,这把刀一看便是在事发之后,有人匆忙将刀放在了血泊中,而那时的血已经凝固了! “郡主?您可找出什么问题了吗?” 李县令见墨子柒盯着尸体和证物发呆,探着脑袋似是也想招寻出线索,哪曾想见到女孩的尸体便忍不住腹中翻江倒海,随后便跑到棚外吐了个七荤八素。 “我还有些事,劳烦李县令将冤死者埋回墓地内吧。” 墨子柒心想若是陪这些人一同归去,恐怕时间较晚,到时候只会影响自己的后续计划。 而李县令见墨子柒去意已决,便差遣着两个衙役护送墨子柒回梅城,看模样是想趁机打探些消息。 可哪曾想,墨子柒还没等踏进梅城的大门,身旁的两个衙役便被突如其来的刺客强行拖走,而前方有身着紫衣的男子背着手,回过头来却朝着墨子柒笑了笑。 “五妹,四哥应该跟你说过,老老实实呆在客栈内的......”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善恶一线 实话实说,墨子柒本来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期望自己的推断只是误伤了萧远舟。 可当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时,心里所有的侥幸便化作泡影,一种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紧紧攥着拳头,盯着萧远舟冷声道。 “想当初可是你求我救下沈云楼的,说是不能忘了兄弟之情。” “我后悔了,毕竟兄弟情还是抵不住饿肚子,也救不了我的人生。” 萧远舟似是不想与墨子柒在梅城外多说废话,给周围两三个刺客眼色,后者便上前钳住了墨子柒的臂膀,随后便强行拖着她来到了一处破旧的院落内,五花大绑的捆着便推倒在了柴房内的干草堆中,随后萧远舟摆了摆手,这些人才离开了柴房。 “放心,好歹是我的五妹,我不可能允许他们碰你。” “那倒是谢谢您了,做事情这么有原则。” 墨子柒盯着萧远舟,一脸戒备的模样。 虽说是她故意被萧远舟捉到的,因为她想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萧远舟的态度,甘愿牺牲自己的书生傲骨,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 但实际上,对于这种不信守承诺且背地里算计别人的人,墨子柒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萧远舟连结拜兄弟都出卖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兽性大发什么的。 “臭丫头,我再给你个机会......” 萧远舟自然想不到此时墨子柒复杂的心理活动,见旁边有一把折凳,便弯腰拖到膝下,随后坐在墨子柒的面前,竟忽然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中透出一股邪气。 “明日午时三刻,梅城的刑场,你不能去。” “凭什么不能?” 墨子柒见萧远舟的笑有些发毛,稍稍偏了下目光,随后强忍着怒气问道。 “为了救你!” “什么意思?” “呵呵,你还真以为四哥不顾及兄妹之情了?” “从最开始的时候,沈云楼出现变故,你当真以为梅城这些小官小吏能取了他的性命?” “他爹可是当今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四大高手之一,沈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更是常人难以企及,不过死了一些平民而已,莫说不是沈云楼动的手,即便真的是他杀的,沈家不会允许外人动三少爷,浩气阁也不会允许别人动江湖人!” “至于为何此次浩气阁没有插手此案,说实话,我也没什么线索。” “不过,暗中我却收到沈家的求助,他们曾期望我能将沈云楼救出来,以此将沈云楼放回江湖,避免大夏帝国与江湖沈家引发冲突,使沈家遭遇灭顶之灾。” “四哥当时傻啊,相信了结拜之情,毅然决然的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可是没有一点效果,甚至我险些将莺莺也拱手让给了他人。” “你说,我忙里忙后,拼死拼活得到了什么?” “沈云楼出狱,他大可潇洒的回到沈家,你也同样可以前去投靠寒江。” “我呢?我还是要留在梅城的,到时候仍旧是闹市街上卖画的落魄书生,为了参加两年后的科举,我要废寝忘食的努力,然后一步步的向上爬,说不定要有所作为连两三年都挡不住!” “可是莺莺呢?她等不了了,程大人更等不了了!” “所以,我必须借这次机会,让自己得到地位,否则你四哥便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你杀了包子丞?”墨子柒仍旧冷着脸,即便萧远舟将自己说得再惨,他出手杀了包子丞绝对是不可狡辩的事实。 “什么叫我杀了他,明明是你杀了他才对!” “在酒楼雅间内,我便跟你说过,所有事情我来处理,你只管安心做你的假郡主,可你偏偏要跑出来,并且来到了那处地方!!” “那三个渔夫都死于你手吧!” “虽不是我亲手所杀,但皆因我而死,这我不会狡辩!” “你为什么要杀掉包子丞和三个渔夫?” “为了得到信任。”萧远舟盯着面色涨红的墨子柒,知道她还是想不明白,便顿了顿声音,随后重新解释道:“让羽王府的那些人知道,我比梅城的县令更可靠。” “原本计划是阻止沈云楼顺利出狱,以便借沈家的手杀掉那个贪官。” “所以,三个渔夫不能留,酒楼上瓦片的脚印,我也叫人连夜换下了。” “那个贪官一死,我会受到举荐,顺利坐上梅城县令的位置,然后帮助他们找到宝物,甚至将我腰间的玉佩送给他。” “然后,想办法将你转移,将假消息传递至羽王府,让那个女人身旁的护卫前来杀你,再让沈云楼和包子丞联手将他杀死,此时世子宠妾孤身一人,自然无法兴风作浪,而后再想办法杀掉,将事情推到程巡抚的身上。” “到时候东窗事发,程府倒台,莺莺便可以无需顾忌家人的束缚,与我长相厮守了。” “当然,宝物我会再交给沈云楼,如此难道不是万事大吉吗?” “而四哥坐上梅城县令的位置,也势必比那个贪官强!” “呸!你现在连人命都不当回事儿了,要我看你比那个县令好不到哪去!” 墨子柒见眼前这人满脑袋歪主意,甚至把别人的死当做权利的筹码,顿时觉得萧远舟已经无可救药,寒江和沈云楼愿意相信他,简直是瞎了眼睛。 因为萧远舟从来没想过,程莺莺究竟是因为什么喜欢他! 如今他这幅癫狂的模样,若是程莺莺见了,恐怕也恨不得将他撕碎! “呵呵,随你怎么说吧,你师弟的事情...实属形势所迫,待我坐上梅城县令的位置,必然...风光大葬,而我与莺莺喜结连理之日,你便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那若是李县令死了,沈家怎么办!” “呵呵,沈家可是百年世家,区区一个县令,能拿他怎么办!” 萧远舟伸手拍了拍墨子柒的脑袋,看模样已经准备将这件恶事做到底了。 “所以,你还是老实点在此处呆着吧,等午时三刻一过,你还是四哥的好义妹。”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峰回路转 人活着,免不了会有苦衷,有苦衷便免不了做选择。 有些时候,如果能力和背景不够,你就要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否则极有可能出现跑了老婆丢了娃的尴尬局面。 萧远舟为了做出这个选择,赌上了二十余年的志向与傲骨。 而墨子柒,她没萧远舟看得那么透彻,所以她看了两辈子,到现在还坚持的认为,鱼与熊掌可以兼得,主要你愿意付出努力,并做好二者皆失的准备。 所以说,墨子柒是理想主义者,而萧远舟则是最常见的现实主义者...... 因为,萧远舟知道,自己赌不起,在兄弟和知音中,必须有个选择。 当然,他也尝试过,他也努力了,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因此,见到墨子柒这丫头对自己一副不待见的模样,萧远舟心里也是满肚子火气,他觉得自己也已经尝试过,并且努力过了,正是因为无可奈何才选择了这条道路。 墨子柒不该用这个态度面对自己...... “三个时辰过去了,一声不吭,看来还是没想明白?” “想明白什么?为了一己私欲,辜负与人家的承诺不说,还反过来利用人家!” “你这十多年圣贤书,可真算是白读了!” 哼!天真幼稚,等以后你有机会,自然会明白今日我萧远舟为何要这么做了! 萧远舟蹙眉盯着倔强的墨子柒,似是感觉到喉咙有些干渴,回身便取出水囊,恍惚中似是听见乡野间的鸡鸣声,正盘算着午时三刻从此地已经不可能再抵达至城头另一边的刑场后,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五妹,别挣扎了,这趟刑场你算到不了了。” 不用萧远舟提醒,梅城刑场与此地可算是一个东边,一个西边,相距多远墨子柒也不清楚,只知道当初顺着沿江的街道走,没有六个时辰休想走到另一端。 当然,如果有船和车便不一样了...... “别乱想了,近些日子因为萧远舟的事情,整座梅城都在戒严,光是这道城门你就要耗上一个多时辰,更何况你也没地方找寻工具。” 萧远舟到底还是了解墨子柒的,特别是她想事情的时候,总愿意眼睛朝着右上方看。 而当萧远舟拆穿她的心思时,墨子柒的眼睛又会朝着左下方看,这表明了她很心虚。 当然,他不知道,墨子柒是故意被他捉住的。 因为墨子柒认为他仍有善根,所以能够将他劝回来。 但经过交谈后,墨子柒却发现,萧远舟的病已经沁入了骨髓,想要他回头已经断然不可能了。 或许,稍后真的会按照萧远舟的想法,在梅城的刑场处,发生一场不可逆转的血案吧。 “咚咚咚!” 敲门声并不奇怪,但梅城外荒宅的门被人敲响,并且是这个时间段,便非常奇怪了。 当然,敲门声也传入了萧远舟的耳朵内,他目光微凝,盯着干草堆上看似老实的墨子柒,似是觉得她已经很难再兴风作浪,所以便一声不吭的推开了柴房的门,似是想瞧瞧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墨子柒自然也听到了敲门声,并且隐约中她好像听到了武红鸾说话的声响,心知自己临行前告知自己的行踪,并在衣角处抹上寻踪粉的方法已经奏效,便连忙尝试挣脱身上的绳结,却不料...这位扎绳结的刺客,竟然位高手。 这特么扎的中国结吧,怎么那么多圆疙瘩! 心里害怕耽误太多时间,连武红鸾也被萧远舟夺走性命,墨子柒解扣子的掌心存满了汗,越是慌张越是解不开,待听到外面兵器撞击声传来,墨子柒已然有些心灰意冷了。 唉...要是包子丞在场该多好,外面这些都是渣渣。 说曹操,曹操到。 墨子柒还没来得及放弃承诺,只听见柴房墙壁上纸窗传来“噗!”的一声闷响,随后便滚进来两个人,其一是邢牢头,墨子柒认识他,而另一个人则正是大难不死的包子丞。 “师姐(丫蛋),我们来救你了!” “甭废话,赶紧给我松绑,然后咱们再冲出去!” 见到包子丞仍旧活着,墨子柒心里自然高兴,可眼下局势紧张,墨子柒仍需要帮手,所以只能将情绪暂放,优先让二人为自己松绑,等逃出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包子丞为了活着,体力都被龙甲神章抽取一空,而邢牢头是个瘸子,滚进窗户后,不小心崴了另一只脚,此时站起来都困难。 指望你们的我,还是太天真了...... “师姐,您听我说,其实师傅一直都留了一手,他曾跟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能跟您说!” “其实师傅传您《龙甲天纲》的目的,并不是让您借助我身上的龙甲神章去应对千难万险,相反他是准备让您取走我身上的这枚龙甲神章,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解开我的封印!” 呵呵,这套路玩的有点俗了...... 不过真的能取到龙甲神章,或许一切都有的救。 墨子柒翻过身子,盯着包子丞猩红色的双目,似是忽然间也有丝犹豫,因为不知道为何,若是真的取走了包子丞山上的龙甲神章,反倒有种打开潘多拉魔盒般的感觉。 “师姐!还等什么,时不我待,若是再犹豫,咱们可都要栽了!” 没错,还是命最重要,若是以后还有机会,再将龙甲神章还给傻师弟吧! 墨子柒心中一狠,暗中将自己的精神全部集中在胸前的金色铃铛内,随后伴着一声脆响,墨子柒不自觉的重新回顾了一遍当初见到的影像,而包子丞则好似非常痛苦的发出嘶吼,甚至撕开了上衣,只瞧见嵌在胸前的龙甲纹竟然淡淡褪去,随后凝成翠绿色符文,一转眼便顺着墨子柒的嘴巴吞进了肚子里。 是的,龙甲神章并未像其他人一般,将龙甲纹纂刻在墨子柒的身上。 但不代表墨子柒没有得到力量,甚至可以说她从体内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能量,稍稍尝试捉住它,竟转眼化作了最开始的狐狸球模样,而捆扎得牢实的绳索,则散乱的落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我不是应该使用出龙甲神章的能力吗? 墨子柒想到此处,忽的又察觉到体内仍有一股不易察觉的能量,尝试去捕捉它,又忽然感觉到恢复了正常人的身高,只是屁股后面似是跟着一条尾巴,而体内似乎还潜藏着开山劈石的力量。 当然,应该没那么夸张,但墨子柒可以肯定自己能够同时应付三四个彪形大汉。 “你们两个人在此处呆着,我去教训教训外面那些人!” 墨子柒摔门离去,似是想一雪前耻,只可惜她离开前没有看到,倒在地上的包子丞,露出一副极为诡异的笑脸,甚至嘴角已经挑至耳根......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逃跑专家 “萧公子,这小姑娘本领不小,你千万小心!” 萧远舟走出屋时,正瞧见院内留守的几个刺客严阵以待的盯着院门处,顺着视线观望,瞧见远处外挤着数个似曾相识的人,特别是为首那个红衣小姑娘,更是引得萧远舟眉梢忍不住一翘,心想到底自己捉墨子柒的行动,还是被预先察觉到了。 “你们是来接墨子柒的?” 萧远舟双眸扫过地上瘫倒的两个刺客与武红鸾掌心的鞭子,显然已经猜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当然他的面色并未露出丝毫慌张,甚至盯着武红鸾竟笑出了声。 “人,你接走便是了,何必如此粗鲁?” “呸!对于你这种人,再怎么粗鲁都算匡扶正义!” 很显然,既然墨子柒被萧远舟困在此处,已经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测。 虽然当初自己与罗筱雪同属于姐妹相残的状况,但自己却从未真正想过要罗筱雪的性命,更何况如今武红鸾仍旧深感歉意,对于萧远舟此种主动背叛兄妹信任的人,自然看不过眼。 因此,当即便抖了抖掌心的软鞭,趁着周围刺客还未留神,便忽的朝着萧远舟抽去。 她倒是希望一鞭子能将萧远舟抽醒,让他迷途知返。 只是萧远舟已经走到了如今的田地,他自知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叮!”一声脆响,似是玉碎之音,待武红鸾还未留神之际,便忽然觉得掌心的鞭子一轻,定睛一瞧伴随了自己数年的软鞭竟在空中被紫芒砍成数段,甚至有两道紫芒竟朝着自己飞来,使得她的身子一僵,便擦着鬓角嵌入了后方的院墙中。 “姑娘,看你不懂事,这次我便放过你,若是还打算做些愉悦的举动,包子丞什么后果,你便是什么后果!” 包子丞果然是这个混蛋伤的! 武红鸾回想起在梅城监牢内见到包子丞凄惨的模样,心中怒火再次燃起,随即从身旁狱卒掌心夺来铁链,看似是想当做软鞭继续抽萧远舟。 而萧远舟眼眸中闪过一抹怒色,俨然不想再陪着眼前的小姑娘继续耗费时间,当即暗中运一口气,便瞧见腰间玉佩散于空中,十数块萦绕在手掌周围,其中数枚斩断了铁链。 而剩余数枚则直接朝着武红鸾飞去,看紫芒转眼即逝,似是比方才警告武红鸾时还要快七分,想来萧远舟是真的动了杀心! 而此时武红鸾见状,也心知萧远舟已经不再打算放过自己,此时碎玉距离自己有三四尺远,再想逃开已经来不及了! 萧远舟,你不得好死! 武红鸾张口骂了一句,随后便打算闭上眼睛等死,哪曾想忽的一道白芒飞驰而来,转眼便拦在了自己的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来人在眨眼间便突然伸出手掌将碎玉夹在指尖,任凭萧远舟怎么操控,这几枚碎玉在她的指尖就是纹丝不动! “墨....墨子柒?” 武红鸾虽站在来者背后,但这身衣物她熟悉,这身材她熟悉,甚至连那条狐狸尾巴也极为熟悉,当联想到狐狸精时,便不自觉的联想到了墨子柒。 但本来柔弱的墨子柒为何会有此种能力,武红鸾却是没有头绪。 当然,萧远舟瞧着面前这个白发女子出现,虽然头上多了一副狐耳,并且双眸的颜色变成了浅金色,但那身衣物与并未改变太多的容貌,却还是让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是谁。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难道...你是妖怪?” 纵使萧远舟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过墨子柒竟然并非人类,并且才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竟然已经有能力捉住自己的宝玉了! 这事情萧远舟惊奇,墨子柒更惊奇。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力量,当瞧见碎玉朝着武红鸾飞去时,她不过是想着将几枚碎玉捉住罢了,可谁想竟然真的如此轻松,便将玉夹在了指尖。 稍稍留意,墨子柒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似是表面附着了一层任性极强的木脂,想来与那枚龙甲神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然,代价是有的,墨子柒能够明显感觉到此时身体好像刚刚跑过一千米似的疲惫,若是再过半盏茶的功夫,恐怕她连动的力气都不会有了。 所以,眼前的一切必须速战速决! “萧远舟,你可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输吗?” “五妹,其实你我本不是敌人。” “当你狠心杀包子丞的时候,你我便不再是义兄妹的关系了!” “你不过是个嗜杀成性的败类罢了。” 话落,墨子柒将双眼眯成一条线,随即抡起拳头便朝着最近的刺客砸去,后者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凭借多年的暗杀经验,勉强将腰间的匕首拦在胸前,似是接住了一记铁锤般,倒退出五六步才止住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随后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狐狸精! “所有人听着!将萧公子护起来,由攻转守!” 数个刺客闻言,连忙背朝着萧远舟,随后做提防着墨子柒,似是害怕她再忽然暴起伤人。 墨子柒也不傻,她清楚此时对方用上了简单的阵法,若是直接冲过去,不但难以讨到好处,并且也会极为耗时,恐怕不等对方全灭,自己便会丧尽力气昏睡过去。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先撤,我稍后逃往梅城内。” “你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我可是逃跑的专家!” 心知不能与这些刺客耗费时间,墨子柒咬咬牙竟直接将几枚碎玉拍在地上,随后扭头便化成狐狸球的模样,飞速朝着梅城逃窜,而武红鸾心知萧远舟将碎玉取出不过是时间问题,便也带人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走,只留下萧远舟用力拔出碎玉的身影和几个待命的刺客。 “赶紧去追那只狐狸!千万别让她赶到刑场!” 听到萧远舟的喝令,几个刺客扭头便朝着梅城的方向急匆匆赶去,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才堪堪来到梅城城门外,刚打算亮出令牌让守卫放自己进去,却怎料好像被看不见的蜘网束缚住,动作停滞在半空中,看起来好不滑稽。 而此刻一辆装点极为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其中响起银铃似的笑声。 “小白,你束住他们做什么?” 马车旁一位身着白衣、白鞋、白帽,许是二十余岁的白面书生闻声,贴在马车旁也笑了笑:“白天有刺客大摇大摆的往城里闯,这可不多见。” “呵呵,你觉得我有心情看这些人吗?” “对,郡主说得对。”白面书生闻言打了个响指,随即数位刺客才终于恢复了行动力,本打算折返不再趟这浑水,哪曾想萧远舟追了来,见有人拦住追墨子柒的刺客,便以为是武红鸾一伙的人,亮出玉佩刚打算教训来者,不料自己竟然也被束缚在了原地,而那十数枚碎玉,也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束缚在书生面前。 “郡主,这个人真是朝着咱们来的。” “先扣押起来,等找到墨子柒,再对此人另行处置。” 话落,白面书生表示了解情况,随后便手指晃了晃,将萧远舟捆在粮草车上,直至车轮重新转动,才缓缓驶入了梅城的城门...... 正文 第四十章 押解沈云楼 “启禀大人,四处都找遍了,仍未找到郡主和两名失踪的衙役。” “你确定都找遍了?” “大人!他们真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我们即便是翻了粮仓和野外的茅房,都没见到他们的踪影啊!” 梅城监牢,李县令难得穿着官服,阴沉着脸在院落中来回踱步,临近两个衙役和两个狱卒则战战兢兢的观望着,丝毫不敢上前搭话,生怕被这位官老爷迁怒。 “那邢牢头呢?他和一批人昨晚就不在,人都去哪了?” “大...大人,昨晚有人来劫狱,牢头和众多兄弟都追出去了,恐怕是追得有些远了。” 这句话是邢牢头临行前教给留守两位狱卒的,因为他知晓沈云楼这件大案,李县令势必会亲自监督整个押运流程,为避免被李县令知晓监牢众人擅离职守,为此才编了一句谎话。 反正他们心里有数,只要墨子柒被成功救出来,李县令的位子肯定也坐不长。 当然,李县令自己心里也清楚,此时墨子柒的消失很可能和羽王府有些关系,从之前江畔的案件来看,羽王府的刺客便有颗杀墨子柒的心,而此时动手...兴许是羽王府希望封锁住某些消息。 看来...那个墨子柒身旁的高手已经被人除掉了。 羽王府真的敢对墨子柒下手,很有可能这个丫头确实有问题。 那么如今,李县令的猜想便朝着羽王府报复的心里坍塌,此时觉得浑身汗毛乍起,心中稍沉,便咬了咬牙,准备掉头归顺于羽王府,而后再知会青衣小童将资产赠与某位大人,以此来寻得庇佑。 反正这梅城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当然梅城如今已经成了空壳子,也没必要呆下去了...... 而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在答复回来前,保住自己的命! “启禀大人,再过半个时辰,便到午时了。” 身旁衙役见日规上的影子已经到了指定的方向,心中盘算着大抵能敢在午时三刻之前赶到刑场,便小心翼翼的靠在李县令耳侧提醒他,顺便还帮他掸了掸肩上的灰尘。 而李县令见此时墨子柒仍未有任何音讯,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示意狱卒和衙役将沈云楼押出来。 “大人,那个沈云楼没吃断头饭。” “哼!他倒是清楚自己死不了!”李县令想着稍后刑场可能出现的冲突,只觉得有些头痛,扶额瘫坐在身侧的竹椅上,朝着衙役招了招手。 “算了,叫上所有的衙役去镇守刑场,然后向临近的各座官府借兵,特别是程大人,他身为三品巡抚,身旁必然有几个高手。” “他若是不同意,你便跟他说,程府千金与萧远舟的事情在梅城人尽皆知,若是还想找寻到金龟婿,便需要在此时守住梅城刑场,待事情风平浪静,我自会去登门谢罪!” “大...大人!您真的打算砍了那沈云楼?” “你说怎么办?不砍他,梅城的宝物要丢,羽王府的世子要怒,且不说江湖沈家有多恨咱们,好歹沈云楼算是案犯,他沈家不会不顾江湖道义和咱们反目成仇,但朝廷里面的水太深,世子想要弄死咱们,会讲道义吗?更何况伤了他的宠妾,还丢了他要的宝物,不灭满门都算福报!” “但要是咱们真把他砍了......” “所以说,咱们要让羽王府的人也坐在刑场的看台上,过后让他们顺顺当当的取走宝物,他沈家即便来寻仇,也说是羽王府的人强迫着做的,更何况那件宝物作证,他们跑不了!” “那郡主......” “呵呵,什么郡主!现在这个时候,即便是她来了,羽王府的手里有佐证,她也要陪着一块被砍。” “本想借着她的手杀羽王府的威风,没想到这把刀竟然这么脆,只可惜那宝物当真要落入羽王府的手里了,不然本官还想着藏下来呢!” 话落,李县令止住声音,侧头盯着好事的衙役,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赶紧去程府吧,梅城的兴亡全看你了!” 衙役似是觉得第一次被李县令如此看重,连忙拜别后,转身便朝着程府的方向跑了起来。 而此时,李县令才刚刚瞧见站在监牢门外的青衣小童,招了招手,还不等询问事情办得怎样,却听青衣小童挠了挠头问道。 “大人,您怎么把心里话全都对外人说了?” “呵呵,放心吧,那个人去了程府活不了。” “为什么啊?” “我让他说的那些话是逼着程巡抚出力,但我毕竟是七品县官,威逼三品巡抚,肯定要被杀杀威风的。” “明白了,他会把您的秘密永远咽到肚子里。” 李县令笑了笑,却仍未说为何会将那些话告诉衙役。 因为他心里清楚,他说这些话的前提不是知道这个衙役必死,而是他真的想让人知道,自己绝不糊涂。 “大人,沈云楼押来了。” 李县令闻言抬头,见两个狱卒搀着一个身材壮硕,且个子高出自己半头的男人,遂深深的吐了口气,仰着脑袋瞧那张刀削似的面庞冷声道。 “本官劝你还是把饭吃了吧,英雄一世,别甘愿做个饿死鬼。” “四弟和五妹会救我离开。”沈云楼杂乱的头发下,双眸似鹰隼般盯着李县令,又道:“要不你吃了吧,别浪费粮食。” “哼!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 李县令虽说也怕沈云楼变成冤死鬼找自己的麻烦,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让身旁两个狱卒给他上好枷锁,关入囚车,随后便差遣着衙役在前方开路。 按理说,囚车走得路都是大路,周围总免不了有些围观的百姓。 可才转过几个弯,开路的衙役便瞧见人群中站着一位身着麻衣,头戴破旧斗笠的男人,背后拴着一个麻布袋子,似乎内部装着三个棍状的东西。 特别是那身结实的肌肉,好似要撑裂衣裳似的,仅仅是在人群中瞥一眼,便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人不好惹,甚至隐约中感觉得到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煞气,绝对是个在沙场上久经厮杀的人物! 他不会是来劫囚车的吧! 衙役见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面色戒备的与他擦肩而过后,总算是松了口气,才刚回头想看那人背影,却发现沈云楼也在看他,而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之色......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执棋之人 梅城监牢与刑场之间的距离,说远不算远,但要说近,也需要走半个多时辰。 特别是已经入冬的梅城,虽然江水仍滔滔不断的流淌着,但街道上附着的薄冰却将凛冬将至的消息告知了众多民众,眼下一来没有农活,二来也无果腹的粮草,诸多贫民心知活不过这个冬天,便牵家带口的来到了刑场,准备见见那个即将走在自己前面的人。 那个临走时,还能蹭上一顿断头饭的人...... “夫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收到消息了。” 观台上,世子宠妾身着锦衣暖袍,靠在火星萦绕的铜炉旁,面色阴沉的盯着下方围观的群众,紧紧攥着手心,似是想找寻出那一日朝着自己扔臭鸡蛋的人,待听到护卫在身旁说话,才回过神来,面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逃了也好,我可不想欠那个萧远舟的人情。” “稍后,若是她当真来了,不管那个县令说什么,都给我控制住了。” “这次,我要让她在千万人面前感受到当日我蒙受的耻辱!” “就在这个刑场上,让她看着沈云楼被砍头,然后把她剥光了,千刀万剐!” 护卫看得出来,世子宠妾对墨子柒已经恨到了极限,若是给她一把刀,她很可能不顾任何后果便将刀刺入那个女子的胸腔。 所以,护卫也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如果那个墨子柒敢来,他便敢于动手将她杀掉。 不论外界怎么看待羽王府,护卫要效忠的人,只有世子和这位世子宠妾。 “距离午时三刻还有多长时间?”世子宠妾看上去有些着急。 “启禀夫人,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护卫攥紧了腰间的刀,显然他也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因此抬头朝着远处张望,似是想看到囚车到了什么地方。 说来也巧,他才刚回答了世子宠妾的问题,囚车便从临近的巷口行驶了出来。 见囚车随行的是李县令,周围面黄肌瘦的群众连忙让开了一条路,直至将他恭送至观台,才见沈云楼被解开枷锁,伴着李县令一步一步踏上了邢台,而正巧那刽子手坐在木桩上擦拭着一柄金丝大环刀,伸手一弹使得十二枚金环嗡嗡作响,台下众人见状便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真是一口杀人的好刀啊!” 吃不饱,穿不暖,没人在乎杀的是谁,只求着砍完后,刽子手能让自己用馒头沾点血,以便治病救灾,因为那囚犯看着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用他的血辟邪,最合适不过。 “二位使者久等,在此下官先为前些天的事情谢罪。” “哦?谢罪?” 世子宠妾本不想搭理李县令,不光是前些天他倒戈向了“假郡主”,使得自己受了罪,同时她还知道,萧远舟早已差遣人扮成了江湖人士,潜伏在围观群众中。 只要沈家的人有动作,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观台,取走李县令的性命。 而世子宠妾则认为自己没有必要搭理一个将死之人。 “下官本不该因为假郡主一事有所动摇,当初在梅城监牢内,理应尽地方父母官职责,为二位使者提供庇护,帮助二位得到想要的东西。” “事情已经过去,你此刻提这些做什么?” 李县令见世子宠妾仍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心知这段时间萧远舟的示好确实颇有成效,稍稍掂量自己积攒的筹码,便终于露出原本的獠牙,朝着二人笑道。 “二位,下官虽然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但掌管梅城已经有二十余载,虽然有些时候难免做出些错误的决断,但也绝非一介落魄书生所能比拟。” “你什么意思?”世子宠妾听到李县令的话,秀眉微蹙,似是猜到了他话语中的内涵。 “自从梅城监牢的事情过后,萧远舟与您二位接触过三次,最后一次借走了前来支援的羽王府死士共一十八人,其中九人跟随他离开了梅城,而另外九人则潜伏在此时场内。” “再说前两日,这位护卫在江畔杀了三个渔夫的事情,您以为是谁给暗中压下来的?” “还有,那一晚梅城有两人在东南区激战,其中一人是‘假郡主’的护卫,而另一位则是您的护卫吧......” “你监视我们?” “非也,下官只想让二位知道,这梅城是个棋盘,‘假郡主’是棋子,程巡抚是棋子,他萧远舟同样也是棋子,而这下棋的人,想必二位应该心中有数。” 这李县令,好深的心机! 世子宠妾听见李县令的话,虽然心中对他的行为有些恼怒,但恰恰也证明了他在梅城的深厚底蕴,若是当真要寻找那宝物,或许他的确要比萧远舟适合千倍万倍。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下官怎敢要挟二位,毕竟下官曾发誓要效忠世子大人。” “只是...场下准备趁乱动手的九个人,还请二位提前制止他们愚蠢的举动。” “毕竟,若是下官死了,二位也绝对得不到任何好处!” 李县令是不是危言耸听,世子宠妾和护卫心中自然不知,不过之前的三句话却是属实,容不得他们质疑李县令话中的内涵。 更何况,萧远舟与“假郡主”关系那么近,世子宠妾对他的立场也的确有所顾虑。 “那好,我可以让那些人放弃任务,但稍后若是那‘假郡主’来到了刑场,你也要明白你的立场!” “哦?...呵呵,二位放心便好。” 世子宠妾不知道为何,当提到“假郡主”三个字时,李县令双目竟闪过一道光亮,这让她心中变得有些不踏实起来。 不过,稍后若是墨子柒真的出现,李县令忠实与否,也很快能得到答案。 日上三竿,刑场周围的风声渐渐稀了,嘈杂声也渐渐弱了,似乎整座刑场都在秉着呼吸,等待着李县令宣布行刑。 而后者见午时三刻已到,余光扫了眼急躁的世子宠妾,便取出签令,深深的吐了口气。 “行刑!” 刽子手闻言,怀中抱刀似是在祈祷着什么,随后便打算将一壶酒倒在刀上,怎知一直沉默寡言的沈云楼竟张口说了话。 “别祈求我做鬼放不放过你了,这壶酒给我,我走后肯定不找你麻烦。” “你怎么不求饶啊?” “苍天不长眼的世道里,我干嘛要求饶?” 刽子手闻言,似是第一次见到此种坦荡的人,回首便将酒壶挂在沈云楼的腰间,随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兄台走好!” 说时迟那时快,刽子手将掌心那口金丝大环刀高高扬起,正打算朝着沈云楼砍下,却怎料到空气中传来“嗖嗖”两声!! 其一是块石头,飞来时直接砸到了刽子手的后脑勺,使得他身子忍不住前倾,使这刀并未挥下去。而另一声则是枚飞刀,看模样本想刺死刽子手,可谁料他身形一动,竟直接插在了李县令的判桌上,吓得他身子猛地打了个激灵! “刀下留人!” 丢来石头的方向,一道人影快速跑了过来,而台下本想冲出来救下沈云楼的人则迅速止住了脚步,抬头见赶来的人,不是墨子柒还是谁!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暗中手段 墨子柒的到来,对某些人而言,是件好事。 例如,对于江湖沈家的人,见有人为沈云楼出头,便可以免得与梅城县衙引发冲突,使江湖与朝廷之间继续维持平衡的状态。 对沈云楼而言,本已熄灭的希望之火得到了重燃,见到这个并不算熟悉的“五妹”甘愿为自己的冤屈铤而走险,且不论成功与否,他的心中都已经无憾。 对世子宠妾和护卫而言,她们见到墨子柒,仿佛见到了大冤得报的机会,特别是世子宠妾,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目狰狞的盯着那个熟悉的人,似是再想怎样去折磨她,才能将自己心中的怒火倾泻一空。 而场内最平静的是李县令...... 并不是说墨子柒的到来对他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即便他已经向羽王府的二人示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李县令同样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好事到来,从来都不算晚。 甚至在无人察觉的状况下,他的嘴角忍不住掀起了一抹弧度。 因为他明白,“假郡主”既然敢只身来到刑场,必然是掌握了充足的证据,甚至能够扳倒羽王府的二人,待刑场情况激化,羽王府的二人也势必会突出重围,杀掉“假郡主”。 “假郡主”一死,羽王府二人势必无法再继续呆在梅城,而沈云楼免于刑法,自己也帮助他找寻到了真正陷害他的凶手,江湖沈家势必会与自己交好,而朝廷对于此事,也势必会给予关注,届时自己便是清官楷模,将来的道路必然不可限量。 沈云楼若是将宝物取走怎么办? 随他去吧,李县令透过消息早便得知此物不过是枚残章。 墨子柒若是临场反叛怎么办? 李县令清楚这个丫头不是个蠢货,如今她的护卫已死,萧远舟已然反叛,她在刑场不过是孤军奋战,更何况周围近百名守护刑场的衙役和高手,为了保住自己和沈云楼的性命,她心里该清楚谁才是自己的依仗。 因此,如今这局面对李县令而言,用一句古话形容最为贴切。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李县令,便是这次刑场之变的渔翁...... “李大人,那‘假郡主’已经到场了,想个办法控制住她!” 世子宠妾知道刑场的主控权在李县令手中,因此暗中连忙催促着他对墨子柒出手,以避免后续事情生出变故,也便于她尽早掌控墨子柒的性命。 但李县令闻言却并未作出任何举动,似是场内便根本不存在羽王府二人一般。 直至此时,世子宠妾才意识到,自己将刺客撤走,正是将自己的救命稻草交付在了李县令的手里,而今已经没什么能够约束他了。 当然,墨子柒不知道刑场中众人复杂的心理和关系,此时才刚踉跄的抵达刑场,见着被自己砸晕的刽子手,顿时觉得愧意满满,连忙做个道歉的手势,随后便扭头朝着邢台上李县令和羽王府的二人扬声笑道。 “抱歉,抱歉!路上雪多,有些来晚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县令余光瞥了眼羽王府的二人,笑着从判桌后站起身来,盯着刽子手昏厥的模样,遂明知故问道。 “只是下官有一点不明白,郡主为何要刻意打断行刑的流程呢?” 郡主?台下的百姓忽然回想起来,不久之前梅城确实出现过一位郡主,而这位郡主听闻性格和蔼,并愿意帮助百姓解决生活琐事与困难,怎料到今日竟见到了传闻中的人,一时间均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想错过每一丝细节。 因为,不论是那个郡主叹为天人的样貌,还是接下来刑场即将发生的事情,都值得他们吹嘘一辈子了。 “沈云楼无罪,为什么要他死?” “哦?您说他无罪?可如今已然铁证如山,他既然无罪,那谁还有罪呢?” “你想知道谁有罪,那便听我将事情娓娓道来,如何?” 墨子柒自然清楚李县令心中打着怎样的如意算盘,此时他既然想将羽王府在梅城的势力扳倒,那自己便有为沈云楼伸冤的机会。 “且慢!”世子宠妾见李县令无意控制住墨子柒,甚至还故意将话题往案件本身引,心中忍不住一紧,随即便站起身遥遥指着墨子柒喊道。 “你可知大夏刑法中擅闯刑场是什么罪吗?” 墨子柒还真没钻研过大夏刑法,自然不清楚擅闯刑场是什么罪过。 偏着脑袋瞧见喊话的人竟是几日前自己教训过的那个女人,随即眉梢微挑,晃了晃腰间景王府的金牌,朝着世子宠妾扬声笑道。 “你可还记得这个是什么吗?” “记得,当然记得。”世子宠妾面色阴沉,见她事到如今竟然还敢将此物拴在腰间,余光瞥了瞥李县令,便接着之前的话冷笑道:“这可是景王府的金牌呢!” “那你可知道,李大人左侧的位子是留给谁的吗?” “当然是留给景王府郡主的!” “那我还算擅闯刑场吗?当然,你要是说一不小心把刽子手砸晕了,这点我还承认。” 世子宠妾见到墨子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模样,心中冷笑她怕是不知道,萧远舟早已经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了自己,并且自己也派人前往搜集了证据,当场便能够将这个冒牌货扣押住! 呵呵,真期待这李县令稍后的表情...... 世子宠妾伸手摸向腰间,不知怎的,竟察觉到原本挂在腰间的荷包消失,连忙顺着束腰摸了一圈,却仍未找寻到那件东西。 反倒是距离自己不愿的李县令手中,死死的攥着什么东西...... 该死,他早便知道自己派人出去打探过“假郡主”的消息,而才刚与自己上前搭话,不光是为了拉近羽王府的关系,巩固自己在梅城的地位。 与此同时,他竟然还悄无声息的偷走了自己的荷包! 好你个梅城县令,原来你的目的,其实是想弄死我! 世子宠妾怒极,见随身护卫距离自己较远,刚打算招呼他救自己,哪曾想几个衙役竟然围在了自己身旁,隔断了自己与护卫之间的视线。 “劳烦郡主说清楚事情的原委吧,下官也不想轻易愿望了一个好人或放走两个坏人。” 李县令颇为得意的掂了掂掌心的荷包,目光扫过台下众多潜藏的沈家高手同时,又将视线锁在了墨子柒的身上。 他清楚,只要墨子柒将案件的细节公布于众,羽王府的那个护卫必然会冲过来强杀她。 然后羽王府的护卫也会被沈家高手和衙役围杀,自己规划了好久的棋局,便算是完成了。 而墨子柒也发现了刑场上的变动,稍作思量后,便深深的吐了口气。 “在说梅城杨家一十三口灭门惨案之前,我要先说另两场案子。”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真相大白(上) “首先,第一起案子想必在场的各位已经耳熟能详,这起案子的受害人是梅城县衙半数的衙役,案发起因是得罪了某位人物,所以在一个晌午,被人杀掉后集体抛入了河内。” “此案凶手是何人,想必大家已经清楚,并且在那艘船上的众多官员,也可以为此事作人证,而凶手的那件血衣可以作为物证,如此一来铁证如山,此案的凶手自然难逃法网。” “当然,她已经接受过了惩罚,但比较数十人性命而言,这样的惩罚无疑是有失偏颇的。” 墨子柒几句话,顿时让众人回想起了世子宠妾之前被人围观的事情,不禁在台下交头接耳起来,原本场内只有一成左右的人知晓,此刻却变得人尽皆知了。 本来此案与杨家灭门一案,并无直接的关联性,墨子柒心里也清楚,但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还是决定将此事重提,一来为后续的陈词做铺垫,二来让作为引子,让场内所有的群众做好心理准备。 “其次,第二起案子,对于在场的诸位而言,恐怕知道的人便不多了。” “这起案子的受害人是梅城内依靠打渔为生的三位渔民,案发起因是因为三人极有可能知晓一个秘密,所以才在梅城江畔被人屠戮于船内。” “此凶手是何人,目前县衙仍未给出明确答复,而作为当事人,我在现场也近距离遇见了那个刺客,大致的身体特征虽然能够描述出来,但凶手的泛性仍就很大,若是单以此为线索,恐怕江畔渔民被杀一案,永远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所以说,郡主用这两个案子举例,与杨家灭门一案,究竟有什么关联?” 台下一位江湖人朝着墨子柒质问道,似乎是觉得她之前所说都不过是废话,与其在此处浪费时间,倒不如让他们快些冲上刑场,将沈云楼救出来得爽快。 “三起案子,时间不同,地点不同,被害者特征同样不同。” “所以从表面上来看,三起案子的确没有任何关联性。” “但若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三起案子却也有非常明显的关联性!” 墨子柒见台下可能是江湖沈家的人一头雾水,心知总算是将这些人的兴致调动了起来,余光瞥向不远处的李县令,深吸一口气便继续道。 “梅城衙役被杀一案,若非我在现场,并看透了事情的原委,恐怕事到如今都没人知道那些衙役去了哪里吧。” “江畔渔民被杀一案,紧邻江畔,在场数十人亲眼见到事情原委,但不知为何,案子的内容与详情迟迟未公开于众。” “两件案子之间最明显的特点,便是案子发生后,均被人强行压住了消息的扩散。” “若是在外人眼中,大可认为是县衙为群众着想,目的是避免引起恐慌。” “但杨家被灭一案,事情恶劣程度与以上两案相似,为何梅城县衙便将捉住凶手的消息大肆宣扬?难道此举的目的便是安抚民心吗?” “透过衙役被杀一案,我们可知凶手便是长时间与县衙保持良好关系的羽王府使者。” “我们查得出来事情的原委,作为案发现场中那艘花船的拥有者,李县令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在此过程中,他仍旧选择了隐瞒消息。” “这便不得不让人怀疑,江畔渔民被杀一案,也是梅城县衙刻意隐瞒了事情的真相。” “而凶手的背后,极有可能与梅城县衙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好!这个丫头难道想和本官鱼死网破? 李县令自然听出了墨子柒话语中浓浓的敌意,正在犹豫是否中断她后面的言论,却忽然又听见墨子柒话题一转,直接跳过了关于梅城县衙的讨论。 “上述话题,咱们暂且放下,现在视角转移至杨家灭门一案。” “据案件的口供可知,接近两个多月前,沈云楼在梅城一处酒楼醉酒后,子时从酒楼大堂离开,期间身着青色长衫,手持宝刀来到了杨家院落内,将杨家一十三口屠戮于院中。” “而后又夜半折返于酒楼内,直至第二日黄昏,才又离开了酒楼,而其目的便是要折返回杨家院落,找寻一件他遗落的物品。” “而后,好巧不巧的被梅城县衙的众多衙役在现场捉了个正着。” 话音刚落,墨子柒四下朝着周围维护秩序的衙役观望了一圈,随后便扬声问道:“劳烦问一下,当日捉沈云楼的时候,在场有哪位兄弟在啊?” 本来若是常人问这件事情,在场的衙役都肯定会咬紧牙关,坚决不透露半个字。 但墨子柒此时仍背着郡主的身份,更何况之前李县令曾主动帮助过她查探杨家命案,所以在场衙役的戒心并不算高,在瞧见李县令未做声响后,便有一位年轻的衙役站了出来。 墨子柒定睛一瞧,还真巧,正是留守梅城监牢,被邢牢头经常欺负的小兄弟。 “劳烦小兄弟将那一日的情形描述下,越详细越好。” “嗯...那一天我们突然接到消息,说梅城杨老头一家被人杀害,所以在李大人的带领下,我们便直接前往杨家查看情况,哪曾想刚进门,便瞧见沈云楼手持一柄刀在发呆,然后我们便将他强行捉住,押回了梅城县衙。” “嗯....他当时穿的什么衣服?” “一件墨色长衫,一双蟠云履,腰间还挂着半块玉佩。” “你怎么对鞋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那双鞋漂亮极了......” “好吧,那当时他是怎么拿刀的?” “就是普通的捉着刀鞘啊,站在院落中央,像个傻子一样。” “哦?你演示一下。”墨子柒笑了笑,指了指衙役腰间的刀,随后便瞧见他随意的将刀鞘握在掌心,正如场下大部分练武之人,在不用武器的时候,都会有这个习惯。 “不知郡主可看出什么了吗?” 李县令似是觉得墨子柒明白了自己的立场,捋着胡须朝墨子柒笑着问道。 “不急,我还想请这位小兄弟前往酒楼找里面的伙计过来问些事情。” 墨子柒笑了笑,在小衙役的耳旁又说了些什么,随后便瞧见他屁颠屁颠的驾着马车,离开了此处是非之地......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真相大白(中) 没人知道,墨子柒让那间酒楼的店小二过来做什么。 毕竟他的口供已经白纸黑字的写好,即便是到了刑场,对于整件案情而言,也不会有任何的推动性,反倒还可能误了最适宜的行刑时机。 所以,时间不长,邢台下围观的群众又传来熙熙攘攘的动静,甚至隐约中听到不少质疑声,因为根本没人清楚,墨子柒究竟要怎样,才能将沈云楼从此种困境中救出。 在他们眼中,血衣、兵刃和店小二的口供,已经足够对沈云楼行刑了。 “五妹,要不算了吧,那个酒楼伙计不会改口的,别因为此事,导致你也被牵连在内。” 沈云楼自然听得见台下众人的质疑声,心里也清楚墨子柒执拗的性格,但出于好心,还是侧着脑袋,瞧着没见过几次面的墨子柒道。 “连四弟都认命了,你......” “我求你爱惜点自己的命吧,人要是死了,可真没有轮回转世这东西。” “就像我,要是为了救你会把我自己的命搭上,保准你现在脑袋早飞出去了。” “所以,你就安心看着吧。” 墨子柒没有沈云楼那种高尚的情操,更没有武林中人的情怀,所以她不可能为了一个人丢掉自己的性命,这点她认为自己和萧远舟达成了共识。 但这也恰恰是墨子柒最不甘心的,当然也正是她勇于站在这里的原因。 “郡主!” 墨子柒忽然感觉到远处似是有谁在招呼着自己,当抬头后,便瞧见一炷香前派出去的衙役竟然已经驾车归来,待临近邢台时,便连忙勒马,将酒楼的伙计从车上扯了下来。 “呦!官爷,您把我拉到这里来做什么啊!” 酒楼伙计见自己踩上了邢台,看着下方众多围观群众,腿一软便跪在了台上,无奈衙役不能多说废话,便将他强行拖拽到了墨子柒的面前。 “别紧张,此次差人寻你过来,不过是有些事情要问。” 墨子柒俯身盯着酒楼伙计,帮他整理好了发皱的衣襟后,便继续问道:“你可还记得两个多月以前,曾发生过一场命案,县衙夜半找你谈过话,然后你将事情的经过都录在了口供中吗?” 酒楼伙计闻言似是啄木鸟般点着脑袋,那双眼睛还时不时的朝着李县令的方向看。 墨子柒自然注意到了他的举动,随即拍了拍酒楼伙计的肩膀又道:“劳烦你在刑场上重新叙述一遍,如何?” “诶哟!姑奶奶啊,两个月以前的事情,草民哪里还记得住啊!”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只能让李大人审审你喽?” “诶!别别!草民这便努力的想,求郡主放过啊!”酒楼伙计一听要李县令审自己,瞬间鸡皮疙瘩都乍起来了,慌张的回想起那一日的经过后,便好像背书似的重新叙述了一遍口供中的内容。 不得不说,酒楼伙计的记性不错,叙述过程中与口供内容有九成以上的吻合。 当案件的经过都说明清楚后,酒楼伙计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衫,甚至都能拧出水来...... “嗯,不错嘛,背得挺扎实的,不过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那一晚萧公子常去的雅间旁边,那个房间里面有谁呆着啊?” “那个房间啊,平常是专门留给外出办公的官爷住的,那晚正好有几位官爷呆在里面。” “不错,问题都问完了。” 墨子柒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裙上的灰尘,随后便站起了身子,朝着李县令的方向抱拳道:“这便是整件案子的疑点了。” “郡主此言未免太过复杂,劳烦再说的简单些吧。” 李县令确实没听明白墨子柒想说什么,因此便如在场的其他人一样,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好,请在场的诸位都听好了!” “梅城杨家灭门一案,还有诸多疑点,所以,咱们先从酒楼说起。” “那日沈云楼初至梅城,唤来自己的好友前往酒楼,进入常驻的雅间把酒言欢。期间,酒楼伙计不经意将菜汤洒在了沈云楼的衣衫上,所以沈云楼便脱下衣衫挂在窗口位置,以便借着夜风将衣衫吹干。” “哪曾想,临近房间早有人猜到他会来到此地,所以提前埋伏在隔壁,待听到雅间喝酒碰杯的声音消失后,便借着屋檐将衣物盗走,若非沈云楼有着刀不离身的习惯,恐怕连刀也能取走,以便做现场伪证。” “而后,在子时左右,刺客借着酒楼大堂内昏黄的灯光,唤酒楼伙计打开房门。” “因为伙计才刚睡醒,便扫了眼来者的穿着打扮,见那衣裳便误以为是沈云楼要出去,这才将打开了房门,将真正的凶手送到了梅城杨家。” “期间,凶手在敲响杨家房门时,冒用了沈云楼的名号,因为某些特殊状况,杨老头知道外面这人并非沈云楼,所以心知来者不善,便连忙叫醒其他家人,准备送老弱妇孺离开。” “凶手听到不对劲,便立马闯了进来,因此子时杀人,杨家人都聚集在院落,是想阻拦凶手的脚步,只是不想此人本领极高,不过数个呼吸,杨家一十三口便纷纷毙命。” “而后第二天,沈云楼醉酒睡到黄昏才醒,见误了约定,便顾不上衣裳丢失的情况,径直朝着杨家赶去,才刚见到杨家惨状,便正巧梅城县衙的人闯了进来。” “呵呵,郡主,您说话可有依据啊!” 听到酒楼伙计说旁边房间的事情,李县令便已经有所察觉,攥紧了掌心中的荷包,盯着墨子柒便冷声问道。 “当然有,尽管酒楼伙计认为自己换了瓦片,掩盖住脚印便能够万事大吉,可惜他自己却忘了,人在钻窗户的时候,通常都有个习惯。” “那便是第一脚必然是踩在窗框上的,否则酒楼的屋檐根本踩不稳!” 说话,墨子柒伸手便接过小衙役递来的一块布,待打开,便瞧见布的中央用墨印出了临近房间窗框的痕迹,而正中央则有半个脚掌的空缺! “这可能是店伙计,自己换瓦片时弄下的。”不知不觉,李县令的立场偏向了羽王府。 “呵呵,那李大人恐怕是不知道,那凶手为什么要杀江畔的三个渔民吧!” “这是因为,那三个渔民之中,有一人恰恰看到了有人偷沈云楼衣衫的场景!” “郡主,人已经死了,恐怕不能胡乱猜测吧!” “对啊,正是因为人已经死了,所以杀掉他们的凶手才得以松了口气吧。”墨子柒回身盯着李县令,她意识到李县令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了,并且不远处羽王府的护卫,牙齿正咬得咯吱作响。 “只可惜,凶手忽略了一件事情,他所询问的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三个渔民是何时经过酒楼?而那个人又为什么,会将此种事情当做秘密来交易?” “理由只有一个,那是因为那个人起床比三个渔民早,走得比三个渔民晚,并且......” “他也是目睹了盗衣全过程的人!”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真相大白(下) 话音刚落,墨子柒摆了摆手,便让小衙役将藏在车上的茶摊伙计也拉了出来。 不过好在茶摊伙计没做过亏心事,所以走下车的时候还算镇定,瞧见邢台上熟悉的墨子柒,心知当初鬼迷心窍,终究还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 “草民见过郡主。” “劳烦将那日酒楼所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吧。” 茶摊伙计点了点头,随即便谈起了那一天自己碰巧见到有人潜入酒楼雅间的经过。 “那日草民按照摊主要求,一直守在江畔等着街灯熄灭,才收起茶摊,推着车朝城西方向行去,途中先是遇见了打渔归来的老太太和爷孙俩,打了招呼过后,便瞧见打渔的瘸子将船靠在对岸,朝着酒楼方向张望,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 “随后,草民心中好奇,也一同观望过去,便在月明星稀的天色中,瞧见了有一人贴在酒楼二楼的墙外,怀中抱着个布包,钻进了雅间旁边的屋子。” “你说此话可有什么证据吗?” “有,那天摊主可以作证,我在事发之后,曾向他透露过事情,是他让我憋着不要到处宣扬的,以免给自己和茶摊惹祸上身。”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当时借着月光,看得见那人身着衙役的服装!” 此言脱口,在场众人一阵哗然,只有李县令冷着脸,盯着墨子柒与茶摊伙计的侧脸,竟露出一副狰狞的神色,似是他终于明白了墨子柒的想法。 如此,他也只能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对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了! “郡主,这句话的意思是,梅城县衙的人,有意栽赃沈云楼了?” “李大人莫慌,我也不过是让这位证人道出事情的经过罢了!”墨子柒见李县令面色不善,一颗小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腔,生怕稍后沈家众人不给力,把自己丢下直接带着他们的三少爷逃掉,到那时候墨子柒可算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所以,但愿沈家的人,脑回路都和沈云楼都差不多认死理。 “哼!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如今也不清楚从哪里拉来了一个所谓的证人,便要将杨家灭门一案的脏水往本官身上泼,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吗?” “呦!李大人这话,难道不怕冒犯了吗?” “冒犯?哼!那你也要是真的郡主才行!” 李县令话落,一挥手便叫刑场周围的衙役将墨子柒团团围住,一时间刑场形势再变,好似一颗深水惊雷在围观群众内掀起波澜! 什么情况?刚才李县令对那个女孩还毕恭毕敬的,怎么忽然便翻脸了? “李大人,你说话可要深思熟虑!” 墨子柒环视了一周包围自己的衙役,第一次摆出严肃的神色,仰头盯着案桌前的李县令,双眸忽闪忽暗,似是在赌李县令是否真的敢伤害自己。 哪曾想,一个荷包从李县令手中抛到墨子柒的脚下。 “呵呵,你且打开看看吧,里面藏着的正是你冒充郡主的证据!” 墨子柒不信邪,待拾起荷包的同时,不知怎的脑中闪过萧远舟的影子,待打开看到内容后,便情不自禁的笑了笑,似是感慨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成了别人的筹码。 而场下围观群众见到此景,心知李县令说话应该是有所依据的。 若是这个姑娘当真是假冒的郡主,那么她前来刑场的目的便可能只是救下沈云楼。如此,她的证据和证人,便都有了造假的嫌疑! 唉,可惜了如此漂亮的姑娘,竟也要陪着沈云楼一起送命了! 台下围观群众熙熙攘攘的声音中,时不时的传来叹息声,似乎是在刺激着沈家人敏感的神经,特别是见到有人要将墨子柒扣押时,其中最年长的一位老者,竟阴沉着脸高声喝道。 “且慢!” “嗯?”李县令低头瞧台下喊话那人,见是一位六旬老者,白须白发,怀中抱刀,虽看不到斗笠下长得什么模样,但必然是潜藏的沈家领头人! “台下何人?” “草民...沈峰!” 江湖中传闻的“云龙九现”沈峰!这可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甚至他的本领足以位列江湖名宿,在沈家地位仅低于江湖四大高手中“刀痴”沈霆,此次由他来带队亲至梅城,看来家主沈老爷子,对这个三子沈云楼关注度不是一般的高! 围观群众内,但凡了解江湖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沈峰老爷子在江湖中的位置,更何况李县令钻研过不少沈家成员的资料,自然清楚这老爷子的身份! “呦!真没想到,沈老爷子竟然会来梅城此种偏僻的地方,本官虽效忠朝廷,但往日对江湖中的事情也颇为关注,今日有缘见到沈老爷子,实属三生有......” “少说屁话!案子还没审完,你要把那丫头押去哪里?” “老爷子,这丫头先是冒充知府为先,而后再冒充郡主,您猜本官将她押去哪里?”李县令背后是朝廷,不似面前这些江湖草莽,说起话来自然硬气,可哪曾想沈峰性子直,掌心一翻便将一柄黄铜大刀嵌在邢台上,仰头盯着李县令又厉声喝道。 “我看你是做贼心虚,生怕这丫头给你抖落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将她押下去!” “有能耐,让她把事情说完,是真是假,我们场内近千人,自然瞧得出来!” 李县令手掌攥紧,余光瞥向两旁看戏的羽王府二人,暗中便让所有护卫及衙役将手掌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似是沈家老爷子再咄咄逼人,李县令便准备强行镇压暴民一般。 当然,李县令也想过最恶劣的情况,之前他向程巡抚要挟借人,其目的也正是如此。 看来这墨子柒不得不杀了! 李县令想到这里,挥手让其余衙役赶紧将墨子柒押下去,顿时只听见近百声兵器出鞘的声响,眼看一场大战将要来临,却怎料又一声“且慢!”传来,在场的众人均愣在了原地。 此次来人是一个女子,看身上的装扮颇为华贵,周围还伴着几个护卫模样的人。 “你又是谁?” 讲道理,此时李县令的心情要多差有多差,待瞧见有人再插足,哪里还有冷静的心思分析此刻局势,好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连墨子柒见了都有些害怕。 “景王府郡主...罗筱雪!” “又特么哪来的假郡主,把她也捉了一并处置!” 李县令难得与世子宠妾意见一致,听到来人自报家门,只觉得一股恶气直冲脑袋,可还不等周围的衙役朝着自称郡主的女子扑来,却见队伍中跳出一位金甲战将,随即伸手捉住两个来不及反应的衙役,便朝着李县令丢了过来! 直至此时,李县令才忽然回想起,这位金甲战将曾来到过梅城巡查,而他的身份正是景王麾下12位先锋官之一!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郡主驾到 在这个世界中,有些达官贵族的到来是惊喜,而有些是惊吓。 很不幸,李县令千算万算,没想到墨子柒竟然真的会与景王府有所关联,更不可思议的是,景王府的郡主竟然真的来到了梅城,并且此次的真实性不容置疑。 “郡主恕罪,郡主恕罪啊!” 李县令虽然觉得此情此景熟悉,但此次招惹的人物不一样,才刚被飞来的衙役砸倒,也顾不上肥硕的身躯究竟受到了怎样的创伤,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便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道。 而另一侧,世子宠妾俨然陷入了呆滞状态,毕竟她现在也不清楚眼前到来的郡主是真是假了。 “墨子柒是本郡主指派过来的人,因为景王府距离梅城路途遥远,所以......” “下官懂得!郡主体察民心,下官自然都懂!”李县令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同时,只觉得官袍也有些湿润,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汗渍了。 当然,李县令也懂得,自己的官道生涯,算是走到头了...... “懂得还不将她放开!” 李县令闻言,面色惨白的摆了摆手,随后才见衙役将墨子柒松开,手足无措的杵在了原地。 正如其他傻在刑场的围观群众一样,成了郡主到来的廉价背景。 “哇...你来的真及时。”墨子柒好久不见罗筱雪,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嘘!别啰嗦,这趟不是为了你来的!”罗筱雪特意压低了声音,随后左右瞧了瞧,贴在墨子柒的耳旁又道:“真的只是顺带,想找你叙叙旧的,结果听说寒将军委托你保护的那位马上要被斩首了,所以才过来凑个热闹,估计也瞧得见你。” “反正你嘛,就是那种不到最后不开窍的人......” 看得出来,如今罗筱雪对于晴雪夫人的死已经释怀,说话的语调俨然和最初在林中遇见时一样。 墨子柒见状深深的松了口气,总算是将以前积攒的心结解开。 而后,便要解开此刻的心结了...... “劳烦在场的诸位安静一下,现在我要说清楚后面的事情了!” 有真正的景王府郡主坐镇,场内自然不会再有人放肆,即便是世子宠妾见状,也聪明的按压住了自己的情绪,毕竟墨子柒很有可能并不完全清楚整件事情的起源,甚至连完整的证据也不具备。 更何况此刻,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李县令的身上...... “由茶摊伙计所录的证词可知,酒楼那一晚盗衣之人与梅城县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最有力度的证据已经被酒楼伙计毁掉,但作为嫌疑点来看,并非没有用处。” “接下来,劳烦诸位梅城当差的兄弟,将杨家女孩的尸体和江畔三位渔民的尸体呈上。” 如今的主场归于墨子柒,更何况有景王府郡主做后盾,在场的衙役谁不清楚今日李县令失势,自然便无条件的听从了场内最有话语权的人。 仅仅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杨家小女孩的棺木与三位渔民的尸体便并排摆在了邢台上,随着尸体外露,数位衙役敬上三根香烛,并在尸体颜面蒙上一层薄纱,才准许墨子柒进行后续讲解。 “两起案件,时间不同,地点不同,杀人动机不同。” “唯一相似的是杀人手法,大家可以见到两起案件凶手都采用了一刀封喉手法,其中杨家女孩遭到杀害时,伤口内含有木屑,刀身刺入方向平直,因此极有可能是躲在了某个高处柜子内,后来被凶手察觉,才先是一刀刺入,而后又偏执的划破了女孩的喉咙。” “而渔民被杀一案,因为行凶现场是舟上,所以其中有一刀并未准确的划开渔夫老伯的致命要害,为避免渔夫逃走,凶手同样选择了直刺的方式,入刀的位置偏高,角度平直,与杨家现场破损的柜子比对,两起案件的凶手身高一致。” “并且,诸位仔细观察刀痕,两柄刀的刺痕相似,而沈云楼的刀......” 墨子柒伸手唤衙役将证物呈上,随后贴在伤口上让众人观察,这才被人发现,伤口的刀痕与沈云楼的刀有非常明显的差异! “伤口刀痕,刀背厚一寸,伤口长七寸;而沈云楼的刀,背厚半寸,刀身宽四寸!” “伤口上端有铜环剐蹭痕迹,而沈云楼的刀身平整!” “由此可见,沈云楼的刀并非凶器。”墨子柒研究过伤口后,站起身来,端平了掌心的宝刀又道:“可为什么梅城县衙一口咬定,这把刀便是凶器,而上面的血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从之前衙役小哥的叙述可知,在见到沈云楼时,这把刀处于归鞘的状态,那么这把刀上面肯定便是干净的,因为在行凶之后,刀身入鞘,势必会将刀身的血渍擦掉。” “而这把刀上的血渍,则恰恰证明了,衙役小哥口述的真实性。” 墨子柒将刀身一翻,让众人瞧见了刀身上的血渍,随后又调皮似的将另一面干净的翻给众人看。 台下那位名叫沈峰的老前辈,瞬间便明白了墨子柒的意思。 “果然,这把刀并非凶器,并且上面的血渍是人后弄上去的!” “老人家,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围人不懂墨子柒为何要这样做,只能朝着沈老爷子诚恳的问道,毕竟所有人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这么说吧,一把刀刺进人的体内,刀身肯定是两面都要沾血的,而这把刀只有一面沾血,很可能是在刀到手之后,直接将刀丢在了血泊中,以此仿造凶器。” “其次,你们看那刀身的血渍,层次分明,外缘有油光,这说明刀在接触血渍的时候,那滩血已经至少暴露了数个时辰以上,因此便会分层,出现油脂一样的质感。” 墨子柒听到台下沈老爷子的分析,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不愧是杀人的行家,随后便也将沈云楼的血衣取了出来,照例正反面的给在场众人看了眼。 “这件血衣也犯了一个毛病!” “大家可以看见,血衣前襟与后背的血渍完全相同,若是穿在一个人的身上,除非这人被捅了个透心凉,否则,理应仅有一面有血渍才对。” “以上两件证物,原本是作为定罪证据落入案件的。” “而今看来,反倒成了嫌犯沈云楼被人栽赃的有力证据!” “而两件案子的真正杀手,同样可借由上述证据得知,均为同一人所作!”话到此处,墨子柒余光瞥向不远处静坐的羽王府护卫,伸出素手遥遥指着他。 “这位羽王府来的护卫老兄,敢问江畔渔民被杀的那晚,您身处在哪里呢?”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千钧一发 羽王府的护卫自然不会说那一晚自己正准备砍死墨子柒。 更何况,如今景王府的郡主到来,他更不能让羽王府的世子蒙羞,不能让世子宠妾在这个小小的梅城被捉,因此见到墨子柒向自己问话,便忽然咧开嘴,露出一副难看的笑容。 “那晚,我在世子夫人歇息的住处守门。” “有谁能够作证?”墨子柒笑了,这让护卫的心里有些发慌。 “夫人可以作证!” 墨子柒听到面前护卫这番回答,心知他是不打算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因此目光扫过世子宠妾面色愠怒的模样,顿了片刻便再次朝着护卫问道。 “县衙在三位渔民被屠戮之后,立即封锁的消息,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天?” “因为,在下每天都守在夫人身旁!” “呦!没看出来,您还挺敬业。”墨子柒见护卫难缠,深深的吐了口气,随即趁人不注意将手心的汗渍擦干,伸出手来遥遥指着围观群众外侧。 “劳烦各位让条道路,这位证人因为一场大战,致使身体受到严重创伤,因此走上邢台颇有不便,不过他在不久之前曾与杀手有过交锋,那晚在场的人,应该有不少人见过他。” 不用多说,最后一位证人正是包子丞,而他此时也才刚赶到刑场,被邢牢头搀扶着,站在人群的外围不断的摇着手,许是期望墨子柒能够看到自己。 墨子柒当然不会忘记他,在场的围观群众自然也不会忘记他。 特别是那晚房屋被毁的人,见到这个熟悉的胖子,气得牙根直痒痒。 当然,再次见到包子丞,羽王府的护卫心中也惊骇,因为他想不通,浑身被扎成蜂窝,这个胖子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说说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墨子柒站在邢台上,俯视着台下的师弟道,随后他便将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然,如今的包子丞不傻,他不会说自己被人扎成马蜂窝,更不会说杀手将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脏,否则势必会有成群的江湖人与官员盯上自己。 正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便是这个道理...... “启禀郡...墨姑娘,才刚证人所言属实,战斗现场确实有大范围的破坏痕迹。” 曾经前往现场观察的衙役站出来证明了包子丞的陈述,这使得在场众人又继续交头接耳起来,而墨子柒见到此状,又再次复述道。 “之前有证据说明了,杨家灭门一案与江畔渔民被杀一案的杀手是同一个人。” “并且此人精通刀法,在梅城巷中曾与包子丞有过一战,过程中损坏房屋十三所,道路三条,摊位十余座。” “另外,还有一个磨盘......” “磨盘?不知这磨盘为何会被单独提出来说明?”场内围观群众有不少人道出了心中的异议,墨子柒听后笑了笑,回头瞧着面色逐渐阴沉的羽王府护卫继续道。 “县衙在清单中,明确标明了那晚战斗损坏了一个磨盘,并且看战斗痕迹,是某人将另一人击飞,才将磨盘撞倒。” “通常,人的身体被一件东西以重力撞到,身上势必会留下淤青,并且淤青的痕迹与撞击物体相同。”墨子柒话落,盯着羽王府的护卫勾了勾手指继续道。 “不知...这位兄台,可敢将衣物褪去,让在场的众人了解事情的真相呢?” 毫无疑问,物证永远比人证更可靠,饶是护卫再怎么善于狡辩,也无法辩解身上淤青的来源,因为只要将现场受损的磨盘拿来,一切谎言势必不攻自破! “喂!扒开衣服,让大家伙瞧瞧,看你是不是灭掉杨家和杀掉三个渔民的凶手!” 邢台之下,围观群众不再对墨子柒抱有质疑态度,反倒是盯着羽王府的护卫叫嚷,甚至暗中沈家的人已经将腰间的刀松开,因为他们看得出来,这次的案子被墨子柒破了。 谁都没想到,这种堪称铁证如山的案子,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破了...... 罗筱雪盯着墨子柒的背影,露出一副欣喜的模样,似是觉得不枉此行,而暗中同样派遣了部下缓步朝着羽王府护卫及世子宠妾开始靠拢,看模样似是准备将二人扣押,以便压送至景王府听候发落。 “呵呵,想看我身上有没有淤青?好啊,那你们看便是......” 异变再起,羽王府的护卫在沉默了半晌后,见到景王府的人企图包围自己,随即便站起身子,将护甲弃在地上,随着一声闷响传来,使得在场众人又忍不住一怔。 难道...真正的凶手不是他? 墨子柒也确实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反复琢磨自己应该没有遗漏的同时,却见羽王府护卫边脱衣物,边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而其他人似乎都极为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便并未将关注点放在墨子柒的身上。 但是当最后一件内衬落在地上时,在场的众人却分明看见,那护卫的腰间有一块紫红色的印记,想必正是之前墨子柒所说的淤青。 那么,他为什么要装作自己不是犯人的脱掉衣物呢? 想到此处,包括罗筱雪在场的众人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还不等提醒墨子柒赶紧离开,便瞧见那护卫从身旁衙役的腰间抽出横刀,径直朝着身前一丈余远的墨子柒冲来,速度之快,便是连罗筱雪周围的几位高手都未看清! 糟糕!这人好大的胆量,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 说时迟那时快,沈云楼见状本想起身帮助墨子柒挨下这一刀,可还不等站起身来,却见一杆重玄枪从墨子柒身侧绕出,猛地抽在刀身上! “呔!”羽王府护卫受阻,连忙倒退三四步,当抬起紧攥刀柄的胳膊时,却忍不住发抖,甚至一缕血液顺着刀柄滑至刀尖,显然是因为方才一击,使得他掌心虎口都震裂了! 哪里来的高手!隔着一人竟还能将我震伤! 羽王府护卫的确有些本领,要问遇到包子丞以前,他还从未惧怕过与人战斗,而今竟然还有高手护在墨子柒的身边,这又让他如何不震怒! 究竟是谁有这番能耐...... 羽王府护卫抬头,忽的发现墨子柒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着麻衣,身高九尺的壮汉,带着一个斗笠同时扛着把玄铁重枪,而枪头处还拴着一个酒葫芦,乍一瞧像是个随处可见的浪人,但麻衣内鼓胀的肌肉,却也无时不刻警告着护卫。 这个人很强,而他的强即便内敛于衣衫,却也掩盖不住身上的煞气! 如果说强...... 羽王府护卫忽然想起不久前萧远舟说过的话,一瞬间便清楚了眼前来人的身份,不知怎的浑身竟激动得颤抖起来,随后迈着比方才还要快的步子朝着那人冲了过去,似是想与他一较高下! 高手与高手,除非是朋友,否则势必会分个胜负! 只可惜,他错误的估算了自己的实力,在临近来者大约一丈有余的时候,本想施展出自己最自傲的刀法,可哪曾想来人只是将枪头掉转,随后将枪身抖得如百花绽放,眨眼间自己便已经跪在了他的眼前。 羽王府的护卫也不清楚,自己何时被他刺穿了身体十二处大穴,正如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抬起掌心的那柄刀。 “多谢这位高手救命之恩!” 墨子柒方才还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时,没想到还有此种高手保护了自己,看到事情解决,便连忙朝着那人背影连忙道谢,却怎料来人伸手取下枪头的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后,竟嘿嘿一笑,以极为浑厚的嗓音应答道。 “谢什么,咱俩谁跟谁啊!” “这位大侠,请您自重!” 听到来人这话,墨子柒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刚打算扭头走开,却怎知腰间被一双结实的臂膀揽住,随后便有一张猛张飞似的脑袋哭着贴了过来。 “妹子!我的好妹子,哥哥可想死你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白家后人 讲道理,一个年幼时长相俊秀的孩童,长大变成猛张飞的确有些夸张。 当然寒江的长相与猛张飞而言,还有些差距,之所以墨子柒会产生此种错觉,主要是寒江的打扮太邋遢,并且刹那间有人讲脑袋凑到你跟前,也难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不过还好,被墨子柒慌忙拒绝后,寒江还是要脸的,此时正陪着沈云楼蹲在一旁,似是在等着所有善后工作结束,再打算和三年多没见的墨子柒靠近乎。 而墨子柒呢?她却希望此刻善后工作无限延长。 因为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寒江...... “小狐狸,李县令因为此事肯定会被刑部追查的,羽王府那二人因为凶案和行刺郡主,估计父王也不会轻易饶了他们,总之梅城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在此之后,你还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 罗筱雪见李县令被部下扣押,再与二人擦肩而过后,凑到墨子柒的声旁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想好,原本打算是跟在寒江身旁蹭吃蹭喝的,不过......”墨子柒余光瞥向寒江,瞧他一副落魄的打扮,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又道:“感觉他比我混的还要惨。” 罗筱雪闻言仅是掩面笑了笑,随即用肩碰了下墨子柒。 “要不跟我去景王府吧,我跟你讲,那里真的特别好玩!” “算了,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若是与达官贵人呆在一起,迟早有一天被挤兑死!” “那......你看,梅城县令的位置空缺,要不你暂任县令一职如何?” “当官?算了吧,我可应付不来官场那一套!”墨子柒回想起李县令官场上的道理,只觉得浑身猛地打了个哆嗦,还不等继续找说辞,却见罗筱雪招了招手,从她身后竟站出一位白衣白鞋白帽的书生,乍一看好似忘了上色似的。 “不用你应付官场那一套,这里有专业的!” 说话,罗筱雪拍了拍书生的肩头,随即便瞧见那人朝着墨子柒施礼道:“初次见面,小生姓白名玉笙,此次前来是担任梅城县衙师爷一职的。” 这人来得巧,罗筱雪介绍的也巧。 墨子柒偏过头盯着罗筱雪,大约过了三五个呼吸后,才微微蹙眉道:“你从一开始便打算让我当梅城的县令?” “不是我让你当县令!”罗筱雪见墨子柒的语气有变,拉着她的衣袖便来到了刑台的另一侧,伸出手指点了点台下仍未散去的百姓道:“是他们太需要有个好官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是第二个李金淼?” “嘻嘻,你这个人啊,绝对不是个当贪官的料!” “你怎么这么信任我?更何况,女子为官在整个大夏帝国都还算稀罕事吧!” “无妨,我父王尊崇选贤举能,不论男女他一样重用。”罗筱雪掩面微笑,随即咬了咬嘴唇继续道:“另外你救过我和沈云楼,将来也势必会救整座梅城的人。” 好吧,看得出来,罗筱雪此行的目标便是让自己任命梅城县令,反正墨子柒也没有更好的归处,回过脑袋瞧了眼候命的书生,便接着叹了口气道。 “我留在这里可以,但是梅城地处偏远,环境恶劣,不抵景王府一带,这位公子哥你还是带回去吧,若是需要用人,我自己会选。” “这可由不得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跟随我来到梅城吗?” 墨子柒自然不清楚景王府有过什么事情,刚打算摇头却被罗筱雪拽着衣袖来到书生面前,随即她便指了指书生问道。 “你家二叔叫什么名字?” “启禀郡主,我家二叔正是不久前护送过郡主的罪臣白崇峰。” 白崇峰?白老? 墨子柒忽然回想起寒萧城外面色凶厉的白衣老者,盯着面前的书生,果然发现他与白老有六分相像,随即便有些情不自禁的紧张。 “别怕,因为白崇峰一事,我父王震怒,将白家驱出了极北之地。” “而白玉笙自幼跟随在父王身边,办事能力远非寻常人可及,所以父王起了惜才之心,许他前来梅城辅佐你十年,权当戴罪立功。” “若是他能够做出些功绩,并能够辅佐好你,那么白家除白崇峰以外的人,还有机会回到极北之地,所以他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逾越的想法。” “而你若是将他赶回去,那白家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得出来,罗筱雪虽然不喜欢白崇峰此种背信弃义的人,但对于白家其余人仍怀有怜悯之心,否则也不会举荐他来到梅城戴罪立功。 而墨子柒明白了,此人的前来,其实也代表着,传闻中帝国四大疆王之一的景王,已经通过罗筱雪的描述,注意到了自己。 “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这位白老兄便来到县衙任职吧。” “然后,作为考验,你要帮我捉住一个叫做萧远舟的人。”墨子柒清楚自己逃出时太慌乱,如今已经很难找寻到萧远舟的线索,不过若此人当真是景王的左膀右臂,那将这件事情交付给他便最适合不过了。 “劳烦大人,形容一下此人的相貌特征。” “长得挺帅,挺有文采,身着紫袍,腰间还有一块宝玉。” 说实话,凭借墨子柒的这番形容若是能真的找寻到萧远舟,那才真的是见鬼了。 可谁想,听到她大概的描述后,白衣书生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事情,随即转身来到马车前,从中拉扯出一个人来,吓得墨子柒浑身打了个激灵! “我靠!大变活人嘿!” “大人夸张了,捉到此人实属巧合。” 巧合?倒不如说是萧远舟这人运气太背了吧! 估计...墨子柒这辈子也再难找到运气比他还差的人了。 才刚想到此处,墨子柒本想吩咐别人将动弹不得的萧远舟押送至监牢,以便断定他的罪行,哪曾想不远处武红鸾一跑一跳的凑了过来,指着自己向墨子柒乐道。 “怎么样!本姑娘这次立了大功吧,以后你还敢欺负武红鸾姑奶奶吗!” “哦?这位姑娘是武红鸾?” 罗筱雪身旁的护卫听见才刚前来的红衣小姑娘自报家门,随即扭过头来朝着武红鸾问道。 “没错,正是本姑奶奶!” “当初救下你们郡主,还有现在梅城县令的人,都是我!” “咔嚓!” 武红鸾本想继续说下去,不知为何手腕竟被人用铁链锁住,随即露出一副颇为诧异的表情,歪着脑袋问道:“你这是干啥?” “盗窃景王府金牌的是你吧,请跟我们走一趟!”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别院闲谈 梅城县衙的内院远比大堂奢华,即便快到了数九隆冬的节气,仍有色彩绚烂的花拥簇在庭院内,甚至听罗筱雪说,有些奇异的花卉,即便是景王府的花园都未曾见过。 墨子柒对此并不感冒,毕竟花只是花,除了好看和好闻,能不能下菜还有待考究。 “小狐狸,你要记住,以后有人问你喜欢什么,千万别回答吃饭、睡觉和花钱,免得外人以为你这知县市侩,到时候再给我丢人。” “那我说什么?” “你想啊,你现在是个女人,不是狐狸了,你要喜欢花、鸟、鱼和书画等文雅的东西,这样才有人喜欢你,并且愿意听你的话。” “谁说我不喜欢的?” “那你举几个例子?” “菜花、乳鸽、红烧鱼;评书、秘籍、春宫卷。” “唉...兽性难改,话说春宫卷是什么?” “你还小,好好啃你的鸡腿,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从刑场画面一转,墨子柒与罗筱雪正坐在县衙内院的石桌旁,一个翘着二郎腿看着来回清点赃款的官员和衙役,另一个则啃着仍冒热气的鸡腿,似是还琢磨着春宫卷是什么东西。 “慢点吃,稍后还有鱼汤能喝,趁着天寒地冻的时候,吃些暖和的东西最合适不过了。” “一个时辰之前,你便说了鱼汤会来。” “没办法,李金淼刚倒台,半座梅城的人都跑到江畔捞鱼去了,现如今梅城县衙只剩下五六个底子干净的衙役,想争过数以万计的百姓,肯定还是有些费力的。” “那你还说稍后能送来?” “我也以为有人能给我这个新知县点颜面呢,哪曾想在梅城百姓手中讨一口饭,竟然有这么难。”墨子柒趴在桌上,盯着出入的人,忍不住又叹息道。 “话说,从坐在这里开始,我便没看到这些人搬出一箱金银珠宝来。” “可能是预料到今日的状况,所以提前便让家人转移走了吧。” “所以说,我还要过一段穷苦日子呗?”墨子柒端正了身子,瞧着罗筱雪施礼道:“郡主您看,此情此景您于心何忍,不如赶紧让景王府拨款,让梅城数以万计的百姓平安过冬吧!” “少贫嘴,如今极北之地蛮族肆虐,我父王将所有积蓄都投入了兵马粮草内,不让你缴纳赋税已经很给面子了。” “哦...难怪你像刚熬过饥荒似的。” 墨子柒瞧着另一侧石桌旁的罗筱雪吸吮着手指,忍不住调笑道,却遭到她一记白眼。 “没你想的那么惨,只是这段时间安车劳顿,没有好好吃饭而已。” “不过说到吃饭,我还真有点想念你师弟做的白菜了。” 包子丞?自打他从邢台回来,便被人送到了院内客房修养,听医馆的先生说,他浑身经脉阻塞,气血不畅,即便服下活血化瘀的药方,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正常行动。 所以,想让他做菜,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听说景王府金牌的事情有眉目后,你就要回景王府了?” “怎么...你舍不得我啦?” 罗筱雪露出一副俏皮的模样,歪着脑袋似是想看出墨子柒的真实想法,那模样可爱极了,连墨子柒都忍不住动容道:“嗯,舍不得郡主走,所以还是多审一会儿那个丫头片子吧。” “喂...她好歹救过你啊,要不要这么冷酷无情。” “谁说我冷酷无情了,刚才不还让衙役给她送饭去了吗!” “哇...从某方面而言,你比李金淼还可怕。” “客气客气!” “我没夸你!”罗筱雪觉得与墨子柒沟通心累,才见盘中的吃食已经没了大半,便从束腰中抽出一块绢布,擦拭起嫩葱似的指尖,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稍稍朝着墨子柒方向倾斜着身子,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忘记和你说了,在我抵达景王府的第二天,收到了一个人的贺礼。” “怎么,又想炫耀身世?” “不,这次我说的是正事,正好你猜猜他送的是什么。” “无非便是金银珠宝,或者是古玩名画吧,好歹是送给郡主的,档次太低也拿不出手。” “不对,我说的这个贺礼,你认识。” 认识?这个词通常用于人际交往,若是物件便会用认得二字。 难道说这聘礼是一个人? 墨子柒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夸张了,毕竟再贫贱的人也是一条性命,断不能被人当作东西送出去,更何况是送给郡主的。 但罗筱雪接下来的话,却让墨子柒猛地心头一跳。 “还记得洪桐县的胖县令吗?他就是那个贺礼!”罗筱雪笑了笑,随即端起桌上的热茶,稍抿一口便继续道:“送到的时候,舌头被人割掉了。” “照你这么说,知县可算高危职业,一个月二十两俸禄,有点少了吧!” “少打岔!你知道吗,送来这个贺礼的人,其实是当今傅丞相的长子傅龙轩!” 乖乖!大侠帝国的丞相,那可是一品大员,他的长子如今都敢割掉七品县令的舌头当贺礼玩,这种人以后自己见到可千万要绕着走...... “你不会不清楚傅龙轩是谁吧!” “听说,他五岁能作诗,七岁能对句,十岁被乾坤道宗一位外门长老看重,在那个传说中的仙宗内,资质和悟性都能排得上外门的前几名。” “不少推崇乾坤道宗的人都称他为大侠帝国第一才子呢!” 乾坤道宗,这可真是个不祥的名字...... “一个连内门都没混进去的人,他能有什么能耐?” “那你可就错了,你要知道每四年乾坤道宗都会公开招徒,前往考核的足足近千万,最后能留在乾坤道宗的不过千人罢了。” “人家可算是大浪淘沙似的选人,而你......”本来罗筱雪想酸一酸墨子柒,当话说到此处,却见墨子柒的面色有些阴沉,只得中途作罢,随即又笑了笑道:“好在大夏帝国不推崇乾坤道宗,所以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无妨,我和师弟那门派乍一看像丐帮似的,我自己呆在里面都觉着后悔。” “当然,其实你刚才的那番话我也明白。” “你怀疑真正杀死你母亲晴雪夫人的凶手,其实是那个傅龙轩对吧。” “没错,既然他知道这个县令招惹过我,那你就要小心了。”罗筱雪面色凝重的盯着墨子柒继续道:“他的下一步,很可能会放在你的身上。” 正文 第五十章 力量等级 “谁要将我妹子当成目标?” 寒江出现从来都很巧,特别是听说有人将主意打到了墨子柒的身上,他和他的那杆枪都不会同意。 而此时,罗筱雪听到寒江那粗犷的声线,明显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闭上了嘴,眼睛慌乱的朝着院门处瞧,那里此时正站着监狱归来的寒江和沈云楼。 “郡主,劳烦您再说一遍,究竟有谁要动我妹子?” “你妹子那么漂亮,有谁暗中在意她也很正常吧。” 沈云楼站在寒江的身侧,遥遥见到墨子柒看向自己,抱拳施礼的同时,见罗筱雪那窘迫的模样,便拍了拍寒江厚实的肩膀劝道,哪曾想寒江红着眼睛回头,盯着沈云楼撇了撇嘴。 “别跟我说,你这木头疙瘩也喜欢我妹子!” 这次轮到沈云楼说不出话了,隐约感受到墨子柒的视线,不知怎的有些灼热,便刻意避开了目光。 似是他也回想起曾经在梅城监牢中发生的一幕...... “喂...三弟,你这表情,不会吧!” “嘿!你个姓寒的二五仔,说什么呢,沈云楼怎么样不知道,我可是清白的!” 墨子柒见到寒江一副“我妹子,谁也不许动”的模样,别提心里多窝火,抄起桌上呈着鸡骨头的盘子便朝着寒江扔了过去,吓得寒江赶紧闪开,不巧都砸在了沈云楼的身上。 “你这臭丫头,你说谁二五仔呢!” “说你!你个乌龟混账王八蛋!”墨子柒瞪着眼珠子,对上寒江铜铃似的眼睛,压抑了数年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三年的时间啊!师门被乾坤道宗追杀的期间,你在哪里!” 提到奇门,便不得不提奇门门主陆云枫,他好歹也是寒江的师傅,当年他离开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奇门的诸位师兄弟,不过寒江清楚当年若不及时赶回凉王府,恐怕自己也是个不孝之人了。 当然,寒江不打算让墨子柒现在知晓自己的身世,毕竟当初凉王府派人将她遗弃的事情若是暴露,恐怕会让墨子柒对西洲凉王产生不必要的恨意。 到时候,寒江自己也不清楚应该护着谁...... “你说话啊!” “随便你吧,说二五仔我也不介意,毕竟...我确实做过抛弃师门的事情。” 寒江没了方才的煞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坐在桌旁石凳上,视线似方才沈云楼一般,回避着墨子柒咄咄逼人的双眸,大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好了好了,想必当年寒将军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才离开了你。” 罗筱雪见气氛有些尴尬,从石凳上起身凑到墨子柒的身旁,抱着她的手臂,似是哄着她。 那衣衫下柔软的触感,那处子之身特有的芳香...咳咳!不对,我该生气才对! 不需要罗筱雪提醒,以墨子柒对寒江的理解,他这种模样必然是有难言之隐,正如而是自己问他爹娘在哪的时候,他也同样是这副神情。 不过不辞而别这事,要说墨子柒不生气还是不可能的...... “好了妹子,正巧为兄要在梅城逗留三日,要不我想办法补偿你咋样?” “你?你有什么能补偿的?”墨子柒上下打量着寒江,随即道:“你好像也就会打架了。” “江湖经验啊!这段时间兄长可是打听到不少消息,和你有关的不少呢!” “怎么感觉一点诚意都没有。” “要不为兄先说,你要觉得诚意不够,剩下的再欠着!” 说话,寒江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线装书卷,看其中潦草的字迹,想必是寒江自己闯荡江湖时的记录。 “我跟你讲,消息这东西最珍贵,有时候遇见难题了,一个消息就可能将你救出困境。” “好了,别废话,快说!” “嗯,你知道闯荡江湖,你能碰到的有哪几类人吗?” “武师、甲师和龙师。”沈云楼站在桌旁,听见寒江提问,便顺嘴答了出来,却不料遭到寒江一记白眼。“你是不是觉得这东西贼基础,好像糊弄我妹子玩似的?” “我跟你讲,我妹子走出门派还没有一个月,就是这些基础知识,有时候都能救下她的命!” “别废话,继续!” 墨子柒其实也挺期望彻底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因此便示意寒江继续往下讲。 “咱们都知道,世间万物起源来自龙甲神章,包括武功、兵刃、医术等等都有所涉及。” “其中,武功由一化三千,越是接近原有龙甲神章的内容,功法越强,而练习此种功法的人,便是武师,此类人练武只能强身健体,本领的高低受肉体所束缚,就像小酒杯只能装一口的酒。” “而没有练过武的人,虽然肉身是常人,但若是拥有的龙甲神章,大多战力都会超出人类的界线,并且枚八枚神章合为一个,战力也会成倍的增长,就像小酒杯从大酒桶中装酒,战斗的爆发力较强,但却仍受肉身体能的限制,若是体力消失便不再有任何战斗能力。” “听到这里你可能会问了,如果练过武且拥有龙甲神章的呢?” 寒江声音顿了顿,伸手指向沈云楼道:“江湖沈家的家主,也就是三弟的生父,便原本是武林高手,肉身几乎达到了武者的极限,而后又得到了数枚龙甲神章制成的刀。” “这种人唤做龙师,他们的体力与功法相关,比较常人强数倍不止,这使得龙甲神章的操作更持久且潜能更容易被激发,在江湖中处于绝对的巅峰!” “如果说听到这里,你还觉得我是在糊弄你的话,接下来的消息在整个江湖中,只晓得人可便寥寥无几了!”寒江抱着他那本破书,小心翼翼的翻到下一页继续道。“其实,龙师上面还有一层!” “这种人唤做星君,他们的修炼方法不详,能力上限不详,甚至在江湖中的资料也寥寥无几。” “不过,听说他们在得到龙甲神章时,与寻常人类不一样。” “龙甲神章不会在他们身上留下印记,相反会进入体内,激发出类似天赋异能的本领,使他们本身的战斗力就不亚于一枚龙甲神章,甚至随着龙甲神章的增多,战斗力还会有非常高的上升空间!” “当然,听说此类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寒江见墨子柒兴趣来了,刚打算揭露谜底时,却不料院门处传来一阵笑声,扭过头见来人是从景王府前来就职的白玉笙,还不等埋怨两句,却见他又继续道。 “此类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出生时,都是一副妖怪的模样......”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星君与阴雷 这新来的人不简单! 当听见那个白衣书生将自己好不容易打探来的消息说出口时,寒江便确信,这人必然与传闻中的异兽有些关系,甚至他所掌握的消息更充足! 当然,墨子柒也知晓此消息的重要性,当听到白玉笙接住了寒江的话时,她隐约中竟感觉到这人与自己有相似之处。 犹记得当初白老认出自己身份时的神色,还有那副气定神闲的态度。 或许,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白家也有异兽诞生,并且这人极有可能便是眼前的白玉笙! 心思流转间,墨子柒暗自尝试调用体内的本源,想要一窥白玉笙的真实面貌,却怎料他此时余光瞥了眼墨子柒,竟抬手笑着示意道。 “大人无需惊慌,玉笙的确也是异兽,并且存活已有二十载。” “早年由家父外出采药,靠着四处打听的消息才勉强化形,不过终究还是药性不足,所以体质虚弱,莫说操纵龙甲神章,便是连剧烈的运动都使不得。” “为了改善体质,玉笙也是多处走访与调查,才得到些消息,想必与寒将军所差不多,但若是能互补些,倒也算是玉笙的荣幸。” 噫...这人说话让人起鸡皮疙瘩...... 寒江最不擅长与此种文绉绉的人说话,打量一眼白玉笙后,便轻咳了一声。 “算了,你先说吧,我会时不时补充的。” “那...玉笙在此便献拙了” “传闻,人是由土地精气所凝,仙是由万千星斗所铸。” “人之多,使得土地精气有先天不足,因此人体存有极限;而仙之少,使得万千星斗底蕴十足,因此仙体无限。” “而龙甲神章虽然来源不明,但据闻源自遥遥仙界,因此人用神章限制颇多,细化可分为无神章、神章残缺、拓本或有神章四种。” “无神章便是俗称的武师,即便寻了把趁手的仿制兵刃,也终究破不开凡人的极限;而神章残缺,则类似于萧远舟的玉佩,对于武者而言,仍无法突破凡人界限,只是有了更趁手的兵器罢了;拓本则是有完整的神章纹样,能够依靠它制造出质量较高的仿制品,但受八门类别不同的影响,有部分却是仿制不来的。常理而言,四个处于战力巅峰的武师抵得上一个有拓本的武师,而八个有拓本的武师,则抵得上一个有龙甲神章的武师。” “当然,此种说辞不能一概而论,有攻击性的拓本与铸造、占卜等龙甲神章的差距,便能极大拉近,因此即便是身怀龙甲神章的甲师或龙师也不该小瞧拓本。” “而仙则不同,他们原本与龙甲神章同根同源,对他们而言龙甲神章可以当做战力的源泉,甚至听闻有足够的能力,有些仙还能刻画出伪神章,但却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当然仙和人一样,也可以划分为无神章、一阶、二阶与三阶。” “无神章可分为异兽与人形两个状态,具体战力与凡人无异;一阶便是吞噬了单枚龙甲神章,激发了体内的星君本源,说道龙甲神章的运用能够发挥常人超出三成的实力,当然对于体能的损耗也会增加三成。而天赋异能的觉醒每个人均有所不同,因此玉笙难以多言。” “而二阶、三阶和人类八枚神章融合、六十四枚神章融合相似,但听说天赋异能也能得到极大的增强,巅峰时期甚至能够同时对战数位龙师,当然历史上听闻只有一人达成。” 此言墨子柒听得明白,白玉笙的意思是普通人若是持有龙甲神章,战力算作1,则拥有八枚龙甲神章的人,在未融合的情况下,战力可以算作8,若是融合成功,则可以算作64。 而星君不同,若是此类人得到龙甲神章,战力可以算作1.3,拥有八枚龙甲神章的人,则可以算作10.4,若是融合成功则战力直接过百。 若是还有机会继续获得其他龙甲神章,则星君与龙师的距离还会持续增大...... “那你觉醒什么天赋了?” 墨子柒盯着白玉笙,似是觉得他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所以在众人回味着他的消息时,忍不住突然问道,而后者闻言先是一怔,随后露出一副难以意会的笑容。 “不巧,玉笙没有龙甲神章,因此并未觉醒天赋。” 连生死之交的萧远舟都会骗人,更不要说才刚认识半日的白玉笙...... “小狐狸,听他的意思,你是从天上来的?” 罗筱雪虽然分辨不出白玉笙言语中的真假,不过若是好友异于常人,她也会跟着高兴,因此对着墨子柒便双手合十,也不清楚嘟囔着什么。 “做什么呢?” “你可是神仙啊,向你许愿说不定比流星管用!” “要玩意我是扫把星呢?” 罗筱雪闻言娇躯一震,抬头瞧着墨子柒稍作迟疑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想啊,你以前给我起过什么外号来着?” 话音刚落,罗筱雪顿时没了心情,随即换了个方向坐着,似是害怕与墨子柒距离太近。 不过墨子柒并不在乎这些,再回想过方才白玉笙所言后,却不知怎的想起了傻师弟。 “这位朋友,劳烦问一句,您听说过有紫色雷光的龙甲神章嘛?” “咳咳!”不等白玉笙回答,寒江坐在桌旁忍不住咳嗽了声,随后暗中示意墨子柒随他出去,这才寻了处僻静的地方继续道。 “妹子,以后记住,龙甲神章可以谈,但那个紫色雷光,最好少让别人知道。” “什么意思?” 看得出来,寒江是个知情人,联想到当年包子丞到来时,他也在奇门,墨子柒便清楚这紫色雷光同样不简单。 “那件东西,当初我听九师兄说过,名唤九命阴雷,是一个不会被记录在任何典籍中的异宝,其御主一般都会赋予奇门的暗卫,说道重要程度甚至堪比于你脖子上挂着的《龙甲天纲》!” “九命阴雷?难道使用它的人,都会有九条命?” “呵呵,错了!这个名字是九师兄自己起的,他的意思是有这玩意,九条命都不够用!” “九师兄都觉得那东西可怕?” 不得了!要知道九师兄虽然离开了师门,但是以他的本领,听说与门主交手都不会弱太多,他要是说这玩意霸道,那八成没人能压抑得住它! “九师兄在当年便担任着门主的暗卫,所以他说的话可信。” “另外,听说这九命阴雷是由天地之间的阴气凝成,携带者极易受到影响,故而通常会在身上配有龙甲神章压制。”寒江面色凝重的朝着墨子柒道:“所以,不论多山穷水尽,他身上的那枚龙甲神章都千万别碰!” “那要不光碰了,而且还剥夺了咋办?” 寒江皱眉盯着面带苦笑的墨子柒,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随后沉吟了片刻便继续道:“当年九师兄说过这样一句话。” “一旦封印破了,只能看御主的自制力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落地生根 有些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先是罗筱雪,因为武红鸾的事情已经审完,景王府的金牌也才刚得到收回,所以随她前来的部下早已按奈不住性子,期望早日回到景王府境内。 即便罗筱雪不想离开,但仍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她接手,正如武红鸾所说的那样,有些人一旦找到了根,便不可能随着流水继续漂泊了。 其次是沈云楼,即便他真的好想木头一样在院落中杵着,但忽然消失还是让墨子柒有些不习惯,就像你一直在意的东西,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是仍旧遵从着以往的生活节奏,也会有些不适应,甚至说是索然无趣。 犹记得刑场之变第二天,江湖沈家的人便拥簇在了县衙门外,而那位沈老前辈将宝刀束于腰间,仅是与墨子柒客套了两句,放下“以后有难题,尽管报上沈家的名号”这句话,便强行拉着沈云楼离开了此处。 看得出来,他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好在这次墨子柒救了他,下一次他兴许能明白,有哪些人应该信,而那些人应该戒备。 当然,有时候墨子柒自己也分不清楚,这让她不敢再去梅城监牢。 并非是她不想见邢牢头等人,而是她不想见牢中关押的萧远舟。 这个背信弃义的人,墨子柒判了他两年,不是不想往重了判,而是寒江仍惦记着兄弟间的情谊,甚至还将问题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只是一时迷失了方向,相信这次经历能够让他明白些道理。” “那三个渔夫的性命便这么算了?” “那三人因他而死,待他服刑过后,若能考取功名,便将他锁在我身边吧。” “他既然害死了三个人,那他在战场上便必须救回来三万人,你看如何?” 寒江这句话并不能说服墨子柒,但她会选择如此判决,还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那个萧远舟真正一心一意相待的人...... 有些时候,墨子柒真的也想不明白,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即便程姑娘知道萧远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但她还是愿意等,并且是程巡抚也没办法劝说的那种等。 没错,就是死等...... “你以后会理解的,有些人即便真的罪不可恕,甚至被全天下人所唾弃,但他只愿意待你真心,这便足够了。” 也不知道是她傻,还是自己傻,总之墨子柒也放过了萧远舟,但是当他离开朝堂时,墨子柒也清晰的记着他说过的一句话。 “你是一股清泉,而大侠帝国的朝廷则是一滩泥沼。” “你跳进去,就干净不了。” “所以,草民想奉劝大人一句话,做人别为难自己,为难自己也是为难别人。” 听得出来,萧远舟知道自己也是一滩污泥,所以他主动和墨子柒划清了界线,并以自己的遭遇,劝墨子柒顺应形势。 因为如果不是墨子柒钻牛角尖,如今坐在县衙大堂上的人,应该是他萧远舟。 当然墨子柒心里也清楚,说她是一股清泉有些夸张,毕竟她当不得楷模,好吃懒做才是她的天性,但若是让她与污泥相伴,让她杀人不眨眼,墨子柒也不可能照办。 接下来离开的人是寒江,尽管他说了多陪墨子柒几日,以弥补三年间音讯全无的亏欠。 但实际上,他只待到了第三天晌午,吃饭时接到机关鸟传讯,便在半柱香之后再次离开了墨子柒的身旁。 当然,他此次走郑重的道别了墨子柒,并且留下了五两纹银,为亲妹子生活所需之用。 墨子柒心知,虽然银两不多,但好歹是寒江的一份心意,才刚感觉心里暖洋的,却被匆忙赶来的衙役告知,寒江将之前李县令唯一留下的船开走了...... 所以,有些人郑重其事的和你道了别,还不如悄无声息消失的好...... 而今是第四日,面对着空荡荡的县衙宅院,墨子柒只有叹息的份,遥想刑场归来首日的热闹场景,而今的院落即便花开得鲜艳,却仍让人感觉冷冷清清。 “大人,经历刑场之变后,愿意调来梅城做衙役的人,目前只接到一个。” 白玉笙才刚来到县衙第四天,已经将梅城的事情摸得七七八八,并且短时间内,因为李县令倒台而四处造作的奸商们,也不知为何竟忽然安静下来,甚至前两日墨子柒见到有位富商竟朝着白玉笙施礼,可见他这个师爷当得的确称职。 称职归称职,墨子柒还是觉得他这个人很难信任。 因为越是相处,墨子柒便越觉得这人的野心很大,大到不知为什么,自己见到他的目光就会心中发慌,犹如见到天敌一般的感觉。 当然说道天敌,自从被寒江警示之后,墨子柒便一直探访包子丞的病情,尽管他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变化,可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同样使墨子柒有些害怕。 因为她知道,只有包子丞里人格出现,他的双眼才会变成红色,而今他却一直保持着此种状态,这种及其具有攻击力的状态。 也就是说,墨子柒正身处于被天敌和师姐控夹击的状态...... 如果这还不能证明她所处的恐怖环境,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武红鸾,仅在县衙住了一天,第二日清早便慌张的逃离了县衙便足以说明问题。 墨子柒此时也终于感受到孤立无援的窘境,不知为何趴在桌子上便期盼着来一位能充当依靠的人,一个能让她安心呆在县衙的人。 或许是老天听见了她心中的诉求,正推演着未来会有怎样悲惨遭遇的墨子柒忽然听到院落外传来敲门声,便起身打开了房门,岂料此时白玉笙已然将大门拉开,而院外则是她熟悉的人! “刚听说梅城县衙招衙役和捕快,你们看...我适合吗?” 沈云楼?好好的沈家三少爷不做,来这里当什么捕快! 墨子柒瞧见他气喘吁吁的模样,不知为何一肚子的埋怨说不出口,待瞧见白玉笙偏着脑袋示意自己回答问题,她才终于一改愁色,露出一副让沈云楼终身难忘的笑颜。 “欢迎,从此以后梅城县衙便是你的家了......” 正文 第一章 知县出道 几乎所有梅城的百姓都知道,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界,来了位新知县。 要说这位知县可不得了,凭借坑蒙拐骗耍得那李县令团团转,更听说她模样漂亮得出奇,即便是城内前些年的花魁,若是站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漂亮、聪明、神秘感,自然会激发所有男人的兴趣,因此自打墨子柒作为梅城知县已有七日,县衙的门槛便被成群的男人踏破了。 别看这座偏远小城的百姓吃饭都成问题,可富贵人家同样不少,并且这些人也的确很闲。 “白师爷,虽然咱们没怎么见过面,但鄙人最喜欢交朋友,这些是见面礼,劳烦您代知县老...额,叫老爷或县太爷不合适吧。” “对了,劳烦您代墨大人收下这些心意。” 说话白玉笙便见着面前已至中年的富商从袖中取出一串珍珠项链,随后又摸出一枚玉佩交给了他。 “这玉佩...咳咳,我家小女前两日见到白师爷,想...找个时间多沟通沟通。” 不得不提,白玉笙模样长得不错,一身雪白的造型,但凡是与他接触过的人,都会有非常深刻的印象,更何况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师爷的位置,比较常人而言已是青年俊杰。 若是普通人,见到有哪位富商倒贴着给自己送金银珠宝,巴不得抱着人家的大腿喊爸爸,但白玉笙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因此见到这些东西并未有任何触动,甚至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微笑的模样,让自诩看人精准的中年富商都感觉有些发慌。 “王老爷客气了,晚辈与墨大人初到贵地,近些日不说为父老乡亲添了多少麻烦,竟然还收到了如此多的关照,可见梅城百姓心之善,王老爷心之诚啊!” “那既然是朋友,您也看到了鄙人的诚心,莫不如引领鄙人见见知县大人如何?” “哼!”不知何时沈云楼抱刀站在县衙院内,瞧见来人一副色急攻心的模样想见墨子柒,只觉得来人是将她和青楼女子摆在了平等位置,眉梢一冷,竟吓得王老爷险些跌倒。 “王老爷别见怪,这位是咱们梅城新招的捕头,脾气不太好,稍后晚辈待您教训他。” “无妨无妨!捕头大人在场,光顾着与白师爷聊天,是鄙人考虑不周了!” 富商瞧得出来,眼前这位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因此想打通他这层关系,需要下点血本。 可哪曾想,当他来到高自己一头的沈云楼跟前时,刚把手往袖子里摸,却见沈云楼将刀一横,随后冷声道:“无需多此一举,在下不交朋友。” “另外,大人才刚入驻县衙,因此对于以往的案子还要逐个批阅,此时正忙不适见客,还望王老爷见谅!” “这...这......”富商回头求助似的看向白玉笙,似是希望他看在收了那么多“孝敬”的份上,劝劝这位“冷面捕头”,哪知白玉笙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随即接着沈云楼的话道。 “王老爷,您也听见了,大人正忙,晚辈也不能领着您打扰她办公不是?” “要不这样吧,您先回去,若是哪天赶巧大人处理完事务,晚辈安排您和大人见一面如何?还有,您尽管放心吧,您诚心多少都给您记上了!” 说着白玉笙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随后打开将富商的名字写在了纸上。 而好巧不巧的,富商竟看到前一位是自己的死对头,看上面数额竟然比自己送的还多! 谁孝敬的多,谁便能最先见到新来的知县,这个理由富商懂,死对头懂,街角四岁的孩童也懂,若是当真让他抢了先,那富商后面的处境可就被动了! “白师爷!你瞧瞧我这脑子,本来还有些东西想孝敬给知县大人的,一转头便给忘了!” 富商连忙在身上摸了个透,随后掏出数百两银票和几枚珠宝戒指,见着比前面那人多,才稍稍安心的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嘱咐白玉笙记住见面的事情。 “你良心不会疼吗?” 沈云楼仍保持观望的姿势,瞧着白玉笙将珠宝倒入临近的箱内,随即忍不住皱眉问道。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果这样良心还能疼,大不了改日请他们吃顿酒席吧。” “反倒是你,总说不屑于做这些骗人的勾当,还不是站在旁边老实得像头石狮子。” 白玉笙嘴角的笑容没了,正在清点珠宝的同时,将鬓角散落的发丝揽起,盯着面不改色的沈云楼继续道:“看来你也不怎么端正嘛!” “我在这里,是因为大人要我配合你的事务。” “是吗?我怎么感觉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奶狗呢?” “哦...抱歉,我说得过了,真正的小奶狗还在后院里面躺着呢,不过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如果你呆在这里只是想叫唤两声,那你大可以离开了,也免得我见你闹心。” 沈云楼不知道为何,自己总觉得与白玉笙相处不惯,因此每次见到他都冷了脸,而恰巧得是,白玉笙也有这种感觉,因此面对沈云楼时,他也没耐心保持君子风度。 正如冰与火,若是靠得近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师爷师爷!那个王老爷的死对头来了!” 二人之间相处的氛围有些不合,好在前堂的小衙役跑来向白玉笙禀报消息,才使得他将注意力转移至别处。 “把第五个本子给我!” 白玉笙接来账目,随后深吐一口气,便露出常见的笑脸从后院迎了出去,想必又会有人上当受骗,掉进白玉笙敛财的套路里了。 “沈捕头,不知......” “你先在此等着,我寻大人问些事情,稍后便回来。” 沈云楼将小衙役安置在后院,随后绕过屏风来到了住人的阁楼外,伸手敲响了大门。 “有事便进来吧,门没有关!” 沈云楼会意,转手将刀插在后腰处,随后轻轻的推开房门,正瞧见墨子柒端详着前些日自己带回的断刀和萧远舟遗留的那块玉,仍不知在回想着什么。 “怎么有时间来这里了?” 墨子柒余光见沈云楼默不作声的站在一侧,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八九成。 其实不光沈云楼与白玉笙相处不习惯,即便是自己也有些芥蒂。 因为白玉笙出现的时机、身份都太巧了,即便墨子柒真的想包容这位即将与自己公事数年的朋友,她也不敢肯定,当他得知自己奇门少主身份时,是否还愿意如他表面所说,对自己忠心耿耿。 果然,有些人还需要由时间来磨合,或许白玉笙真的是个好人,但此时此刻墨子柒也认为多备点戒心还是好的。 正文 第二章 复杂的白玉笙 “你准许那个白师爷做坑蒙拐骗的勾当了?” 沈云楼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来意,正如他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没办法,毕竟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墨子柒小心翼翼的放下掌心的断刀和宝玉,侧头瞧着沈云楼继续道:“反正都是坑那些地主老财的钱,随后用这些钱为梅城的百姓提供些补助,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一件善事吧。” “这么做不够光明磊落......” “那成,想来点光明磊落的,你晚上挨家去明抢,从梅城东边抢到西边,你要是背不动那些财产,我再派遣几个衙役在各个富商家门口候着。” “保证让沈三哥抢得舒舒服服的,咋样?” 即便是街边的孩子都能听出来墨子柒这句话语气不对,但沈云楼是个木头脑袋,待听见墨子柒的建议,便连忙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的样子。 “不行,沈家家训,绝不能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更何况,当初我会来梅城县衙,便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曙光,觉得你能够成为大夏帝国中的一股清流,所以才甘愿前来守护你的。” “三哥...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认真的吧。” 墨子柒满面惊异的神色,扭头盯着沈云楼,见他忽然歪了一下脑袋,便知道他没听明白自己的话语中暗含的讽刺意味。 “你认为李县令能够在梅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靠的是他贪得够多?所有人都怕他,害怕他给落实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错了,那个李金淼之所以能够顺风水顺,问题就出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捞梅城的油水。” “还记得我刚来梅城的时候吗?陪同在李县令周围的除了地方小吏,便都是梅城的商人,可见梅城如今破败的模样并非一人所为,而若想这座古城重新焕发生机,便需要从长计议。” “而目前,我们的目的是让梅城的百姓挺过这个冬天......” “那为什么不直接和他们谈?” “三哥,商界不赶江湖,江湖里面的人为义气能两肋插刀,甚至为不认识的人仗义相助。” “但商界正好相反,他们只有时刻抱着插朋友两刀,趁着形势损人利己,才能赚到钱。” “所以,你看准了让白师爷克制他们?” 墨子柒见沈云楼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梅城县衙如今根基未稳,若是仅凭借那点月银和江湖救助,可没办法救下整座城。 更何况,墨子柒其实也想趁此机会让沈云楼探探白玉笙的底细,不过看沈云楼的样子,想必白玉笙早已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让墨子柒的心里莫名有些害怕。 “可我还是不能接受他的做法。” “为什么?刚才讲述的还不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了,可他要以你陪客商吃饭为前提敛财,我还是不能接受!” 啥?让我陪人吃饭! 墨子柒听到此言,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起身拉扯着沈云楼的衣袖问道:“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自从你在刑场救下我后,你的事迹在梅城可传开了。” 沈云楼许是觉得今天说话太多,手掌拍了拍脑袋,随后继续道:“反正想见你的人挺多。” “你也太简略了吧!详细点说!” “呵呵,大人无需多虑,事情交给玉笙做便好!” 墨子柒正期望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怎料背后传来白玉笙的笑声,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紧紧贴在沈云楼的身侧,双眸不断打量着从前堂归来的白玉笙。 “大人,你不用怕,那些富商不会动您的。” “你是摆明想看我陪人喝酒吧!” “呵呵,怎么会呢,玉笙怎敢戏弄大人。” 白玉笙的笑很熟悉,以前在奇门时,那只老狐狸也是这么笑的...... “大人说了,她不想陪人喝酒。”沈云楼瞧见那人又来,盯着他的同时从屋内椅子上站起身来,完全挡住了墨子柒颤抖的身影。 而沈云楼站起身时,白玉笙的脸也冷了下来。 “喂...怎么你还想插一手?” “我尊重大人的意愿。” “那好吧,我找个时间把银两退回去,毕竟县衙不能被人当成敛财的地方。” “等等!” 怕归怕,但墨子柒好歹知轻重,若是那些富商真的不会动自己的主意,或许她愿意相信一次白玉笙,相信一次梅城县衙的这位师爷。 “呵呵,还是大人目光长远,有大人坐镇梅城,实乃百姓之福!” 话落,白玉笙似是觉得院落内不适合自己呆着,施礼便转身离开了宅院,待走到屏风后,便紧紧靠着屏风,将拳头攥紧,面露一副难以意会的神色。 “这种人也配将我白家扳倒。” “二叔啊二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牵连全族被赶出极北之地,而今能否活过冬日都成问题。” “还有你,白玉笙啊白玉笙,你若真的恨她,又何必只是捉弄她。” “杀了她多好,将这些钱财全都运走,即便离开了极北之地,白家也还有东山再起之时。” “那我现在究竟在犹豫什么?” 恍然间,白玉笙回想起不久之前藏在刑场,观看墨子柒从头到尾的推理和风姿。 与他以往混迹过的官场不一样,与他见过所有的人不一样。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还有人愿意为所谓的伸张正义付诸行动,即便身陷险境也要将真相公布于众的精神。 刹那间,好像一道日光穿透了漆黑的云层,让他消极已久的心重新跳动,甚至隐约有股热血在告诉他,这个墨姑娘能够照亮他的人生。 身为一只异兽,他孤独了太长时间,他受不了别人看他异样的目光。 所以他只有背负着罪孽一步步的向上爬,才能让人们忽略他的真正身份,可最终的结果还不是坠落到了尘土,成为了整座景王府的笑话。 但好在墨子柒也是异兽,白玉笙也太想和她友好相处,因为他认为只有她,才能真正以公平的目光正视自己,并去理解自己那颗孤寂的心。 只可惜...家恨难了,情仇难分啊...... 呵呵,一条蛇竟然也会有热血,可笑...可笑...... 白玉笙叹息同时,眸子闪过一道金芒,随后便如一阵烟尘散开,在武红鸾闯进来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正文 第三章 坑人不倦 “我武红鸾终于重见天日了!” “墨子柒!你这个不讲义气的,赶紧给本姑娘滚出来!” 武红鸾闯进梅城县衙的时间很巧,在踹开大门时,正好避开了遇见白玉笙的时间,所以并不清楚县衙内还有此等人物,如此肆无忌惮的闯了进来,周围的小衙役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只能围在她的周围,并安排了其他衙役前往后宅,以便将此处的状况禀告给知县大人。 “启禀大人,不久之前偷景王府金牌的那个女贼来了!” 本来墨子柒打算趁着白玉笙离开,重新端详眼前两个损坏的物件,可哪曾想衙役闯进院内的一声吼,让她彻底没了兴致。 “放她进来吧,反正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瞧不起谁呢!信不信今晚本姑娘便闯几家富商的宅邸,让你明天多点事情做!” 武红鸾在闯进县衙后,便瞧见有小衙役朝着后方宅院跑,因此她心思一动便跟随在后面追到了此处,才刚猛地推开房门,便感觉到屋内静坐的沈云楼忽然站起身,吓得她连忙倒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沈云楼咽了咽口水。 “本姑娘来只想说个事情,说好了不动手啊!” 开玩笑,眼前这货听说是江湖潜龙榜第六的高手,虽说没见过他出手,可但从寒江在刑场的表现,武红鸾便猜这沈云楼尽管有些差距,但不会太远。 这种人,别看之前在刑场挺窝囊的,但如果真的动起手,绝对能一拳砸死自己! “大人,在下继续监督白师爷去了,你和这位姑娘单独聊吧。” 沈云楼目光扫了眼武红鸾,见她炸毛的模样便理解了墨子柒才刚的态度,因此咧嘴露出了一副颇为僵硬的笑容,便连忙走出了房间。 看得出来,沈云楼打架是个狠角色,但并不擅长混在女人堆里...... “下次注意一点,我现在好歹是梅城的七品知县,被你这么踹门很没面子的。” 墨子柒左右查看屋内没有值钱的东西,将两个物件藏在袖中便朝着来者叹气道。 “还不是你的问题!” “景王府的人把我带走时,你和罗筱雪都不管我,害得我遭了多少罪知道嘛!” “这个还真不知道,毕竟我每次进梅城监牢都是其乐融融的氛围。” 墨子柒瞧着武红鸾气愤的模样,只觉得可爱极了,随后负手再笑道:“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也算是将功补过。” “咋的?才刚坐上梅城知县的位置就发家了?如今竟然敢直接请我吃饭!” 说着武红鸾凑到墨子柒的身旁用力嗅了嗅鼻子,微凝两条柳叶眉道:“还真有股铜臭味,嗯......还有两块玉石的味道!” 卧槽,你属狗的吗? 墨子柒盯着面前武红鸾诡异的笑容,猜到她又想从自己身上谋取些油水,无奈只得摇了摇头,随即示意武红鸾附耳过来。 “你原来高冷的气质哪去了?” “怎么,还想拿一个月之前想杀你的事情讹我?” 武红鸾原本明亮的双眸转了转,随即猛然想起不久之前在街道上看到梅城县衙招衙役和捕快的告示,靠在墨子柒的身旁便赔笑道。 “听说你们县衙招捕头,要不算赔偿你的,把捕头的位置让给我咋样?” “我怎么感觉你才像真的讹人呢?” 墨子柒打量着面前小姑娘那副“吃定你”的神情,忽的感觉梅城县衙若是有武红鸾这样的“纯真无邪”的小精灵活跃似乎也不错,并且她的鞭子确实很厉害。 不过,若是让她如此简单便进入了梅城县衙,今后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乱子。 “捕头的位置是没有了,因为如今沈云楼暂任捕头,你要是相当捕头,可以去找他练练。” “额...算了,前些日子帮你拖住那个姓萧的后腿,不小心将脚腕扭了,暂且放过那个沈云楼吧,要是还有捕快的位置,本姑娘也还能接受。” “你为什么非要赖在梅城县衙啊?”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本姑娘离了你在江湖上就活不下去似的,爱要不要,大不了晚上做飞贼,还省着受你规矩约束!” “那你做好准备啊,我们梅城县衙的捕头,还是挺能打的。” “啧!好你个墨子柒,你直说让我加入要付出什么代价吧!” 似是早已经看透了墨子柒的嘴脸,当武红鸾瞧见她露出那副笑容时,便猜到她又在打自己的坏主意了。 俗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武红鸾决定面对墨子柒要长个心眼,等知道她到底打了什么算盘,再权衡一下利弊。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其实咱们两个人挺像的?” “都一样聪明?”武红鸾歪着脑袋迟疑道。 “没错!其实你比我聪明多了!”墨子柒瞧着武红鸾,伸手示意她找出椅子坐下,随后靠在一旁便继续道:“你想啊,当时我被人捉走,你靠着那么一丝线索便找到了具体位置,并且还运用了调虎离山的计量,让邢牢头将我师弟送到柴房。” “这脑袋你要是不好好利用可浪费了!” “你...你不是又想诳我吧。” “怎么?难道你认为自己很蠢吗?” “怎么说话呢!本姑娘自打出生以来,就没见过比自己聪明的好嘛!” 武红鸾鼓着粉腮,双手交叉于胸前,盯着墨子柒又道:“你是不知道,当时那线索有多难找,成群人里面,只有我看出来问题了!” “对对!解密远比布置谜题难嘛!” 墨子柒捧着武红鸾的同时,瞧见她已经逐渐进入了状态,并且隐隐有种“老娘天下最聪明”的架势,便清楚时机已经成熟,随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本来呢,你要加入梅城县衙屈身做一名捕快,我应该双手赞成才对。” “可是招收的日期已经过去了,并且按理说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前来县衙就职。” “但...我又不想丧失武姑娘这样的人才,所以眼前正好有一件事情可以交给你做。” “你不会又想坑我吧?” “开玩笑,咱们两个谁跟谁啊!哪怕是坑罗筱雪,我也不敢算计到你身上啊!” “放心,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是陪人吃顿饭而已!”墨子柒笑着说道,见武红鸾面色略有变化,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听说是梅城最好吃的一家酒楼,随便吃,有人请客!” 瞧!才刚纠结半天的事情,转眼间就解决了! 正文 第四章 凝练宝刀 武红鸾终究还是掉进了墨子柒的圈套里。 不是因为她太傻,而是墨子柒太过于了解她,所以才能顺着她的想法做引导,慢慢的让她自己往套里钻,而且还会特别高兴的往最里面钻。 反正谁骗她都是骗,墨子柒这种有条件的骗,也不算过分。 更何况,其实墨子柒并不害怕陪那些富商们吃饭,毕竟身份好歹是梅城的知县,给他们十多个胆子,也不敢动自己一根汗毛。 她最讨厌的是别人用一种侵略似的目光瞧自己,本来化身成如今的妙龄女子模样,已经让她有些恼怒或者说是自卑了,若是再流传出流言蜚语,墨子柒恐怕连“自挂东南枝”的心思都有了。 说到这里恐怕有人会问了,既然墨子柒讨厌如今的这副模样,那为何不变回早先的狐狸球?毕竟很少有人会对胖狐狸有什么逾越的心思吧。 这个问题以前便说过,自从血脉天赋被打开后,墨子柒尝试变成狐狸球和“战斗形态”,与运用龙甲神章的原理是相通的,都会造成非常迅速的体力流失,如果过度使用势必会出现虚脱等情况,然后在无力支持时便会变成现在妙龄少女的模样。 你说,假如不经意间被人瞧见地上躺着个不省人事的妙龄少女,你会特别热心的将她完好无损的送回梅城县衙吗? 如果是沈云楼这种木鱼脑袋,似乎会这么做。 但曾经作为男人生活的墨子柒心里却清楚,每个男人表面看着正经,实际上从小到大都有做采花大盗的梦想,更何况是自己送上门的。 当然,你如果认为墨子柒是单纯不喜欢被那些富商盯着,心里揣摩着怎么玩弄自己,那便将墨子柒想得简单了。 其实,在沈云楼来到梅城县衙就职捕头时,便将那柄断刀一同带了过来。 起初,墨子柒也问过他为什么不将刀送往沈家。 沈云楼曾说这刀是枚残缺的龙甲神章,刀身虽然受损,但仍有一半的龙甲神章还陷入沉寂,即便是带回沈家,凭借他父亲的能力也很难将此刀复原。 所以,他听了寒江的劝,将这柄断刀带给了墨子柒来看。 很明显通过寒江的介绍,沈云楼也清楚了墨子柒的真实身份,因而还是期望她能够将此刀重新修补好,哪怕能发挥出三成的能力,沈家也会记住她这个人情。 所以说,寒江此举实则为墨子柒找了个靠山,想必他也清楚,区区一个梅城知县,很难敌得过羽王府及他幕后的黑手。 墨子柒自然要珍惜这次机会,不但是能够真正的修补一次龙甲神章,同时也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若能将这柄刀给予沈云楼,今后自己办事也能顺畅些。 别误会,墨子柒对沈云楼这么上心,可不是另有图谋,她也只是单纯的想找个靠山罢了。 在武红鸾转身离开后,墨子柒重新端详着那柄断刀和那块破碎的玉。 玉石的表面只留下龙甲纹的痕迹,主要是因为玉石年代久远,它原有的主人早已身陨,如此嵌在心脏部位的龙甲纹汲取不到能量,便会破碎,原有玉石上的龙甲神章便会升入天际,再随机坠落在某处。 也正因为如此,玉石的“魂”没有了,只凭借躯壳自然无法招架住正牌的龙甲神章。 不过凭借玉石本身材质与原有积存的能量,却仍旧堪称神兵利器。 这柄断刀的情况不一样,它是在铸造过程中被人强行打上龙甲神章的,恐怕当时发生了什么十分紧迫的事情,使得它原有的主人,迫切需要用它抵挡灾难。 可如此容易被人斩断,真正的原因可能是在龙甲神章镶嵌结束后,主人来不及将龙甲纹刻印在身上,便直接被人逮了个正着,连人带刀一同毁了。 看到这里恐怕有人没看懂,为什么这柄刀如此容易便被人毁掉了? 对于这个问题,可以换个思路去想...... 此种刀的玉材十分少见,普通情况下得来,都是手指大小的材料,若需要将所有材料凝成一柄刀,便需要提前将玉料按照要求拼接好,而后再将龙甲神章嵌入刀身内,待龙甲纹印在使用者的胸口上,龙甲神章才能得到能量,使刀身真正的凝为一体,同时将刀的灵魂唤醒。 刀在灵魂没有唤醒之前,只是一柄玉石做的物件,因此即便被人毁掉,里面的龙甲神章也是无意识的,所以不会在刀身毁掉的同时离开此地。 那么问题便来了,这柄刀是否还有被唤醒的可能呢? 墨子柒认为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不过她需要将另半段受损的龙甲纹重新补上,而后找寻到适宜的材料,才能使这柄刀内沉睡的灵魂重新苏醒。 而那个适宜的材料,非普通玉石所能担任。 巧合的是,萧远舟这块玉绝对不是普通的玉石,因此他们有可能融合在一起。 当然,兵刃的特征和能力,很可能有别于以往《八门遁甲术》中的描述。 而断刀里面若是沉睡的龙甲神章,那...是否能够帮助墨子柒重新开启《龙甲天纲》呢? 想着墨子柒起身将房屋内的门窗都关好,并且确保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后,便从衣襟内取出了金色铃铛,深深吸了口气后,便将刀身靠在了铃铛上。 果不其然,刀身此时竟忽然亮起赤色光芒,似乎是其中的某些东西被惊扰一般,转眼墨子柒便站在了那熟悉且平静的湖面中央。 而天上有两颗星辰不断的闪耀着...... 有了上次的经验,墨子柒心思一动直接将那颗星辰转移至了眼前,随后伸出手掌触摸的同时,她也再次进入了另一场幻境中。 此次的场景不再是那棵苍天大树和冰雪风暴,反而像是在地下熔岩中,墨子柒抬头瞧见一根赤色玉柱立在熔岩的最中央,而它的上端则站着一只七色神鸟。 想必这便是传说中的凤凰吧...... 还不等她仔细打量这神鸟的模样,怎知原本玉柱上气定神闲的鸟竟猛地自燃起来,浑身的皮肉听上去烧得咯吱作响,甚至还有大把的鲜血淋在玉柱上,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转眼便烟消云散,只留下一片羽毛落在玉柱顶端。 这传说中的神兽竟然死了? 墨子柒心中诧异,却在转眼间又瞧见那羽毛卷成一枚发光的蛋,随后便有一只可爱的生灵啄开了蛋壳,转身飞离了此地。 临走时还朝着墨子柒的方向看了眼,而正是这一眼猛地将墨子柒打回现实,正差异为何连《龙甲天纲》都退出来时,却见掌心两块玉已经合为一柄刀,看模样刀脊是由萧远舟的那块玉构成,而刀刃则是由原来的凤玉凝结。 乍一瞧寒光凛凛,细致看更是威风八面,丝毫不比传闻中的坤山凤玉刀差! 看来,这《龙甲天纲》还需要多加研究啊! 墨子柒见状用布将刀身包好,随后便走出房间,找寻沈云楼去了。 正文 第五章 宝刀认主 “沈兄,你若是站得累了便回去吧,真没必要在此处一直盯着我。” 白玉笙依然在忙,忙着坑蒙拐骗,将成群的富商把控在掌心,耍的他们团团转。 沈云楼虽然对他的所作所为看不惯,不过若是为了大义,也未尝不可反其道而行之。 沈家作为江湖中的名门望族,家规自然是严谨且刁钻的,所有的家规都在强调江湖大义、人情冷暖与处事原则,若是家门弟子触犯了其中一条,轻则鞭邢伺候,重则逐出家门。 即便是沈云楼这样的少爷,也难逃幸免...... 可偏偏有一条是家主单独列出来的,其内容便是“若为江湖大义,需做苍生唾弃之事,万千道义皆可抛,无悔行之。” 其内涵便是为了江湖大义着想,如果必须去做一些令人唾弃或反感的事情,即便会给沈家的江湖地位泼污水,也无需深感自责,只要努力去做,迟早有人看得出来,为他洗清冤屈。 说实在话,沈云楼最不喜欢的规矩便是这条。 因为其他的规矩都在告诉他,做什么事情才是最正确的,不会对自己重要的人造成伤害。 可偏偏这条家规,却告诉他为了一个信念,可以将所有的规矩都弃之不顾,这让他很诧异,也让他很迷茫,甚至当真的面临此事时,他更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当墨子柒说坑蒙拐骗是为了救助梅城百姓时,沈云楼便想着离近了瞧,以便作为参照,让自己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一条家规。 当然,沈云楼虽然为人耿直,但他也其实不傻,不久之前他返回前堂,正瞧见白玉笙与一个船夫打扮的人交代着什么事情,他便隐隐感觉眼前这个梅城的白师爷,有些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和墨子柒。 所以,他要守在此处,盯着白玉笙的同时,也盯着前堂那几箱珠宝...... “算了吧,你要想杵在那里,我也不拦着。” 白玉笙侧目见堂外天色已暗,心中盘算着梅城八成的富商均已见过面,便将账目摞在一起,搬到堂内的案桌上,随后回头上下打量着沈云楼又道。 “劳烦沈捕头将这些‘脏银’搬至县衙后院的银库,然后便来饭堂吃饭吧。” 沈云楼最擅长这种力气活,这也是他今天唯一的正当工作。 因此见到白玉笙转身离开了前堂,沈云楼便将袖子撸到了肩头,随后一沉腰便抱住了接近三百斤的木箱,深吐一口气硬生生将它提起,刚打算将箱子搬到银库时,却忽然瞧见不远处墨子柒吹着口哨,看面色颇为兴奋的跑了过来。 “呦!忙着呢!” 沈云楼不认为墨子柒是个没事找自己聊天的人,心知她这趟可能有事情要找自己,便又连忙将箱子放在地上,随后僵硬的露出一副笑容。 “大人有何吩咐?” “啧!这么客气干嘛,我找你来难道不能聊天谈心吗?” “哦......”沈云楼沉腰,将那接近三百斤的箱子再次抗在肩头,刚扭头便瞧见墨子柒凝眉盯着自己,眼睛时不时朝着肩头的箱子瞅着。 “你为啥又把箱子扛起来了?” “将东西搬运完,好去饭堂吃饭。” “啧!这么死心眼呢,稍后从箱子里取点珠宝,咱俩出去吃掉好的不行吗?” 其实,因为近些日子包子丞养伤,墨子柒早便受不了饭堂那位大娘做的诡异饭菜了,正巧今天有这么一箱珠宝,她也想学学那些富人,出去挥霍一下。 当然,如果不是沈云楼在场,墨子柒原本的计划是偷点就跑的。 不过他既然在场,墨子柒也不在乎有个人陪自己出去玩,毕竟多一个人也能热闹点。 “大人,这箱珠宝是救济梅城百姓的。” 沈云楼听见墨子柒的打算,随后将箱子重新放在了地上,面色严肃的盯着墨子柒说道。 老天爷!我招了个管自己的爷爷! 墨子柒听到沈云楼的话,只觉得脸蛋有些发烫,似是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情一般,但想着原本外出的计划,她还是觉得应该尽量争取一下。 “三哥!~” “反正有这么多,并且还是我做出牺牲才得到的,我拿出自己应得的那一份,也不算过分,也不算违背道德礼义廉耻吧!” “既然这笔是义款,那从里面取出一文钱,都算不义之财!” 沈云楼盯着墨子柒那副神情落寞的模样,似是觉得自己可能说的有些严重,随即便从腰间取出一袋银两,递到了墨子柒的面前。 “我这里还有二十两,你若想出去玩,便拿走这些吧!” 哇!没想到,这沈云楼虽然脑袋不灵光,但出奇的是个暖男! 沈家作为江湖四大家族,而沈云楼作为三少爷,肯定家底远超自己的想象,墨子柒便并未做过多的推辞,将钱袋拴在束腰上,便将另一个布包从背后翻了出来。 “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什么东西?” 沈云楼见布包形状忽的感觉有些眼熟,随后双手接过来,打开的一刹那竟然愣在了原地! “我呀,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柄刀重新锻造成这幅模样的,虽然与原本的刀有些差别,不过说到能力的话......” 墨子柒话音还未落,忽的感觉沈云楼掌心的宝刀迸发出一紫一赤的刺目光芒,惊得她连忙遮住双目,待适应后便透过指缝瞧见宝刀中渗出赤红色的液体,仿佛丝线般在沈云楼的胸口凝聚,编织成一道奇怪纹样的图案。 如果没猜错,沈云楼很早以前便研究过这柄刀,因此在接过刀身的一刹那,便瞬间激发了宝刀中潜藏的龙甲神章,并在胸口位置凝成了一道龙甲纹。 对于沈云楼这种武痴而言,此等神兵到手,他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找处地方感受一下宝刀潜藏的威力! 不过墨子柒还站在身旁,沈云楼不能造次,只能强忍着激动地心情朝着墨子柒抱拳道:“多谢大人将这柄刀修复,此后沈家欠你一个大人情!” “瞧你激动的,赶紧找个地方试试吧!” “遵命!”沈云楼步履匆匆的离去,仅留下墨子柒独自留在前堂,看模样心情也不错,刚打算离开此处,却不经意间踢到了箱子上。 这时,她才想起来,这前堂数个箱子都要送往县衙的银库内...... 正文 第六章 混入绣春楼 还有什么是比吃喝玩乐更有趣的? 多数穷苦的百姓可能不知道,但几乎半数以上的纨绔子弟都会推荐赌和嫖。 赌这东西,千金一掷,转眼皆空,墨子柒身上只有二十余两,她不敢太过放肆,免得被周围人一起哄,只能让白师爷或者沈捕头将自己赎出来。 不过嫖这种事情要便宜很多,只要你不被姑娘们哄得飘飘然,那所耗费的银两可能只是几杯花酒或是几碟小菜。 虽然墨子柒的作案工具被缴了,但不代表她甘于命运的捉弄。 更何况她从前世便对这样的神秘组织感到好奇,如今来探查一番也不算过分吧。 此时此刻,墨子柒藏在一处巷口,探着脑袋朝不远处灯红酒绿的竹楼观望着,似是有些不放心的整理下男装,才刚走出两步便又悻悻的扭头钻回了巷子。 跟别人说我胸肌练得特别发达,这个理由肯定没人信吧。 这要是钻进去,算不算自投罗网? 根据前世读文学名著的经验,她知道如今这种状况,最好的办法便是裹胸布,更何况墨子柒的尺寸均匀适中,应该没什么困难才对。 可只有在缠的时候,墨子柒才发现小说里都是骗人的,毕竟鼓起来的东西变不了薄片,并且缠布的厚度也不容小觑,若是用力过猛,她可能喘气都困难。 不过墨子柒还是聪明的,既然上围减不掉,那就增加其他部位的尺寸,由此缓和身体的弧线,这样即便说自己是个男的,也不会有人质疑了吧。 所以,如今墨子柒将裹胸布缠在了小腹部位,虽然乍一看比较整体比较平缓,但可能是做贼心虚,墨子柒总觉得每走一步,那两个玉兔都颤得厉害。 要不然,回去套件棉袄吧...... 打定主意,墨子柒刚扭头便听见巷内传来人说笑的声音,定睛一看竟是由邢牢头率领的狱卒们前来消遣! 糟糕!这要是被他们撞见,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怎么解释啊? 墨子柒见自己退路被封,只得再次埋头走出巷口,还不等找处隐蔽的地方藏身,却忽然觉得衣袖被人拉扯住,慌忙回头便瞧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谄媚笑道。 “这位公子,既然鼓足勇气来到这里,何不进来休息会再走啊?” “我...我来找人!” 墨子柒才刚打算回答,忽然觉得声音不对,便连忙压低了声音纠正道,似是生怕被眼前这位姑娘认出女儿身。 可她哪里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说能隐瞒便可以隐瞒的,更何况墨子柒长得这幅嫩得出水的模样,说她是男人,都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因此,那红尘女子见墨子柒的模样后,便连忙松开了手,随即上下打量着她。 “姑娘,你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跑这种是非地做什么?” “嘘!我是男的!” “你要是男的,那我们这绣春楼里面的姑娘,岂不成野人堆了?” “那...我说自己喜欢女人可以吗?” “呵呵,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话落,红尘女子仔细打量了番墨子柒的容貌,越是瞧越觉得这姑娘简直漂亮的过分,此时反倒是劝诫起她来。 “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尽早回去吧,此地来往的都是些豺狼恶犬,巴不得将各个姑娘吃个干净,你这样的若是混进了绣春楼内,且不说老妈妈会不会对你感兴趣,便是其他的客人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姑娘是个好人,并且也是个苦命的人,看她说话时略带感伤的神色,墨子柒便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很多。 不过背后还有梅城监牢那些狱卒在到来的路上,墨子柒回头离开断然是不可能的了。 “通融一下嘛,其实我此次前来也是有重要事情的。” 墨子柒从腰间取出几两碎银放在红尘女子掌心,随后便瞧见那女子神情一怔,再次端详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便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与其便宜那些臭男人,不如陪你在里面聊聊天,反正看样子,姑娘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满足了你这回好奇心,下次想必你也老实了。” “不过,你这幅模样可不适合进去呢。” 女子环视四周,见不远处摊位有个卖面具的老者,随后便拉扯着墨子柒来到跟前,为她选了一副白色的狐狸面具,陪着身上的衣着装束,倒当真有些偏偏公子哥的风范。 “记住,进去就说自己面部早年被火烧伤,所以不方便被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这可真是个靠谱的大姐! 带上面具后,墨子柒果然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随后便跟着那女子朝绣春楼的大堂内走去,途中即便是遇见邢牢头等人,也并未被察觉,这让墨子柒的胆子大了起来。 “妙玉!来这里,来这里!” 墨子柒身旁的女子似是环顾四周帮着她找位子,随后便听到不远处一个偎依在中年人怀中的黄衣姑娘朝着自己招手,见状她便笑了笑,随后领着四处张望的墨子柒来到了桌旁。 “这位公子好奇怪啊,怎么怕碰到熟人吗?” 黄衣小姑娘见着墨子柒的模样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声音,随后便被名唤妙玉的女子拦住,将这话题转移了开。 “你们只管聊自己的,这位公子是首次来到绣春楼,难免有些紧张。” “对对对!咱们继续聊自己的!” 中年人一副客商的模样,看起来应该也算梅城中颇有资产的人物,见到妙玉姑娘带着个陌生人前来,看模样也并未在意,随后一手环在身旁女子腰间,而另一只手继续摆弄着扳指道。 “我跟你们讲,咱们梅城新来的知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嘿!我这凳子还没坐热呢,怎么就听见有人骂我! 墨子柒回过脑袋,盯着面前这富商的模样咬了咬牙,随后压低声音便问道。 “这位不知如何称呼?” “免贵姓王,承蒙梅城中各路商贾抬爱,都叫鄙人一声王老爷!” “那王老爷,请问您何出此言呢?” “呵呵,小兄弟恐怕不是此地人,对极北之地这位白玉笙师爷的身世有些不太了解。” 哦? 这可是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啊! 墨子柒见有人对白玉笙的身世有些了解,随即拱手应道。 “愿闻其详......” 正文 第七章 白家历史 “说起这白玉笙,便不得不提极北之地的白家。” “传闻,白家数十年前还不过是个深山中采药的世家,家境虽说贫寒,但好在人丁旺盛,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独居深山,自给自足,倒也算得上怡然自得。” “那个时候,江湖中只认东萧西轩辕,南沈北慕容四大家,白家有什么人物,有什么故事,没人知道,也没人感兴趣。” “但不代表白家内没人对江湖中的事情感兴趣。” “所以,有一天,一位白家的年轻人便不顾家里人的阻拦,从十万深山中走了出去,想要亲身经历一段江湖梦,而非逗留在深山中平凡的度过一生。” “你想啊,兵荒马乱的年代,江湖同样深处于腥风血雨中。” “饶是你真的向往江湖,最终也会被折磨得心力交瘁。” “果然没出意外,六七年的时间过去,那个白家年轻人便狼狈的逃了回来,原本外人都以为他会老实的讨个老婆,然后留在深山中延续祖传的采药手艺。” “可谁想,他却带来了一段非常重要的消息。” 王老爷捋着胡须,眯着眼的同时扫视着墨子柒,随后端起桌上的琉璃盏,抿了一口桂花酒又道:“小兄弟,你猜是什么消息?” 墨子柒感觉到王老爷的视线有些奇怪,似是隐约中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刚打算压着嗓子回答面前这人提出的问题,却不料身旁的妙玉姑娘暗中扯了下自己的衣袖,随后笑着唤黄衣女子为王老爷重新斟酒。 “王老爷,人家这位主顾刚来梅城不常时间,您跟他提白师爷什么的,他怎么可能知道嘛!” “呵呵呵,妙玉姑娘此言差矣,如果所料不错,你旁边的这位小兄弟,应该已经进过梅城县衙的后院了,如果说他不认得白师爷,那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县衙来的?” “呵呵,梅城如今正处于数九隆冬的节气,若是出去走一走,你便知道多数地方的树木早已败了,花卉更是难得一见。” “但前任梅城县令李金淼可是个爱花的人物,谁都知道他的宅院内花卉种类数不胜数,可也不是谁都知道,他那种花的土有讲究,能够让他的花常年不败。” “所以,您嗅到我身上的花香味道了?” “不,是你出门时没注意,发丝内夹杂了一片花瓣。” 墨子柒听到连忙梳理了一下头发,果真见到一片白中透粉的花瓣,刚打算丢弃,却听见王老爷又开心的笑了笑。 “阁下恐怕不知道,这绣春楼以前是李县令罩着的,虽然克扣的银两占了五成,但好在这些姑娘还有个归处,不会被外面兵荒马乱的世道所波及。” “而今,李县令倒台了,绣春楼的楼主也被牵连在内,整座楼的生意,都靠着老鸨一人承担着,在此种既无背景,也无资产的状态下,绣春楼经营的状况正在走下坡路。” “恐怕不过一年,绣春楼便要在那些恶人的打压下彻底解散喽!” “嘘!王老爷,这事情可不能乱说!” 妙玉姑娘连忙抬手止住了王老爷的话,随即环顾四周又继续道:“最近老妈妈也前去探望梅城知县了,听她说知县愿意为绣春楼做后台了。” “唉!傻丫头,那是老鸨在骗你们呢!” “这两日,王老爷我往梅城县衙跑了好几趟,都见着老鸨在县衙门外徘徊,显然是白师爷不想见她,未免你们产生恐慌,才编了这些话。” 其实无需王老爷多言,妙玉心里也清楚那白师爷为了避嫌,不可能让老鸨见到新任的知县,毕竟知县也是女子,若是与绣春楼有了关系,难免不会被人在背地里说闲话。 而墨子柒作为看客,虽然是首次来到绣春楼,但若说到没有家的感触,她也会不自觉的联想到奇门,设想着奇门若是解体,她也有种感同身受的体验。 “唉,命数如此......” 妙玉姑娘看似并不想继续再聊这个话题,便端起酒杯朝着墨子柒和王老爷施了一礼,随后仰头将三指高的桂花酒饮尽。 “绣春楼如今经营困难,还请二位不要随意说出去。” “上哪里找得到这种好消遣的地方,王老爷我肯定不会四处宣扬,至于这位小兄弟嘛。” 王老爷余光瞥向墨子柒,假装再叹了口气。 “您既然是个能进后院的人,劳烦您也将绣春楼的事情谨记在心吧。” 说话,王老爷忽然拍了下额头继续问道:“关于白师爷的事情,我讲道哪里了?” “说是离开十万深山那人忽然回到白家,然后说出来一段消息。” 墨子柒并未直接应答王老爷的话,她听得出来这人大致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故意不揭穿也是不想让自己尴尬,因此也跳过绣春楼的事情,将视角重新放在了白师爷身上。 “嗯!对了,还记得那段消息是极北之地缺药草,难以抵抗蛮族入侵之事。” “所以说,他是回去求药草的?”妙玉姑娘接话道。 “应该说,是他给了白家一条出路,才让当年镇守极北之地的老将军出于感恩,给了他白家在极北之地特殊的地位,也正因为如此,白家才真正从深山走到所有人的眼前。” “只可惜,几十年来白家底蕴薄弱,人才不足,除了供药已经无法为现如今的景王给予更好的帮助,所以说白家目前是极北之地数个大家族中的末流,也不足为过。” “像是白崇峰那样的人,便已经是白家中极有出息的人了。” “当然,直至白玉笙出现,白家才再次得到了极北之地数位大家族的尊重。” “要这么说,白玉笙其实是白家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喽?”妙玉姑娘继续接话道。 “说是人才,一点都不为过,不过相比较他的聪明才智,他的狠才是所有人最为害怕的。” “狠?”墨子柒回想起和白玉笙相处的一幕幕,虽然总感觉有些脊背发寒,但要说狠到所有人畏惧他,倒没有什么亲身感受。 “呵呵,看来小兄弟不信,我若是将他以往的经历说出来。” “你恐怕不敢再和他对视了......” 正文 第八章 狠人白玉笙 白玉笙究竟有多狠,墨子柒从来没有想过。 她见过最狠的人,是奇门早先一位师兄,那时仍是狐狸球模样的墨子柒已经被按在砧板上,下一步便要手起刀落,然后做一锅香喷喷的肉汤,好在众多师兄弟拦着,才留下了如今这条小命,回想起来墨子柒至今都觉得浑身发冷。 但此种可怕的回忆仍不足为外人道也,若说能够闹得满城皆知,那白玉笙究竟会狠到什么程度?王老爷竟然还会说自己可能以后不敢与他相处! “首先,这白师爷出生的时候听说不是人,无手无足,那舌头都是芯子的形状,像极了蛇形的妖怪,才刚出生时便将产婆吓死一个,另一个至今还疯疯癫癫的。” “白家久居深山,信仰神明,他们相信这个小妖怪的出生,势必是上天给予的惩罚,为避免外人知道白家有这个子嗣,才将他从小关押在白家地**,一转眼便是十余年。” “好在白师爷的父母不忍将他抛弃,十余年中一直在打探消息如何将他变成人形,这期间既被人嘲讽过,也被家族里面的人数落过。” “所幸白师爷他爹门路广,才从十万深山的某位药农那里得来了偏方。” “可那偏方的内容被白家家主得知后,便气得勃然大怒,因为这偏方的药材颇为珍贵,甚至将白家上下搜刮干净,也凑不出这偏方中的三成。” “更可怕的是,这偏方中的东西,并非全是药材,还有些灵兽的鲜血,实乃邪术!” “可那白玉笙听说后,并未有丝毫迟疑,独自便化作银白大蟒进入十万深山,五年后便化作人形从深山内走了出来,此时他已然成人模样。” 这与白玉笙最开始的自我介绍不同,还记得他当初说是白家人提供的药材,才勉强化形成功,而今竟然还有了另外一个版本,想必他也不想让周围的人得知此事,因此才掩盖了这段过往。 而王老爷如何得知白玉笙的身世,同样值得推敲,不过人家地位不低,并且说话也冒着得罪白师爷的风险,说出来的话应该不会失真。 “你的意思是,他化作人形的过程不光彩?” 墨子柒面色明显不好看,毕竟自己曾经也是异兽,若是被人数落身世,她心里也不痛快。 “非也,从身世而言,他化形的过程与他后来的事迹想必,无异于小巫见大巫。” “这位青年能够化形成功,确实在白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且一次偶然的机会,景王也巧合的看中了白玉笙这个人才,因此从王府执事做起,又三年,他便作为八部之一的军师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不知道是否因为他本身便不是人的关系,所有在他手下待过的士兵都曾说他在战争中从不珍惜生命,别人为了积蓄兵力扬长避短,他的目标却只是求胜,哪怕数十万士兵的性命难保,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更有消息称,他有两次战役,其一坑杀了三十万蛮族,据传闻极北之地半数以上的乌鸦盘旋在空中,半年都未曾散去。” “其次,他有一战为得到胜利,命人在一处水源中下毒,不单敌方十数万兵将尽皆毒死,甚至整座地区的百姓、牲畜、野兽都深受其害。” “所以,但凡知道他底细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冷血的人......” 冷血,这个词墨子柒以前也想过,当她还是狐狸模样时,她也有物种相隔的错觉,不过好在常年在奇门的小圈子里生活,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过白玉笙若真的在地牢中生活十余年,而后独自闯进十万深山数载,也难怪他无法将人类与自己摆在同一位置。 如此而言,他手下若是死了人,恐怕和人手下死了蚂蚁没什么区别...... 墨子柒暗自记在心里,不是因为她要记住白玉笙的种种不好,而是因为她发觉命运十分的不公,若是有机会,她反倒想尝试与白师爷好好聊天,让他重新明白人命大于天。 毕竟,他现在是梅城县衙的师爷,而非极北之地的军师...... “怎么?看这位公子没什么反应,难道上述这些你早已清楚了?” 王老爷抿着酒,随后将另一只手放在圆滚滚的肚皮上又咧嘴笑道:“那在说些没人知道的事情?” “呦!到底还是王老爷见多识广,这别人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您全都知道!” 妙玉连忙斟上一杯酒,刚打算端过去,可谁料王老爷厚实的手掌一抬,随后便将肉呼呼的脑袋朝着墨子柒靠近,大概两尺左右的距离,才压低了声音道。 “这件事情,我可只和你说!” “王老爷,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要将这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呵呵,这消息你要是听到,你便明白我为什么要说了!” “我且问你,你可知道李县令被捉,那些脏银是通过什么手段运出梅城的吗?” “不知道。”墨子柒如实回答道。 “船!一艘很特别的船!” “传闻这艘船长仅一丈,宽有五尺,船舱更是个四尺见方的地方,按理说除了船夫和一个乘客,再加上一个人都容易翻船。” “可这艘船不一般,听闻和龙甲神章有些关系,所以看似四尺见方的船舱,其实容得下千百担物资,数千斤粮草。” “这东西,除了李县令知道,便只剩下我们这些个有名的富商了解,寻常不会动用这艘船,但若是有极重要的金银珠宝需运送,这艘船无异是不二之选。” “你的意思?”墨子柒忽然猜到了王老爷想说什么,但她却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昨晚,我瞧见白师爷和那个船夫碰面了!” 王老爷捋着胡子,盯着墨子柒的面具,似是想透过两个孔看清她的双眸,岂料墨子柒似是察觉到了王老爷的视线,稍稍叹了口气便继续问道。 “所以,这事情您告诉我,不怕消息透露给白师爷?” “哈哈哈,小友说笑了,与其被人记恨,我倒是更希望和小友结实,另外也不希望之前投入的那些银钱打了水漂!” “话到此处,小友应该明白了吧!” 明白了,当然明白了! 墨子柒明白眼前这位王老爷,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他也暗示了自己,要小心白玉笙这个人...... 正文 第九章 一丘之貉 二十多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富足的过上一个月,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 但这钱若是投入嫖和赌里面,便似投进了的滚滚长江,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好在初次结识的王老爷做东,墨子柒才终于没因为一碟茴香豆、一壶梅酒、一首曲子被扣下来当人质。 也正因为如此,墨子柒迫切的感觉到,自己那些月银恐怕还不够逛一趟绣春楼的,当然提及知县的身份,许是能够白吃白喝白嫖,但自己的名声也臭了,被远在景王府的罗筱雪知道,肯定会提着菜刀追着自己满街跑。 “唉!风萧萧兮...冷啊!” 墨子柒抬头望着明月高悬的天空,忽然感觉到天气越发寒冷,轻吐一口气,竟化作薄薄白雾,伴着一缕风在她面前绕两圈,便散逸得无影无踪。 遥遥相望,那江水中已经少见了锦鳞的影子,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只剩下如镜的水面,映着天空璀璨的星辰,也映着两岸稍显昏暗的街道。 李县令的倒台,使得原本繁荣的江畔街道黯淡了不少,原本徘徊在此处的商贾也逃了不少,毕竟新官上任,没谁认为扳倒了李县令的人,会有什么好脾气包容他们。 所以说,贪官得以制裁,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贪官被制裁,那自然是好的,贪官倒台,百姓生活的压力便能够减轻不少。 不好的是新官上任吧,特别是自己这种打算混吃等死的人。 墨子柒回头瞧了眼绣春楼内热闹的场景,王老爷已经离去了,妙玉姑娘则抱着黄衣女子的肩膀,似是安慰着什么,遥遥瞧见自己后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白玉笙,那可是梅城百姓救命的钱,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 “白爷,您安排的船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您准备何时动身啊?” 寒月孤亭,玉樽清酒。 白玉笙靠在栏杆处,瞧着天上的月,听着身旁船夫的言语,半晌未作声,似是思索着什么,隐约中酒杯倾斜,洒在屋内的草席上,也并没有丝毫察觉。 “你说,有两批人等着一笔巨款,其一打算用这笔钱自立门户,巩固家族地位。” “而另一批人,则需要用它吃饭,以便扛过这个寒冬。” “若是你,该怎么选?” 船夫是个经验老道的人,听到白玉笙此言,便心知他说的是自己,眼睛一转便张口笑着应道:“那就看哪边离大人最近了。” “一个是血缘亲近,但思想却相差甚远。” “一个是思想亲近,但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这道理好似一位长辈的资产要留给晚辈还是外人。”船夫搔了搔头继续道:“反正,有血缘关系总归是近的,你觉得和他们没法相处,但总有一日还是会近的。” “您觉得外人亲近,但终究抵不过家里人才对。” “哦...说的倒也在理。”白玉笙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偏过头,瞧着船夫摆了摆手道。 “明晚吧。” “那明晚小老儿便差人帮您将箱子搬到指定位置了。” 白玉笙并未作应答,船夫也知道他心里纠结得很,便并未再做叨扰,转身离开了这座竹楼,只余下那一位身着白衣的人,仍靠在栏杆处发呆。 片刻后,屋内刮起了一阵风,也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又来了,白天盯不够,晚上还要来我房间?” 白玉笙余光瞥见来人正是沈云楼,此时才恍然间发觉,玉樽中的酒早已倾空,随后便伸出手来又斟了一杯,且见指尖微弹,那玉樽便朝着沈云楼飞去。 沈云楼一身的本领乃是江湖潜龙榜的第六位,接住玉樽自然在话下。 说时迟那时快,沈云楼双目微凝,随后掌心的刀刹那间挥出,伴着赤色与紫色的光影,那刀停滞在了空中,而那玉樽则稳稳的停在刀面上,一滴酒都未曾洒出...... “看来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白玉笙瞧见沈云楼的刀,冷冷的笑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来到梅城县衙可不止是为了当一个捕头。” “我也知道,你来到梅城县衙也不止是为了当一个师爷。” 沈云楼仍旧冷着面色,伸手取来玉樽,仰头将其中的酒水饮了个干净。 “所以,从第一天见到,我便讨厌你,因为你和我太像了,都是为了家族繁荣的牺牲品。” “所以,我也知道你想做什么。” “呵呵......”白玉笙偏着头,仔细打量着沈云楼后又道:“所以,你是来行侠仗义,阻止我将要犯下的罪过吗?” “不,我们是一丘之貉。” 沈云楼盯着白玉笙,许久才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没有资格阻止你。” “那你会告诉墨子柒吗?” “不会。” “为什么?” “凭她的聪明才智,肯定早便发现你的秘密了。” “呵呵,我看那个跳脱的小丫头没这个能力,如果有也绝对是你说出去的。” “我不会说。” “为什么?”白玉笙盯着沈云楼冷笑着问道。 “这是知县与白家的恩怨,我没资格插手。” “谁说你没资格插手的?” “沈家家训。” “呵呵,所以说当个木头还真的幸福呢。”白玉笙提起玉壶,仰头将酒水倾于口中,直至面色微醺,才靠在窗栏处继续笑道。 “给你个机会。” “此时正是捉住我最好的机会,你若是错过了,那你我只能是有缘再见了。” “你这么想让我捉住你?”沈云楼站在原地未动,似是对白玉笙的行为有些不解。 “捕头捉住贼,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可你现在还不是贼。” “等我变成贼,那可就晚了。” “无妨,等你成了贼,我再捉你。”话落,沈云楼转身似是要离开,白玉笙见状眉心微凝,随后将酒壶丢了过去,怎知被他凌空捉住。 “你便这么走了?” “你还想做什么?” “骂我两句,让我心里好受点。” “那还是免了吧,看你难受,我高兴。” 沈云楼弯腰将玉壶重新摆在地上,随后也一声不吭的离开了竹楼,只余下白玉笙按着额头,余下阵阵苦笑在楼内徘徊。 而屋外沈云楼回头望向竹楼,寻了处僻静地方,随后从怀中取出两个窝头,似是等着外出的墨子柒回来...... 正文 第十章 愁丝难却 听说生活富足的人,他们的夜通常过的很短。 生活贫苦的人,他们的夜永远都显得那么漫长。 墨子柒如今既然进过绣春楼,那么她便算不上生活贫苦的人,但走在清冷的街道中,她却同样感觉这里的夜很长,许是走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来到梅城县衙的后院,刚推开院门,便瞧见沈云楼老实的蹲在门柱旁,着实吓了墨子柒一跳。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墨子柒有些不自在的倒退两步,似是想离沈云楼远些,好让身上的胭脂味散去。 毕竟拿着别人的钱去绣春楼玩,若是被知晓肯定会被训斥一顿。 尽管有某位冤大头愿意请客,墨子柒的心理也难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更何况这沈云楼曾经有袭击自己的历史,特别是在这个月黑风高夜,难免他不会兽性大发。 “等你。” “为什么等我?”墨子柒双臂护在胸前,谨慎的盯着面前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壮汉。 “怕你在外面出事,见到你回来才能睡着觉。” 你是我家长吗?当我是放学不准时回家的孩子吗? 墨子柒心中暗自吐槽,但瞧见沈云楼一副正经的模样,终究没敢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我现在回来了,您可以放心了吧!” 沈云楼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扭头朝着不远处白师爷的房间瞧了眼,转身便离开了此处。 此举也让墨子柒回想起了之前在绣春楼内,王老爷的好心警醒,便在沈云楼走后抬着头朝那竹楼的方向望了眼,虽然没人回应,但墨子柒知道,那竹帘的后面同样藏着一双眼睛。 墨子柒看着他的同时,他也在看着墨子柒...... 罢了,回去睡觉,要真的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墨子柒也认了。 但实际上,这一晚墨子柒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都无法合眼,许是觉得饿了,才重新坐起身子,把玩着“金铃铛”的同时,思考着未来应该怎样活下去。 正如很多年轻人所想的一样,墨子柒对于自己的人生也很迷茫,甚至说如果精明能干的白师爷离开了梅城县衙,仅剩下自己和沈云楼又能够掀起多大风浪呢? 就事论事,墨子柒没兴趣疯狂收集龙甲神章,也没兴趣振兴奇门,更不想活在异世界打脸的故事里。 因为她知道收集龙甲神章越多,则代表越多人惦记着她,越想着振兴奇门,越代表要和传说中天下第一大门派的乾坤道宗对着干,更何况异世界打脸,墨子柒自认为没那种运气和毅力,能勉强活着,不被各路人马惦记着弄死,便阿弥陀佛了。 听上去简单,墨子柒心里清楚自己身为奇门少主的身份,已经算是扣上免检的印记了。 只要有一丝大风大浪,奇门那只老狐狸便巴不得换个少门主了。 “唉,人生艰难,得过且过吧。” 许是觉得屋子里有些冷了,墨子柒熄了灯便重新钻进被窝里,手心攥着“金铃铛”,总能让她感觉心里安稳些,如此到了第二日清早,在一阵敲门声中,才悠悠转醒。 “大人,酒宴已经定下了,今晚日落之时,您便需要抵达酒楼了。” 墨子柒最多算是睡眠不足,白师爷的面色更像是彻夜难眠。 墨子柒自诩认识白师爷这么多天,第一次见他如此落魄的模样站在门外,原本苍白的面色如今更白,在那里站着似是被一阵风便能吹走。 “怎么?昨晚没睡好?” “事情太多,或许今晚能睡个好觉。”白玉笙瞧着墨子柒刻意将目光移开,声音稍作停顿后又道:“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玉笙照做便是。” “我能帮助那绣春楼一把吗?” 白玉笙听到说话,双眉微蹙,盯着墨子柒道:“你昨晚去那种地方玩了?” “算是体察民情。” “但愿您没有深入了解。”白玉笙揉了揉眉心,随后又道:“为什么要帮她们?那些都是李金淼留下的债,你若是参与其中,那些富商与百姓可不会请饶了你。” “他们能怎么样?” “羞辱你,暗中骂你,将您与那些风尘女子归为一类,说道名声恐怕还不如李金淼。” “你会这么认为吗?” “我?”白玉笙闻言露出一副苦笑。“重要吗?” “只要你和沈云楼信我不就行了,我是知县,又不是待嫁的大姑娘。” 话落,墨子柒伸出素手拍了拍白玉笙的肩膀,转身便打着哈欠朝着饭堂方向缓步离去,余下白玉笙愣在原地,似是听了墨子柒一席话颇有感触。 当然,墨子柒这些话是故意说的,她喜欢梅城的街道内,所有的百姓都喊自己的好,然后像个明星似的招摇过市,有永远吃不完的美食,有永远玩不累的宝贝。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梅城县衙有这样的能力,并且墨子柒有能够辅佐她的人。 纵然外面说白玉笙不好的人有千千万,墨子柒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打算在今晚,好好的审视一下白玉笙的觉悟,若是他真的走了,墨子柒也只当自己买了个教训。 别以为墨子柒没有后续计划,她可是奇门少主,并且如今还有一枚龙甲神章,说道帮助梅城数十万百姓度过凛冬......她还真没怎么仔细琢磨过。 “大人,这饭菜有那么难吃吗?” 沈云楼刚大碗饭菜,见墨子柒一副落魄的模样坐在桌前,面对着饭菜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便咬了一口窝头,随后诧异道:“除了比核桃硬点,吃起味道还行。” “三哥~求你了,别再叫我大人了行吗?我现在听见这两个字便脑袋疼。” “不行,沈家家训,若宣誓效忠于人,需自始而终,不离不弃,纵有万千功德在身,也不得有丝毫逾越。” “逆反一下,不遵从你家的家训能死吗?” “能!”沈云楼混着一壶水咽下窝头,随后面色凝重道:“会被家主打死!” “太严重了吧,那个家主不是你爹吗?” “不严重,你只听他们叫我三少爷,而早些年我是老五。” 估计这也就是沈老爷子子嗣多,敢这么折腾,愣是把沈云楼如此闷骚的人教育成这模样。 “算了,今晚你陪我出去一趟吧。”墨子柒叹了口气,知道拗不过沈云楼,便用筷子敲了敲窝头后,抬起脑袋说道。 “不行,今晚我要和假知县去参加宴席。” “哦,那好吧,我自己......”墨子柒手中的筷子忽然停下,随后盯着沈云楼微微蹙眉道:“你什么都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云楼将两个窝头揣进衣襟,随后提着刀慌忙的离开了饭堂,只余下墨子柒独自发呆。 正文 第十一章 浪子回头 夜色永远比天明来得快。 期间,墨子柒瞧见白师爷出去了一趟,想必是亲自去了绣春楼,对那里的情况进行了调查,但具体是如何处置的,墨子柒因为并未随同,所以并不清楚。 不过,墨子柒倒是相信白师爷,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清晨说话时,白师爷有帮忙的意向。 望着窗外逐渐昏暗的天色,墨子柒已经整理好了行装,随后与沈云楼从县衙的明堂内走了出去,半路上遇见早已急不可耐的武红鸾,墨子柒便命令着沈云楼在巷外驻守。 即便巷子内春光无限好,她还是相信这种“家规奴”不会有包子丞那样的胆子。 从某种意义来讲,沈云楼反倒比包子丞更加可信...... 武红鸾在离开时是兴高采烈的模样,看得出来这些天她生活得有些落魄,而今晚这一顿饭,能够非常充分的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当然,代价便是冒充墨子柒,冒充梅城新上任的知县。 不过这对于她而言并不算问题,毕竟她的专业便是冒充某个人,然后混吃混喝。 因此,墨子柒并不担心武红鸾会露馅,反倒是白师爷那边,墨子柒总在祈祷着,他能够回头是岸,但白家如今究竟是什么状况,她也不知道,所以只能采取尾随着的办法。 即便他真的离开了梅城,好歹朋友一场,墨子柒能站在不愿的地方目送他离开。 时间大概已经处于亥时,天边的寒月似乎从未离开过墨子柒的视野,从昨晚到今晚,还是那么明亮那么圆,至于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墨子柒已经回想不起来了,此时她唯有化作狐狸模样,卧在距离梅城县衙后宅不远处的地方,静静地等着白玉笙出来。 就像守在老鼠洞口的猫,亦或者应该说是蛇洞...... 白玉笙终究还是辜负了墨子柒的期望,待她正处于百无聊赖的状态时,便瞧见两个驱赶着牛车的中年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了县衙的后门外,随后颇有规律的敲了敲门。 “白师爷,开门啊,我们是来帮你办事的!” 门开了,白玉笙仍穿着来梅城时的那件衣物,一句话都没有说,遥遥指了指后院摆放的数个箱子,随后便叹了口气道。 “有酒吗?” “白师爷,咱们是办正事的,哪能沾酒呢!” 两个中年汉子瞧着白师爷神情落寞的模样,不敢再多做言语,随后便吃力的搬起了箱子,才刚搬第二个箱子时,其中一个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后朝着白玉笙又道。 “老爷子有酒,您若是放心,可以先去渡口,稍后我们便将东西送过去!” 放心?如今既然要离开梅城县衙,还有什么是不放心的? 白玉笙自嘲似的笑了笑,转身便朝着约定好的渡口方向走去,而墨子柒见状也在暗中追了上去,毕竟整座梅城县衙,值钱的东西都在箱子里,也不怕那两个中年人能翻出什么来。 渡口的位置很有意思,它让墨子柒想起一句话,叫做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本来挺见不得人的事情,偏偏将渡口设置在了繁华的临江石街旁,甚至撑船的老爷子还热情的打着招呼,似乎他在梅城内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物。 直至白玉笙出现,船家才吧唧两下嘴,将才刚引燃的烟枪掐灭。 “没想到这么快便搬完了。” “少废话,有酒吗?”白玉笙瞧着船家,冷着脸问道。 “有!”船家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破旧的酒葫芦,随后抛在白玉笙的怀中。 “听说白少爷家族发生的事情了,如果您觉得良心过不去,这玩意能帮你。” “你知道什么?” “白家被赶出极北之地,十万深山的白家村也被山贼占了,如今的白家正缺一笔发家的钱财,否则连这个冬日都很难撑过去了。” 白玉笙仰头痛饮一口浊酒,随后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笑道:“看不出来,你消息挺灵通。” “那当然,想活着做我们这行,没点消息渠道,可是迟早吃牢饭的。” 船家靠在船舷上,伸手蹭了蹭酒槽鼻又道:“不过还是没有白少爷消息灵通,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梅城,您居然只用了三天,便查明白了李县令的赃款走向,甚至还找到了我。” 白玉笙笑了笑,并未再接船家的话茬,转头似是还想瞧一眼梅城夜晚的街道。 毕竟,虽然梅城被腐蚀进了骨子里,但唯有这一条石街,仍让人留恋。 “娘!我不想走,求求你了娘!” 石街某处,一个衣着破旧的女子正强行拉扯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期间女孩哭着,仿佛在用尽全力抵抗着女人的力量,却无可奈何的被拖着走。 周围的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冷眼旁观的同时,好像流水般从女孩的身侧匆匆驶过,大有事不关己的感觉,也似是不想惹上麻烦。 但唯独吸引住了白玉笙的眼睛...... “这位大姐,劳烦问一下,您拉着女孩要去做什么?” “我做什么,与你有何干系?”女人见白玉笙突然出现,连忙将女孩抱在怀中,好一副神情紧张的模样。 不过女孩似是看到了救星,瞧见白玉笙站出来便哭着鼻子道:“我娘想把我卖掉,给家里换冬天吃得东西,可我不想离开我爹娘和三个弟弟...呜呜呜~” “别哭了!要是不卖了你,咱们一家都要饿死在冬天里!” “你也别怪娘心狠,把你卖到绣春楼,那里吃的好,喝的好,穿的也好,也免得跟爹娘在这受苦受罪,你要理解娘的苦心啊!” 说着,女人也忍不住哭出声来,随后扭头朝着白玉笙又道:“这位先生,看你是个懂事理的人,我说的您一定也明白吧!” 懂事理? 白玉笙不知为何竟自嘲的笑了笑,看着母女二人泪流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二人的境遇居然有些相似。 白玉笙又何尝不是出卖自己的底线与尊严,为白家的崛起谋求机会呢? “呜呜呜...我...我真的不想走,求你了娘,你以后让我做什么都行!” 女孩的眼泪像决了堤似的淌着,纵是白玉笙历经战争的磨练,也难忍心见眼前二人这副模样,随后便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子,掂量一下,估算着有三十余两,随后便递在了女人掌心。 “这位先生,这...这是做什么?” “梅城县衙缺人手,明天让她去县衙饭堂帮忙,这个钱便给你们留作家用。” “别误会,这个女孩还算你卖给我的。” 白玉笙伸手将女孩拉到身旁,随后擦干净了她的脸蛋又道:“直到这个女孩还完欠我的钱,才能回到你们身边去。” “先生,这大恩大德......” “没什么恩德,不过是买卖罢了。”白玉笙话到此处,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伸手捏了捏那女孩精巧的鼻子又笑道:“应该说是你们对我有恩。” 话落,不远处两个中年人终于拉着车赶到了渡口,船家见状连忙帮着将箱子装进了船舱,随后便凑到白玉笙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 “白少爷,咱们去哪啊?” “梅城县衙。” “您咋还要往回走呢?” “好不容易捉住李县令脏银的线索,我身为梅城县衙的师爷,怎么可能放你们走呢?” “怎么?钓鱼执法?” 白玉笙双眸一冷,环顾两侧面露怒色的中年人,只见双掌一扬,二人转眼便摔倒在岸边,好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捆在了原地! “走,还是走?” 船家见白玉笙这般厉害,哪里还敢不从,只得载着他和小女孩离开了石街。 而不远处墨子柒见状深深的松了口气,因为她知道,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但白师爷却已经改头换面了。 想到此处,她撒欢似的朝着县衙的方向飞奔离去,却没留意,距离她不远处,暗中还藏着一个人,离去时腰间的刀身,闪过赤色与紫色交错的影子...... 正文 第十二章 露馅了 梅城的天总会亮,长达数十年的噩梦也总会散去。 悠悠醒来,墨子柒躺在床上愣愣的盯着房梁,侧耳听着屋外寒风呼啸的声音同时,也留意着隐约传来的叫卖声,显然外面的商贩早已出来忙活了。 这一夜恐怕是墨子柒自从来到梅城后,睡得最安心的一晚。 因为梅城县衙这做院落,总算像个能让人安心的窝了......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墨子柒裹着被子坐起身来,随后挪着小碎步打开了房门,而门外此时站着的人正是白玉笙。 “大人,您昨日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如今绣春楼暂归县衙监督,包括周围的诸多商铺都算做了巡捕的管控范围,若是有人企图伤害那些人,梅城县衙从今不会坐视不管了。” “多谢白师爷,果然有你管梅城这一亩三分地,很让人安心啊。” 墨子柒这句话是由衷说出口的,因为她清楚自己,虽然有些小聪明能够看得懂人情世故,但如果真的让她去做,以她的阅历和经验,很容易让许多事情都事与愿违。 而白师爷则不然,他深谙官场套路,并且做事也张弛有度,即便让墨子柒将知县的位置让出来,恐怕她也不会有太多犹豫。 当然,前提是她的生活必须安逸自由,并且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白师爷忙了这么多天了,若是没什么事情便回去休息吧,正巧我也想睡个回笼觉。” 墨子柒话落摆了摆手,刚打算将房门关上,免得房间的温度下降,却怎料白玉笙的手忽然便捉住了房门边缘,随后又重新推开。 “大人,鸡鸣三声,外面街道的小商小贩都出摊半个时辰了,您身为梅城的父母官,不顾百姓生活疾苦,回去竟还要睡回笼觉,如此不太好吧。” 我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墨子柒满面惊异的瞧着白玉笙严肃的模样,不知不觉松开了门框,随后面色木然的问道。 “我这么早起床,做什么啊?” “那可太多了,警如核查银库账目,查看部下生活状况,打探居民生活问题,联系其他官员关系,调控梅城商会局势,解决城内邻里纠纷......” “等等!你这是背快板呢?” 这些事情单挑出一件,墨子柒都觉得心烦,没想到白玉笙却面色严肃道:“新官上任,梅城的局势本来便乱成了一锅粥,若是您再好吃懒做,那这个冬天梅城至少要少三成的人!” “白师爷,不是有您吗!” “大人,玉笙是师爷,而非知县。” “要不你和罗筱雪说说,咱俩换一下也可以啊!” “大人,这个玩笑可开不得!”白玉笙说话,竟从后腰取出半根线香,随即用火折子引燃,插在墨子柒房间的门框上,继续道:“限您半柱香的时间打理好仪容,稍后前去饭堂。” “你...你的官没有我大,你不能管我!” “师爷的责任便是引导知县做出正确的决断,帮助处理生活上的难题,因此若是大人执意好吃懒做,玉笙虽然不能做什么,但限制您的日常开销还是可以的。” 说话,白玉笙余光瞥了眼线香,伸出三根手指道:“已经燃去三成了。” 魔鬼啊!我特么劝回来一个魔鬼啊! 没钱的日子,墨子柒想想都害怕极了,随后连忙钻进屋内,翻箱倒柜的找寻了两三件适合的衣物后,才赶在线香燃尽之前,发丝凌乱的冲出了屋子。 “大人,您以前真的是个女孩吗?” 白玉笙打量着墨子柒落魄的模样,随即深深的叹了口气。 “罢了,昨日闲暇招了个小姑娘,以后玉笙不方便管理的事情,便有她帮忙打理大人的生活吧。” 小姑娘?墨子柒忽然想起了昨晚白玉笙救下来的女孩,原本满肚子的牢骚都咽了回去。 “哦,对了......”白玉笙本想引领墨子柒前往饭堂,忽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随后盯着墨子柒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在此之前,玉笙有件事情想求大人准许。” “没什么准不准许的,那些银子与珠宝既然是你收缴来的,那由你决定便好,反正我相信你是真心为梅城百姓着想的。” 这一句话,墨子柒说出了知县应有的做派,也说进了白玉笙的心坎。 因为,以往他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人愿意真正的相信他,甚至有不少人也喜欢拿他的身世说话,这样他与常人交谈时,总存在某种芥蒂,也因此有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人,是个不讲情理的人。 而墨子柒自从见面以来,却一直都说信任自己,更何况这么多的银两,她竟然全权交给了自己,说不感动显然是假的。 或许,自己现在的表现有些严厉了吧,本来墨子柒便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姑娘。 白玉笙引领墨子柒前往饭堂的途中,心思细腻的帮助她打理了下青丝,这才看上去有些端庄秀丽,而非才刚那副疯丫头的模样。 当然有人给自己整理仪容,墨子柒自然乐得清闲,可这人是白玉笙,她终究心里有些别扭,随即潜意识里稍微离远了些。 直至来到饭堂,正瞧见沈云楼坐在那里啃窝头,而邻座则是武红鸾靠在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似乎是对这里的饭菜颇有意见。 “早知道你们这里饭菜就这个水准,还不如给本姑娘点零钱出去啃胡饼呢!” 武红鸾穿着大两号的捕快衣服,不断地摔着窝头喊道:“像话吗,像话吗!” “昨晚在那座酒楼吃的饭可比这个好多了!” 嚷嚷着,武红鸾忽然瞧见墨子柒和白玉笙二人前来,连忙起身腾了个位置,刚打算和眼前这位知县靠近乎,可哪曾想白玉笙却皱起了眉。 “这位不是盗景王府金牌的女贼吗?” “嘿!说什么呢,我可是你们家知县钦定的捕快!”武红鸾气鼓鼓的回应道。 “经过考核了吗?” “我可是帮了你们知县一个大忙,一晚上应付了数十个富商愣没露馅,凭这功德,我还用经过你们的考核吗?” 一晚上?富商?没露馅? 白玉笙扭头朝着低脑袋不敢吱声的墨子柒观望,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随即嘴角的笑意有些发冷,甚至墨子柒产生了一种面对魔鬼才会有的感觉。 用一个形容词最恰当,比如说不寒而栗! “大人,说好的信任呢......” 正文 第十三章 布置任务 人这辈子,露什么都比露馅强...... 特别是信任这东西,有的话,两个人做什么事情都能同甘共苦,但如果没有,那势必明争暗斗,刀光剑影,心里恨不得都乘早下手,将身旁这个留存的祸害除掉。 虽然墨子柒没有这么想过,但不妨碍白玉笙会这么理解。 更何况,白玉笙历经过多次战场,他对“信任”二字的理解,远超墨子柒的认识。 “你别误会哈,其实我没想做什么尾随的事情。” 墨子柒害怕极了,特别是白玉笙那双眼睛,冷得可怕,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直接吞掉似的,连忙收起饭碟,便想转身逃开,可谁知白玉笙见状却敲了敲桌子,随后继续义正言辞道。 “大人莫慌,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明白。” “反正都是为梅城百姓做事情嘛...您说对吧,大人。” “对对对!都是为了百姓着想,一想到他们吃的比我们还差,我这胃里就一阵难受!” 瞧见白玉笙没有继续发怒的倾向,墨子柒小心翼翼的坐回了桌旁,随后稍稍朝着沈云楼的方向靠了靠,似是觉得他能够保护自己似的。 “怎么?我说错话了?” 武红鸾虽然看起来有点傻,但面对这种情形总会聪明的过分,待瞧见墨子柒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便也老老实实的坐回了桌前,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似的。 “没有,多亏了武姑娘的提醒,我才想起有数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办。” 白玉笙瞧着墨子柒,伸出手指又敲了敲桌子道:“大人,看您饭吃得差不多了,清晨先陪同玉笙做账,稍后再巡查下县衙的情况,晌午外出打探下商会的消息,下午再沟通下当地其他官员,晚上还要劳烦您查阅下以往梅城县衙积存的卷宗。” “新官上任,有很多事情还等着您去办呢!~” 抗议!这绝对比他之前说的要多,他绝对是生气了! 这么多的任务,平常人怎么可能全部做完,另外这感觉比前世高考冲刺一百天还过分啊! 墨子柒气鼓鼓的盯着白玉笙,本想倾诉自己心中的想法,哪曾想他又取出一个本子,随后不知道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最渗人的是,他边记录边笑...... “梅城如今百废待兴,凛冬将至,凡事必须雷厉风行,事关百姓生存,也关大人荣辱,若仍旧好吃懒做,又怎能回报郡主期望?” “因此,我提议梅城县衙行事必须有章法,且必须执行严格,才能将以往迂腐的形象改变,还梅城内一片朗朗清清!” “好!”武红鸾见到比墨子柒还厉害的白衣先生说完话,连忙鼓掌,却被墨子柒一副凶狠的模样吓退,缩在桌旁继续敲起了她面前的窝头。 墨子柒心里怎的不知道,白玉笙这是要借着大义打压自己,可无奈他说的话让人反驳不得,因此只能偏着脑袋朝沈云楼求助,而后者见状连忙放下窝头,随后便义正言辞道。 “我也这么想!” “所以,梅城县衙应身先士卒,而大人也应该做好表率!” “我也这么想!” “我提议,每日大人应做好行程,将梅城大小事情列入本职工作,急百姓之所急,想百姓之所需,做好衣食无忧,再论发展政绩。” “我也这么想!” 我靠,沈云楼不是和白玉笙挺不对付的吗?这怎么一个说一个捧,摆明了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的啊! 墨子柒轻轻地咳嗽了声,随即瞪着沈云楼的同时,也适宜性的朝着他腰间的刀瞥了眼。 她的意思很明显,要让沈云楼明白自己应该站在谁的身旁。 可我们的沈三哥是平常人吗?那可是理解能力几乎接近于零的人啊! “大人刚才这个想法就很好。”沈云楼瞧见墨子柒的示意,似恍然大悟一般,随即朝着白玉笙提议道:“她刚才想说谁要是不听话,就让我用这柄刀砍了那人!” 这么一说,墨子柒当场便急了,连忙摆手的同时,指了指沈云楼的同时,又指了指自己,随即比划出“一”的手势。 意思是让他别乱说,要和自己站在一个角度考虑问题。 “哦!我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别有心里顾虑,如果她要是犯了错,我也可以砍她!” “哦?大人好觉悟!”白玉笙装作看不懂的样子,顺着沈云楼的话捧了起来。 很显然,墨子柒已经骑虎难下了...... 算了,有时候觉得吧,被人做成狐狸火锅也不错,起码眼睛一闭,所有烦心事都过去了。 而白玉笙这种人呢,他绝对不是个能轻易放过你的人...... “事不宜迟,既然资金筹备好了,难咱们此时便动身吧!” 白玉笙站起身来,环顾一圈便伸手指着几个围观的衙役道:“限你们几个三日时间,将梅城如今的居民都记录在案,特别是个户的家境、人口、生活状况都要详细记录。” “你们几个去梅城的粮仓查看,统计有多少余粮,然后今晚叫城内粮商来县衙,说新上任的梅城县令邀请他们过来谈谈。” “你们几个由沈捕头带队,在城内数家酒楼、赌坊、绣春楼等地反复巡查,争取每个时辰一趟,期间把县衙该有的样子体现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县衙是有管事的!” “另外,这位武姑娘,你既然已经是县衙的捕快,那也必须遵守规矩,稍后你陪同几个衙役,前往本地黑街,与街道内的领头知会一声,告诉他明晚梅城新上任的知县要见他。” “如果他要是不从,你今晚回来,叫上沈捕头等人于明日再邀请一次。” “他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白玉笙明色一冷,随即猛地拍了下手掌,指着沈云楼腰间的刀压低声音道:“你这把刀可不能吃干饭!” 哇,这架势墨子柒可自叹不如! 当然她也琢磨了,如果按照他的性格各处惹人,怕是梅城县衙三天就会被人掀个底朝天! “我...我还需要陪你去查账吗?” 墨子柒有些怯懦的问道,毕竟她就害怕这种特别强势的人。 “不用了!” 听到白玉笙的回答,墨子柒莫名的松了口气,还以为今天的任务能轻松些,却怎料白玉笙瞧着自己却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笑容。 “咱们今天只需要拜会一个人便行!” “谁?是哪个很重要的官员吗?”墨子柒有些兴致勃勃的问道。 “嗯,很重要,说起来与大人也有不小的渊源。” “哦?是谁?难道是程大人?” “不,咱们此次要去见羽王府世子。” “说起来,前一段时间您还废了他的贴身侍卫,并捉了他的宠妾呢......” 正文 第十四章 府前争端 捉了人家的兄弟,逮了人家的妞,然后在前往人家的府上,跟人家说自己的工作需要人家支持,并期望能够长期保持友好关系。 对墨子柒而言,这种家伙被活剐十余次都不为过,甚至她都想将这种人裹上面包糠油炸。 但现如今墨子柒却不敢再这么想了,因为她现在便是这种人。 说不定,人家府上早已经备好了油锅,等着墨子柒自己往里面钻呢...... “大人,咱们还没有进去呢,您在外面抖什么?” 历经数个时辰的车马劳顿,墨子柒终于陪同着白师爷站在了羽王府的宅邸外,观望着装裱气派,规模比梅城县衙大十余倍的院落,墨子柒莫名感觉到心里压抑,似是瞧见守门的护卫,都觉得他们的目光太过犀利。 “咱们为啥非要来此处见羽王府的世子啊?” “官场如战场,看似外表平和,背地里却划分为多个派别。” “如今,您既然借由郡主起家,那自然算是景王府的人,才刚上任,自然要先见过此地的王侯,确保让人家了解您的状况同时,明白您的立场,才能为后续梅城的管理打通渠道。” 白玉笙打量着羽王府的宅邸同时,四处环顾着周围萧条的街道,似乎心里对羽王府世子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随即又朝着墨子柒笑了笑。 “大人莫慌,羽王府世子可没胆量动景王府的人。” 看得出来,白玉笙骨子里还认为自己是景王府的人,因此他来到此地仍摆脱不掉骨子里的傲气,丝毫没有认为自己的地位比别人低。 当然,墨子柒认为这也是件好事,毕竟梅城县衙办事,还是该有这样大人物坐镇的。 只可惜,自己作为七品梅城知县,要给自己的师爷丢人了。 “劳烦二位禀报,我家大人前来拜见羽王府的世子大人。” “你大人叫什么?官居几品?” 驻守门庭的守卫余光瞥了眼白玉笙后,又朝着带有面纱的墨子柒瞧了眼,只不过目光停留的时间更长,那目光颇为放肆,想来是将墨子柒当成谁家大人供奉的美人了。 而单凭墨子柒的体态与气质,两个守卫心里也知晓,这定是个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漂亮人儿,若是能赶在世子之前瞧上一眼,啧啧啧...... “我家大人姓墨名唤子柒,是梅城县衙新上任的七品知县。” “墨子柒?女的?” 两个守卫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再盯着墨子柒瞧了片刻,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所以忍不住脱口道出了心底的疑惑。 “没错,女的!”白玉笙双眉微凝,对两个护卫的不礼貌有了些怒意。 因为他们的态度很明显,意思是没想到墨子柒的身份竟然是知县,而他们之前的想法,恐怕是将身旁的墨子柒当成了附属品,甚至是男人独享的“玩具”。 能活在羽王府这种环境,两个护卫好歹会察言观色,见到白玉笙语气有变,便猜到了他心底的想法,随后暗中通了个眼神,便继续应道。 “我家世子大人近来事务繁忙,恐怕没时间面见你家这位‘七品’的大人。” 这可是大好事啊! 墨子柒此时心情复杂,根本没时间打理两个守门的人,因此也没发觉白玉笙的态度有什么变化,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暗中拽了拽身旁人的衣袖。 白玉笙自然感觉到了的墨子柒的异动,但他并不想顺着的墨子柒的心意离开此地。 不因为别的,只是他很讨厌,区区两个世子家的守卫,竟然敢驳墨子柒的颜面。 这个场子,他是要夺回来的...... “二位,梅城百废待兴,论事务我家大人也并不少,此行前来为公事,世子大人理应接待我家大人,而非拒之门外;论私事,二位更没有阻拦的资格!” “你...你一个区区小城的人物,怎的如此猖狂!” “你可知道我家世子大人寻常面见的都是什么人物?够资格与他对话的又是哪些高官?不过区区七品知县,过来攀炎附势还需搭理。” “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哼!狗一般的奴才,你们既然看不上我家大人的品阶,那我们便自己进去寻世子!” 白玉笙话落便瞧见那二人已经备好了刀刃,似是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可哪曾想,此时却有一名紫衣中年人从府内走出,伸手拦住了门口的守卫。 “二位是从梅城来的?” 中年人没有多做废话,打量了一下来人后,率先朝着墨子柒拱手道。 “想必这位便是梅城新上任的梅城知县墨大人吧。” “不敢当!不敢当!” 墨子柒本想回绝面前人,然后赶紧转身溜掉,那曾想却被白玉笙按住,只得咽了咽口水,随后也朝着中年人回礼道:“不知阁下是何人啊?” “鄙人不过是羽王府的管事罢了。” 中年人余光扫了眼白玉笙,似乎知晓他是什么人物,回头责怪两句身旁的两个守卫后,便让出两步,似是请墨子柒二人走进去。 “怎么?阁下无需通报世子一声吗?” 白玉笙面色恢复如常,知晓方才在院内窥觑自己的人便是他,因此话语中故意带了些敌意,目的是看他的回应,以便知晓羽王府内的状况。 “呵呵,莫说梅城扳倒了李县令、捉住了夫人的墨大人前来,单是阁下景王府的背景,在这羽王府内,便没有人能够阻拦住您的脚步。” “至于世子那里,二位无需担心,门外动静闹得那么大,想不知道都难得很......” 听得出来,墨子柒在梅城的所作所为其实都在人家的监控下,敢将墨子柒公然迎进来,也自然不会对二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眼前这位管事虽然懂些礼貌,但看到府上两个守门护卫的嘴脸,便也能够弄清楚羽王府世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墨子柒心里清楚,白玉笙的心里也明白。 因此,他的目的已经不在世子身上,而是转移到了眼前这位管事身上。 没有刀光剑影的角逐见过吗? 墨子柒总算是开了眼界,前往内府的过程中,白玉笙与中年人的言辞好像打太极。 你一拳,我一脚。 话语看似平凡,却在词藻中处处透露危机,听得墨子柒云里雾里不说,反倒更加害怕未来将要步入的官场。 毕竟像自己这种纯洁无污染的小白花,肯定不多了...... 正文 第十五章 变脸 “启禀世子,门外喧哗的人已经带到了。” 喧哗?看来这位羽王府的世子,对自己和白玉笙而言,最初的印象不怎么样。 当然,如果他知道是自己阻碍了他的好事,恐怕将自己做成风干肉的冲动也会有。 墨子柒思索着,环顾凛冬之下仍旧装点精致的花园,稍侧两步将白玉笙挡在了身前,生怕稍后会有意外,让对方将怒气宣泄在自己身上。 羽王府管事自然瞧见了墨子柒的举动,余光再扫过白玉笙后,权当传闻中的姑娘是个傀儡,因此将李县令等人的事情,暗自归在了他的身上。 当然白玉笙也察觉到了墨子柒的举动,不过他并不是个怕事的人。 甚至可以说,墨子柒的举动正好顺从了他的心意,这样他也不用担心这个脑袋跳脱的墨大人会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什么?你说之前白玉笙已经冒犯过了羽王府的世子,如今还怕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道理不一样...... 那两个守门的护卫明显对墨子柒有偏见,面对一个无官位无品阶的人,白玉笙作为师爷,当然不能让别人小瞧了自家大人,当然也存有当头棒喝的心思,警醒屋内观察的某位管事,别真的将梅城知县当软柿子捏。 而羽王府的世子呢? 且不说他属于大夏皇族的旁支,与罗筱雪都属于一个祖宗,单论他在极北之地的阶层,墨子柒与白玉笙此次空手前来,都实属无礼。 更何况墨子柒不懂官场之道,她要是在此种劣势中说出些不该说的话,那梅城接下来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当然,白玉笙并非是故意不带登门礼的,毕竟梅城如今正处于重新崛起的阶段,他们不是李县令,不可能剥削民脂民膏给人家送礼。 更何况,他们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只是知会一声,按照之前的案件来看,这位主儿恐怕很难待见两个人,因此,为什么要浪费钱呢? “门外站着的是些什么人啊?” 声音尖细,略显慵懒,听上去便像是个纵欲过度的人。 墨子柒忍不住动脑子想着屋内的情形,大概也是个不被美女伺候便起不来的少爷。 啧!听上去便是个讨厌的人...... “启禀少爷,来人是梅城的,一位是刚上任的知县大人,名唤墨子柒,另一位则是她的师爷,曾是景王......” “哟!瞧瞧你都带了些什么人进来!” “赶出去!赶出去!被人看到这种低贱的人进了羽王府的正门,你让本世子如何在外人面前说话,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咱们羽王府的门槛有多低似的!” 听得出来,屋内的羽王府世子有些怨气,似是在埋怨管事带了两个晦气的主儿。 墨子柒脾气好,不愿意与这种人一般见识,反正待在此处也感觉浑身不舒服,便暗中示意白玉笙快些离开,可谁想白师爷暗中示意墨子柒留步,随后便拱手继续道。 “世子大人,别来无恙!” “哟!听着语气门外的人见过本世子?” “世子大人,可曾记得八个月前景王寿宴,是在下招待的您?” 此话一出,屋内女子莺莺燕燕的声响消了,半晌过去才听房门打开,而那位世子终于现身,疾行两步来到了白玉笙的面前。 “没想到竟是白兄来了,刚才多有得罪,还请白兄见谅!” “世子大人客气了,您是皇亲贵胄,而在下不过是一介草民,哪里敢与世子大人称兄道弟。” “嘻嘻,您才是真的客气,要说极北之地有谁能不知道您的名气,您可是景王身边的红人啊,寻常想见您都要打好招呼,怎的今日您自己过来了!” “公事!” “哦?景王府的公事?”世子双目转了转,随即瞧见了白玉笙身后躲着的墨子柒。 尽管她只露出了半个身子,并且遮住了面容,但世子看得出来,这定是个世间少有的美人,甚至比较传闻中的大夏第一美人,也不会有任何逊色。 当然,世子也没见过那位美人长得什么模样,只听说是乾坤道宗内的“仙女”,因此连一丝亵渎的想法都不敢有。 而墨子柒呢?她的气质与身段同样出众,饶是世子回想起多年各类的美人,将她们最漂亮的部位拼凑在一起,也没有眼前这位佳人单单站在那里有韵味。 他是花中浪子,也是色中饿鬼,看人的目光不会差,而白玉笙站在面前,他也同样不敢有丝毫妄想,免得眼前这位传说中的“瘟神”对自己有成见。 没错,原来在景王身旁的白玉笙,有这样的资格,甚至绝大多数的王公贵族都恨不能与他交好,为自己谋求一份在景王身旁服侍的身份。 可如今的白玉笙,他心里也清楚,只要说出自己如今的处境,恐怕眼前这世子还要变脸。 “非也,如今在下不过是梅城县衙的一位师爷,此行前来其实是帮助我家大人来认识下世子大人的,希望大人日后能够为梅城的发展提供些方便。” “什么?你不在景王府了?” 世子原本惨白的面色霎时间便僵住了,面上不知怎的忽然露出一副厌恶神色,刚打算让管事将眼前这两个人轰出去,却不知怎的目光再次钉在墨子柒身上,随即咧嘴笑了笑。 “没关系,白公子是个人才,相信您以后还能爬到那个高度,不过羽王府有羽王府的规矩,而本世子喜欢什么,白公子想必也清楚吧。” 当然清楚,眼前这人可是大夏帝国出了名的色中饿鬼,他既然目光往墨子柒的身上瞄了两次,白玉笙心里便已经有数了。 “世子大人,有句话忘了说了,如今景王跟前的红人,正是这位墨子柒墨大人!” “她还是郡主罗筱雪的闺蜜呢,想必您应该也听说过吧。” 世子的面色直接绿了,盯着躲在白玉笙身后的墨子柒,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而身旁羽王府的管事在暗中朝他打了个手势,看来白玉笙此言有非常高的可信度。 咋整,世子有些下不来台了...... 墨子柒看着都感觉有些心疼他,暗中拽了拽白玉笙的衣襟,显然是让他别太为难人家。 好歹是个世子,谁知道把他逼急了,会变成什么样的变态...... 正文 第十六章 来者不善 在官场久经风波的人,最明显的特征,便是欺软怕硬。 越是地位高的人,这点越明显,因为他们清楚欺负软柿子,任它多大的能耐,也没办法对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造成影响;而地位高的人,哪怕说错一句话,也有可能被记住,到时候有晋升的机会,这一句话便可能成为他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羽王府世子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察觉到白玉笙有意戏弄自己后,也没张狂到要赶二人离开。 因为他好歹清楚,墨子柒的确认识景王府的新郡主,并且就任梅城知县这个职位,也的确和景王有些关系,不论是不是闺蜜,这个人在现阶段都不能得罪。 但这不代表他心里不憋屈,余光瞥向二人身旁的管事,眼神中已经示意他,赶紧将这两位瘟神劝走,否则他也不清楚自己稍后是否会情绪失控。 “二位大人,既然是景王府那位郡主的好友,那便是我家世子大人的好友。” “这规矩什么的,未免便有些生分了。” 哟!这怎么说的好像我们上赶着来送礼似的? 墨子柒一双明眸转了转,似是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心想若是世子有意让自己二人赶紧离开,倒不失为一桩美事。 可这个执拗的白玉笙会同意吗? 想到此处,墨子柒忍不住探出半个身子,想看看白师爷是什么反应,怎料他见到世子与身旁管事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后,竟然笑了...... “说得对,既然世子大人与我家大人是朋友,又怎么会提规矩呢?” “当然,既然是朋友,这日后羽王府的事情,便是我家大人的事情,而梅城县衙的事情嘛......” “自然也是我家世子大人的事情。” 真明显是不公平的交换,羽王府世子心里清楚,身旁应承着白玉笙的管事自然也明白。 可无奈,刚才世子那一句话摆在这里,若是不想招惹景王府,招惹那位新晋的郡主,他也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而这,正是白玉笙之前所有举动的最终目的...... “听到世子大人这句话,那在下与自家大人便安心了,相信郡主和景王也会记住世子大人的恩情吧!” “凛冬已至,外面已经冷了,请二位赶紧回屋内休息吧。” “正巧梅城事务较多,在下便不再叨扰了,告辞!” 话落,白玉笙转身便适宜墨子柒赶紧跟上自己,随后急匆匆的顺着来时的脚印便逃离了此地,丝毫没有给管事送离的机会。 因为白玉笙也知道适可而止,而此时羽王府世子的面色已经青的发紫了...... “混账!两个狗一样的东西!竟然敢用景王和那个劳什子的郡主压本世子!” “他们以为自己是谁?是狗!是狗都不如的东西!” “杀了本世子的贴身护卫,杀了本世子的宠妾,如今还敢上门提要求!” “他们是谁?一个七品芝麻官!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师爷!” “本少爷可是皇亲国戚,是当今皇帝的侄子!” “本少爷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 “不行!我要找人暗中弄死他们,把那个女的弄回来找一群人羞辱她!” 墨子柒与白玉笙前脚刚离开,景王府世子便伸腿踹断了庭院内的一座石灯,看模样方才憋了半天,总算有了撒气的机会。 “世子大人,那二位是景王府的人!” 管事见世子气得发疯,也不敢上前有任何阻拦的动作,甚至其他人朝此处张望,也都被他暗中赶走了,因为他清楚世子生气,最忌讳的便是有人围观他。 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像是疯子一般,犹如羽王府没落时,其他王公贵族鄙夷的看着他。 “景王府?景王府怎么了?本世子也算是傅丞相的人!” “呵呵,亏你还知道!” 本来羽王府世子正处于暴怒的状态,心想着吼两句心里便也舒服了,可谁料才刚将那句话喊出口,却从院内传来冷嘲热讽声。 这声音羽王府世子熟悉,待听到只觉得浑身如冷水淋过,半晌才颇有些紧张的喊道。 “来人是魑魅魍魉中的哪一人?” “哟!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知道我们名号!” 话音刚落,王府院门处飘进来一缕黑烟,惊得管事连忙唤人保护世子。 “桀桀桀!没见识的东西,你觉得这些人配拦住老夫吗?” 说时迟那时快,十数位羽王府的高手才刚拔刀,只瞧见那一缕黑烟似是被引燃,随即如狼烟涛涛,瞬间胀满了整座院落。 世子与管事无暇躲避,只觉得黑烟近身,似是一股辛辣味道涌入口鼻,连忙趴在地上强忍着不喘气,待五六个呼吸的时间,才终于见到黑烟散去。 而院落内横七竖八的躺着才刚那群护卫的尸体,看模样好像被怪物抽干了鲜血,一具具干尸看上去极为渗人。 而此时稍抬头,世子便瞧见一个画着“三花脸”妆容的老者瞪着一双铜铃眼,朝自己咧嘴笑着的同时,呲着满嘴是血的钢牙嚷道。 “桀桀桀!你这小子胆好小,老夫只是吹了口气,便将你吓成这样!” 乖乖!您这吹了口气死了满院子的人,是个人都害怕啊! 世子本想着拉起身旁的管事帮自己应对来人,却怎料一偏头,那管事已然七窍流血的倒在了身旁,显然他刚才招唤护卫的行为,也惹怒了眼前这位不知名的老者。 “您...您究竟是谁?” “嗯?老夫既然已经现身了,你这小子竟然还是没看出来?” “唉...罢了,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身份正是傅丞相麾下隐龙卫四大高手魑魅魍魉中的第三位,魍!” “现在,你知道老夫的身份,便应该清楚该做什么吧!” 做什么?这隐龙卫是出了名的阴狠毒辣,特别是四大高手魑魅魍魉杀人如麻,但凡是他们去过的地方,那必定是尸横遍野。 所以,不久之前世子办砸了傅少爷给的任务,而这位主儿的到来,当然没什么好事! “别别...劳烦您和傅少爷说一声,他要的东西还没离开梅城,并且他要找的人,本世...我也找到了,只要他能够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肯定能把东西送到他的手上!” “嗯?你没骗老夫?” “千真万确,只是那两个人都与景王府有些关系,我才没办法下手啊!” “嗯...照你这么说,还怎不用死了。” 说话,老者瞥见院内有一把椅子,伸手一招便凌空摄来,随后靠在椅子上,便冷冷盯着仍蹲在地上颤抖的世子。 “罢了,这两日老夫正好在追查一个人,你若是能协助老夫找到那厮,并且把另外两个人捉住,老夫替傅少爷做主,不要你的狗命!” “可若是这三件事情办砸了一件,想七窍流血还是变成干尸,你选一个吧!” 正文 第十七章 苏醒 才刚离开羽王府,墨子柒便与白玉笙急匆匆的蹬上了马车,随后马鞭一扬,二人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恨不能快些逃出这个地方。 当然,墨子柒没有留意到羽王府内一直有个人在观察自己,所以她逃离此地的目的很纯粹,她只是忍受不了羽王府世子那刺人的目光。 且不说世子最后会不会发飙,恐怕墨子柒也容易受不了。 而白玉笙呢?他是否发觉到暗中有人盯梢,便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羽王府所在的沐城其实距离梅城不远,若是拿出丈余宽的极北之地沙盘,也不过半指的距离,详细点说便是一百余里。 由此可见,极北之地究竟有多大,也可知景王的势力究竟有多强。 难怪,只能守着一座城苟延残喘,又怎么敢和景王此种庞然大物相抗衡呢? “白玉笙,从一开始你便做好打算,用我来做牺牲品吧。” 墨子柒缩在车厢内许是无聊,探着脑袋朝外看去,白压压的一片,除了雪松,便是雪山,百无聊赖之际,回想起方才在羽王府内发生的一切,忍不住朝着驾车的白玉笙问道。 “大人,玉笙怎么敢利用您呢?方才那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如果是沈云楼说这句话,墨子柒肯定会信,因为那位主儿是个撒谎都嫌麻烦的人。 而白玉笙呢? 不久之前,他也说过不会坑墨子柒来着...... 罢了,墨子柒总算感觉到每次自己坑武红鸾时,她心里的感触了。 这离开时的马车比来时的要快,因为白玉笙已经知晓哪里是捷径了,所以赶在月挂梢头之际,二人便抵达了梅城县衙。 瞧瞧的推开院门,果不其然,沈云楼正啃着窝头蹲在石墩上。 “三哥,我们已经安全归来,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墨子柒对于沈云楼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对他的守院行为给予了充足的肯定。 “先别离开,我有话要说。” 沈云楼此次并没有直接转头离去,待瞧见墨子柒与白玉笙都走到院内,便起身将后院的大门关上,随后压低了声音道。 “麻烦了,梅城此次出大事情了。” “哦?有多大?”白玉笙见沈云楼一副严肃的模样,也心知此事绝不简单。 “梅城的粮仓不知道何时空了,余下的粮食不过百余担,若是想开仓放粮,只够半数梅城的百姓吃一顿饭。” “不应该啊!十多日前听账务先生说,粮仓内还存有三千余担粮食呢......” 墨子柒左瞧瞧白玉笙,右看看沈云楼,虽然不知道这些粮食有多少,但听到只够一半的百姓吃碗饭,心里也有一些慌了。 毕竟民以食为天,若是梅城县衙连粮食都拿不出来,那她这个刚上任的知县,肯定会面对成群百姓的唾骂,出街都容易被人扔臭鸡蛋的那种。 哦,对了,他们应该扔不起臭鸡蛋了...... “粮仓的事情已经派人去查了,但经历一下午,却连个消息都没有,恐怕......” “你的意思是,恐怕里面有猫腻?” 白玉笙听出了沈云楼话语中的意思,不知为何竟笑了笑。 “没想到,你这呆子竟然也能看出来粮仓里面有猫腻!” “不过大人肯定比你想的远,想必她早便猜到了梅城仍有李金淼等人的内应,此时恐怕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策略吧!” 我?有策略? 我也是刚知道好吧!再说,李金淼不是被人捉了吗,怎么现在他又冒出来了? 墨子柒一头雾水,但她瞧见白玉笙和沈云楼略带“崇敬”的眼神时,不知怎么满肚子的苦水又咽了回去,随后抿了抿薄唇,表情僵硬的笑道。 “对!任何艰难险阻都是可以克服的!” “你听!这些对于大人而言,根本算不上大事!” 沈云楼不清楚白玉笙又打得什么算盘,但他瞧得见墨子柒浑身冒冷汗的样子。 “大人,您觉得院内很热吗?” 热?呵呵! 墨子柒不知道这算不算沈云楼说出的冷笑话,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回应了一个笑容后,忽的从心中涌出一股悲观的情绪。 咋整,本来说好的悠闲生活,吃喝玩乐,而今竟然变成了风餐露宿,还要调查是哪些混账东西偷走了粮仓的储备。 这两个人真把我当成名侦探狄仁杰了? 假如要是找不到犯人,那我这个上任才一周多的知县,是不是要倒台了?是不是还要被一群愤怒的群众捉住游街?是不是还会出现一些少儿不宜的情节? 墨子柒又猛地打了个寒颤,心里对这件事情重视了不少,并且也暗中画圈圈,骂了那些偷粮食的人好多遍。 “嗯,那好吧,这件事情有大人在场,问题应该不大。” 沈云楼见面前两人未作言语,便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似乎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随后见到墨子柒腰间的那块玉佩,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对了,饭堂那个大婶走了。” “她临走时让我转告大人,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巧妇?” “听到她走的消息,我都想开联欢会,好吗!” 墨子柒一副颇为不忿的模样,充分表达了她对饭堂阿姨手艺的态度,甚至从身旁白玉笙的面色上也看得出来,他的心里也在暗自庆幸,不过他不愿意表达在脸上。 可若是阿姨走了,还有谁能做饭呢? “巧合的是,大人的师弟醒了,从醒来后便一直在等着大人归来。” 话音刚落,沈云楼身后的院内便跌跌撞撞的走出一个人来,乍一看好像喝了十多坛酒,走起步子给人感觉没有根似的。 而若是细看,此人身材稍显魁梧,虽然一头凌乱的长发盖住了脑袋,但从那张国字脸上,却仍旧能够看出熟悉的痕迹。 “师弟?” 墨子柒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以前那个胖得好像球似的师弟,而那人听见墨子柒的话语声,却抬起头来,瞧见墨子柒露出一副颇为爽朗的笑容。 “师姐,还能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说罢,张开双臂便将措手不及的墨子柒抱在怀中,看模样确实极为想念他的师姐。 但站在白玉笙的角度来看,这包子丞的目光却有些不对劲。 看模样,好像要活剐了自己似的。 并且,那一双猩红色的双眸,看上去极为骇人...... 正文 第十八章 粮食危机 原来饭堂阿姨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墨子柒一点都不信。 因为她觉得,凭那个女人的本事,用街边捡来的石头做菜也是一样的,毕竟都是那么难以下咽,甚至窝头都可以当做凶器。 可若是包子丞这么说,墨子柒便真的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 比如,目前梅城县衙的饭堂内也只剩下了两袋半的米和半袋的面。若是要满足县衙日常所需,保证县衙内所有捕快、衙役的伙食要求,则最多能挺七日。 这是什么概念? 简单来说,便是七日之后,所有梅城县衙的人和外面的百姓一样,都要挨饿,连墨子柒也不例外。 看到这里,有些人可能要说了,现如今梅城县衙存了一堆金银珠宝,大不了向粮商采购,以便解决梅城缺粮的问题。 这个事情墨子柒也想过,但就在第二天,一个噩耗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梅城周边的城镇如今也处于缺粮的状态,而外界的粮商与达官贵人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与温饱,便将所有存粮都屯了起来,而近些年大夏帝国与其他帝国征战不断,百姓与粮商手中存粮也严重不足,致使百姓要挨饿,粮商要涨价。 你觉得梅城县衙堆着的金银珠宝很多? 数十万百姓在梅城县衙吃三天饭,梅城县衙便能将仅有的底子掏空。 所以说,这些金银在凛冬将至的时候,并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而如何从源头解决粮食稀缺的情况,便需要墨子柒站在其他角度考虑。 “成熟期最快的粮食是什么?” 第二日清晨,墨子柒等人围坐在议事厅内,饿着肚子探讨着接下来梅城的发展。 “小白菜,二十天。”身体仍旧有些虚弱的包子丞在旁边回答道。 “挺不到那个时间。”白玉笙眉心紧锁,显然他也在努力想着办法解决梅城的危机。 “要不然......”沈云楼抱着刀,靠在议事厅的门槛旁,扭头朝着屋内众人道:“我与沈家说一声,让他们将家族中的存粮放一些出来,说不定能够挺到白菜种出来。” “这是梅城的事情,让沈老爷子帮忙,不好吧......” “没事,本来大人救下我一命,并将宝刀修好,沈家便欠了莫大的人情。” “那最快需要几日?” 白玉笙没心情客套,他现在最关注的是怎样能解决梅城粮食危机,并想办法挺过这个漫长的凛冬。 至于那些不肯放粮的粮商和王公贵族,白玉笙准备以后有机会再教训他们。 “嗯...走水路的话,估计最少八日。” “这么说,县衙与城内百姓最少需要饿五日。”墨子柒有些纠结的搓着手,毕竟她不想跟着挨饿,甚至她还想回去调查一下,狐狸这种生物能否冬眠。 “其实不用。” 以往木讷的包子丞,如今脑袋却转得很快,只瞧见他朝着墨子柒观望了一眼,随后稍微迟疑了一下,便摇了摇头继续道。 “当我没说。” 白玉笙从包子丞的举动中看得出来,他这方法与墨子柒有关,但具体的事情可能需要墨子柒才能做决断,因此便也将头偏向了神色茫然的墨子柒问道。 “大人,您可有什么头绪吗?” 我?头绪?我都想着冬眠了,我能有什么头绪? 难道你们以为我能变出粮食来?那样的话我转行做......等下,说不定还真能! 墨子柒忽然明白了为何包子丞没有将此种方法说出口,待她的目光看向师弟时,后者甚至还朝着墨子柒暗中摇了摇头,似乎是劝她不要往这方面想。 包子丞对师姐的喜欢是自私的,他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情对墨子柒造成伤害,哪怕梅城饿死数十万人,他也不会感觉有任何的心痛。 但是墨子柒却不明白,甚至在坐到梅城知县这个位置后,她便不自觉的感受到了一种突如其来的责任感,似乎是在时刻提醒着她,人命大于天! “师爷和三哥,其实我有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墨子柒左右瞧了眼沈云楼和白玉笙,心想着二人如今应该都是可信赖的人,便咬了咬牙道:“我并不只是异兽,同时也是奇门子弟。” “我身上有一枚龙甲神章,它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使植物成长,如果是短期需要粮食的话,应该能给予一些帮助。” 沈云楼早便知道墨子柒的身份,但并不知道她身上还有龙甲神章,因此稍稍有些惊讶。 而白玉笙与沈云楼一样,也不清楚墨子柒有龙甲神章的事情,但稍微不同的是,他面色有些犹豫,显然知道墨子柒此种提议会冒着怎样的风险。 “大人,您该知道,过度使用龙甲神章,即便是异兽的身躯也难以承受住压力。” 墨子柒点了点头,手指摩挲着衣衫内的铃铛,显然是想靠着《龙甲天纲》赌一赌。 她有种感觉,异兽的身躯、龙甲神章与《龙甲天纲》似乎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要她能够揣摩明白,粮食的问题应该不难解决。 “我先尝试一下,最起码梅城县衙的粮食不能断,否则梅城内肯定会乱成一片。” “那...需要我们帮忙做些什么吗?” 白玉笙更看重大局,他也相信墨子柒自己心里有数,因此并未否决她的提议。 “想办法收集各类粮食与蔬菜的种子,暗中运送至梅城县衙,千万别让外人起疑。” “否则......” 不用墨子柒提醒,屋子里的人没有蠢货。 待白玉笙挺过后,便左右朝着沈云楼和包子丞观望了眼,随后便点了点头。 “放心,大人既然肯做出牺牲,我们行事自然会小心。” “不过,还有个问题希望大人能透的底。”白玉笙不知从哪里弄出两粒已经干瘪的种子,摆在墨子柒的桌前后问道:“要想让这些种子生长成熟,需要多少时间?” 干瘪的种子...... 并非白玉笙不懂植物的成长机理,而是目前所能收集的种子,大多都是干瘪的。 墨子柒想了想,便转身将种子埋在了院内的花土中,随后闭上眼睛,尝试调动体内那枚龙甲神章后,只觉得血脉和《龙甲天纲》起了共鸣,只有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她便指着两颗已经成熟的白菜道。 “大概就这么长时间。” 正文 第十九章 开仓放粮 对于梅城的百姓来说,换不换县老爷其实没什么重要的。 该想办法苟延残喘的活着,便活着,若凛冬来袭,该是受冻挨饿,也躲不掉。 莫说李金淼这一任知县,即便是往上翻好几辈,当官的究竟是什么样,老百姓心里最清楚,至于墨子柒上任,百姓只求她能慢点反应过来该怎么搜刮民脂民膏便阿弥陀佛了。 有谁会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知县,竟然有胆子敢玩开仓放粮这一套。 此种举动无异是将自己丢进狼窝里,即便只剩下骨头,也说不定会被狼群刨个坑埋起来,当做明年开春的余粮。 而那些粮商呢?正坐在梅城最豪华的酒楼内,围着火炉吃着珍馐美味,打算看看这墨子柒究竟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你们的消息准吗?虽说是个小丫头,但也不至于狂到这个程度吧。” 一场鹅毛大雪,数个粮商借着花船的高度,远眺梅城县衙与粮仓的方向,发现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不用想肯定都是听说要开仓放粮百姓,看那阵势只怕数万不止,一个个抱着口袋和米缸,似乎是生怕落后,连这最后一口余粮都错过。 毕竟没人想死对吧,粮商们每晚派人死守着店门,怕的就是有人偷粮,即便是那样还会有人铤而走险,期望着弄些粮食补贴家中老小。 更何况还有这样的美事,不用找打得来的粮食,自然是大家都喜欢的。 “才刚上位,想着弄点好名声呗!” “幼稚!” “早晚会懂的,那些贱民早晚会告诉她,他们的肚子永远填不饱。” “只有棍子,才不会让他们的肚子饿。” “你们的意思是,她这次开仓放粮不过是个幌子?” “哈哈,极北之地粮食成熟慢,南方水运过来粮食烂一半,没吃食就是没吃食,饶是你挤出多少,也架不住数十万张嘴。” “当官的,哪有把自己往死路里逼的!” 几个粮商相视一笑,显然都不认为梅城新上任的知县会有这番能耐。 另外,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些粮商故意哄抬物价,也是羽王府世子暗中指示的。 不因为别的,墨子柒捉了他的宠妾和护卫,他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即便前两日她前去探望过羽王府世子,也不代表他不会用些阴招。 更何况,如今魑魅魍魉中魍前辈已经到来,他更不可能放过墨子柒。 他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招人身上,至于梅城县衙内的几个人,正如魍前辈所言,大可放在那里留着,等事情都结束,再顺带着暗杀掉。 即便她是景王府的人又怎样?傅丞相与景王向来不合,不过是弄死个七品知县而已,连蚂蚁都算不上,想那景王也不敢和傅丞相有任何怨言。 粮商们懂得这个道理,才敢放开手来干,否则他们也不会情愿招惹这位新来到的县令。 “呦?你们听听,县衙的鼓声响了!” 鼓声响,便代表梅城知县到了兑现许诺的时候了...... 此时借着窗口来看,本来街道中拥挤的人群变得更加拥挤,时不时听得见有孩子的哭闹声浑在其中,看模样所有人都生怕抢不上粮食。 不过出来的两个人似乎并非这么想,反倒是那个拿刀的人再次唤人敲起了大鼓,随后立起了一杆大旗,上书两个苍劲大字! “肃静!” 场内都是穷苦百姓,懂字的人自然不多,不过时间长了,鼓声不断,那些看得懂字的人自然瞧出了端倪,随后以数位老者为首,便终于使原本躁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举起那个人和身边穿白袍的人是谁?” “一个是县衙新招的捕头,一个是赫赫有名的白爷白玉笙!” “呵呵,猜你也没认出来,那个捕头的身份也不简单,那可是江湖四大家中沈家的三少爷,潜龙榜第六位的‘冷面刀客’沈云楼!” “这两个人怎么在梅城县衙?” “不知道,看来这新来的知县,似乎背景也不简单啊!” 几位粮商相互商讨着,随后借着窗口继续观望,似乎是想弄清楚,梅城县衙究竟想怎么解决眼前的僵局。 难道真的能拿出那么多粮食?开玩笑! “早点安静,按顺序取粮食,每户只能派一人前来,取到粮食的量都一样,若是查到有人冒领粮食或在私下里交易,希望在场的诸位也能明白县衙的本职是做什么的!” 白师爷说话声音很响亮,不光是街道内的人,即便数十米开外的酒楼内,也听得一清二楚,随后诸位粮商还不等揣测他此话的用意时,便忽然瞧见身旁的沈云楼将旗杆猛地插在地上,只听腰间刀鞘一声嗡鸣,似是刀芒划过,那手腕粗的旗杆便被削成了七节! 好快的刀,看来这位沈家的三公子,果然有些本事! 即便酒楼方向的粮商都能够感受到那种铺面而来的煞气,更何况街道中仅隔数尺的百姓! 这一手,梅城县衙的威严立起来了,自然也便没人敢趁机造作了。 “前些日子,梅城县衙到每户人家都统计了人数,按照东西南北四块分别到对应位置候着,待喊道谁的名字,谁便可以上前领取粮食。” “这位爷!这位大人!我们都想问一下,梅城县衙究竟能给发多少粮食啊?” 许是周围百姓都觉得白师爷好说话,因此队伍中有不少人朝着白师爷的方向高声问道。 其实大家心里也有数,既然每个人都给分粮食,那么说明每个人的量肯定不多。 “哦?你们认为会有多少?” 白师爷负手站在县衙门前,环顾一周笑着问道。 “一碗?要不半碗也行啊!” “县衙的各位大老爷们,不会只有这一顿饭吧!” 很快,原本寂静的人群中再次传来熙熙攘攘的声响,而此时鼓声再起,众人便重新息了声音,毕竟肚子都还饿着,谁也不想多等一会儿。 “诸位放心,既然是开仓放粮,一顿饭肯定不行,半碗饭肯定也不够!” “至于能给诸位的东西有多少,你们看过便清楚了!” 说话,县衙大门重新打开,待众人朝里面观望时,却见里面绿的、红的、白的、黄的成片,分别堆成了数座小山,并且仍有人时不时的从后院往外运,原本诺达的县衙前院此时竟变得拥挤不堪! 我的老天爷啊!这院子里摆放的粮食和蔬菜,恐怕抵得上李金淼时期三年的储粮了! “诸位别慌,现在城内东西南北四角的粮仓内都开了放粮的点,一共一十八座粮仓,足够梅城所有人吃一个月!” 在场百姓闻言无不哗然,而酒楼这边数个粮商瞬间瘫倒在地上。 因为他们清楚,在场所有人的粮食储备堆在一起,也不如眼前这三分之一!更何况,这样的粮食储备点还有十八座! 输了!这次世子的阴谋彻底输了! 而在场的粮商心里也清楚,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迎来梅城知县疯狂的报复...... 正文 第二十章 你给我等着 有时在过度劳累之后,腰腿酸痛,精神不振,好像身体被掏空,是不是肾透支了? 话说,自己这种异兽,也会存在肾透支的情况? 要不要等过段时间后,找个办法把身体补起来,免得真留下什么后遗症...... 墨子柒颓废的瘫在梅城后院内的藤椅上,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心中虽然满满的成就感,但仍旧害怕这次放纵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什么危害。 说着容易引人误解,但说到底还是应该注意一下的。 琢磨着,墨子柒便勉强搀扶着藤椅的扶手,看似想站起身子,可她此时的体力早已挥霍一空,哪里还有精力能够走到饭堂去讨一口饭食呢?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还有谁记得自己这个幕后的英雄?有谁知道自己从清早开始便未停歇的开始了粮食与蔬菜的生产? 想到这里,墨子柒不知为何,感觉心里没由来的委屈。 这可能是她真心实意的首次去尝试做某件事,过程的艰辛远超她的想象,即便结果是好的,她也期望能够有人能给她一丝安慰,让她在疲乏中获得一丝慰藉。 人就是这样,没谁会一心一意的做个无名英雄,如果有机会,或者不算是奢望的话,仍旧期望也有人能够认同自己的努力,并给予自己一些鼓励。 很可能只是一句话,那个人便愿意奉献自己的所有。 人就是这么傻,也是这么笨,只要有知己,他们的行动便会变得极其有规律,甚至可以说单纯,憨厚得过分。 很不巧,墨子柒就是这种人,即便她不断在否认,但遭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咯吱咯吱~” 似是有谁的脚踩在了雪地上,每一下都很稳,好像害怕什么东西会掉在地上。 更让墨子柒在意的,是那一股熟悉的香味,一股品味了六年而早已厌烦的味道。 这味道,全天下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出来...... “师弟,是你来了吗?” 墨子柒不断用力的嗅着鼻子,似是期望院外的来人脚步再快些,否则自己稍后真的容易饿得昏睡过去。 很意外,墨子柒的提问并没有得到回应,若是以往包子丞势必会积极地答应着,以便让师姐放心,然后小跑着来到院内,让师姐吃一口热乎的饭菜。 而院外这人却并未做任何言语,并且脚步的频率未变,似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端菜上。 这段时间还会有其他人来到后院? 墨子柒心中不免诧异,凭着些许的意志力,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院门处,片刻后却见一个壮硕的身影从拐角中走出,果真在认真的端着餐盘,朝后院的发现走来。 “三哥?你不在外面帮白师爷做事,怎么有时间来后院了?” 来者正是沈云楼,此时他听到墨子柒的话,也没答应,而是找见院内的桌子,将饭菜摆在桌上后,又在茫茫白雪中架起了一把伞,随后才松了口气回应道。 “白师爷和你师弟都说你没吃饭,所以我见没什么事情,便回来了。” “这饭菜你做的?” “怎么可能,吃饭我在行。” 沈云楼说这话挠了挠头,随后补充道:“做饭你师弟在行,因为白师爷需要他帮忙调配饭菜,并给一些行动不便的人送去熟食,所以才让我将饭菜端过来的。” “有劳了,这样的小事还要麻烦您。” 沈云楼其实最害怕有人感谢自己,因为他把一切都当做是自己的责任,如果有人与他客气了,他反倒不清楚该怎样应对,而若不作出回应,显然也是不礼貌的。 所以,当听到墨子柒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便直接僵在了原地,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回应墨子柒,让她不要在意这些事情。 而墨子柒呢?她只知道沈云楼脸上看着冷,性格木讷,哪曾想过他也会有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此时只想着赶快吃一口饭,喝一口汤,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三哥,劳烦将饭菜端过来吧,我现在真的没精力站起身子了。” 饭菜端过去?好嘞! 沈云楼喜欢这种命令的语气,免得自己总要琢磨如何解决问题。 当即他便尝试拖着桌子拉到墨子柒的面前,可哪曾想,稍一用力桌上的汤便洒出了些许,惊得他连忙止住了力道。 连桌子都端起来显然是不现实的,毕竟才刚端那盆汤都费劲,如果能想办法不让热汤洒出来就好了...... 想着沈云楼的目光定在了墨子柒纤细的身躯上,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升起,随后将刀背过腰间,在墨子柒还未警觉的时候,便拦腰将她抱起,转身阔步朝着院内饭桌走去! 什么情况?他这是要做什么? 墨子柒明显被沈云楼的动作吓到了,神色惊异的同时,本想着挣扎,可她已经忘记如今自己已然体力挥霍一空,只能任由着人家横抱着来到桌旁。 “来,需要我喂你吃饭吗?” 喂你妹啊!你脑袋里难道都是肌肉吗?难道你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好恨啊!偏偏到这个时候,我才会想起这句话! 墨子柒的脸蛋红的透亮,似是饱受屈辱的承受着沈云楼的拷问,更可悲的是,她此时连手臂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盯着沈云楼盛了一勺汤,随后递到自己面前。 “张嘴,接着。” 好家伙,喂身体不便的人吃饭,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墨子柒屈辱的张开了嘴,刚打算吃下这口饭留着秋后算账时,却怎料沈云楼忽然又将勺子移开,对着勺内的汤轻轻的吹了口气。 “来,估计不烫了。” 天知道墨子柒是抱有怎样复杂的心理吃完的,不过好在吃过后身体舒服了不少,起码浑身已经感觉到有些暖了。 随后呢?沈云楼不出意外的将她又拦腰抱入了房间,待帮助她盖好了被褥后,才打算转身离开,却怎料被墨子柒喊住。 “你给我等着!”墨子柒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沈云楼遥遥伸出了中指。 沈云楼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便挠着头想了想,随后回敬了一个中指道:“院内守着,你好好休息,有事再叫我!”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嫉妒 不到三日的时间,梅城及梅城周边的乡镇都传开了。 有些百姓说,梅城知县底蕴丰厚,可能是哪个皇亲国戚,因此能够在此季节弄到如此多的粮食,救济梅城百姓,以便保住此地的一方平安。 也有人猜,可能是那李金淼逃走的时候,底子没清理干净,然后被现任知县查询到,为保住一方太平,便将积存的粮食分发了下去。 更有甚者,说梅城知县墨子柒是九天玄女,她此番前来是瞧见梅城生灵活在水深火热中,因为于心不忍,才私自下凡除去了李金淼,并拯救百姓的。 总之,什么说法都有,有些人是擅自揣测,而有些谣言则是白师爷故意派人传出去的。 目的很简单,百姓比起信赖清官明君,他们永远都更倾向信仰,也更愿意相信神明。 如果想让百姓对你尊崇万分,你所要做的事情,不是让百姓觉得你清正廉明,只有地位崇高,这样他们才甘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你。 因为比较信赖关系,所有人都更喜欢权衡利弊...... 白师爷正是利用了这种心理,通过街坊邻居的渠道使墨子柒的身份趋于神话,而后才能借助梅城数十万百姓的力量,对梅城进行大的整改。 墨子柒呢?她可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比起繁荣富强,她更喜欢出门有人亲呢的向自己打招呼,将自己与其他人公平对待。 而经过几日开仓放粮,这一目标已经初步实现了。 “下一步呢?白师爷想怎么做?” 经过几日的休息,墨子柒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此时正趴在议事厅的桌上,百无聊赖的扫视着场内的环境,隐约中刻意与沈云楼保持距离。 当然,包子丞在场,即便沈云楼还想接触墨子柒,也需要经过他的同意。 “梅城粮食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初步的解决,但此消息势必也会传入周边城镇。” “这段时间,梅城县衙需要加强城外难民的审查,确保将外界的探子隔绝,制定一套新的外界难民接纳与管理律法,并在这几个区域搭建好临时住所。” 白玉笙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张梅城的地图,上面对城内每个分区的特征都进行了详细的描述,并伸出手指在梅城内的东西南北四角指了指。 “所以说,还需要我继续栽植粮食是吗?” 墨子柒颇为头痛的敲了敲脑袋,随后盯着白玉笙问道。 “不需要,如今沈家的粮食已经快要到位,并且首批栽种的白菜已经在百姓的家中生根发芽了,至于还需要您做什么.......” 白玉笙沉吟了一会儿,随后从怀中取出名册,贴着桌面递到墨子柒的面前。 “此次开仓放粮,虽然使得百姓更信赖大人,以便为大人后续工作的开展提供帮助,但对城内粮商的产业,也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冲击。” “粮食是根基,粮商是渠道,梅城有常年不冻的江水,也有极北之地的要塞,若要长远发展,咱们也需要维持官商联系,确保商行可控,才能使明年的凛冬更容易过去。” “所以说,大人需在近些日子联络好城内粮商,在打压气焰的同时,不要忘了将他们收入麾下,以便梅城的商道打通。” 白玉笙规划的很好,可以看得出他还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受梅城如今的影响,无法得到实施,而墨子柒作为梅城知县,目前的任务便是为他提供条件。 可墨子柒懒啊,特别是要参加这种应酬,她心里便一百个不愿意,刚打算将脑袋朝着院内逗小女孩玩的武红鸾望去,却听见白师爷扣响了桌子。 好一副严肃的模样...... “大人,您是知县,您应该拿主意。” 额,看来这次躲不过去了。 墨子柒面露尴尬神色,盯着白玉笙半晌,随后又求救似的朝着沈云楼观望。 所谓病急乱投医指的便是这种,不过墨子柒所得的,是懒癌罢了。 “好吧,反正我的想法从来都不重要。”墨子柒有些赌气道。 “那大人说出个其他合理的意见,我肯定也会遵照您的想法办事。” “你这是欺负我专业不对口!” “大人,可否将话说得通俗易懂些?” 罢了,反正墨子柒心知杠不过白玉笙,所幸选择了服从,因此才刚离开议事厅,她便被白玉笙强行拖着来到了后宅,而那里早已候着两个裁缝。 果然,从一开始,墨子柒便被白玉笙吃定了...... 裁缝量衣是个折磨人的过程,也是一段漫长的过程,白玉笙作为师爷,要全程监督量衣的流程,并适当性的提出些意见,所以他一直都侯在屋外。 侧耳听着屋内墨子柒凄厉的惨叫,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白玉笙是吧,我有些事跟你说。” 瞧见师姐不在场,包子丞一反憨厚的模样,来到后宅处,便朝着白玉笙招了招手。 来者不善...... 白玉笙不是傻子,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看得出来包子丞对墨子柒那近乎扭曲的倾慕。 如果自己与墨子柒离得近了,便总会在暗中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意。 白玉笙自幼常驻在战场,对这种感觉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说是敏感。 而今,包子丞主动来寻找自己,可以说反倒顺了白玉笙的心思。 “说吧,什么事?” 白玉笙并没有和墨子柒打招呼,随着包子丞来到暗处后,瞧着他那双猩红色的眸子问道。 “听说,你和我师姐一同去过羽王府,然后曾经欺骗过我师姐?” “听谁说的?”白玉笙眯着眼睛问道。 “那个胖子是蠢货,我可不是。”包子丞冷笑道。 “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包子丞?” “是...我是货真价实的,所以我不傻。”包子丞身上的煞气愈发浓郁,盯着白玉笙继续道:“所以,我不想你离师姐太近。” “离得近了,你能怎么样?” 白玉笙最不害怕的便是威胁,更何况包子丞在墨子柒的身边,他虽然能够完全保护墨子柒的安全,但如果会遭遇到什么事情,他也是一颗非常可怕的定时炸弹。 一颗足以摧毁整座梅城的炸弹...... “你...是在挑衅我?” 包子丞双眸忽然转冷,随即身上涌起数十道紫色电蛇,隐约中竟然透露丝豪猪的影子,猛地一阵吼声,惊得白玉笙蛇磷涌现,化出一条水桶粗的白蛇影子,大有一种荒古野兽打算生死搏杀的架势! 可下一个呼吸间,所有光影腾的消失,白玉笙眉心紧缩,盯着包子丞压低了声音道。 “你竟然也是异兽!” 而包子丞则冷笑着拍了拍白玉笙的肩膀。 “所以说,趁你还有命在,要学会知足......”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惊吓 作为知县,墨子柒觉得自己有些窝囊,特别是面对白玉笙的时候,自己的意见和建议,总会被忽视,这让她感觉很不好。 甚至隐约觉得自己像个傀儡,正如此刻被两个中年妇女摆弄着,大有一种奔赴刑场的感觉,特别是两个裁缝时不时的在自己身上“揩油”,更让她有些羞愤。 “哟!都说知县大人貌若天仙,如今一见觉得天仙都不及大人一半。” “你看这腰肢,纤细柔软,好似水蛇一般;再看这身形,窈窕迷人,不管配上什么衣物,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如果大人未入官场,只怕外面的男人啊,都要为之倾倒,成片的跪倒在您裙下呢!” “啧!你说什么呢!大人入了官场,怎么可惜了?” 旁边年龄较大的裁缝怒斥一声,吓得说话的裁缝连忙闭了嘴。 其实,墨子柒听着也不舒服,毕竟从裁缝的言语中,说道成群的男人用特殊目光盯着自己,甚至可能在每晚睡觉时,梦里...... 墨子柒猛地打了个哆嗦,刚听见旁边的裁缝喜欢什么颜色的衣物,便忽然察觉到两股骇人的威压传来,吓得墨子柒冷汗直冒,同时身上也浮现出妖狐的虚影,吓得两个裁缝跌坐在地上,一个呼吸的时间,墨子柒才恢复如常。 “什么情况?刚才发生了什么?” 从骨髓中传来的寒意,让墨子柒心中慌得可怕,瞧见两个跌坐在地上的裁缝,她没心情解释方才发生的一切,刚打算出去查看情况,却迎面瞧见白玉笙从外院归来。 “白师爷,刚才你察觉到什么情况了吗?” 白玉笙猜到方才墨子柒也有所感应,刚打算解释方才发生的事情时,余光瞥见两个裁缝慌乱的模样,猜到刚才墨子柒也忍不住现了原型,当即面色一冷。 “你们两个,稍后去账房领钱,记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咽进肚子里,否则后果自负!” 白师爷是什么人,两个裁缝也有过些许的耳闻,见他说出这句话,便连忙拜谢,随即躲着墨子柒的目光逃出了内院。 “所以,现在能说真实情况了吗?” 墨子柒仍旧心有余悸的盯着白玉笙,很明显对于方才的情况很在意。 而白玉笙呢?见到墨子柒后,不知为何忽然冷静下来了,经过些许的思索,便长出一口气道:“没事,刚才梅城县衙有刺客闯进来了。” 刺客? 饶是墨子柒想象再丰富,也猜不出此事与包子丞有关。 虽然有些疑惑什么刺客竟然能够靠着煞气将自己的原型逼出来,不过墨子柒此时也留了一个心思,以至于后来,她因为此项举措救了自己的性命,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听说了吗?梅城开仓放粮了七日,数十万人跟着吃饱喝足了,十八个粮仓一点都没见少,估计梅城那些人,活过冬天都轻松!” 某处破庙,成群的难民缩在四处漏风的庙中休憩,此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年轻人,颇为兴奋的嚷着,将角落中蜷缩成一团的众人都惊醒了。 “又从哪听来的消息,咱们不是早便说好朝着岭南府一带去了吗?” 很明显,破庙中的难民并不相信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年轻人,甚至对于他带来的“好消息”,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年轻人听到此话恼了,环顾四周见众人用一副怀疑的目光,猛地将腰间包袱摔在地上,从中滚出两三颗白菜和地瓜后,指了一圈的难民喊道。 “我跟你们说,梅城那头猪可是倒台了,听说是来了一位贵人,刚上任没多少日,便开仓放粮了,我可是亲眼看到街道上孩子抱着碗,连跑带颠的吃饭,就好像那饭都不要钱似的!” 饭菜不要钱? 在这个能冻死人的节气,粮食可比金银珠宝都金贵,而梅城竟然能旷费到这个地步! 青年人的话,明显说动了一小部分人,当然也不排除早已心灰意冷的人。 “说话不靠谱的崽子,啥人家也不敢那么糟蹋粮食啊!” “就是!有那景象,估计是你在打探消息途中,一不小心睡着了吧!” 青年人面色憋得青紫,但他也能够理解这些人的顾虑,毕竟梅城与岭南府的方向相反,以三百人的数量,这一车粮食能不能挺到岭南府都是问题,又怎敢在有限的时间内,花费心思去追寻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更何况,青年人最开始也不信,直至他亲临梅城后,才发现此言非虚,甚至他还亲眼看到了其中一处发粮的位置,当看到好像小山般的粮堆时,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 活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这么肆意挥霍粮食的...... “你们不信便罢了,在场的人若是有相信我的,只管收拾行李,跟我快些在天黑前赶到梅城,如此咱们这个冬天的生活便无需担心了!” 破庙内的人交头接耳,仍有不少人抱着质疑的态度,但也有不少人愿意抱着豁出去的态度跟着青年人走,因为与其缩在破庙中等死,绝大部分的人更期望倒在奔赴希望的路上。 很快,庙中站起二十余人,默默地收拾着行李,同时贴着漏风的墙走了出来。 期间,仍坐在周围的人,只有冷漠的看着,质疑的观望着,丝毫没有起身的迹象,特别是那些老人,甚至还指着离开的人在笑。 嘴中不断在嘟囔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而在这种环境下,最终走到青年人身旁的人,不过八九人...... “阮小六!你不是说想找个能吃饱饭的地方吗?有这机会,你难道不想试试?” 青年人见只有这么点人愿意跟自己走,显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随后便朝着最内侧落单的人喊道。 而后者,裹着脏兮兮麻布的身子抖了下,随即抬起头朝着青年人观望去,半晌才迟疑的站起了身子,绕过冷眼看待自己的人。 “快走两步,听说你家人不是在梅城吗?” 名唤阮小六的人茫然瞧着青年人,似乎是想起确实有家人,但不知怎的,又神色落寞的原地坐了下来,随后朝着神色差异的青年人道。 “吃饭我跟你走,家人我不想认。” “成!要是让你饿着一顿,我便卸个膀子给你吃!” 青年人哪里管得上阮小六家发生过什么,见他给了个契机,便做了担保,随后便带着几人缓缓消失在了风雪中。 而阮小六呢?似乎经历了非常激烈的心理斗争,随后才重新站起身子,朝着队伍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受难 白雪皑皑,寒风戚戚,梅城内外饭香缭绕。 虽算不上载歌载舞,但原本冷静的街道,好歹听到了些笑声,甚至街上已有孩童追逐嬉戏,再也听不见了悲呼啜泣的声响。 人活着其实要求很低,只要能吃饱喝足,做官的便合格了一半。 另一半呢? 此时墨子柒所要做的,便是填补上另一半的空缺。 “大人,按照你的要求,梅城县衙内外留守的衙役都准备好了,并且平常在您身旁保护的人,我、沈云楼与武红鸾都会交接,总之您安心便好。” 白玉笙仍留守在墨子柒的闺房外,双手负于背后,遥遥望着天边的夕阳,稍稍叹了口气后,便将如今县衙的情况告知了屋内的人。 “我师弟呢?感觉以他的本领,也是挺让人安心的。” 隔着一扇门,墨子柒战战兢兢地端坐在一面铜镜前,瞧着被白玉笙救下来的小姑娘给自己摆弄头发和衣裳,呼吸有些急促。 别误会,墨子柒虽然挺喜欢这个小姑娘,但瞧着她极不熟练的用纯银的钗子在自己的脑袋上插来插去,终究还是害怕刺进脑袋里面的。 当然,看见小姑娘玩的不亦乐乎,墨子柒也不好意思张口阻止人家。 因此才转移了话题,侧着脑袋朝门外的白玉笙又喊道:“你们三个人,各有各的职责,这么安排恐怕压力不小吧!” 我的姑奶奶,我现在怕的就是你师弟继续陪在你身边! 白玉笙心里苦笑着,但墨子柒与包子丞是什么关系,哪里轮得到自己一个外人说话,因此他也只能笑着应道。 “大人的安全更重要。” “至于您师弟大病初愈,实在不适合保护您的安全。” 好吧,其实墨子柒也不傻,她看得出来自从包子丞醒来过后,整个人都变了。 当然,不只是整个人的样貌焕然一新,更深层次的人格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比如他办事的睿智程度,便绝非原来那呆瓜般的包子丞能够做到。 说得更深刻些,好像包子丞的内在被人偷偷换了,而今的他好似暗中窥觑自己的野兽,虽然很少缠着自己,但却给人一种更危险的感觉。 “大人,时辰已经到了,咱们如今理应前往酒楼赴宴了。” “说好了的,那些奸商不论想做什么,你都要想方设法拦着。”墨子柒稍稍打开门缝,随后探出脑袋朝着门外驻守的白玉笙道。 “您要学会自立。” “我要是自立了,还要师爷做什么?” “那如果各程府的官老爷们都像您这样好吃懒做,还要官府做什么?” 白玉笙猜到墨子柒仍想采用拖字诀,便毫不留情的掐灭了她的幻想。 而墨子柒呢?鼓着腮帮子,缩回了脑袋,半晌过后才见小姑娘探出脑袋,朝着白玉笙不断的眨着眼睛。 “先生,知县大人生气了......” “那你回去告诉她,线香还有两寸,她要是晚了,月银要拿出一半投入梅城建设。” 只要涉及到月银,墨子柒从来都是怂的。 即便她想出多种办法,希望自己不要屈服于白师爷的淫威,但此招总是屡试不爽。 所以,不需要小姑娘告诉自己,她便慌张的穿上了鞋子,从屋内连忙逃了出来。 “不是听说您生气呢吗?” “您肯定理解错了,我那是害怕屋里冷,热身呢!” -------------- “我跟你们讲,我早就四处打听过了,这位新上任的知县,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听说梅城那头姓李的猪便是她扳倒的,并且这粮食也是以她私人名义分发的。” “一枚铜板都没要,那粮食便好像凭空从地里生长出来似的,现在十里八村都传开了,如果现在不赶紧想办法进程,以后肯定会限制难民进入的数量!” 在八九人的难民队伍中,探路的青年人仍在吹嘘着梅城的好,说得好像极乐世界似的。 队伍中只有那个叫做阮小六的人,一直保持着眉头紧锁的状态。 “咱们都快到梅城了,兄弟你怎么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青年人怕阮小六的情绪影响其他人,便离开了休憩的位置,随后凑到他身边,看模样是想调解他。 “没事,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话说梅城有你的亲戚,你这一趟可是比其他人更幸福。” 幸福?阮小六一副茫然的模样,遥遥望着梅城方向升起的炊烟。 “她幸福就好,我无所谓。” “看你这模样,那亲戚和你关系不一般啊!” “我妹。” “哟!看你年纪十六七岁,你妹才多大,怎么会离家这么远?” “十一二岁被家里人卖到梅城,给人家当小妾的。”阮小六叹了口气,随后抬起头看身旁略显尴尬的领头人道:“我没脸见她。” “兄弟,你别这么想,趁着她年纪小,少吃点苦,对她来说也挺好。” “再者说,她离家有挺长时间了吧,你趁着这次去探望她一下,也好跟她说说家里的情况,说不定能得到些救济,也算爹娘没白养这个闺女,你说对不?” 张口向妹妹讨饭吃? 阮小六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甚至他如今都在认为,如果当初妹妹来初潮时,自己能够更好的隐瞒她的情况,并且告诉她绝对不能与父母说这件事,或许她不会哭着喊着被人捉走。 牺牲妹妹,养活一家人? 开什么玩笑,阮小六虽然没读过书,但他却看得出父母嫁妹妹时的喜悦。 也瞧得见妹妹哭花脸的模样,似乎是在恳求自己,将她留下来。 这可恨的喜悦和可悲的人啊...... 还有一个可悲的自己,为这件事逃出家庭一年多,最终还是要向妹妹低头的。 青年人见阮小六不愿意再说话,也不想自讨没趣,随后抬头瞧着西山余晖便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随后将铺盖背在身上,从地上站了起来。 “啪啪啪!” 领队的青年人拍响了手掌,众人这才回想起来天色有些晚了,随即连忙收拾起姓李,准备快些启程,以便赶在夜晚来到前抵达梅城,否则又是一夜寒风,有些身体较弱的人恐怕要吃不消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宴席 梅城的月夜自打李金淼倒台后,很少有如今这般热闹的景象。 比较以往不同,从前街道上闲散逛着的人非富即贵,多数谋生的百姓只会嚷着求着,期望那些贵人能喜欢自己的物件,以便谋求些银两,养活一家。 而今呢?粮食不愁,百姓们第一次发现梅城临近的街道与沿江风光如此好看,因此,酒足饭饱后便纷纷走出家门,重新在沿江的位置摆起了摊位,以往乌漆漆的夜景,再次被灯笼照亮,而街上人头攒动的场景,透过某栋酒楼的窗口,也看得一清二楚。 “秦老板,您说这新上任的梅城知县,她究竟卖的什么关子啊?” “就是,她要真的想打压咱们这些粮商,没必要请咱们这些人来酒楼啊?她要是想和咱们站在一条船上,更没必要开仓放粮啊!” “你们说,会不会她已经外强中干,撑不住梅城放粮的损耗,所以才打算来鸿门宴?” “秦老板和王老板是咱们梅城粮商中的头儿,稍后还是两位大老板拿主意吧。” “嘿!会不会说话,秦老板的势力哪是那姓王能比的?秦老板的做粮商三十余年,那路子之广,又岂是那姓王所能企及的?” “要我看啊,那知县不过是个女娃,八成是求秦爷放粮的,咱们可不能给她好脸色看!” 酒楼包房三张大桌,最接近正位的大桌上,一位身披紫绒锦缎的消瘦中年人靠在木椅上,掌心转着两个玉石球,听见身旁数个小粮商的话,眯着眼睛,皮笑如不笑道。 “人家好歹是知县,必须留点面子。” “对!还是秦老板以大局为重,更何况,有您在此坐镇,量那个娃娃也不敢放肆!” 身旁人的吹捧让秦老板很舒服,摆弄着玉球的度·速度快了三分,想来也期盼着新上任的知县早些过来,抢在王老板之前,将梅城商行的事情定下来。 毕竟,他和王老板在梅城谁的地位较重,其实自己也很清楚。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王老板来了,与自己相似,也是被一群小粮商拥簇着进来的,就坐在正位的另一侧,见自己瞧他,便笑呵呵的抱拳道。 “秦老板,好长时间不见了!” “王老板,您也别来无恙。” 真正的对手,会客套的话很少,往往相互对视一眼便能够清楚对方的底细,而秦老板与王老板正是这样的人。因此,坐在桌上后,二人便没有再聊些其他事情。 高手过招,通常只在一刹那,不论说的内容是什么,都很容易被对方弄明白近段时间的底细,而周围的粮商也不敢插话,很长时间内,雅间都处于寂静状态。 便好像一条巨蟒盯着头老虎,二者的沉寂是为了爆发。 很快,酒楼外传来店小二的说笑声响,逐渐由远及近,有粮商听见便清楚,今晚的主要嘉宾,怕是终于出现了。 与上次所见不同,此次梅城知县并未作任何遮掩,待白师爷和沈捕头进入房间后,她便从门外探着脑袋,四处朝着室内张望。 好像一只准备出洞觅食的耗子,扫视着周围是否有天敌留守...... “大人,梅城的各路粮商都聚在此地,您只管进,不会有人缺席的。” 白玉笙走在主位旁,刚打算与秦、王两位老板客套,却发现墨子柒可疑的举动,便轻轻地咳嗽了声,随后眉心微凝,面色稍显严肃道。 很显然,白玉笙的意识是让墨子柒赶紧滚进来,别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被这屋内的粮商瞧不起。 墨子柒听懂了,周围有些粮商却未必听得懂。 待听到白玉笙此话出口时,不少人还以为知县今晚真的要拿梅城各个粮商开涮,因此有些人已经在暗地里抖了起来,丝毫没敢朝着墨子柒的面相上观望。 王老爷很明显是个懂分寸的人,他的目光停留在墨子柒的身上没超过两个呼吸,便很自觉的站起了身子,朝着梅城县衙来的几人抱拳道。 “拜见知县大人,再拜见白师爷和沈捕头。” 说来也巧,沈云楼朝面前人瞧了眼,赫然发现是前段时间要将闺女嫁给白玉笙的商人,顿感面子有些过不去,便只是点了点头,站在了主位的旁边。 而墨子柒瞧见这位王老板,赫然发现这位竟是前些日子在绣春楼请自己喝花酒的王老爷,连忙当做不认识,来到座位后便稍稍侧身,生怕王老爷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可又巧了,秦老板不是个有分寸的人,瞧见墨子柒这幅极度精致的容貌,一时间掌心的玉球竟然不再晃动,指尖稍松便掉在地上,“砰!”的一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真没想到,梅城的知县大人,竟是如此才貌双全的奇女子!” 你看到我很有才华了? 因为墨子柒是侧着身坐着,并且距离秦老板较近,所以他不经意的话语都被听在了耳中,心中正差异是不是自己的内涵与才华很难遮掩,却怎料白师爷又咳嗽了声,随即强行扳正了墨子柒的坐姿。 很明显,作为梅城知县,在一切事宜尚不明朗的情况下,不该有任何倾向性举动。 比如,墨子柒面对秦老板,而背对王老爷,就很没有礼貌。 “诸位,梅城罪臣李金淼已经伏法,而今又正值凛冬节气,梅城有诸多事项正处于蓄势待发的阶段,知县大人为体察民情,缓解梅城供粮压力,所以擅自开仓放粮,为在座的各位带来了或多或少的影响,还请不要介意。” “毕竟,梅城不是一个人的梅城,未来的发展,还需要大家共同协作才行。” “因此,知县大人今日设宴款清在座的各位,恳请大家能够摒弃前嫌,共同协作,为梅城的建设提供一份力,如此双赢,才是最正确的发展趋势。” 双赢? 在座的粮商听得出来,白师爷客套的言语中,这个词才是重点。 “白师爷,商道与官道同根同源,您说为梅城建设供应一份力,本就是我们作为粮商的本分,可如今极北之地大旱,河道拥堵,许多官家都不敢说粮食充足,又何来的双赢呢?” 总有些人是急脾气,在入座之后很长时间白师爷都故意没去说梅城发展的事情,而沈云楼只是在身旁站着,新来的梅城知县只是趴在那里吃,憋得久了,自然会有人主动站出来问。 而白玉笙等得就是这种人,因此待听到那人的疑惑,便停顿了一下,随后理了理声线继续道。 “诸位,梅城的发展,不该局限于如今,相反应该从长远来看......”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宴席风云 梅城还会有未来? 这新上任的知县认为自己能坐得长远? 在场的诸位粮商相互瞧了眼,随即窃窃私语从饭桌中响起,隐约听到有人念叨自己的名字,墨子柒便将脑袋抬了起来,左右扫了眼便继续埋头吃饭。 墨子柒并非吃货,此举无疑是躲避身旁王老爷认出自己最好的办法,并且还能避免与其他粮商交谈,尽管会让白师爷觉得很丢人。 但墨子柒什么时候考虑过白师爷什么感受,就像平常中白师爷总想着怎样修理自己,墨子柒偶尔也会动一些歪心思。 而这便是一种无声的报复,才不是墨子柒真的很怂,不想和周围的人客套呢! “大人,您该清楚,粮商做不长远,能捉住眼下的利益,才是重中之重。” 有人又开始向白玉笙发起攻势,而后者余光瞥了眼墨子柒后,颇为头痛的揉了揉脑袋,稍作思索便回应道:“可是梅城很难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 “当然,想必各位都清楚,如果你们能够更好的支持知县大人的工作,梅城县衙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谋求更完善且全面的发展。” “白师爷,空口无凭,您总该给些诚意吧!” “哦?”白玉笙仔细打量着桌上提问的那位粮商,随后笑问道:“您想要什么?” “打个比方,梅城县衙前几日开仓发粮,您总该向在场的各位说明一下,粮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吧!” 我靠!这玩意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墨子柒听到有人提起话茬,连忙朝着白玉笙打眼色,似乎是让他注意自己说话的分寸。 白玉笙自然不是傻瓜,虽然对方才墨子柒的表现有些恼火,但他的最终目标终究还是为了梅城县衙和城内所有的百姓。 “不知道各位可曾听说过,梅城内有一艘比较特别的船。” “听说平日里帮助各位运输过粮草,也帮助过李金淼偷运脏银呢......” 听过!岂止是听过! 本来有些嘈杂的房间转眼安静,众人面色或多或少的有些僵硬,显然是被白师爷捉住了软肋,只得将目光投向秦老板,期望着他能顾解围。 “白师爷,当年李金淼也说过让我们辅佐他治理梅城,我们又怎能相信你呢?” 到底是老江湖,秦老板虽然属于视色如命的人,但他也是个极难对付的人。 白师爷早已对秦老板做过了解,因此也料道他会发难,当打算回应时,却听王老板在身旁品了口桂花酿,随即吧唧嘴道。 “秦老板啊,您说这桂花酿是新酒好喝,还是旧酒好喝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本该站在一队的粮商,而今王老板竟然临阵倒戈,这让秦老板的心中有些不悦。 而王老板呢?见桌上众人盯着自己,哈哈一笑,伸出手掌便拍了拍,随即嚷道:“来人!将桌上的酒都换掉,换成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很明显,王老板将李金淼和墨子柒两任知县比作酒,而李金淼是最常见的酒水,墨子柒则被换成了最好的酒。 王老板无疑是力挺墨子柒的! “王老板,酒喝多了,可是会上头的!” “秦老板,女人玩多了,也会伤身的!” “你!”秦老板赫然站起身来,举起掌心的玉石球,看似要教训王老板,让他知道梅城粮商队伍的深浅,可谁料沈云楼双目一凝,刀光一闪便将他掌心的玉石球切成了两半! “秦老板,在梅城县衙饭桌上不讲规矩的人,可不多了......” 白玉笙的面色很难看,尽管他如今沦落至梅城做师爷,可他原来的事迹,让能够让秦老板不敢造次,故而他才悻悻的坐回了位置。 可另一方面,他却将矛头指向了墨子柒。 因为秦老板看得出来,梅城县衙如今的事情基本都是白师爷接手,很少说眼前这位女知县有过什么举动,如果没猜错,她很有可能是梅城县衙的突破口。 “知县大人,我们是商人,既要活着,也要养家人。” “如果是一时的帮助梅城县衙,我们肯定义不容辞,可若是长远发展,您说合理吗?” 合不合理,墨子柒不知道,甚至可以说,她根本就没听明白这些人在争吵着什么。 当即她便扭过头朝着白玉笙的方向看,见对方挤眉弄眼的模样,根本想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这一瞬间心里有些慌,见有一盘菜端上了桌子,便将菜盘朝着秦老板的方向推了推,随后道:“吃好喝好哈!” 这句话什么意思?是让自己安心吗? 秦老板面色有些发暗,显然对墨子柒的态度有些想法,虽然不敢直接翻脸,但语气比方才差了三分。 “知县大人,这回答有些不妥吧!” 我特么要是知道你们在聊啥,我会用这句话搪塞你们? 墨子柒放下了碗筷,左右瞧着其余桌上盯自己的人,心知这问题躲不过去了,只得清了清嗓子回应道。 “诸位,梅城的建设并非一朝一夕......” “咳咳!”白玉笙轻咳了一声,墨子柒马上便意识到这套说辞可能已经被用过了,转而想到秦老板说养活家人几句话,便灵光一闪继续道。 “梅城百姓与粮商的关系也绝不单纯,可以说百姓是粮商们的衣食父母,也是梅城繁荣的根基,于情于理梅城的繁荣都是我们最期望的。” “秦老板的家人,是我梅城县衙的子民,在如今世道中,也是共进退的亲人。” “亲人有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更不会畏惧不前,所以秦老板只管放心,梅城县衙绝对不会忘恩负义!” 墨子柒的说辞不错,充分展现了她丰厚的文学底蕴与治理倾向,只有一点错误,那就是她说的话根本就没压题。 甚至这句话,引起了秦老板极大的不适。 因为墨子柒竟然敢将他和梅城那些贱民归为一谈,并且说出了顶替他的意味,这让他额头的青筋绷起,显然正处于发怒边缘。 不过,他不能朝着墨子柒发怒,此时将两颗玉石球的碎块拍在桌上后,便起身抱拳道:“知县大人,秦某身体不适,先离席了!” 话落,秦老板转身便走出了雅间,随后座中数位小粮商面面相觑,转身也逃离了餐桌,只余下王老板一脉的人和梅城县衙前来的三人。 “知县大人放心,鄙人不论何时都力挺大人。” 王老板仰头饮下杯中酒,随后面色微红,朝着墨子柒又道:“当然,这次大人的消费,鄙人仍旧会请,以报大人救下绣春楼的恩情!” 呦呵,露馅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花楼奇事 梅城的粮道从来都不止一条,大大小小的粮商都有自己的门路,而其中以秦老板与王老板的门路最广,这是所有粮商都公认的。 而绣春楼呢?整座梅城的人都知道,只有石街上那一座。 若是某个贪官污吏常去此地,街坊百姓都不会觉得意外,因为天性如此,而作为墨子柒这种女孩呢?说实在话,着实有点作...... 这点墨子柒心里清楚,白师爷清楚,沈云楼等人也清楚。 对于这点,墨子柒的心中从来没有抱着侥幸心理,她也清楚以沈云楼的习惯与作风,也势必想和自己谈谈。 因此,她提前将那日沈云楼赠予自己的银两准备好了,乖乖的坐在闺房中等了一整天,从清晨的三声鸡鸣,到傍晚的几声犬吠,除了白玉笙出现过几次,沈云楼从没敲过一次门。 可怜墨子柒连检讨内容都想好了,反复琢磨应该摆出怎样的态度才好,直至肚子的咕噜噜的叫,才鼓起勇气打开房门,而沈云楼正抱着刀守在门外。 看模样,他应该是站了一整日...... “你干啥?这是怕我跑吗?” “不,你前两日说过,有人企图行刺你,此刻正好轮到我值班。” 沈云楼说出此话,让墨子柒回想起前两日发生的事情,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时,从腰间将那袋银两递在了沈云楼的怀中。 “还你的。” “都说了请你,这钱不必还。” “你不怕我再去逛绣春楼啊!”墨子柒见沈云楼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模样,心中莫名有些恼火,随后伸出手指着自己再强调道:“我去青楼!” “去便去,属下从一刻开始便说过,这笔钱交给大人做主,您怎么花,与我无关。” 好嘛!人家沈云楼根本就没在意过这笔银两的动向,更不在乎墨子柒去过哪里。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自己不过是去绣春楼玩玩,为啥非要向沈云楼提申请?又没耗费他的钱财,更没有必要征得他的同意! 想到此处,墨子柒总算觉得自己有了作为梅城知县的尊严,伸出手掌拍了拍沈云楼的肩膀,双眸有些模糊道:“感谢沈捕头对工作的支持!” “大人安心,属下知道大人那日出行有任务在身,只是不方便告诉我等部下罢了。” “不过,站在公务角度来讲,属下还是期望大人能提前说一声,以免性命受到威胁。” 带着梅城的捕头去逛青楼?然后自己还要打扮成那副滑稽模样? 墨子柒即便曾经敢想,如今也不敢做了。 不过,说道去青楼,墨子柒却从来都没断过念想。 因为,在那里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女儿身,但其他的姑娘都不知道。 也只有在那里,她才觉得自己像个爷儿...... 所以,待回到屋内,她便重新翻出了那日乔装的衣裳和面具,化身成狐狸球的模样便翻身从二楼窗户跳了出去,随后找处隐蔽角落换好衣物,便优哉游哉的朝着绣春楼的方向摸索了过去。 当然,她并不知道,夜色中早有人盯住了她..... “呦!秦爷,您家里妻妾成群,怎么会来我们这种烟柳之地啊!” 本来绣春楼所处的街道便挺热闹,而今有了梅城县衙的照顾,小生意则变得更加红火。 此时,老鸨满面春风的站在街道中迎客,忽的瞧见梅城内赫赫有名的秦老板带人前来,连忙推脱掉一位常客,搓着手掌便上前笑道。 “家里的花没劲,想出来玩玩野花!” 陪同秦老板的仆从,斜了眼老鸨的模样,随后丢出一袋银子,环顾了一周道。 “场子由我们秦爷包了,快些遣散其他宾客,然后让所有姑娘站在大堂内,让我们家秦爷玩个痛快!” 绣春楼虽然算不得光彩场所,但讲究迎四方客,喜欢这里的人,主要原因不仅是泡妞,能够抛弃光鲜亮丽的外表,朴实相待并胡侃,才是烟柳之地的特色。 而秦爷要玩包场,无疑是将绣春楼的客人往外哄,虽然一时间得到的银钱多了,但对绣春楼未来的生意,势必会造成影响。 “秦爷,您玩就玩嘛,为什么要如此大的阵仗?” “秦爷的事情是你该问的吗?”仆从皱了皱眉,随后又抛出钱袋,见着它摔出一声闷响,便扬起下巴继续道:“秦爷说了,这些算补偿,稍后让这些姑娘穿上红色内衬和白色外衫,但凡是哄得秦爷高兴了,他都重重有赏!” 呵?这秦老板有意思,出来逛青楼,不要穿着暴露点,竟然还指定所有的姑娘穿统一的衣裳,这是要玩大合唱啊?还是来集体舞啊? 想不到这秦老板还挺童真! 宾客不管绣春楼的生意是否好做,见到便宜便赶紧领了钱,随后便悻悻的走出了绣春楼,但秦老板没说不让在外面围观,因此众多宾客便簇拥在门外、窗外、树梢上,甚至还有人飞身上了屋顶,偷偷掀开瓦片,为的便是查看秦老板究竟想做什么。 很不幸,墨子柒来到的时间有些晚了,才刚抵达绣春楼的时候,正巧外面堵着成群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拼了命的往人群中挤。 直至抵达前排,才终于看清了里面的状况。 秦老板,她昨晚见到过,因此认得,而台下...居然有好几个自己! 哦不对,应该说好几个穿着自己衣服的女孩,正站在场地中央,头上不知道为何带着个面具,搔首弄姿的朝着秦老板摆姿势。 为什么墨子柒说那是穿着自己衣服的女孩? 因为不久之前白玉笙曾让墨子柒选择最合自己心意的衣物,而墨子柒回想起前世一步电影中紫霞仙子的模样,便给自己配了一身衣裳和首饰。 那模样搭配出来,有一丝俏皮和妩媚的同时,凭借墨子柒独有的容貌,更容易触及人们心底最深层的情感,露出些许笑容便好似邻家女孩,让人难以抗拒的产生好感。 那些姑娘自然不敌墨子柒,因此尽管秦老板不断打量着场内所有人,却始终摇着头。 原因很简单,她们的身上都缺了一股灵气,这也是他为什么让所有姑娘穿上衣物的同时,将脸也一同遮上,因为脸显得俗,还不如只瞧躯干。 “老鸨,你这招唤来的都是什么货色!这么多,我家老爷都看不上!” 秦老板家的“狗”很会叫唤,甚至秦老板未动声色,他都能看得出来主人的想法。 老鸨见此种情况,心里自然有些恐慌,随即指派数个壮汉去传唤其他姑娘出来。 墨子柒正看得起劲,可好巧不巧的感觉手腕被人捉住,扭过头来正瞧见其中一个壮汉眯眼盯着自己道:“赶紧进场去,你还在这里逗留什么!”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原则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来到此处不是逛青楼、调戏姑娘的吗?为啥如今却要落得被人调戏啊? 墨子柒被人塞进后续准备进入的姑娘堆中,环顾着环肥燕瘦的姑娘们,不自觉的反省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完全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进来。 “这位姑娘,赶紧换衣裳去啊,愣在这里做什么?” “大哥,您冷静点听我说,我真的不是你们这里的姑娘!” “笑话,你既然不是绣春楼的姑娘,没事往这里凑什么!” “我就是想逛逛......” 正经人家的姑娘会没事往烟柳巷溜达? 眼前这位大哥明显不相信墨子柒的说辞,瞧着姑娘男装下踩着的绣鞋,深深的吐了口气,刚准备强拉着墨子柒进入场后,可谁想身旁传来熟悉的女声。 “你...你怎么在这里?” 墨子柒一扭头,瞧见来人虽然同样带着面具,不过从声音中听出了她的身份。 此人正是妙玉姑娘无疑了...... “姐!前些日子您帮助过我,此行我就是想见见您的,这位大哥不让我走,您可要帮助我啊!” 眼前的情形,妙玉姑娘自然再熟悉不过,上前在壮汉耳旁嘀咕两句话后,便瞧见壮汉半信半疑的离开了此处,只余下妙玉姑娘一阵叹气。 “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姐姐,我可是将您当做人生导师看待啊!” “少贫嘴,今天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外面现在驻守着秦老爷的人,你暂且进后屋休息会儿,等人撤了你便离开吧。” “别呀,好不容易逃出来一趟,我还想喝花酒呢!” “你呀...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妙玉姑娘瞥了眼墨子柒,随后伸出手来,示意道:“想喝花酒是吧,给我钱,稍后领你换双鞋,免得再被人莫名其妙的捉走。” 此话提醒了墨子柒,待她低头瞧见脚上穿着的绣鞋,才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漏了陷,见眼前这位姑娘给自己指了条明路,自然不会拒绝,随即屁颠屁颠的跟在人家后面走,并且将脚步迈得很小,似乎是生怕有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当然,自从上次自己交代过沈云楼巡查绣春楼后,具体的情况,也不会忘了咨询。 “妙玉姐,最近绣春楼的生意怎么样了啊?”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上次多谢你和知县大人禀报了这里的情况,最近梅城捕头巡查得紧,那些市井无赖也不敢来绣春楼撒野了。” 说到此处,妙玉姑娘忽然停下脚步,扭过头扫了眼墨子柒又道:“要不,这次不算你钱了,权当报答你一次。” 哦?白玩? 有便宜不占,从来都不是墨子柒的性格,当即见妙玉姑娘松口,便连连点头答应道:“好呀好呀,如果以后也能打个折,那便更好了!” “哦...你,你还想来啊......” 妙玉姑娘见劝不动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姑娘,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继续引领着墨子柒朝后屋走去,直至抵达屋外,才扭过头继续道:“听姐姐一句劝,以后真的别来了。” “放心吧,您也知道我和梅城知县有些关系,放眼整座梅城,敢动我的人还真不多,更何况您在绣春楼内帮衬着,我还能有什么害怕的?” “嗯...那好,以后你要是来,提前和我打个招呼吧。” 妙玉姑娘见劝不动这个钻牛角尖的女孩,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推开房门,却不知哪里来的一套衣裳被人丢在地面上,微微皱眉便捏着衣角拽到了角落内。 “你且在此处休息,稍后......” “咚!” 妙玉姑娘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两个人推开的房门,使屋内交谈声戛然而止,同时二人也瞧见了屋内休憩的两个姑娘。 “那个老鸨说话果然不老实,此处不是还有两个没上场的姑娘吗!” 糟了!没想到秦老板的人竟然还能找到此处! 妙玉姑娘有意袒护墨子柒,身子稍微迈出半步,遮挡住坐在椅子上歇脚的墨子柒后,便朝着二位秦家奴仆施礼道。 “二位大哥,这位是我家小妹,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找我,她与绣春楼是没有关系的。” 没有关系? 两个家奴透过缝隙,瞧得见墨子柒的外形,心想过去那么多姑娘都没有这么标致的身段,若是能呈给秦老爷,势必会得到不少的奖赏。 因此哪里顾得上墨子柒是不是良家民女,皱了皱眉,为首那人便厉声道:“你休要诳人,良家女子怎会出现在这里,若是你不想让她出场,那就让我家老爷与老鸨亲自说,看你护不护得住她!” “二位大哥,你们这是想逼良为娼吗?” 许久未做言喻的墨子柒终于说话了,听音调颇有种官府小姐的感觉。 “逼良为娼?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家秦爷在梅城是什么人物,他老人家若是跺跺脚,那梅城知县都要抖三抖,老爷说往东,借她三千个胆子也不敢往西!” 喝!这秦老板好大的口气! 当自己面说自己害怕秦老板,墨子柒自然心情不悦,当即拍桌起身。 “秦老板当真不讲王法了吗!” “王法?你也不瞧瞧我家秦爷与羽王府世子是什么关系,整个大夏王朝都是罗家的,你竟然还敢和我家秦爷讲王法!” 话落,看口出狂言的奴仆已经按奈不住了心情,想要上前捉住墨子柒上场,可谁料身旁的奴仆竟然咳嗽了声,随后按住了前者的肩膀。 “话不需要说得那么绝对!” “在来到绣春楼的时候,我家秦爷可说过了,谁能让他开心,他便赏谁百两纹银!” “这与逼良为娼没关系吧,更牵扯不到王法。” 百两纹银能买得到一个人的尊严吗?他真的以为有钱可以为所欲为吗? 墨子柒怒从心中起,猛地站起身继续道:“场内现在有人得到赏钱了吗?” “还没有。” “需要有什么牺牲吗?” “老爷看着顺眼就行。” “那...二位觉得我怎么样?” 乖乖!梅城知县月银十两,人家看顺眼就给百两! 这份钱不赚白不赚! 墨子柒摆出几组自以为还算性感的动作又问道:“你们看行吗?” 现场一片安静,只留下天边一列寒鸦飞过的叫声......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袭击 “不要紧张,你只要把下面的观众当成土豆就行。” “秦老板长得尖嘴猴腮的,你权当他是个长得畸形的土豆,此行前去不过是把它挖出来,然后回家丢进锅里做道菜。” 总算忽悠两位家奴带着自己混进了后台,当瞧见院外秦老板正怡然自得的打量着成排姑娘搔首弄姿的模样同时,墨子柒回头安抚着妙玉姑娘的情绪。 “怎么?听你的话,难道曾经有过经验?” “不不不!我就是以前挺喜欢看这种活动。” 这话没说错,墨子柒前世的确喜欢看选秀或者维密什么的节目,而有机会亲身感受这样的氛围,她自然也会带着丝兴奋。 妙玉姑娘哪里摸得清墨子柒的性格,权当是小姑娘天生好奇且性格活泼,便戴好了灵猫的面具,牵着墨子柒的手便找了处僻静的地方。 不是墨子柒不想靠前,而是妙玉说过,在绣春楼内有非常严格的等级制度,能站在前面的必然是花魁或者美人,其他人必须要往后站。 不过,墨子柒并不犯愁,因为她知道在场所有的女人,在身段方面均不如自己曼妙。 所以,她有的时候也挺纠结,明明自己在想方设法的恢复男儿身,却有些时候,也挺庆幸自己生得这幅俊俏模样,甚至时不时还会用自己和别的姑娘比较。 但是往深了想,这种思维也挺正常,毕竟在男儿身时,也还会存在某部分比较的情况。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很快,秦老板便留意到了墨子柒方向的异常,遥遥坐着审视同时,不住的点头,看模样似乎对墨子柒假扮的模样很满意。 因此,他朝着身旁的家奴嘱咐了几句。 “这位、这位......上述被点名的姑娘站出来,每人赏十两纹银。” “稍后,你们几个要记住,自己叫墨子柒,而后轮番服侍老爷,让他觉得开心了,才能得到赏钱。” 呦!自己扮演自己! 墨子柒瞧着首个姑娘开始向秦老爷撒娇,探着脑袋观察同时,忍不住连连摇头。 “你摇什么头啊?” 很巧合,妙玉姑娘因为身段保持的不错,因此也得以入选,此时正站在墨子柒的身旁,见她不住的摇头,便以为她看出了什么来。 “学得一点都不像。” “那怎么才能学得像呢?” “简单,说道墨子柒这个人啊,她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光明磊落,冰清玉洁,做事很有原则,并且思维敏捷,像她这样一味的讨好不行,不多长时间,秦老板就会厌烦。” 话音刚落,果然秦老板皱着眉叫人赶走了那趴在身上不断乱蹭的姑娘,此种情况让妙玉姑娘咋舌不已,随后又再次问道。 “那下一个美人呢?” “她?表面上想装得冰清玉洁,却实则过于拘谨,另外眼睛没离开过摆在桌上的纹银,更不符合墨姑娘视金钱如粪土的性格,所以秦老板仍不会中意她。” “听你说这话,难道你和墨子柒很熟吗?” 很熟吗?这特么就是一魂同体好嘛! 墨子柒瞧着听见妙玉姑娘的疑惑,心知不能讲自己真实的身份透露给她,便只得轻咳一声,随即端正了一下面具道。 “还好,只是见过一面罢了。” “那你知道她究竟是谁吗?为什么秦老爷对她意见这么大啊?” “你看出他是故意弄出这些事情的了?” “废话,名字都说出来了,摆明就是借着外人的嘴,将消息传到那个姑娘的耳中。” 看不出来,妙玉姑娘有颗玲珑心...... “要说有什么仇怨,估计只是饭桌上说错话了吧。” 说实话,墨子柒至今都不明白秦老爷为啥要离开饭桌,她昨晚不断琢磨自己说过的话,也没感觉到哪里存在问题。 而此时秦老板虽然想要借此机会敲打自己,墨子柒却也没多恼火,甚至她还想感谢秦老板给自己赚外快的机会,让自己以后的生活得到改善。 “话说,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墨子柒究竟是谁呢!” 妙玉姑娘见面前的姑娘发呆,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襟又道。 “哦,她就是咱们梅城新上任的知县。” 闻言,妙玉姑娘身子猛地一僵,随即便要扭头离开,吓得墨子柒连忙捉住了她的衣袖。 “你做什么?” “她是绣春楼的恩人,我要和妈妈说这些事情,绝对不能再允许此种荒唐事情继续了!” 恩人?墨子柒从来都没指望有人会对自己感恩戴德,更没有期望过有人将自己做过的事情记在心里,而今妙玉姑娘虽为红尘女子,却仍抱有感恩之心,又岂能让墨子柒不感动。 不过,绣春楼才刚稳定,若是招惹到秦老板这样的人,以梅城县衙如今的处境,也很难保全它,因此还应以大局为重。 “此时算了,以知县大人宅心仁厚的性格,九成不会在意此种事情,甚至她若是了解有此种活动,说不定还会隐瞒身份参加呢!” 妙玉姑娘的身子愣在原地,虽然瞧不见她如今是什么模样,不过话语中却听得出来,她根本就不相信梅城知县会是那样的人。 “姑娘,人家好歹是知县,哪里会做这种不过脑子的事情。” 我...没过脑子? 墨子柒有些尴尬,甚至不自觉松开了拉着妙玉姑娘衣袖的手。 “算了,咱们别想这些东西了,以秦老板这样的性格,什么时候他遭到报应也不稀奇。” 妙玉姑娘见自己说话使得面前小姑娘有些尴尬,连忙将话题转到别处,随后瞧见才刚轮到秦老爷面前的姑娘,便伸出手指笑道。 “你看,那个姑娘的身形好壮啊,外面的衣服都险些被她撑裂呢!” 墨子柒明白妙玉姑娘是故意转移话题,以免自己尴尬,便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可当墨子柒将目光停留在那人身上时,却不知怎的打了个寒战,似是天敌站在不远处,刚打算仔细查看发生何事,便瞧见那姑娘衣衫炸裂,转眼化作狼人般的模样,挥爪便朝着秦老板的胸膛掏去! 霎时间,场内奏乐声响中断,众人呆滞片刻后便轰然散开,只余下秦老板面色惊异的倒在血泊中,而那个“狼人”则杵在原地,朝着秦老板怒吼道。 “你这畜生,还我妹妹命来!”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可恶的刺客 第二十九章 谁都没想到,绣春楼内竟然会有怪物闯入。 待瞧见秦老爷受伤后,不论是秦府的人,还是周围的观客,都不敢逗留在原地,生怕那怪物发疯,将自己也牵连进去。 而墨子柒呢? 待她察觉到那人有异样时,便迅速叫妙玉姑娘躲了起来,随后目光盯着那怪物的背影,暗自将身子转变成了战斗模式。 似乎是刺客有所感应,扭过头来发现逃跑的人群中,有个身着红裙白衫的姑娘面向自己站着,看模样发丝银白,还有一条狐尾在后面晃,莫名有种受到威胁的感觉,动作停顿的同时,凝眉朝着墨子柒吼道。 “你是这畜生的什么人?” 什么人?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在梅城这地界杀人! 墨子柒躲闪着迎面逃来的人群,并未直接应答,而后者见状,许是报仇心切,便再一次将利爪伸出,看模样此次势要将秦老板的性命取走! 混账!你要是把他杀了,那一百两纹银我朝谁要去! 墨子柒见那双锋利的爪子将要挥下,心中一急便凌空跃起,若是有人观察,便可见到墨子柒这一跳的距离足有四五丈远,而那翻身一腿,更显得力道十足! 刺客机敏,耳畔忽的传来风声,知道定是有人冲了过来,随即一个鹞子翻身便躲了开来,再抬头正巧看到墨子柒那一脚踹在地上,霎时间土浪翻涌,碎石横飞,吓得他又倒退了两步! 乖乖!这来的到底是什么人?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刺客心中差异,再也不敢轻视面前这位狐仙打扮的人,刚打算趁着墨子柒身形尚不稳定时,上前袭击她,可不知为何身上的皮毛忽然乍起,随后便隐约感觉到一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耳畔则传来了一阵令他心底发寒的声响。 “你敢伤她,我便要你身首异处!” 来人是谁,刺客并不清楚,不过从这人从出现到威胁自己的过程中,他全然没发觉到此人的存在,足以说明此人要取走自己的性命十分简单。 对于这种狠人,服软往往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刺客遥遥望了一眼地上昏厥的秦老板,深深的叹了口气后,便终于化为原型,跪在了地上,任凭背后那人将自己双臂锁死。 “沈云楼?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子柒其实在攻向刺客时,便心知自己极易被人袭击,所以在双脚接触到地面后,便急忙翻了个身,以免被敌人钻空隙,可谁知当她再抬头,却瞧见沈云楼已经将刺客制住,情急之下没考虑多少,便直接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跟着大人来的。” 沈云楼从腰中取出一根手指粗的铁链,将刺客双臂捆牢后,便抬起头又朝着墨子柒抱拳道:“起先曾怀疑过大人来绣春楼的动机,而今还需向大人道歉。” “只是,大人以后若要执行任务,请务必通知一声,免得在下担惊受怕。” 执行任务?我是来...哦!对对,我就是来执行任务的! 墨子柒听到沈云楼的恭维与叮嘱,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再低头瞧见秦老板仍倒在血泊中抽搐,便连忙招手叫围观的人过来。 “快点来人!这个老混球失血过多,快死了!” ------------- “师爷,昨晚知县大人与沈捕头捉住的刺客已经押解在了牢房内,并且已经按照捕头的吩咐,派重兵把守在了监牢内外。” 一场风波过去得通常很快,但所有事情的解决,却也很漫长...... 白师爷在第二日清早起来,听说墨子柒和沈云楼昨晚在绣春楼捉住了一个刺客,并未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还及时制止了县衙内传出的流言蜚语,看似没有在意墨子柒和沈云楼为什么晚上不睡觉,跑到烟柳巷去做什么。 有人说,知县在很早以前便得到消息,知道有一个人要前往绣春楼刺杀秦老爷,所以才以身涉险,提前与沈云楼埋伏在那里。 对此他并不相信。 一方面是因为墨子柒没有那种消息渠道,即便自己都没发觉潜在的风险,她又怎么可能得知秦老板要遇难。 另一方面,以他对墨子柒的理解,猜想她八成是闲得无聊又去玩耍,所以才碰巧遇见了此种事件,而结合当晚的消息,白师爷也知道了整场事情的经过。 说实在话,他宁愿刺客得手,也不想秦老板苟延残喘的活下来。 因为,他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绝对是墨子柒前程中的一道坎。 不过,若是墨子柒能够处理好此事,他也未必不能成为墨子柒官途中的一大助力。 所以,此行前去,白师爷觉得要让墨子柒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并且能够适当维护秦老爷的利益,这样才能为后续梅城的发展奠定更坚实的基础。 可才刚转过两道弯,朝着议事厅迈开步子时,却又忽然瞧见包子丞穿着围裙疾步朝着同一方向前去,那模样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包子丞,你这是做什么?” “杀人,杀了那个姓沈的混账!” 包子丞余光瞥了眼白玉笙,似乎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手提着菜刀朝议事厅走的同时,又扭头说道。 “别拦着我,竟然敢将我师姐引诱至那种地方,不论他是何目的,我都不可能留下他的性命!” “我知道你只关心知县大人的安慰和清白,但其实真相很有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知县大人生性活泼,万事好奇,曾经让我去救助过绣春楼,显然她很同情绣春楼内姑娘们的遭遇,而那时沈云楼并未跟随在知县大人的身旁,可见大人早有偷偷前往绣春楼的习惯。” “再者说,你若是真的伤了沈云楼,你认为知县大人会对你怎么看?” 怎么看? 包子丞的痛点便是墨子柒的看法,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再接近自己,那包子丞很有可能心里崩溃,甚至会直接发疯。 所以,包子丞听了白玉笙的劝,这使得白玉笙暗自松了口气。 “你放心,此事知县大人应该明白了分寸,而沈云楼此人木讷,也不可能对知县大人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你敢确定?” “若是沈云楼真的越过界线,那时你再动手也不迟。” 包子丞不清楚白玉笙究竟怎么想,正如白玉笙也不明白自己。 此时点了点头,包子丞终于转身回到了饭堂方向,准备为县衙的众多衙役准备饭食。 而白玉笙擦过冷汗后,来到议事厅内正撞见墨子柒悄咪咪的收拾昨晚前往绣春楼的罪证,当即面色一黑,冷声道。 “知县大人,我应该提醒过您,身为知县应该离那些烟柳之地远些。” “诶?我可是跟着任务走的!” 墨子柒连忙将东西藏在身后,随即眼神飘忽不定的应答道。 “您骗沈云楼那种呆瓜还行。”白玉笙环视一周,最终又将目光定在墨子柒的身上。 “可梅城的眼线都在我这里,您又是怎么察觉到危险的呢?” “我...我能未卜先知!” “哦...那您一定猜不出来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墨子柒忽然有些心慌,盯着面色铁青的白玉笙,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甚至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两步。 “也还好。”白玉笙耸了耸肩道:“知县大人生活不检点,总喜欢逛些烟柳巷,所以日后吃喝玩乐都要打报告才行喽。” “有句话怎么说来者?” “哦对了,应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正文 第三十章 审问 “你有名字吗?” “阮小六。” “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杀人未遂。” “还有!” “偷进青楼后屋,偷衣服?” “再仔细想想!” “大人,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哼!这么说吧,你要是能给我一百两纹银,咱们两个的事情就算两清了!” “啪!” 昏暗的牢房内,墨子柒审问着前一晚的刺客,才刚探着脑袋说出上述言语,便被一旁的白玉笙狠狠地打了下脑袋。 “大人,注意下您的言行。” 乖乖!这里除了咱们三个人,又没人在场,你至于那么谨慎吗! 墨子柒揉着脑壳,颇有怨气的瞥了眼白玉笙,随后朝着桌前阮小六继续道:“记住,你欠我一百两纹银,在你被处决之前,一定要记得还给我。” “咳咳!” 听到白玉笙又咳嗽了两声,墨子柒连忙止住了话题,随后才盯着笔录慢悠悠道。 “说说你的犯罪动机吧。” 犯罪动机? 阮小六歪着脑袋,显然没听明白墨子柒这句话的含义,待四五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墨子柒才揉了揉脑袋重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个秦老板啊?” “因为他杀了我妹!” 哦?竟然还有一宗命案! 墨子柒急忙端正了身子,刚准备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谁料白师爷又按住了自己的肩膀,随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阮小六问道。 “那他为什么要杀死你妹?” “不知道,但我妹确实是死在了秦府,并且被人随意丢在了后山乱葬岗中。” “有人能作证吗?” “秦府门外摆茶摊的老伯能够作证。” “你妹的尸身可还保存完好?” “被我刨出来后,偷偷藏在了绣春楼的后屋内。” 藏在绣春楼的后屋内? 墨子柒忽然回想起昨晚妙玉姑娘在地上拾起的破旧衣物,上面的确有些泥土的痕迹,只要核对泥土的特征,便能够清楚眼前这个阮小六是否前往过后山的乱葬岗。 如此说来,人证物证聚在,阮小六所言极有可能是真实地。 当然,为何阮小六会拥有化形的能力,秦老板为何要杀死阮小六的妹妹,阮小六的妹妹为何会与秦老板相识,阮小六为何会提前准备好了物证与人证,也都是疑点。 若要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肯定还要往深处询问才行。 “大人,您出来一下。” 白玉笙似乎也看出来此案有些深度,稍稍犹豫片刻后,便唤墨子柒随自己走出了牢房。 “此案...大人是如何想的?” “还能怎么想?当然是公事公办,如果这个阮小六真的有冤屈,那梅城县衙便要留给他一个公道,若事情存在疑点,那我们也应该给秦老板一个交代。” “公事公办?” “当然要端平秤杆!” 白玉笙认识墨子柒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摸透了她的性格,虽然她有时候有些花花肠子,性格懦弱,贪小便宜,但若是碰见事情,也绝不会违背良心。 所以,让她装作看不见,将阮小六直接交给秦老板,明显不现实。 “那好,希望大人把控好这件事情的进度,若是发现有蹊跷,千万不要逞强。” “你放心,如果我摆不平,你就把他交给秦老板,记得告诉他,这个人值一百两纹银哈。” “......大人,我不克扣您的银钱了,成吗?” ------------ “阮小六是吧,将你妹妹怎么到秦老板宅邸的情况详细说来。” 墨子柒回到了牢房,身旁不仅白玉笙跟了回来,沈云楼也晃悠着钻了进来。 看得出来,他对阮小六的情况也很感兴趣,只不过那柄刀仍在怀中抱着,想来仍旧害怕阮小六暴起伤到墨子柒。 阮小六认得他,也知道他的厉害,所以情绪明显有些紧张,语速也更快。 “草民是涂县的人,家里有九口人,排行老八,上面有五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主要靠种地生活。” “前年,涂县大旱,家中余粮所剩无几,地方悍匪频频来袭,五个兄长死了四个,还剩下一个没了腿,而两个姐姐早年嫁人,也无暇顾及家中状况。” “所以,草民十五岁时便外出讨饭、打杂、以此维持家中生计。” “说来也巧,小妹当时十一岁,来了初潮后,父母不知怎么联系到秦家,将她以三十两纹银卖给了人家,以便维持生活。” “因为小妹与草民关系较好,当听说她被人强行掳走时,草民便追上了队伍与秦家的家奴起了争执,而家中父母却帮着秦家人将草民拉开,所以在那之后,草民便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涂县,游走在周边城镇自己过活。” “可惜,极北之地粮食近年不足,多数时间只能够跟随难民队伍过活,直至近些日子来到梅城,才想起小妹也在这里,所以才前往秦府,期望能够见到自己的亲人。” “谁曾想,草民在秦府门外等了三天三夜,始终不见小妹出来过,本以为小妹因为当年事情决心与草民恩断义绝,却怎料在茶摊老板口中得知,小妹极有可能在半年前便死在了秦府内。” “受老者指引,草民前往后山乱坟岗处找寻小妹的踪迹,又搜寻了一天有余,终于在一处半埋在泥土中的草席内找寻到了她尸骨。” 说着,阮小六从手腕上取下一串手链,摆在了墨子柒几人眼前。 “此物虽然不值多少银两,却是儿时草民交予小妹的信物, 白玉笙盯着阮小六的双目,似乎察觉到他的言语中有不少细节被隐瞒,因此语因此...才能在成堆的骸骨中,找寻到亲妹妹的尸身。” “所以,你才想要报复?”气有些不善,再一次昨晚要杀秦老爷的胆气。 他的确不是一块当杀手的料子,但不代表他不会说谎。 很明显,沈云楼也看出了端倪,余光中与白玉笙强调了他的动机。 “对...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将他撕碎。” 阮小六不敢瞧白玉笙的目光,或许是心虚,丝毫没有相视一眼,便再次将墨子柒支了出去。 而随着厚重的铜铸牢门关上,原本老实的阮小六抬起了头,仔细的打量着牢房内的环境,那感觉似乎是在考虑,从哪里能够逃出去......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三日之约 “这人不老实。” 三人从梅城监牢内走出来,白玉笙便直接将心里话告诉了墨子柒。 沈云楼虽然不愿意说话,但不代表他傻,当即瞥了眼白玉笙,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你当我傻啊,论坑蒙拐骗,有谁能比过我。” 墨子柒撇嘴笑了笑,随即感觉有点不对劲,便纠正道:“我可没怎么坑蒙拐骗过啊。” “大人,重点是这人说话给自己留了不少余地,显然是不信任您,并且对自己能化身的事情只字未提,如此说来,女孩遇害事情的可信度也便无法保证。” “还有......”沈云楼见白玉笙将方才的想法说出口,便接着他的话继续道:“寻常人如果遭遇到此种变故,大多会怒急攻心,直接冲到秦家报复,哪里会像他这样精密筹划,甚至将他亲人的尸骨藏在了隐蔽的地方,以便为自己留作证物。” “你们的意思是......” “这个人,要么是骗子,要么是探子,要么就是曾经进过县衙受审的人!” 墨子柒明白他们话语中的意思,若是上述三种其一,这个阮小六不论说什么话都最好不要相信,因为这种人知道县衙审案的流程与内容,很容易通过言语、行动误导自己。 可你若是单方面判定他不可信,转而为秦老板平冤,也难免传出流言蜚语。 甚至,梅城内的百姓也会一改原来感激的态度,将墨子柒与其他贪官污吏混为一谈。 正如一句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如今梅城百废待兴,大人事务繁重,对于此种案件的评审已经难以腾出心力,而案犯对事情的原委不断隐瞒,也势必会影响案件的进程,不论从公、私角度来看,对梅城的发展都会带来不必要的影响。” “所以,玉笙还是最初的想法,公事公办可以,但理应以秦老板遇刺一案为准,毕竟大人在现场,您自己便能出庭作证。” “但若是听任那阮小六的说辞,对一件没根没底的案件进行裁决,咱们梅城县衙不但兵力严重不足,很难为整起案件的调查提供帮助,同时也极易被恶人利用,将大人推入水深火热的深渊,使大人身败名裂。” “我也这么想......” 白玉笙说了一通道理后,沈云楼也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墨子柒则站在监牢门外,似是考虑着应该怎样将这件案子解决,再瞧见白、沈二人目光灼灼的模样,便苦笑着叹了口气。 “三天时间怎么样?” “什么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你们二人配合我调查此案的原委,若是最终没能找到有力的证据,证明秦老板曾经做过丧尽天良的事情,那咱们便公事公办,对阮小六在梅城的所作所为进行审判。” “若调查出疑点,足以证明秦老板罪有应得,那你们便要站在县衙的立场上,对秦老板这样的人予以制裁。” 白玉笙和沈云楼明白,这已经是墨子柒最大的让步了。 同样,二人也不期望冤枉一个人,但是与梅城数十万百姓相比,他们还能分得清轻重。 “好吧,梅城之事不在一朝一夕,期望大人能掌握好进退的尺度。” 白玉笙觉得还是应该叮嘱一下墨子柒,免得她受人蛊惑,做出错误的判断。 而墨子柒呢?她瞧见眼前两位“长辈”一副担忧的模样,遂挠了挠头,眨了眨明眸问道:“那啥,我要是能把案子结了,能给我什么奖励?” “大人,严肃点,咱们谈的是人命关天的案子。” “其实你没看出来,我内心里可严肃了!” “大人,斗胆问一句,您接下这案子的动机是...为民伸冤吗?” 白玉笙莫名感觉自己可能有些想多了,瞧着墨子柒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知为何将心中存留已久的疑惑道出了口。 “不是啊,单纯看那个姓秦的不顺眼。” “所以...你才期望那个阮小六说的话都是真的?” “额......三天吗,再不济咱们把他送给秦府,然后换......” “大人,你再说一百两银子,这个月的俸禄就别想要了。” “额......换......换梅城一方和平,打通梅城与岭南府一带的粮道嘛。” 墨子柒见到白师爷满面铁青色,意识到他可能对自己的认识有些偏差,随即摆了摆手又道:“你们放心,我可不是个会给自己添麻烦的人。” 白师爷闻言,似是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待默声施礼走开后,墨子柒才敢低声朝着面前的沈云楼问道。 “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吃坏肚子了。” 沈云楼盯着墨子柒,似乎并没有在意她刚才的言辞。 因为他与墨子柒接触的时间比较长,他清楚五妹就是这样的人。 一个嘴上说着轻松,心里却对事情无比重视的人。 而她刚才与白玉笙说这些话,目的便是想缓解三人凝重的气氛,以此态度让自己和白师爷安心,但结局中,吃苦的却永远是她自己。 “大人,三日约定已经开始,咱们此时应该先做什么?” 沈云楼永远都是支持墨子柒的,她做事不需要理由,沈云楼一定会遵照她的叮嘱将事情做好,而此时正是他履行职责的时候。 “该做什么啊......” 墨子柒瞧着面前的人,正努力梳理着脑袋中所有存留的线索,片刻之后便继续道。 “秦老爷受伤,作为梅城粮商巨头,秦家人不可能没有动作,稍后你带些东西去秦府,调查一下秦老爷的现状同时,打探近些年秦府是否招收过小姑娘。” “另外,在周围茶摊处,查看是否真如阮小六所言,有位大爷知道秦府的内情。” “那大人,您呢?” “我啊......千万别告诉白师爷,我还要去一趟绣春楼。” 墨子柒抿嘴笑了笑,随后指了指脑袋又道:“你还记得吗,那个阮小六说,他曾经将妹妹的尸体藏在了楼内,而我此行是找寻尸体的。” 沈云楼点了点头,他也同样记得由此句话,待拜别墨子柒之后,没走出三两步,却又扭过头来问道:“借我点银两,身上的盘缠前些天都赠给您了。” 我靠!我说三哥怎么吃窝头上瘾了!原来是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 墨子柒莫名觉得有些愧疚,刚打算从院落中摘几朵花让沈云楼送过去,可谁想前院传来鸣冤鼓的声响,随后守门的衙役便慌张的逃到了后院处。 “大人!秦府的人来县衙,说要讨个说法!” 哦?秦府的人脾气真着急啊! 墨子柒长舒一口气,手指从花茎处松开,随后抚摸着花瓣轻声道:“你们的命真大啊。”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贵妇上门 秦家的宅院有多大多豪华,梅城县衙的人没见过,更没听说过,甚至上街问询周围的百姓或木匠,都不清楚秦家宅院究竟是个什么结构。 不过,从秦家大夫人进入县衙的议事厅后,看她的模样似是伸不开手脚,甚至面色中带着些厌恶与嫌弃。 “呦!我记得这县衙原来挺不错的,怎么现在弄得这么落魄啊!” “椅子东倒西斜的,连个上茶的下人都没有!” “那边那个,给我上杯茶,顺便将你们知县叫过来!” 周围衙役都是些年轻人,看着眼前这个贵妇人肆无忌惮的模样,面面相觑的同时,站在旁边也不敢吱声,当听见她要喝茶时,便指派了最小的衙役去沏茶,半晌端着茶杯回到桌旁,却又见这女人嫌弃的模样。 “毛手毛脚,连杯茶都泡不明白,还有这茶杯,从哪个地摊买来的,这玩意能用吗?” 说着,便装作没拿稳,指尖一松便将那杯子摔成了碎片。 “哦...抱歉,弄坏了你们县衙的茶杯,稍后我会派下人送一套更值钱的给你们。” 妈诶!这女的纯粹是来找茬的吧! 有脾气比较易怒的,见这秦府大夫人的刁钻刻薄的模样,直接回应了一句。 “秦府的夫人,这里是梅城县衙,不是您秦府。” “呦!哪里来的愣头青,恐怕你还不知道我秦家的背景吧!”秦府夫人余光瞥了眼周围敢怒不敢言的衙役,随后又道:“我妹妹可是羽王府世子的正房夫人,她诞下的子嗣姓罗。” “姓罗你知道吗?那孩子可是皇亲国戚,我秦家也是皇亲国戚的亲戚,莫说你家知县新上任,即便是李金淼,他也要恭恭敬敬的给我上茶。” “更别说,你家知县还有求于我秦家,当然今日若非家主受难,你以为我稀罕来此地,喝你们这种连台面都上不了的茶?” 说话,秦府夫人见方才易怒的衙役不做了声响,拍了一下桌子,随后又指了指他。 “另外,我算是记住你了,稍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办?这次可算碰到硬茬子了! 周围的衙役得知秦家身份,均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特别是那个顶嘴的衙役,面色铁青,似乎已经看到知县严惩自己的场景了。 听说当初李县令为避免招惹羽王府,亲手葬送了十数位衙役,这位知县该不会...... 人一旦担惊受怕,通常会将事情往最恶劣的方向去想,特别是衙役这种职位,他们所见的比平常人更多,接触的恶劣事件也不少,因此想象力更为丰富。 “咋...咋整啊,我上面还有六十岁老母,下有......” “你下面有个屁,单身三十多年,宰了你都影响不到谁!”旁边的衙役见他一副面色铁青的模样,伸手又捅了捅他道:“别瞎想了,沈捕头来了。” 话音刚落,沈云楼便从影壁后闪身出来,见到秦家夫人也没打招呼,转身便坐在了相邻的椅子上,将随身佩戴的宝刀摆在了旁边。 “你是谁?”秦府夫人皱眉问道。 “梅城县衙的捕头。”沈云楼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这是你该坐的地方吗?” “......地方太窄,躺不下来。” “跟我装傻充愣是吧?”秦府夫人面色不善,那双丹凤眼环视一周后,便继续咬牙问道:“你们知县呢?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吗?” “我们大人有很多事物要处理,所以叫我出来应付下。” 呵!这个梅城捕头很狂啊!那个新知县也很不识抬举啊! 秦府夫人见沈云楼爱答不理的模样,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一巴掌拍在桌上,刚玉的扳指直接嵌入了木桌,引得沈云楼余光瞥了眼,随后道:“记得赔钱啊!” “行!我算记住你了!” “嗯,如果招贼了,千万记得及时找我。”沈云楼瞧见秦府夫人面色铁青的模样,生怕她转头忘掉,又指了指自己问道:“你确定记住了?” “欺人太甚!” 秦府夫人站起身来,似是要转身离开,避开沈云楼此种不知好歹的人,而身旁陪伴的奴仆见状,连忙搀扶住秦府夫人,随后在她耳旁说了些什么。 沈云楼出自练武世家,自幼耳目功力极强,因此他听得见,那个奴仆是让秦府夫人以大事为主,此仇暂且留着,以便秋后再算。 仇?沈云楼自己也不清楚怎么招惹人家了。 平常他说话就这态度,也没见过墨子柒怎么生气过,当然白玉笙可以排除,两人站在一起,应该说是纯粹的性格不对付。 不出所料,秦府夫人又回到了桌旁,似是在调理自己的气息,半晌过后才冷着脸继续道:“罢了,不与你们这种下人见识,既然现场你说了算,那我也不卖关子了。” “昨晚,秦老爷遇刺,虽然性命无碍,但气血大损。” “听说,县衙捉住了那刺客,若是按照寻常律法,他杀人未遂,只怕关押不过三五年,但我秦家从未受过如此耻辱,因此今日前来特意想知会一声,这人...我要他死。” “千刀万剐那种死......” “哦...你回去吧,我家大人会公事公办,端平那杆秤的。” “我说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我要的不是公事公办,我要的是他死!” 若是寻常人,见到秦府夫人这种尖酸刻薄且势力较大的女人,通常会哄着、捧着、帮衬着,生怕这女人不满意,在背后给自己“穿小鞋”。 但沈云楼是谁啊! 他做事为人都严格遵照沈家家训执行,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通,莫说她只是个羽王府夫人的亲戚,哪怕是天王老子过来了,也休想让他改变现有的行事作风。 更何况,作为江湖四大家族的沈家,即便是大夏帝国的四大疆王都不敢轻易叫板,她不过是个三流王府的亲戚,沈云楼自然也不会顾及她。 当然,沈云楼对于自己家族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也没有一个详细的认识。 总而言之,他的木讷、呆板和死心眼性格的养成,是基于他有一个毫无顾虑的背景,而这也正是他可以毫无顾虑游走江湖的依仗。 “这位夫人,此处是梅城县衙,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地方。” “另外,快到我巡逻的时候了,如果夫人没有要事,请快些离开吧。” 话落,沈云楼站起身来,余光瞥了眼面色青紫的秦府夫人,转身便离开了议事厅,只留下堂内众多衙役崇拜的目光。 而方才吓得腿肚子打哆嗦的衙役,则暗中竖了个大拇指。 “捕头牛!真牛!”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再入绣春楼 秦府的事情由沈云楼处理,绣春楼的事情由墨子柒接手。 只可惜,此次前往绣春楼的目标并非吃喝嫖赌,而是真正带着任务来的,所以墨子柒的兴致明显不高,更何况没办法与白师爷报销,这使得她攥紧了口袋,生怕一不留神,自己也要像沈云楼一样,找处僻静的角落啃窝头。 “姑娘,劳烦问一下,您知道妙玉姑娘在哪里吗?” 陪同客人的黄衣姑娘偏着脑袋,打量着墨子柒同时,面色逐渐凝重。 “你是不是昨晚妙玉姐陪同的客人?” “你可把她害惨了,昨晚秦老板在此遇袭,老妈妈查明是有人冒充绣春楼的人,混在了姑娘中,由此才得到了接近秦老板的机会。” “恰巧,昨晚妙玉姐将你领进场内,如今她正在妈妈房内受罚呢!” 受罚?昨晚墨子柒也只是想赚些外快罢了,她也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让那个姑娘因为自己受罚,墨子柒心理自然不好受,当即向黄衣姑娘打探了路线后,便急匆匆的朝着绣春楼内院赶去,途中有护院尝试拦住墨子柒,却都被她灵活的躲开了。 既然捉不住,那便只能追。 因此,墨子柒在赶往绣春楼老鸨住处的过程中,后方追着一队人马,不断叫唤着墨子柒留步,而后者哪里会听那些人的话,待隐约听到老鸨训斥声响后,便飞起一腿踹开了最内侧的房间。 屋内,刚准备扬起软鞭的老鸨身子一僵,回头便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这位......姑娘,你不是绣春楼的人吧,如此莽撞的冲进来,难道有什么事情吗?” 绣春楼所有的姑娘都要叫老鸨一声“老妈妈”,上至花魁美人,下至丫鬟侍女,哪个不是她从小培养到大的,所以当瞧见墨子柒的一刹那,即便带着面具,她也能肯定眼前这位,并不是自己所熟识的人。 “是我!”墨子柒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道:“昨晚是我让妙玉姑娘带我进场的。” “哦?那倒是稀奇了。” 老鸨继续打量着墨子柒,随即饶有兴趣的笑道:“以往姑娘们都只有想办法逃的,第一次听说有削尖了脑袋朝里面钻的。” “我是听说,昨晚那个秦老板给姑娘们发赏银,所以才过来想凑个数的。” “那按照你这么说,妙玉还是应该挨罚。” “为什么?” “因为她私自带人进入绣春楼内部,并冒用了姑娘们的名号,这本身便不合规矩,也正是因为这样,刺客才有机会混入绣春楼。” “那个刺客肯定不是妙玉姑娘送进来的!” “哦?你怎么知道?”老鸨瞧着墨子柒,随即面色逐渐发冷道:“难不成,你也是刺客的同伙吗?” 话音刚落,院外才刚赶来的诸多护院堵在了门外,听见老鸨的话,哪里还会“客官客官”劝解,只听数声兵器出鞘的动静,隐隐将墨子柒包围在了中央。 “将她拿下,押送至梅城县衙,给知县大人过目!” 老鸨是为了绣春楼的大局着想,期望能够将绣春楼从秦老爷遇刺的事件中摘出去,妙玉姑娘跪在一旁,显然也知道老鸨的想法,虽然想劝,但也心知老鸨不会理睬,因此只能着急的朝着墨子柒打眼色,似乎是叫她赶紧逃。 毕竟此次事件受伤得是权倾梅城的秦老爷,即便墨子柒与知县有些关系,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如果趟入了这滩浑水,也很难保住清白。 而站在妙玉姑娘身为烟柳女子的角度来看,一个小姑娘,清白是最重要的。 “且慢!你们要是把我绑了,那知县你们便瞧不见了!”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鸨见墨子柒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有些犯嘀咕,当即便抬手拦住了准备扣押墨子柒的护院们,毕竟她也不想让秦老爷事件恶化,再闹出绣春楼店大欺客等丑闻。 墨子柒显然不会顾虑这些,她此刻所想的是如何救下来妙玉姑娘,若真的是因为自己贪玩,使人家姑娘受罚,倒不如直接阐明身份,以后规规矩矩的活着。 “我也不隐瞒了,其实我就是梅城知县墨子柒。” “哦?知县大人?” 看老鸨的神情,她应该是没见过梅城知县,因此心中一直认为墨子柒是个雷厉风行且洁身自好的女人,再加上民间的传言,很明显不相信墨子柒的言语。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墨子柒头一次听说要证明自己是自己,还需要证据! 当即两只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半晌墨子柒才从束腰内找出一块黑铁令。 “梅城县衙的掌印令牌,要是知县把这个东西弄丢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令牌这种东西民间少有,多数用于朝廷中人证明自己的身份,虽然老鸨从未见过知县的令牌是什么模样的,但好歹能看出令牌的材质与图案。 故而,老鸨清楚了墨子柒此言非虚,当即便将软鞭丢在地上,朝着墨子柒深深施礼道:“请知县大人恕罪,草民有眼无珠,竟然顶撞了知县大人!” 周围的护院见状,自然也明白的此刻的情形,纷纷拜倒在地后,墨子柒才将令牌揣回腰间,伸手指了指跪在一旁发呆的妙玉姑娘。 “这个人,你可以放了吧。” “放!既然是帮助大人破案,妙玉非但无过,还应有功!” 话落,妙玉姑娘身上的缰绳散落下来,只瞧她身子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似是还想看两眼墨子柒,恰巧目光相对,便连忙将目光闪躲了开。 “知县大人。”老鸨知道妙玉的事情算过去了,如今既然能够亲眼见到知县,理应拉近关系,巩固绣春楼在梅城的地位才是,所以便朝着墨子柒凑近两步,随即舔了舔薄唇笑道:“不介意的话,让草民找个机会道歉如何?” “不了。” 墨子柒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见妙玉姑娘已经没有大碍,待深深松了口气后,便盯着老鸨继续道:“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找一件东西的。” “什么东西?只要大人说,我们肯定会尽力去找。”老鸨凑在身旁陪笑道。 “一具尸体,应该就存在后屋。” “尸体!”老鸨听到墨子柒说话,忽然面色大变,随后才支支吾吾道。 “尸体的确有,不过此刻已经不在绣春楼了。” “哦?你们扔了?” “开什么玩笑,绣春楼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有具尸体在此处,多晦气!”老鸨言语稍停顿,随后摆了摆手让周围人散去,靠在墨子柒的耳旁又道。 “是被人买走了!” “什么人?”墨子柒颇为诧异,心想这玩意居然也有人喜欢。 “不知道,应该是一位秀气的先生,打扮的挺严实的,给了草民二两银子。” “哦!对了,那人朝这个方向离开了,一身白衣,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应该还能赶得上!” 话落,墨子柒好似一阵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老鸨等人见状,用力擦了擦眼睛。 “好家伙!这脚下功夫真够俊的!”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口嫌体正直 墨子柒的脚下功夫自然是无需质疑的。 毕竟若是跑得慢了,今年便可能是她几周年的忌日,而她的尸骨可能葬在奇门师兄弟的五脏庙中,当然更深层次的去想,还有可能回归尘土。 但即便如此,为了追那买走尸体的白衣人,墨子柒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街道上飞奔的同时,也在灯火阑珊中不断寻找着那人。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隐约中一条幽幽小道内,一个白衣人的身影一晃而过,惊得墨子柒急忙停下脚步,仔细想过后,便尾随着跟了上去。 待过了转弯,又见那白衣人走进街道中,肩上扛着一个不大且破旧的袋子,当即便认定了此人的身份,随后上前赶了两步,直接拦在了那人眼前。 “留步!” 白衣人见面前忽然窜出个人来,看似颇为戒备,当听到声音时,不知为何身子也僵了一下,若是按照墨子柒的想法来看,这人心里绝对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你做什么?” 白衣人似乎也不想被人认出身份,因此也带着一个蛇脸的面具,并刻意压低了嗓音,盯着墨子柒似乎有些戒备的问道。 “你袋子里装得是什么?” “与你何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袋子里装着的是一具尸体吧,这个在梅城县衙可是极为重要的证物呢!”墨子柒打量着眼前的白衣人,尽管对方极力在掩饰什么,仍摆脱不掉熟悉的感觉。 “是证物又如何,我花钱买下来的,那现在自然是我的。” “那我从你手里买回来怎样?” “呵呵,你觉得我会卖吗?” “那你提个条件怎样?若是梅城县衙能够满足你的要求,便绝对不会抵赖。” 毕竟三日之约在那里摆着,墨子柒自然心急如焚,当然她敢说出这句话,也猜想此人不敢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梅城知县好歹是地方父母官,人家总能留个情面。 “哦?只要能满足,什么要求都可以啊......” 看得出来,白衣人对墨子柒的条件很感兴趣,仔细打量过对方后,才悠悠说道:“这样吧,你让知县大人把官职让给我如何?” “这个不太合适吧,如果被州县其他人知道,知县大人恐怕要蒙受大罪啊。” 私自转让官职,不论媒介是什么,都算作买官卖官。 在极北之地的领域内,景王管兵极严,每一个官员都必须在景王府内备案,并做好调查才能坐稳位置,若是存有官职转让等行为,势必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处。 且不论墨子柒是否在意这个官位,若是被奇门那只老狐狸知道自己将官职转交给别人,也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这位兄台,您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不如再想想其他的吧。” “哦?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梅城县衙能够满足的,都可以交给我吗?” “这个我做不了主,劝您也打消这个念头吧!” 白衣人的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墨子柒看不出来他此时的情绪,为避免他反悔,只能再补充道:“只要合理,不违背道德伦理,民间律法,梅城县衙肯定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好吧,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我的要求尽量再降低些,只要知县大人在位期间,办事无愧于心,为人清正廉明,言行举止得当,万事皆以黎明百姓着想,还这梅城一片朗朗晴空便好。” 这...... 墨子柒盯着面前的白衣人,似乎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人有些熟悉了,当即打量着白衣人的身形和行为习惯,嘴角一挑便应道:“要不咱们还是谈谈换知县位子的事情吧。” “你......不可教也!” 白衣人没想到墨子柒拒绝的如此干净利落,看似想发脾气,却又强忍住似的,迈开步子想要从墨子柒的身旁离开,而后却听见墨子柒在背后又笑道。 “我说白师爷,不就是逛个青楼吗,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白衣人停住脚步,回头朝着墨子柒观望,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这么说吧,昨晚绣春楼事发,现场乱作一团,绣春楼多数人肯定都在做着善后工作,本来今天绣春楼的客人便不会多,再发现后屋内被人藏了尸体,老鸨肯定不会向外张扬。” “而在此期间,阮小六在梅城县衙关押着,外人很难得到尸体藏在绣春楼的消息,因此知道此消息并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出反应的,除了我和沈云楼,就只剩下白师爷了。” “再者,冲您刚才的言辞,整座梅城也只有白师爷会说此种话。” “当然,我也不是埋怨你,毕竟越是亲身经历过战争与叛乱,就越明白此时梅城和平的可贵,这点我懂,但人性都是复杂的,善变的,你我都不敢说未来的梅城会怎样,也不敢说自己的性格与期望能持之以恒。” “所以说,有什么事情,我都只会尽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即便是逆境,我也会记住自己所坚守的底线,尽管多数时候可能会苦中作乐,使您不理解,但还是期望你能记住,梅城是我们大家的梅城,如果我挺不住,自然会做避让,而你也要学会避让。” “唉......伶牙俐齿,看来给你三天时间有些长了,倒不如换成一天吧,免得我还要私下里帮你摆平一些事情。” 白衣人摘下面具,里面露出的正是白玉笙的面庞。 不过与以往不同,此时他的目光不再咄咄逼人,反倒是理解了墨子柒,眼底映着墨子柒的身影同时,也涌动着一弯秋水,似是尝试包容、化解,让那影子变得模糊。 “我跟你说啊,你要是敢擅自改动约定,我就把你逛青楼的事情说出去。” 墨子柒瞪着白玉笙,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错觉,甚至她以为捉住了白玉笙的把柄,正打算将以前被扣押的月银套出来。 而白玉笙呢?当他听到墨子柒的真心话时,以往愁闷的情绪总算得到了缓解,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墨子柒的要挟,拽着她便着急赶往梅城县衙。 毕竟他对此案的进展也很感兴趣,而能够破解此案的人,如今也只有身旁的知县大人。 好在此处距离梅城县衙不远,大概耗费了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抵达至县衙,才刚推门却见邢牢头带着一群人坐在院内,见到墨子柒后颇为急切的站起身。 “丫蛋!大事不好了,你们关押的那个刺客,越狱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分配任务 别看越狱的传说挺多,但真正想越狱,所需要的能力却绝对不低。 首先,他既要在狱卒未警戒期间探索好梅城监牢的内部结构,确定适合的逃跑路线;其次,还要根据狱卒轮班、休息、巡查等规律,找到适合的伙伴,做好提前规划,并在制作装备期间,让人做好望风等工作;最后,还需要在牢外做好接应,才能在越狱发生后,以最短的时间离开牢狱和县衙的控制范围。 而阮小六才刚进入梅城监牢没超过一天,便能够将上述事情全部做完,看来此人有些本事啊! 墨子柒跟随邢牢头等人,在前往关押牢房的路上想着,甚至根据牢房的地形状况,猜想着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才能逃离此地。 站在墨子柒的角度来看,若是要她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此地,恐怕需要饿几顿饭才行。 “地方到了,你们看吧。” 邢牢头领着墨子柒、白玉笙和沈云楼来到牢房,乍一看屋内布局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靠近角落的地方多了一个狗洞似的窟窿。 “这个小子挖的挺快,一顿饭的功夫,两尺厚的石墙便被掏开了。”说着,邢牢头瞥了眼墨子柒又道:“丫蛋,你要信义父,绝对没有喝酒。” 喝不喝酒,墨子柒在进入梅城监牢后,通过鼻子便能够嗅到。 只不过,她目前最在意的是,这个阮小六究竟是靠什么逃出去的。 “像是野兽掏出来的洞口。”沈云楼半蹲在地上,盯着孔洞指着周围零散的抓痕道:“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犯人曾化身成狼人,或许......” 或许是他自己掏出来的?这越狱的办法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墨子柒对此案的兴趣大减,本想着来一场高智力的对决,哪曾想阮小六居然像条狗逃了出去,难不成他根本就不是狼人,而是狗...... “咱们现在赶紧发布通缉令吧,别让这个人逃出梅城。” 白师爷心知阮小六逃走将会带来的影响,若是真的将这个犯人弄丢,不论案件的背景如何,梅城县衙都难以推掉责任,到时候自己所耗费的心力都将付之东流。 沈云楼虽然木讷,但他却明白在场众人的顾虑,因此朝着临近跟随的捕快招了招手,便低声嘱咐着什么,看模样正交代着通缉令的内容。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墨子柒看周围气氛有些紧张且严肃,稍稍思索片刻便继续道:“如今阮小六妹妹的尸身在咱们这里,他逃出去势必会寻找,若是找不到便要打探线索。” “咱们将他妹妹尸身的事情透露出去,然后每晚留守,瓮中捉鳖不就行了?” “那...通缉令呢?”站在身旁的衙役有些茫然的问道。 “如今秦家人对梅城县衙的意见很大,若是将阮小六逃走的事情散布出去,势必会造成二者关系的恶化,所以刺客逃走的事情必须瞒着,并且绝对不能让秦家人知晓。” 白师爷看事情总是很透彻,当他听到墨子柒的提议后,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利弊,随后便想周围的人嘱咐道。 “消息怎么散播出去?” “既然他将尸身藏在了绣春楼,那咱们便需要借助楼内姑娘们的言语传播,这样在短时间内,便能够将消息传到阮小六的耳中。” “那绣春楼的老鸨护犊子的很,您确定她能同意?” “呦!看不出来,你们都挺了解绣春楼的人啊,看样子都没少去吧!” 墨子柒听到临近的衙役说出心中顾虑,当即八卦之心被激起,刚打算问他们都喜欢点哪个姑娘陪酒时,却听到白师爷轻咳两声,这才老实的闭上了嘴。 “告诉老鸨,对她造成多少损失,梅城县衙尽数补偿。” 既然白师爷放了狠话,周围人自然不会再有顾虑,当即便由沈云楼分配了任务,几个呼吸后,梅城监牢内,除了狱卒和墨子柒几人外,其他的衙役便已经清空了。 “大人,看来您这三日之约,有些难了。” 白玉笙见现场没有外人,便贴在墨子柒耳旁轻声笑道:“话说,咱们还没定下来,你若是输了,该做些什么惩罚呢。” “不是你说得要还梅城朗朗晴空吗?我现在可是努力在还啊。” “但是,以我所见,您的办事态度仍有些不端正,另外不给您一些压力,这事情总觉得很难办好啊。”白师爷笑得渗人,似是想起什么,随即又道:“更何况,我还耽误了很多工作,陪您在这里消磨时间,您总要做出些贡献吧。” 我靠!说好的赌注怎么成贡献了! 墨子柒浑身猛地打了个机灵,瞧着白玉笙的笑容越发可怕,好在沈云楼好像木桩子似的站在旁边,便躲在他身后,探着脑袋朝白师爷嚷道。 “别乱来啊!我可是你家知县大人!” “嘻嘻,既然是明察秋毫,无所不能的知县大人,您总该给我们些方向吧,不然单纯去等阮小六回来,恐怕您这案件很难办完喽!” “给!我现在就给你们任务!” 墨子柒脑中飞快的回想着本案的各个线索,大概四五个呼吸的时间,才咬了咬牙道:“阮小六化身的事情仍是个迷,并且那日问询,他明显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们,所以咱们需要从他以往的居住场所着手,以便弄清楚他的前身和经历。” “其次,阮小六何时入瓮未知,我还需要高手保护。” “所以,白师爷需要远走一趟,去往阮小六之前的栖身之地,了解一下阮小六的生活及过往,以便作为案件的参照。” “而沈三哥则陪在我身旁。” 墨子柒的思路正确,但在分配方面却存了私心。 白师爷性格强势,并且处处压自己一头,若是将他留在身旁,接下来自己的活动势必会受到限制,而沈云楼虽然是个木鱼脑袋,但好歹墨子柒能够控制得住。 “这个吗......” 白玉笙沉吟片刻,他的脑中忽然闪过包子丞的身影,再瞧见沈云楼后,微微凝眉应道:“我梅城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暂时离不开,若是和沈捕头的工作调换下,或许也可以。” “没错,这个人虽然看上去讨厌,但是本领应该不逊于我。” 沈云楼不知道二人打着怎样的算盘,反正都是被安排的命运,权衡下利弊便同意了白玉笙的想法,并且又指了指自己道:“沈家人分布很广,我打探消息也能方便些。” 墨子柒心里这个恨啊! 沈云楼总会在重要的时候同意白师爷的观点,说好的二人性格不合呢? 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他们有奸情呢! 不过,话已至此,她也明白事情很难更改,无奈只能点了点头。 “好吧,我在梅城县衙等待沈三哥的好消息。” “那你呢?我们都有自己的任务,你做什么?” “我?”墨子柒本来想偷个悠闲,哪曾想白玉笙盯住了自己,只得耸了耸肩,随后勉为其难的回答道:“阮小六妹妹的尸骨,总要有人检验一下吧......”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准备验尸 验尸可是门学问,其中所涵盖的内容也较多,通常县衙若要对案件进行审查,需指派地域具备仵作资格的人进行查验,否则通过非正规举措,极易对尸体的完整性造成损伤,使一些重要的证据被遗漏。 而具备仵作资格的人,不但要求头脑聪慧,还需严格遵守一些检验原则,确保整个流程严谨且按照律法执行,才能使得到的结果具备参考价值。 因此,在一些地址偏远的地方,许多城县具备仵作资格的人都极为稀缺,即便月银是知县的两倍或三倍,都很少有人能够胜任。 而今,梅城正值发展初期,许多地方都急需完善,百姓的衣食住行仍是问题,更别提养一位专业的仵作,用于破案调查了。 不过,好在墨子柒在奇门书阁内耗费的时间较多,因此对于验尸相关的知识也略懂,才避免了向临镇借用仵作的尴尬。 “大人,您要求的土坑已经挖好,并且竹席和麻绳等物已经送至现场。” 第二日清晨,墨子柒醒来便筹备着验尸的相关事务,而白玉笙正在门外候着,并未像以往那样点燃线香,因为他也明白,验尸不能急,要让墨子柒将所有事情准备好,才能开展后续事务,以便了解此案背后的真相。 “外面天气如何?” “虽是冬日,但好在日光充足,空气爽朗。” “嗯,是个验尸的好日子。”墨子柒在屋内摆弄着并不熟悉的器具,正在努力回想着“蒸尸法”的内容,同时还不忘问询沈云楼的状况。 “沈捕头清早递交了外出的凭证,领着一匹马便上路了。”说话,白玉笙抬头看了下方位,便继续道:“听说那马是沈家饲养的千里宝马,脚程比寻常的马匹快三、四倍。” “那需要几日才能归来?” “说不好,路上闹饥荒、山匪横行,他此行估计少说七日。” “唉,咱们要是有龙甲神章中那个万里神行车该多好,估计一个时辰便能够回来了吧。” “怎么,大人是觉得和我相处有些紧张吗?” 紧张?我特么说话都要三思,生怕说错词被扣工钱好吧! 好在白玉笙是在门外候着,看不见墨子柒此时的表情,不过以他对知县大人的理解,里面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他心里也猜透了七八成。 毕竟墨子柒的性格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好猜得很...... “白师爷,商量个事情呗!” “什么事情?” “验尸的细节,由你把控怎样?” “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我就是不想碰尸体,虽然她原来可能是个可爱的小丫头,但是吧,我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个坎。” 实话实说,验尸也是一件非常考验心理素质的工作,且不说墨子柒性格如何,但凡是个未经历过战争的人,对尸体都会抱有敬而远之的态度,更不要说用刀等器具对尸体进行处理和切割了。 白玉笙是个经历过战争的人,他看过更加血腥的画面,因此对验尸这种事情抵触不大。 墨子柒是这样想,但她却并未深刻了解过白玉笙...... “不行,这种事情我也不想接手。” 白玉笙很干脆的拒绝了墨子柒的提议,至于是什么理由,他却没有明说。 当然这不妨碍墨子柒胡思乱想,甚至她还单纯的认为,白玉笙拒绝的原因,很可能是害怕玷污了那身白衣。 “那好吧,不勉强你了,稍后将武红鸾叫来,大不了给她涨一两银子的月银,你看如何?” “可以。”白玉笙回答得干净利落,再抬头看着天色已经差不多,便贴在门旁朝着屋内又道:“大人,时辰已到,咱们该启程了。” “蒸尸法”自古以来便是较为常用的验尸方法,它主要是通过高温加热的方式,从骸骨上查看是否存在生前被殴打等迹象,以便判定尸体的主要死因。 期间,需手执一柄红伞在尸体旁,借由日光查看痕迹,而日光越强效果便越好,也正因为如此,“蒸尸法”必须选择较晴朗的天气,而一天之中,晌午的阳光最强烈,所以也是最适合进行验尸的时辰。 屋内墨子柒听到白玉笙在门外提醒,深吸一口气,随后便走了房门,乘坐白师爷雇的马车,便朝着验尸现场赶去。 “紧张吗?”白师爷坐在车厢内,见墨子柒低头不语,便打趣问道。 “这么跟你说吧,除了有一次被人按在砧板上差点被宰了,我算是第二次心脏跳得这么快。”墨子柒深吐一口气,随即靠在车厢边缘似是在闭目养神。 “你说的‘蒸尸法’真的稳妥吗,不会对尸身造成什么破坏吧。” “这么说吧,根据目前已知的资料来看,‘蒸尸法’应该是对尸身损伤最小的方法了,至于方法选用是否稳妥,咱们还要到现场才知道。” 不错,看得出来此时的墨子柒很严肃,有了些许梅城知县该有的样子,白玉笙很欣慰,也不枉他暗地里帮助墨子柒将尸体偷运回来。 正如白玉笙之前所言,梅城知县是梅城百姓的精神支柱,如果传出墨子柒经常前往绣春楼的谣言,势必会影响梅城后续的发展与管控。 也正因为如此,从来都是洁身自好的他,经过乔装打扮后潜入了绣春楼,为的便是将墨子柒的顾虑去除,并叮嘱绣春楼众人对那一晚秦老板遇刺的状况保密。 且不论墨子柒为什么会潜入绣春楼,沈云楼又为什么恰巧出现在遇刺的现场。 最让白玉笙担心的,果然还是阮小六化身成狼人那件事情。 因为,经过梅城监牢现场的勘察,白玉笙清楚狼人的战力如何,虽然他的本领很难会对自己、沈云楼、墨子柒三人造成威胁,但不知为何,天生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 本次案件的背后,正有双锐利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既令人感觉毛骨悚然,同时也让他心里没底,甚至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 墨子柒在此案中,很可能会遭遇到生命威胁。 但愿万事顺利,或到此中止吧...... 白玉笙瞧着墨子柒强忍着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祈祷的同事,忽然感觉到马车停下,当即便起身撩开了车帘,随即回头笑道。 “大人,地点以至,咱们该验尸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尸体查验 “让让!围观的都让让!知县大人来了!” 墨子柒要验尸的事情不算秘密,为了增强尸体归处的可信性,白玉笙私下里做了不少文章,为的便是让阮小六确信妹妹的尸身在梅城县衙内,并且通过此事让他知道,墨子柒对此案十分重视。 早些年,李金淼在位时,他从未管理过命案方面的事务,因此人命如草芥之类的话语常在城内流传,这使得多数百姓对梅城县衙没有好的印象。 而今,墨子柒放粮在前,命案亲审在后,众多百姓已然对这个新的知县大人有了不同的认知,但多数流言蜚语中,都将放粮的事情说成了不劳而获,对于墨子柒本身的能力,仍旧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 所以,墨子柒此次验尸,既是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是要让所有梅城百姓知道,这个新上任的知县大人虽然是个小姑娘,但做事情靠谱! 当然,墨子柒之前并不知道验尸现场会有这么多围观的百姓,当即扭头想朝着白玉笙问发生了什么,却怎知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大人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便可。” 工作?白师爷此话未免有些冷淡了。 验尸虽是公务,但也要讲究死者为大,本来尸体的前身便是个苦命的女孩,死后非但不能入土为安,并且还要暴露在众多百姓视野内,如此明显有些过分。 墨子柒想着,但也明白白师爷公务缠身,很难将所有事情都考虑周到。 因此,在即将验尸前,便嘱咐了身旁的衙役,选了几块白布,将验尸的现场围了起来。 白玉笙看着墨子柒的举动,知道她在想什么,此举虽然可能会产生些不利的流言蜚语,但既然是墨子柒想做的,他也不会去刻意拦着。 甚至可以说,此举也是白玉生刻意安排的,为的便是让百姓在树立“公正”的观念同时,也能够认识到墨子柒“怀柔”的特点。 “我将验尸现场隔离,你不生气?” “生气?当然生气!”白玉笙见墨子柒一副紧张的模样,故意调侃道:“除非你将验尸工作做好,否则这个月银......” “保证完成任务!”无需白师爷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墨子柒连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随后便指挥着现场的衙役,展开了验尸工作。 “大人,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骸骨清洗干净,并且用麻绳连接完全。” “大人,柴火置于坑内煅烧已有数个时辰,土壤已被烧红,按照您的吩咐已将一坛老酒和两坛陈醋倒入坑内!” “将骸骨裹上竹席,然后放在土坑内蒸两个时辰!” 整个验尸的流程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能看见白布包围的场地内,不断有衙役进出,并且隐隐有股浓烟升腾而起。 “这里面该不会正在焚尸吧。” 不明真相的群众内,不停传出质疑的声响,本来应该维持秩序的衙役们也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因为他们心里也说不准,知县大人能否找到有用的线索。 “我看挺玄乎,一个小丫头,最多家里背景好点,能弄来不少粮食救济咱们,但要是说到验尸,那么复杂的东西,十里八乡都别想找出一位高人,单凭她能行吗?” “说什么呢,人家可是九天玄女下凡,有一双慧眼,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懂的!” “慧眼?那你告诉我,哪里来的蒸肉味道!” “说...说不定,知县大人她们晌午没吃饭,一边验尸,一边做饭呢!” “你这叫抬杠!” “跟你抬杠怎么了!我告诉你,我全家人现在只拜九天玄女,你要是再说废话,信不信我们撕烂你的嘴!” 信仰最不容得玷污,只是几句话的功夫,验尸现场围观的群众便炸开了锅。 百姓们的哄闹,衙役们的阻拦使得现场乱做一团,其中有一个身披麻布的人站在人群中央,静静地观望着,同时紧紧攥着拳头,看模样情绪颇为紧张。 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他的样貌,势必会发现他的模样与阮小六有九分相似。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闯进去,夺走亲妹妹的尸体,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墨子柒自然也听见了外面的喧闹声,本来紧绷的神经此时更增添了烦躁的情绪,白玉笙在一旁看着,不需多言便转身从验尸地点内走了出去。 片刻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外面躁动等声响终于消停下来。 “大人,咱们还要等多场时间?” 在场的衙役陪伴墨子柒在坑旁留守了接近一个时辰,眼见着坑内雾气消散,且土壤变成原本颜色,便有些着急的朝着墨子柒问道。 而墨子柒本来对验尸便没有多少信心,听见身旁衙役的提醒,才醒觉温度已经降到了要求,便差遣着身旁的衙役将竹席中包裹的尸体取了出来。 “武红鸾将竹席解开,借着红伞透过的光,查看尸身。” 对于这份工作,武红鸾本来是拒绝的,不过在白师爷的威逼利诱下,她只能勉强选择妥协,待蹲下身子,掀开竹席的一刹那,便捂着口鼻,跑到了场地外侧一阵干呕。 曾经扬言要干掉自己的凶手,原来心理素质这么差的吗? 墨子柒心中暗自吐槽的同时,只得深深吐了口气,随后才亲自上阵,检查起了尸身。 结合“蒸尸法”记载可知,尸体的主人若是在生前遭受过毒打,通常骨骼上会出现伤痕,使得血液沁入骨内,而若是死后受伤,血液凝固则不会沁入骨内。 因此,在尸骨处理后,通过红伞遮住日光的方法,能够映射出骨头上曾经受损的痕迹,经历过毒打的地方,势必会呈现出淡红色的印记。 从初步检验结果来看,尸体骨骼上呈现多处淡红色印记,数量恐怕有二三十处之多,可知少女在临死前曾遭遇过多次毒打与折磨。 而从颈部观察来看,女孩应该死于斩首,其中从切口处来看,脊柱内部骨髓已经不见,而手臂骨内仍存有骨髓,且有明显抽取痕迹,可知在女孩死后曾有人想方设法将她的骨髓抽离了体内。 说实话,这种人就算死后被拉进地狱都不奇怪...... 墨子柒心中感叹,合掌打算向女孩的尸骨道歉,可不经意间,却让她发现了一个疑点。 根据阮小六口供可知,他妹妹被人买走时,年纪应该在十一岁左右,牙齿理应到臼齿更换的年龄,可此时头骨却呈现出犬齿脱落的情况,而臼齿则完好无损。 这么说,头骨的主人年龄理应为六至十岁之间。 由此可知,这具尸身的头颅和身体,可能并非同一个人......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夜探县衙 阮小六的心脏跳得很快,他很想知道亲妹妹在到底经历过什么,他也更希望得知她真正的死因,以便他报复计划的开展,使自己在短时间内得到救赎。 因此,他混迹在人群中,同样静静地等候着结果,并没有脑袋一热冲进去。 实际上,他这样的想法是对的,虽然作为捕头的沈云楼并未在现场,但是凭借墨子柒与白玉笙的本领,想要捉住他也不困难。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只要再次被捉住,自己要想逃离可就难了。 “嘿!县衙的人开始收拾东西了嘿!” 围观的百姓瞧见县衙的人有了动静,便又惦着脚不断观望,甚至有了集体向前拥挤的倾向,阮小六为避免自己暴露,便朝着后方闪躲了几下,寻到一处位置较高的地方,便瞧见梅城县衙的人,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究竟是什么情况?验尸的结果如何? 梅城县衙并没有告诉周围的百姓,似乎从一开始便是这些人好热闹凑到此处似的。 他们甚至不知道尸体的主人是谁,验尸的流程究竟是怎样的。 通过县衙其他人的面相来看,此行无疑是有所收获的,这不禁让阮小六的心跳稍稳了些,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前去县衙,将亲妹妹的尸身重新盗出来。 当然,墨子柒架起帷幕的举措,阮小六无疑是很感激的,但这也并不代表墨子柒是个可以信赖的人,阮小六最多会留下个纸条或报酬,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很快,夜色重新笼罩了这座喧闹的小城,阮小六仍带着帷帽,走在沿江的街道上,终于有时间留意到周围的环境,却发现原本恶名昭彰的梅城,如今竟然变得其乐融融了。 有谁能想到,在凛冬之际,外界难民成群,为了半块面饼能豁出性命,甚至有多数人因为挺不过凛冬的低温,导致冻死在荒野内。 而梅城的凛冬,在周围成片灯笼的照耀下,却有了丝丝的暖意,甚至还瞧得见儿童和老人坐在街角,边听着故事便吃饭菜。 这在阮小六的认知中,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甚至无法理解究竟是怎样的人,能够帮助梅城的百姓无忧无虑地度过这“死亡之季”。 或许,那个知县有能力帮助自己报仇?或许...... 没有或许,人活着就要明白,世上的人不可信,唯有自己,才不会想方设法的害自己。 阮小六寻了处较安静的地方,将外袍裹紧,观望着沿江的街道景色同时,啃着半块饼,静静地等待子时过去。 那时,是所有人熟睡的时候,也是贼最活跃的时候。 不知为何,今晚的夜色度过的格外的慢,或许是熙熙攘攘的街道打扰了阮小六的清梦,也可能是他心里有鬼,所以才难以入眠。 不过,该来的夜终究还是会来,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除了零星几盏灯笼仍在亮着,便再也瞧不见了游走的人影。 这才像凛冬的景象,这才是阮小六最习惯呆着的环境...... 该起来了,该去接妹妹回来了...... 阮小六起身,朝着梅城县衙的方向稳步走去,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驻足在县衙大门处,随后深提一口气便攀上了外围的墙,静静地观察着县衙内的情况。 听说梅城知县上位,曾辞退了不少衙役,使得现有的县衙内部,巡逻人手严重不足。 即便如此,阮小六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自己虽然化身后的战力能提升十数倍,但若是碰到知县和捕头,绝对讨不到任何好处,更不用说强行将妹妹的尸身和验尸的结果偷走了。 因此,他不能强闯,更不能惊动县衙内任何一个人。 否则,他此行势必会前功尽弃,甚至以后妹妹的尸身想要被取回,都会难上许多倍。 那么,最简单且最安全的办法,便是乔装打扮混入梅城县衙,这样便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转移妹妹的尸体,也能够避免惊动县衙内的人。 不过,若是要乔装打扮,势必需要梅城县衙内的服装与令牌。 若要得到服装与令牌,便捷的方法便是挟持衙役或者其他的人。 能做衙役的人,都会有几分本事,若是阮小六稍不留神,极有可能会惊动县衙内的其他人,到时候自己想要逃走都有问题。 所以,最好能够找到其他相关的人,以便自己安全的潜入。 想着,阮小六仅仅贴在墙头,尽量将自己的身体藏在墙身后面,以避免别人发现自己的行迹,同时也在等着一个时机,一个能够让自己混入县衙内的机会。 许是老天帮他,寂静的县衙院内,很快走出一个身着青衣的人,腰部系着一个围裙,看模样是朝着饭堂的方向走去。 不用多说,此人定是县衙的厨子,至于为什么子时会出来,可能是什么饭菜需要准备吧。 阮小六见这人面色苍白,步伐有些虚浮,料定他定是处于大病初愈的状态,若是将他挟持,并夺走他的衣物,想必后续盗尸等事情会顺利不少。 想到这里,阮小六决定不再犹豫,当即从墙头跳下来,飞快的绕到厨子背后,便将一柄磨尖了的木锥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说话,赶紧把衣物脱下来,否则我要你性命!” 按照阮小六的猜想,寻常人见到此种状况,势必会心惊胆战的恳求自己不要伤害他,然后乖乖的将衣物留给自己。 可谁知,这个厨子不一般,稍稍偏头似是瞥了眼自己,未说话便忽然感觉周遭冒出数条紫色电蛇,还不等阮小六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听见“轰!”的一声巨响,自己便飞了出去,砸在县衙院内的墙上,面色呆滞的盯着才刚自己挟持的那人。 这梅城县衙真不好惹,没想到连个厨子都这么厉害! 想着,阮小六逐渐感觉身体麻木,似是灵魂脱离了肉体,合上双眸之际,只记住了厨子那双猩红色的目光。 “什么情况!” 此处的声响惊动了整座梅城县衙,当即院内的烛灯纷纷亮起,墨子柒披着一件衣裳便跑了过来,随后瞧见院内状况,便朝着那厨子问道:“师弟,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哦...没什么。”包子丞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回头撇着墙角昏睡的阮小六道:“我察觉到有人在饭堂墙头蹲了半个时辰,还以为他是来偷鱼的。” “偷鱼的?” 墨子柒顺着包子丞所指的方向看去,忽然发现此人正是阮小六,当即一拍大腿,捂着脸沮丧道:“枉我布下天罗地网等你过来,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被捉住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滴骨认亲 夜半,秦府。 装点豪华的寝室内,秦老板上身绑着绷带,隐约能看到有血迹渗出,痛得他夜不能寐,总有噩梦缠身,似是那袭击自己的人仍旧在暗处盯着自己,即便派来多少护院守着房门,都无法让他安心。 此时,秦府夫人正守在床旁,看着往日总喜欢胡作非为的丈夫躺在床上,一副愁容难却的模样,不断安抚着秦老板的同时,也在他的耳旁劝道。 “你放心,那个刺客此时正关押在梅城县衙,我正在施加压力,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那个新上任的知县便能够当着你的面,将那厮千刀万剐。” “羽王府那里也递去消息了,相信世子大人得知此事,也不会袖手旁观。” “在梅城这地界,竟然有人敢打你的主意,不论是刺客,还是那个不长眼的知县、捕头,咱们都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 “等你醒过来啊,梅城的天还是咱们的天,梅城的粮,也永远都是咱们的。” 秦府夫人说着,将秦老板的手枕在头下,看模样已经多日未休息,刚打算今晚守在床旁暂且小憩一阵,可谁料屋内的烛火忽然摇晃,本来密闭的房间莫名刮起了一阵风。 “谁在屋子里,出来!” 秦府夫人出身不俗,因此神经比寻常人敏感,特别是秦老板养伤的这段时间,更让她的精神紧绷到了极限,因此屋内稍有风吹草动,她都能有所感应。 “桀桀桀,不错嘛!” “你一介凡人,竟然能够感知到老夫在此,也难怪像你夫君这样的废物,做事能够顺风顺水,支撑起这整座家业。” “你是什么人,出来说话!” 秦府夫人冷眉微蹙,环顾四周的同时,将秦老板护在身后,紧紧盯着声音来源喝道。 来人显然没有恶意,但不声不响的潜入房间,显然也没有任何好意。 待秦府夫人话音刚落,只瞧见屋角处冒出一股黑色浓烟,将烛火遮蔽了大半,随后又起一阵妖风,便瞧见黑烟聚成一团,化作一位黑衣老者,面上竟画着一副“三花脸”。 “老夫名为魍,魑魅魍魉的魍。” “你来这里做什么?”秦府夫人看得出来,此人是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高手,因此说话的语气弱了三分,看神色也颇有些紧张。 “桀桀桀,原来不认得老夫啊!” “无妨,你只需知道,老夫是从羽王府来的便可。” “你来这里做什么?”秦府夫人斗胆问了第二遍,显然她并不关心来的人是谁。 即便他真的是羽王府派来的人,这种出场方式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别紧张,老夫过来只是问几件事情。” “听说...袭击你夫君的刺客,可以化形成为狼?” “听随行的护院说,化成了人一样的狼,残暴得很。” “哦...那人现在被关押在梅城县衙内?” “没错,我现在正在给他们施压,逼他们尽早将那厮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就不好了,这人可不能千刀万剐啊。”魍盯着秦府夫人冷声笑了笑,随即又道:“我说的话,便相当于羽王府世子说的话,你会听话吗?” “听什么话?”秦府夫人莫名有些紧张。 “我让你别杀那刺客,因为我留他有别的用处。” “你的意思是,我夫君遇刺的事情便这么算了?” “没错,就是这么算了,要不然...老夫在你府上随便杀几个人,然后你再抉择一下?” 魍盯着秦府夫人冷冷的笑着,看得出来他并不在意秦家与羽王府的关系,此言出口无异于胁迫,正当秦府夫人想警告魍时,却不料他又笑道。 “别想用羽王府世子压老夫,老夫的地位可比他高得多。” “如果你们一夜之间暴毙,只要老夫说一句话,肯定也没人敢插手此事。” 魍说的话有几分可信,秦府夫人不清楚,不过从此人的身手来看,他的能耐也的确不像羽王府能走出来的人。 “那你说,我秦府应该怎么做?” “桀桀桀,简单!”魍看到秦府夫人服从,便裂开嘴继续笑道:“你们跟那个小丫头说,这个人你们秦府要了,什么条件随便她开!” “只是如此?”秦府夫人试探性的问道。 “还有嘛......”魍打量了下风韵犹存的秦府夫人,随即余光瞥了眼床上仍陷入噩梦的秦老板,捋着灰白的胡须又笑道:“夫人保养的不错嘛......” ------------ “启禀大人!那个阮小六已经被关押在地下最深层的牢房,四壁也浇筑了铜汁,纵使他会飞天遁地,也休想从牢房内逃出去!” “启禀大人,你让我们将尸骸抬来,此刻已经放在阮小六的牢房前了。” “启禀大人,您要的银针我们也弄来了!” 好不容易捉到阮小六,墨子柒哪里顾得上问询他在这段时间的去向,当晚便将昏迷的他丢尽了县衙最底层的监牢内,随后便火急火燎的带着白玉笙和师弟等人,进入了地下牢房内。 “快,趁着他没醒来,在他手指上扎一下,分别在骸骨与头骨上滴血。” 普通的衙役不敢动阮小六,生怕他醒来将自己捉住,到时候小命堪忧。 白玉笙是个急脾气,更何况此时墨子柒着急,他便亲自上阵,捏住银针便朝着阮小六的指尖狠狠的扎了下去,随后按照墨子柒的要求,将血珠分别递在了尸身上。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嘘!不要说话,咱们安静的看......” 墨子柒摆了摆手,周围的衙役全都噤了声,随后举着火把盯着血珠发生的变化。 尸骸上的血珠,很快的便透入了骨质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仅剩下了肉眼难见的血印,而头骨上的血珠却丝毫未变。 “这个情况怎么说?” 包子丞因为方才那事了解了大概的案情,见白玉笙靠在墨子柒的身旁,便用力将他挤开,随后压低了声音在墨子柒的耳旁问道。 “不是好消息,恐怕咱们要面对一宗大案了。” “多大的案子?” “这个,恐怕要所有衙役去一趟乱葬岗,将所有草席包裹着的孩子尸体找出来,而后逐一拼凑并寻人认领,才能知道。” “至少,咱们现在已知,在秦府受害的孩子,最少是两个人......” 正文 第四十章 劣根 卖身少女为何离奇死亡,尸骨埋在乱葬岗中残缺不堪。 离家少年怎会化身狼人,从肉体凡胎蜕变成如此模样。 秦家作为整起事件的焦点,究竟埋藏着怎样的秘密? 而这一切的幕后,又究竟是谁暗中操控着梅城的风云变幻?掩盖了如此骇人听闻的虐杀案件,并且在这座不大的小城中,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莫说墨子柒摸不到头脑,即便是身处官场多年的白玉笙也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特别是经由验尸得出来的结论,更让墨子柒几人难以预料究竟还会发生什么。 “大人,梅城县衙的人已经派去乱葬岗,估计过两天便能够得到确切的结果。” 白玉笙坐在议事厅内,瞧着桌上的口供与材料,心知墨子柒的心里一团糟,因此并未多做劝解,连阮小六的审讯工作也推到了明日。 “你说,他们为何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因为他们没有把人当人看。” “为什么没有把人当作人看?” “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超脱于人,所以理应凌驾于人,欺凌世间生灵,已经很难让他们感受到刺激与兴奋,只有跨越了道德与律法的界线,虐待更善于表达和具备情感的人,才能不断地让他们认为,自己才是这个世间的主宰。” “这种感觉与尊崇正义的名义去杀人,利己的名义去迫害相似,他们本质上都以虐待人作为衡量自己社会地位与权利的标杆,甚至有不少狂妄的人,单纯以虐待的人数和手段作为取乐方式,以便让更多的人畏惧自己,并顺从自己。” “这算什么?人的劣根?” “或许吧,历经战场,经过这么多年,我更相信这是人的天性。” “地位低的人,在地位高的人手中,永远都是棋子,即便你有足够的重要性,也不过是一颗需要留住的棋子,只要世道稍变,每个人都是可以被更替的存在。” 白玉笙说到此处,见墨子柒坐在桌旁又没了声响,便及时止住了后面的话语。 他明白,墨子柒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做过高官,没有与那些纸醉金迷的皇亲国戚交谈过,所以她很难理解人性之恶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更无法想象,这种赤裸裸的恶意,又会被怎样冠冕堂皇的摆出来...... 当然,白玉笙也不希望墨子柒会接触到这些,甚至说他更喜欢如今墨子柒这种无忧无虑且欢脱的性格,这让他原本沉闷的个性有了些许缓解,同时也便于他放开手脚,去实施一些曾去想过,而并未执行的计划。 “那咱们也算棋子吗?”墨子柒问道。 “算,最多算那种无关紧要的棋子。”白玉笙并未迟疑的回答道。 “景王是手执棋子的人?” “不,他和我们一样,只不过是颗比较重要的棋子罢了。” 墨子柒听到后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勉强笑道:“好歹都是棋子,这么说觉得咱们其实也有些地位哈。” 对于梅城知县频发性的跳脱性格,白玉笙表示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偶尔他会想办法矫正,但如今她以这样的方式开脱自己,反倒是白玉笙希望看见的。 墨子柒可不能垮,更不能与外界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这是白玉笙的底线。 当然,也是墨子柒为人的基本原则...... “大人!大人!那个秦府的大夫人又来了!” 秦府夫人?听说是个挺难缠的女人? 墨子柒恰巧在此处,听说这人隔三差五来找自己一遍,一直要求自己将阮小六千刀万剐,否则又是要封闭梅城粮道,又是要寻人滋事的威胁着。 而今,所有的案件苗头都聚焦在秦老板的身上,虽然听说他仍重伤未愈,不便接待自己,但作为管理秦府后院的女人,未必不能给自己一些有用的讯息。 当即她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抖擞精神,站起身子朝着小衙役招手道。 “将她迎进来吧,正好我也想会会她。” “大人,事情尚未公布,您要谨言慎行。” 白玉笙怕墨子柒将梅城县衙秘密调查的事情透露出去,因此提醒道。 “无所谓,如果他们真犯下此种恶劣罪行,不论早说还是晚说,又能有怎样的区别呢?” “您的意思是...摊牌?” “不算吧,听说她每次过来都挺嚣张的,我只是想敲打一下她!” 话落,墨子柒打理了一下衣物,随后便迈步朝着前堂的方向走去,而白玉笙见状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同样起身跟了上去。 因为他知道,墨子柒是个关键时候会怂的人,如果让她做顶梁柱,直接见面秦府夫人,那势必会被人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您就是秦府的大夫人?” 初次见面,墨子柒看那女人的面相便有些尖酸刻薄,心想着稍后定要强装镇定,把控好现在的局面。 可谁想,这位往日里不好伺候的主儿,竟只是坐在大堂的桌椅旁发呆,看那稍显凌乱的发丝与萎靡不振的神态,似是经历了什么重创似的。 该不会秦老板...... 墨子柒心中暗自揣摩的同时,又凑近了两步轻声道:“您可是秦府的大夫人?” 仿佛被人从梦中拉扯出来,秦府夫人原本有些呆滞的眼神有了些颜色,随即瞥见墨子柒便起身朝着她同样施礼道。 “您便是新上任的梅城知县吧。” 我靠!这就是在衙役群体中广为流传的秦府夫人?掉包了吧!这哪里尖酸刻薄了! 墨子柒环视前堂一周,发现其他的衙役也是一副惊异的表情,心想这秦府夫人定是遭遇了什么重大变故,甚至自尊遭到了极大的挫折,所以才需要寻自己帮助。 如果秦老板真的身陨,只怕县衙两扇铜铸的大门都会被拆了去...... “前些日子听闻,夫人您想要我重判伤了秦老爷的刺客是吧,若您此时前来仍旧为这事,那您便可以打道回府了,毕竟我们只会公事公办!” 秦府夫人显然早就猜到了墨子柒的态度,当即一句话都没说,伸手便命人抬上来一个红漆箱子,待一打开便感到金光刺目,吓得墨子柒小心脏怦怦直跳! “这里是黄金五百两,若您能够答应我一个要求,秦家在梅城的所有粮道,都可以永远向县衙打开。” 墨子柒的理性受到这个刺激,便好像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朝下看都是一片金灿灿的海洋,只要跳下去便可以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 若是以往,墨子柒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拿钱办事,但如今她心系着枉死的少女,便很难做下决定,因为不论选择哪一个,她都会失去自己所珍视的东西。 “这些银两您大可以拿回去,毕竟我们和李金淼不一样。” 白玉笙理解墨子柒的难处,当即便帮助她下了决定,甚至伸手将布重新罩在了箱子上。 “二位别着急拒绝,其实我这次前来并不想要那个刺客的命。” 哦?变主意了? 墨子柒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随即试探性的问道:“您想干什么?” “我希望...梅城县衙可以将刺客交给秦府,从此不再过问他的任何事情......”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立场 将阮小六交给秦府,从此不过问他的任何事情,与直接将他推上断头台有什么区别? 如果真的将这人交给了秦府,那还要梅城县衙和律法有什么用? 自己作为梅城知县岂不成了摆设,成了别人愚弄的走狗! 听到秦府夫人的要求,墨子柒的面色已如晴转多云,拳头在袖中微微攥紧,随后义正言辞道:“不行!除非你能改......” “砰!”果不其然,白玉笙听到墨子柒言辞的苗头不对,伸手便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秦府夫人被白师爷的举动吓了一跳,心想这梅城知县莫不是个傀儡,真正说话算数的人,或许是这个白师爷,当即便转过身来,指了指箱子又道。 “事后,秦家愿意再给您千两黄金做报酬。” “夫人,这不是酬劳多少的问题,而是梅城县衙原则性的问题。” 白玉笙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大概了解过以往墨子柒的经历,也知道这人穷怕了,很容易被大量的真金白银冲昏了头脑,所以还是将主动权交在了自己的手上。 而墨子柒呢?她心里委屈,因为白玉笙明显是误会了自己的想法...... “原则?有那么重要吗?”秦府夫人盯着白师爷问道。 “如果连县衙做事都不讲究原则,那梅城可就真的乱套了。” “那换个说法,如果梅城县衙不讲刺客交给秦家,我肯定会告知羽王府的世子大人,将你们梅城的粮道全部封绝,所有的奉银全部中断,莫说原则,到时候整座梅城的百姓都会受到牵连,所有的人都会指着你家知县的鼻子骂。” “夫人,您这是在威胁地方父母官。”白玉笙面色微冷。 “我们也本可以携手共创未来的。” “抱歉,梅城的管理绝不能走李金淼的老路。”话落,白师爷稍稍侧身,随即便伸手朝县衙院门的方向指着。 “劳烦夫人离开吧,我家大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这句话的寓意很明显,白师爷已经没有耐心再陪同秦府夫人浪费时间了,而后者环视一周堂内的状况,虽有些不甘心,却也知道绝不能引起任何冲突,随即只得站起身,朝着白玉笙和墨子柒点了点头。 刚要转身离开县衙,门外却闯进一个小衙役,瞧见秦府夫人在此处,稍稍一楞,扭头刚想离开,却被白玉笙遥遥喝住。 “有事情要说吧,正巧秦府夫人在此,咱们把话都挑明了!” 白师爷在梅城县衙中的地位无需质疑,甚至经常出入县衙的人,对白师爷的尊重远超墨子柒,甚至隐隐有衙役喊他白爷或蛇爷。 白爷是姓,喊也没毛病,至于为什么叫蛇爷,听说有次县衙内钻进来一条蛇,有碗口那般粗,本来耀武扬威的样子,见到白师爷便立马老实了。 所以有人说,白师爷做事比蛇还冷血,久而久之便传出了蛇爷的称呼。 言归正传,小衙役见白师爷将事情挑明,便不再作隐瞒,当即施礼高声道:“启禀师爷和知县大人,梅城后山乱葬岗处清点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当前寻找出不明身份的尸体已经有十七具之多,他们都是童男童女,死法一致,生前均遭受过毫无人性的施虐。” “若要扩大范围进行搜查,恐怕还要加派人手!” “可以,稍后你们去梅城监牢,向邢牢头借点人吧。”白师爷说话同时,余光朝着秦府夫人背影观望,随即冷笑着问道:“夫人,难道不想知道我们正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乱葬岗的事情与我秦府何干? 秦府夫人驻足于庭院内,回身迎着白师爷冷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夫人,几乎所有的梅城百姓都知道,秦老板此人贪恋女色,尤其喜欢童男童女,若有外出游历,势必会捎带着几个回来,对此即便您不闻不问,难道就没想过那些孩子哪里去了吗?” “你的意思是,那些孩子都是我秦府所害的?” 看模样,秦府夫人没关注过此类事情,因此面色有些发青,甚至双肩也有些颤抖。 “两天!两天之后,我会将所有事情里里外外都告知夫人,而在此期间,也还请您老老实实的呆在秦府,以便梅城县衙随时传唤!” 秦府夫人哪里还有最开始的那副嚣张气焰,此时白师爷将事情说出口,已经阐明了秦府自身难保的处境。 因此若是想要将刺客弄到秦府,也无异于天方夜谭...... 秦府夫人走了,在白师爷话落三两个呼吸后离开的,因为是背对着,所以白师爷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他猜得出来,秦府接下来势必会有大的动作。 与此同时,墨子柒从秦府夫人要人的举动来看,虽然她可能与本案无关,但背后势必有一个知情的人在指使着她,并且那个人也很有可能正在暗处盯着。 二人颇有默契的相视一眼,随后便遣散了在场的众人,待回到议事厅内,将两扇门牢牢合十,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你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这次你心里痛快了吧。”墨子柒瞥着白玉笙略有些不满道。 “大人,咱们站在院里共一盏茶的功夫,您的双眼从头到尾都死死盯着那箱黄金。” “我说你是不是傻,那箱黄金咱们照样要,反正看她的模样着急,稍稍忽悠一下她,到时候再说她犯下案子,然后这个黄金咱们便装作不知道。”墨子柒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断比划道:“谁会相信一个杀人犯说自己贿赂了县衙啊!” “大人,你......” 白玉笙盯着墨子柒欲哭无泪的模样,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她。 但起码他此时明白了,墨子柒并未想过出卖自己的良心,她所想的永远都是怎样将利益最大化,并同时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 看来,从最开始相遇至今,大人已经有了些改变...... “这样吧,为了弥补大人的损失,此次月银我如期发给您怎样?” “真的?你可不要唬我!”墨子柒破涕为笑,像个傻狍子似的钻回了后院,看模样要去努力工作,只留下白玉笙独自坐在议事厅内叹了口气。 “唉,真好糊弄......”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变故 梅城县衙在乱葬岗内发掘的事情很快在周边的城镇内传开了。 很多人前往县衙恳求白师爷不要动自家祖上的坟地,以免破坏了家族的风水,使子孙后代犯下大不孝的罪过。 白师爷自然通晓人情,在了解过每位百姓家族墓的位置后,连夜制定了数套方案,不但将乱葬岗混乱的丧葬环境进行了梳理,同时也促进了发掘工作更彻底的开展,使原本数日的发掘缩短至两日以内。 可当最终的结果摆在墨子柒的书案上时,她却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三十七例!整整有三十七个孩子命丧秦府! 这当真应了恶魔在人间的话,他秦老板看上去风风光光,却是个无恶不作,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恶人!一个彻彻底底的恶人! 墨子柒揉了揉脑袋,似乎耳旁听得见每一个孩童在被害前的哭闹。 甚至她也在想,如果没有阮小六刺杀秦老板这件事情发生,自己又会纵容他到什么时候。 墨子柒胆子小不假,性格怂也真。 但如果让这样的恶魔一直在梅城逍遥法外,迟早有一天,自己睡觉都会做噩梦。 而在百姓的眼中,她也势必会被看成秦老板的一丘之貉。 墨子柒从来都不介意去当一个坏人,将自己的沐浴在金银的海洋中,感受那吃喝不愁的生活,混吃等死的腐败一辈子。 听上去很没出息,很受人发指,不过这个愿望实在,站在生活的角度来看更不做作,反倒是那些自诩为正人君子的人,不光要金银,还要玩弄权势,尝试触碰一些有违纲常伦理的事情,才让墨子柒觉得不齿。 这种人绝对不是坏人,而更应该被称呼为恶人。 因为他们的存在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希望,他们所代表的,永远都是绝望...... 当然,墨子柒也清楚,自己也绝对不算一个合格的坏人。 因为,从小到大,她没做过一件值得自豪的坏事,甚至想偷摸的藏点私房钱,在白师爷的监督与管理下,也成了奢望...... “案情进展至此,秦府已有逃不开的责任,秦老板遇刺的案件理应后置,将目前三十七个受害人作为优先事项处理,并避免与秦府的人做接触。” “其次,深入调查这些受害人的籍贯、年龄、姓名与家庭,寻找其父母,并找寻有用的线索,以便为后续的调查工作开展提供参照。” “最后,着重寻找阮小六的父母,以便在短时间内找寻到有利于案件进展的消息,控制住秦府的一切状况,才能为后续的案件评判奠定坚实的基础。” 白玉笙在门外,墨子柒在门内。 虽然他不知道屋内人此时是怎样的情绪,也不清楚她正经历着怎样激烈的思想斗争。 但是以白师爷的角度来看,却未必不能理解她究竟有多想解开这一案件,所以在分析案件与现状时,他也并未拖泥带水。 很好,这正是墨子柒如今想要的...... “安排好去梅城监牢的车,咱们是时候该重新审一下阮小六了。” 确实,在好不容易抓捕到阮小六后,墨子柒因为乱葬岗与秦府的事情,一直没能腾出时间关照一下这位“越狱高手”。 一方面,的确是时间上的不宽裕;而另一方面,也是墨子柒有心让他独处,以便让他想明白事情的经过,同时也要让他明白,此次纵使他插上了翅膀,也休想逃离监牢。 监牢与县衙的距离很近,往日里坐马车只需半盏茶的功夫,而今日墨子柒却感觉这条熟悉的路却格外长,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然而,这一切在赶车的白玉笙眼中,却过得极快...... “丫蛋!你放心,这个犯人俺们通宵加点的看管,保证他一根毛都逃不出去!” 邢牢头见墨子柒和白师爷到来,仍旧热情的想拉着二人吃一顿饭,只不过心中揣着事情,墨子柒没有胃口,而白师爷却没有时间。 邢牢头向来都是个识趣的人,见到他们婉拒了自己,也不胁迫他们,只得亲自带着两人朝最深处的牢房走去,许是半晌功夫,那扇铜铸的牢门,才被缓缓打开。 “别睡了!你抬头看看,是谁来了!” 仍旧是那件被电焦的外袍,仍是那道颇为不屑的目光。 唯一不同的是,阮小六的头发白了一半,更为形象的说,前一段时间墨子柒认为他是二十余岁,而今却变成了四十余岁的中年人模样。 “怎么?认不出来我是谁了?” 阮小六见面前二人有些发愣,忍不住打趣道,随即起身坐在了旁边的审讯桌旁。 “有什么想问的,说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问是肯定要问的,不过此时我要先告诉你一个消息。”墨子柒经过上次接触,了解了阮小六的性格,因此并未将他单纯的当做罪犯看待。 “你妹妹的尸体经过检验,发现在生前曾遭遇过非人般的待遇,并且最后死于斩首。” “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一直在回避。”阮小六皱着眉,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显然他是才知道妹妹的死因和经历,此时不过是强撑着,不希望输给墨子柒罢了。 “那你一定有不知道的。”墨子柒深吸一口气,随即压低了声音道:“你妹妹的尸身和头颅并不匹配,并且与你妹妹有相同遭遇的孩子,还有三十六例。” 阮小六不做声了,坐在桌前反复摆弄着指甲,仿佛是用力过猛,即便出了血,他也好似没有任何知觉一般。 “说实话,我已经忘了她长得什么模样。” “在她被捉走的那一天,我也没有和秦府的人打架。” “我唯一记得,那天一顶轿子停在了家门口,我妹妹在轿子上哭,喊着让我救她。” “我只会背过身跑,用力的跑,倾尽全力的跑。” “我不敢听她哭,更不敢回头看她一眼,甚至在后来,用尽自己全力去尝试忘记她。” 阮小六抬头盯着墨子柒,眼圈已经泛红,随即咧嘴笑道:“我是个懦夫。” “那么懦夫,劳烦你将事情的经过都讲述清楚好嘛?”墨子柒瞧见阮小六的模样叹了口气,随后又道:“我们帮你报仇.......” “好...我信你......”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前尘往事 ---两年前,涂县--- 李金淼就任梅城知县,恰巧春夏天干地燥,故秋日以农为生的涂县百姓均颗粒无收,大多只能外出给人做工,才能养活一家人。 但即便如此,李县令与官商勾结,仍使得地方赋税严重,更有甚者不少农户为正常生活,只能插草标卖孩童或是易子而食,梅城管理的范围内,俨然一副炼狱般的模样。 阮家作为农户,同样受到了节气与赋税的压迫,原有的存粮已然所剩无几,阮家夫妻为养活家中十一口人,只得让家中子嗣外出打工,女儿寻亲嫁人,以便减少家中吃饭的压力,才能勉强度日,延续阮家的香火。 阮小六是家中男孩最小的那个,阮玉儿是家中女孩最小的那个。 阮玉儿十一岁时,阮小六也才十三岁。 女孩十一岁这个年纪,不少的父母已经挑选好了婆家,而男孩十三岁,也可以勉强外出打工,为家里填补些生计。 不过两个孩子的年龄还小,阮家父母通常也不会让他们离自己太远,免得出些意外,使家中的劳动力减少。 这不是开玩笑,在阮小六的记忆中,自己的父母就是这样的人。 也正因为是这样的人,才将这场灾难降临在了阮玉儿的身上...... 那天大概下雨,阮小六才刚放牛归来,怀中揣着一份员外夫人打赏的糕点,想着给阮玉儿十一岁生日当礼物,让她解解馋。 可才刚开门的时候,他却发现阮玉儿躺在床上不愿起来,甚至眼角还闪烁着泪光。 阮小六从小便是暴脾气,还以为有谁欺负了阮玉儿,当即便要出去和人家算账,可身为妹妹的阮玉儿更懂事,急忙拦住了亲哥哥,之后才将床单上的污渍拿给他看。 阮玉儿不懂这是什么,阮小六更不懂。 不过看在妹妹身体无太大异样,阮小六也没放在心上,大大咧咧的将床单洗干净后,便晾在了院内,随后便将糕点重新交给了妹妹。 可阮家父母是成年人,他们懂得阮玉儿不久之前经历了什么。 因此,当天傍晚阮家便来了一位青衣先生,他在见到阮玉儿和阮小六之后,分别给了一块糕点,随后着重对阮玉儿观察了起来,在不住点头的同时,也似乎与阮家父母商量着什么。 阮小六不懂,阮家父母也不让他在旁边听,所以只能坐在院子门口看星星。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阮玉儿也走了出来,看模样非常兴奋,拉着亲哥哥的手便轻声道:“哥,你要是喜欢吃糕点,以后我可以给你送来了。” 此时,天真的阮小六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更不清楚阮玉儿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直至第二天,阮小六在放牛途中,县内经常一起玩的伙伴前来找他,跟他说梅城有为大老爷要纳妾,派人扛着三个箱子和一顶轿子来到了涂县,要他一起前去看热闹。 阮小六并未想太多,因为涂县本来属于穷乡僻壤的地方,最大的官和轿子都属于老员外家,他想见世面,也想瞧瞧那姑娘长得什么样,自然便跟随着伙伴们来到了涂县的街道旁。 他还记得,三个箱子里分别装着九担米,九斤面和九匹布,由一头老黄牛扛着,而后面是个双人抬的轿子,颜色虽红,装点却很低调,一看便不是明面嫁入大老爷家的人。 “真羡慕,这姑娘要是嫁入梅城的大老爷家,那对咱们来说就是富人,是贵人!” “以后啊,这姑娘的家人吃饭肯定是不愁了。” 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阮小六听着他们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便使劲的向人群中央挤,一来是看看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竟然能够傍上这样的大老爷。二来则是期望讨些赏钱,等回去给妹妹换一双鞋。 但事情终究还是超出了阮小六的预料,他怎么也没想到,要嫁给别人当小妾的姑娘,竟然是自己才刚年满十一岁的妹妹。 当他看到妹妹身穿红色罗裙,被父母强行按到轿子里时,不知怎么的,之前的羡慕消散如烟,甚至隐约中感觉到妹妹一直在叫唤着自己的名字。 很明显,阮玉儿从来没想过,嫁给别人当小妾,便意味着要永远诀别家里人。 而阮小六,也没做好让妹妹嫁人的准备。 所以,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转过了身子,拼了命似的想要逃离这里,逃出父母的视野,逃出妹妹的视野,甚至还想逃出涂县的地盘。 直至傍晚,一场雨落下,才将他脸上的泪痕洗去,好像清醒了些,才踉跄的回到了家中。 那天的晚饭,是他平生见过最丰盛的饭菜,可也是他最难以下咽的饭菜。 “六儿啊,不久之前,咱家来了位贵人,你妹妹入了一位大人的眼睛,所以享福去了。” “但是咱们家里也要过活啊,所以那位大人也给你介绍了一个地方。” 阮家父母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竹签,随后递在了阮小六的掌心。 阮小六知道,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所以当晚他并没有遵照父母的嘱托,将阮玉儿留下的东西都收拾好,以便将房间腾出来。 相反,他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随后丑时便推开房门,离开了这个生活十三年的地方。 阮小六相信,时间会洗刷掉他对妹妹所有的记忆,生活的压力也会迫使他更专注的投入工作,让他的愧疚感逐渐消失。 可现实是残酷的,十三岁的他外出后,根本找不到适当的工作,更何况他是离家出走的孩童,有老板相中了他,也都是剥削和奴役,直至最后他碰到了一个好心人,才苟延残喘的活到了现在。 世事难料,那个好心人也终于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此时他只得再次投入了难民队伍中,直到有一天,他听说梅城开仓放粮,所有的难民都能得到温饱。 恰巧,阮玉儿当年被梅城的秦老爷娶走,想到此处,阮小六才打算启程前往梅城,随后发生的事情便众所皆知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涂县来人 阮小六十分详细的交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听上去平淡无奇,但结合如今的状况,却同样留给人一种惋惜。 从他的话语中,墨子柒能够听出,他的妹妹是个十分懂事的孩子,也是个十分为家里人着想的好孩子。 而阮小六呢?他以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年罢了。 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阮小六不想多说,而此时墨子柒也认为与本案无关,因此并未对后续发展给予关注。 当然,墨子柒知道,即便是她问了,阮小六也绝对不会应答。 更何况,回忆过后,阮小六如今的精神状态有些恍惚,其咬牙切齿的模样,更让墨子柒意识到,此次谈话理应到此为止。 “师爷,你怎么看?” 走出梅城监牢,墨子柒突兀的问了一句,使得白玉笙有些惊异,同时经过深思熟虑后,朝着她回应道:“我认为,他这次虽有隐瞒,但好歹说了真话。” “可信吗?”墨子柒又问。 “没有将事情全盘托出,永远没有可信的余地。” 白玉笙从来都不是个感性的人,只有在触及到做人的原则和根本时,他才会犹豫。 “我觉得问不出来,他也不可能说出口。” 白玉笙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即应道:“所以,我仍旧不认为他可信。” “即便你因为他招惹了秦府的人?” “没错,即便我招惹了秦府的人,认为他们可恨,但也不代表我觉得阮小六可信。” 好吧,墨子柒是个感性的人,待她瞧见阮小六回忆时的激动态度,她便确信阮小六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当然她也不否认白玉笙思维的正确性,因此她并未争辩,而是转身徒步朝着梅城县衙的方向走了过去。 白玉笙见状,并未多作言语,跟在后面也一步一个脚印的走...... “大人!大人,您总算回来了!” 才刚踏入梅城县衙的大门,院内不断徘徊的小衙役便着急的朝着墨子柒跑来。 “怎么了?”墨子柒的思绪被打乱,抬头盯着来人问道。 “临县的县令有事过来找您了!” 临县的县令?自己自从坐上梅城知县的位子,还没和别人打过交道,怎的会有人主动上门来找自己? “打听过他是哪个县的县令吗?”白玉笙也觉得事情不对,率先朝着小衙役问道。 “听说好像是涂县?” 涂县!他正是阮小六老家的县令! 墨子柒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因为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人,去打个招呼?”白师爷闻言,眉心微蹙,随即靠在墨子柒的身旁问道。 墨子柒并未应答,转而迈出脚步说明了自己的抉择。 因为她根本没有理由躲开这个人,即便他很有可能是秦府招来的帮手! “这位想必便是新上任的梅城知县吧,下官卜衣候,前来叨扰了。” 墨子柒还没等进入议事厅,屋内便早有人迎了出来。 听声音,此人年纪应该三十上下,言辞之间有种读书人独有的温文尔雅气质,而瞧上一眼,此人也生得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特别是那身青色长衫,边角处连个褶皱都没有。 这人定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若是换上一身白衣、白鞋、白发,那便是活脱脱的白师爷。 墨子柒心中暗自想着,同时朝着面前人施礼道:“晚辈也久闻阁下大名了。” “虚名虚名!哪里抵得上大人刑场审李金淼的风采!” 说实话,墨子柒最讨厌客套,因为说这些话的时候,除了让对方心里舒服点,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性作用,甚至还耽误她宝贵的时间。 所以,接下来主要应对涂县县令的工作,还是交到了白师爷的手上,待墨子柒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才放下已经凉透了的茶,勉为其难的笑问道。 “不知卜大人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哟!墨大人最近要审秦家的案子,在梅城乱葬岗大兴土木,可是闹得梅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下官来此自然也是为这个案子的。” “哦?这分明是梅城的案子,不知道与您涂县有何关系呢?” “嘿嘿,墨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涂县县令打量着墨子柒的同时,眼睛转了转。 “不久之前,行刺秦府大老爷的那个人,名叫阮小六,祖籍是涂县的人。” “所以呢?”墨子柒故作糊涂的问道。 “所以,阮小六这个犯人,理应由涂县县衙进行预先审问,待审问工作结束后,若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才能由上级县衙进行复审。” “我越界了?” “墨大人爱民如...清正廉明的个性,下官表示理解,但大夏帝国办事要讲究律法,您总要给下官一个台阶下不是?” 律法这东西记起来头痛,墨子柒迫于师爷的淫威,偶尔会背诵几条,但不代表她对内容全都理解,当即扭过头朝白师爷示意一眼,见后者暗中点了点头,才心知这位涂县县令所言不假。 但即便他所言不假,墨子柒还是不能将人交给他。 “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发生在梅城,并且秦老板也是梅城的人,你说将人带走便带走,那我接下来案件的审问该怎么办?” “哦?不就是行刺吗?听说墨大人当时就在现场,自己便是目击者,难道还需要往深了询问吗?” 涂县县令此言明显有意刁难墨子柒,毕竟一个姑娘在青楼捉住刺客,可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墨子柒还是梅城的知县。 “那卜大人恐怕不知道,因为行刺一案,已经牵连出诸多秦府的不堪往事了。” “哦?这个下官还是头一次听说!”卜衣候皮笑肉不笑的回应同时,又故作糊涂道:“那案件的始末、物证、人证、动机都清楚了吗?” “正在调查......”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墨大人还是应该将阮小六这个犯人交给下官。” “为什么?”墨子柒心中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盯着卜衣侯便问道。 “那是因为啊,这个阮小六曾经在梅城外贩卖过孩童,所以下官是为了彻查此事,才来到梅城特意向您要人的......”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扣押 墨子柒很生气,因为她莫名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或许她是过于相信了阮小六的无辜,才愿意一头扎进这起案件,帮助他伸冤。 可谁想到,整起案件的背后,竟然还会有另一起案件,并且这起案件能够推翻之前所有的证据,让阮小六的证言无法再被相信。 如果这起拐卖案件真的发生在刺杀一案之前,那么墨子柒很难有理由将阮小六留住。 由此来看,秦家当真下了一步好棋...... “墨大人,看来您也明白整件事情的轻重,相比较您那尚未定论的案件,下官这里的案件可是人证物证具在,不论如何都不可能等您案件结束,再对他施以审判。” “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那下官便将这嫌犯提走了?” 卜衣候嘴角微挑,看模样对于墨子柒所处的窘境并不在乎,甚至心里乐开了花。 不因为别的,像秦家专门发出的委托,若是他能够完成,其中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 至于这个嫌犯日后会怎样,他不想理睬,当然梅城县衙的这位知县,也更没有资格打听。 虽说涂县与梅城等级不同,但好歹卜衣候与墨子柒的官职相同,说句下官是应了官场的潜规则,自愿低她一等说话,但若是涉及到公务,这个小丫头还没资格插手至涂县的事务内。 见墨子柒半晌没有动静,卜衣候好像屁股坐在了烙铁上,思索着天色将暗,回去路途恐有意外,便不再顾忌墨子柒的颜面,起身告知白师爷将要离开,便转身似是要前往梅城监牢提人。 “且慢!” 墨子柒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抬头盯着卜衣候,紧咬贝齿道。 “卜大人长途跋涉来到梅城,路途中多有积雪和劫匪,若是如此离开,外界人恐怕都会以为梅城县衙做事不考究,所以请卜大人多歇息两日,等路上的雪化掉,冰融掉,劫匪散掉,再启程前往涂县如何?” “墨大人多虑了,这路怎么来便怎么回去。” “更何况,涂县距离梅城算不得远,非要在贵府暂歇几日,岂不是占了您便宜!” 卜衣候再次施礼,随即刚要离开,却忽的听到墨子柒叫人,随即议事厅外涌入数个衙役,手持兵刃,看似严阵以待的模样,堵着门便不让他出去! “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神色,卜衣候明显有些慌了,显然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敢如此胡来! 要知道,挟持官员,不论官职大小,一律都是囚禁终身的罪名,甚至行为恶劣者,斩首都不过分! “请卜大人暂留梅城县衙几日,待外面的天色好了,您再离开也不迟!” “混账!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做事如此不讲分寸,你可知道扣押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过嘛!” 墨子柒虽然没怎么温习过大夏律法,但即便是街头巷尾的百姓都知道,扣押一个官员究竟会遭遇怎样的惩罚。 但留给墨子柒的时间不多,迫不得已她只能出此下策...... 白师爷看得出来,墨子柒此时很纠结,并且他也知道扣押涂县县令的罪过有多大。 不过,既然墨子柒下了决定,并且愿意担负所有后果,那白玉笙便没有理由再帮助她做抉择,因此伸手示意周围衙役后退两步后,便迎着面色涨紫的卜衣候轻声笑道。 “卜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方才我家大人不是说了吗,请您在府上住两日。” “别跟我咬文嚼字!扣押,这就是擅自扣押!” “还有...白玉笙,枉你在景王府呆了那么多年,你家知县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也不知道管管,反倒还想纵容她不成!” “卜大人!您这话说的不对,我家大人,在下怎么能管呢!” 白玉笙盯着布衣侯,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要挟听进耳朵,反倒是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册子,不断乱翻的同时,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卜大人,在下记得您涂县两年前有过一次旱灾对吧,当时还向景王府申请拨款赈灾来着,当时在下正好管过账目,时隔多年忘了向您询问,那一万两纹银的赈灾效果如何啊?” 此言一出,布衣侯面色忽然青了,大概五六个呼吸后,面色又恢复如常,盯着白玉笙便咬牙切齿道:“那你别想吓唬我!” “呵呵,这个阮小六在两年前还是你涂县的人呢,若是在下如今开始调查账目,看看那笔赈灾款究竟去了哪里,您说是他贩卖孩童在先,还是这笔账目下落不明在先啊?” 很明显,白玉笙的意思是只要布衣侯敢将阮小六带走,他便敢查询当年赈灾款的去处,相信阮小六的案子还没开审,这位涂县的官老爷便要摘掉乌纱帽了! “好!白玉笙!墨子柒!你们两个...够狠!正巧最近下了一场雪,梅城县衙我住了!” “不过事先说好,我这人吃的、住的都有讲究,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你们两个可别后悔!”布衣侯放下狠话,转身便随着衙役朝着后宅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墨子柒则像泄了气般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才侧着脑袋朝白玉笙轻声道了句。 “谢谢了。” “无妨,方才他在那里冷嘲热讽的模样,我也早就看不顺眼了。”白玉笙瞥了眼墨子柒颓废的模样,侧身靠在案桌旁,不知道为何又笑了声。 “如果那个呆子在此,想必这个布衣侯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听说你们两个以前挺不对付的,难道如今有了什么转变?” “咳咳!别跑题!” 白玉笙想起沈云楼便觉得脑袋疼,见墨子柒一副感兴趣的模样,便轻咳了两声,止住了面前这个思路跳脱的知县继续胡乱猜下去。 “说说吧,现在阮小六这个案子,你还打算怎么审?” 怎么审?从头到尾,墨子柒都不知道阮小六究竟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甚至他对自己的过往究竟隐瞒了什么,为什么会化身成为那副模样,都没有丝毫头绪。 如今再出来个拐卖的案件,纵使墨子柒再怎么感性,也不敢相信他分毫了。 “还能怎么审,这个涂县县令咱们不能关押太长时间。” “稍后,赶紧用机关鸟叫沈云楼带着调查材料回来,过两天,咱们便公开审理此案!”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不眠夜 ---梅城,秦府--- “禀告夫人,刚刚传来消息,两日之后,梅城知县墨子柒要公开提审阮小六!” “公开提审?难道那个卜衣候没去梅城县衙?” 秦府夫人端坐在堂内,指尖捏着一颗荔枝,剥开了送入口中,随即微微蹙眉,盯着面前战战兢兢的下人质问道。 “禀告夫人,他是去了,但...没出来......” 没出来?什么意思,难道是之前嘱托的事情没有办妥? “下去吧,稍后要是有事,还需你再跑一趟。” 若是寻常,这秦府的下人势必会恭恭敬敬的答应秦府夫人,而今却连话都没来得及说,转身便朝着堂外逃了出去。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议事堂内,坐着一个不该坐的人! “呵呵,你这秦府的下人,胆子都像耗子,像老夫这么慈眉善目的人,见了都害怕,出去了指不定给你惹下多大麻烦。” 秦府夫人见魍翘着腿,斜靠在紫衫木椅上,虽有些心中不悦,但却也不敢有任何反驳。 “这是我秦府的下人,轮不到你来说。” “呦!你现在说话倒是硬气,怎么不见你昨晚叫的荡人心神,好像一只发情的母猫呢~” 魍见秦府夫人面色通红,伸出脚在她大腿内侧蹭着,看上去像只想要偷腥的猫。 而秦府夫人腰肢一僵,似是挣扎的同时,盯着魍又咬牙切齿道:“够了,秦府这么多下人看着,你让我怎么做人!” “做人?”魍不知怎的忽然笑出声来,随即冷着脸回应道:“能在我身边活这么长时间的,都不该算做人......” 秦府夫人知道这人心理扭曲,但人家一身本事能杀光秦府,因此为了保命终究只能忍气吞声,强忍着不叫出声,随后用颤抖的声线继续道。 “人家都要开审了,你怎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桀桀桀,要是现在动她,才真的不是时候。” “怎么说?” “如今你秦家闹出这种事,许多双眼睛都盯着,老夫若是动了那个小丫头,再抢走阮小六,势必会引起一部分人的注意,给傅少爷添不少麻烦。” 魍话到此处,忽然动作一停,贴过脑袋压低了声音与秦府夫人道:“傅少爷最讨厌麻烦。” “所以...嗯...你要静观其变?” “也不能这么说,稍后还要借你秦家的手,请来一位仵作,当堂将那丫头的罪证驳回去才行,这样的话,阮小六离开梅城便成了定局,而之后该怎么处置他,便由老夫说了算。” “你不是说自己杀人不眨眼吗?”秦府夫人呼吸急促的讥讽道。 “杀人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然消息走漏,谁摆平?你?还是那个躺在床上只会哼哼的秦老板?” “你害怕消息走漏?” “不,应该说该安静办的事情,老夫从不声张......” 话落,二人纠缠在一起,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 “阮小六!你个软脚虾,你个王八蛋!你给老子出来!” “丫蛋!你这大半夜不睡觉,站在监牢外面扯着嗓子喊啥呢!再说他在地牢里面关着,根本出不来!” 许是子时,正值月明星稀的时候,墨子柒一人睡不着,本想去绣春楼花钱买罪,向妙玉姑娘倾诉一下肚子里的苦水,可谁想不知不解竟然走到了梅城监牢这里,当即气不过便朝着监牢内大声喊出了心里话。 这一嗓子声音不小,惊得邻里的狗纷纷竖起耳朵,而本该早晨打鸣的公鸡,则心脏病发,倒在了地上,想必明早定会变成一锅美味的鸡汤...... “我不管!我现在就是特别想揍他!” “啧!怎么说话呢,你现在可是梅城的知县大人,那官比老子还大一阶,说话的内容竟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人家听到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 邢牢头裹着棉被,叼着烟枪,勉强将铜铸的牢门撬开个缝隙,随后朝着门外形单影只的人招了招手,似乎是让她赶快进来,免得天寒地冻着了凉。 墨子柒本来便想着找个人倾诉自己肚子里的苦水,正巧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义父出来,她便没有迟疑,直接迈步走进了监牢内。 “参见知县大人!” 梅城监牢里面的狱卒还是以前那批人,只不过他们与墨子柒的地位拉开了差距。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要不是没地方去,我早就不想当了!” “胡说什么呢!这梅城的知县是你想做就做,想离开便离开的?”邢牢头见墨子柒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点醒她的同时,还用烟枪敲了下她的脑袋。 “干什么呢!我可是知县!”墨子柒揉了揉脑袋,颇为不悦的朝着邢牢头埋怨道。 “你就是成了当朝宰相,老子是你义父,想揍你就揍你!” “啧!要是审理案件像咱们关系这么简单多好!”墨子柒腾的又想起伤心事,随即便坐在桌旁,朝着临近的狱卒勾了勾手指。 “去!把你们邢牢头的酒拿出来!” “大人...我们牢头他戒了。” “你听说过狗改得了吃屎吗?赶紧拿...诶呦!你把手松开!疼疼疼!” 自打墨子柒坐上了梅城知县的位置,所有人都让着她,都迁就着她,只有这邢牢头没有改脾气,说教训自己便教训自己。 不知怎么的,墨子柒心底涌出一股暖流。 当然,她没有受虐倾向,只是感慨,时光荏苒,仍有人不在乎你的地位,愿意对你自始至终的抱着一个态度,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怎么,又是秦府那个案子,让你有些焦头烂额了?” “对!再说您问归问,先把手松开成吗!” “说说吧,怎么回事?”邢牢头许是觉得这么教训墨子柒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人家如今是梅城知县,只得松开手后,朝着临近的人点了点头,似是让他们拿酒去。 “牢...牢头!您忘了自己是怎么认得这个干女儿了?” “少废话!大不了不让她喝酒便是了!” 话落,邢牢头从桌子下面取出半碗酒,瞧着墨子柒干笑道:“吓我一跳,大半夜的听你在外面鬼叫,还以为是过来查我喝酒呢。” “我现在没这个心情。”墨子柒见邢牢头喝酒的模样,暗自将揪耳朵这笔账记下,随后便趴在桌上继续哭诉道:“你听我说哈,那个阮小六隐瞒了太多东西,就在今天,我才知道他原来竟然还拐卖过孩子!” “啪!”酒碗坠地的声音传来,吓了墨子柒一跳,刚抬头便瞧见邢牢头红着眼睛怒道:“拐卖孩子,其罪当诛!” “你这么激动干啥,我才说了...诶诶诶!你要拉我去哪!” 墨子柒才刚坐下,凳子都还没捂热乎,直接被邢牢头拉着往地牢方向拖,许是五六个呼吸的功夫,只听见一阵铁链声响,随后扭过头来却见邢牢头一脚踹醒了阮小六,双眸死死盯着他! “小子!你究竟办过哪些错事,今晚最好都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否则过些日子,老子可不敢保证你能不能从监牢里面活着走出去!”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不能说的秘密 在这种世道中,有些人吃不饱穿不暖,他们为了活下去,可能在自己孩子头上插草标,以期盼哪个达官贵人将孩子买走,哪怕在别人府上当一辈子丫鬟或下人,也总比父母身边饿死的好,更何况父母也能得到些补助,继续勉强度日。 若是没人愿意收留孩子,易子而食的事情也并不少见。 说到底,为什么这些事情没人去关注,没人去查,多数还是因为他们有父母的身份,所以他们在某种潜意识中,认为自己拥有孩子的生杀大权。 正如沈云楼的父亲,他们这些人甚至还专门为抹杀掉孩子起了个颇为响亮的名字,并且也被整个江湖所认可。 这个词便叫做清理门户...... 且不说父母亲手葬送孩子的性命或决定他们的人生是否有违情理,单从墨子柒的角度来看,父母的命是命,孩子的命当然也是命,他们又有何权利决定另一个生命的存活呢? 更何况,阮小六卖掉的孩子还不是他自己的。 这让墨子柒忽然有种袒护人贩子的错觉,不但让她心里不爽,更让她觉得罪恶感十足。 所以,在邢牢头对阮小六施暴的瞬间,墨子柒的第一反应不是阻拦他。 恰恰相反,她也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不再想管阮小六的事情了。 甚至有种让他自生自灭的想法,毕竟这种不坦白、还一个劲向你伸冤的人,根本没有值得帮助的意义。 “咳咳!咳咳!” 阮小六被人从梦中踹醒,当即便抱着肚子猛地咳嗽起来,许是过了四五个呼吸后,才缓缓睁开双眼,盯着墨子柒轻声笑道。 “大人,这个案子我不想伸冤了,你能把我交给秦府那群人吗?好歹他们能给我痛快。” “臭小子,你还好意思说,你可知道我家丫蛋为了你的事情有多努力吗?为此她还招惹了秦家和羽王府,你一句想要个痛快,便想将这件事情结束?老子告诉你,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更不配当一个兄长!” “兄长...哈哈哈,这个不用你提醒,我自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阮小六苦笑几声,扶着地便重新坐回了草席上,在暗处瞧着面前两人。 “说真的,我看开了,赶快把我交给那些人吧,免得你们也受牵连。” “牵连?指的是羽王府那些人吗?”墨子柒微微凝眉,似乎觉得阮小六知道不少内幕,便伸手拉住了邢牢头,示意他冷静一下。 “羽王府?呵呵,他们算什么,甚至应该说除了四大疆王,所有人在那个人的面前,都不算什么才对!” 哦?这么说...... 墨子柒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傅丞相,还有传闻中大夏帝国第一才子的傅龙轩,也只有他们更符合阮小六所说的话。 “你说的是傅丞相?” 阮小六听到墨子柒的疑问,明显楞了一下,随即面露嘲讽似的表情,盯着墨子柒又道:“怎么样?我的事情你还敢管吗?” 为什么不敢管!因为罗筱雪的事情,我巴不得找他们的尾巴呢! 本来墨子柒觉得自己挺委屈的,被人当个傻子似的骗,还要想办法保住他。 而今竟然有这样的内幕,墨子柒忽然觉得之前被人忽悠,也算不得什么了。 “你放心,傅丞相纵然势大,但他的势力范围来波及不到极北之地,更何况我和景王府的郡主关系不错,即便真的要怪罪下来,也还有帮我顶锅的!” 别的不敢担保,只要景王和罗筱雪知道自己是在调查傅丞相的案子,估计八成会保护自己,更有甚者可能会给自己一些帮助。 阮小六明显不信,因为在他流浪的这段时间,有太多人口是心非,不知不觉间,他自己都觉得听腻了鄙人的保障,受够了别人的背叛。 “呵呵,说实话,之前你验尸的时候,保住了我妹的清白,我感激你,所以不想让你介入太深,否则以后真的容易受到牵连。” “你个小伙子怎么这么墨迹,你就当被人骗了,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不就行了,再说这里是梅城监牢,除了你、我和邢牢头,就再也没有别人了,大不了我不出去宣扬,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墨子柒的死缠烂打,终究还是让阮小六有些无可奈何,带他目光扫过邢牢头时,却听墨子柒在一旁焦急的解释道:“这个人你可以信,他是我义父!” “唉...你们梅城的人关系真乱......” 阮小六摇了摇头,沉吟半晌似是决定哪些事情该说,哪些事情该有所保留,不过回想起方才腹部的疼痛,却又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才压低了声音朝墨子柒道。 “我要说的事情可能有些长,包含了我为什么要卖掉那个孩子,为什么要隐姓埋名逃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想让你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 说着,阮小六起身从草席上站起,随即缓步走到墨子柒的面前,指着自己年近古稀似的面庞和苍苍白发道:“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鬼模样。” 什么情况!虽然之前便发现他的模样不像十五岁,可没想到只是过了几日,他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 不但墨子柒觉得惊奇,即便一旁的邢牢头也不敢相信似的擦了擦眼睛。 因为他也记得,不久之前关押的明明是个年轻人,绝非这种年龄比自己还大的老者。 “唉!整件事情的始末,要从妹妹被秦老板买走开始说起......” ------------ 孤月高悬,烛光摇曳。 白师爷独自坐在房中,手执一杆狼毫,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待五六个呼吸才落笔。 “启禀王爷。” “梅城暂已安定,傅贼余党正在清理。” “而今,墨子柒遇一案,其中牵扯羽王府、涂县县衙,遇害人已知三十有余,而近日在羽王府、梅城周遭察觉有魑魅魍魉一人痕迹,恐其世子已成傅贼耳目。” “且本案调查,已有龙甲神章痕迹,故急需支援,以灭傅贼威风。” 停笔,白玉笙在角落按下自己的落款,随即便取出一只墨色机关鸟,将锦帛藏于腹中。 见其趁着夜色飞远,白师爷倚在窗旁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但愿...万事平安吧。”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悲惨人生(一) 一切的疑惑仍要回到两年前。 话题从阮小六逃离涂县开始说起。 提前的阮小六从未离开过涂县那一亩三分地,更没有尝试过接触外面的世界,因此他在逃离涂县之后的当天夜里,便饥肠辘辘的睡在了沿街一处树下。 不因为别的,他逃出时身无分文,满脑子想得都是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因此他没有时间筹备盘缠,更不敢从家中偷钱,以免惊动那两个熟睡中的人。 他的想法很简单,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继续给某些老爷放牛,等攒出一些积蓄,再考虑自己以后生活的事情。 至于是否要去见亲妹妹,阮小六没有这个胆量,毕竟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扭头逃走了,甚至不敢与她对视一眼。 若是再见面,恐怕早已物是人非,人家已成了某位大老爷的宠妾,而自己又有何颜面敢面对她,甚至是与她说话呢? 或许,此时的亲妹妹正在恨着自己吧,或许她也在庆幸自己脱离了那个可怕的家吧...... 接下来的时间,阮小六格外努力的找寻着工作,可因为他才十三岁,既做不了力工,也不能做些有技术的活儿,因此只能挨个城镇的转悠。 直至有一天,他饿晕在了路旁,醒来之后发现躺在一处陌生的房间内。 “有能吃的东西吗?”这是他醒来后,见到有人进入房间问的第一句话。 “有...有煮的米糠。”这是来人应得第一句话。 阮小六回忆说,那段饭恐怕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一顿,尽管别人都说米糠这东西难以下咽,即便是做饲料,那些畜生都懒得搭理一眼。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至今都对那顿饭记忆犹新。 而在填饱肚子后,阮小六才终于醒过身来,端详着将自己救回来的人。 那是个女人,看模样应该比自己大六、七岁,模样虽然普通,但着装却很干净。 而破旧屋子的一角,正有个孩子坐在地上玩,看模样才四、五岁左右。 “我夫君战死了,现在是个寡妇,那个姓我不想回忆,你以后便叫我梅姐吧。” 不得不说,梅姐是个好人,或许是阮小六这辈子见到过最好的人,而她那个孩子,也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淘气的孩子。 今天不是将李婶家的窗户纸捅穿了,明天便是偷偷钻进王伯家的鸡圈里,把那只最漂亮的公鸡毛拔了个精光。 为此,梅姐一直很是苦恼,一方面她的性格不适合管孩子,另一方面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如果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管孩子上,那她们明天恐怕便吃不上饭了。 所以,曾经做过孩子王的阮小六,自告奋勇的帮助梅姐管起了孩子。 梅姐觉得单纯麻烦阮小六不好,因此在他帮忙的期间,既给了他吃住,也给了少许的铜板,好歹让她心里舒服些,也为阮小六以后的生活留些余地。 阮小六不这么想,他的脑子里只希望报了梅姐的恩情,挣更多的钱,让梅姐过上她应该过的生活,并且让小孩子进入私塾里念书。 所以,他私下里也在找工作,只不过事情的进展一直都不顺利。 直至有一天,他在收拾衣物时,发现了口袋中被离家时塞的竹签,恰巧那个官家应征的地方离梅姐的住处不远,因此便咬着牙前往了那里。 对方见到竹签,显然也知道了阮小六的来历,与以往应征的要求不同,他们只要求阮小六对工作的内容保密,并且不会过问任何事。 听上去挺唬人,阮小六期初也怕自己钻进了什么不该来的地方,可当真正看到工作的内容时,他总算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他的工作很简单,只需要拿着拖布和扫帚,每天清扫六次一处院落便好。 可...不简单的是,这处院落每天都有野兽的尸体,而且院落的地面每天都会被血染透。 阮小六对此并不以为意,因为他听说有不少达官贵族最喜欢吃些稀奇的东西,所以普通的家畜很少碰,自然也会有这种处理野兽的地方。 只不过,这处院落的精致程度,却远不像普通的屠宰场那样破败...... 说实话,这份工作听上去很容易,但实际处理起来很难,每次清扫经常需要五六个人共同努力,才能在要求的时限内整理完。 也正因为如此,一来二去,阮小六认识了离开涂县后的第二个朋友---朴儿。 朴儿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也是个孤儿,在父母丧生后,她便一直流浪,听说也是不久之前才找到了这处地方,以求能谋一口饭吃。 看到这个女孩,阮小六没由来的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因此在日常生活中也没少给她关照。 久而久之,朴儿似乎对他也有了丝特别的感情,甚至还想着将自己编的手环送给阮小六。 只可惜,阮小六只当她是妹妹,并没有将她那份特别的感情当回事。 而朴儿也算懂事,并没有戳破两个人之间的窗户纸,而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时常安抚着他早已疲惫的心灵。 阮小六认为,他的人生已经步入了正规,他既有温柔可靠的梅姐可以照顾,有了一处自己可以居住的家,同时也有了一个饭碗和一个无所不谈的知己。 按理说,他未来的生活是可以预见的,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也总该混出头了。 可谁想,一个突如其来的黄昏,却再次撕碎了阮小六正在编织的梦。 梅姐不见了,她没有带走自己的孩子...... 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更是无法想象的,即便事到如今,阮小六都不敢相信梅姐真的会丢下两个人消失在了他们的人生中。 或许,她又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亦或许,她出现了什么意外? 阮小六都不得而知,看着破屋内仍在撒欢的孩子,他心里清楚,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便是他要继续养着孩子,等着梅姐有朝一日能够回来。 当然,他并不知道,残忍的现实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时间,相反它仍在暗处折磨着这个可怜的人,直至他崩溃......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悲惨往事(二) 对很多人而言,他们总觉得自己的时间过得很快,恨不能留它慢一点,去实现自己曾经尚未实现的梦想,甚至名垂青史。 但是对于阮小六而言,他却总觉得自己的时间过得很慢,因为他年纪太小,外面有很多活计根本不会考虑到他,这让他的生活时刻都觉得步履维艰。 而在梅姐消失后的几天里,他又莫名觉得时间更慢了。 慢到一整晚他都在回忆自己的人生,到头了却仍没听见屋外的公鸡叫一声。 更令他难受的是,原本温暖的家,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有些寒冷了。 冷到骨子里,让他忍不住瑟瑟发抖,冷得他甚至不敢回头看那个坐在草席上发呆的孩子。 毕竟他自己也只是个孩子,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还要带着另一个孩子生活。 那最开始的时候,梅姐想到了吗? 阮小六琢磨这件事情足有六七天,终于还是决定继续履行自己当初的承诺。 不因为别的,他总认为梅姐还有回来的可能...... 朴儿很快知道了他的状况,每天在吃饭的时候都会刻意为阮小六留出一份,说是让他将饭菜带回去,等过些时候她也会帮助他照看一下孩子。 这么一看,倒真有种小两口的意思,周围人见到他们这样,也总是会调笑他们。 当然,隐约中阮小六也感觉到了,周围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分摊自己的工作,看起来也不想让自己承担太多的压力。 生活中总该是有光明的,想必总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坚持到梅姐回来的时候。 这么去想,时间不知为什么便快了许多,或许是半年时间,阮小六便一改之前垂头丧气的模样,与周围人说笑打闹的同时,也学会了攒钱。 为了孩子和朴儿的未来考虑,阮小六见着布袋里沉甸甸的铜板,便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直至有一天,他所工作的员外府传来了一个消息。 听闻,员外喜得一件宝贝,从此以后便不需要他们这些人打理院落了。 但是离开之前,员外会给每人一份重礼,以便他们离开此处后安家。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想着大家私下里猜测的奖励,阮小六便觉得人生有了希望,而朴儿也在盘算着两个人搬去哪里住,在哪里买两块地,从此稳定的度过一生。 很快,院子里的人逐渐少了,他们好像领了赏钱,便忘记了伙伴一样,从周围人的视线中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来都不存在似的。 因此,所有人猜想,这奖励恐怕不少,能让穷人都恨不得立即离开这处地方,隐姓埋名的做个乡野土绅,摆脱掉以往穷苦的命。 朴儿向阮小六保证了,她如果领完赏钱,绝对不会忘记他,相反她会在梅姐的房子里等他,等着他也领完赏钱,两个人再离开此地。 很快,朴儿接到了消息,两个面色毫无表情的壮汉领着她瘦小的身子朝着内院方向走去,走时她还问过阮小六喜欢吃的什么,等出去后她会给他买。 这句话,阮小六在一年前听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祥的感觉。 直至晚上,他才忽然意识到,朴儿也在他的人生中消失了...... 朴儿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这正常吗? 阮小六终于从未来期望中醒过神,此时的他只想知道,朴儿究竟去了哪里。 接下来的几天,阮小六一直在疯狂打探着朴儿的下落,周围的街道、临近的百姓都声称没见过他说的那个小姑娘,相反每天从员外府的后宅处,都有一辆封闭的马车行驶出来,如果他去问一问,或许能有线索。 阮小六很聪明,他现在谁说的话都不敢信,更不敢直接去问赶车的人,所以有天他悄悄地跟在了马车后面,跟着来到了距离员外府十余里外的一处深山,才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一个巨坑,坑里面填着的不是土,也不是石头,而是一具具发臭的尸体。 从衣着打扮来看,都是穷人,年龄有大有小,有男有女。 而最角落中,趴着一具身材娇小的尸体,她的手腕上拴着阮小六再熟悉不过的绳子。 这下阮小六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一旦离开,便再无音讯了...... 回去的路很长,大概子时他才踉跄的回到了梅姐的屋外,孩子呆呆坐在街道旁,而门上却不知被谁挂了一道铜铸的大锁。 “你是那个女人捡回来的野小子吧,老娘跟你说,这房租一天不交,你们便出去流浪吧!” “我能进屋取些东西吗?” “不行!谁知道你进去以后会不会赖着不出来啊!” “哦......”阮小六面如死灰的瞧着那扇熟悉的门,里面床下藏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他所有的梦想和期望。 事到如今,不要也罢...... 他带着孩子转身离开了住处,并没有搭理那个大腹便便的女房主,许是半个时辰,来到了他最熟悉的那个院落外。 “你在此处等着,哪里都不要走,等我出来,咱们就去找你妈妈。” 说道找妈妈,孩子自然愿意听话,只瞧见阮小六一咬牙从墙头翻进去,他便找了处安静的地方,抱着膝盖不做了声响。 至于阮小六为什么要回来,他说主要是想弄明白,是什么东西让那个员外要下如此狠手。 而他,想要让那个员外后悔自己所做过的事情。 进入后宅后,许是时辰真的太晚,守门的护卫靠着墙根已经进入了梦乡,或许他们再怎么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偷偷潜入员外府内。 而那个意气风发的员外也没时间检查这些,因为当晚他也有位贵客要接待。 阮小六没费吹灰之力便混入了后宅内,本来想找寻员外的住处,瞧瞧这个披着羊皮的狼,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可谁想绕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却来到一处祭祀用的房间。 房间内装点豪华,气派十足,正中央的供桌上,摆着一个青玉盘子,而盘中则摆着一颗野兽的心脏,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当然最让阮小六惊奇的,是这个心脏即便被人取出来,放在盘子里,却仍在跳动! 联想到之前自己所做的工作,阮小六猜想这个东西恐怕便是员外所谓的宝贝。 当即便凑上前去,刚打算端详,却怎料一种难以遏制的空腹感袭来,似是耳旁有人在怂恿自己吃掉这颗心脏,阮小六所有的精神与意志力都被支配,不知不觉中便将其吞入了腹中。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好像身上所有的骨头和皮肉都被撕裂,使得他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行踪被院中休憩的护卫知道,只是五六个呼吸的时间,便有十余人冲到了祭祀的房间内。 而此时,也是阮小六第一次化身成狼人,第一次开了杀戒...... 正文 第五十章 吃素的知县最可靠! “那你拐卖孩子的事情怎么说?” 听过阮小六诉说的过往,墨子柒纵使觉得他可怜,但也心知不能再轻易信他。 因此,即便阮小六露出神伤的表情,她也没有过多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想法,未免再被眼前这个小子利用。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阮小六知道墨子柒的顾虑,也猜想她能帮助自己的概率不大,不过能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从肚子里掏出来,将自己的委屈和难过的经历说出口,总算还是让他心里舒服了些。 “唉...那是第一次化身成怪物,力道没控制好,伤了不少人,但最后却也被人捉住了。” “还记得那个老员外满面惊恐的神色,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里痛快。” “我问你,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墨子柒微微凝眉,声音有些不悦道。 “哦...对了,听说事情闹得挺大,所以员外府也没办法压住消息,当晚便将我遣送回了涂县的县衙,看模样是想借人之手,将我明面里问斩,而背地里想办法把我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否则他们可能都要遭殃。” “涂县的监牢比你们梅城的还破,从那里逃出来,我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随后,用了三天时间便重新回到了员外府的位置,好在原来有些人认得梅姐的孩子,所以暂时帮我照看着他,待我将他领出来,准备远走他乡的时候......” “你忽然觉得,带着一个孩子没办法逃,是吗?” 墨子柒见阮小六止住了话语,便接着他所说的内容问道。 “或许吧,跟着我...这孩子一辈子都别想光明正大的做人,更何况我也确实没有精力。” 没错,对于一个本来年纪就不大的孩子而言,被人追杀的同时,还要努力照料和保护另外一个孩子,听上去便觉得很不现实。 话到此处,墨子柒终于将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长长的舒了口气后,便从不知何时呆在此处听故事的狱卒手中接过了水袋,随后递在了阮小六的面前。 “这次我能信你吗?” 信?阮小六扪心自问,事到如今竟然还有人敢相信自己? 当即抬头瞧了眼墨子柒,便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水袋,稍作迟疑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随你便,反正我都不打算活了,信不信不重要。” “不是你打不打算活,而是你本来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墨子柒面色严肃道。 “什么意思?” “你吃的东西不一般,应该是某个异兽的心脏,也就是你们俗称的妖怪。” “他们要这东西做什么?”想到是妖怪的心脏,阮小六腹中有些难受,不过有墨子柒在场,他只能勉强压制住催吐的想法。 “做什么啊,你听说过龙甲神章嘛?” “没有!” 这就对了,如果阮小六以前真的是农户出身,他们基本一辈子都没可能接触这些,自然不会清楚这些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墨子柒的出身乃是奇门少主,她对这些人的目的可算是一清二楚。 异兽与传说中的龙甲神章同根同源,体内更自成一套特别的成长体系,虽然出生时是野兽般的模样,但如果有龙甲神章留在体内,便能够发挥出常人所难以企及的能力。 更何况异兽本身便有天赋异能,即便没有龙甲神章此等神物傍身,也很难有人能够与它抗衡,而二者相辅相成,所产生的威力成倍激增,自然也容易被人觊觎。 简单来说,异兽便是开启龙甲神章的金钥匙。 而这些人为什么要挖走异兽的心脏呢?又为什么会有另一群人在暗中杀害那些孩子? 墨子柒猜想,有人是想通过吞噬异兽心脏的方法改造自己凡人的身躯,但这个东西毕竟不是普通野兽的心脏,因此其中所蕴含的力量极其庞大,若是按照阮小六的方式直接吞服,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极为严重的负担。 正如他如今才十五岁的年纪,却已经变成了白发老人的模样...... 如此为何那些孩子的骨髓消失,便有了一个大致的答案。 那些人恐怕想要通过充裕且活性十足的骨髓,中和异兽心脏的负担,以便其中的异兽能力得以被更好的吸收。 人类,为了变强,真的会不择手段啊...... 墨子柒手掌贴在左胸处,似是在感叹自己的幸运,同时也在缅怀这位不认识的异兽兄弟。 阮小六见眼前的女知县话道半截,便坐在那里不再言语,心中不知怎的有些焦急,盯着墨子柒便又张嘴问道:“就是不知道,怎么了?” “没事,总之这玩意你吃了,就好像毒药,你即便不想去死,也由不得你。” “那正好,我有事想要求您。” “想开了,想要让我帮你伸冤?” “不,我妹妹喜欢蒲公英,等我死后,求知县大人成全,将我们葬在有此种花的地方。” “我说,你就不想伸冤?”墨子柒见眼前这一根筋的人,忍不住有些头痛。 “反正都要死了,为什么要伸冤?” “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孩子和你妹妹一样,也被纳入秦府,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有多少孩子如今仍被关在秦府的某处,每日被人以重邢折磨?” “他们很可能与你不一样,他们并不是主动逃出家的,或许里面还有很多人渴望着回去,估计你妹妹之前也曾有过这种想法。” 提及亲妹妹,阮小六的表情变了,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当个救世主,但如果真的能在临死之前挽回一些遗憾,也未尝不可...... “你为什么想着帮那些人?我记忆里的官老爷,都是恨不得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那可真算你捡到了!” 墨子柒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随即应道:“我本来也不想管这事情,可是总容易不知不觉被拉进麻烦里面,所以为了脱身,并且没有愧疚感的活下去,我才勉为其难的帮助你们。” “更何况,我可不吃人,我吃的最多的是素......”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以讹传讹 “镗啷啷!” 一阵惊锣响彻半条石街,不论是南来的、北往的、摆摊的、算命的、吃饭的、赌钱的,还是路边准备碰瓷的,都被这声响打断了思路,随即数百双眼睛均朝着石街上树立的布告栏观望,似是想明白究竟何事,会让县衙的两个捕快敲响了那面铜锣。 “诸位听着,历经数日,多番辗转,秦老板遇刺一案,如今总算有了眉目,现如今知县大人准备公开审理此案,明日午时,苍天在上,请诸位前来做个见证!” 秦老板遇刺一案开审?乖乖,这都有六、七日了吧,那个秦老板还活着吗? 不是听说那个刺客早便被沈捕头捉住了吗?怎么现如今才想起来开审? 石街上的百姓交头接耳,似是均想不明白新上任的女知县为何要公开审理一起刺杀案件,并且那么多人在场,人证物证俱全。 这个案子真的有必要审理吗? “你们说,会不会与县令之前查验的那具尸体有关?” 接头有好事的人拉扯着临近的几个人,似是想弄清楚知县的真正目的。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刺客还杀了其他的人?” “呸!他杀了多少人,和咱们有啥关系!”好事的人左右瞧了眼,拉着几个听信儿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随即压低了声音道:“我跟你们说,千万别传出去。” “听说这件事情里面,那个秦老板也不干净!” “废话,那个挨千刀的什么时候干净过,就他那颗心,恐怕还不如俺家茅坑里的石头呢!” “啧!所以说,我有个兄弟在县衙当差,他跟我说那个刺客,在刺杀秦老板的时候说过,要让那个混账为他的妹妹偿命。” “哟!你的意思是...那个秦老板身上也有命案?” “何止啊!你们还记得不久之前梅城县衙为啥要兴师动众的前往乱葬岗吗?” 周围人听到这话,相互瞧了眼,随后一个劲地摇头。 “你们都知道那个秦老板好色吧,近些年因为旱灾他淘了不少赈灾银,所以没少在外面买十多岁的小女孩回来做小妾。” “单是秦府门口卖茶汤的老头儿便说过,那顶轿子出去回来足有四、五十趟!” “啊?那...那秦老板受得住吗?” “你管呢!人家有钱人,有的是办法养身体!”说话那人白了旁边打岔的人一眼,随后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可问题也来了,你们有谁见过那些孩子从秦府里面出来过?” “或许秦老板喜欢金屋藏娇,所以关押着她们不让出来?” “那好,我再问你,那么多人吃饭总是个问题吧,你可曾见到出入秦府的菜商有多拉过一车粮食吗?并且有年纪较小的人请过郎中嘛?” “你要知道,他娶小妾可不是一年半年,前前后后数年有余,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谁能保证自己不想家?” 这的确是个问题,在场闲谈的人稍作沉默,随即面色又变得惶恐,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难不成,那秦老板玩过这些孩子后,便将她们遗弃在后山乱葬岗了?” “呵呵,算你还有点脑子。” 那人见在场其他听众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当即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梅城这位知县啊,她想必是期望借助这场官司,将秦老爷以前做过的事情都挖出来。” “嘶!那秦老爷听说可是皇亲国戚,那知县要是动了他,能有好吗?” “皇亲国戚个屁!不过是弟妹嫁给了羽王府的世子,攀着关系才弄来了梅城的一条粮道而已,更何况咱们知县又不是没招惹过羽王府。” “你的意思是...那个小...知县她真的敢动秦狗?” “嘘!人家还没倒台呢,你说话注意点!”周围人连忙拦住情绪有些激动的人,随即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兄弟,你这消息准吗?” “开玩笑!咱们街坊四邻相处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我张三说话最讲证据,要是真的有出入,你们来城东头揍我!” “那啥,城东头是一条江,你是鱼变的吗?......” “就你话多!” 一场闲谈总有散场的时候,待话题结束,一群人虽然还聊了些别的东西,但在三两个呼吸后,还是离开了石街,回到各自的住处去了。 而刚才高谈阔论那人,迈着步子却进入了不远处的一间酒楼内,登上二楼便瞧见窗口坐着喝酒的白衣人,直接斜靠在板凳上,伸手拾起一粒茴香豆笑道。 “白大人,您说的我可都散播出去了,之前答应我的事情,您可不要忘记啊!” 坐在窗口看风景的人正是白玉笙,此时他瞧见来人,面无表情的将那碟茴香豆推到了那人面前,看模样是不打算再吃了。 “你只交代这一趟?” “我说白大老爷!梅城这地界又不大,只要你跟他们说这事情保密,保不齐明天便有半座梅城的人都知道了,您还担心什么?” “我担心消息传得没那么快!”白师爷端起瓷杯,吹了吹杯沿尚未融透的雪,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水,随即抬头又道:“这件事情办好,你之前偷窃的账便一笔勾销了。” “那...白大人,以后怎么说?” “以后?你可以选择做个好人。”白玉笙知道眼前这人贪得无厌,眉梢一挑,随即又笑着应道:“要不,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反正有挺多人想做这事情的。” “别!我的白爷诶!您就瞧好吧,今晚黄昏之前,我要是不让这酒楼里面的人,只谈秦老爷那丢人的事迹,您把我五花大绑的捉回去,我都毫无怨言!” 说话,那人拍了拍手掌,小跑着便逃离了酒楼。 而白师爷坐在窗旁叹了口气,刚打算品尝还未凉透的饭菜,却怎料又一个身影靠在了桌旁,从怀中掏出一双筷子便吃起了他的菜。 “交代你做的事情办完了吗,张嘴就吃!” “把事情交给姑奶奶,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武红鸾,看模样应该是才刚巡逻回来,一把横刀摆在桌上,便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直接丢在了白玉笙的面前。 “第三十三页,你要找的人可能是他!” 白玉笙知道和墨子柒有关系的人,性格可能都有些问题,因此并没有计较武红鸾的无礼,只待将册子打开,顺着指示翻到那页,嘴角便翘起一抹弧度。 “原来是他......” “这个人是谁啊?值得你这两天让我守在梅城入口?”武红鸾颇为不解的问道。 “这个人啊,是极北之地一位小有名气的仵作,曾经办过不少案子。” “怎么?他是来给小狐狸捣乱的?” “不......”白玉笙将册子合上,望着窗外雾蒙蒙的一片,随即笑道:“他是求身败名裂的......”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迷途知返 “官服,掌印,惊堂木。” “都准备好了!” “知道升堂以后该做什么吗?” “坐县衙大堂最中间的那个椅子!” “啧......要不这案子,大人您还是放弃吧,总觉得您这第一次升堂,容易给咱们梅城县衙丢人,让秦家和涂县的那些官,瞧不起咱们。” “没事,人总要尝试,我不怕丢人!” “我怕......” 梅城县衙后宅处,白玉笙已然穿戴好了师爷该穿的装扮,一身白衣,趁着那张白净的面庞,当真有种传闻中白面书生的感觉,如果不是他额头绷起两条青筋,说他是翩翩才子也并不为过。 而墨子柒呢? 此时的她正坐在屋内,任由小丫头摆弄着身上的衣服,呆呆的杵在那里,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八成是被紧张烧坏了脑袋。 “大人,今日的案子,您有几成胜算?” 白师爷清楚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因此强行按耐住了心中的焦躁,贴在房门旁朝着屋内问道,似乎是对墨子柒办事,感觉有些没底。 当然,如果墨子柒有百分百的把握,她也不会有这么紧张。 而这紧张的源头,说到底还要归咎于白师爷,如果他没有告诉墨子柒,说今天会有秦家会请一位小有名气的仵作过来,或许仗着自己半斤八两的知识,墨子柒还能嚣张一下。 而稍后若是登堂与对方对峙,被人找寻出了破绽,那可便丢人丢到家了。 “五成?要不...三成?” “大人...要不稍后我出去和梅城的百姓说,你昨晚吃错了东西,上吐下泻,如今肚子疼的没办法审案如何?” “还是白师爷想得周到!” “大人客气了,下官这不也是被逼到绝路了吗。” “那...咱们就说定了?” “大人,您有点出息成吗?是谁说要替那些死去的孩子伸冤的?是谁答应了阮小六,让那个胡作非为的秦老板血债血偿的?” “是...你?”屋内墨子柒冷不丁的感觉身子一僵,随即声音似试探着回应道。 “玉儿,进行到哪一步了?”门外传来白玉笙清冷的嗓音。 “启禀先生,正在用簪子帮大人打理头发。”小姑娘乖巧的回答道。 “扎她!” “嘿!白玉笙,我跟你没仇吧,干嘛让一个小姑娘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对你残忍,就是避免对敌人仁慈最好的办法!” 其实墨子柒不是不理解白师爷的心思,并且她也清楚,昨天白师爷消失一整日,想必便是处理这起案件了,借着舆论将话题热度抄到最高,让阮小六与秦老爷的被害地位转换,无疑是推动案情进展最有效的方法。 因为比较富商而言,生于平凡的人,更愿意倾心于身份悲惨的人。 但墨子柒没怎么上过正式的场合,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若是审理出现了问题,势必会有损梅城县衙的声望,更会让秦家这种恶霸继续胡作非为下去。 当然,恐怕最伤心的人,也正是门外徘徊的白师爷。 此次案件与沈云楼处斩那一次不同,那次属于赶鸭子上架,不论如何墨子柒都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所以她才冒着放手一搏的心思冲上前去。 但此次案件,难度恐怕要远高于沈云楼那次,更何况在场的还有专业仵作,在人家面前说话势必要处处小心,否则极易被当成把柄,最后弄得身败名裂。 正如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你一旦有了不可丢弃的东西,那做起事情便势必会有顾忌,生怕再回到光脚的那一天...... 要不逃吧,说不定哪天有了铁打的证据,再回来重审也不迟。 说起逃跑,墨子柒可是行家,她要是离开,屋子里的小姑娘不可能拦得住自己! 想到此处,墨子柒深吸一口气,转身便化作狐狸球的模样钻出了窗户,只留下小姑娘找寻梳子的较小身影,刚回头便哭出了声音。 “先...先生!我把大人弄丢了!” 小姑娘哭就哭吧,要是跟着白玉笙前去审案,到时候哭得可能是自己! 墨子柒心中颇有些不安,但还是在逃出后门前安慰着自己,才刚化成人形,准备带上帷帽打开院门,却怎料外面候着两个八、九岁的孩子,捧着一束野花泪汪汪的看着自己。 “姐...姐姐,您知道知县大人在哪里吗,我们的姐姐被父母卖到秦府了,听说她能帮我们找到她...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我们迷路了...呜呜呜~” 啊!扎心了! 墨子柒捂着胸口,此时感觉自己良心备受谴责,颤抖着手掌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应道:“回去吧,知县大人今天拉肚子,没时间帮你们找姐姐。” “求求姐姐帮我们找下知县大人吧,我们两个今天是偷偷逃出来的,下次可能没机会再出来找姐姐了......” 啊!~老天爷,你这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啊! 墨子柒仰天悲叹,虽不敢瞧两个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但她的一些小动作,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因为她知道,不论是何理由,如果今天梅城知县没有出现在朝堂上,那便证明作为知县的墨子柒已经主动认输了,她主动向那些畜生不如的人认输了! 唉...我这么柔弱的内心,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墨子柒无奈,只得伸手为两个孩子指了指朝堂的方向,随后又重新回到了后院,转眼间钻进了自己的闺房内,看着眼睛发红的小姑娘调笑道。 “你哭什么啊?我不过是出去方便一下罢了。” “可...可是先生说,你是怕了那些人,所以才夹着尾巴逃掉的。” 夹着尾巴?我跑的时候夹着了?形容的还挺形象! 墨子柒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擦了擦小姑娘脸颊上的泪珠应道:“放心吧,今天大人肯定好好收拾那些混账东西,你呀~陪着白师爷站在旁边看就好了!” “那...大人,您现在......” “愣着做什么?赶紧前去朝堂审案,时不我待!” 说话墨子柒便推开了房门,余光扫了眼门旁微笑的白玉笙,莫名感觉哪里不对劲,待走得远了,才见白玉笙拦下了小姑娘,随即在她粉嫩的手心放了几枚铜板。 “去后门,给那两个娃娃,告诉她们事情办的不错......”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升堂 县衙大门两扇开,无事没理莫进来。 百姓皆在门外看,唯有知县坐案台。 午时响彻三遍鼓,两面衙役九尺排。 杖棍砸出十八响,一声惊堂唤人来! “堂下何人!” 既然坐上了这位置,墨子柒便没有理由回去,抬头看着房梁上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又环视一周见众多衙役皆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当即清了清嗓子,朝台下几人问道。 “墨大人,下官是涂县县令卜衣候,前来此地是协助大人办案的。” 卜衣候面色泛白,眼圈泛黑,身上的衣衫褶皱不堪,甚至胡茬都留出一寸有余。 看得出来,他最近几天休息并不算好,同样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中,也透露出一抹狠厉的颜色,想必已经对墨子柒这些日的关押怀恨在心。 不过,他知道此事应当以秦家的事情为重,因此暂且将这罪过记下,转身伸手指向了身旁高六尺且身材消瘦的男人。 “这位是咱们极北之地赫赫有名的一位仵作,想必大人才来极北之地不久,不清楚这位以往的事迹,在此容下官介绍一下!” “十年前,蒲玉县张家灭门一案,全家一十三口死于非命,便是这位靠着验尸勘察的本领,分析出了凶手的身份及特征,在短短七日之内,确定了杀人凶手!” “七年前,介休城雷员外遇刺一案,从所有人离开府邸后,距离案发时间不过一个时辰,雷员外便被人发现刺死在家中,在三百余人中,这位凭借着多年的办案经验,直接确定了凶手,还了雷家一个公道!” “三年前,卢河浮尸案,这位仅凭现场验尸,便顺着河道找到了杀人凶手,经人验证与发现地距离足足七十六里!” 说到此处,卜衣候盯着面色略微紧张的墨子柒冷声笑道:“有多少位县令和知府大人都请他前往县衙常驻,他都没有答应,而今来到此地,可算是墨大人的福分啊!” 所以说这个仵作到底是谁? 墨子柒觉得听这仵作的事迹挺唬人,不由得紧张起来,待目光朝着那人仔细看去,却不知怎的,刚才的紧张全然没了。 这个身高、这个身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让墨子柒想起一种叫哥布林的奇幻生物。 “大人...严肃点,咱们审案呢。” 白玉笙坐在旁边的席位,手指一杆毛笔,正仔细的记录着案件审理流程,却不知怎的有种不祥预感,抬头果真见墨子柒面色通红,看起来憋笑憋得很痛苦。 梅城的知县大人就是这样的人,你永远都不清楚,本来挺严肃的一件事情,她脑袋里的思路会突然跳去哪个方向...... “咳咳!卜大人,您还没介绍这位的姓名呢。” 如果白师爷不提醒,恐怕卜衣候都没发现,自己竟然会因为着急向墨子柒施压,而忘记介绍身旁这位仵作的姓名。 “无妨,卜大人过谦了,下官不过是个随处漂流的仵作罢了,过往的事情能顺利解开,也都是顺应了天时地利人和,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破解案件。” “另外,初次见墨大人,没想到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看来您也是个年少有为的人,下官哥步临在此见过大人!” 我靠!你故意的吧,你是不是偷听我心里想什么了? 墨子柒终于忍不住,随即趴在案前猛地咳嗽,卜衣候见状朝着白玉笙的方向看去,却见后者深深叹了口气,随即回应道。 “抱歉,昨晚我家大人偶感风寒,今日呼吸有些不舒服,还望二位大人见谅。” 不舒服?我看是要紧张的吐了吧...... 卜衣候再怎么想也不可能知道墨子柒是憋笑憋得难受露出这幅模样,当即余光瞥了眼哥步临,显然对他的镇场作用很满意。 看来,稍后案子的审理会很顺利啊...... “大人,你要是真难受,要不还是回去休息吧,别因为压力太大,把脑子弄出问题。” 白玉笙露出一副怜悯的表情,拍着墨子柒的背,同时压低了声音劝道。 没办法,审理案子要紧,这么严肃的案子,不能因为一只“哥布林”闯进来,便失去了它原有的尊严,更何况自己是知县,也受过专业的训练,除非忍不住...... 想到此处,墨子柒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才示意白玉笙回到座位去,擦干了眼角的泪珠,便伸手让旁边的衙役搬来了两个椅子。 “请二位大人入座,稍后审案,还需劳烦二位。” 卜衣候被墨子柒关押了数日,早便是一肚子恼火,见她这幅模样根本没有谦让的心思,当即靠在椅子上,示意了仵作不要说话后,便朝着墨子柒又道。 “秦老爷身体抱恙,秦夫人日理万机,于情于理,也应该给他们上座!” 呦!你这是收了人家多少钱,连座位都要想着给备上! 墨子柒余光瞥了眼白玉笙,见后者暗中点了点头,才示意身旁的衙役又抬了两把椅子。 “墨大人,现在该请秦老板进场了吧!” 不需要卜衣候提醒,墨子柒便吩咐白玉笙唤来了秦老板与秦家夫人。 当二人才刚踏入场内,墨子柒便分明瞧见,卜衣候与秦府夫人暗中打了个眼色。 那含义应该是“放心,没有问题”。 “堂下何人?” “梅城粮商秦寿(秦氏)拜见大人!” 按照常理而言,无官职的百姓进入县衙,不论身份高低,都需向知县下跪。 但秦老板和秦府夫人在见过墨子柒后,却并未有丝毫下跪的意思,显然这都是卜衣候暗中叫他们这样做的。 “大人,这秦府的二位身体都不好,更何况他们也算半个皇亲国戚,跪在这县衙内,恐怕有些不妥吧!” 果然,圆场又来了...... 墨子柒微微凝眉,她也知道这卜衣候和秦家的人,是摆明试探自己的底线,或者也是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过此时场内卜衣候和“哥布林”都在,若是强行让二人施礼,免不了要惹下流言蜚语,到时候墨子柒可没心思应对别人的栽赃与陷害。 当即,墨子柒余光又朝着白玉笙瞥了眼,见他暗中点了点头,便心知他也忌讳这些,只得让秦府夫人安静的搀扶着秦老板入了座。 随后,她眼睛扫过四把椅子,心中冷冷的笑了声。 这四把椅子,坐上去简单,想走下来可难喽! “来人!将案犯阮小六压上堂来!”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案情审理(一) 阮小六其实一直被押在县衙的候审区,听声音他也知道自己半数以上的仇人都聚集在了梅城县衙的大堂内。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势必要化身成为狼人,冲进去杀个痛快。 但如今他却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再化身一次,恐怕真的便要当场暴毙。 要说他已经了无牵挂,那明显是假的。 他事到如今都没能将妹妹的尸骨安葬,他直至此刻都没能向父母询问,当初他们将妹妹送去秦府,如今是否有后悔过,还有梅姐的孩子如今究竟怎样,朴儿又是否入土为安。 这些都需要时间,而如今按照他的身体状况,最缺少的也正是时间。 如果墨子柒能够还自己一个清白,让这些人能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阮小六未尝不可信她一回,然后再上路找寻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他此时选择老老实实的等候传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还自己和所有破损的家庭一个公道,并以此慰藉那些孩子的在天之灵。 “阮小六,知县大人传唤你!” 铁牢被打开,前来的两个衙役小心的打量着阮小六,似是知道他曾经欺骗过知县和白师爷,因此言语和目光中,颇有些戒备。 不过阮小六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欠了梅城知县一个人情,并不是这些局外人的。 “启禀知县大人,案犯阮小六带到!” 两个衙役押解着整起案件的“罪魁祸首”来到县衙的堂外,待禀报过后便将阮小六按在最中央的地上,跪在了墨子柒的面前。 “堂下可是案犯阮小六?” 墨子柒见阮小六比前两日又苍老了三分,顿时有种心悸的感觉,而再瞧其他几人,显然也不敢相信那本应十五岁的少年,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启禀知县大人,草民正是阮小六。” “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罪?” “杀人未遂,拐卖孩童,入室偷窃,盗墓掘坟。” “好!将这四宗罪一一说清楚,顺便让在场的人都了解下!”墨子柒有意让阮小六将冤屈和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白,而后者也领会了她的意思。 “启禀大人,入室偷窃是东家欠草民的,所以草民才被迫去取;拐卖孩童是草民无能力抚养,才想着为他某个更好的出处;至于盗墓掘坟,草民盗得是乱葬岗的坟,刨得是亲妹妹的墓;至于杀人未遂,那都是这位秦老板欠草民的,因为草民的妹妹......” “一派胡言!”卜衣候从旁听席猛地站起,指着跪在地上的阮小六便厉声喝道:“四宗罪,你处处为自己狡辩,无非便是想撇清关系,而今你杀人未遂都想摆脱,难道当真以为墨大人看不透你的真面目吗?” 你说你插话便插话了,扯上我做啥? 墨子柒与白师爷对视一眼,看得出卜衣候不想让阮小六将脏水泼到秦老板的身上,所以才直接打断了他的陈述,甚至还想将脏水转移到墨子柒的身上。 好在墨子柒从来都不怎么在意虚名,更不想被人当成傻子耍。 “卜大人,咱们有话等案犯陈述清楚再反驳不好吗?现在这样弄得咱们有多么咄咄逼人似的,外面这么多人看着,真的不太好。” 卜衣候闻言腾的面色一红,显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求功心切了,当即咬紧牙关,朝着墨子柒方向施了一礼,便重新坐回了旁席。 当然,白师爷对于卜衣候的行为抱有理解态度,毕竟不论谁被强行关押数天,再出来后都很难保持应有的冷静与谨慎,更何况像卜衣候这种收钱办事的,稍有差池便可能被秦家牵连,所以急于维护也实属正常。 当然,卜衣候的行为会被记录在案宗内...... “堂下案犯,你继续说吧。” 阮小六闻言,跪在地上的同时余光瞥向一旁同样神色愤恨的秦老板,将嗓音提高了几分。 “因为秦老板杀了我妹妹,所以我才要报仇。” “呦!这不算江湖恩怨吧!”墨子柒朝着不远处白玉笙故意问道。 “启禀大人,阮小六不是江湖人,秦老板只是粮商,于情于理浩气阁都管不到。” “哦...原来如此,那看来我要仔细打探一下内幕了!” “大人!打探内幕可以,但下官想提前问个问题。” “哥布林”看得出来,知县与白师爷一唱一和是要探查整起案件的内幕,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待瞧见卜衣候此时情绪不稳定,便心知整件案子的重担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案犯阮小六,通过涂县卷宗记载,你如今应该年至十五,按理说样貌应该仍带稚气,怎的变成了这副模样?” 很显然,秦府并没有对“哥布林”交底,很可能只是让他来到现场单纯的驳回一些罪证,所以当他看到案犯时,他觉得好奇自然不为过。 但秦家人可不这么想,当即秦老板咳嗽两声,卜衣候便理解了他的意思,随后拦住了“哥布林”便应道:“这与本案无关吧!” 作为一个仵作,“哥布林”自然不傻,当瞧见卜衣候拦住自己时,心里便知道自己被人蒙在鼓里了,不过收人钱财,他也不好当场发作。 “说的也对,恐怕他是吃了什么毒草吧,不过这与案件无关。” 墨子柒瞧见卜衣候与“哥布林”的反应,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接下来究竟该怎样迎接秦家人的进攻了。 “卜大人和葛先生应该没有想再问的问题了吧?” 连续两次无故打断审案流程,即便是卜衣候再怎么着急,也知道此时应该坐下,静静地等阮小六讲述完前因后果,才能继续发难。 更何况刚才有秦家人传达了消息,说是卜衣候的后手已经在衙门外候着了,即便墨子柒真的能从这起案件中问出些什么来,卜衣候也能确定,他的杀手锏能够将整起案件所有的证据一律推翻。 当然,对于旁边这个抢功劳的人,从一开始便是可有可无的...... 想着,卜衣候嘴角忍不住挑起一抹冷笑,“哥布林”瞧见后若有所思,而墨子柒瞧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柱直冲脑袋。 很显然,这起案件恐怕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案犯阮小六,你讲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详细说来吧。”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案件审理(二) 既然墨子柒让他将以往的经历都说出来,那阮小六便不再隐瞒。 期间,他从亲妹妹被卖开始,逐步从离家后被梅姐收留,在员外家打工,周围同伴逐渐消失,到他跟踪马车的过程说得清清楚楚,期间甚至将员外家怎样坑杀的伙伴都描绘了出来。 而后,阮小六是怎样偷偷潜入员外家的,怎样偷吃了“宝物”,为什么将孩子转交他人,又为何前来梅城,怎样前往乱葬岗找寻到亲妹妹的尸体,又用了什么办法潜入绣春楼刺杀秦老板,也在当堂逐一阐述了出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向来都有几分道理。 秦老板、阮小六都是当局者,而墨子柒、卜衣候与外面的围观百姓,则是旁观者。 他们看事情,通常像是听故事,而阮小六这则故事,有头有尾,显然可信度较高。 可县衙是个讲证据的地方,讲故事并不会让人信任你...... “听你此言,整件事情的开端与结尾,你是受害者,而秦老板和那个员外,则是加害别人的恶人?”墨子柒梳理着阮小六故事的思路,随即余光扫了眼座上的秦老板问道。 “墨大人!梅城县衙不能以一个故事给人定罪吧!” 卜衣候虽然知道阮小六的身上有不少秘密,但也没想到他竟然将所有的事情都坦白了出来,很明显他根本便没打算活着离开。 但若是秦家因为此事被牵连,自己非但得不到好处,反而还极易被人拖下水。 不论怎么说,都不能让整件事情向刺杀与拐卖孩童以外的情况发展...... “你的意思是...我办案不讲证据?” “呵呵,墨大人恐怕误会了,下官的意思是,咱们断案必须讲证据,有了证据您才能相信他所说的话,才可能推翻目前刺杀与拐卖两起案子。” “嗯...没错,有葛仵作在场,咱们不怕没有证据。” 墨子柒盯着卜衣侯笑了笑,随即便唤人将阮小六妹妹的尸身抬了出来,并在四周做好的遮挡,以避免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墨大人,您说说,有什么证据这人是秦老板杀的?” 卜衣候不是仵作出身,他凑上来瞥了一眼,自然看不出来什么门道,而“哥布林”瞧了眼,则微微皱眉,回头朝着墨子柒问道:“是什么人会对一个孩子做这么残忍的事?” “葛仵作既然有疑问,何不亲自查验一下?” 其实墨子柒有些私心,若是自己当着人家的面说问题,那极有可能会被人驳回,甚至当众出丑,而若是让这位仵作先行查验,则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作为证据录入。 在所有证据都尚不明确的情况下,“哥布林”虽是仵作,但在案件审理与推断方面,却未必知道哪些需要隐瞒,而哪些可以公布于众。 如此,墨子柒便掌握了先机和整起案件的主导权。 “哥布林”知道墨子柒的想法,可现场只有自己一位名正言顺的仵作,他即便不想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当然,他心里也清楚,如果自己找出来的线索少了,墨子柒可能借题发挥,让自己的仵作名声受到影响,而若是提供的线索多了,恐怕也会对秦老板不利。 不过,既然秦家人对自己有隐瞒,并未如实交代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么“哥布林”其实也不必急于为他们开脱,更何况没多少人知道,“哥布林”平生最看不起的便是对女人和孩子下手的恶人。 如果整起案件真的是秦老板在作怪,那很不巧,他把葛仵作两个忌讳都犯了。 “来人,将我的包裹带来!” “哥布林”没有啰嗦,直接朝着最近的衙役喊道,随后往起袖子,却看到卜衣候皱眉盯着自己,并且那表情很奇怪。 显然,卜衣候不相信“哥布林”,因为他也明白墨子柒的用意,而“哥布林”成名已久,若是当真为了一笔不义之财,将自己的名声赔进去,肯定也不现实。 “葛大人!您可要仔细查验,千万别漏掉什么不该漏的!” “下官在仵作的位置上待了二十余年,无需卜大人提醒。” “哥布林”话落,见自己的包裹被人取来,随即便解开了绳索,将其中十三柄形色各异的刀刃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而后他又拆开一坛酒的泥封,将其围着尸体撒了一圈,又插上三根朱红色的香,含好口檀,才朝着尸体施了一礼。 “姑娘,稍后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相比较“哥布林”而言,墨子柒在验尸方面明显是业余的,这不单是验尸方法的差距,也是二者规矩和仪式上的差距。 墨子柒心中暗自感叹一声,便陪同其他人等着“哥布林”的查验结果。 当然,她心里也在祈祷,祈祷着他的推论与自己相差不远...... “看得出来,墨大人采用了蒸尸法,时间与火候控制的不错,没有对尸身造成太大损伤,所以如今仍有较多的线索可以查验。” “这孩子在活着的时候,没少遭罪,身上受棍伤十余处,鞭伤十余处,身体多处骨裂与骨折,并且在受伤后,用了些常见的草药敷了伤口,所以说这孩子被人打成了残疾也不为过。” “从衣料和骨茬缝隙中可以看到泥土,土质偏黑,质地松软,其中隐约有血和泥土混合,可知在孩子去世短时间内,便被丢弃在了乱葬岗,因此才会有此种泥块出现。” “从脖颈处来看,斩首所用刀具应为重兵器,刃长却并不锋利,所以应该是用来经常砍骨头的刀具,而从骨茬中可见些许兵刃碎屑,可知此刀刃硬脊软,并非屠户常用的砍刀。” “相反,这种刀应该是专门用来打斗的,为避免刀身过硬而折断,才有了这种设计。” “所以,可推断斩首刀刃为战争期间常用的斩马刀或朴刀,此种刀只有官家或有江湖背景的人才会有,寻常人家绝对见不到。” “另外,从肘、膝部位可知,尸体处理期间曾有拖拽痕迹,以致骨骼上略有擦痕。” “从擦痕来看,摩擦痕迹深度相似,可见并非土地、泥地、砂石地,相反应该是由大块砖石铺设而成的场地,而摩擦痕迹内并无地面碎屑,仅有点灰尘集聚在内,可见地面较硬,骨骼无法对其造成损伤,由此可知凶杀现场铺设的应该是青石地面。” “这种地面成本虽然不高,但若是大范围敷设,也只有乡绅富商才能做到。”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案件审理(三) 青石本算不上什么珍贵材料,梅城沿江那条石街上铺的都是青石砖。 但要说大块的青石砖,表面平整,拖拽东西只有些许划痕,那青石砖的工艺肯定要有些讲究,而这正是葛仵作想要透露的讯息。 “这种地砖这么贵,肯定不会随便铺在外面。”墨子柒若有所思道。 “没错,追寻梅城内可曾有这种砖材的出入,或可否有人能做出此种地砖,都能够弄清楚关押者的身份。”葛仵作捋着胡子,应承着墨子柒的言语道。 “多谢葛仵作提醒,看来此案有些明朗了呢!” “哪里,下官不过是说出了一些拙见而已。” 拙见?你可算是将秦老板卖了! 卜衣候面色铁青的瞧着葛仵作的背影,显然猜到了他的心思,当即便拍案而起,盯着墨子柒便张嘴说道:“要这么说,下官也有些拙见!” “哦?卜大人但说无妨。” 墨子柒当然知道这位是来砸场子的,不过要是强行阻拦着不让他说话,明显也不现实,因此便暂且中断了与葛步临的谈话,转头朝着卜衣候观来。 “这具尸体如今早已面目全非,你怎么能确定她便是你的至亲?” 卜衣候知道墨子柒会强词夺理,稍微整理语言后,直接朝着跪在一旁的阮小六问道。 “启禀大人,是儿时我送给她的手环。” 阮小六指了指尸体左腕处发黑的手环道:“这个东西我绝不可能认错。” “哦?那有没有可能会是你故意做旧,然后给尸体戴上的啊?” “甚至可以说,这具尸体也是你随意找来,或者...根本就是你为了栽赃,而刻意害死的人啊?”卜衣候眯着眼睛冷笑道。 阮小六听到此话,忽的感觉一股热血涌入头颅,双目死死盯着卜衣候便咬着牙道:“姓卜的!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呵呵,提出些问题嘛,毕竟你的案底那么多,墨大人可不能因为判错了案,便将自己的未来陪送进去啊!” 好你个卜衣候,初次见面还以为你最多算个坏心眼,好歹衣装得体,做事考究,没想到你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也难怪当年涂县会饿死那么多人了。 墨子柒盯着布衣侯,似是才刚打算帮阮小六解围,却怎料不远处的白玉笙竟朝着自己摇了摇头,看那个意思是想让墨子柒静观其变。 什么意思?他是让我等什么? 墨子柒虽然理解了白师爷的想法,却不知道他究竟卖了什么关子。 不过白师爷绝对不是个怕事的人,加上这些日他一直在严格管控梅城的消息,或许他有着更稳妥的处理办法...... “卜大人,别的不知道,不过这手环确实是女孩死前便带着的。” 葛步临没心情搭理旁边卜衣候的刁难,他的想法只是查出事情的真相,至于最开始秦府夫人委派的事情,他早就没有心情管那些了。 毕竟,当仵作的人,虽然做事最讲究依据,但却要经常惊扰死者遗体,所以吃斋念佛必然是省不掉的,而做亏心事更使不得。 更何况,最开始被秦府夫人请来时,只说梅城知县遇事不断,又听信谗言,所以才期望他能够帮助卜衣候还秦老板一个清白。 可谁想,这案子里面有这么深的水...... “葛仵作,你要清楚,咱们要讲事实!” “您放心,当仵作这么多年了,弄虚作假是最使不得的,毕竟在下可都不起那个人!” “你...好!请葛仵作赐教!” 漂亮!看来墨子柒赌对了,这个“哥布林”也是个硬骨头,在得知秦家有事情隐瞒了“哥布林”的时候,墨子柒从他以往的经历来看,便猜到他可能临阵倒戈。 当然,这也是个机会,可以让墨子柒亲身感受到真正仵作查案的风采...... “这女娃的手环用桐油泡过,所以两年都并未腐蚀太严重,其次手环缝隙中有血,看浸润的层次,应该是在女娃血液凝固之前便带上的。” “那要如果是这个阮小六,在女孩生前便强迫她带上了呢?” “不可能!”葛仵作取出一节皮尺,测了下女孩手腕粗细,随后扭头朝着阮小六问道:“这手环,你交给她的时候几岁?” “八岁!”阮小六非常肯定的应道:“那是我首次去员外家放牛,领的第一份工钱。” “嗯......”葛仵作点了点头,随后指着尸骨朝卜衣候说道:“这个手环若是戴在十一岁女孩手腕上,未免有些太小了。” “想在这个年龄带上去,基本是不可能了,若要摘下来,恐怕还要用剪刀。” “这样都不愿摘下去的手环,恐怕送手环的人,对女娃而言很重要吧。” “葛大人,你的意思是...你赞同墨大人的想法,说是秦老板杀了他的妹妹喽?” 卜衣候瞪圆了眼睛,面上露出一抹阴冷之色。 “卜大人!那你是什么意思啊?”葛仵作寻了快麻布擦干净手掌,随后撇过头打量了卜衣候一翻:“自从上次遇见卜大人,如今的变化还真大啊!” “哼!别跟我说这些,假如我要是说,从一开始便没有这个妹妹呢?” “你...你可有什么证据?” 卜衣候此言不光让葛仵作惊讶,同样也引得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 很显然,这卜衣候尽管被自己关押在梅城县衙数日,但仍旧是有备而来啊! “哼!没有证据我敢说这句话吗?”卜衣候话落,伸出手掌拍了拍,随后扬声朝门外喊道:“把证人带上来!” 话落,一个乡野捕快打扮的人从外面围观的人群中钻了进来,后面还领着年龄各异的百姓,最大年岁的有六旬,而最小的大概十五、六岁。 “参见大人!”众人进入堂内,全都跪在了墨子柒的面前。 “这些人,都是涂县的百姓,曾经与阮家都有些交情!”卜衣候说着走到一对中年夫妻背后,随即指了指他们又道:“这两位正是阮小六的爹娘,他们的证言,墨大人总该相信吧!” 听到爹娘前来,阮小六身子忍不住抖了下,随后扭过脑袋朝着两个上下打量了一翻。 “两位,忘了介绍了,这个人便是你们的孩子,阮小六!” “啊?”看得出来,再见阮小六不过两年,这人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父母明显都难以接受,特别是阮小六的娘,盯着他看了片刻,便伏在阮小六的怀中哭了起来。 这眼神她认得,小时候这孩子的眼睛,就是这么倔强...... “你们两个先别哭了,咱们还有案子要审呢!” 卜衣候猛地咳嗽了声,随后俯下身子,贴在阮父耳旁笑着问道:“你们要告诉墨大人真相啊,要不然她可不会把这小子送回涂县啊!” 阮父猛地打了个激灵,见阮母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暗中伸手攥住了她发冷的掌心,随后跪在地上朝着墨子柒斩钉截铁的说道。 “启禀大人,我阮家一共八个孩子,阮小六在男孩里排行老六,所以便叫做阮小六,当然他也是阮家最小的孩子!” “从一开始,小六他便没有妹妹!更没有嫁给秦老爷做小妾这一说儿!”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案件审理(四) 不论真的假的,对的错的。 墨子柒认为都不会出现一个人忽然消失的情况,甚至连她的父母都会矢口否认她的存在。 甚至,接下来上前说话的涂县百姓,也逐一证明了阮父的言语。 与此同时,他们还在刻意向墨子柒传达一个讯息,那便是这个阮小六自幼便很愿意说谎。 很明显,卜衣候不知从哪里了解到阮小六曾经两次隐瞒过墨子柒,所以想借势让墨子柒起疑,当然在场这么多人看着,他也想给墨子柒一个压力。 “既是说谎,那这具尸体从何而来?” “所以说,这阮小六可能还另有心机,或许他才是整起案件的始作俑者。” 卜衣候站在阮父母的背后,抬起头朝着墨子柒笑,似是想看她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将阮小六救出来。 毕竟在常人的认知中,父母与子嗣有着血浓于水的感情,若是让他们矢口否认孩子的存在,这无异于像是杀了他们,即便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果不其然,见到此种状况,县衙外围观的群众中传来窃窃私语声,显然对阮小六的案子有些起疑,甚至开始怀疑起墨子柒来。 是什么能让阮父母和县里其他人矢口否认一个人的存在呢? 墨子柒仔细盯着阮父母的状态,看到阮母的目光不断瞥向跪在一旁的阮小六,那模样似是有话想说,但因为顾忌自己,只能低着脑袋,由身旁阮父紧紧的攥着她的手。 如果我是父母,不论如何都不会否认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不过既然会将这个孩子送到别人家当小妾,最起码女孩的重视程度并不高。 等等!记得阮小六曾经说过,他上面有五个兄长,死了四个,还剩下一个残疾的! 这个家庭已经支离破碎,如果我是家主,我现在最注重的事情不该是赚多少钱,而是想方设法的将香火延续下去。 如此说来,卜衣候刚才那句话的含义其实是在威胁二人,警告他们若是不按照自己说得做,那么梅城知县便绝对不会将阮小六送回涂县! 好阴险的卜衣候!你也算个人? 墨子柒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随即朝着周围那些鬼头鬼脑的县民们看去。 “你们说话可属实?若是有半句假话,要知道可是重罪!” “大...大人啊!俺们都是些乡野农户,哪里敢骗您啊!”周围几个县民见到墨子柒面色忽然转冷,吓得连连摇头。 哼!总算知道为什么白师爷让我稍后再审了,原来昨日城内排查,他便已经知道涂县来了一群百姓,而这些人肯定是为卜衣候圆谎来的! “墨大人!对于一个说谎的骗子,你还需要继续将案子审下去吗?” “卜大人!您也说了,讲故事断不了案,有证据才行!” “证据?这二位难道说的还不算吗?”卜衣候打量着墨子柒,显然心里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随后指了指一旁被白布罩住的尸体道。 “这具尸体身上没血吧,您恐怕做不了滴血验亲。” “不!”葛仵作瞥了眼卜衣候,稍作沉思便继续道:“我们还可以滴骨验亲!” “哦?有意思,这应该怎么个查验法?”卜衣候明显没料到有这种办法,因此面色有些发暗,似是在想办法怎样应对眼前的情况。 “简单,将至亲之人的血液滴在尸骨上,若是渗入,则二人属于同宗同源。” 墨子柒听到卜衣候的话,便直接应道,随即从桌上取出两根针,绕过案台来到厅堂中央。 “哦?原来墨大人早有准备......” 葛仵作见墨子柒上前,自然知晓了她的想法,当即让开两步,便为墨子柒掀开一角,显然是让墨子柒做验血用。 不过墨子柒此次却不那么想,绕过葛仵作后,竟直接将白布撤掉,虽然遮住了外面人的视线,但却也完全暴露在了涂县百姓和阮父母的面前! “啊!”阮母见到尸体腐败的惨状,当即尖叫了一声,随后刚要哭出声来,却被一旁的阮父紧紧抱住,面色铁青的朝着墨子柒硬挤出一丝笑脸。 “大人,村妇一个,没见过世面,害怕是正常的。” 嗯,看得出来,这阮父是家中主事的,恐怕要卖孩子,也是他的主意吧。 墨子柒心想着,又叫人取来一个碟子,随后在阮小六和阮母手上各取了一点血,再来到尸身旁后,便学着葛仵作的方法,朝着尸身施了一礼。 “姑娘见谅,今日此举是为你申冤,并保住你哥性命。” 话落,便将血滴在胫骨部位,不一会果真那两滴血都渗入了表面,只留下一枚铜板大小的印记与在场数张呆滞的脸。 “滴骨认亲!滴骨认亲!你们看,那血真的进去了!” 在场的百姓无不哗然,显然对方才卜衣候所呈上的证据有了异议。 “墨大人!这能说明什么呢?一具尸身暴露在外近一年多的时间,那骨头说不定早便千疮百孔了,滴入两滴血,便能够证明她是阮家的孩子了?” “那卜大人既然不信,您也可以滴血,看看你的血能不能渗透!” “这...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为何要伤自己?”卜衣候明显有些慌了,在盯着墨子柒的同时,却见葛仵作接来了针,瞧着卜衣候冷眼道。 “我来!” 说话便要扎下去,可谁料旁边的一个涂县百姓却忽然跪坐在地上,猛地朝着墨子柒磕头。 “大人饶命!草民知错了,草民再也不敢撒谎了!” “哦?撒谎?你刚才不是还说句句属实吗?”墨子柒绕有深意的笑道。 而那人似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便直接伸出手指着卜衣候继续道:“大人,都是这个卜衣候指使我们这么做的,他说只要否认了阮家小妹的存在,我们每个人过冬都能领三十担米和五斤肉!” 唉...卜衣候啊卜衣候!你也太抠门了...... 墨子柒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随后便回到了座位上,只听一声惊堂木响,便瞧见卜衣候吓得跪坐在了地上! “伪造证据,栽赃他人,卜衣候!你可知罪!”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案件审理(五) 卜衣候怎么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竟然会输给墨子柒这样的小丫头。 当然,他心理也清楚,自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毕竟世人都知道滴血认亲,可滴骨认亲的确是首次听说,最可怕的是葛仵作竟然会现身证实此种论述。 如果秦家人没有多此一举请了葛仵作来,如果之前没有小瞧墨子柒,好好研究可能存在的验明正身方法,或许如今的卜衣候已经胜券在握了吧...... 天意,或许这便是天意...... “卜衣候!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卜衣候从恍惚中惊醒,抬头先是朝着墨子柒观望,随后再扭头朝着白师爷的方向瞧了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自然无话可说。” “那你为何要伪造证据,协同他人欺瞒本知县!”墨子柒冷声问道。 “为何啊......”卜衣候余光瞥了眼秦老板和大夫人,随机迎着墨子柒笑道:“本来梅城李金淼倒台,该是我继任的,哪曾想会出现你这个小丫头。” “靠着和景王府的关系,轻轻松松便坐上了梅城知县的位子,你说可恨不可恨?” “靠着关系,你轻而易举的便弄到了足够梅城撑过凛冬的粮食,你说可恨不可恨?” “甚至景王府会将白军师给你送来过当师爷,江湖沈家也甘愿将三少爷安置在梅城县衙做个普通的捕头,你可知你的命有多好吗?” 卜衣候一反常态,如今不知怎的,看上去竟有些疯癫,或许他说的是心里话,或许他还是想保住秦老板,但他唯独没想过保住阮小六,做一回好人。 当然,他心里也清楚,事到如今,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当真如你所说,是因为嫉妒?” 墨子柒自然明白,卜衣候是想保住秦家人,以期盼未来他们能保住自己。 可他却没看懂形势,如果自己是秦家的人,最妥善的办法肯定是表面保他,暗地里却尽量摆脱掉所有关系,以避免受到牵连。 当然,也不排除他的确很嫉妒自己...... “不然...我又为何要阻拦你办案?”卜衣候讥讽道:“可惜,天意如此啊!” “哼!你从一开始便没有资格阻拦我办案!”墨子柒显然也有些动了火气,盯着卜衣候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并非天意如此,你如今的下场完全是自己所为!” “你若是当真有能力,当真想做好县令的官职,你涂县往年怎么会出现那么多饿死的人,逼迫得当地农户只能卖孩子谋求生计!” “而你呢?从涂县逃来的百姓都说你吃得好喝的好,所住的宅邸极尽奢华,这笔银两又是哪里来的?你在自己享受的同时,可曾想过街边谋求生存的百姓!” “哼!你懂什么,这便是官场,他李金淼也是这样做官的!”卜衣候强词夺理道。 “所以他才收到了报应,并且在他倒台之后,景王府并没有考虑将你这第二个‘李金淼’扶上梅城知县的位置!” “一个连子民都不爱惜和尊重的县令,你认为自己能走多远?” “你呢?你这个单纯的小丫头,你又认为自己能走多远?”仿佛是被戳到了痛处,卜衣候面色已经扭曲,盯着墨子柒便吼出了声音,还不等继续吵闹,却忽然感觉背后众多衙役扑了上来,将自己狠狠的按在地上! “卜衣候!你知道什么?梅城李金淼走后,城内所有粮仓都空了,若非知县费心费力,为百姓们筹来十八个粮仓的食物,我们又怎么能熬过冬天!” “另外,你可曾真正与知县接触过?她和你们这些冷血的畜生不一样,她一直都将我们当做人看,甚至吃喝都与我们在一起,闲来无事还会与我们闲谈!” “你呢?几担米就让百姓昧着良心说谎话,从来都不将部下当做人看,甚至还克扣部下的月银,说是孝敬!你连跪在这县衙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衙役站在卜衣候的面前怒目而视,显然他曾经来自于涂县。 而卜衣候此时虽面色狰狞,但瞧见眼前这个衙役,却不知怎的慢慢冷静了下来。 “我记得你,继任涂县十余年,只有你一个人为了那点钱,敢敲我涂县县衙的鸣冤鼓。” “就是因为你克扣的月银,我买不起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娘去世!”那衙役伸手揪住卜衣候的衣襟,双目红肿着怒吼道。 “今天,知县大人总算除掉了你这个祸害,替我平了冤情!” “哈哈哈!妙啊!妙啊!”卜衣候似是半疯,抬头遥遥望着墨子柒,咬着牙道:“我输得心服口服,也没想到终有一天报应真的会来!” “墨子柒!墨大人,你若真是一滩能清洗朝野的清泉,那我便看着你,看着你何时被玷污,看着你何时与我等同流合污!” “哈哈哈!这阮小六的案子你非要插手,那便查吧,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话落,白师爷见形式紧张,暗中便示意衙役们赶紧将他拖出大堂,随后见墨子柒气得浑身发抖,便来到她身旁,帮助她敲响了惊堂木。 “今日知县大人累了,如若无事,此案次日再审!” “不用审了!”此时熟悉的声音传来,白玉笙望去,却见是阮小六跪在地上,面色凝重的瞧着自己。 “你又要做什么?”白玉笙皱眉问道。 “我家妹子冤情已经解了,父母也已经见过了,剩下的只是秦老板的判决,我没有时间再等了,知县大人也没必要耗费心力了!” 白玉笙听到此言,也看见了阮小六的表情,心知他定是想让墨子柒远离这滩浑水。 毕竟若是哪一天,像墨子柒这样的恩人变成了卜衣候说的模样,那肯定比杀了阮小六自己还难受,所以他不想因为自己,将这辈子唯一见过的好官,拖进那无尽的深渊。 才刚想到此处,白玉笙又见到阮小六转身朝着阮父母跪了下去,随后磕了三声响头。 “见到父母已经无怨无悔,不过今日之事,小六已经看开了。” “今日您二老不认小妹,以后小六也不会再认您二人,阮姓还给你们,从今天开始,小六就叫小六,不论生死都与您二老无关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放长线,钓大鱼 今日的事情很多,墨子柒的心里很烦。 尽管她成功的将卜衣候逮捕,但他在被捕时候说的那句话,莫名却让墨子柒回想起了萧远舟临走时的言辞。 他们两个人的观点一样,都认为自己不适合呆在官场。 说实话,究竟适合与否,墨子柒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她日常生活便是得过且过,所有的琐事抛到白师爷和沈捕头的身上,便自顾自的外出快活。 说实话,她也知道不对,当然她也从没想过要改。 毕竟谁都不想过得憋屈,更何况自己属于官袍加身,自己也是因为奇门师兄弟跑了个精光,才无处可去勉强待在此处。 混日子嘛,有谁会混的特别认真的? 但事到如今,墨子柒经历阮小六一案,却莫名感觉到肩头多了一副担子,似是有个声音冥冥之中告诫她,要时刻遵循本心,时刻记住县衙大堂内“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这块匾额不是李金淼的,是罗筱雪专门从景王府请来的。 甚至应该说是景王对于自己的厚望...... 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墨子柒不知道,只清楚他率领着一支虎狼之师镇守了极北之地疆域已有二十余年,如今梅城的百姓得以平安,也多亏了他的努力。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会对未曾蒙面的自己给予厚望,甚至还将白师爷送到了自己的身旁,不得不说墨子柒心中的压力不小。 而这也正是她听见卜衣候嘲讽的时候,会耐不住火气的真正原因...... “大人,卜衣候如今已经关押至梅城监牢内,留作审问秦老板的证据,而阮小六冤屈已经还了,此时正留在客房准备着接下来的审讯。” 白师爷并没有进屋打扰墨子柒,他知道知县此时的心情肯定不好,所以在门外纠结了半晌,才勉为其难的靠在门旁,压低了声音朝屋内道。 “阮小六不是说不想告了吗?怎的他还要留在这里?”墨子柒将脑袋从被褥中探出来,随后紧咬樱唇,朝着门外的白师爷问道。 “大人莫生气了,他不过是一时糊涂,才刚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他那个倔脾气会听?” “最起码,他还要看看秦老板什么下场吧,再说了,我也跟他说,现在大人对他有恩,所以还需要他。” “算他有点脑子,只可惜那个家他回不去了。” “大人...你也想家了?”白玉笙从屋内墨子柒的话语中听出了问题,当即靠在门旁便朝着屋内压低了声音问道。 想吗?或许吧,有些人因为某些苦衷回不去,有些人却不知道珍惜,这种感觉让墨子柒感觉有些难受,不过她不想让白玉笙了解自己太多,稍稍歇息了一会,便继续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 “秦老板如今涉案,暂扣梅城监牢,至于阮小六的父母,正留在梅城的一处草房内,差不多过两日才走。” “之前阮小六说,有一个不认识的先生曾去过阮家,他父母应该认得,稍后你想办法去趟阮父母那里,把这个人的身份问出来。”墨子柒床上坐起身子,随后倒了杯凉茶,饮尽半杯后似是又想起了什么。 “你说,秦家保得住卜衣候吗?” “秦家不过是个粮商,商道的事情或许还行,可官道上的事情,他们不行。” “那如果他们有人呢?” “你是说...沈云楼曾说过,秦府夫人自报家门,说她的靠山是羽王府。” “要这么说,羽王府很可能是傅丞相安插在极北之地眼线?” “大人,羽王府咱们可动不了。” “我知道,可你今天故意不让我继续审下去,转而将秦老板扣押在梅城监牢,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哦?”白玉笙门外颇感意外,随即轻笑了一声:“大人可否给在下些明示?” “谁不知道你白师爷的眼线厉害,梅城内外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楚,而今秦老板出了事情,秦家人没了靠山,肯定会派人前去羽王府求情,到时候羽王府世子可能会来到梅城,而这就是他的一条尾巴!” “证明他与这两起案件有关的尾巴!” “哈哈,果然还是大人聪明,可惜您只猜到了一半。” 猜到了一半?我堂堂奇门少主竟然只猜到了一半? 墨子柒有些不信,当即拉开了房门,盯着门旁白玉笙便凝眉问道:“你说说另一半!” “大人可曾注意到,秦府这段时间不太平。” “废话,家主被人砍成那个德行,换成谁家都不太平!”墨子柒撇了撇嘴,随后忽然愣了下,贴在白玉笙耳旁便道:“你是说,羽王府早有耳线呆在了秦家?” “今天你也看到了,阮小六年仅十五岁,竟然已经有了副年过花甲的模样,只要他们还想要人,通过官府的渠道肯定是不行了。” “难道,你说他们要明抢?”墨子柒莫名觉得脊梁骨发寒。 “放心,梅城县衙内外早已安排好了衙役,更何况在下还陪在大人身边,即便是来了刺客,也休想伤到大人半分!” 看得出来,白玉笙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而且他还抱着生擒刺客的打算,以便揪出秦家和羽王府之间的不法关系。 但有些时候,有些人,却未必如白玉笙所料,真的那么好对付...... “哈哈哈,这位小友,话可不能说的太满!” 院中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响,惊得白玉笙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连忙扭头,却见昏黄的天色中,似是一群黑蜂盘绕于空中,或聚或散,转眼落入院内,便凝成了一位黑衣老者的模样,看那张脸竟是戏剧中常见的三花脸! 这个刺客,画风都不一样了好吗!怎么看都没咱们想得那么好摆平啊! 许是异兽的第六感作祟,墨子柒瞧见那人第一眼,便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刚打算拉着白师爷跑路,却怎料白师爷双眉一凝,盯着来人便面色凝重道。 “传闻魑魅魍魉四人都能位列江湖名宿,只是作恶太多,才被江湖众侠所排挤,而今见到阁下的出场方式,果真名不虚传!” “桀桀桀!是个有见识的小子,只可惜你今天活不了了!” “是吗?只可惜,我不那么认为......” 说罢,白玉笙十指各戴一枚银环,隐约中似是有十数道丝线相连,看来他也是有备而来。 正文 第六十章 生死时刻 魍很少见到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号,还敢反抗的,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年轻人。 若是以往,魍会觉得这样的人疯了,毕竟自己所修炼的邪功,即便不是龙甲神章,但也脱身于此物,若是运气周身,转眼便可化作黑砂屠戮万物。 兵刃这种东西对他而言,除非是龙甲神章所铸,否则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眼前这个年轻人十指上的东西,显然不是龙甲神章。 若是以往,魍肯定会嗤笑此子自寻死路,然后将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 但这件东西却让他莫名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让他都觉得堪称恐怖的人。 “景王府有一位老奴,最擅长三种兵器,其中便有这十指缠丝,你是他什么人?” “他一辈子呆在景王府,一生只收了三位徒弟,你说我是什么人?” 白玉笙见魍有些犹豫,知道师傅的名声足够让人忌惮,在察觉到自己背后的墨子柒有些紧张后,便将十指缠得更紧,盯着魍又言道:“你若是怕了,最好赶紧离开,我师傅此人眼睛里最揉不得砂子,更何况是你这种。” “桀桀桀,小子,四大高手下第一人的确足够让老夫忌惮,也难怪你会有这种自信,敢站在老夫的面前,企图保护这个小丫头。” “但是啊,你听说过魑魅魍魉在江湖上有不敢杀的人吗?” 话落,魍趁着白玉笙溜号的瞬间,凌空化作黑色烟幕,朝着二人方向翻涌而来,想必是希望通过一场快攻,将墨子柒拿下,避免伤及白玉笙。 白玉笙反应快,可是江湖中对于魑魅魍魉功法的记载较少,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无往不利的十指缠丝竟然会对魍没有任何作用。 毕竟,纵然丝线强度再高,布置再怎么灵活,也不可能困住流动的砂子。 说时迟那时快,白玉笙见兵刃无效,转身便打算引领着墨子柒赶紧离开此处是非之地,可谁知墨子柒早有感觉,当即便化作了白色狐妖形态,看似想逃脱魍的抓捕。 可有句话说得好,无形克有形,即便是墨子柒动作再怎么灵活,也逃不出天罗地网似的砂幕,在身上沾了不少黑砂后,便感觉身体似是背上了千万钧重担,即便让她逃走,也很难挪动一步了! “小子,你还年轻,若是再过数年,恐怕老夫会怕你。” “只可惜,你的本领如今并不到家,若是聪明的话,赶紧滚回景王府,别再牵扯此案了!” 墨子柒受缚,魍便重新化作人形,随即单手钳住她的脖颈,偏着脑袋朝面色铁青的白玉笙又言道:“瞧!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 “这便是你们这些青年才俊与名宿最直接的差距,而你要学会正视这种差距。” “至于你,小姑娘,从一开始你便不该介入此案......” 说话,魍抬起右掌,看似要拍死墨子柒,却怎知她忽然灵机一动,转眼化作狐狸球的模样,坠到地上便翻滚了好几圈,回头看见魍那掌拍了个空,便连忙四足并用,看模样是打算逃出这个杀手的魔掌。 而此时魍的表情明显一怔,随后竟露出一副狂喜的神色。 “没想到!你这小娃娃竟然是成了型的异兽!” “此时哪还需捉住那个小子,将你带回去,在公子面前必然也是一个大功!” 话音刚落,魍便再次化作漫天砂幕,朝着墨子柒逃跑的方向涌了过去,眼看着四只爪子跑不过天上飞的,墨子柒心里一着急,便高声喝道:“救命啊!有人行刺梅城知县啦!” 呵呵!小妖怪,你还真以为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人能救得了你? 魍在暮色中冷笑,刚打算涌向墨子柒,将她捉住领功,却怎料一道刺目的紫色电芒从不远处的菜市场亮起,似是万千条小蛇涌来,刹那间便将漫天黑砂灼烧得噼里啪啦直响! 糟了,来人功法克制老夫! 魍心头一紧,连忙化形落在地上,护着皮肉上烧伤的痕迹,便再朝着墨子柒的方向看去! 此时,正有一个青年拦在她面前,背着一篮蔬菜,目光猩红的盯着自己。 那感觉,似是想要将自己撕成千份万份,犹如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我刚才还在想,冬天哪里来的沙尘暴,没想到竟然是你这厮追杀我师姐。” 说着,青年将篮子放在地上,随即身上又蔓延出万千条紫色电蛇,似是雷神降世一般,不屑的盯着魍冷笑道:“说罢,你想怎么死?” 如此冷漠的话,墨子柒还是第一次从包子丞的口中听见,在急促的气息稍微缓和后,墨子柒才终于发现,不知怎的,包子丞身上的九命阴雷,竟是比未夺走龙甲神章时,厉害了数倍,那种感觉即便是自己都隐隐有些心悸。 难道说,从那天开始...自己便放出了一个比自己还像怪物的人吗? “桀桀桀,要老夫的命?”魍感觉得到,自己受伤不浅,甚至站着都有些踉跄,却还是抬头朝着包子丞咧嘴笑道:“你也是太年轻,恐怕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话落,地上四处散落的黑砂忽然朝着包子丞涌来,后者反应不及,直接被锁住了手脚与面庞,而魍并没有乘胜追击,转身却打算逃离自己。 因为他清楚,这次偷袭只能拖住那青年三个呼吸,若是贸然上前,那自己这条老命的确很难保住。 逃走的人通常很难留意到周边发生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冷血的人...... 才刚走出五六步,不知何时身旁白师爷的身影竟然从虚无中出现,直接从自己身上扯下一件东西。 魍虽然此时震怒,但他清楚若是回头与他抢,势必会耽误逃走的时间,当即只得咬紧牙关继续逃走,待三个呼吸时长过去,包子丞也终于借助九命阴雷从黑砂的束缚中脱身出来。 “师弟!别追了!” “可是...他刚才想杀你,他还从我的手中逃了!” “不急,迟早有一天,你还会和他见面。”白玉笙来到墨子柒的身边,伸手将她搀扶起来后,便将掌心的一枚玉佩交给了墨子柒。 “大人,我们总算捉住羽王府的尾巴了。” 话落,墨子柒端详着玉佩,发现上面正刻着一个“羽”字。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暗潮涌动 羽王府可算是大家大户,实在点说便是当今皇帝的亲戚。 即便是平日里欺压乡里百姓,两、三品的官员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明哲保身,免得莫名其妙的灾祸降临到自己头上。 可就是这样避之如讳的事情,墨子柒如今却要迎难而上,为的仅仅是一些不相干的人。 白玉笙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人家刺客都派来了,并且险些得手,若是墨子柒仍旧想得过且过,即便是他也不会同意,更何况墨子柒异兽的身份已经暴露。 想到不久之前,阮小六看到的那颗狼心,白玉笙便感觉从脊梁骨直涌一股凉气。 这魍纵然厉害,自己的兵刃拿他没辙,但也绝对不能将他放虎归山...... “白师爷,阮小六那边没事吧!” 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墨子柒着实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待从闺房中醒来,便直接出了屋子,拽着包子丞来到了饭堂处,找寻白玉笙。 为什么要找寻白玉笙? 因为她害怕那个“三花脸”在离开此处后,将案件最重要的证人也捉走。 为什么要拽着包子丞? 很明显,原来的傻师弟如今有了骇人听闻的实力,她自然希望这厮多在身边待一会儿,免得再冒出个什么人,又打算取走自己的性命。 为此,墨子柒甚至连买菜做菜的工作都不让包子丞干了,这厨子摇身一变愣是成了护卫。 “阮小六啊,在城内某处客栈内正睡觉呢吧。” “某处客栈?你不是说在咱们梅城县衙里面吗?”墨子柒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那是说给刺客听得。” “所以说...你把咱们自己摆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没办法,谁想到那个魍竟然有如此实力,更何况在兵器上,与我相克...否则,否则...唉!”本来白玉笙还想辩解,但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一切,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是他的兵刃不行,既然那个魍如此忌惮景王府老奴,那便说明自己的十指缠丝的确有抗争的办法,只是白玉笙主攻略辅功法,才并未对兵器的应用有较深的研究。 “那好,接下来怎么办?” “案子要继续审,咱们先把秦老板定了罪,然后再由他将火苗迁到羽王府,这样咱们才好办事。”白玉笙话到此处,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才刚打算向墨子柒提及,便听到县衙院外急匆匆的传来脚步声,望去见到正是邢牢头迈步进来。 “丫头!不好了,梅城县衙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墨子柒心底也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刚才不知怎么回事,那个姓秦的畜生死在牢里了!”邢牢头面色有些为难道:“在此之前,我们并没有遇见刺客,更没有在饭菜中检测出毒物!” 秦老板死了?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死了! “什么原因查出来了吗?”墨子柒有些焦急,饭菜也没了心情吃,盯着邢牢头便问道。 “大概看了眼,之前那个小子挠的伤口,有血渗出,恐怕是旧伤复发......” 旧伤复发?在县衙受审的时候明明没事,并且连剧烈一点的动作都达不成,你竟然说他旧伤复发?难道他是自己活腻了吗? “那个葛仵作呢?他如今应该尚未离开梅城,请他过来查验,以便得知秦老板的真正死因!”墨子柒面色有些阴沉的朝着邢牢头道。 却怎料,邢牢头又忽然没了声音,犹豫半晌才应道:“那个姓葛的才刚也查过了。” “怎么了?难道他也死了?” 邢牢头点了点头,随即应道:“据说他打算离开梅城时,去沿江石街转了圈,却没想到,失足掉进了江水中,众人花了半个时辰才将他捞出来。” 一日两起命案,若是自己才刚被人得手,那便是三起! 这事情不会是秦府人做的,毕竟他们不可能杀死自家老爷,而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调动如此多刺客的人,并且有动机将所有线索深埋的人,应该也只有一个。 看来,今天真的有些忙啊...... “所有人分成两队,白师爷领队前往梅城县衙,查验秦老板的尸体,了解他真正的死因!” “另一对跟着我走,前往石街,查看葛仵作溺水一案,所有人今晚子时之前,回到梅城县衙将消息报告于我!” 白玉笙是首次见到墨子柒动了真怒气,当即不再客套,直接选中了几个人便直接跟随着邢牢头前往梅城县衙。 而另一边,包子丞为墨子柒准备好了行李,随即便带着衙役,陪同她朝着梅城临江石街的方向走去,走路途中还时不时的用余光瞥着墨子柒。 “师姐,您最近和白师爷、沈捕头走的太近了。” “你想说什么?”墨子柒此时心情焦躁,若是包子丞向自己埋怨,她也没心情听。 “没什么,今日听师姐的便是。” 如今的包子丞的确聪明了,若是以往他可能毫无顾虑的便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可如今他竟然会看墨子柒的心情,很识趣的便自己中断了话题。 当然,这不代表他心里不难受,若非自己身体抱恙,他也不可能让别人趁虚而入的凑到墨子柒的身旁。 如今虽然有些晚了,但包子丞却也认为,仍有挽回的余地...... “墨...墨大人来了!小老儿是......” 留守在现场查验情况的官员见是梅城知县前来,连忙拱手朝着墨子柒施礼,却怎料对方直接绕开自己,奔向了葛仵作溺水的现场。 “大人!死人这种晦气的事情,怎么能劳驾您亲自过来呢?” 年近六旬的官员连忙回身,踉跄的跟在墨子柒背后又道:“这些脏活累活让下官们去做便好了,您只管回府上歇息吧!” “这是以前李金淼立下的规矩?城内所有死了人的案子,都要有你们这些官员去审?” 墨子柒横眉冷眼盯着阻拦自己的人,吓得对方急忙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才颤抖着应道:“大人!下关只是觉得晦气,您...您完全没必要......” “听着,以后梅城的事情都是县衙的事情,死了人,你们只管保护现场,疏散百姓,具体发生了什么,县衙都会派人来现场查验!” 墨子柒见众人终于不再阻拦自己,当即便伸出手掀开了尸体上盖着的布。 看到那张极富有特色的面庞,墨子柒心中却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追凶 葛仵作是墨子柒能为数不多敬佩的人...... 县衙之上,卜衣候与秦家的人都在旁,他却能坚守自己的本心,站在受害者的角度为阮小六洗刷冤屈,单凭这点不畏豪强的个性,墨子柒此生便只见过这一人。 很显然,葛仵作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下场,所以来到石街时,买了块油布将自己心爱的工具包裹得严严实实,看模样便是生怕落水后,这些工具会因为江水的浸泡受损。 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恐怕只有墨子柒才能明白。 因为葛仵作知道,自己会亲自前来查验尸体,而这包裹其实也是留给自己的。 “师姐,天色要黑了。” 包子丞似是不愿意听身旁几名官员的絮叨,抬头见天色已经发暗,便靠在墨子柒的身旁提醒她,随后伸手帮助墨子柒将包裹揽在了怀中。 的确,此时弄清楚葛仵作的死因,才是最重要的...... 墨子柒深吸一口气,随后便伸手解开了哥布林的衣襟,查看他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伤口。 “腰部有一处青紫痕迹,后脑受过钝器打击。” “面部青紫,眼球血红,胸腔...胸腔正常,无溺水痕迹。” “师姐的意思是,这个葛仵作是被人敲死,然后丢到水里的?”包子丞见墨子柒眉心微蹙,便不再顾忌身旁其他官员,转身蹲在墨子柒的身旁问道。 “正常人若是淹死,期间必定大口呼吸,江水涌入口鼻,内脏势必受损。” “而若是投江身亡,通常跳江之人会面朝江水,而后纵身一跃跳入,一般头颅不会受伤,即便头朝下,受伤之处也势必是额头,后脑与腰很难受伤。” “如此说来,他必然是被人敲死的!”包子丞话落,余光瞥了眼旁边的老官,后者连忙朝着墨子柒拱手道:“大人慧眼,这位小兄弟也才思敏捷,方才你们在来到时,我等结论也是如此,只是这凶器...还没找到。” “不对,这个案子没有凶器。” 墨子柒伸手在葛仵作后颈揉了揉,随后便得出了结论。 “墨大人,您这意思...真的把我们弄糊涂了!” “我问你,葛仵作经由此地应该是什么时候?” “额...大概一个时辰前,那时候街上往来行人不少。” “你会在街上杀人,然后抛尸入江吗?” “大人说笑了,有谁敢这么猖狂的作案啊,更何况那么多人看着呢!” “所以说,葛仵作在抵达此处的时候,应该还没有遇害。”墨子柒说着,见临近的一块沿江边石有些向外倾,看临近两块石头的痕迹,这块边石的移动恐怕是最近的事情。 就在这一刻,墨子柒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发生经过。 “大人的意思是,犯人自己把自己打晕,然后掉进了江中溺死?” 果然,要是把这案件交给这些混吃等死的官员,只怕葛仵作便白白殒命了...... 墨子柒站起身来,回头盯着刚才劝谏自己的官员问道:“还未问过您在此地是管理什么的?” “下官是东四坊的里正,专门负责调查户口、检查非法与催纳赋税,若是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办,下官兴许能帮些忙!” 懂了,原来当初帮李金淼笼络金银财宝的,便是这位主儿...... “好,有事情要你办,不过可以先跟你讲明白。”墨子柒轻咳一声,回头帮葛仵作盖好了白布,便继续道:“葛仵作真正身陨的原因,是背对江水,而后被人猛推坠入,至其后脑摔在江水浅滩,而后颈骨折断,导致气息不顺死亡。” “大人,您能说的简单点吗?”里正兴许是年岁大了,站在江边朝下观望,随后扭过头来对墨子柒又问道:“您的意思是被人推进江水中的?” “没错,后脑有伤,是因为脑袋摔在了浅滩,所以才会......” “大人,这若真是被人推下去的,按理说应该是后背先触浅滩或江面啊!怎么说,也不可能先碰到脑袋啊!” “你看到这石街旁的边石了吗?”墨子柒指着稍微倾斜的边石道:“这本来是防止有东西不慎坠入江中的,而今却成了葛仵作的绊脚石,因此受巨力猛推,他会头颅先触碰浅滩。” “那...难墨大人对犯人有何高见?” 里正知道自己没理,便选择了屈从,似是想看看墨子柒还有几分能耐。 “我问你,若是有人刻意推葛仵作掉进江水中,周围是不是应该有人注意到?” “那是自然,不论有谁站在江边,总会引人不自觉的看一眼吧。” “那街边有什么东西,是你不会去注意的?” “乞丐、摆摊的!” “那我问你,此处可有摆摊的人?” 墨子柒这一句话说的里正愣住了,思索半晌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破旧的册子,随即向墨子柒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鲁大憨,在梅城住了有五、六年了,擅长做面具和纸人,平常就在这位置摆着!” “今天他人呢?”墨子柒想到平常做面具的摊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久之前还看他在此处守着摊位,死了人...恐怕是嫌晦气吧......” 卖纸人的会嫌死人晦气?巴不得现场跟你推销呢吧! 墨子柒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目光盯着里正说道:“你立马带人前往这个人的家中,然后将他押到梅城县衙来!” “师姐,他们做事,我不放心。” 包子丞一句话说到了墨子柒的心坎上,后者闻言稍作踌躇,便决定要里正带路,然后亲自去捉这个杀人凶手。 里正本来听说不用自己找人手,还算高兴,拿着本子领众人前往鲁大憨住处途中,还不断吹嘘着自己的功绩,可谁想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这里正便满头大汗,不做了言语。 “你告诉我,一里能有多大?”墨子柒冷着脸问道。 里正闻言扑腾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连忙朝着梅城知县磕头。 “大人饶命,这鲁大憨搬家也没有向下官汇报一声,如今...如今......” 里正没了说辞,环视一周巷口百姓,便又站起身来急忙打听,走过多个路口,才终于在一处小院外站下,还不等推门而入,便听到有惨叫声传来! “闯进去!”墨子柒秀眉微蹙,带着众多衙役重进院落,正见到一个大汉倒在血泊中,捂着颈部涌出的鲜血,似是恳求梅城县衙的人救他......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暗桩 “白师爷,您蹲在牢狱中半晌了,看出点什么了吗?” 邢牢头觉得秦老板死在狱中,心中有愧,看着白玉笙在牢内观察了半天,便连忙取来一把凳子,随后又递来一碗水,殷勤的陪在身旁伺候着。 “邢牢头,您这可使不得,且不说您在梅城县衙办事二十余载,单是您义女都是晚辈的上司,在此处怎敢使唤您呢!” “呔!让你喝你便喝!让你坐你便坐!你要是谦让,我这老脸往哪搁!” 终于知道为何墨子柒不愿意来梅城监牢了,这邢牢头的脾气的确够怪的...... “行!既然您想良心上过得去,那晚辈便说说刚才看出了什么!” 白玉笙暗中唤人又搬来一把椅子,先是强迫着邢牢头坐下后,自己才坐在一旁的板凳上,遥遥指着秦老板的尸身道。 “晚辈没有墨大人那样细腻的心思,更不懂这仵作的道理,但是凭借多年战场的经验,晚辈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这秦老板的确死于伤口迸裂!” “伤口迸裂?”邢牢头闻言,余光扫过四周,随即压低了声音道:“早些年,我也是梅城的捕头,说话知道有讲究,不过你这话外之音,怕是不妥吧。” 秦老板受重伤,即便是正常走路都要搀扶着墙,若非伤口已经结痂,秦府的人难以让他在审案时亲临现场,而今既然伤口迸裂,如无大力冲撞碰了伤口,绝不可能出现此种状况。 这个道理白玉笙明白,曾经做过梅城捕头的邢牢头也明白。 所以,在秦老板到底受创期间,究竟是何人进入牢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再次弄成了重伤呢? 今日巧的很,邢牢头白天围观了县衙审案的流程,将那个卜衣候扣押时,他心中一万个高兴,听说明日还要再审秦老板,他更不可能明知故犯的喝酒。 可偏偏这样,仍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死人。 那只会有两种情况,一个是梅城监牢内有他不知道的密道,另一个...那便是梅城监牢内,有某些人的暗桩...... 密道是不可能有了,自从那次阮小六逃走,邢牢头便围着监牢加固了基础,并且还用铜汁封实了墙缝,莫说人力去挖,即便用帝都的神威大炮轰,恐怕短时间内也很难破除。 如此说来,便只剩下邢牢头最不愿意去相信的可能性了...... “这些小子,可都是我从小看大的......” “邢老爷子,时事如此,人总是会变的......” “唉...白大人,这秦老板应该死于何时?”邢牢头深深吐了口气,估计是想明白了事情,当即便朝着白玉笙问道。 “大概一个半时辰,胸骨除之前挠伤痕迹,还有较强的外力,导致一根肋骨折断。” “一个半时辰,力气挺大......”邢牢头扭头朝着院内几个衙役看了眼,从怀中掏出酒葫芦摆在地上,随后也将刀抽出了腰间。 “梅城监牢,算老子在内共十七人,每隔两年走一人,纳一人,进来的第一天,老子都会跟他说,梅城监牢是座牢,你住的久了,它也是家!” “别一整天苦着脸,梅城狱卒虽说地位不高,月银还少,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哪个都离不开这座破旧的牢房。” “你们要是家里人招灾了生病了,都跟老子说,因为你们都算老子的儿子,我不可能每天让你们魂不守舍的在这里厮混!”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多狱卒不知道为何邢牢头会扭头朝着自己说这些话,因此只能咬紧牙关,当着邢牢头的面摇着脑袋。 “因为...这里是监牢,咱们守着的不是那些十恶不赦的罪人,而是特娘的梅城道德与尊严的底线!” 话落,众狱卒连忙跪在院内,似是希望邢牢头的怒气有所缓和。 而就在这三、四丈方圆的院内,却有一个狱卒站着并未吭声,看年纪应该与白玉笙相仿。 “牢头,我错了。” “你...小乙,你说说自己做错什么了?” “小乙辜负了牢头的期望,贪财,收了外人的钱,然后让那人私自进牢探监。” “老子怎么不知道?”邢牢头面色铁青的质问道。 “今日牢头去梅城县衙观案,那段期间,小乙便将他放了进去。” “那他又是何时离开的?” “他...应该还在此处,没走!” 话音刚落,某个牢房方向传出响动,众人才刚醒过神来,便瞧见一道黑影直冲向院内的小乙,隐约中还有一道银晃晃的光! 不用多猜,此人定是来杀人灭口的! 说时迟那时快,邢牢头指尖刚摸到刀柄,回身便打算拦住刺客,可谁料那人速度太快,眨眼间便临近了小乙的跟前。 此时小乙已经闭上双眼,似是已经认命,期望着早点给自己了断。 可谁料,刺客手中的那柄匕首竟然停在了小乙额头三寸处,还不等众人明白怎么回事,刺客便好似受到一股极强的拉力,被拽到白玉笙的面前,只听一声响指,便被看不见形状的缠丝束缚在了空中! “今天事情不少,同样不巧,我心情也不太好。” 白玉笙冷眼盯着面色惊惧的刺客,伸手便强行掰开刺客的嘴,将其中一颗牙扭了下来! “更不巧的是,你这招在景王府暗卫的手里,已经过时了。” “很好奇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吗?”白玉笙盯着刺客,嘴角挽起一抹弧度。 “因为...我是个冷血的人......” “多谢白大人救下这小子一命!”邢牢头通过刚才的瞬间,已经知晓白玉笙的本事远在自己之上,故此说话的语气再降了三分。 “邢老爷子使不得,这不过是晚辈的本职工作罢了。” “好...那这人,我也交给你了!”邢牢头说话,回头朝着小乙招了招手,就在他即将跟随白玉笙踏出梅城监牢的大门时,邢牢头盯着他的背影又道:“别担心你娘,差的那些药钱,老子给你垫上!” 小乙身子猛地一滞,随即扭头朝着邢牢头有些佝偻的背影问道:“牢头!事情结束了,我还能回来孝敬您吗?” “不能!滚回去孝敬你娘,老子这梅城监牢不要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子!” 小乙闻言,紧咬牙关后便双膝一曲,跪在了梅城监牢的门槛上,朝着邢牢头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 “爹!请恕义子莫小乙不孝,从今往后,不能在孝敬您老人家了!” 话落,便回身擦着眼泪,踉跄的跟随着白玉笙离开了监牢......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风雪驿站 不知为何,此时梅城的冬日,感觉比离开时更冷了。 从桑舟县至梅城的路途不过三百余里,彪悍的马匹便喘着粗气,似乎每在这积雪上迈出一步,都会耗费它大量的体力,稍不留神便可能摔在雪地中,再也站不起来。 “还有不过三、五里路,到了临近的驿站,你便歇息吧,不多久自然会有沈家的人带你回去,这一路上也辛苦你了。” 许久不见的沈云楼在前牵着缰绳,轻抚着马首安慰同时,余光又朝着马背上被捆着的两个人瞥了眼,言语中却透着丝丝寒意。 “我说的话,你们可听见了?” “你要带老夫去见什么人?” 马背上年岁稍大的,留着一撮三寸白须,盯着不善言辞的沈云楼咬着牙,似是察觉到挣脱绳索无果后,便面色阴沉的问道。 “梅城知县。” “呵呵!不过小小的一个梅城知县,真等老夫到了梅城,你认为自己还活得了吗?” “能,因为你是恶人。” “那也轮不到你们梅城的人来管啊!好家伙,凛冬之际,三百余里,你便一个人骑着马来到桑舟县,目的只是要捉老夫回梅城受审?” “你可当真好大的胆子,寻常的知州、知县,见到老夫都要尊称一声何老,四抬轿子来了,老夫都未必赏光,反倒是你啊...活这么大年纪,首次见到有人闯进何府,硬是将老夫强硬捆来的!” “告诉你!你擅闯何府,绑架朝廷老臣,伤了老何府上下数十个护卫的事情,可不会这么简单算了,即便是你沈家家主来了,此事也休想善了!” 沈云楼懒得与他多话,回过身后继续牵着马,迈步朝着驿站赶。 “你个臭小子,现在跪下求饶还来得及,若是真到了地方,你这身皮是别想保着了!” “跟你讲,别欺负老夫人生地不熟的,在那个梅城内,还真有老夫认识的人,你即便是离开了县衙,老夫也能让你过得生不如死!” “从昨晚走到现在,你饿不饿?”沈云楼没有在意老员外的威胁,遥遥瞧见官道旁升起一缕炊烟,便扭头朝着马背上的人问道。 “饿!老夫饿的都快前胸贴后背了!” “那正好,咱们留在驿站吃顿饭吧,省得进了城后,审你没时间。” 沈云楼话落,摸着身上的钱袋瘪了,便伸手从老员外的腰际扯下一枚玉佩,随后攥着红绳摇了摇,气得老员外面色涨紫。 “等回去,这顿饭钱再还你。” 说罢,沈云楼迈开步子便继续牵着马,朝着驿站的方向行去。 说实话,离开梅城县衙足有六、七日的时间了,随着日子不断过去,沈云楼总有种心神不安的感觉,特别是最近两日,他甚至无法进入睡眠。 这便使得他非常着急,总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梅城县衙,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沈家的宝马必须要还,特殊时候这畜生比人金贵...... “哟!这位客官有匹好棒的马呀,也不知您是从哪里来的?” “南边,还有来两份水盆羊肉,其中一盆多放辣多放羊肉。” 话音刚落,留守驿站的伙计便拉开了门栓,瞧见马背上捆着两个人,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随即声音有些颤抖道:“这位爷,您是做什么生意的?” “捕快出城办案,你只管做饭便好。”沈云楼话落,从腰间取出梅城的捕头令牌,伙计见了总算松口气,而后才接过马缰,朝着沈云楼尴尬的笑道。 “捕头大人莫怪,最近丢人的消息多,各处驿站都要留点心眼儿。” “嗯,若是驿站丢了人,你去梅城寻我也行。”沈云楼理解刚才伙计的担忧,话落便拽着两个人质,便迈腿进入了驿站的大堂内。 堂内有五桌人,加上沈云楼该算六桌。 其中,白面公子带着两个奴婢算一桌;一对身着黑白衣裳的男女算一桌;一位抱琴的老者和青年算一桌;五位绿林装扮的人算一桌。 还有一桌,坐着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只是戴着帷帽看不清楚模样。 不过沈云楼可以肯定,在踏进驿站大堂时,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前四桌的人都会每隔五六个呼吸,暗中打量自己和被捆的老员外。 而那个女子只是余光瞥了一眼,却不知怎的猛地打了个激灵,转而便刻意的避开了自己的目光,由此可见这人定然是个熟人...... “客官,外面的天快黑了,您吃完饭打算住一晚吗?” 伙计从马厩回来,取了块干净的布子擦手,瞧着沈云楼坐在了最中央的桌子,便靠过来朝着沈云楼打听道。 “不了,着急赶路,日落西山之前,必须进入梅城。” “嗯,一个多时辰足够客官吃好喝好了,您且稍等,水盆羊肉稍后便给你送来。” 话说完,伙计转身钻进了后厨,只余下大堂内数个吃饭的人。 “这位朋友,这老家伙不值钱吧,你也舍得给他一盆羊肉?”绿林好汉那边回身朝沈云楼打量着,待瞧见老员外便忍不住调笑道。 “公事。” 两个字,听得出来沈云楼不想与这些人搭茬,后者相视一眼笑了笑,随后又探着脑袋问道:“敢问是什么公事?” “听不出来人家不想搭理你们吗?”邻桌的白面公子余光瞥了眼,显然是觉得屋内有这几个绿林中人,打扰了他的雅兴。 “呦!~这位公子,人家说话和你有没干系,再说了...这里是驿站,您怎么能管人家说了什么呢?”白衣女子带着一顶白帽,掩面笑着同时,又靠在身旁黑衣男子的肩头,好似撒娇似的。 “玉哥,您看我说的有道理吗?” “有道理,我妹说什么都有道理,怎么看也都好看。” “呵呵,两位年轻人看起来关系...好得紧啊!”抱琴老者眯着眼,呈了一勺粥,随后任由年轻人帮助自己擦嘴,扭头再朝着沈云楼的方向笑道。 “年轻人,有一曲送你,不知想不想听啊?” “那劳烦老伯快一些吧。”沈云楼目光扫过屋内所有人腰间、袖内与桌旁的兵器,伸手让老员外噤声后,便抬起头冷面言道。 “去掉吃饭、走路、过城门,大概还有一盏茶的功夫。” “都别等了,趁着我还闲,想动手的快些!”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较量 沈云楼最讨厌绕弯子,这正是他为什么喜欢沈家家规的原因。 也是他为何总感觉与白玉笙合不来的根本。 想到稍后还要前往梅城交差,沈云楼本不想耽搁太多时辰,但瞧见眼前这些早已埋伏至此的“江湖豪杰”,他的直觉告诉他,在极北之地的暗处,早便有双眼睛盯着梅城内外的一举一动,即便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去做了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 眼前这些人既是刺杀自己的人,那应该便有些线索,或许对墨子柒有所用处...... 率先有所反应的是抱琴老者,当他听见沈云楼说的言辞时,捋着白须便咧嘴笑道:“不愧是潜龙榜第六的少侠,这股魄力的确少有。” “不过,最好也不要小瞧我们。”白衣女子“咯咯咯”的笑着同时,媚眼瞄向沈云楼旁边的老员外。“制定潜龙榜的浩气阁,眼界太小,说不定今日我们这些无名小卒,也能将沈公子留在此地呢!~” “哈哈!这个公子哥是俺的,你们谁都不许抢!”绿林好汉那边传来喧闹声,看模样既妒忌沈云楼的出身,也讨厌他在江湖中的名气。 “那你们大可一试,赢了...你们便是潜龙榜第六。”白面书生借着婢女的手绢擦干净嘴角,扭着头好像挑衅似的笑道。 “哼!试便试,俺要是赢了,你们可别想着抢功劳!” 话落,绿林中人体格最健硕的那位,站起身来九尺有余,即便沈云楼站在他的面前,都会给人带来一种纤细之感,更别提那两柄熟铜铁锤,头颅大小的尺寸更是骇人! “沈家的公子哥,你要是能接下俺一锤,俺今天便可放你一命!” “少说废话,我赶时间。” 沈云楼仍坐在桌前,看似并未在意那绿林好汉的挑衅,反倒是将一只筷子夹在指间,待瞧见那人“咚咚咚!”迈步奔来,两展鹰眉微凝,便将筷子递上前去,瞬间点在了那人肋下,只听“诶呦!”一声,百余斤的熟铜锤便脱手飞出! “驿站经营不宜,别伤了桌椅!” 沈云楼见飞出铜锤即将落地,转身便单手探出,稳稳捉住了锤柄,期间身子未有半分摇晃,惊得众多绿林好汉身上直冒冷汗! 要知道那铜锤足有一百三十余斤,若是脱手而出,那要止住铜锤去势,恐怕要使出数倍的力量才能办到,而这沈云楼身子丝毫未动,他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好!沈家三郎果真名不虚传,按照江湖规矩,今日任凭你处置!” 这些绿林中人虽然凶厉,但性格倒也憨厚,沈云楼没想为难他们,转而朝着剩下四桌人问道:“下一个,谁来?” “呵呵,空有一身蛮力算什么本事,若说这点穴的功夫,本少也会!” “哦?那请这位不知名的少爷给在场的诸位掌掌眼吧!~”白衣女子媚眼流连,靠在随行的黑衣男子身边又轻声笑道:“当然,他怎么样都是不可能比得上玉哥的。” “哼!”但凡是被某个女人瞧不起,男人都容易怒火中烧,即便是这位白面公子也不例外,待听见那女人的言辞后,转身便从衣袖中探出八枚发丝粗细的金针,随指尖一弹,便以转瞬即逝的速度朝着沈云楼辞去。 暗器这种本领,越是隐蔽越难以对付,像金针这种暗器,虽然杀伤力较小,但胜在隐蔽,若是刺中了身体周遭的死穴,同样致命。 更何况,这金针飞来悄无声息,可见白衣公子在暗器的研习方面,也的确做了功课。 沈云楼暗器本领一般,但他认识最擅长使用暗器的人,所以面对白衣公子的招式并未慌张,转而将内劲运于双掌,随猛地向白衣公子方向一推,腾的掀起一股气浪,吹得白衣公子衣衫凌乱,倒退了好几步! 无需多言,白衣公子输的彻底,他连伤沈云楼的本领都没有! “呵呵,果然厉害,今日本少败于你手,不冤。” 说罢,挥手叫上两个女婢,看模样是想从驿站离开,可谁料沈云楼不愿意,待白衣公子经过身边,便转身钳住了他的肩膀,冷面道:“不合规矩。” “怎么?你想让本公子跟你去梅城县衙?”白衣公子的面色同样不好看,暗中备好了金针,看模样只要沈云楼再敢阻拦自己,便要让他吃些苦头。 沈云楼虽然万事以家规为主,但在外面他也有自己的行事原则,察觉到白衣公子怀有心机后,便不再犹豫直接掌心用力,卸掉了他的肩膀! “沈家三郎...你...你!”白衣公子冷汗浸透了衣衫,面目狰狞的盯着沈云楼,哪里还有之前儒雅的模样。 “将他捆起来,稍后一并送往梅城县衙。” 沈云楼从不在乎别人的威胁与看法,待几位绿林好汉听到命令后,便狞笑着取来一根手指粗细的绳子,将白面公子拖到了角落中。 “看得出来,今天沈家三郎是没想让任何人离开。” 白衣女子看见沈云楼的手段,知道这位并没有想象中的好糊弄,只得起身看似要接手白衣公子留下来的残局,却怎料此时伙计端着水盆羊肉从后厨探出身子,见着大堂内气氛有些紧张,便连忙将菜肴摆在了桌上,随后便一溜烟的逃回了后厨。 “都说时间紧,你们还这样耽误,要不然一招定胜负吧。” 沈云楼现将菜肴推到老员外面前,随后环视了一周,才终于将刀举在面前。 “一刀,接得住可以离开;接不住,便请跟着我去梅城县衙走一趟。” “呵呵,沈家三小子,有本事可以,但别太傲!”抱琴老者眯着眼睛,随即朝沈云楼笑道:“四十年前,老朽也曾是潜龙榜的青年俊杰!” “虽然不及你的排名,但奴家与玉哥同为潜龙榜十余位,若三人联手,你未必能安然无恙的走出这座驿站!”白衣女子也站起身来,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盯着沈云楼面色凝重道。 “说那么多废话作甚?一刀,你接住,便可以走了。” “好!沈家三郎,你且看招!”话落,一柄软剑、两杆短枪,如雷光一瞬,唤出半声龙鸣,分别刺向沈云楼的肋下、腰间与脖颈,而那抱琴老者掉转琴头,指尖微颤,似是有金戈铁马从空中奔来,碾碎了沿途的桌椅板凳,看模样也是要了沈云楼的性命! 这三人厉害,凭他们,这沈云楼八成要没命! 老员外自然是期望沈云楼身陨于此,这样他便能够重回何家,不必冒着背叛羽王府世子的风险。 因此,见到这三人动了真格,他便连忙抱着菜肴,与旁边的绿林好汉们躲在角落中,看模样也想瞧一场江湖中顶尖的战斗。 而凭借如此阵势,抱琴老者与那对兄妹也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待兵器刺到沈云楼面前三尺左右时,便已经难以抑制面上得意的神色。 杀了他,三人必将在江湖中闻名! 可他们哪里知道,沈云楼手中的刀并非凡品。 只是一刹那,一道赤色与紫色交织的光芒闪过,软剑碎成数段,短枪尽被削断,即便那抱琴老者怀中的焦尾琴也被拦腰砍断,只留下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龙甲神章锻造的兵刃?难道说...这沈家三郎的实力已经远超他们的理解,堪堪达到潜龙榜那两位的水平了吗? “三位,还请信守诺言,莫要让我动粗。” 输了便是输了,三人明白想在沈云楼的手中逃脱,势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如此还不容跟他去梅城县衙走一趟,因此也任由着几个绿林好汉将自己捆结实。 而此时,沈云楼的目光终于也转向了角落中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子。 “你什么时候来?” “大爷!我跟你回梅城县衙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也不敢跑了!” 女子扑腾一声瘫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摘下帷帽,此时才看到她的模样。 “武红鸾...你,从县衙跑了?” “是啊,你不知道,你不在县衙的这几天,那里可危险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捕头归来 “启禀大人,那个鲁大憨已经送到医馆,听郎中说他此时已经脱离了危险!” 子时,梅城县衙,火光照亮了前堂,半数以上的衙役都聚集在此。 墨子柒此时有些头痛,对于接下来的案件审理,已经没了思路。 若是按照以前的脾气,墨子柒巴不得此时打住,弄一个案犯已经遭到了报应的理由搪塞过去,也好继续过自己的逍遥生活。 可如今...... 墨子柒摸着葛仵作留下的刀具,总觉得肩头压着一个担子,似是督促着她,让她重视这一系列的变故,以及所有蒙冤的人。 “启禀大人,方才已经革职的里正,此时正在县衙门外跪着,说是想再见您一面。” “梅城的凛冬有点冷,那么大年纪了,冻伤了多不好。” “来人!从县衙内取来一床被子,发给外面的老者。” 人做错事情便要接受责罚,否则以后势必会抱着侥幸心理,继续糊弄梅城的事务。 这一点墨子柒很清楚,尽管她也知道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能替代那位老里正的人,但她还是要让老里正知道,墨子柒与李金淼不同,做错了事情没那么好解决。 “知县大人,毕竟那么大年纪了,让他在外面跪一晚,恐怕会引起流言蜚语。” 身旁的衙役好心提醒着墨子柒,而后者也正在纠结这个问题。 好在门外走进来一位贵人,帮助墨子柒解决了问题。 “刚才石街旁边发生的事情,我已经有所耳闻了,方才让那位老里正回去,明日来县衙领一块牌子,然后让他游街示众,具体去留让坊间的百姓决定吧。” 来人正是操碎了心的白师爷,此时墨子柒闻声望去,刚好瞧见他绑着两个人走进来,其一是个刺客打扮,而另一人,她却也认识。 “小乙?你怎么将他也绑来了?” “这个你问他,至于这一位是派来杀他的刺客。”白玉笙说着,环视院内的情形,似乎已经猜到了墨子柒的出师不利。 “好在咱们还有一条出路,若是对此刺客严加审问,可能会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说实话,刺客这种职业高危,随时随地有被人捉到的风险,如果墨子柒是幕后主使,绝对不会让刺客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墨子柒明白这个道理,恐怕白玉笙也明白...... 不过,既然已经没有了调查下去的线索,如今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话说,发往沈捕头方向的密信,已经走了几日了?”墨子柒忽然想起来,梅城县衙内总有个不愿意说话的人,而他也正在办理一件重要的事情。 “三日...不,过了今晚子时,应该算四日了。” “他不会出事情吧。” “他?手持一柄大人赠予的神兵,若是真的办砸了事情,他也不配坐在捕头的位置上了。”白玉笙虽然嘴上不饶人,但看那副表情,似乎还是很信任沈云楼的。 也对嘛,毕竟白玉笙与沈云楼都将对方列为一生之敌,若是对方办事不利,便好像弄得自己也很没眼力似的...... “问题是,他那样的忠厚老实的性格,我真怀疑他回来也没什么用。” “啧,也对,以他的性格充其量也便是弄些道听途说,若是论证据,像白某捉到刺客,估计还是很难的。” 墨子柒闻言,余光瞥了眼白玉笙,打算说些什么,却又将话咽到了肚子里。 事情办砸了,懒得给自己找羞辱...... “大人!大人,门外行来一辆牛车,看模样是朝着咱们县衙来的!” 牛车?此刻已经子时了,能赶着牛车来县衙的是什么人? “可看清对方是什么人了吗?” “外面天色太黑,看不清...不过车上好像坐着不少的人!” 什么情况?难道是夜半找不到家的路人?看着县衙灯火通明,便前来寻找帮助? 不对啊,那样的话车上怎么会有很多的人?难道是人贩子?那他来梅城县衙,岂不是自投罗网? 墨子柒心里拿不定主意,偏着脑袋看身旁的白玉笙,后者稍稍凝眉,也觉得谨慎为好,便当即让院落内的衙役做好备战,转而伏在墙头,打量着外面的状况。 “车上的人,都被五花大绑着。” “驾车的人,头戴斗笠,腰系一柄刀,看衣着与身材......”白玉笙忽然觉得有些熟悉,思索片刻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所有人后退,将县衙正门打开!” 白师爷此番举动,起码证明了来者不是敌人,这让不少衙役松了口气,待拉开县衙的两扇铜铸大门后,大概五六个呼吸的时间,才见那牛车赶了进来。 “沈捕头!你可让我们等得好苦啊!” “是吗?看来我还应该晚点回来,这样你便能忘记我是谁了。” 数日不见,两个冤家见面免不了互相挖苦,不过墨子柒却也知道,白师爷见到沈云楼归来,其实比谁都高兴,最起码梅城管理上的事务能放下不少。 “大人,沈云楼此去八日,幸不辱命,已经将绝大多数涉及案犯捉了回来。” “这...一车有十多个人吧。”墨子柒若有所思的朝着白师爷眨眼睛,后者装作一副看不见的模样,反倒是围着车上的人观察起来。 “嗯,里面有案件涉及的何员外与其子,另外都是些沿途想杀掉我救人的刺客。” “这个...如果白某没看错,是...武红鸾吧。” 白玉笙盯着使劲将脑袋往怀里揣的武红鸾,面色有些诧异的问道。 “嗯,听说最近梅城县衙挺危险,所以放下捕快的职务逃到城外呆了两天,正巧一并捉回来了。”沈云楼面色如常,好像不过是件小事。 反倒是墨子柒与白玉笙露出一副惊异的神色,因为近些时间光顾着处理案情,二人早已将这位捕快忘了个干净...... “喂...松绑吧,我保证再也不跑了,成吗?” 武红鸾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声音有些发颤的向墨子柒恳求道:“我也不是没做事情啊,不久之前我还跟罗筱雪说了梅城县衙发生的事情呢,听说她最近担心,正在往梅城的方向赶来,说不定还能帮你们一些忙呢!” 以武红鸾的性格,八成是想找人保护自己吧...... 不过也好,若是能从这些有关系的人中审出些什么,前来此地的罗筱雪或许的确能提供一些帮助。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劫狱 “怎么样?” 一夜过去,待沈云楼回到梅城县衙,墨子柒便遣散了院落中聚集的众多衙役,此时正值第二日清晨,枝头积雪稍融,还不等水滴坠下,墨子柒闺房的门便被人敲响。 而墨子柒从懵懂中醒来,推开门见到白师爷的第一眼,便捉着凌乱的发丝问道。 “医馆那个鲁大憨,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了。” “我捉住的刺客与莫小乙,他们都说是一位青衣老人让他们按照要求去做的,可具体这位老人是谁,他们也不知道。” “至于沈捕头捉住的那些人嘛......” 白玉笙话到此处,见墨子柒仍在纠结着整理发丝,便招手唤来院内扫地的小丫头,让墨子柒跟着她进了屋子,坐在梳妆镜前,才继续言道。 “那些江湖刺客也无非是得到了消息,说只要将沈云楼的头颅带到那个何员外的府邸上,便会有人赏钱三千两,并且似乎杀了他,得到的好处还不止这些。” “没想到沈捕头的脑袋挺值钱嘛!” 墨子柒笑了笑,随后将桌上的梳子递给了小丫头,似乎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 “大人,即便再怎么值钱,您也不能打他脑袋的主意。”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对沈三哥动手呢!” “对谁动手都不行,还有以后您要注意自己说话的言辞和语气,之前卜衣候与秦家夫人为什么不重视您,您心里应该有点数。”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又不是为了别人看得起我才活着的! 墨子柒只敢心里嘀咕,余光瞥见桌上葛仵作留下的刀具,忽然想起正事要紧,大概两三个呼吸后,便朝着白玉笙继续问道。 “何员外审的怎么样了?毕竟他是前朝大官,若说有机会接触到高层人物,他是最有可能的。” “何员外如今被关押在县衙后院的牢房内,听看押的人说,这位到现在都不愿意开口说话,甚至连早饭都没动。”白玉笙话到此处,忽然想起什么,便接着说道:“听说,他还扬言出去后要封了您的官职,让所有人都后悔关押他。” “呦!听这意思,他是觉得自己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去啊!” “如果找不到证据,咱们还真的要将这位送回去。” 送回去?既然招惹了这位主儿,要是还让人家回家,那可无异于放虎归山了...... 或许,能找个办法让他甘愿留在这里才行。 墨子柒想得头痛,捏着眉心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说,武红鸾为什么要逃离梅城县衙后,还给罗筱雪送信求外援?” “想活命吧,这二位的好歹都属于渝州武家后人,罗筱雪不可能放任姐姐遭遇危险。” “也就是说明,武红鸾吃定罗筱雪会救自己了?”墨子柒话到此处,随即伸手指了指后院监牢的方向,又言道:“你说,那个何员外会不会也这么想?” “应该是,你的意思......”白玉笙目光一亮,明白了墨子柒言辞中的寓意。 “给他演一场戏?” ------------ “喂!三两花雕,一斤羊肉,三颗火晶柿子。” “跟你们梅城知县说,若是在这段时间给老夫服侍好了,老夫可以出去后留她一条贱命!”何员外背靠在栏杆旁,有气无力的朝着不远处围坐的狱卒喊道,看模样已经饿得有些虚脱了。 “别矫情!梅城如今正值凛冬,有的吃便不错了,放在那里的饭菜你不动,还想让俺们像祖宗似的伺候您?您未免想得也太美了吧!” 三个狱卒围坐在一起,看模样正吃着晚饭,桌上摆着几杯小酒,拼着几碟小菜,让何员外眼巴巴的瞅着,期间几人闲谈还忍不住调笑牢中那人。 “想的美?你们可知道,老夫尚未卸任的时候,可是堂堂正三品的礼部大官,莫说你们梅城的知县在老夫眼中不过蝼蚁大小,连你们四、五品的官员见了老夫,都要尊称一声何老!” “你们倒好,饿着老夫、调笑着老夫,等老夫出去,一定让你们一个个的好看!” “您可算了吧,如今梅城上下,谁不知道您与秦老板狼狈为奸,弄死了不少孩童,莫说是您,即便秦老板也被关押在此,只待过两天啊,您只有被万民唾弃的份儿!” “秦...他也被关押在这儿?”何员外面色一变,显然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刚打算继续深问下去,却不知何时一位黑衣人从梁上跃下,还不等三位狱卒反应过来,便“唰唰唰!”的三刀要了他们的性命! 看着从桌面滴到地上的鲜血,何员外不禁感觉脊背发寒,待瞧见那刺客扭头看向自己,便连忙朝着监牢最内侧的角落闪躲,声音发颤的朝着黑衣人言道。 “英雄饶命,小老儿老眼昏花,看不清英雄长得什么模样!” 他当然看不见,因为黑衣人蒙着面。 不过看着他提刀来到监牢门外,伸手砍断了铁链,便知道他此行是来寻找何员外的。 “你是何潼?” “是...是我,敢问英雄......” “我是上边派来的人,是过来找你的。”黑衣人说话的同时,从怀中取出半截拇指大小的玉印,又言道:“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明白明白!没想到世子仍惦念着老夫的安危,竟然会派府上常驻的死士前来。” 听到何员外的话,黑衣人的双目明显一亮,刚打算转身离开的同时,回头看似不经意的朝着何员外问了句:“多余的话,你没说吧。” “没说没说!尽管放心,秦家做过什么,何府做过什么,老夫可是一句话都没透露!” “哦?那可是真的辛苦何员外了。” “不辛苦!只要世子大人还记得当初许诺过老夫什么,这点事情便绝不会外人知道!” “那正好,反正事已至此,那位大人说了,让您将这些秘密埋在黄土内,才是最好不过的。”说话,黑衣人又将刀从腰间拔出,面色狰狞的盯着有些惊慌失措的何员外笑道。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家大人会履行与你的承诺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家世子明明答应过老夫的!”何员外面露绝望之色,他直至如今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学生竟然想派人杀死自己。 若是自己死了,那...痴傻的孩子该怎么办? 害死了那么多人,也不清楚该进哪一层地狱...... “呵呵,错就错在,你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他说的话。” 说罢,那一柄刀光扬起,仿佛一眨眼便会让何员外身首异处......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牢狱之争 谁都不想不明不白的死,不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对于何员外这种前半生活着明白,后半生活着糊涂的人,更不想轻易便死在梅城县衙的牢房内,哪怕他早已恶贯满盈。 “来人!来人,有刺客擅闯牢房!” 何员外看见那刀朝着自己的脖子砍下来,当即惊慌失措的喊道,看模样还想试着躲过那一刀,顺着黑衣人的胯下逃走,然后再从牢房的大门处逃脱。 而黑衣人呢,好似故意砍歪,待刀刃划过石墙,溅起的碎石与砂土便砸在了何员外的脸上,吓得他双膝一软便瘫在地上,哪里还有逃走的力气。 “这么快便放弃了?那个秦老板好歹还挣扎了一会儿。” 黑衣人蹲下身子,盯着面色惨白的何员外笑道:“公子说了,感谢您做的一些,他允许让您慢点死,稍后要不先卸您个肩膀怎样?脑袋实在太血腥,回去留作纪念不合适。” “狗日的,老夫诅咒你们羽王府的人都不得好死!” “嘻嘻,你要是有能耐,何不可在奈何桥头等我们几十年,到时...呵呵,恐怕你还是报不了仇,眼睁睁的送我们再入富贵人家,至于你这样的走狗嘛,当畜生倒是也不错。” 话到此处,黑衣人瞧见何员外气得浑身打着哆嗦,心知时机已经差不多,随后便重新站起身来,将刀驾在了何员外的脖子上。 “算了,还是砍掉你的头吧,不亲眼看到你死,我家公子不安心。” “是吗?你要是杀了他,那我家知县大人也不安心。” 忽然黑衣人的背后传来声响,吓得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连忙回头竟瞧见一位身着县衙捕头装束的壮硕男子站在身后,随即连忙将刀横在了面前。 “你是梅城的捕头沈云楼?” “不错,你是何人?” “呵呵,你以为我会说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来杀人的。” “沈捕头既然知道我来的目的,又何须多作言语,你我便在手底下见真章吧!” 别人家的刺客,被捕头捉住,哪个不是想办法脱身,可这位黑衣人倒好,他倒是想办法拼命,并且还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在手心挽了个刀花,转身便拖曳着一道银芒朝着沈云楼的脖颈砍来,刀速之快,哪里是方才与衙役动手的级别! 而沈云楼呢?双目猛地一睁,先是用刀鞘拦住刀光,随即一道赤、紫光芒交织,化作一道弧线斜挑上去,眨眼便听见兵刃断裂的声响! 果然是柄好刀! 黑衣人双目微凝,不知何时从怀中牵出一根丝线,还不等沈云楼反应过来,便觉得手腕一紧,随即连忙空中换手,将刀逆持,猛地一划才感觉手腕被线束缚的感觉散去。 而再抬头,不知黑衣人何时散去,只留下何员外捂着嘴一声惊呼! “沈捕头莫要松懈,刚才那刺客隐于牢房影内,稍有不慎便会出来偷袭!” 如今何员外的性命全在沈捕头的肩上担着,对于这位曾经不待见的主儿,如今自然是百般关心,生怕他稍有不慎便遭人毒手。 当然,沈云楼与之前那些刺客的交手,何员外有过亲身经历,他知道沈云楼的本事究竟有多厉害,可他却没想到,世子府那样的地方竟然也豢养着此种高手。 看来羽王府的世子,从最开始便没有信任过自己啊...... 沈云楼不知道何员外复杂的思想,他此时的心思都放在了感知黑衣人的行踪上。 毫无疑问,单对单的战斗,沈云楼有这柄刀在手,黑衣人想要近身与自己战斗,会吃不小的亏,但黑衣人的天赋异能,同样危险,这种隐藏在暗影中,连呼吸和体温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也让沈云楼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 或许,有什么办法能够破除他天赋异能...... 沈云楼环视四周,忽然想到一物,随即便将袖子揽起,将事先黑衣人从墙上砍落的砂土兜住,猛地一扬,整间牢房便被砂石笼罩。 而此时,以往不见踪影的黑衣人被砂石沾身,便露出了大概的轮廓。 另外,直至此时沈云楼才发现,自己的周围早已经被丝线封锁,怕是稍后黑衣人一潜动丝线,自己便会被切成十数段! 很显然,黑衣人没想到沈云楼也会有此种睿智的时候,见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当即便想抽动丝线与沈云楼来一个鱼死网破,可谁料那刀划过,天罗地网均变成断丝散落,还不等黑衣人反应过来,便觉得腹部一痛。 “你不错,很少有人能将我逼到这个地步。” “少来,年轻一辈便有五个人能打败你,输了就是输了。” 话落,黑衣人似是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不再动弹,此时何员外才终于松了口气,连滚带爬的凑到沈云楼的身旁:“多谢少侠营救,若是你不在,恐怕老夫已经身首异处了。” “你最好坦诚交代事情的经过吧,保得住你一时,保不住你一世。” 话落,何员外心有余悸的瞥了眼地上的黑衣人,还不等张口说话,便瞧见一个衙役从地牢深处跑来。 “捕头!那个秦老板死了!” “哦?怎么死的?” “被人一脚踩断了胸腔,正巧尸体搬来了,您过下目!” 说着衙役回头招了招手,便有另外两个小衙役抬着担架出来,上面躺着个人,也盖了块布,想必死的很惨。 沈云楼伸手掀开布,见到死者样貌的确是秦老板,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像稍后会遭遇责罚似的。 而何员外见那死者真的是秦老板,当即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终于不再犹豫,抱着沈云楼的大腿便焦急道:“沈捕头!沈少侠,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你们可一定要保住我的性命,你们可一定要让羽王府的世子伏法啊!” 沈云楼见事情已经解决,当即便点头应下,随即便引领着衙役与何员外,看似是要将他转移至更安全的地方。 大概众人离去五、六个呼吸之后,此牢房内被“杀掉”的三个衙役才坐了起来,从各自衣襟内抽出一块老牛皮。 “师爷,刚才您和沈捕头动真格的了?” “俺们可看到了,没想到您这么有本事啊,竟然能将那个潜龙榜第六的高手逼到此种境地,看来以后咱们梅城县衙,可没人敢招惹了呢!” “别废话,把我搀扶起来......” 黑衣人趴在地上,同样从衣襟中抽出数片老牛皮,瞧了眼都被一刀割透,摸了摸腹部,竟然还留下一道青紫色痕迹。 看得出来,沈云楼在刚才的争斗中,也认真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刨根问底 事情如墨子柒所料,何员外经历过之前的事情,果然倒戈相向了...... “老夫既然已经告老还乡,那在梅城的地界上便称呼您一声大人。” 何员外此时的状态非常诚恳,若是墨子柒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内幕,恐怕都不会相信,这个老人竟然曾经做过那么血腥的事情。 “当初,老夫也是接到了羽王府世子的密函,说是傅公子有事情需要我们去办,为了得到那样东西,他什么代价都愿意出。” “傅公子?你说的可是傅丞相的大公子,传说中大侠帝国第一聪明人的傅龙轩?” “傅丞相之子不错,至于是不是第一聪明人,尽管有些浮夸,但若是墨大人亲自接触过此人,恐怕也会认为,这个称呼也相差不远。” 何员外回想起还乡之前,与年仅十六岁的傅龙轩见面,至今都让他觉得脊梁骨发寒。 “最起码,这一辈子,老夫还没见过有谁能够权谋方面胜得过他,若是有恐怕也都集中在传闻中的乾坤道宗核心吧。” “你有没有听说,那个傅龙轩要你们收集这些是做什么的?” 墨子柒尽管之前有了猜测,但她更想得到准确的消息,若是当真有人能够用孩童的精血和异兽的心脏改变一个人的体质,那么墨子柒如今的处境则很危险。 当然,其实她心里也明白,一个真正的聪明人,绝对不会将自己做事的目的,告诉任何可能泄露的人,哪怕那人是他的亲人。 “这个不知道啊,老夫其实是收到了羽王府世子的消息,至于傅公子要这东西何用,那个世子并没有说明,当然他在转述的时候,也没有呈出傅公子的密函。” “所以说,羽王府世子所言,也未必真实?” 墨子柒微微凝眉,心想着傅龙轩可能是通过另外一种方式传达的消息,而在消息传达之后,那物件便有可能自动销毁。 如此说来,这个傅龙轩简直谨慎的过分,之前刻意将招惹了罗筱雪的县太爷送过去,恐怕其用意也不只是恐吓与献礼那么简单。 傅丞相与景王不对付,这满朝文武都知道,傅龙轩站在其丞相之子的立场上,为罗筱雪这个郡主赠礼品,恐怕也是在暗示罗筱雪及景王,晴雪夫人的死与自己有关。 不对!晴雪夫人童年被捉,傅龙轩还未出世,他怎么可能提前做好谋划呢? 难道他刻意将矛头指向了傅丞相?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墨子柒莫名觉得脑袋痛,却又冥冥之中似是捉到了什么思路。 “是否真实不知道,不过以羽王府世子的地位与胆量,他应该不敢冒用傅公子的名号,更何况在那座密林中,老夫的护卫们,也的确找寻到了他形容的野兽。” “他是怎么形容的?”墨子柒面色凝重的问道。 “似乎是那座密林中的王,体格硕大,通人性。” “这听起来可不好找。” “没错,但是羽王府世子许诺过老夫,只要将事情办成,我那痴傻的孩儿便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并且有机会跟在傅公子的身旁。” “你见过哪个聪明人会在身旁安置个傻子?” 墨子柒直言不讳,一个“傻子”戳到了何员外心中的痛处。 “当初老夫便没看明白,只想着快些找到他们所要之物,而后便能保何家上下数十口人的平安了。” “可是,为了你一家的平安,你却同样坑杀了数十人。” “唉!造孽啊,老夫本来也不想动手的,可是在得知东西到手后,羽王府世子便来到了何府,告知老夫必须讲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除掉,才能得到老夫想要的东西。” “一时鬼迷心窍?” “不...是想明白了,纵使死掉千万个毫无关系的人,也不如我那一个痴傻孩儿的前程重要,而这就是为官之道,明哲保身的根本!” 好一个为官之道,明哲保身的根本啊! 墨子柒的心中虽然听着难受,但知道何员外身在官场数十年,能够平安活到今日,这句话可能保护了他不少次数...... “秦家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数次前往羽王府,都能碰见那个秦家家主,听说他负责为世子积攒孩童精血,具体怎么做,老夫也很少听他说起。” “你知道他关押了多少人吗?” “一次酒席,他说为了完成羽王府世子交代的差事,已经从三十七人的身上取足了精血,但这些还不到一半,过些日子等日月同辉,百鸟齐鸣之时,他便会将所有人的精血送到羽王府世子的手中。” 这是个什么日子? 饶是墨子柒钻研奇门书阁六年,也从未听说过有此种天气。 何员外看得出来墨子柒的疑惑,当即便捋着胡须道:“听说在日上三竿时,天边皓月仍未降落,此时朱鸟便会仰天长啸,而其余数百种鸟便会朝着南方飞,期间数百种鸟鸣混在一起,甚是好听。” “为什么取在这一天?” “听说吉利。”何员外面露苦涩的笑了笑。“做坏事竟然还要讲究天时地利。” “秦老板死了,这件事情他办不成了吧。” “说不准,秦老板虽然是秦家的家主,不过秦府真正主事的却是他的夫人。” 如此说来,即便秦老板真的身亡,只要秦府夫人仍活着,那个名叫“魍”的刺客,便会督促她继续采集精血...... “这一天,大概在什么时候?” “这个嘛......”何员外思索片刻,掐着手指道:“上一次是一年多以前,据说每隔500天,会有这样的情况,那么最近的时间便应该是...明后天吧。” 明后天! 墨子柒忽然感觉身上起了一层冷汗,当即便站起来,盯着朝着沈云楼言道:“咱们赶紧去秦府寻人,晚了便来不及了!” “大人,此时已经入夜,众多衙役已经离开,凭咱们两个人过去,恐怕会放走不少恶徒。” 沈云楼方才一直旁听,自然明白墨子柒心中的焦急。 “那怎么办,若是晚了,死掉一个人都是你我的罪孽!” “大人莫慌,在下此时便发送号令,要求所有衙役在三个时辰内赶到梅城县衙,而后咱们便前往秦府,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您在此之前,必须拟一张搜查令与缉捕令,这样咱们才算师出有名!” 正文 第七十章 夜半集结 梅城县衙在任衙役们聚集的有点慢,比沈云楼的预期还要晚半个时辰。 不过想想也明白,大半夜被人从被窝中拖出来,跟他说知县大人叫他们出去捉贼,是谁都会有情绪,如果不是白师爷事先放出话来,恐怕这些人还能拖延到天亮。 倒是有几个记着知县恩情的人,提早便聚集在了场地内,等着他们的同僚,商讨着不久之前沈捕头与白师爷的嘱托。 “沈捕头说了,此次前去重点在于救人,到时候咱们分成两拨,一波站沈捕头,一波跟着白师爷。” “跟着沈捕头的,抵达秦家便推门进去,凭知县向刑部程大人申请的手令,搜查秦家外院与内院,势必要找出被潜藏的孩童,还他们自由。” “跟着白大人的,需包围秦府四周,五步一岗,每一个时辰进行交接,期间绝不能放走园内任何一人,更不准外面有闲杂人等,耽误内部知县大人办案。” 三句话,阐明了秦家如今的形势,但凡是聚集在院内的衙役,便没有不兴奋的。 不因为别的,李金淼在任期间,这些衙役没少受秦府的欺负,加之往年凛冬、旱灾等特殊时节,秦家一直都疯也似的拔高粮食价格,使得梅城百姓饿死人数多达数万,其中不乏衙役们的亲戚老小,每当想起这人,谁又不恨得牙根痒痒。 如今倒好,有机会去抄秦府,好好的瞧上一眼秦家人忏悔的嘴脸,即便是让他们守在秦家外三天三夜,他们也心甘情愿! “人都到齐了吗?” 沈云楼首次将捕头的衣裳穿整齐,从后堂走出来,便环视着前院聚集的衙役们。 不得不说,沈云楼的这身很有派头,从原来江湖草莽那种凌乱的感觉,转眼变的整洁干练,若是他愿意穿着这身出去游荡一圈,绝对会有不少花痴少女跟在后面尖叫。 但...沈云楼偏偏不愿意穿成这幅样子,用他的话来说,会给自己一种拘束感。 而今日,他自愿穿上这身官服,并非是想明白了“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毕竟前去秦府抄家救人,凭这一身官服,总会带着点威慑力。 当然,其中还有什么意图,便不言而喻了...... “启禀捕头,除了个别家中有事的,其余的弟兄已经到场了!” “没有走漏消息吧。” “放心,这些兄弟们都是我们一个个敲门叫醒的,对家里人的说辞都是晚上去绣春楼喝花酒。”话到此处,院内数个衙役面露难色。“还请捕头记住,等事情结束,向我们家中的母老虎解释事情的经过。” “我去解释什么?到时候让知县大人说一声,你们家里的人自然会理解。” 沈云楼记得白师爷说过的话,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墨子柒出头劝解最好,毕竟一个捕头上门,是个人家都会感觉拘束。 “不不不!大人去最好,若是知县大人去说...估计以后家里的母老虎都不会让我们在梅城县衙任职了......” 好吧,每个人家都有自己的难处,沈云楼大概想得到墨子柒亲临现场会让那些女人有多拘谨,当即只得点头应下,还不等数一遍院内的衙役数目,便瞧见白师爷途中整理着衣裳,从后院走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会在后院休息一天。”沈云楼面无表情道。 “放心,你那点力道,我还不至于伤到起不来床。”白师爷目光有些闪躲,显然有些在意之前的较量,随后又低声叮嘱一句:“别跟知县大人说。” “没什么好说的,占了兵器之利,若是寻常刀刃,可能输的是我。” “看不出来,你还挺坦诚的嘛。” “咱们两个谈话,自然有一个要坦诚的。”沈云楼话落,余光瞥见后院大门处躲在墙垛后面窥探二人的墨子柒,当即回身抱拳道:“见过大人。” 白师爷许是才刚心思没在现场,所以并未察觉到墨子柒早已躲在墙后,待见到沈云楼施礼,便连忙整理下衣袖,同样朝着墨子柒道:“大人,车马已经备齐,所有的事情已经安排好,只待咱们出发前往秦府救人了!” “哦......”墨子柒的表情明显有些拘谨,迈向二人的脚步也明显带着丝犹豫。 “没发生点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吧。” “大人放心,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白玉笙没有往歪想,一门心思的认为墨子柒指的是秦府的状况,因此直接回答了墨子柒的疑问。 “呼!那就好,如今事情有些多,脑子有点乱,希望不是我多想了。” 说罢,墨子柒站在石台上,盯着台下众多举着火把的衙役深吸了一口气。 “想必梅城秦府做过的事情,在场的诸位已经有所了解,因此我不多做赘述。” “但近几日,本官得到消息,说秦府内仍旧关押着数十个年纪轻轻的孩童,只待明日晌午便要被私自处刑,到时仍旧要沦落到抛尸荒野的下场。” “这其中究竟有谁,本官不知道,但梅城这地界,是个人往上查三辈,总会有成群的亲戚等你认,所以那些孩子里,很有可能有你们本家的亲戚,当然,也有可能和你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毕竟都是发生在别人家的事情!” “但是,在此本官要告诉你们,今日之事若是办砸了,数十条人命的陨落便与咱们脱不开关系!到时候梅城的百姓对咱们失望,梅城的家人对咱们失望,梅城遵循数百年的律法也会对咱们失望!” “梅城县衙的设立是做什么的?令人失望的吗?被人诟病的吗?” “不是吧,衙役这份活计风险大,月钱少,但凡是愿意留在此处的,哪个不希望受到别人重视,谈起某个案子,家里人能够你竖起大拇指!” “而今,机会摆在你们眼前,一个不用你们再向秦家人点头哈腰的机会,事情办好了,梅城所有人都会对咱们有所改观,到处宣扬咱们的功德!” “办不好也没人怪你,毕竟以前的县衙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表率!” “你们还愿意被人这样看待吗?你们还甘心做那些置梅城律法于不顾恶人的走狗吗?” “有点骨气的跟我来,今天...咱们要倾覆以往的梅城风气!” “今天,咱们要做些县衙该做的事情!” 墨子柒一席话,使得在场众多衙役心头莫名燃起热血,刚举起兵刃吼出声音,便瞧见周边数十家灯火亮起,甚至还有泼妇骂街的声音传来。 墨子柒无奈的缩了缩脖子,随后一挥手掌继续道。 “走!安静点,咱们抄家去!”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闯秦府 梅城县衙的位置在城内西边靠北,而秦家则在东边靠南。 尽管梅城算作小城,城内百姓不过数十万,但从之前墨子柒化身狐狸球跑了两个时辰来看,县衙与秦家的距离也并不算近。 另外,凛冬寒夜,路上的雪水还未消融,走在路上免不了打滑,因此从县衙走出来的一干人直到天色已经蒙蒙亮,才赶到了秦府所在的区域。 此时,白色的纸钱几乎将街道淹没,雪白的丝绸也将秦府的大门掩盖,八盏白色的灯笼仍旧烧得通亮,似乎整晚灯油都未烧光。 原本守在门外的两个护卫,见到一群从梅城县衙方向走来的队伍,连忙回身逃入府内,将大门牢牢关死,而白师爷也并未客气,直接便唤半数衙役将秦府包围了起来。 有好事儿的百姓清晨出来,见此处有动静便张望着,心里都清楚,今日梅城内势必会发生一件大事,甚至直接会影响梅城的将来。 “梅城的知县大人,今日秦家家主出殡,您如此兴师动众,只怕不合情理吧!” 许是某位秦家的长辈,穿着一身白衣,被人搀扶着站在了屋顶,先是朝着墨子柒等人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随后便扬声问道。 “老人家,秦老爷死在梅城县衙,于情我们应进去祭拜一下,祈求秦老板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白师爷展出身来回应,因为他清楚墨子柒不擅长处理此种事情。 “但是,于理秦府内外仍牵连着诸多问题,甚至还有许多无辜百姓的安危与此案戚戚相关,所有众多人证、物证无不汇集在秦家,还请在这位老者放我们进去,若梅城县衙冤枉了尔等,白某与大人愿意向秦家各位赔罪!” “无辜百姓安危?笑话!我秦家不过是个粮商罢了,平常本本分分行商,虽有些商场恩怨,但绝对扯不上百姓安危!”老人说话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举着火把的衙役,再次抱拳道:“诸位大人!死者为大,若是等家主出殡后,明日你们前来,我们也会敞开大门相迎,而今日若是诸位闯进秦府,莫不是要被其他人看我秦家笑话!” 别人家出殡的日子,若是闯进去强行搜查府内,的确免不了被人诟病,不知情的还会以为梅城知县趁火打劫,准备趁着人家去世的时候捞些好处。 所以,想要合乎情理的进入秦府,除非墨子柒、白玉笙与沈云楼三位县衙要职人员能只身进去,以祭拜的名义,倒是还能稍稍在院内转一圈。 但若是这样,晌午他们也未必会找寻到密室的位置究竟在哪,即便找到了,恐怕单纯的三个人,也很难控制得住秦府内部的局面。 所以,面对如今这种情况,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只有一个...... “老人家,死者为大固然不错,可县衙更相信人命大于天!” “白某方才已经说过,若是秦家人放我们进去,查无所获,那我们自然会向秦老板的在天之灵赔罪,您又为何要阻拦我等公务!” “这...这是我秦家的颜面,如今家主在梅城县衙身陨,我们不寻你们讨个说法便是了,尔等竟还欺人太甚,于家主出殡之日到府上撒野,难道这梅城便没有王法嘛!” “你们这些当官的,若真如此肆意妄为,老朽也舍得一把老骨头,躺在门槛上,有能耐你们便将老朽踩死,然后再玷污家主的在天之灵吧!” 话落,众人便瞧见秦家老者被人搀扶着从墙头下来,稍后秦家两扇大门打开,老人身着一身麻衣,便躺在了门槛上,扬声道:“家主的在天之灵啊,求你看看梅城这些当官的嘴脸吧,老朽这便前去寻你了!” 此种情况,但凡是个人都不会从大门过去,更别说跨过老者的身体,这既是大不敬,也是公然践踏秦家人的脸面,如此梅城将来免不了流言蜚语。 不过,白玉笙从小跟在景王身边行军打仗,没少见过撒泼的,耍横的,这种小小的伎俩,也还难不倒他。 “老人家既然不想让我们堂堂正正的进去,那我们在此便得罪了!” 话音刚落,四个衙役便扛着一个削尖得到木桩走了出来,来到最近的一处院墙位置,随着一声喝令,便猛地锤击了三两下,将本来别致的院墙直接砸得塌陷! “控制住院内所有人,在尚未找寻出被关押者的下落之前,绝对不许有任何人擅自离开,违者斩立决!” 白师爷亮出手令,随后便唤来两个衙役将大门处躺着的老者扶了起来,与其他人一同看押在院落正中央。 而沈云楼在得到墨子柒的许可后,便开始了秦府的搜查工作。 “你们这些畜生,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方才与白玉笙等人对峙的老者,坐在凳子上怒目扫视着院落中的每一个人,特别是最后进入院落的墨子柒,他那双浑浊的双眼,似是要瞪出血似的。 “老人家,别着急,最后到底是谁遭报应,咱们还要等结果。” 墨子柒懒得与这种只会哗众取宠的人搭话,站在院内扫视了一圈,忽然发现少了个熟悉的人,便扭过头朝着白师爷问道。 “秦府夫人呢?” “她在灵堂内跪着呢,按理说不能将她从里面赶出来。” “嗯...这个人,如果稍后场内出了变故,白师爷一定要想办法将她控制住,听清楚了,我说的是控制住......” 白玉笙显然是听明白了墨子柒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点头答应之后,便开始处理着多方衙役的汇报,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却不知怎的,他的额头竟冒出了些许汗珠。 “启禀大人,衙役们说秦府内外都找遍了,没有找寻到任何密室的痕迹。” 秦老板关押了数十人已经成为铁证,若是所有孩子都是按照纳小妾等标准进入秦府的,那么没有密室便必须走地上路线,才能将这么多的人转移。 根据阮小六之前的调查可知,秦府门外卖茶汤的老人家,从未见过大批量人往外出的情况,多数时候也都是些藏着尸体的牛车,那么剩下的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呢? 若是之前三十七个人不过半数,那么剩下这么多人也绝对不可能呆在一个小房间内。 地上的房间找不到,那么秦府便极有可能会留有地下的密室...... 想到此处,墨子柒站在院内环视一周,忽然发现侧院有一处别致的小院,待走进去之后,便瞧见各类花卉开得格外鲜艳。 可此时是凛冬之际,这些花怎么会开得这么好呢? 想到此处,墨子柒俯下身子,伸手取来地上的一块土,忽然回想起梅城县衙李金淼养花的土正是此种。 而不久之前,墨子柒偷偷前往绣春楼时,王老板曾经说过,此土只有梅城县衙才有,如此而言便与实际情况相悖。 商道的人与普通人不一样,若是想成功,不但需要一套成熟的货物关系,而且在消息的把控方面,更优于一切。 只要与自己对立的商家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恨不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楚。 而此种特殊的土壤,若是秦老板得到,理应想办法让商界同僚知道才好,这样才能让所有人知道他与李金淼关系匪浅。 而今,这种土壤却无任何人知道,他又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 墨子柒思索着站起身来,本想让白师爷先解决此时的窘境,可谁料腰间葛仵作“赠与”的包裹掉在地上,使得内部数柄刀具散落一地。 墨子柒心急本想将其拾起,却发现不知何时那阮小六妹妹手腕上的草环也在包内,受方才坠落的撞击,从编织缝隙中掉出了一些琐碎的尘土......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蛛丝马迹 此证物为何会藏在葛仵作的皮夹内,墨子柒没有时间去琢磨。 毕竟仵作一职有资格出入存储证物的房间,更何况墨子柒对他如此敬重,更不可能怀疑他会私自偷走证物,毕竟他可是为了公道将性命豁出去的人,又怎会藏有私心将此物带走呢? 想到此处,墨子柒忽然回想起葛仵作出事那天,他将皮夹做好了密封处理,如果他的目的不是害怕自己心爱的工具受损,而是不希望这个证物受到水的侵蚀呢? 那么葛仵作此举便耐人寻味了,或许...他正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线索...... 想到此处,墨子柒将那早已破烂不堪草环托在掌心,稍微用力磕了两下,随后便从缝隙中掉出了更多的土,起初是最为常见的野外土壤,质地粗糙,还掺着不少沙子。 但从缝隙深处掉出来的土,却让墨子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而三两步开外的白师爷看出不对劲,便走来凑到墨子柒身旁,伸手碾着碎土道:“这不是梅城县衙的花土吗?怎么...大人想偷偷装点回去?” 墨子柒没心情与白师爷说笑,当即将草环递在白玉笙的面前,随即道:“这土是从草环缝隙中掉出来的。” “这草环...应该是阮小六他妹手腕上的证物吧。” “在搬送证物的途中,你们没有将她丢到梅城县衙后院的花土内吧。” “大人,好歹是证物,您给谁胆子,也没人敢这么做。” “要是这么说的话,这草环内的土不是梅城县衙的土,那么...它来自哪里呢?” 白师爷闻言,稍稍偏头瞥着秦家的别致小院,站起身来扭头朝着院内老者施礼问道:“老人家,敢问这院落是从何时建起的啊?” “怎么?你们还想打那个院子的主意?”秦家老者冷笑一声,伸出干枯的手指了周围一圈院墙道:“有能耐都拆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老人家,县衙并非不讲理的地方,晚辈方才说过了,若是没有招寻出任何线索,晚辈愿意与知县大人受罚,而在此期间,您若是可以回避、隐瞒或阻碍梅城县衙办案,我等也是有理由将您扣押回县衙的!” “你...好好好!你们想问什么,老朽都告诉你们便是,若找不丝毫线索,你们梅城县衙所有的人都要穿孝服,衙门口挂白灯笼和白绸!” 梅城县衙可是官家的地盘,即便是知县死了,都没资格让衙役穿孝服挂白灯笼,秦家老者此言无异于要当众墨子柒的脸。 看模样,他对过世的秦家家主很有信心呢...... “好!相对的,若是招寻出了线索,届时还请秦家的众人移步,咱们在梅城县衙说话!” “桀桀桀,放心...老朽这侄儿,从小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又怎么会与你们的案子有任何牵连!”老者笑得很狰狞,想也知道,他这一辈子恐怕都奉献给了家族,所以才容不得任何人玷污他。 “那么,劳烦您回答一下,这秦家侧院是何时兴建的?” 白师爷清楚,既然阮小六妹妹的手环内存有这种特殊的花土,那么她肯定接触过县衙或秦家这片院落。 若是女孩真的在意某件东西,她即便是赏花或种花,绝对不会让那草环接触到花土才对,如此说来便既有可能是被人拖着走的时候,手腕贴着泥土才会藏了这么多。 秦家这座偏院靠近大门,若是有马车进来,甚至能顺着门进入小院内,若是将人关押在此地,然后再悄悄的运送出去,不惊动院内其他人,也是有极大可能的。 “叫管事出来!” 秦家老者倒也爽快,回头便朝着身旁的晚辈喊道,不一会儿便瞧见内院有为穿着孝服中年男人慌忙赶来,随即朝着老者鞠了一躬。 “老祖宗,小的刚才在后院备车,不知道您有事情寻小的。” “没什么大事,今天咱们秦府大日子,来了几位官爷捧场,看中了咱们的偏院,还想问你这院子什么时候落的呢!” “这......”管事聪明,看出来秦家这位老祖宗和县衙众人闹得不是很愉快,只得用袖子擦了擦汗,目光瞥了眼院内研究花土的墨子柒,便干笑道:“启禀官爷,是三年前兴建的。” “做什么用的?” “当时家主...家主喜欢上一个城外的戏子,专门差遣人在此处设了个别致的小院。” “哦...那花土是从哪里来的?” “听说是家主花大价钱从外面弄来的,说是此土珍贵,栽种的花常年不败。” “平时这院落可曾有人常出入?” “不曾有人,那戏子在来到此处后,三天便疯了,家主嫌此地晦气,便不再让人出入了。” “哦?这花长得不错啊。” “主要还是大夫人喜欢花,所以她才会时常去浇浇水。” 白玉笙点了点头,显然他已经明白了大概的状况,才刚回头便瞧见院内的墨子柒已经站起身子,此次蹲在一座井旁,好似在琢磨着什么。 “房间是空的,即便是关押了人,夜里叫嚷也势必会被院外和院内的人知道,若我是秦老板,肯定会关在地下,然后封上数道铁门,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大人,您的意思是这口井?” “刚才寻找密室的衙役回来禀报,院内共三口井,分布均匀,石台边缘平滑,显然是经常处于使用状态,而此处你瞧,石台干燥,明显多年未曾使用过,可这架子上的轴......” 话落,墨子柒指了指,只瞧见那铜轴被磨得锃亮,很显然此处应该是经常被使用才对。 线索与常理相驳,此处肯定有问题...... 墨子柒站起身来,遥遥朝着沈云楼的方向招手。 “派一些人下去,看看底下究竟什么情况。” “大人,县衙的人手不多,包围住秦府,并且看押这些人,已经是极限了。” “更何况,这井口只有三尺,全副武装的成年男子,要下去很困难。” 墨子柒闻言觉得沈云楼说的的确有道理,不过他们若是下不去,那究竟该怎么办呢? 想着,墨子柒看向白玉笙,而白师爷也看向了她。 很显然,能深入井内查看实情的人,除了白师爷,便只剩下墨子柒了......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探索井下 事关生死,时不我待。 纵然寻常墨子柒怂的一比,对这种需要独自面对的事情百般退让,但此时距离闯入秦府已经快有一个半时辰,与何员外所述的行刑时间仅剩半个时辰左右。 纵使再怂,墨子柒终究还是昧不了良心,稍作踌躇之后,便面色凝重的朝着沈云楼道:“你让在场所有衙役打起精神,千万留意秦府内外的动静。” “至于我与白师爷,便冒险下去探一探路。” “听闻之前,你与白玉笙曾在县衙内遭到袭击,若非包子丞在场,你二人恐难活命,若是那刺客此时藏在井下,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以最快的速度往地上跑,到时候咱们三个想办法留住他!” 那个名叫魍的刺客究竟在哪里,墨子柒曾猜想他大概率会留在羽王府一带,小概率会留在秦府,继续观察梅城县衙的动静。 虽说是小概率,但墨子柒不敢保证没有,若是再撞见那个刺客,墨子柒心里知道,想要幸运的逃出来,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不下去又能再怎样呢? 秦家追责,剩下所有孩童被屠,最终整座梅城都是流言蜚语,想到那时必然发生的情景,墨子柒的心里更难受,而她相信白师爷也明白这些。 可即便如此,白师爷还是毅然决然的捉住了井绳,率先下去为墨子柒探路。 此时,她已经没有可选择的余地了...... “大人,这是一座枯井,并且下面有很大的空间!” 白玉笙下井后,先是安静了四五个呼吸,随后便朝着井外的墨子柒喊道,似乎是想告诉她,井下暂时安全。 “三哥,地上的事情全权交给你了。” 墨子柒见沈云楼点头应承下来,当即便取来一根布带将衣袖扎牢,随后便也将井绳拴在了腰间,在即将下井的时候,墨子柒余光瞥见院内秦家老者尽是一副不屑的神色,显然他并不认为这口破井内有什么可以找寻的线索。 反倒是那个管事不断的擦着冷汗,目光是不是的朝着灵堂的方向看。 那感觉,似乎是想将此处变故,告知那里正在守灵的秦家大夫人一般。 不过时间仓促,墨子柒并没有留意那么多,随着身旁众多衙役告知自己小心过后,墨子柒便觉得视线逐渐转黑,也不知道下落了多久,直至脚尖感觉到可踩踏的东西,她才敢摸索着松开井绳,轻声呼唤着早已留在此处的白师爷。 “嘘!大人别紧张,是我!” 黑暗中忽的亮起一缕火苗,吓得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便感觉一只手掩在自己口鼻处,耳旁传来白玉笙特有的声线。 “你怎么下来都不点火把啊!” “大人,您忘了,我的身体本是一条蛇,在黑暗中摸索不需要火把的。” “哦,热感应哈,我懂!”墨子柒觉得姿势有些不太舒服,便挡开了白玉笙的手,随后借着火折子的光,尝试查看地下具体的状况。 “刚才已经探过了,此处空间方圆十余丈,明显不是为了打井喝水用的,并且在您后方五六步的地方,有一摊血迹,看时间应该有三四个月了,或许是有人想从在这里逃走,不小心被人在此处击杀了。” “要这么说,此处果然是凶地。”墨子柒点了点头,弯下腰摸出一块石头,嗅了嗅便继续道:“还有什么收获吗?” “在您左肩方向,有一处玄铁浇筑的门,厚度不清楚,不过咱们要寻找的人,恐怕就被关押在此处。”白玉笙话到此处,稍微停顿一下,随后又道:“感觉里面有不少凶悍之人。” “那天遇见的刺客可在里面?” “那人功法奇特,即便开阔场地我都未必能感知到,更何况这么厚的门和墙。” “那成,稍后如果那人在,我跑你殿后。” “大人,您好歹推辞一下啊。” “他的目标又不是你,你怕什么,更何况你还有个厉害的师傅,这么多人作证,他又不敢动你分毫。”墨子柒话道最后有些心虚,回过脑袋正瞧见白玉笙在黑暗中的那双眼睛。 那眼神,和想要克扣自己月银的时候,是那么的相像...... “既然找到了地方,让上面的人拆掉井台,然后下来帮忙吧。” 很明显,白玉笙也没有自信,在稍后混乱的场景中,能否保住墨子柒的安危。 “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且不说咱们人手是否足够,单是他们拆完,里面的人恐怕早就死干净了。”墨子柒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随后又深深的吐了口气。 “大人,您想做什么?”白玉笙有种不祥的预感。 “做什么?硬闯!”话落,墨子柒的发丝忽然变成银白色,随后伴着呼啸声便一腿揣在玄铁浇筑的门上! 刹那间,一声嗡鸣响彻了地下,那扇玄铁大门受到巨力后,也从墙体上脱落下来,“哐!”的一声巨响,便倒在地上,而后有一摊血从门扇下流淌而出,显然有某个不幸的人,被这扇本来为了安全起见所嵌实的大门压死了。 此时密室内数十声凄厉的惨叫声终于涌入墨子柒二人耳内,而密室中正在擦拭刀刃的一群人,则扭过头来,瞧着两个不速之客。 “那个管事怎么办事的,怎么能让外人找到此处来......” 十余个壮汉站起身,狞笑着朝墨子柒与白玉笙的方向走来,显然是没在意这两个身形瘦弱的人,是如何将这扇玄铁大门打开的。 “乖乖呆着,束手就擒,千万别让爷爷们动粗。” “小姑娘长得不错嘛,可惜了,偏偏要往这种地方钻,稍后跑掉的那一个,正好拿你凑数,想必那秦家家主也说不出什么。” 听到他们说话,墨子柒便明白这些人并非秦家人,而看他们的动作与举止,却同样不是绿林中人,想必与那羽王府有些关系吧...... “诸位大哥别着急,在动手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们有多长时间没出去了?” 墨子柒见几人逐渐呈包围之势,站在原地也没着急,笑着便朝最近的人问道。 “一年多了,在这种地方呆了一年多,你该明白爷爷们多需要一个女人。” “哦?那还是提醒一下诸位吧,我可不单单是个女人。”墨子柒面色逐渐转阴,随即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也是梅城现任的知县大人!” “师爷!动手!”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卑鄙手段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在敌我双方不明确的情况下,这不失为一种真理,所以墨子柒见到一群人将自己包围,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便让白师爷动了手。 许是这段时间白师爷心里不畅快,他出手也格外果断。 在墨子柒话音还未落时,他十指早已套上银色戒指,冲来的人只能听得见几声轻微的响动,随后便觉得手腕、脚腕、脖颈被什么刀刃抵住了似的,冰冷的触感让这些本来杀意凛然的人瞬间如冰水淋头,稍一用力似是还能感觉到接触位置流出了鲜血。 “这男的点子硬!先想办法捉住这个女的!” 看见临近白师爷的人都僵在了原地,这些本来靠刀口舔血生活的人,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因此便想着趁着白玉笙与那些人僵持的时候,将女的迅速制住,便能够使这个男人束手就擒。 可他们哪里知道,墨子柒可远不像表面见得那么柔弱...... 说时迟那时快,墨子柒见到有几个壮硕的人扭头朝着自己冲来,心知恐怕是打算扣住自己,然后威胁白师爷就范,当即便化身成了战斗形态,朝着临近的人挥出一拳,还不等后面的人看清楚,便瞧见那人凌空飞了出去,摔在墙上砸出了好大的动静! 嘶!这下可真是碰到硬茬子了,没想到这个女的虽然打拳毫无章法,但力量竟如此惊人! 传闻中的一力降十会也不过如此了吧! 剩余几人倒退两步,见其他人都被制住,相互瞅了眼便丢下兵器,朝着墨子柒和白玉笙跪了下来,看模样是想准备投降。 “二位!方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一年多没走出此地,不认得二位的身份也很正常,还希望二位见谅,若是需要前往衙门,我等愿意陪你们走!” 这么简单便结束了? 墨子柒化作本来模样,瞧着几人老实的跪在地上,心知若是那魍在此处,肯定早在刚才混乱的时候便冲出来教训自己了。 如此说来,魍其实并没有在此处...... 想到这些,墨子柒总算是松了口气,余光瞥见白玉笙正在收拾那些人,便想着自己过去将地上跪着的人捆起来,留着事后交给白玉笙和沈云楼处理。 可谁想,就在墨子柒靠近几人的途中,这几人却忽然暴起,距离墨子柒三两步的距离,先是两人从靴中抽出匕首,被墨子柒慌忙之间躲开,而后便瞧见后方一人取出纸包,伸手一扬便朝着墨子柒泼出一片白色粉末! 墨子柒不傻,这玩意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这种战术她曾经用过! 只可惜,面前两人朝着自己挥舞匕首,墨子柒不能闭眼睛,更不能将脑袋罩住,因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粉末临近! 而不远处白玉笙看着心急,也不再管临近的几个看守,转身便朝着墨子柒扑了过去,许是去势过快,便与墨子柒在地上滚做一团。 其他看守见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连忙起身打算趁着墨子柒二人受伤时机,过去将他们解决掉,却怎料一粒未曾见过的种子被丢了过来,还不等有所反应,种子受一道绿光影响,转眼便化作千万条藤蔓,靠近的几个看守直接锁在了墙上! 而距离此处较远的两人,见此情景吓得瘫倒在地上,本来打算朝着墨子柒磕头求饶,却怎料那看似柔弱的女子已经站起身来,一张面孔冷得可怕! “下三滥的手段......” “对不起!这位...这位仙师,我们真的没想到您是仙宗来的人,不然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惹您啊!饶命,还请仙师饶命啊!” 很明显,这些人听说过龙甲神章的威名,之所以会朝着墨子柒喊仙师,并称呼她是从仙宗来的,多半也是将她当成了乾坤道宗的某位弟子,而这种人在凡间与江湖,通常以自称为仙家子弟,久而久之也便成了平常人口中的仙师。 毕竟他们主张异于凡人,修炼无上仙道,而奇门的理念则是步入红尘,体验世间冷暖。 一个出世,一个入世,也难怪两边人互相看不对眼呢...... “你们两个,告诉我关押在此处的孩童在哪里?” 墨子柒没有急于否认他们扣上的帽子,毕竟乾坤道宗乃世间第一大宗,有些时候冒名顶替也是挺管用的...... “里面!在最里面呢!我们两个这便为仙师引路!” 遇到这样随便将自己当蚂蚁踩死的人,两个看守明显丧失了斗志,待爬起身子打算为墨子柒引路时,却见她扭过头,查看起了地上半晌未动的白玉笙。 “这双眼睛一时半会儿是看不见了,你先进去把人救出来吧,回去我自己想办法。” 白玉笙靠着墙,紧闭双目的朝着墨子柒方向笑道,似乎并未察觉自己衣服上的血迹。 想必是方才救自己的时候,被那两人的匕首伤到了吧...... 墨子柒满心的愧疚感,先是从屋内桌上取来一碗干净的水,打算帮白玉笙清洗双目时,却被后者连忙止住动作。 “大人,这个是石灰,您要是用水洗,我脑袋都会被烧熟的。” “您先跟他们走吧,稍后等咱们回了县衙,我自然有办法。”白玉笙笑着,似乎察觉不到疼痛一般,朝着墨子柒摆了摆手。 而墨子柒也知道,此处环境简陋,赶快将所有事情解决,然后将白师爷送到县衙进行后续清理较好,因此也不矫情,直接便差遣着两个看守带领自己进入地牢深处。 许是转过了两个弯,一阵恶臭传来,墨子柒便终于看到了那些无精打采的孩子。 而此时,看到那些孩子身上狰狞的伤痕与孔洞的眼神,墨子柒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所想过最恶劣的行径,也只是这些孩子接受过最轻的处罚。 “喂,你是来送我们解脱的吗?” 一个满面污垢,大约十二、三岁的孩子抬起脑袋,朝着墨子柒狰狞的笑着,嘴巴两侧的伤痕,似乎正在告诉墨子柒,他曾经应该是个很喜欢笑的男孩。 “没错...送你们解脱的。”墨子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回答了男孩的问题。 “是吗?真好。”男孩抬起头仔细的盯着墨子柒道:“总觉得,您似乎不是很喜欢笑呢。”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您也能够笑得更灿烂一点......”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秦府风波 “知县大人下去多长时间了?” 看管秦家院落的沈云楼余光瞥了眼躁动不安的秦家众人,伸手朝着旁边的衙役招了招,随后眉心微凝的问道。 “启禀捕头,大概一炷香了。” 这井看起来不大,即便下方真的内有乾坤,那也早该上来了才对。 再者,以沈云楼的耳力,他听得见井内传来的兵刃交击之声,显然下方的确出现了争斗,这起码说明了墨子柒的猜想没错,若是真的能战胜,那井下被关押的众多孩童也能获救。 可问题就是能否战胜,如果之前行刺墨子柒与白玉笙的刺客在内,而那两个人因为四周昏暗逃不出来怎么办? 沈云楼不知不觉有些懊恼自己的选择,因为他清楚,为了避免秦家人逃走,而将那两个人拱手送给刺客,明显是不值当的,如果他们真的出了事情,沈云楼恐怕此生都会过意不去。 “告诉你家知县赶紧上来吧,午时已经临近,我家家主若是再停留于灵堂内,误了天时地利,被各位秦家先祖怪罪,你梅城县衙的罪状便又多了一条。” 秦家老者仍坦然的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瞥着火急火燎县衙众人,又咧开嘴讥讽道:“对了,等你家知县上来后,别忘了将秦家宅院修补好,下一次等她登门赔罪的时候,记得走正门...哦,不对,是跪着进入秦家的大门。” 秦家老者的嘴脸惹人生厌,在场衙役即便心中恼怒,但心里清楚不能朝他动手。 沈云楼自然也清楚,他极有可能并不知道秦府的实情,而另一侧的管事却面色惨白,杵在那里忍不住的打哆嗦,很显然他才是那个知情人。 “你们一定要将这个管事看住了。” “捕头,您打算做什么?”衙役听出沈云楼的话中意思,连忙朝他问道。 “害怕下面出意外,找几个人把这座井给刨开!” “捕头!刚才知县大人说了,让咱们守着,千万别轻举妄动!” “此刻地上我说了算,你们赶紧找几个人将这口井刨开!”沈云楼从来都不是个善于辩解与表达的人,周围的人都清楚,因此也不再劝解,直接从来时车上取了数柄铁锤和锄头来。 “你们要干嘛?拆了围墙还不算,如今竟然还想拆我秦家的井!” 秦家老者早已憋了一肚子气,见到沈云楼竟然还敢如此胡来,直接急得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指着沈云楼便破口大骂道。 “你们梅城县衙的人都不得好死啊!井这东西是风水,你们破了井就是要破我秦家的风水,你还让我秦家的家主怎入土为安?你们这是作孽啊!” “捕...捕头,这井咱们咋办?” 听到那老者的咒骂,众多衙役哪里还敢继续深入,纷纷站在井口旁,朝着沈云楼看,似乎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继续。”沈云楼言简意赅,两个字便说清楚了自己的立场。 面对老者的咒骂也并未给予理睬,转过身便接来一柄铁锤,正打算亲自砸下第一锤时,却怎料到院内再生变故! “梅城知县好大的威风,才刚继任没多久,便在这城内到处砸人家院子!” 声音尖锐,似是一只鸭子被人掐住喉咙喊出的声响,听的人感觉头皮发麻,而这也使得沈云楼手中的铁锤僵住,回过头看向院门处,正见到一个身着锦袍的白面男子带着一群身着护卫衣裳的人走进院内,余光瞥见县衙这些人,冷着脸道。 “杂家记得梅城知县应该是个女娃娃,她既然不在场,你们又是些什么玩意?” 衙役们知道沈云楼不善言辞,生怕他顶撞到眼前这位身份不明的人,随即便一个年龄较大的衙役,便连忙上前两步拱手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嗯?”白面男子不傻,看得出来找自己对话的人不过是个小小的衙役,因此瞥了眼并未应声,转而却将目光放在了才刚将铁锤放下的沈云楼身上。 “看装束,你是梅城的捕头可对?” “说罢,什么事?” 果不其然,沈云楼对谁都是这个态度,甚至再瞧见对面那群人怒目盯着自己时,手掌还放在了腰间的刀柄处,随即补充道;“闹事的?” “有意思,没想到梅城知县连自己的狗都不会养。” 说罢,白面男子伸手掸了掸身上落雪,许是觉得不想再浪费口舌,便叹了口气继续道:“杂家是羽王府世子身旁的传令官,曾任内给事,官属五品下,比你们知县高了一品半,按理你等见到杂家应该跪下,喊三声爷爷!” 太监与常人不同,站在自称与名讳的角度来说,喜欢被人叫自己爷爷,私下里关系更是混乱,若是在帝都,你会遍地听到那些身份低的人,朝着太监们“爷爷!爷爷!”的叫,通常便能得到不少的赏钱。 不过沈云楼出身江湖,对这个词没什么好印象,因此便没有理会眼前这位“远道而来”人物的戏弄,反倒是目光死死盯着他,随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你们来做什么?” “听说你们来秦家闹事,所以想前来告诉你们一生,这秦家可是世子的亲家,你们要动这里,应该事先问问世子的意见吧。” “他会同意吗?” “你身为梅城县衙的捕头,不会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吧。” “我若是动了,又如何?” “你敢!”那太监盯着沈云楼,本来苍白的面色变得涨红,似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混球”竟然如此柴米油盐不进,当即吼出一声,后方三、四十个护卫便将兵刃拔了出来! “混小子,放聪明点,别逼我们来硬的!” 周围衙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看到对面护卫手里的刀都比自己高出几个档次,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连忙朝着沈云楼观望,却见他又提起了那柄铁锤。 “有人妨碍梅城县衙办案,他们若是有过激举动,也将他们一同逮捕!” “哈哈!好啊,杂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硬气的人。” 那太监冷眼盯着沈云楼,随即又冷笑道:“可惜啊,是你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矛盾激化 沈云楼从来没有考虑过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所以路的宽窄他不在乎。 当初是墨子柒从牢中将他救出,让他重新相信了世间仍有正道,现今如果非要让他给个说法,他只能说想要一直守护这点黑暗中的星星之火。 或许,未来可能有燎原之势,也可能悄无声息的泯灭。 或许,未来可能受千夫所指,也可能碌碌无为的消磨一生。 但相比于作沈家的“傀儡”,沈云楼起码觉得如今的他是在活着。 他可以为了一些孩子,与世间所有的恶作斗争,而不是听从家族的安排,告诉他该放下什么,该回避什么,甚至该闭上眼睛当做没看见什么。 这样的事情,是以前沈云楼无论如何都不敢奢望的...... 而今,不过是受到一个要挟而已,他又怎么可能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重锤呢? “所有衙役听令,只需看管秦家众人,莫要向羽王府的人拔刀。” 沈云楼看得出来,随着双方冲突的不断升温,周围没怎么经历过战斗的衙役已经有些怕了,更何况受到眼前这位“大人”的要挟,说不考虑家庭与性命都是假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家规总是有好的地方,它会告诉你一些做人的原则,让你明白应该担当哪些责任。 “我的号令,我自己承担。” “承担?你一个小小的捕头怎么担得起?莫说是你,即便是你家知县,在世子眼里也不过是个蝼蚁罢了,更何况你们此时正在太岁头上动土!” 那太监瞧见周围的衙役有些蔫了,嘴角微微翘起,似是感觉到自己已经胜利一般,趾高气昂的来到沈云楼身前,抬头瞧着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沈云楼又道:“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小子,你要是犯了错误,必须让你的知县受罚。” “这就是管教不严,放出狗来乱咬人!” “砰!” “大人!”“大人!” 谁也没想到,本来该是沈云楼受挫的场景,一句话的间隙中,沈云楼便将面前的太监单手控住,随后将随身佩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正是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意识到,沈云楼这是要明着反抗羽王府了。 “臭...臭小子!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将刀架在杂家的脖子上,你...你是不想活了吗!” “少废话,你们蓄意妨碍梅城县衙公务,照例该扣押你们到公务结束,而后交由我家大人审理,不过此时公务杂乱,我暂且扣押住你,也算是整件事情给个交代!” “交代个屁!你个臭小子,知不知道杂家与你们知县谁大!” “规矩最大!”说罢,一脚揣在太监膝盖内侧,使得他“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那眼泪流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直惊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丝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愣着做什么!赶快禀报此地三品程巡抚,跟他说梅城县衙的人反了!” “还不老实!”沈云楼稍稍松开手掌,那百十来斤的刀往太监的肩膀上一压,疼得他趴在地上,随后便扭着脑袋朝沈云楼恶狠狠道:“臭小子,此时杂家记着一辈子,待三两日过后,你看我怎么将你抽筋剥骨,让你也体验一下净身的滋味!” 一旁秦家众人本来以为来了位救星,怎想到这么快便被梅城县衙的人扣住了,那位老者杵在那里半晌,也不知说什么好,似乎已经吓得呆傻了。 毕竟,敢这么明着杠羽王府的人,他这辈子还真是头一次见...... “沈...沈捕头,俺们现在该干啥?” 周围的衙役见到如此胡来的捕头,吓得双腿发软,过了半晌发觉场地内一直处于僵持状态,便只得推出来一个人,颤抖着向沈云楼发问道。 “你们暂且压住此人,待事情结束后,再交由大人处理。” 说话沈云楼捉着那太监的衣襟,刚打算交给身旁的衙役,却见这些人“呼啦”的便散开了,似乎没人敢触及这眉头,反倒是院外几个探着脑袋的人,朝着沈云楼喊了声。 “沈捕头!这人耽误知县与白大人的工作,我们愿意看押他!” 沈云楼认得,这几个衙役正是之前审问卜衣候时站出来的几个,现如今敢为了梅城县衙担当此等重任,想必也是早已做好了觉悟。 只不过此时并非感谢的时候,沈云楼见后顾之忧暂时解决,便重新提起铁锤,看模样想砸开地上的石台,将地下生死不知的墨子柒二人拯救出来。 可谁知,此刻枯井上端的井绳竟然摇晃了起来,见此情形,沈云楼凝重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随后便将铁锤一扔,伸手将井绳攥在了掌心! 那个胡闹的小丫头终于出来了,看来此时秦家宅院内的闹剧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秦家老者深深的松了口气,随即接着身旁晚辈搀扶朝着枯井方向缓步走去,面色越来越冷,显然是想让墨子柒将院落内的所有罪责都背上。 可谁也没想到,最终顺着井绳被拉上来的并非是墨子柒和白师爷。 相反,却是个瘦瘦小小,浑身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孩子...... 这...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这井下为什么会弄出个孩子! 老者见此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面色血红,转瞬间便惨白,倒退两步摔倒在地上,指着井口的方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而沈云楼见到此景,先是将孩子抱在怀中,递给身旁的衙役进行照料,随后便拔出刀来怒喝一声! “所有衙役听令,此时起,不许秦家众人离开一步,直至大人准许,我等才能离场!” 见到终于有人证从秦家院落中找寻出,原本精神萎靡的众多衙役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顺从着沈云楼的号令,便拔出了腰间的刀,指向了原本盛气凌人的外来人。 随着一个又一个孩子从井内被救出,大概过去了整整半个时辰,才见到墨子柒与白师爷从井口中被拉出,在将白师爷交给其他人保护后,墨子柒擦了擦灰扑扑的脸蛋,扭过脑袋朝着一旁面色难看的太监笑道。 “这位大人,方才从井口便听到您嚷着要灭掉梅城县衙的人,不知道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耍诈 做错了什么? 若是以往这官居五品下的老太监能够说出一堆来,让眼前这个梅城知县吃不了兜着走,甚至是断送她一辈子的前程,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但此时说这些还有用吗? 老太监勉强咽了口唾沫,随后数着秦家院内被救出来的孩子。 一个、两个、三个...... 整整四十三个,他秦家地下整整藏了四十三个孩童! 老太监觉得有些头晕,若是一个,两个还好说,大不了他回头咬墨子柒一口,说是她为了诬陷逝世的秦老爷,不愿担当保护不周的罪责,所以才弄出这么一招。 可是这整整四十三个孩子去哪里弄?这么多的人,哪怕秦家有个傻子看守院子,都会发觉到不对劲吧,更何况这墨子柒从来都没有踏入过秦府! 想到此处,太监扭头恶狠狠的瞪了眼瘫在地上的老者,深深叹了口气,才扶着膝盖站起来,朝着墨子柒拱手笑道。 “没想到,真没想到...秦家竟然还有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若是世子早些看透这些人的面目,肯定也不会放任他们这么做的。” “杂家在方才来的路上,不小心听信了谗言,误会了墨大人,不小心大水冲了龙王庙,还请大人莫要见怪啊......” 哟!不愧是混到五品下的宦官,这说话的词汇一套一套的! 墨子柒方才在井下帮忙输送孩子的时候,全程听见了地上的谈话,因此她知道沈云楼受了怎样的委屈,当然也知道这位三哥有多鲁莽。 “既然是误会,那劳烦这位大人让您那些护卫退下去吧,这么明晃晃的刀刃,我们这种边疆小吏可不敢瞅太长时间。” 太监闻言,回头一瞧果真那些护卫仍在持刀傻杵在原地,面面相觑似是等着号令,随即他面色一沉,便吩咐众人将刀收入了刀鞘,转身又朝着墨子柒施礼道。 “墨大人,方才事出突然,应该没有阻碍您县衙办案吧!” “没有!不过这位大人,方才我们这里也事出突然,应该也没有惊扰到您吧!” “呵呵呵,墨大人说的是什么话,杂家早已忘记了。” “那好,刚才我在井下,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二人相视一笑,显然都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一件事情换另一件,对双方都算不上亏。 不过只有墨子柒清楚,其实真正的还是自己赚了,因为时机不到,她还不能动眼前这位太监,当然如果回去,他也肯定会添油加醋的向羽王府世子诉苦。 让他明白如今的行事有多严峻,是一件好事情,只有这样他才会想办法掩盖,也只有这样墨子柒才能更好的捉住他的狐狸尾巴。 “既然大人明白了,请劳烦回去告知世子一声,梅城县衙事情紧急,在办理秦家的时候,并不知晓这背后的关系,若是有所冒犯,改日我自然会登门谢罪。” “而后,既然无事...我等也将秦家人押解至梅城县衙,等待后续的审问了。” 说话,墨子柒挥手让衙役将所有秦家人扣住,刚打算朝着灵堂方向迈步时,却见太监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伸手拦在了墨子柒的身前,又拱手笑道:“差点忘了,秦府毕竟是世子夫人的家,此行您若是要捉走秦家人,杂家自然无权干涉,可是听闻不久前,您在秦府内大肆搜查,不知可否方便让杂家派人查探一下,也好回去有个交代。” 呵呵,秦家作为粮商,家中值钱的东西不少,即便是丢了一两件,也绝对不会感觉到肉疼,更何况如今这种敏感的状态,这个太监既然敢提出来这句话,摆明了便是让墨子柒给他留条路,想用羽王府世子的身份压自己一头! 墨子柒看似不经意的笑了笑,回头朝着白师爷的方向观望一眼,见后者摆了摆手,才叹了口气道:“大人这是不信任我们这种地方小吏啊。” “墨大人不要多想嘛,恶徒是恶徒,秦家是秦家,某些人虽然有罪,但不能牵连全族,若是真的回头出了些岔子,您也不想被人借题发挥吧。” “那行,劳烦大人快一点,我县衙这里还有人伤着,实在等不起。” “好嘞!既然墨大人开明,且给杂家一盏茶的功夫,等此趟差交了,杂家定会腾出时间寻墨大人,感谢您的宽宏大量!” 说罢,太监一挥袖,后面的护卫便散开朝着院内各处查看起来。 当然,还有两三个也钻进了灵堂内...... 沈云楼见有人钻进了那里,双眉微凝,本想告诉太监,灵堂内并未去过人。 却怎料一旁白玉笙猛地捉住了自己袖口,随即摇着头,似乎是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而墨子柒呢,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那双眼睛也在不断的扫视着院内的情形,直至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原本散开的护卫们便重新集结在了院内。 “墨大人管理部下有道,这秦府内的所有物件,果真一件没少!” 太监朝着墨子柒客气道,眯着一双眼睛好像奸计得逞似的,而墨子柒却摇了摇头。 “大人,您账目里面有多长时间没更新了?” “什么意思?” 说话,墨子柒从袖中取出一个雕琢精巧的玉杯,摆在了院内的石桌上。 “刚才口渴,用这杯盛了点甘露,希望大人莫要见怪。” “呵呵,一个杯子罢了,大人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那可不成,若这是世子夫人喜欢的物件咋办?”说着,墨子柒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在上面添了几笔,太监凑过来一瞧,竟是墨子柒在写自己的罪状! “梅城知县知法犯法,理应记录在案,可是这现场也没有官职能定我罪的啊!”墨子柒环视一周,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太监身上。 “这位大人,您必须在这罪状上添一笔,不然这事情可难办了!” 这小丫头到底想作甚?难道想从杂家这里弄点好处不成? 太监心知事情绝不简单,但他此时却又害怕队伍中不该被人发现的事物被察觉到,因此便只得通篇读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敢签上自己的名讳。 而此时,墨子柒才心满意足的叫人将他放走,一侧沈云楼好像也发现了什么,本想挣脱白师爷的手,却怎料他忽然起身,贴在沈云楼的耳旁低声笑道。 “嘘,别说话,你以为我和大人费了多少心思,才将搜查秦府的消息传递到羽王府的?” 沈云楼闻言似是不明白他们为何这样做,随即却见墨子柒叉着小蛮腰大笑,转身又将方才签的罪状取了出来,顺着边角一撕,下方竟然还有另一张纸......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谋划 “本不该有人信您的鬼话,可偏偏那人做贼心虚,所以才被您钻了空子,以后您可不能这么鲁莽了,因为正常人都不会给自己写罪状。” “若是人家回去冷静一下,稍微琢磨,都能发觉这件事情有多不对劲。” “对对!您老教训的是,如果您没有受伤,肯定比我要做的好。” “这倒是的确,最起码我会......大人,轻点!轻点!” 事情尘埃落定,墨子柒等人率领着众多衙役从秦家方向回到了梅城县衙内,至于那些秦家的众人已经被暂时关押在了梅城监牢,而墨子柒没工夫管他们的事情,直接便拽着白玉笙来到了包子丞这里,此时正在用油清洗着白玉笙的双眼。 “别以为自己帮我挡了点伤,便忘记自己是谁了啊!” 墨子柒最不喜欢欠人情,特别是白师爷这种特别喜欢絮叨的人,可人家终究算是帮了自己,要不然此时坐在这里洗眼睛的,恐怕是自己才对。 而包子丞呢?本来挺不爽师姐亲自给这人洗目的,但听闻他是为了救墨子柒,便也只能忍气吞声,坐在一旁乖乖的帮墨子柒清理绢布。 “师姐,下次若是还有行动,你大可带上我,凭我的本事,谁都不可能伤到你。” “你?”墨子柒打量一眼包子丞,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恐怕还要瘦两斤,才能陪我钻进那个井口,再说了...你戾气太重,留守在县衙保护大家安危,挺好的......” “好吧,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包子丞虽然面色有些沮丧,不过师姐毕竟是师姐,少门主也毕竟是少门主,他身为奇门中人,绝不能违抗她的意愿,因此只能暂时将此事记下,与那不知名刺客的仇怨又增了三分。 “大人,还没问,那些救出来的孩子,此事在何处?” 白师爷虽然双目看不到眼前的景象,但以他对包子丞的认识,知道他此时面色绝不好看,因此只得转移了话题,让墨子柒重新回到案件中来。 “我让沈三哥暂时将孩子们送到衙役们居住的地方了,等这边案件开始正式审理,便能够通过秦家以往的记录,找寻到这些孩子们的家。” “送回去?”白师爷笑着问道。 “当然送回去,有多少人这辈子都想找到家,结果没机会,而这些孩子起码还有家能回去,留在那里总比呆在此处要好。”墨子柒伸手帮助白师爷清理双眼,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便又将绢布放到了油盆中。 “阮小六一案,他已然决定与家中断绝联系,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刚才还听到消息,他已经老得快看不清了。” “没办法救他?”白师爷知道墨子柒来自奇门,所以试探性的问道。 “救不了,毕竟以往我们也没有经历过此事,更何况这东西很可能算是密宗,即便知道了他如今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委,要做好相应的准备,没有数年也绝不可能解决。” “唉,看来咱们的脚步要快一点了。” 墨子柒听到白玉笙这么说,抬头盯着他片刻,随后便又将盆中的绢布拿在手中,轻声问道:“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那太监既然敢将秦府夫人救走,那他便是肯定你不敢事后找羽王府的世子算账,毕竟秦府夫人算是世子夫人的亲姐姐,你若上门去要人,肯定要经过羽王府世子与其夫人这关。” “所以,你要我骗取那太监的字迹,是为了做什么?” 墨子柒暂时想不明白师爷的想法,所以试探性的问道,毕竟接下来白师爷数日之内,很难再帮助墨子柒办案,所有的事情还需要她自己接手。 显然,白师爷心里也清楚,但终究还是怕消息走漏,所以才向墨子柒透露了四个字。 “打草惊蛇!” “哦?为什么会惊到你?” “别闹,我的意思是,接下来你带着你师弟前往羽王府一趟,在向他阐述案情的进展时,别忘了将这伪造的文书交给他,让他认为自己救人的事情已经败露,并且景王已经注意此处的动静,因此案件还会继续深入调查。” “此时羽王府世子为自保,势必会征询幕后主使的意见,若有消息向外传播的迹象,则证明那幕后主使必定在外界,可顺着消息渠道追寻踪迹,若并未有传播情况,则代表幕后主使藏在府内。” “此时,所有被关押在秦府的孩子都已经被救了出来,并且狼心也已经丢掉,幕后主使未免再生事端,肯定会将毒手伸向你,而后再重新打算获取精血。” “怎么,你还想再卖我一次?” 回想起上次的经历,墨子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后满不情愿的嘟囔道。 “您身旁不是有您师弟保护吗,更何况沈云楼也回来了,想要捉住那个人,简直易如反掌。”白师爷听出了墨子柒的不愿意,只得苦笑着规劝道。 “说的好听,被人追杀的不是你。” “那我与大人同进退如何?” “切!”墨子柒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随后又问道:“等刺客被捉住,你还打算怎么办?” “您不是青楼的老顾客吗?” “嘿!能不能说句正经话了?我不就去过那么几次吗,至于总被你当做把柄吗?” “大人,您误会了......”白师爷叹了口气,伸手捉住墨子柒那正在擦拭他眼睛的手腕,随后面色稍显凝重道:“事先绣春楼的人呈过您的恩情,此时你若是过去让她们帮忙,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松开!”包子丞见白师爷有逾越的举动,面色一寒直接喝道,惊得墨子柒打了个激灵,随后扭头指着包子丞喊道:“你!嗓门小点声!” “师姐!他居然让您进青楼!” “别生气,特殊时候,大不了你陪着你师姐一起去,这样总能够安心吧。” 白师爷险些忘了“师姐控”的包子丞还在这里,连忙松开手后安抚道。 “行了,别跟这小子废话,你只管跟我说去做什么吧。”墨子柒将手缩回了衣袖中,随即后退两步,朝着白师爷问道。 “简单,让她们在酒桌上骗几个男人而已......”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再至羽王府 尽管秦府夫人已被救回羽王府三日,使得她与自己夫人相互报了平安。 可羽王府世子始终都不觉得高兴,甚至可以说他最近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 首先,在秦府夫人来到羽王府的当晚,她便趁着夜色进入了那个不该她涉及的房间,而那个房间正是世子预先为“魍”所准备的。 一个女人深夜去一个男人的房间做什么?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一个才刚死了丈夫的女人,在其丈夫尸骨未寒的时候做出这些事情,身为羽王府世子虽然看不惯,但也绝对不会出面斥责她。 毕竟,她是别人的女人,说到底羽王府世子也不过是个旁观者罢了。 可偏偏这第二日,有人向他汇报,那个不检点的女人又进入了“魍”的房间,并且这次还悄悄带了一个人进去,经过调查之后,羽王府世子忽然发现,这个神秘人竟然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那个贱人的亲妹妹。 虽然羽王府世子与夫人并没有子嗣,甚至说连一丝感情都没有,使得这些年他一直在外拈花惹草,带回来不少的女人,都没有经过这位夫人的准许。 但她竟然不守妇道,深夜中前往别人的房间,这便让世子有些难以接受了。 可接受不了又能如何?他敢和魍说吗? 回想起那一日,羽王府内死伤了大半的人,世子便紧咬着牙关,似乎对这个不请自来的人,抱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怨恨。 他想,如果有机会,将傅公子托付的任务办好,混入傅公子的圈内,总有一天他要让魍血债血偿,让他后悔早先对自己这样的态度。 至于那个不检点的女人,他也迟早要将她打入冷宫,换一个自己心仪的人来当。 想到此处,羽王府的世子莫名的笑了,他回想起上一次见到梅城知县墨子柒的场景,心想着若是有机会能够再见一次这样的美人,然后向她倾诉衷肠,进入自己的后宫该有多好。 当然,最好让那个白玉笙有多远滚多远,免得再拦住自己和美人交谈。 想着想着,世子忽然感觉有些困了,刚打算唤人为屋内添两块炭火,可谁知屋外竟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守卫,朝着自己跪拜道:“启禀世子,府外有人求见!” “告诉他们,本世子今日身体欠恙,不便见人......” 越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羽王府世子越想安静一下,待进入梦乡后,再与那俏人儿快活。 可谁知,那守卫面色稍稍纠结,跪在地上未起,反倒是继续道:“启禀世子,来的人说自己是从梅城过来的,此行前来是向您请罪,希望您能理解秦家之前发生的事情。” 梅城?莫不是那个姓墨的小娘子? 世子猛地从床上跳起来,随后换上衣物,便让守卫赶紧为自己带路。 待转了几个弯,他才从后院绕到前院来,朝着门口张望,果真见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当然更让他高兴的是,此时那小娘子的身旁,只站着一个面色铁青的车夫,完全没看到那尊“瘟神”跟来。 想必是老天眷顾本世子,当真将她送到面前来了! “世子大人,好久不见,不知您可还曾记得下官?”墨子柒大致了解过官场的套路,虽然白师爷此次并没有跟来,但她也不至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记得记得!像姑娘这般天上来的仙子,有哪个人会忘掉呢?” 嗯...看得出来,白师爷不在,这位羽王府世子放纵了不少啊...... “世子过誉了,子柒此次前来,不过是想解释下前两日发生的事情罢了。” 墨子柒说话,忽然瞧见羽王府世子朝着自己探出手,惊得连忙退后两步,随后包子丞便铁青着脸拦在了二人中间。 “你这车夫,不赶紧将你家大人的马车牵到后院去,反倒在这里拦着本世子作甚?” “车夫?”包子丞双眸红芒一闪,透露出一股骇人的杀机,吓得世子连忙退后,心有余悸的盯着面前的少年,似是觉得见到他好像见到了另一个人。 没错,正是院中仍留着的煞神...... “你口中的墨姑娘是我姐!” 墨子柒身份特殊,若是将他身份说成师弟,肯定免不了招人猜忌,索性便让包子丞以姐弟相称,尽管这个傻师弟看上去并不喜欢。 “哦...看来你们梅城县衙很缺人手啊,给你赶车的竟然还是亲弟弟。”羽王府世子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又笑道:“要不,过段时间本世子给梅城县衙添些人手和金银如何?” “毕竟这当官吗,就该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情。” 给钱?那感情好,墨子柒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她便觉得自己一直很缺钱,平日里被白师爷管得生活艰苦,若是真有个冤大头愿意被自己宰,她绝对不会介意。 不过嘛,羽王府世子的心思也被墨子柒猜的很明白,如果她真的接下了这笔钱,恐怕...她那最后的底线也会被戳破吧。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世子大人客气了,梅城县衙有景王府撑腰,白师爷坐镇,以及沈家各路江湖人马帮衬,过得日子并不是那么艰苦,至于人手不够嘛...想必世子大人还记得那件事情。” 很明显,墨子柒打算旧事重提,说说当初世子宠妾做过的恶事。 而羽王府世子的反应倒也算快,直接抬起手掌便打断了墨子柒的后话。 “算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本世子也不愿强求,只是这秦家的事情嘛,本世子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既然他们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墨大人也无需顾忌。” “哦?可是...秦家的人还没有捉住全部的啊。” 墨子柒此言使得羽王府世子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眯着眼睛打量这眼前的两个人。 “墨大人可真会说笑,当初您可是在秦府确认过了,无人遗漏!” “诶?难道那位五品下的大人没有跟您说吗?” 墨子柒故作糊涂,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书,在世子面前晃了晃。 “当初他可是知情了的,并且还在这张文书上签了字呢!” 世子惊异,连忙接过文书,看到里面写着秦府夫人因思念亲人,故跟随羽王府众人来到府上歇息几日,待相关案件审讯之时,再配合梅城县衙工作。 担保人...正正当当的写着那个太监的名字...... 正文 上架感言 仔细想一想,我一共写过四篇上架感言。 第一篇是2015年的冬天,第一次被一个懵懂无知的小网编骗进一家网站,开始满怀期望的写自己第一本以练笔为目的的小说,还记得名字叫做《咱变身成为圣女厨娘啦》,第一次写上架感言,甚至也是第一次写了本百万字完结的小说,内心的激动自然不必说。 第二本,也是在那家网站,写了一本以末世为题材的《战女神核心》,基于第一本写小说的经验,可以说是信心满满,也大致确定了自己的写作方向,可惜仍旧成绩惨淡,均订不足10个,再加上那时网站换了一批责编,写小说也是处处受排挤,所以才临时转入了另一家给出条件还算不错的网站,开始写自己的第三本小说《哈士没有奇》。 没错,《战女神核心》这本书被无情的抛弃了,因为当时对那个网站也心灰意冷了。 而正当《哈士没有奇》准备上架的时候,一个忽如其来的消息,告诉了当时新网站的所有作者,说网站已经即将濒临倒闭了,因此第三篇上架感言直接留在了手里。 又回到了早先的那个网站,责编私信了我,问我为什么还有脸回来。 我说,因为我觉得外面起码重视我们这种小作者,所以我去了。 他又说,你最后不还是回来了吗?这样吧,你的新小说要改成最低级签约,以后成绩好了,我还可以考虑让你升上去。 我说不用了,我不想让新书也死在这里。 他问,你去哪啊? 随便去哪。 那好,你这么厉害,你为什么不去起点呢? 所以,我到起点来了,并且重写开始写起了自己的第四本小说《变身之神唐萌捕》。 感谢老天,我居然能签约。 感谢老天,我居然获奖了。 感谢老天,我居然有一天能在起点上架。 可不幸总会像跟屁虫一样前来,就在某一天,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人加精置顶在贴吧里裱,在一片骂声中,我写了第四篇上架感言,在里面我说了,我迟早会证明自己。 120w字,《变身之神唐萌捕》这本书写了120w字,在被人责骂,加qq侮辱,被人评头论足,被成群键盘侠围攻的环境中,这本书完结的很仓促。 有些人说,你那本书那么火,你肯定赚了不少钱吧。 很不幸,写这种题材的小说,在众多远古大神们笼罩的环境中,神唐的订阅每个月都不如全勤多,当初写完那本书,我的目的就是要证明,我能说到做到。 可是这个目标与写好一本小说是背道而驰的,更可怕的是完本以后,你所承受的创伤,远比你自己想得多,以至于我停笔足有一年多,才想着再重新写一本。 《狐吃》这本书写的很佛系,每天一章,完全随着自己的性子写,想尽一切办法怎么让剧情变得丰富多彩,让人物变得生动形象,让剧情变得有逻辑而又不失风趣。 在30w字的时候,说实话我犹豫了一下,按理说这个字数上架在网站已经算很晚了,并且我的成绩并不理想,理应早一点上架,赚那600块的全勤才对。 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还会有多少人愿意继续看这本书呢? 看着两千的收藏,我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安安静静的写吧,这样或许会有人喜欢上这本书的,就这样到了如今的40w字。 直至前两天,在作者群里面聊天时,有人启发了我。 他说如果真的有喜欢看你这本书的,不管你上不上架,他都会跟下去,反倒是你现在这种佛系的码字心态,才是最对不起读者的。 或许他说的有道理,40w字的《狐吃》也的确到了极限。 所以才最终与责编大大协商,将上架的日期定在了2019年8月16日的中午。 而这便是我第五篇上架感言了...... 三千多的收藏,说实在话,必扑的节奏,成绩甚至比当年受影响的《神唐萌捕》还要差,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故事终究还是要写完的,喜欢听故事的人,也一定会陪伴着这本书成长。 大叔可以在此作保证,上架当天五更,虽然不多,但对于永远没有存稿的大叔而言,这也算是一份心意。 佛系的码字不存在了,从今往后每天两更,20:00与22:00分别一更,若是因为工作原因,使得更新时间稍有波动,也还请大家谅解。 到感言的最后,还是按照惯例向大家求个首订吧...... 正文 第八十章 搜集线索 什么叫祸水东移? 如今即便是羽王府世子也看不明白局势了,更何况面前墨子柒等着自己回答,若是回头叫那个不争气的狗奴才滚出来解释这一切,也明显不是很合适。 可若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人家既然找上门了,便肯定会将秦府夫人捉走。 虽说她的安危与世子无关,可若是当真在大庭广众下被梅城县衙捉走,那他羽王府世子的颜面何存?更何况世人都知道,那个荡妇是自己夫人的亲姐姐。 “墨姑娘,恐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墨子柒装出一副惊异的神色,随后指着文书颤抖道:“世子大人,这...您可不能不认账啊!事情我可是已经和景王府那位郡主打过招呼了,您要是说没有这人,您让我怎么交代啊?现场那么多人看着您手下将秦府夫人带走了呢!” 什么?景王府也知道消息了? 不知为何,羽王府世子转瞬间没了闲情雅致,捏着文书忍不住颤抖的同时,抬头盯着墨子柒半晌才道:“墨姑娘,这人...你此时带走吗?” “不不不!三日后!” 墨子柒连忙摇头,伸出三根白嫩的手指道:“三日后,梅城县衙要公开审理秦府绑架、杀害、人口贩卖一案,到时候下官会派一群人过来押解秦府夫人,还望世子大人配合。” 呵呵,当然要配合,如今事情已经引起了景王府的注意,我倒是想不配合也难啊! 世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将掌心的文书递给了墨子柒。 “到时候尽管来吧,羽王府肯定不会干预办案。” “那...不知道世子大人来吗?”墨子柒挠了挠头,看似傻笑道。 “本世子过去作甚?” “您想啊,这秦府夫人既然是您羽王府担保留在这里的,并且还是您地盘上发生的案子,再怎么您也要过目对吧,再说了...既然是您夫人的亲姐姐,那贵妇人恐怕还要到场呢。” 我就知道当初收留那荡妇没好事! 羽王府世子面色有些铁青,不过他不会在墨子柒面前表露出来,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景王府郡主的好友,既然景王府关注了此案,那作为三品世子的自己,便只能顺从了...... “好吧,那过些日子,恐怕要叨扰墨姑娘了。” “客气客气!我还怕委屈了世子大人呢!” 墨子柒话到此处,觉得该说的东西都差不多了,抬头看着脑袋上明晃晃的太阳,摇了摇头又道:“您看,天色既然这么晚了,下官便不再过多叨扰了。” “那...请吧。”羽王府世子也瞥了眼天色,心知墨子柒不想多呆,虽然有些不舍美人离去,不过在他心中却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办。 而墨子柒呢,见到眼前这色眯眯的世子肯将自己放走,便连忙施礼转身离开,刚踩在院外的一处泥土上,便觉得有些硌脚,抬起鞋子却发现是一块沾染着血渍的石头。 直至此时,墨子柒才会想起来,羽王府守门的护卫,似乎已经换了...... ------------ 最近绣春楼可是不得了,听说暗中得到了梅城知县的支持,使得不少流离失所的人来到了这座偏远小城内,既帮助县衙招待了不少腹中饥饿的难民,也趁机淘了些成色不错的小姑娘,所以生意做得红火,甚至楼主出去时,还送了些姑娘给其他偏远地方的青楼。 用他们的话来说,都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绣春楼只有这么一亩三分地,若是其他青楼愿意,能抚养孩子长大,让她们有个谋生的出路,怎么说也是善事一件。 别以为外面都像梅城内如此幸福,在这凛冬即将过去之际,外面的城县、村镇,吃不起饭的人都死伤了大半,有哪些穷人还有心思往青楼里面钻。 虽然绣春楼将看似累赘的孩子给了他们,但同样绣春楼也支出了一些费用,以便帮助其他青楼度过最后一段难熬的时候。 所以说,此时的绣春楼可以说是周围数个城镇青楼的核心,更有不少楼主呈了恩情,愿意为绣春楼办事。 毕竟,苦日子谁都不愿过,既然如今绣春楼财大气粗,那她们自然也愿意马首是瞻。 当然,这幕后究竟有谁在操纵绣春楼,相信此处不需明说,大家也心知肚明。 “哟!这些不是羽王府的大爷嘛,好长时间不见你们了,也不知道没事过来看看姑娘们!” 距离羽王府不远处的一座青楼内,傍晚来了些护卫模样的人,老鸨见到上前便奉承道,随后上好了糕点与酒水,便使唤着姑娘们往跟前凑。 “没办法啊,最近羽王府的事情太多了,想腾出来时间过来转转,都要私下里打好招呼!” 其中一位面容憔悴的护卫揽着姑娘的腰肢道:“你们可不知道,今天傍晚的时候,那世子好像发了疯似的,要将所有那一日前往秦家营救人的护卫统统关进水牢。” “最倒霉的是那陪伴了世子五、六年的传令官,连舌头都拔了,至今生死不知,若不是我聪明,想办法给管事塞了点钱,今晚我恐怕都凉了!” “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周围的姑娘掩面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随即连忙倒酒,似是想打听清楚羽王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开始,这群护卫说话还有所遮掩,似是害怕走漏风声,最后被世子怪罪,不过谁让这些姑娘都是劝酒的高手,不一会儿他们便喝得东倒西歪,任凭姑娘们想问什么,都恨不得从肚子里倒干净,甚至还将一些府内的秘闻告诉了她们。 例如,世子与其夫人多久没有行房啦;救回来的秦府夫人当晚便钻进了一个老人的房间啦;第二天世子夫人也鬼鬼祟祟的钻进去啦。 这些消息听得姑娘们双目放光,不断使唤着唯一会写字的孩子,将这些人说过的话全都记录下来,待月明星稀时刻,伴着呼噜声想起,才终于就此作罢。 随后老鸨便来到侧屋唤醒了正在打瞌睡的人,将一沓厚厚的纸张递在了他面前。 “快马加鞭,连夜送到梅城绣春楼去!” “对了...记住,银子到付!”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灵感 “先生先生!您去哪里啊?” 晌午的梅城县衙空旷且寂静,清冷的日光映射下来,既不算寒冷,也算不上炎热,即便是这样也听不到一声鸟鸣,若不是还有个小丫头陪在自己身旁,白玉笙便会觉得自己不但盲了,而且还聋了。 “起来,散散心。” 白玉笙尝试着寻找预先准备好的手杖,待小姑娘递了过来,便叹了口气,尝试着站起身来,似是想在自己本来已经熟悉的院落中,找些自己还能做的事情。 “先生!大人临走的时候说了,您如今行动不便,若要双目恢复,需要再用清油清洗两日才行,期间您大可好好休息,县衙里面的事情,都交给她来办。” “交给她来办,那梅城可就闹翻天了......” “那交给我来办,怎样?”一道熟悉的声响从院外传来,白玉笙侧着脑袋,仔细思索片刻,便轻声笑道:“你不是该潜伏在羽王府观察里面的动静吗?” “大人说了,梅城如今百事交杂,若是我离开了县衙,她办事也觉得心里没底。” 话落,从院外转身走进来一个壮硕的身影,提来一尊酒坛,似是来找白师爷喝酒的。 小姑娘见了,连忙上前跑两步,连忙摆手的同时,还撅着小嘴道:“不行的!不行的!白先生今日身体抱恙,捕头大人提着酒坛来,只怕不太好......” “没什么不太好的,正巧这段时间心中郁闷,若是能将这个憨货灌倒,或许我这双眼睛还能早些时日康复呢!”白玉笙笑着招了招手,随后沈云楼绕过小姑娘,便寻了把椅子坐在了白玉笙的对面。 而小姑娘则歪着脑袋,一副诧异的表情问道:“真的?” “以后你便懂了......” 沈云楼回头示意小姑娘找个凉快地方玩去,随后便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里面裹着金黄色的豆子,油酥酥的味道,让人感觉鼻子发痒。 “看笑话罢了,你竟然肯出这么大的本钱。” 白玉笙伸手试探着朝案桌上摸,随后却碰到沈云楼的手,而对方正在小心翼翼的将豆子放在自己手心上。 “怎么?连你也想照料我?” “不...怜悯罢了。”沈云楼仍旧不适合开玩笑,待话落似乎觉得这么说不太好,便又补充道:“也是想感谢你为大人的牺牲。” “少来这套,混江湖的人,哪来的扭捏。” 话落,白玉笙将掌心的豆子送入口中,半晌面色纠结道:“你这豆子坏了吧。” “不可能,刚买的。” “那我怎么感觉有一股发馊的味道?” 沈云楼闻言,低头扯起衣裳仔细嗅了嗅,却怎料白玉笙又笑道:“不用看,我都知道你现在肯定在闻自己身上有没有异味。” 沈云楼默不作声,估计是想否认白师爷的猜想,却怎料后者笑声戛然而止,随即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道:“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江湖俊杰中的佼佼者了,直至前两日与你交手,我才真正明白,原来我一直都有些高估自己了。” “你没高估,我本来也不差。” “你能谦虚点吗?”白师爷伸手又尝试摸酒杯的位置,又感觉到沈云楼递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随后便将酒水一饮而尽,许是喝得太快,有些酒水顺着嘴角流至下巴,一滴滴的落在了他的衣襟处。 “前些日子,大人被追杀,我遇见了一个名为‘魍’的刺客,他虽说有着江湖名宿的实力,但应该位居末尾才对,可我依然毫无还手之力。” “正常,除了潜龙榜前三人,谁都不敢说能直面名宿榜的前辈们。” 沈云楼见白玉笙喝得痛快,当即也不矫情,喝下一杯酒水后,将杯子往桌上敲了敲,示意自己已经也喝下了一杯。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出生于江湖名门,是江湖四大高手中‘刀狂’沈老爷子的三子,天生被所有人重视,即便你任性前来梅城县衙,也会有人暗中帮助你。” “而我呢?从诞生开始,便是一个怪胎,被白家所有人排斥,只得自力更生,多年后凭借勤奋被景王赏识,才有机会学习本领,期间若是让景王失望一次,我恐怕都很难再有出头之日,而今我恐怕要让他失望两次了。” “不丢人,你输给了潜龙榜第六的我。” “呵呵,这恰恰是我最丢人的......”白玉笙仰起头再饮下一杯,面色有些微红,显然已经有些醉意了。 “怎么,想赢回来?”沈云楼在给白玉笙倒酒的同时,压低了声音试探问道。 “早先那场不算,是大人命我故意输给你的。” “那好,等这场案子结束,你...我再比一场。” “此话当真?”白玉笙神情一怔,随后又笑着叹了口气道:“到时候,你又指不定出什么馊主意,破解我的招式呢。” “这不正是武学最有意思的地方吗?” “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在沈家孩童三岁时,所有的孩子便需要手持棍棒在院中混战了,一个院子里的孩子,谁最后能站在院子里,晚饭便可以坐在家主的旁边吃。” “你沈家同年三岁的孩子能有多少?” “不多,所以说五六岁的也会浑在里面,通常而言,年龄大的自然有优势。” “可偏偏出了你这么个怪胎对吧。”白玉笙此次饮下半杯酒水,笑着问道。 “不错,因为我打架最疯,别人家的孩子都不敢靠近。”沈云楼没看白玉笙喝了多少,又是一杯下肚,随即又道:“可我被送进院子时,我才是最胆小的那个。” “是什么让你转变了?” “被揍,被揍得多了,我便明白被棍棒打其实并不怎么疼,如果我弄明白了别人怎么出招,怎么防御,怎么闪躲,那我若是抡出棒子,他们绝对躲不过。” “所以说......”白玉笙手中的酒杯停了,随后却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你缺的不是本领,你缺的是经验,如果把你那颗高傲的心放下,仔细观察,你未必赢不了我。”话落,白玉笙听到坛子空荡荡的声音,随后脚步声便离得越来越远了。 说得轻松,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破绽,并完善自己呢? 白玉笙笑了笑,本打算站起身来叫丫头过来收拾残局,却怎料自己肩膀被一双小手拍了拍,随后听到那妮子“咯咯咯”的笑声。 “先生莫慌,我只是看到你肩上有灰尘,帮您弹弹罢了。” 灰尘?我身上哪里来的灰尘? 白玉笙心中诧异,忽然想起临走时沈云楼拍了自己两下,而后听见小姑娘拍打自己肩膀的频率,若有所思的呆在了原地。 似乎...他找到灵感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诱敌 等死的日子总是不好过的,尽管墨子柒强行将师弟扣在了身边,但她仍旧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甚至接下来的两天,她都会从睡梦中惊醒,那感觉便好像某个阴暗的角落中,正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只要包子丞敢溜号或是离开墨子柒屋内一步,她都有可能命丧黄泉。 所以,包子丞的“包”,更像是承包的“包”,即便是人有三急的时候,他也要事先和墨子柒打声招呼,让她跟在身边,站在茅房门外才能安心。 “师姐,咱们回来第三天了,若是按照您的预期,那个刺客总快来了吧。” 纵然包子丞喜欢在师姐身边呆着,但也架不住连续三天不睡觉,此时黑着眼圈,睡眼朦胧的侧靠在墨子柒的床榻旁,仿佛随时会睡着似的。 “如果那个刺客没有老年痴呆,还能找得到路,那赶在明天升堂之前,肯定会来到梅城县衙的,否则他以往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师姐,说不定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换个说法吧,明天秦家夫人和羽王府世子来梅城县衙,处于答案未定,结果未知的情况,你如果是刺客,也是整件案件的总负责人,会放心那两个人能够保守秘密吗?” “你要知道,如果他们透露出半个字,那么异兽心脏、秦府孩童两起案件便会祸水东移,在这之后若是还有行动,则势必会被景王府的人关注,到时候事情肯定乱成一锅粥,刺客肯定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很难保障。” “所以呢?”包子丞舔了舔发青的嘴唇,随后端起桌上一杯凉茶仰头饮尽。 “所以,我如果是刺客,在狼王心脏已经无望的情况下,肯定会选择最快捷的方式将整件事情掩埋,然后再归隐到一处地方,短时间内不再露面。” “而我......”墨子柒伸手指了指自己道:“我的心脏应该不比狼王差,所以他要想不被主子责怪,并不耽误后续计划的进行,避免整起案件继续深入调查,杀掉我,取走我的心脏,无异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办法。” “好吧......”包子丞想,如果是让自己做选择,估计也只有这么一条出路,只可怜目前全靠自己一个傻小子累,另外两个家伙却像没事人一样...... “师姐,那个白师爷为什么不过来保护你啊?” “他双目今早才勉强恢复,并且这段时间疯狂摆弄水缸和古琴......总感觉他要研究必杀技,所以不敢打扰......”墨子柒面露难色的解释道。 “那他为何要给我一个破锦囊,告诉我当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再打开?”包子丞显然不太喜欢被人计划的感觉,将锦囊在手中摆弄同时,朝着墨子柒诧异的问道。 “不清楚,或许到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吧。” “那沈捕头呢?他还需要那个...什么必杀技吗?” “不知道,他好像和白师爷暗地里达成了什么交易,这段时间一直帮忙处理县衙内外的事务,要不然我怎么有时间躲在闺房里面不用出去?” 好吧,师姐的好吃懒做总算找到了正当的借口...... 包子丞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望见窗外已经临近日落之际,心中便想着好歹今晚过去,便能够回到自己房间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哪曾想,目光移向院门位置时,却忽然发觉斜阳映射下,有一道人影静静的伫立在门外,一动也不动的,似是监视着院落内的状况。 一道赤忙在他的眼底闪过,余光瞥见墨子柒并未注意,稍一沉气便转瞬来到了县衙门口处,吓得门旁驻足的人跌倒在地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瞧着包子丞。 “官...官爷!别...别打我,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身材佝偻,脚步虚浮,面露菜色,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一天遇见的刺客。 “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鬼话或许骗以前的“肉包子”还行,如今的包子丞已经脱胎换骨,只要是对师姐有威胁的人,一丝一毫他都不会放过...... 好在师姐不在当场,否则她肯定不会允许自己接下来的举动。 “官爷!求您啦...小的能说的都说了,真的只收了那人一两银子,要求在县衙门口站一盏茶的功夫,要知道里面都像是您这种暴脾气的官爷,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靠近啊!” 调虎离山啊...看来这个刺客真的有些自作聪明了...... 包子丞盯着半口牙都被打掉的人,伸出手来攥着他的衣襟,继续冷笑道:“还记得那人长得什么样子吗?” “额...佝偻着,听声音大概年纪不小了,还画了张脸谱,跟见不得人似的!” “往哪里走了?” “走...走...那边!对...就是那边!” 说话那人便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巷口,隐约中包子丞也的确能感觉到有人在那里,刚打算追过去,却怎料墨子柒已经找来,打量着现场同时,也顺着包子丞的目光看去。 “外面热闹,别在这里动手,跟我回县衙内。” “怎么,还要继续等着他进来?”包子丞此时疲倦的厉害,不耐烦的松开那人后,便微微皱眉朝着墨子柒看来。 “如果他就在外面跟咱们耗咋办?咱们已经等了三天了。” “放心,他比咱们心急,到时候忍不住的是他。”墨子柒忽然觉得包子丞的情绪有些暴躁,暗中挥手让被揍那人赶紧离开,随后继续道:“县衙内人手多,到时候也好帮你牵制他。” “不,师姐已经好几日没有休息好了,更何况明日还要升堂,这个刺客我帮您捉回来!” 话落,包子丞抬腿便朝着那巷口的方向跑,墨子柒本想追上去,却不知怎的感觉到一股骇人的杀机从另一处传来,转瞬间墨子柒便明白师弟终究还是中了人家的连环计。 可是那人已经跑远,若自己此时追上去,势必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那么,最明智的办法,便是扭头逃向白玉笙与沈云楼的方向。 当然,若是墨子柒此刻有一丝动静,那隐藏在暗处中的刺客,也势必会有所动作。 这是一场生死较量,一瞬间的犹豫,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墨子柒深吸了一口气,确定好了自己要逃亡的方向后,瞬间钻进了县衙大门内,随即化作狐狸球的模样便疯了似的朝后院逃。 而此时暗中那人冷声一笑,也化作黑雾钻进了县衙内。 很明显,将包子丞骗得离开后,他只当梅城县衙是个狩猎场罢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缉拿 快跑!快跑! 饶是墨子柒在脑中想过无数遍“魍”来刺杀自己的情形,此时的她依然感觉得到,心脏似乎在嗓子眼的地方跳,每一下都似乎在将血液疯狂的往脑袋里汇集,使得她五感更为集中,目标也更为明确。 墨子柒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也猜到如果包子丞跟在自己的身旁,那个“魍”很有可能不会露面,除非他能够想方设法的将包子丞调离,才有可能前来追杀墨子柒。 如今的师弟脾气太大,似是有着另外一个极度暴戾的人格在操纵着他,墨子柒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以避免他的情绪再次控制着他。 事实证明,墨子柒的想法是对的,包子丞虽然聪明了不少,可没怎么真正经历过江湖,所以他的想法还很单纯,看不透这里面的玄机! 而如今,墨子柒的目标也很明确,便是借助沈云楼与白玉笙之手,想方设法将这个“魍”拖住,但愿在短时间内,师弟能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归来时再将此人扣留! 想到此处时,墨子柒忽然想到前两日白师爷给师弟的锦囊。 显然,他也看透了师弟的性格,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么,他与沈云楼应该也早就料到此时的状况了吧...... 墨子柒刚穿过前院进入后院的门廊,本想转弯朝着沈云楼的方向逃去,却怎料黑雾如流沙般顺着屋瓦洒下,转瞬飞沙缠绕,便化作了那张熟悉的面庞。 “墨大人,上次一别,不知你可还记得老夫啊?” 记住你个鬼!逃命才是最重要的! 此处,墨子柒连忙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后便扭头朝着白玉笙所在的院落逃去,显然是将整盘棋的输赢都赌在了他的身上! 后者并不清楚此时状况,只以为包子丞离开的这段时间,自己有足够的发挥余地,所以便狞笑着追在墨子柒的后面,看似是打算将她捉住后,再报之前的仇怨! 好在梅城县衙后院布局较繁琐,墨子柒对县衙内的布景陈设远比“魍”要了解,因此在逃跑的过程中,总能出其不意的躲过“魍”的攻击。 久而久之,“魍”的脾气自然上来了,也不在乎是否有人会注意到自己已经潜入县衙内部,在追得同时便将周围的院墙也一并摧毁,免得再阻碍自己捉“异兽”。 如此一来,后院的大动静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临近街道的百姓见了,也心知梅城县衙内定是出了事情,当即便连忙四散逃开,而游街巡查的捕快们,则赶紧朝着县衙的方向赶,这其中便有极不情愿的某位女捕快...... “魍”闹出的动静虽大,但他有猖狂的资本。 见到此情景,墨子柒心底自然一沉,心知很难再拖延时间,便纵身钻进了白师爷常休憩的院落内,好巧不巧,正碰到白师爷闭目摆弄着古琴。 “师爷!快逃,那个老混球又杀来了!” 墨子柒见白玉笙仍是两、三天前的状态,心中不禁一阵叹息,本打算想办法将他也救走时,却怎料白师爷笑着摆了摆手,竟朝着院落外正在聚集的黑雾拱手道。 “这位前辈,别来无恙!” “哦?你在此处,难不成还想着能拦得住老夫?” “魍”瞧见上次那个算计自己的白玉笙坐在不远处,露出一副轻蔑的神色,随即指了指躲在他身后的墨子柒道:“将那个异兽送来,老夫可以不计较你上次的逾越之举!” “呵呵,不行!” 白师爷的回答干脆利落,“魍”见到也自然不会再废话,当即便飞身迈入院落中! 白玉笙见状,十指齐动,如蛛丝般的银线朝着“魍”的方向刺去,看似是想拦住对方,而后者见状则冷笑一声,当即化作黑雾从数道丝线中穿了过去,随即又凝成人形,朝着白玉笙嘲讽道:“小子,看来你记性不太好啊!” 白玉笙表情未有任何异样,十指一挥再次用行动回答了“魍”的嘲讽,而后者只当他失了智,接连闪过数波攻击后,便捉住了一个时机,朝着白玉笙冲了过去! 很显然,他已经完全放下了之前的顾忌,对白玉笙动了杀机! 而若是之前的白玉笙,势必会想方设法的协助墨子柒逃走,然后自己再想办法逃离战场。 但此时却恰恰相反,白玉笙嘴角竟挑起一抹弧度,将十指丝线绷紧之后,双臂一挥便将指环嵌入了两侧的墙壁,此时“魍”距离他已经不足三尺,而白玉笙坐在原处未动,左手抱起古琴,右手自内而外猛地一拨! “铮!”如惊雷响彻九霄,如浪潮波涌涛涛,又似是寒风袭来,撕得来者化成黑雾,并向后方散去,至院落中才黑着脸朝白玉笙惊异道:“你这是什么招式?” 难道这“魍”不擅长听人弹古琴? 墨子柒明显没弄清楚白师爷此举为何会让刺客这般惊惧,不过她好歹明白,从此时开始,自己应该是安全了...... “有个小丫头提醒了晚辈,说既然有灰尘,那弹掉便好。” “若是闲置的古琴,它的琴弦和琴身都极易沾到灰尘,可你若是拨动琴弦,便可发现灰尘会在转瞬间散去,若是用力较大,所有临近的灰尘也会散开。” “纵然前辈有化作尘埃的本领,能够顺着缝隙进入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但由这些丝线拼凑成的风墙,又岂是尘埃能渗透的?” 话落,夕阳西下,“魍”终于关注起了周围的环境,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在这院落中早已用丝线布好了天罗地网...... “呵呵,年轻人有想法。” “魍”目光死死盯着白玉笙,面目忽然变得狰狞,似是从来没有人能这般愚弄自己,当即便咬牙切齿道:“当初,老夫便不该留你性命!” “所以我说,这就是命。”白玉笙冷静的盯着“魍”的方向,重新将古琴平整的摆在架子上,若有所思,却又转瞬一笑。 “从一开始,你便应该斩草除根!” 话音刚落,十指并用,如疾风骤雨般撩拨起琴弦,而刹那间“魍”再次化作黑雾散开,本想找个间隙逃出此地,却发现不论如何都找不到出路,更可怕的是,他如今连恢复身体的能力都没有了......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骤雨将至 其实墨子柒很想告诉白玉笙,他的发现不是学会操纵了风,而是单纯发现了共振。 不过成效显著,并且白玉笙为此十分得意,墨子柒也并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反倒是那个叫“魍”的刺客有些惨,从黄昏时分一直保持着黑雾的状态,这对体力和内力的损耗自然是不用多言的,待白玉笙终于愿意停下他指尖的“噪音”时,“魍”才终于得到机会恢复人形,可此时却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想不到,老夫竟然有一天会栽在你们这些小辈的手中......” “魍”有气无力的躺在院落内,看着漫天的星辰叹息道。 “不会顺应环境做变化,迟早都会败的。”白玉笙站起身,朝着院外驻足良久的“围观群众”招了招手,随后指着地上的“魍”道:“刺客应该没有余力反抗了,押下去,留作明日开庭断案之用!” 此话一出,似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炸裂,院内人欢呼同时,更频频称赞着白师爷的本领。 而沈云楼却挠了挠头,将铁钩刺入“魍”的琵琶骨之后,临走时也朝着白玉笙瞥了眼。 很显然,下次再想用撒土的招数破解白师爷的天赋异能,已经不可能了...... 恰巧,包子丞从外面赶回来,手中提着一人,见到院落内的情景,黑着脸的同时,冷声朝着临走的沈云楼道:“刚才骗我的诱饵,交给你处理了。” 随后,他便转身离开了院落,看模样心里恨着白玉笙,因为他的计谋,自己才没能守在师姐的身旁,使得师姐在方才遭遇了劫难。 沈云楼虽然不善言辞,但他感受得到包子丞的想法,只是如今白师爷救了墨子柒,所以他不好发难罢了。 而方才被丢下这人呢?说来也巧,待洗干净了面庞,却发现她正是秦府夫人。 这下倒好,两个关键的证人都自己送上门了,只待明天羽王府世子前来,这盘规划已久的棋局,便终于该迎来终结了...... ------------ “启禀世子,方才子时已过,魍大人与秦夫人仍未归来。” 明日需前往梅城县衙观案,按理说羽王府世子该提前休息,待第二日清早养足了精神再出发前往梅城,可此时他却有些焦躁坐在书房内,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魍”的本领他亲眼见过,也受到过血的教训,若说他前往梅城县衙办事,结果被人扣留在那里,他不论如何都无法相信。 毕竟那里不过是个小城县衙罢了,能留住名宿榜的高手,恐怕也只有名宿榜的人或者甲师才行了。能够录入名宿榜的人,不过一百,想大夏帝国城镇数万,能轮到此处一人,并且甘愿帮助梅城县衙捉拿“魍”,这种概率只能用难以置信来解释。 而若是说那县衙里面有位甲师...那只能用天方夜谭来形容了...... 那么“魍”如果完成了任务,他又为什么不趁着夜色逃出梅城,将人带回羽王府呢? 这一点世子想不明白,也不敢往深处想。 毕竟“魍”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隐私,若是稍有逾越,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杀死。 难道说...那个“魍”看中了墨姑娘的美色,所以捉住之后,便直接找了处隐蔽的地方,直接享用了? 秦府夫人在先,自己的夫人在后,羽王府世子越琢磨越觉得此事有可能,想那梦中墨姑娘的音容笑貌,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火气在心头缭绕着。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到来,夺走了本世子那么多东西......” “世子大人,您刚才说什么?”汇报消息的下人没听清世子口中嘟囔着什么,刚抬头准备再询问一遍,却怎料一块砚台朝着自己脑袋砸了过来,当即血流如注,捂着脑袋在地上乱滚起来。 “滚出去,以后不该问的话,别问......” 这是羽王府当奴才最该了解的规矩,地上那人闻言不敢再多留片刻,转身便推开门连滚带爬的逃出了书房,而门侧正巧有一女子要进来,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动手打奴才了?” 女子面色平静,用托盘端来一碗莲子羹,待放到世子面前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前两日,姐姐的事情,真的麻烦您了......” “啪!”话未说完,世子一挥手便将那碗打翻在地,随后冷眼瞧着站在身侧的女子道:“你也滚出去,咱们的账以后再算!” 此时的世子很吓人,在女子的眼中好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稍有不慎便会扯断自己的喉管,将自己的血肉都吞咽到他的肚子里...... 疯了,尽管他以前就是个疯子,但都没有今天的他更加可怕。 女子不再迟疑,转身便走出了书房,挥手让几个托着衣物静候的婢女散去后,回头瞧了眼书房方向,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陪着这样的野兽过日子,到底什么时候算个头啊...... 世子不知道夫人的想法,当然他此时也不想知道,至于梅城县衙的方向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脑中想象过多种场景后,终究还是取来一张锦帛,用狼毫沾墨写道。 “致傅公子。” “精血之事已近尾声,受外人阻挠,至今尚缺四十有余,凛冬将过,遍地皆为蚍蜉,不超百日,必将精血双手奉上。” “而灵兽之心,虽已找寻至下落,但捉灵兽之人,尚无音讯,贵府高手,不听指令,使梅城内外音讯嘈杂,更被景王府暗中监视。” “至此刻再过六个时辰,便需前往梅城县衙受审精血与灵兽一案,若贵府高手实力不济,被人捉住把柄,则所有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故此,期望傅少助一臂之力,解决内外纷扰,除去后顾之忧,方能将二者拱手相赠。” 子时已过,不论“魍”能否回来,羽王府世子都不打算再受他控制了,此时修书一封,若被傅少重视,说不定世子还能保住地位,反将那人一军,将以往所受的恶气统统返还。 若是“魍”真的被梅城县衙捉住,他也可以反咬一口,借着县衙的手来一个先斩后奏。 换而言之,便是如今的羽王府世子,已经想和“魍”撕破脸皮了。 至于孰轻孰重,全看傅龙轩自己抉择......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开堂审案 “咚咚咚!” 梅城县衙的鼓声很响亮,即便是隔着两座坊,也隐约能感觉到地面伴随着鼓声颤动。 此时所有人被鼓声吸引,显然知道了县衙有一件大事要发生。 本来,官府的事务与老百姓无关,寻常的县衙去了,老百姓看到的也最多是屈打成招,威胁恐吓,胆子小的直接跪在地上便站不起来,哪里对得起“青天在上”四个大字。 可墨子柒这个顶着知县官职的小丫头有些不同,她断案重推理,要证据,经由之前两次断案,都让人看得新奇,也涨了见识,所以有很多人愿意来这座不大的县衙看热闹,因为他们知道,那十丈方圆的院子里,有值得他们了解的故事。 因此,鼓声一响,晌午吃饱了饭的,连跑带颠朝着县衙走去;正在吃饭的赶紧将饭菜重新倒进锅中;而没有吃饭的,则饿着肚子往县衙赶。 当然他们也不犯愁,因为聪明的商贩会在县衙门外摆摊卖饭食...... “嘿!听说了吗,这次审案还是为了秦府关押、屠戮、虐待那些孩童的案子。” “秦老爷都死了,孩子也救出来了,他们现在还能审谁啊?” “听说和临县一桩坑杀劳工的案子有关。” “还听说,这里面牵扯的人物,有的比秦老板地位还高,比他还有钱!” “啧啧,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真的是造孽啊......” 梅城县衙门口,成群的人集聚在一堆,七口八舌的谈论着今天将要开审的案子,有些人听到好多孩童身陨,都忍不住叹息着,感慨天道不公,而同样有好多人,也兴奋的趴在院墙上,坐在院外的树上,等着那位传闻中的知县大人出来。 不因为别的,外界传言说她为人公正,才思敏捷的同时,总少不了夸赞一下她的美貌,甚至有人偷偷拟了她的画像,三番两次前往浩气阁,期望他们能将这位知县纳入美人榜单中。 试问,这样的女子,有谁不想瞧一眼呢? “让开!都让开!” 街道上远远驶来一驾马车,不过三两个呼吸便急匆匆的停在了梅城县衙外,惊得最外围的百姓连忙散开,闪躲着车夫的马鞭同时,纷纷侧目,似是讨论着究竟是谁这般猖狂,来到梅城县衙外,竟然还这般鲁莽。 “都给老子滚开!羽王府世子大人在此,是你们这些蚍蜉能靠近的吗?” 赶车的人仍旧嚣张,甚至扬起马鞭,看似要抽打临近的人,好在一位捕头模样的人及时赶来,伸手攥住了车夫的手腕,否则当真要有百姓在街头流血了。 “此处是县衙,你若伤人,我必捉你!” “你...你......”车夫瞪着铜铃似的眼睛,似是想和眼前这人较劲,谁知车厢中传来一人笑声,这才蔫了似的,连忙取来马扎,为车上的主子垫脚。 “不愧是墨姑娘府上的人,这脾气还真有点随主子呢。” 从车上走下来的人,正是羽王府世子,此时他穿着一身紫色三品官衣,披着一件赤色锦袍,脚踏着蟠云靴,刚一亮相便吓退了不少人。 乖乖,他这身衣裳可是有讲究,若非正式场合绝对见不到这身扮相,若是来梅城县衙观案穿这身衣裳,不是来耀武扬威的,便是来给知县施加压力的! 沈云楼自然看得出来人的打算,不过有很多事情不必说,当即伸出手来帮助世子整理了一下玉腰带,随后便又问道:“这身衣裳可有什么讲究吗?” “世袭,正三品的皇亲国戚,说是传家宝也不为过。” 嗯,挺有远见,穿这身衣裳,好歹你走的能体面点...... 沈云楼目光带着怜悯,唤人将羽王府世子送入县衙大堂后,便又接着世子夫人下了马车。 可谁料,这女人脚跟软,站不住便摔在了沈云楼的怀中,就在一刹那,他便发觉堂内世子目露凶光的看向自己。 大人获得的情报不错,这羽王府世子的确与夫人存有不少芥蒂。 沈云楼搀扶住世子夫人,见这女人面色绯红的跟随自己步入县衙前堂,也没多想,便准备了一把椅子靠在世子座位旁。 此时,才终于见到墨子柒来到前堂,穿着七品官衣站在案台后,先是向羽王府世子和夫人施礼,又确认了各项材料与证人到位,才坐下拍响了惊堂木! “威~武!” “本次升堂,继续审理秦府拐卖、残害、扣押、虐待孩童一案!” “因涉事人秦寿被人暗害,无法对本人进行调查,故此,本案将另辟蹊径,查看是否与其他人有所关联!”话到此处,墨子柒从桌上取来一个折子,打开后便喊道。 “将杀害秦老板的刺客与同伙压上来!” “诺!”两个衙役领命,转身便走进了候审的房间,不一会儿便押解着两个人步入了大堂内,随后跪在了堂下。 “罪人莫小乙见过大人!” 进来两个人,墨子柒认识一个,当即朝着白玉笙瞥了眼,随后便指着另一个身着黑衣的人问道:“你叫什么?” 后者未做言语,看似不想搭理墨子柒,不过隐约中,她却感觉得到,此人唯独对羽王府世子带着一丝敬畏之心。 “不说?没关系,最可信的证据,往往不是嘴巴说出来的。” 墨子柒笑了笑,随后指着场内下跪的莫小乙道:“你且说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吧。” “启禀大人,小的本是梅城县衙的一个狱卒,在职已有数年,正巧家中母亲病重,奉银微薄,难以支撑药费,故此才着了恶人的道儿,在轮班时将他放了进去。” “他可曾说过,进去要做什么吗?” “说过,想进去看一位亲人,若是将他放进去,会给小的十两纹银做酬劳。” “十两?想当初秦老板打赏的钱都足有百两以上,没想到他的命竟然这么贱!”墨子柒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后朝着莫小乙勾了勾手指。 “那十两纹银你可还带在身上?” “启禀大人,被白师爷捉住后,小的便一直带在身上。”说话,莫小乙便伸手朝怀中掏,不到两个呼吸,便有两个银锭子在他掌心,此时墨子柒瞧见笑了笑。 “看来这位刺客没怎么执行过任务啊,外出竟然带了两锭官银!”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你夫人真棒 什么是官银? 官方话,便是官府每年征缴的银钱,经过消融之后,再通过特定磨具重新浇筑,用来存储至各地银库,使银钱便于保存的管理方式。 用途上,通常用来发放军饷、各地府衙的月银,以及特殊时期的赈灾与建设。 通俗而言,百姓接触不到官银,即便有哪位官爷拿这种银两要消费,也没人敢收,因为大夏帝国律法中明确写着,私下使用此种官银者,斩无赦。 那各处官府总要活着吧,因此在各处府衙收到月银后,通常会前往当地的钱庄,将官银换成等值的银两,而钱庄则会重新熔炼,将官银做成碎块或融成银锭,此时才能用作正常的交易,而熔炼出来的碎块,便是市面上最为常见的碎银了...... 若这刺客并非官府中人,他能接触到官银的机会简直微乎其微。 当然官府中人也不是傻子,哪有出去便给别人官银的呢? 莫小乙之所以敢收,一方面是因为他家中母亲着急看病,若是拒收此种官银,便极有可能错失这种机会;另一方面,他在梅城看守牢房数年,恐怕也知道一些能暗中处理官银的地方,因此他才敢收这种银两,只可惜被白玉笙撞了个正着,才没机会将银两转移。 而从刺客的角度来看,他会有这种愚蠢的举动,八成是他从未离开过官府,而此次出来执行任务,则极有可能是收到了临时的调度,账房先生给银两时,并未想太多,便直接将此种银两给了刺客。 如此说来,多年不曾踏出府衙,此人便极有可能是豢养的死士,而之所以会派出他执行任务,也可能是此处府衙的人手不足...... “官银下面的章刻着什么?” “启禀大人,是羽王府的印章。”白师爷来到堂内,伸手接过银两道。 “哦?秦老板不是和羽王府有着血浓于水的感情吗?这刺客怎么会出身羽王府呢?” 墨子柒故作疑惑,随后侧着脑袋朝刺客冷声道:“说!是不是你偷了羽王府的银库,故意陷害世子大人的!” 刺客被墨子柒这一句话问得愣住,随后转过脑袋朝着木椅上端坐的羽王府世子瞧了眼,见后者面色平淡,没有说一句话,便狠狠地点了下头。 “不错,是有人让我陷害羽王府世子的,而这银两也是我偷的!” “啧啧啧!你看,早点老实交代多好,像之前那样一句话都不说,你让我怎么断案啊?”墨子柒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白师爷拿起纸笔,随后便继续问道:“既然你都坦言了,那现在总该说一下自己的身份了吧。” 刺客用余光瞧了眼世子方向,见后者不做反应,便认为他已经默许,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便跪在地上回答道:“草民阿丘,自幼父母双亡,被人收留,所以没有姓氏。” “谁收留的你啊?” “按照规矩,草民不能说,否则将要承受抽筋拔骨之邢。” “看不出来,纪律还挺严谨。”墨子柒翻阅着其他文书,随后便示意两侧衙役将二人扣押在一旁,又将之前刺杀沈云楼的一群人叫了出来。 “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刺杀梅城县衙的沈捕头?” “钱和名。”曾准备刺杀沈云楼的那位抱琴老者跪在地上,沙哑着声音回答道。 “你们收的不会也是官银吧。” “大人真会说笑,这种东西给我们,我们也不敢用。”那对刺客兄妹跪在一旁,白衣妹妹瞧见墨子柒的模样,暗中遮住兄长的视线,随后便掩面笑道:“当初给我们钱的,是一个驼背的老者,脸上也不知画的什么玩意,反正挺吓人的。”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只清楚他似乎有些背景,所以才有人敢替他担保,让我们想办法将这位潜龙榜第六的沈云楼除掉,说是只要谁杀了他,第六的位置便是谁的。” “有意思。”墨子柒感受得到堂下白衣女子的敌意,不过她并没有兴致理睬她,反倒是拍了拍脑袋,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话说,昨日我们还真的捉到了一个人,你们瞧瞧,他与你们认识的相似吗?” 本就不算宽敞的县衙前堂,又被衙役们压上来一人,才刚到大门口便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看着他琵琶骨处刺入的两根钢钉更是骇人,引得几位江湖中人频频侧目。 不用想了,琵琶骨被穿透,任你原来有多大本事,也打不过一个寻常的人。 “启禀大人,就是他,就是这个人让我们去杀沈云楼的!” 那些绿林汉子没什么心机,见到那熟悉的面庞,便连忙指着他向墨子柒喊道。 “你怎么确定就是他?” “那一天,他前往黑市,有不少人都瞧见他了,您可以找些摆摊的伙计随便问!” “哦......”墨子柒点头同时,有转过脑袋,瞧见羽王府世子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笑问道:“世子大人,不会认得这人吧。” “不认得,本世子平日里清心寡欲的,怎么会认识这种狠辣凶厉的人。” 跪在地上的“魍”听到此话,佝偻的身子不知为何一颤,咬着牙便恶狠狠的盯着面色平静的羽王府世子,很明显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厮竟然有胆敢这般讽刺自己! 落井下石?有趣,若非你当初办事不利,老夫又怎会被派到此地,若是那秦家与何家办事干脆利落,此时的老夫已经回到相府,继续过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了! 桀桀桀,老夫被人捉住,转头还能被傅少爷救出来,你这样的人恐怕都会将责任往老夫身上推,到时候百口莫辩,好处全都让你捞走。 说不定,老夫此时状况,正符合了你的心意呢...... “魍”死死盯着羽王府世子,而后者见他那副模样,不知怎的忍不住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似乎很享受此时的状况,却怎料“魍”探着身子,目光先是朝着世子身旁的夫人看了眼,随后便沙哑着嗓子笑出声来,指着世子身旁的夫人便道。 “你夫人...真棒......”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后院着火 绣春楼密报中写着羽王府世子的夫人与“魍”有染,看起来果然没错。 墨子柒只是让衙役牵制住“魍”,却没有让他及时进行阻拦,其目的也是为了验证“魍”与羽王府世子之间的关系,以便更好的实施对策。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羽王府世子面色阴沉,显然已经被“魍”的言语所激怒,不过碍于公堂之上,所以并未有任何过激的行为。 而世子夫人面色红得发紫,似是想解释什么,面对世子铁青的面色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作为世子的女人,她这点还是很清楚的。 “世子大人,看这情形...您到底认不认识这刺客啊?” “墨大人,若要是街上任何一人朝本世子搭话或出言讽刺,那本世子都该认识他们吗?倒不如说,本世子有涵养,不想与这等江湖草莽计较罢了。” “那好,请两位衙役看管住这位择人而噬的老人家吧,千万别再让他乱咬人了。” 墨子柒朝着台下两位衙役使了个眼色,随后二人便拖拽着“魍”来到公堂中央,一棍下去便逼迫他跪在了地上。 “堂下之人,敢问你为何要刺杀沈捕头和本官啊?” “看你们不顺眼就想杀喽,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魍”的嘴很严,尽管他如今非常看不惯羽王府世子的做派,可他起码还知道有什么能说,而有什么不能说,更何况以傅少爷的势力,想事后救出自己也易如反掌,所以他此时的态度仍旧猖狂,丝毫没有将墨子柒放在眼里。 “不对吧,你可是尝试杀本官两次呢,你说没有理由,有谁会信?” “那便说明,老夫有两次看你不顺眼喽~” “魍”面露嘲讽之色,似是让墨子柒随便问,他若是能说出一句有用的话,便算他输。 当然,像这种老油条,墨子柒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能从他的口中套出什么,毕竟这种人接受审讯的经验比自己断案的经验都要丰富。 不过嘛,其他心虚的人,可就未必如此镇定了...... “好吧,看来对于刺客的审问还需从长计议,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 墨子柒一副无奈的神色,摆摆手似是让衙役再将“魍”和在场已经问询结束的人押解下去,而后要开始审问后续的案情。 从围观群众的视角来看,墨子柒这足有半柱香的功夫,什么都没问出来,也没有任何结论,说实话看得着实无趣,甚至有些人心中案子琢磨着,可能墨子柒自己也有许多东西没有想明白,因此已经丧失了继续围观的兴趣。 毕竟只是个外表好看的绣花枕头,说她断案如神,只怕是以讹传讹罢了。 “等等!差点忘了,在捉住这个刺客的时候,我们还意外捉住了一个人,请世子大人帮忙确认一下,兴许这个人...您认得。” 转眼,一个穿着男装的女人被押解至公堂上,发丝凌乱的跪在地上同时,余光瞥见一侧面色阴沉的“魍”,身体忍不住一僵,哪里还看得见上次来梅城县衙的脾气! “抬起头来,让世子大人及世子夫人瞧瞧,他们还是否认得你!” 听到墨子柒的话,跪在地上的女人终于发现另一次还坐着两个人,偏过头来望向二人,吓得世子夫人捂住口鼻,随后惊异的喊了声:“姐姐!” “呵呵,认得,这人是梅城粮商秦老板的夫人,也是本世子夫人的亲人。” 羽王府世子厌恶这个女人,因此不愿与她对视,甚至隐约间将座位朝着旁边拉了一下,看模样也不想和自己的夫人坐得太近。 “世子大人,能劳烦您告诉下官,这秦府夫人为何会与刺客结伴而行吗?” “秦夫人是梅城秦家的人,恐怕墨大人与她接触的频率比本世子还多吧,她为什么会和这个未曾谋面的刺客在一起,本世子又能从哪里得知?” “世子大人,您应该清楚,下官问的...不只是这一个问题。” 羽王府世子仍旧想推卸责任,这点墨子柒看得出来,当然她也看得出来,世子夫人的面色有些难看,毕竟堂下跪着的是她的亲姐姐,而世子的态度却给人感觉,并不想救她。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但凡与“魍”稍有联系的女人,他也一个都不想碰。 “众人皆知,秦家表面上虽有秦老板坐镇,管控梅城多条运粮要道,但实际上管理府内府外金银流通的事情,都要经过其夫人手上。” “可见,此种女人心思深沉,外出走动颇多,有谁清楚她背着外人做过多少苟且勾当,更何况秦家最近出了那样龌龊的事情,秦夫人究竟怎样的人品,墨大人您还不清楚吗?” 羽王府世子靠在椅背上,端起桌上的茶碗吹了吹,随后露出一副不以为意的神色。 “再者说,羽王府兵力薄弱,日常需处理周边地区好多事情,这刺客若是真的大本领,要从羽王府拐走一个女人,本世子也无能为力啊......” “嗯,说的不错,羽王府最近确实兵力不太够呢......” 墨子柒摆弄着在羽王府前捡到的石头,随即扭头朝着跪在地上的秦夫人问道:“本官也很好奇,既然是要刺杀,这刺客不去寻找有些本领的人玩调虎离山,为何偏偏要想方设法的将你弄出来,而后帮助他完成事情呢?” 秦夫人并未回答,可是场外围观的人却炸开了锅。 大家心里都知道,一个人若是没有把握能够彻底杀死一个受保护的人,那么他势必要想办法用调虎离山的办法引走保护者,才能最终得手。 而作为诱饵的人,通常性命很难得到保障,所以不论哪一个杀手都不会接这种活儿,更何况像“魍”这么厉害的人物,敢帮助他杀人的人,可谓凤毛麟角了。 为此,只有找到甘愿牺牲的人,此时才能办成。 秦夫人不久之前夫君刚刚离世,此时竟愿意豁出性命帮助别人做诱饵,可见感情有多么深厚,这背后的关系有多么不堪入目。 唉,秦老板逍遥一辈子,估计死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后院着火”了吧......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信口雌黄 “怎么?不想说?” 墨子柒手臂杵在案台上,托着脑袋做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随后另一只素手拾起一杆狼毫笔,指着跪在下方的秦夫人又道。 “好吧,你觉得败坏自己的名誉,可以不说,不过秦家地下囚禁四十余名孩子的事情,你总不会说不知道吧。” “我确实不知道,那座院落本来是亡夫纳妾专门兴建的院落,后来那女人疯了,未免晦气和闲言碎语,平日里我也不会让别人靠近。” 秦夫人知道逃避没有用,未免自己身上担着罪责,她必须想办法将整起事件往秦寿的身上丢,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梅城县衙。 至于那羽王府世子...... 秦夫人余光瞥着旁边,见自己的亲妹妹正暗中拉扯着世子的衣袖,而后者仍旧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甚至被惹得烦了,直接抽回了袖子。 很显然,这个羽王府世子其实并不想救自己,尽管原因自己并不清楚。 而“魍”呢?尽管自己与他曾有鱼水之欢,但此时他也自身难保。 能救下自己的,只有自己,关键时候谁都靠不住...... 秦夫人想到此处,余光瞥着一旁的白师爷,心想上次前来梅城县衙,所有的事情都靠他和旁边的沈捕头操办,很显然这个坐在知县位子上的小姑娘并没有多大本事。 而断案与判案最具有决定权的,偏偏就是她,只要将她蒙混过去,自己想要堂堂正正的走出梅城县衙并不难,至于后事如何,凭借秦家雪藏的家产,她即便离开梅城,也依然能够过得很滋润。 墨子柒并不知道秦夫人的打算,可好巧不巧,她也想着怎样能够让这个女人上钩。 只要能想办法将她的罪定下来,那后面的事情便都好办了...... “秦夫人,既然那座院落如此晦气,您为何总会进去给里面的花田浇水呢?” “浇水?这句话谁说的?”秦夫人烟眉一皱,抬头朝着堂上墨子柒问道。 “我在前往秦家营救孩子的时候,你们家奴亲口告诉我的,并且每次有外面送进来的轿子或走出去的车,都会有人跟您打招呼,您也会前往那个院子,别跟我说,您查看‘货物’便不害怕晦气了。”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我找人看过那个院子的布局,设置的很隐蔽,不论是走车还是运货,都能在最短时间内离开秦家。” “那是因为,亡夫想要回家后,立即进入那贱皮子的闺房。” “哦?不对吧,秦家院落布局非常考究,坐北朝南,从正门进入分别是前院、中院和内院,前院通常用来招待、纳客,中院通常游玩休憩,后院才是日常生活的主要地方。” “正屋,我问过,听说是秦夫人的房间,两侧厢房,越是靠近柴房与茅厕的方向,房主人的身份越低,既然秦老板如此重视那妾,并且也重视格局,怎么可能脑袋一抽,便将那座小院落设置在了中院呢?更何况离后门那么近。” 按照墨子柒的推理,这样的院落布局的确不合理,后院常有奴婢与主人休憩,前院常有宾客,管事逗留,中院位置最少有人,若是真的将人设置在此处,不说有仇,也绝对算不上重视,更何况那戏子入住没多长时间便疯了,只怕与秦夫人也有些关联。 “那贱皮子和后院合不来,又嫌弃吵,所以才让亡夫安排新的住处。” “那她是怎么疯的呢?” “戏子嘛,有几个是正常的?”秦夫人笑了笑,似是觉得墨子柒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那回到之前的问题,您说那个院子晦气,那为什么还要养那些花?甚至有些交易也会在那间院子里展开?” “那些花的土有些讲究,当年耗费了秦府不少资源,所以院子腾出来后,我见院中那么多花无人照料,才起了恻隐之心,经常去院落中照料,而之所以在那间院子内交易,墨大人...行商之道,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见得光的!” 咋整!这女人好棘手! 墨子柒心想不愧是支撑起秦家的女人,当即心中有些发虚,余光朝着白师爷方向瞥了眼,见后者指了指自己掌心的石头,墨子柒忽然想起当初在井边发觉到的异样。 “那也就是说,秦夫人当初在院落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喽?”墨子柒举起一张文书,指了指上面的文字道:“秦家在场四十余人,全都看到井中救出了孩童,这一点你没办法否认吧!” 的确没办法否认,秦夫人当时躲在灵堂内,也亲眼目睹了一切,因此心里清楚,这时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行。 见到秦夫人摇头,墨子柒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经由现场勘查,那院落的井是一座枯井,内部并无任何水分,事后找到有经验的开井师傅,他们也说此处从一开始便不可能有水,可见院落中的花田只不过是伪装,这口井的开凿应该另有目的。” “在一口干枯的井周围,按理说井口应该不会有水润湿的痕迹,可偏偏现场井口处却有水的痕迹,按照院落中出入的记录来看,能带着水桶的人,只有秦夫人一人。” “那又如何?难道我仅凭此点,便能断定我与此案有关吗?” “的确断定不了,可井内有孩童遇害,需要将尸体运出井下,通常便需要将尸体捆在井绳上,而后拖拽到井边,再丢到弃尸的车辆上,过程中可是难免有血渍洒出出来的。” “所以,未免有一天被人察觉,您便需要定期提着水桶去浇花的同时,清理枯井边缘的血渍,如此才能避免有人怀疑这口井的真正用途。” “大人,您说话有凭据吗?” 秦夫人盯着墨子柒,面色平静,似乎并不感觉会有任何遗漏。 可偏偏墨子柒却不这样认为,当即她便挥手让衙役呈上在秦家采集的两份土样和县衙内的土样,指着三者与秦夫人道:“秦夫人,你应该清楚,这土在梅城县衙也有吧。” “那又如何?”秦夫人蹙眉,很明显不知道墨子柒想要做什么。 “给你们来点不一样的!”墨子柒从座上起来,走入堂内,随即指了指三份土样。 “这一份是井口边缘的土样,这一份是秦府内其他地方的土样,而这一份是梅城县衙内取来的土样。” “如果说,土壤内沁入血液,在较长时间中,会逐渐凝固,并且血液分层,化为油脂和浆液,浆液受土壤影响,会逐渐被吸收,可油脂却会凝固,其吸收的速率远慢于浆液。” “而此刻,我会分两种方法检验。” “其一,以酽米醋,烈酒查验土壤颜色;其次,也会用火烤的方式,查验这土壤中,究竟是否藏有油脂!” 说到此处,墨子柒低头看着面色有些发青,却又有些不相信的秦夫人继续笑道。 “一旦发现其中有问题,秦夫人...你可就百口莫辩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辩无可辩 在常人看来,融进土壤中的血液,便像养分一样,转瞬间便会被吸收。 因此,也有人总会说,施肥再好的土地,也不如埋人的乱葬岗。 秦夫人之前对此坚信不疑,更何况这土壤金贵,若是沾上了一点鲜血,便要丢弃,怎么想都是这人脑袋有问题。 而今,作为梅城知县的墨子柒竟然要当堂查验土壤中是否存有血渍,常人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但是站在秦夫人的角度来看,这个小丫头既然敢这么做,那就说明她是有把握的。 可是在证据没有出现之前,她不能慌,否则方才所有编造的谎言都会前功尽弃。 所以,此时的她只能在强装镇定,期望着墨子柒不过是妄想或者诈自己而已。 酽米醋和烈酒,东西不难找到,但凡是找一处酒楼,找掌柜的要些,他们都不会吝啬,毕竟这东西不稀缺,吃饭的时候,沾点醋、喝点酒是常有的事情。 可谁也没想到,此物竟然也能用来检验土壤中是否存有血液,当即便一个个睁大的眼睛,使劲朝着县衙公堂方向张望着,似是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子柒没有矫情,也并没有打断隐蔽,先是将三堆土壤分别摊开后,便将酽米醋与烈酒撒入了土壤内,而另一边,她也同样让衙役们做好了火烧的准备。 本来羽王府世子并不打算与此案有过多牵连,不过见到这姓墨的小丫头竟然能玩出此种花样,心中说不好奇是假的,当即放下手中的茶杯,也盯着三个土堆的变化。 而世子夫人却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怔怔的盯着世子,一句话也没说...... “变了!变了!” “三个黑土堆,你眼神咋那么好,能看出来变色了?” 公堂外面围观的人哄闹成一团,许是有些打扰公堂内正常的审案流程,沈捕头面色一冷,伸手拍了拍腰间的刀鞘,这才使得围观百姓老实下来。 “大人,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衙役来到墨子柒的身旁,看着三盘表面上毫无变化的土壤有些担心道。 “嗯,时间差不多了,你叫人将盘子倾斜过来,咱们看看结果。” 不是说土壤变颜色吗? 衙役心中有疑问,可碍于场景不敢明说,便只能按照墨子柒的要求,将三个盘子倾斜过来,并用力按压着土壤,似是要将它揉成团,想办法挤出其中的汁水。 另外两份土壤,沁出的汁水颜色浑浊,但好歹留有稍许透彻之感,可看向井旁土壤时,沁出来的汁水确是暗红色的,其中飘着零星的油花,不用说这土壤肯定与另外两份土壤有差别,而且也符合不久之前墨子柒所叙述的特点。 而另一个实验,墨子柒同样叫人将土壤样品从火架上取了下来,随即揭开罩子后,只瞧见一阵白雾升腾而起,片刻才有人堪堪探头朝里面张望,果不其然,井边的那份土壤,沁出了不少的油脂,集留在盘底,一目了然! “事实胜于雄辩,秦夫人,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秦夫人距离证物最近,双目呆滞的盯着证物同时,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恍惚间,她似乎听得到外面的人在咒骂自己,也隐约中感觉到黑暗中,有数十双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 这世上有谁会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 期初秦夫人不信,此时她却怕得发抖...... “秦夫人,本官再问你一遍,你还有什么话要和本官说吗?” 墨子柒来到秦夫人面前,俯视着她,看得见这人双目空洞的模样,随即又强调了一遍。 秦夫人呢?被墨子柒唤醒后,头颅缓缓的朝着亲妹妹的方向看去,见到后者双眼泪流如注,不知为何,此时她竟然也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呵呵,大人神断,罪妇辩无可辩......” 公堂之外众多围观民众沸腾,他们认为终于找到了谋害那些孩子的罪魁祸首,称赞着墨子柒的同时,更恶毒的咒骂着瘫坐在公堂中央的秦夫人。 但只有墨子柒心中知晓,秦夫人是为了避免亲妹妹受牵连,才甘愿认罪,但罪魁祸首仍旧逍遥,这样案子不能结束,否则后患无穷! “恭喜墨大人成功破除此案,当真让本世子大开眼界。” 羽王府世子嘴角挑起一抹弧度,他虽然看不上秦夫人这种贱妇,可她终究还是选对了方向,否则...以世子的性格,他的夫人也必定留不下来。 “距离进入梅城县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若是此案告破,本世子也回府了。” 话落,羽王府世子站起身来,伸手拖拽着夫人从旁边的椅子企图离开此地,哪曾想墨子柒见状却笑了笑,随后暗中示意沈云楼,直接便拦在了羽王府等人面前。 “世子大人,别着急走啊,实际上咱们今天还有一起案子要审,而案犯声称此案与您有关系呢。” “墨大人,您今日三番两次怀疑本世子与这种案件有瓜葛,不好吧......” 世子回头,盯着墨子柒咬着牙恨声道:“再者说,本世子乃皇亲国戚,你此举可算大不敬!按律当褪去官袍,贬为庶民!” “世子大人,做官要清白,您此时也代表着皇家颜面,若无视法度擅自离开县衙,不给黎民百姓一个公正的交代,莫说褪去这身官袍,只怕幕后那位...也不会视而不见吧!” 幕后那位? 羽王府世子眯着眼睛,心知墨子柒是想用景王吓唬自己。 虽说,景王是否真的关注了此地案情尚未可知,但世子未免自己归顺于傅少爷的事情败露,他只能暂时听墨子柒的,坐回了期初的那张椅子。 “您看,这多好!”墨子柒笑着转身,坐回公堂的案台后,便朝着不远处的衙役们摆了摆手,似是让他们将公堂上这些证人暂时关押至候审的房间内。 可偏偏在所有人都将离去时,墨子柒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着离去的证人堆里忽然喊道:“阿丘!” 起先那个“坦言”的刺客忽然回头,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似的,朝着墨子柒便拱手道:“不知墨大人还有何事?” “哦...没事,刚才好像想起一点什么,随后又忘记了。”墨子柒仍是一副懒散的笑意,只是不知道为何,那名叫“阿丘”的刺客,却感觉背后升起一丝寒意...... 正文 第九十章 窝里斗 “此时!让咱们来审第二起案件!” “在场的诸位或许不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此时容本官简略叙述一下。” “此案与秦家一案的开端相同,均发生于两年前,只是地点不同,此案发生在三百余里之外的桑舟县,事发之后也足有数十人殒命。” “其中,不乏孩童、老人、壮年及妇女,均是被人骗走斩杀之后,通过车辆丢入了一处巨坑之内,而杀死他们的人,却听说是一位雇主,甚至可以说是一位面貌慈善的老人。” “至于他为何要杀那些穷苦的人,今日还需在场的诸位,与本官一探究竟!” “来人,现将原告阮小六请上来!” 说句实在话,阮小六如今什么模样,墨子柒自从被刺客盯上之后,便没敢轻易前去探望,尽管心中对他如今的模样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瞧见他颤颤巍巍的步入公堂时,心中仍免不了有些难受,特别是那双昏黄无光的眼睛,已经说明他老得看不见了。 即便如此,他听说能够帮助自己和那些枉死的伙伴讨回公道,也仍旧努力的迈着步子来到公堂门槛处,费劲千辛万苦的拄着手杖步入了他曾经畏惧的公堂。 堂内堂外安静得夸张,似是一滴水掉在地上,都能够被人一清二楚的听见,直至阮小六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众人才从震惊中醒过身来。 “草民...拜见墨大人!” 阮小六的口舌已经含糊,但他仍在努力的喊清楚每一个字,似乎是害怕墨子柒听不清楚。 “来人!上座!” 墨子柒见阮小六如今这副模样,有些不舍,回想起那时他诀别父母的果断,忍不住心中升起一丝敬意,连忙便让沈云楼帮忙搬来一把椅子。 可谁料,羽王府世子却不愿意了...... “墨大人,这老东西...邋里邋遢的,本世子屈尊坐在堂下观案,您却让他与本世子坐同样的椅子,您的意思是说...本世子理应与他平起平坐吗?” 混账!你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墨子柒露出一副恼怒的模样,攥紧了拳头本想斥责羽王府世子,却怎料阮小六摆了摆手,随后颤着声音道:“罢了罢了,卑躬屈膝一辈子,大人让我坐还不习惯呢!” 既然阮小六不希望墨子柒与羽王府世子因为自己发生冲突,墨子柒也不会自讨没趣,虽然她心中此时难受,但她清楚,还所有人一个清白,才是阮小六如今最后的愿望。 “堂下之人,劳烦...您再将案件的始末说清楚吧!” 许是害怕阮小六此时的情况太过耗费气力,墨子柒派了一个衙役守在旁边,边听着他的叙述,边将话语转述给在座的所有人。 尽管,有些地方的描述已经非常含糊,甚至可以说阮小六琢磨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做出了一些概括,但好歹故事与墨子柒之前审问的结果相同,如此墨子柒便能够断案。 “呵呵,墨大人...这人说话不着边际,又是佳人暗生眷恋,又是阴谋诡计的,即便是茶馆中说书的先生,恐怕也没有他编的故事精彩。” 羽王府世子满面鄙夷的瞥着跪在公堂上的阮小六,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不错,乍一听可信度不高,毕竟此案久远,并且案发至桑舟县,不论如何本官也没有资格插手此案,可偏偏有一点巧合的是,有一个人也来到了梅城,而他偏偏证明了阮小六所言非虚,确实有这样一起案件,发生在两年前。” “哦?”羽王府世子眉心一皱,显然发现有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当即便探着身子,朝着墨子柒笑问道:“不知墨大人可否让这人出来,当堂对峙?” “当然,不敢站出来的人证,怎么能算是人证呢?” 墨子柒端坐在公堂上挥了挥手,随后沈云楼从后堂便押出一位老者,羽王府世子见了眉梢忍不住猛跳,很显然他没想到,何员外竟然也在此地...... “拜见墨大人!” 何员外跪在地上,余光瞥了眼面色阴沉的世子,只是笑了笑,随即便扭过头朝着墨子柒施礼道,看模样何员外仍旧惦记着世子要“杀”自己的事情。 “世子大人,这位...你可认识吗?” 羽王府距离桑舟县较远,按理说世子长期逗留在府上,根本不可能遇见何员外才对。 “没见过......” 果不其然,羽王府世子为了撇清关系,并没有承认与何员外相识。 “哦?世子大人,难道您忘了,当初可是您让老朽和秦老板杀人取宝的,如今东西还没有交给您,您怎么便反悔说不认得老朽了?” “你这人好有意思,世人皆知本世子长期逗留于府内,是一个闲散的王公之后罢了,怎的有机会能见到你?更何况...那桑舟县是什么地方?” 羽王府世子铁青着脸狡辩道,同时扭过头还朝着冷眼旁观的墨子柒道:“墨大人,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他说的话您也相信?” “没办法不相信。” “什么意思?”羽王府世子盯着墨子柒质问道。 “正常人,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自己是杀人凶手吧!” “你的意思是说,本世子与整起案件也有所牵连了?” “您看!这便是下官强行挽留您的原因啊,毕竟世子大人总该为自己洗干净冤屈吧!” “好啊!本世子倒是要听听,他究竟想如何陷害本世子!” 话落,羽王府世子也不品茶了,双目死死盯着何员外的同时,双手也紧紧地攥着。 而何员外呢,见到羽王府世子这副模样,忍不住心底冷笑的同时,也将过往的所有经历一一告诉了公堂内的所有人,包括当初羽王府世子是如何威逼自己杀人的。 “一派胡言!”羽王府世子面色阴暗的攥着扶手,指着何员外便气急道:“你为何要如此诬陷本世子,你又究竟是谁派来的!” “世子大人别着急,既然您问心无愧,不知可否告诉在场的诸位,两年前六月十三日晌午,您在哪里?” “而同样是两年前腊月二十二日的晚上,您又在哪里?” 何员外似是早已做好了准备,盯着面色逐渐紫黑的羽王府世子笑问道。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替罪羔羊 这两个日期,事先何员外与墨子柒说过。 听闻是羽王府世子面见自己与秦老板的日子,以及那一晚前往何府取宝的日子。 “本世子不愿四处游荡,这两日都在府上休憩,不曾离开。” 很显然,羽王府世子并不想露出丝毫破绽。 “世子大人,您再好好想想,两年前的事情,恐怕记忆会有些偏差。” “不需要回忆了,本世子的夫人和家眷都能作证。” 何员外眯着眼睛,盯着怒不可遏的羽王府世子,随即扭过脑袋又朝着墨子柒拜道:“启禀墨大人,老朽还有话要说!” 多说几句,让这个羽王府世子紧张一些,才能更好断案! 墨子柒阴险的笑了笑,随后便准许了何员外的请求。 而后者稍稍斟酌了片刻,便又继续道:“何府四处捕获野兽,所需人力与物力不多,单凭老朽足以承担,但是秦府不同,若要买到那么多孩子,势必要有渠道,有关系,还要有钱。” “秦家虽然家财万贯,但却不敢冒风险,所以当初便借用了羽王府的一位管事,帮忙处理此事,以便在事情败露的时候,便于摆脱关系。” “而这位管事,如今应该还在羽王府中,若是大人将他捉来,让这些孩子看看,此案定能水落石出!”何员外话到此处,余光朝着世子方向看去。 不知为何,他的面色竟然恢复如常了,似乎他早已解决了后顾之忧。 “世子大人,不知贵府管事可还安在?” 墨子柒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羽王府世子的面色,似乎从中感觉到一丝不妙。 “不巧,前些时日羽王府有歹人作乱,管事已经死了。” 死了?看来“魍”在初次进入羽王府后,帮助世子除掉了一个后患啊! 只可惜,世子似乎是忘记了,自己与白师爷曾经也见到过那位管事 当即墨子柒便暗中让白师爷画下那位管事的肖像,以便让那些获救的孩子们指认。 而另一边,未免羽王府世子发觉异样,墨子柒便将矛头重新指向了何员外。 羽王府世子见此变故,明显有些得意,因为他认为此时的墨子柒已经很难再提供有效的证据指认自己,而稍后她也会帮助自己除掉何员外这个后患。 反正最终事情也没有办成,秦寿死了,何员外本来也没有理由活着。 至于这个墨子柒嘛,不好好做黄花大闺女,非要往这趟浑水里钻,自此案之后恐怕也很难再重新回到官场上了,收了她是个不错的时机。 如果墨子柒知道羽王府世子有这个想法,恐怕会不顾周围人的阻拦,想办法把他砍成满地碎肉,而后再朝着他的心肝脾肺肾吐口水。 当然,此时的她并没有注意世子的表情变化,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白师爷的毛笔上,直至他停下笔尖的那一刻,墨子柒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话说,夫人,劳烦问一句,贵府上共有几位管事啊?” 世子夫人仍旧沉浸在姐姐被定罪的悲伤中,因此听到墨子柒的提问,脑子没转过来弯,便直接回答道“一位。” “那劳烦二位看一下,那位师爷是否是画像上所描绘的模样?” 话落,沈云楼从白师爷的案台上取来画像,刚展现在羽王府世子面前,只瞧见他刹那间,面色发青,嘴唇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太像了!即便是简单的线条,都能够感受到栩栩如生的感觉! “看模样,世子大人应该是没有异议了。”墨子柒伏在案上,双眸弯成月牙的形状,随后朝着一旁的衙役勾了勾手指。 “将那些孩子带上来吧,让他们看看这画像中的人是否熟悉。” 衙役得令,转身便朝着县衙后院走去,而此时羽王府世子坐在堂内,扯起袖子扇风,大概五六个呼吸的时间,又抬头盯着墨子柒道:“墨大人,今日您可是处处针对本世子啊。” “世子大人,老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更何况两年前的事情,那些孩子说不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墨子柒笑得有些阴险,显然她并不认为这些孩子能够忘记这个害自己遭遇两年牢狱之邢的人 “对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羽王府世子沉思着,似乎没有了兴致再盘算怎么将墨子柒纳入羽王府内。 因为他此时已经彻底看透,这个名叫墨子柒的小丫头,今日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大人,那些孩子已经带到了!” 衙役归来,后面领着数十个仓皇无措的孩子,刚踏入公堂,便瞬间感觉屋子拥挤了不少。 “你们看清楚了,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认得!”“认识!” “就是他当初来到我家,将我从爹娘手中买走的!” 几个年龄还小的孩子,面色露出茫然的神色,很显然被买走时,他们还没记事。 可十余个年龄稍大的孩子,却是一瞬间便认出了画像上的人,随即斩钉截铁的朝着墨子柒喊道,那目光中似是燃烧着烈火,恨不得将画像中的人烧成灰烬。 尽管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早便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惨 “世子大人!看来您从头到尾没有说实话啊!” “连您家的管事都加入了秦家一案,您要是说不知情,那可真是将本官当傻子骗啊!” 羽王府世子此时紧咬牙关,面色酱紫,紧紧攥着拳头没说话,盯着跪在地上的何员外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后扭过头看向了身旁的夫人。 那个陪伴了自己七年的夫人,那个仍在为姐姐定罪而哭泣的夫人。 当然,她也和秦夫人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荡妇 “世子大人,劳烦您能仔细将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吗?也好给在场诸位一个交代!” “且慢!”羽王府世子站起身来,身形略有些摇晃,随后颤抖着抬起了手,指向了邻座那个还在哭的女人。 “墨大人神机妙算,看来本世子已经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其是,梅城秦家与桑舟县何家的主谋正是与本世子同床共枕七年的夫人!”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同林鸟 什么样的人,会将所有的罪过往自己夫人的身上推? 在墨子柒的记忆中,这种人要么是个胆小鬼,要么便是个毫无廉耻的人。 如果你说这种人是皇亲国戚,九成以上的人都不会相信。 但墨子柒知道,即便是皇亲国戚,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如果将那身光鲜亮丽的衣裳剥掉,再威胁他,他的选择极有可能与市井之徒一样。 世子夫人被世子一句话惊醒,先是茫然的环视四周,随后再缓缓转头看向世子时,却见他双眼遍布血丝,咬着牙指着自己又道:“墨大人知道,她与秦夫人是姐妹,平日里又经常联系,若是她与秦家私下做出此等恶事,也合情合理!” 的确,世子夫人作为羽王府的女主人,有资格指使管事为她办事,并且也有渠道能联系到秦家,暗中帮助他们收集孩童,犯下上述罪孽。 而从何员外的角度来看,他只能指认是羽王府世子要自己办事,并无法提供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所以若说幕后主使是世子夫人,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里,墨子柒忍不住想笑,她想问问此时世子夫人究竟是何感受,才刚被那十恶不赦的姐姐舍命保下,转眼却又被身旁穿着光鲜亮丽的夫君出卖。 “世子大人说的是,有这个可能,而且贵妇人也有这个能力” 世子夫人闻言,双眸中的泪水似是停了,面色僵硬的盯着陌生的世子,同时又朝着秦夫人被押下去的方向瞧了眼,紧咬嘴唇后便朝着墨子柒的方向跪了下来。 “请墨大人定罪!”世子夫人仰面,强忍着泪水道。 “你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了?” “事已至此,没有辩解的必要了” 墨子柒瞧着跪在地上的世子夫人,莫名感觉有一丝心痛,先是亲密无间的姐姐被定罪,不久之后便要处斩,再是夫君如此,若是寻常女人,只怕她的天已经塌了,若说仍有期望,恐怕她此时的念想便是随姐姐投胎转世,而后逃离这个可怕的世界吧。 “好吧!来人将世子夫人押下去,待此案审完,再继续审问她。” 衙役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听到墨子柒的指令后,便直接将跪在地上的女人扯了起来,随后拖向了候审的房间。 与此同时,墨子柒暗中朝白玉笙点了点头,而后者在众人尚未注意时,便从桌旁转身离开,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没想到,还是错怪世子大人了,请您恕罪。” 羽王府世子见罪责终于推了出去,深深的舒了口气,随后坐回椅子上,只觉得手心中全是汗,再听见墨子柒的赔罪,虽觉得满腔怒火,但顾忌被人捉住把柄,终究还是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朝着台上的“墨大人”道:“应该说还望墨大人见谅。” “一来,本世子顾及夫妻情分,不忍心将她所做过的事情揭露,所以才只能隐瞒至今。” “二来,本世子还犯下了管教不严的罪过,没想到管事竟然还帮助秦家做过如此肮脏龌龊的勾当,如今想来仍旧心寒。” “世子大人,莫要烦恼了,有些事情毕竟您也无法做决断,对吧。” 墨子柒话里有话,羽王府世子听得出来,但他绝对不会搭话,所以只能在心中暗暗诅咒着墨子柒,幻想着她被自己蹂躏的情景。 “桑舟县一案已经确定凶手,来人暂且将他押往牢房。” “哦对了,刚才有件事情忘了向世子大人打招呼,不久之前,县衙将您府上的账房先生请了过来,此时也在候审房间等着呢。” “将那个糟老头子捉来做什么?”羽王府世子明显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您还记得之前阿丘那两锭官银的事情吗?” “你还想怎么查。”羽王府世子被墨子柒折磨的有些麻木了,听到此处只能摇头笑。 那感觉好像是想告诉墨子柒,随便她怎么找证据,他都有办法将锅甩掉。 “来人!将羽王府的账房先生押上来!”墨子柒没有磨蹭,直接便唤人将老先生押到了堂上,而后者才刚迈入梅城公堂的门槛,便扑腾一声跪在了羽王府的面前。 “世子大人明鉴啊!世子大人,小老儿孝敬老王爷至今四十余年,从没有做过一点龌龊的勾当啊!”账房先生老泪纵横的模样似是让世子看不过眼,当即抬腿一踹,便将他踹得仰头倒在地上,那文质彬彬的老人家,别提多凄惨了 “老先生,您别害怕,今日带您来梅城县衙,不是怀疑您做过什么坏事。” “相反,我们更想问问您老人家,以往的账目管得怎样。” 听到堂上有年轻姑娘的说话声,账房先生这才扭过头,朝着墨子柒的方向看去,半晌似是想明白了她的官位,才连忙跪好解释道:“小老儿管理账目足有四十三年,羽王府每一项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哪怕有人买菜都要跟账房汇报。” “额这么多年,小老儿敢担保,账目上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那好!敢问老先生,您账房发放的银两,通常都是官银吗?” “这个是自然,毕竟官家的银两,每年进进出出,流程复杂,若是不用官银形式发放,那势必会出现漏洞,这在账房管理上,是铁律!” “那好,叫您带的账本带了吗?” “额这个”账房先生扭头朝着羽王府世子看来,后者自然不会有好脾气。 因为他清楚,墨子柒认定那刺客的银子是从羽王府账房内堂堂正正取走的,所以账目上应该有所记载。只可惜,她不了解的是,羽王府暗卫的花销,从来都是以内务报销的,想找到那个刺客取走官银的痕迹,简直可笑! “墨大人问你带没带账目,你看本世子做什么?” 账房先生见世子认可,这才将怀中的账目递交至衙役手中,以便让墨子柒过目。 而在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墨子柒却笑了笑,随后将账目倒转,指着一处人名让羽王府世子自己看。 “您瞧,这个叫阿丘的人名,熟不熟悉?”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回心转意 世子夫人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也会呆在这样的屋子里。 地面上铺着红泥烧得碎砖,墙壁都是最原始的木骨泥墙,甚至发潮的房梁上还挂着蜘蛛网,怎么瞧这里都不如羽王府看上去舒坦。 不过,这样又如何?她终于有机会,逃离世子的身旁了,尽管这样的代价很大 “嘿!外面的案子还没审完呢?” 守在房间外的两个衙役,靠在栅栏门旁,似是朝着里面张望,都想瞧瞧那羽王府世子的夫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随后似乎是看得腻了,便寻了处板凳坐下。 “没呢,墨大人搜集了那么多罪证,想要指认世子的罪行,可人家倒好,把所有的罪都一股脑倒在了夫人身上,如今在公堂之上猖狂得很呢!” “哇,没看出来,这家伙平常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一旦感觉大难临头,出卖自己人,那叫一个爽快啊!”其中一个衙役鄙夷道,随后也不知从哪里,偷偷拿出一包肉来,翘着二郎腿,便朝着室内世子夫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嗯,根据以往的经验啊,那么多罪状,即便不是株连九族,那也是五马分尸了!” “啧啧,娇滴滴的姑娘要被五马分尸,可怜啊,那个世子这么做事,他也算是个男人?” “呵呵,说不定人家正想借这个机会,换个夫人呢!” 五马分尸? 屋内候审的世子夫人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便幻想着自己的脖子与四肢被拴上绳子,在众人围观中,被五匹剽悍的马硬生生撕裂的场景! “我听说啊,五马分尸的人,通常先是皮被撕裂,然后是肉,接下来是筋,最后才是连着骨头那一块的肉,这个过程可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即便一盏茶的功夫死绝了,在死刑犯的眼里,那每一刻,每一个呼吸都像一个春秋那么长!” “我咋听说是脊梁骨先被抽出来呢?” “怎么?想打个赌?” “打什么赌?”另一个衙役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挠了挠头后探着脑袋问道。 “打赌是四肢先被扯掉,还是脊梁骨先被抽出来!” “怎么个赌法?” “你傻啊,里面那个世子夫人,八成是要五马分尸的,要是行刑之后,她会按照我说的死法,那就是我赢了,如果她要是你说的死法,那你便赢了!” “那总该有个见证吧。” 设赌局的衙役听到此话,左右瞧了两圈,见到没人能作证,便猛地敲了两下牢门,吓得里面世子夫人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面色有些惊惧的看着向屋内窥探的衙役。 “劳烦您做个见证呗?” “见证?见证什么?”世子夫人呆呆的问道。 “你要是四肢先被扯断的话,叫三声,当然要是脊梁骨先被抽出来,当我没说。” 冷汗浸透了世子夫人华丽的衣裳,鬓角的发丝粘在双颊,世子夫人那细嫩的脸蛋,腾的青了,随后又变成了猪肝色。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啧,一个将死之人,还有啥可牛气的。”衙役撇了撇嘴,随后又敲了两下牢门嘲讽道“别忘了,你死掉,你那夫君还会换一个夫人,到时候谁都不记得你,还当自己现在是世子夫人呢?” 还会换个夫人? 世子夫人呆坐在屋内,回想起以往府上的一幕幕,不知为何有些动容。 她本以为一死了之,便能够彻底逃离那噩梦一般的地方,可即便如此又如何呢?那人还会悠闲自在的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 甚至,他还可能怀抱着新的夫人,在闲聊时嘲笑自己的痴傻 夫妻之实虽已有,但自从踏入羽王府,却也从未有过夫妻之情。 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恶人,为了这样一个人将自己推向深渊? 难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真理吗?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罪孽,想尽办法的惩罚自己?之前姐姐不愿透露羽王府世子的罪行,她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自己吗? 我真傻,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喂!行不行啊,我们在这里等信儿呢!”衙役有些不耐烦的朝着屋内嚷道。 却怎知方才还哭得一塌糊涂的世子夫人,此时竟然擦干了眼泪,似是下了一个决定。 “不行,因为我不会死。” “呦!这位姑奶奶,您想什么的,您不是刚才在公堂上都认罪了吗?” 衙役贴在门上,朝着屋内观望,暗中想身旁脑子不怎么灵光的衙役勾了勾手指,随后便瞧见他点着头,蹑手蹑脚的朝着屋外走去。 “不是有个说法,叫做戴罪立功吗?”世子夫人并未发觉异样,满心的怒火只想着怎样报复羽王府世子,葱白的指尖紧紧攥着衣袖,樱红色的嘴唇旁,留下一丝红色血珠。 “告诉墨大人,我有证据能够指认世子的罪行。” “哦?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门外传来陌生的动静,世子夫人似是听过,可总觉得想不起来,随即站起身便走近了牢门,正瞧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先生站在了牢门处。 “你是刚才公堂上的白师爷?”世子夫人微微蹙眉,随即又睁大了眼睛问道“刚才是你故意设局骗我?” “不算骗你,自始至终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果知县大人继续审下去,你五马分尸肯定是逃不过的,毕竟你不是皇亲国戚,谁都没资格让你死的体面点。” “当然,羽王府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有目共睹,你姐姐的案子,他撒手不管,秦老板,他也找人杀害,如今连自己朝夕相处的夫人都毫不犹豫的舍弃,我家大人也看不顺眼,所以才希望你能迷途知返。” “世子倒台了,我怎么办?” 白师爷笑了笑,指着世子夫人问道“夫人今年二十有五?” “二八之年加入王府,今年二十有三。” “嗯,怎么说也比五马分尸强啊” 世子夫人听明白了白师爷的意思,可怜今日处境如此,她已经没有了周旋的余地。 “那好,之前何员外说的两个时辰,我可以告诉你世子的所在地,另外我还有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始末(上) “墨大人,您今日是处处针对本世子啊。” 羽王府世子坐在公堂之上,笑得有些狰狞,毕竟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憨货将真名字记录在账目内,而并没有做丝毫的伪装。 归根究底,还是“魍”初至羽王府时闹出的事情,使得羽王府死了太多的人,而世子本人也没有时间进行管理才埋下了隐患。 而此账目既然有了“阿丘”这个名字,那就代表秦老板是羽王府派人杀的。 “怎么?世子大人,还想往贵夫人身上推啊?” 墨子柒站起身来,素手负于腰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慢悠悠的来到了公堂中央。 “先不说刺杀秦老板究竟是谁的主意,单凭这么多证据,下官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不知世子大人愿意听吗?” 没办法不听,即便此刻羽王府世子恨极了墨子柒 “尽管说吧,本世子也想知道墨大人是怎么看这起案件的,又为何会如此肯定,本世子才是你要捉的案犯真凶!” “那好,得罪了!” 墨子柒稍稍整理思绪,扭头望着公堂外围观的人,随即深呼吸,感觉紧张的心情稍有平复,才抿了抿樱唇道。 “事情起因与目的未知,故此两起案件还需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世子大人与某位高官往来较频繁,受利益诱惑,甘愿为这位高官收集他需要的东西,以便在朝中谋得高位,摆脱如今闲散世子的窘境。” “而高官则要求你收集两样东西,其一是童男童女的精血,其二便是传闻中妖怪的心脏!”妖怪一词出口,顿时引得现场围观百姓一阵哗然。 墨子柒知道,妖怪这个词并不适合在公堂上说,只不过如今阮小六的模样需要得到解释,而桑舟县数十人的冤情,也离不开这件东西。 “得知高官要求,您肯定不会将此种事情交给外人去做,因此首先便考虑到了贵夫人的姐姐秦夫人,一来秦府资金充裕,靠着粮道更便于引入与运出,二来秦寿一直以皇亲国戚自居,故此这个人很容易把控,将收集童男童女精血的任务交给他较稳妥。” “其次,在您寻找过妖怪的消息后,听闻桑舟县临近的一处密林内有其音讯,便直接登门前往何员外家,以其子嗣的前程作为交换,将这一项任务分配了出去。” “当然,为避免事情超出掌控,你也派了一些羽王府的人留在两地驻守,并且协助处理事务,以便向那位高官汇报进展。” “而您也会定期与何、秦二人私下会面,以便了解确切的状况。” “秦家要收集童男童女的精血而不被人发现很难,并且秦老板较迷信,尽管有秦夫人在旁督促与协助,此时的进展仍旧很慢。” “桑舟县地处偏远,何员外又急于将事情办成,所以在腊月便找寻到了您需要的东西,于腊月二十二日晚上邀请您前往何府取走那颗“妖兽的心脏”,并安排好何员外之子的归处。” “听闻此消息,您自然希望能够快些将这些东西带回羽王府,以便向那位高官邀功,可谁料忽然闯进来一个人打乱了您所有的计划,并且饥肠辘辘的他,将妖兽心脏当做食物吞了下去,而这个人则正是我身旁的阮小六。” 说到此处,墨子柒下意识的拍了拍阮小六的肩膀,后者感觉到,大概明白了墨子柒的意思,随后便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掌,勉强化作狼爪,惊得现场众人一阵喧哗。 “阮小六初次接触妖兽脏器,身体骤变,大闹何府之后,被转交至涂县,由县令卜衣候审理,为免事情扩大,您私下里嘱咐秦老板解决事务,可谁料不出三日,您便得到消息说阮小六从牢内逃了出来,并且信讯全无,无奈便只能先将消息递交给高官。” “秦家采集精血的事情也因此暂停,所有被关押的孩童只能暂时捆在地牢,等到再捉住阮小六时,继续提取精血。” “可有谁能想到,阮小六逃走转眼便过去了两年,期间高官部下查询到了大致的线索,知晓阮小六逃走时年龄尚幼,极有可能前来秦家寻找自己当年被买走的妹妹。” “故此,便派遣了府上高手前往羽王府,将相关事由告知世子,只不过之前世子办事不利,所以这位高手在来到府上后,对世子做了一些惩罚,使得府内许多仆从因此丧命。” “而那个人,正是方才跪在公堂上,嘲讽您的刺客。” “羽王府遭遇此种灾难,世子大人对那位高官自然是害怕极了,所以办事丝毫不敢怠慢,当天便派人去秦府寻找秦寿,叫他来羽王府商量后续事宜。” “期间,您让他近期做事高调一些,并配备好护卫,帮您捉住在逃的阮小六。” “只可惜,秦寿目中无人,他连梅城知县都看不起,又怎会在意一个孩子,所以在回去途中便借由绣春楼造势,以便吸引阮小六的同时,借众女群舞暗讽本官。” “谁料,阮小六混入其中,化身片刻便突破重围伤到了秦老板,而恰恰本官也在场,并将他擒入梅城县衙,准备审理重伤秦老板一案。” “秦夫人最先得到消息,所以先跑到梅城县衙,要求本官杀掉阮小六。” “而羽王府得知消息时,本想借由高官的背景将这阮小六从梅城县衙要走,可惜您忽然想起下官与景王府的郡主关系较好,所以未免事情败露,才打消了此种念头。” “如此,便只能由那刺客‘魍’传递消息,要求秦夫人改变策略,想办法将阮小六转移至其他地方审理,并且私下里通知了涂县县令卜衣候,前来梅城要人。” “期间,本官在梅城内做了一次验尸,得到了一些想要的证据,因为围上白布无人得知流程,未免卜衣候在索要人犯时失利,秦夫人便托人找寻到了葛仵作,期望他能够协助卜衣候,将这个人犯转移至涂县。” “葛仵作并非梅城中人,他不了解本案的详细状况,同样,秦夫人也不了解他的品行。” “所以,在首次公堂审案时,葛仵作从尸体中发现了端倪,转而站在了本官的身旁,并戳穿了您与秦夫人编造的谎言,将卜衣候扣押定罪。” “本来,我也以为这场案件将要迎来终结,可谁料到这才仅仅是个开端。”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始末(下) “秦老板定罪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羽王府内,尽管世子大人相信秦老板不会说一些废话,不过留守在世子府的刺客并不会这么认为,所以他才让世子召集人手,想办法将葛仵作、秦老板、本官以及外出调查案件的沈云楼击杀。” “随后再想办法将阮小六偷运出城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的心脏取出,查看是否能够顶用妖怪的心脏。” “最后的结果很显然,葛仵作命陨河畔、秦老板暴死深牢,都是您指派的人手所为。不过,所幸沈捕头身手不凡,单刀杀出重围,而本官身旁也有高人庇护,才勉强逃过一命。” “不巧,刺客在伤本官性命时,从身上掉下来一块玉佩,上面正刻着您羽王府的纹样。” 话到此处,墨子柒从束腰内取出那枚玉佩,拍在了世子旁边的桌上,随后继续笑道:“直到这个时候,本官才想明白,真正想要本官性命的人,原来是世子大人才对。” “因此,本官便开始查探秦家、何员外家、羽王府之间的关系,而这期间留守的刺客因为受到重伤,留在羽王府上休养生息,世子大人得知事情极有可能已经败露,便暗中修书告诉秦夫人莫要有动作,以免被梅城县衙的人盯上。” “而另一方面,羽王府也停止了私下所有动作,静静地观察着梅城的动静。” “并且,也在想办法将这些藏于地下的孩童运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墨子柒来到世子跟前,盯着他的双眼道:“你们应该会想办法让那些孩子混入奔丧的队伍,然后秦老板的墓地,应该动了手脚吧。” “呵呵,秦家的事情,本世子哪里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羽王府世子眯着眼睛,同样盯着墨子柒,看似并不在意她的推断,可不断抖动的腿却出卖了他。 很明显,墨子柒所说的内容,与真实情况应该并无过多出入。 “也对,如果世子大人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又为什么会派那种人救走秦夫人呢?” “如果世子大人什么都知道,又怎会让自己的夫人与秦夫人夜间独处呢?” “如果世子大人什么都知道,又怎么会容许那个叫做‘魍’的刺客,在您府上肆意妄为呢?说实话,贵府培养的死士成了这副模样,与‘魍’应该有直接的关系吧!” “够了!你一个七品芝麻大的小官,凭什么对本世子的家事评头论足!” 饶是羽王府世子再怎么叮嘱自己隐忍,此时听到墨子柒的话也气炸了,当即站起身来,伸手一掀桌子,便听“哐”的一声,将桌腿摔得散了架子,随后跟随而来的护卫齐齐拔出刀来,指向公堂上的墨子柒,似乎只要世子发令,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将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砍成肉酱! “大胆!”沈云楼驻足在墨子柒身侧,双眉微皱,目光微凝,将腰间宝刀横持在胸前,随后另一只手稳稳捉住刀柄,又沉声道:“公堂亮兵器,该当何罪?” “哼!你家墨大人好大的威风,仗着与景王府的关系,处处与本世子作对,如今竟然还敢公然质问本世子家事,她当她是谁?难道真以为本世子是软柿子,任人随便捏的?” 羽王府世子涨紫着脸,死死的盯着沈云楼,本想让墨子柒自己滚出来当面认错,可谁料那丫头竟然从沈云楼的身后探出个脑袋,随后便叹了口气道。 “世子息怒,公堂之上所有事情都要讲个证据,如果没有证据,本官断然不敢轻易揣测,更何况是在梅城众多百姓面前。” “证据?秦家之事秦夫人认了,桑舟县一案那个姓何的也认了,羽王府与两件案子的牵连,本世子的夫人也认了,你还要什么证据?非要将本世子捉进你梅城的大牢才甘心吗!” “对!我就是要将你这坏到根里的混账捉住,我才甘心!” 墨子柒与羽王府世子僵持这么长时间,见到他如今仍是这幅嚣张的模样,只感觉有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也不顾及形象,转身回到案台后,拍响惊堂木的同时,指着神色有些惊异的羽王府世子道:“你敢跟我打个赌吗?” “赌?赌什么?”羽王府世子冷言回应。 “赌你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呵呵,死性不改,如果本世子是清白的,你怎么办?” “任你处置!”墨子柒回答道,同时盯着羽王府世子又问:“若你有罪呢?” “你一个七品芝麻官,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喽!~” 羽王府世子回答的很随意,很显然他不认为墨子柒有能力指认自己的罪行,并且即便世子真的有罪,以她的官位也没有资格定罪,最多便是将自己送到帝都再进行审理,到时候都是皇亲国戚,这点事情无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呵呵,天真 羽王府世子心中嘲笑着墨子柒的同时,余光瞥见白师爷从后堂走了出来,随后将三张文书摆在了墨子柒的案台上,看模样的确有什么证据似的。 “你两年前六月十三日的晌午在哪里?” “天气燥热,府上睡觉!” “你两年前腊月二十二日晚上又在哪里?” “青楼,冬日本世子嫌府内冷清,所以想找个热闹的地方。” “可你夫人不是这么说的。” “夫人?她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了,你信她做什么?”世子轻蔑道。 “但是她有证据,证明你六月十三日晌午在涂县仙客楼内招待过秦老板与何员外,并且也能够证明你在腊月二十二日晚上,曾驾车前往桑舟县,说要取一件宝物。” “说是具体细节,问这位车夫便可。” 说罢,墨子柒将两张文书交给衙役,摆在了羽王府世子面前,随后便又道:“羽王府的先祖原本是战将出身吧,而世子大人却无缘前往战场。” “那是因为本世子身体不好,所以才只能当一个闲散的人物。” “说来还要感谢之前葛仵作的推测,他曾说杀害这些孩童的刀刃是斩马刀一类的战刀,在平民百姓家中绝不可能见到,即便是战场中能使用此刀的人也屈指可数,而现场中也的确发现了这柄刀的存在。” 话落,沈云楼从白师爷桌后提出一柄斩马刀来,“嘡!”的一声杵在了地上,刀身稍倾,便瞧得见刀颚处印着羽王府的印记! “世子大人,先祖战场的兵刃,妇道人家是不能私下碰触的,更何况外借,您总不能还往贵妇人身上倒脏水吧!” “还有!贵妇人刚才招供了,说贵府上有一处密室,里面藏着的都是您近些年来做过的恶事,若是世子大人还想辩解,此刻咱们便羽王府走一遭!”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判决 羽王府走一遭? 世子闻言只觉得忽然一股燥热的血液涌上头颅,随后又感觉一阵眩晕,似是双脚踩在一片棉花上,直至堂内一声惊堂木响来,才似一道惊雷灌耳,双膝一软被身旁护卫连忙搀扶住。 “世子大人,咱们何时起驾啊?” 墨子柒安静的瞧着羽王府世子的窘状,哪里还有那份客气,暗中摆了摆手,所有的衙役便将手掌放在了刀鞘上。 其用意非常明显,若是羽王府世子胆敢抗命从梅城县衙逃出去,那么他便算是拘捕,梅城县衙上下便不会再顾忌他的身份。 “呵呵呵起驾?”世子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随后双眼遍布血丝的盯着墨子柒,竟然冷声笑道:“姓墨的丫头,你还真以为羽王府是谁都能进的地方吗?” “你别忘了,你不姓罗,你公堂上的这些人,也没资格姓罗。” “皇亲国戚的府邸你们也敢查?且不说此时本世子还未定罪,即便是定罪了,我父王那也是圣上的血亲,而我!是羽王唯一的儿子,是羽王一脉的独苗!” “你若是敢未经允许,踏入羽王府一步,本世子便敢叫人将你梅城县衙屠个精光,先斩后奏,即便是景王来了,也绝对挑不出毛病!” 听得出来,此时的世子心中极度排斥墨子柒前往羽王府,具体什么缘由无人知晓,不过在场所有围观的百姓与衙役却是清楚,羽王府世子今日恐怕是真的要完了。 回想起不久之前他来到梅城县衙那副嚣张的模样,在场受过欺压的百姓,顿时觉得此刻的世子似乎并不那么可怕了,而他身上那身华贵的官袍,又显得他是那么的滑稽可笑 “世子大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您如今百般阻挠我等前往羽王府取证,恰恰说明了您心中有鬼。” “或者,您再推出来一个能顶罪的也行。” 此话一出,县衙内外同样传来哄笑声,世子精神本就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一挥手便瞧见周围的护卫又将刀从鞘中拔出,而此时梅城县衙的衙役们也有了动作,同样将刀从鞘中拔出,与公堂内的世子护卫们兵刃相向着。 “世子大人,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墨子柒站起身来,遥遥望着堂内难以接受现实的世子暗自叹了口气。 “您在强调自己是皇亲国戚,可皇亲国戚究竟代表着什么,您却从头到尾都没弄明白。” “六百年前,大夏帝国建立,先皇有好生之德,拟定律法,统一度量,至今帝都刑部石碑上都还刻着先皇亲手写下的九个大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此言并非装饰,它既代表了先皇对大夏帝国繁荣昌盛的期望,也警示着自己的后人,万事要按照章法,按照良心,按照世间的公道来做事。” “皇亲国戚代表着可以为所欲为吗?或许可以,生于此种家庭,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们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踏出府衙半步,入眼的黎明百姓便皆是蚍蜉,却看不清楚自己剥去衣裳,与街上百姓有何不同之处。” “很显然,世子不,罗弛,你就是这种人。” “秦府八十个还未懂事的孩童,有些人家期盼着孩子能过上好日子,有些弟弟妹妹还在等着被卖出去的姐姐能回来看看他们,你却指挥着手下,用你先祖当年征战沙场的斩马刀去向一个孩子的脖颈砍下去。” “何府那些可怜的杂工,有些人以为能够安心回家团聚,有些人筹备着回家结婚,甚至有个小姑娘早已芳心暗许,愿意陪伴另一个孩子走过一生,只是因为你一句话,数十人坑杀于桑舟县的一处密林内。” “你算什么东西?你一句话便结束了数十人的生命,为了你一人的利益,所有人便需要奉献自己的幸福与未来!” “是你觉得所有人都是蚍蜉?还是你觉得自己是皇亲国戚,所以理应为所欲为?” “还是说,你当真认为这天下没有王法了!” “本世子姓罗!本世子是皇亲国戚,本世子就是王法!” 羽王府世子听到墨子柒的指责,红着眼用最大的气力咆哮,随后指着墨子柒,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背后是景王府,便可以对本世子不敬!” “还有,你以为你吃定本世子了?你这破县衙,你这破官没资格审判本世子,你上面的人也没资格,大不了去帝都转一圈,不肖三年,本世子还会堂堂正正的回来。” “而你,墨!子!柒!你会跪在梅城门口,哭着喊着求本世子原谅你。”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就叫做皇亲国戚” 死到临头,这羽王府世子还是这么嚣张! 在场围观的百姓们全部怒气冲冲的盯着世子,似是想剖开他的肚子,看看他的心肝脾肺肾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到这个时候竟然还不知悔改! 当然,墨子柒此时也有这个冲动,盯着堂内笑得极为嚣张的世子,暗自攥紧了拳头。 “案已至此,本官宣判!” “秦夫人暗中配合秦寿屠害孩童,帮助刺客谋害梅城知县,理应斩立决!” “何员外暗中坑杀数十人,虽是为其子谋生,但并非正当理由,看在营救孩童、指认幕后黑手有功,故判其终身监禁,所有家产分发至遇害家属手中。” “参与其他刺杀的人士,按照大夏律法关押牢内十年。” “刺客‘魍’,杀害无辜百姓数人,企图谋害本官及沈捕头,理应”忽然间,墨子柒瞧见白师爷暗中朝自己摆了摆手,似是不让自己斩立决,故此只得改口为:“秋后问斩。” “羽罗氏,因并未参与案件,并未伤害百姓,三日后便可离开县衙。” “而你罗弛,你暗中派人买卖孩童、杀害百姓、刺杀官员,连带着之前你宠妾在梅城杀害数十位衙役的罪过一起还了吧!” “本官判你斩立决!” “姓墨的丫头,你没资格砍本世子!本世子是皇亲国戚!” 世子罗弛依然在肆意的笑着,似乎是不相信此处有人能够给自己定罪。 可谁知,此时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便安静下来,随后不知何处来了两队金甲武将,硬是将人群挤出了一条过道,而中间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用手指转着一块金牌玩,跨步迈入公堂的同时,歪着脑袋朝面色僵硬的世子罗弛笑道。 “你瞅瞅,我有资格不?”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斩立决 世子罗弛上一次前往景王府已有数年光景,不认识眼前这位姑娘的身份,倒也算正常。 可姑娘指尖转悠的金牌,他若是不认得,那便算是糊涂到家了 “你你是景王府的郡主?” 世子罗弛方才猖狂的模样有所收敛,双眼不住地在红衣姑娘身上扫视着,随即又瞥向墨子柒,便朝着红衣姑娘跟前走近两步,似是想向她阐明方才梅城县衙内发生的事情。 可谁想一个小山似的金甲老将来到身旁,单手便稳稳捉住了世子的手腕,那一双铜铃眼冒着火光似的,紧紧盯着世子怒斥道。 “你这不黑不白的混账东西,往俺家郡主身边靠近作甚?” “别以为你做的那些混账勾当没人知道,若不是俺家王爷心慈,想着都是同一家人,两年前他便该砍了你,免得这么多孩子和百姓丧命!” “你是哪里来的土狗,本世子要和你家郡主说话!” 世子罗弛面色发黑,心说景王府欺人太甚,如今连一个下人也敢捉着自己的手腕,对自己大放厥词,待今日事情过去,有傅少爷撑腰,我看你们将来怎么收场! 说话,便用尽了力气,似是想将那金甲老将推开,可谁料那人竟纹丝未动,反倒从腰后取出一封信函,推开这胡搅蛮缠的世子后,便转身递到了罗筱雪的手中。 “拆开吧,这是前些日子你们朝景王府要的东西。” 景王府要的东西? 墨子柒自然不清楚是什么,不过余光瞥到不远处白师爷的身影,她似乎猜到了一丝线索。 “一根棍子和藩王大印?” 藩王大印还可以理解,景王属于藩王,盖一个印记给自己,没什么难度。 可问题是这文书上除了还有一根棍子的印记,便一个字都没有了。 干嘛?这个关键的时候,跟我打哑谜呢? 墨子柒诧异的朝着罗筱雪瞧了眼,后者见状探着脑袋,伸出手指点了点那棍子的印记道:“这个玩意听说叫打王鞭,是我爹好不容易从帝都弄来的,听说有这个,便相当于先皇许可你揍那些皇亲国戚了。” “至于羽王府这种不入流的世子嘛你懂得。” 墨子柒闻言,双目忽然一亮,心知此物便相当于前世的尚方宝剑,如今若是她要砍了这混账世子,也没人能阻止自己了! 才刚还猖狂的世子见墨子柒嘴角微翘,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些发毛,虽然仍觉得眼前两人应该不会拿自己怎样,但就是忍不住双腿打颤。 “郡主,您与我体内流着同一种血,说到底我也算是您兄长啊,那个墨大人方才从头到尾都在诬陷为兄,说为兄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为所欲为,欺压百姓,为兄冤啊!” “呵呵,世子大人不用解释了,这案子定了。” 墨子柒见羽王府世子还要故技重施,企图蒙骗罗筱雪等不知情者,当即便扬了扬手中的文书便笑道。 “怎么?定本世子无罪了?”世子嘴角忍不住翘起,似是早已猜到结局似的。 哪曾想,墨子柒却摇了摇头,随后便将文书丢到世子眼前,扬声道:“是本官砍定你了!” “来人,将方才判斩立决的一干人等,拖到城西!” 羽王府世子听到墨子柒喊出的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感觉自己双臂被人锁死,才低头看到地上的文书上面,竟然印着打王鞭的痕迹! 为了杀我,景王府的人竟然将此事上报了帝都?他们竟然真的准许杀我了 世子罗弛一瞬间觉得脑袋僵住了,似是无法接受这个命运,更无法相信,打王鞭都递送至梅城县衙了,傅少爷至今竟然没有任何举动。 没想到,到这最后本世子,竟然也不过是个弃子 世子罗弛几乎是被人拖着离开公堂的,被丢进刑车内,周围的百姓便围着欢欣鼓舞,似是经历了多开心的事情似的,围着他的车跑,围着他的车跳。 而驾车来的车夫则傻在县衙外,仔细盯着刑车内那人的确是羽王府世子,竟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得傻傻的呆着,直至来人将自己从车上扯下。 “你回去吧,这辆羽王府的车充公了。” 毫无疑问,来人正是墨子柒,而她的身后正跟着白师爷、沈云楼和阮小六。 “赶紧驾车,别等刑车到了,咱们还要晃荡一会儿。” 白师爷接过缰绳,听到墨子柒的话楞了片刻,回头见沈云楼钻进车厢最里面默不作声,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缰绳交到了他的掌心。 江湖人,骑马射箭是基本功,更何况沈家乃江湖名门,马蹄子上的功夫更是有名。 这缰绳才递在沈云楼掌心五六个呼吸,果不其然,整辆车便在梅城的街道上玩起了漂移。 不过,墨子柒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她知道,她此时最着急的事情,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阮小六送到刑场,让他在亲耳听见,仇人被血刃的声音。 好在沈云楼是靠谱的,赶在刑车抵达刑场之前,便事先到达了现场,而后墨子柒与沈云楼便站在了邢台上,等待着百姓欢呼雀跃的将刑车送至跟前,随后将秦夫人与世子罗弛押解至邢台后,墨子柒才深深的舒了口气。 “你们两个人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相邻的木桩上,秦夫人跪躺在木桩上,侧着头盯着世子罗弛道:“我到阴间等你,掏出你的心肝脾肺肾,看看你凭什么辜负我妹妹。” 话落,一抹银光嵌在木桩上,血液飞出四尺远,甚至有些浸透了世子的衣角,吓得他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一股热流从胯下漏出,扭头便跪在了墨子柒的面前。 “我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想死,求求您,我不想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快写吧,秦夫人还在阴间等你算账呢。” 墨子柒笑了笑,随后摆手让刽子手将他也按压在湿漉漉的木桩上,且听他一阵疯言疯语,伴着那一声脆响,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此时白师爷陪在阮小六身边,看那头颅滚落,便贴在阮小六的耳旁道:“你的仇人死了,砍头,血流出五六步远。” 双眼已盲的阮小六闻言,苍老的面庞露出一副笑意,随后也伏在白师爷的耳旁轻声道。 “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埋葬 “喂!你们要安葬一位长者,我不介意,没必要连我也一起拉上吧。” 那场案子过去已有三日,一大清早,睡眼惺忪的罗筱雪便被墨子柒从被窝中强行拖拽了出来,在前往墓地的车上,许是感觉到四周有些凉飕飕的,才有些清醒,朝着一旁坐着的墨子柒不悦道。“再说了,我还是郡主呢,哪有你这种七品芝麻官,有胆量敢把我从被窝里面拽出来的。” “你看看!你看看!外面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呢,外面的鸟还没叫呢!” “街边那些卖茶点的,才刚刚摆上摊子” “师弟,将早上给你的胡饼掏出来。”墨子柒有些头痛的摆了摆手,随后终于靠着食物封住了罗筱雪的嘴。 “我跟你讲啊,要不是我饿了,肯定回去在父王面前说你坏话。” “不要吧,小姑奶奶,我这次好歹也算立了大功,因为让你早起一会儿床,你就要把给我的奖赏剥夺,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小狐狸,你要知道,要不是本姑奶奶来到梅城县衙及时,你也拿不下羽王府世子。” “如果说提前三天抵达梅城,然后躲在一家酒楼三天没敢露头,盘算着怎么在关键的时候出场也算及时的话,那我还真要感谢郡主大人了,毕竟这份耐心下官还是非常钦佩的。” 罗筱雪闻言面色忽然一红,缓缓将胡饼放下,随后探着脑袋朝墨子柒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们过城门给钱贼敞亮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毕竟梅城嘛,天高皇帝远,遍地是穷鬼,外地来的有钱人,才会掏出一枚金叶子,让守城的找钱” “哦你别以为我是专程来帮助你的啊!我告诉你,我此行只是路过梅城罢了。” 罗筱雪害怕墨子柒误会,随后指了指自己,又从腰间将金牌取了出来,强调道“我此行的目的是前往帝都,去见皇爷爷的!” “嗯?”墨子柒闻言顿时来了兴致,毕竟景王是当今圣上的子嗣,那么罗筱雪的皇爷爷也便是当今圣上才对。 “不是说景王终生不得踏出极北之地一步吗?” “我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孙女,他又没说不让我踏出极北之地,更何况此次前往帝都,还是他让我过去的呢!” “哦?” 罗筱雪是景王之女,更是大夏帝国四大疆王之一的掌上明珠,此次前往帝都肯定非同寻常,暗中说不定还会有很多人带着些动作。 “安心啦,帝都还有东荒王坐镇,他与我父王的关系可好了,据说最近一段时间,还要将他的小儿子送到极北之地历练呢!” 哦?怎么感觉像是两个王爷叫唤人质似的 不过东荒王作为异姓王,同样是四大疆王之一,如今的地位都是靠着铁骑一个接一个城打下来的,说是所有王爷中性格最耿直的人无不为过,若是由他罩着罗筱雪,倒也的确能让人放心不少,即便傅丞相真的有动作,想必也会顾忌两位王爷之间的关系。 看来,罗筱雪此行前往帝都,应该是不需要担心了 “五妹,你之前在地图上挑选的地方到了。” 忽的车外传来拽缰绳的声响,马车微晃,随后沈云楼的声音便从车帘外传来。 “来吧,大家帮把手,将棺材埋到指定的位置。” 说话,墨子柒便撩开车帘,侧身跳下马车,张开双臂的同时深深的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只觉得数日的疲劳从筋骨中散去。 并且站在沈云楼的身旁还由衷感叹一句“所有担子都放下了,感觉真好。” “是啊,要是每天都想前两日那么紧张,那我也要累死了。” “呦?看不出来,沈大捕头也有私心啊。” 沈云楼瞥了眼墨子柒那双明亮的双瞳,不过半个呼吸便闪开,随后便指了指车辆方向,又道“我帮忙抬棺材和石碑。” 话落便匆匆的离开了墨子柒的身旁,引得后者疑惑他为何如此避讳自己的同时,又连忙指挥着众人,将阮小六的棺材抬到了一处山崖旁。 “为什么选择了此处?”白师爷取出一块绢布擦了擦汗,随后站在墨子柒的身旁,顺着目光望去瞬间便明白了。 “你想让他和妹妹看着梅城的发展?看着你是怎样将一座城池经营好的?” “别多想,我就是觉得这地方敞亮。”墨子柒感觉白师爷总能看透自己的心思,有些不舒服,连忙否认之后,便招手让众人在悬崖正中的位置挖了个坑,并将棺材埋了进去,随后在立石碑的时候,她才接过一杆笔,蹲在石碑面前思索了片刻。 “生前无法团聚,亡后好在相依。” “经历万千苦楚,只留赤胆忠心。” “谁说草芥无骨气,百年一朝谁敢行。” “勇斗盘城蛇与鼠,还得梅城一片清。” “尔且看,桑田百年转瞬过,梅城覆起,南北,东西” 写到此处,墨子柒本该书上亡者名讳,忽的想起当初阮小六拜别阮父母的场景,笔尖稍颤,终究还是写下了两个名字。 “涂县阮家六子阮小六。” “涂县阮家三女阮玉儿。” “大人,阮小六说过,他临死前,不希望留下自己的名字。”白玉笙站在身旁,俯下身子,贴在墨子柒的耳畔轻声道。 “我知道,可他的妹妹却想回家,也想认父母。”墨子柒拄着膝盖站起身来,深深的舒了口气;“更何况,他们还有家能回,这终究也是个福分。” 墨子柒的身世除了寒江和起门门主没人知道,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清楚,不论是前世的,亦或者是今生的。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希望被父母关爱,多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 白玉笙看得出来,墨子柒还是很羡慕阮小六的,起码在公堂之上,他的母亲还想认他。 而墨子柒的母亲,恐怕在她出生的时候,看到是个狐狸模样,便逃得不见了踪影吧 “走吧,早点回去还能赶得上江边胡家第一盆水盆羊肉,再来两个火晶柿子,保准一天的疲劳都没了。”白师爷说笑道,转身便催着众人上车。 而此时墨子柒站在原地未动,待白玉笙还想回头叫时,却见她摆了摆手,随即两只素手贴在地面,两股淡绿色的光芒融入地面,眨眼间便绽放了遍地的蒲公英,随着一阵风起,由山崖吹入山谷,再飘进不远处的梅城内,映着冉冉升起的旭日,那景色简直美极了。 “大人,你此举容易让梅城的百姓认为春天来了。” 墨子柒闻言笑了笑,随后嘴角微扬道“春天,的确来了” 。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心机 翠峰叠峦,云影雾绕,清透湖畔,有一处别致小院。 从院门步入,外院伫立着亭台楼阁,朱红色的梁柱架起极为精致的榫卯飞檐,夺走了所有初入宾客的目光,若是有陪衬的侍从,他会告诉你,此处是召开宴席的地方,满帝都但凡是有些名气的达官贵人,都在这里陪着主人吃过饭。 中院较装点比外院更豪华,院内有玉石铺成的蜿蜒小路,两侧有难得一见的珍奇植被,还有一处水塘,踩着白玉石阶走上去,你还能看到五颜六色的锦鲤在其中徘徊游荡。 而最中央的假山上还挂着一块金字匾额,上书“金玉宝楼”。 早先在前院服侍的侍从是没有资格踏入这里的,正如整座帝都也没多少人有资格进入这个院落,但凡是有身份走近来的,即便不是皇亲国戚,那也必须是传闻中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宿,当然乾坤道宗那些所谓的修仙之人是否进来过,即便是在此服侍的管事也不敢多言。 至于那块金子匾额,具体的来源管事也会说不知道,许是觉得这块匾额模样不错,才从废物堆中取出,裱在了这里供外来的人观赏。 当然,有好事的人愿意探着脑袋仔细瞧,恐怕能认得出来,这块匾额正是当今大夏帝国太子所赠,至于为什么会随意处置这块匾额,有知情的人笑笑便可。 毕竟,相比较四大疆王而言,太子在民间的风评并不太好 后院不同于前院与中院,在装修上并不算豪华,甚至可以用朴素来形容,不过听闻院内布局极为讲究,是一位大师到此亲自做的规划,至于具体是什么样子,却没人知晓。 而此院落,才是院主人真正的栖身之处,也是傅少爷最喜欢休憩的地方 “傅少,那个羽王府世子好歹是个皇亲国戚,向您求救置之不顾,是否有些欠妥。” 一处水潭,一座雕琢精致的亭子内,一副白玉棋盘,两个下棋的人。 此时傅龙轩正捏着白字,似是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闻言抬头瞥了眼对面的黑衣公子,随即回应了一句:“你认得我多长时间了?” “家父任礼部尚书那年,我才与傅少相识,想来足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除了你没人能走进我的后院,你可知道为什么?”傅龙轩伸手接过奴婢送来的镶金瓷碗,饮下半口甘茶,随即指了指棋盘道。“该你了。” “呵呵,还不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大夏帝国第一聪明人,所以才想办法巴结你的同时又避开你,而我没什么怕傅少知道的。” 黑衣公子见傅龙轩未做言喻,执黑子想了半晌,随后才落在一处自己认为对的地方。 “着急了,你若是愿意静下来仔细看看局势,应该会明白下一步该怎么走。” 傅龙轩好似早已知道黑衣公子会做什么,在黑子落下的一瞬间,便用白字封住了去路,此时黑衣公子拍了拍脑袋道:“到底还是傅少厉害,咱们下了十三年的棋,你一直都没输过。” “你说错了,在一局棋没有结束前,没人会知道这局棋会输还是会赢。” “而我愿意和你下棋的原因,是因为知道自己会赢的同时,你总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赢法,从此点而言,不得不说你远比外面投拜帖的人,要强得多” “傅少过誉了。” “没有,我说的是心里话,若是你有事情要我救,我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而你之前问我为何不救羽王府的那个世子,想必你心里也已经有答案了。” “因为他没有价值?”黑衣公子稍稍欠了欠身,顺着傅龙轩的目光朝院外看去。 “何止是没有价值,两件事情都搞砸了,你应该知道的,落在我手里,他会生不如死。” “别呀,好歹是皇亲国戚,总有能用得到他的时候。” “有些人用一次便够了,这样的蠢货你还想用第二次?” 傅龙轩似是瞧见院外有人等候,招了招手,随即挥手示意黑衣公子噤言。 “启禀傅少,极北之地的景王府,送来一件回礼,说是感谢以往对朝露郡主的照顾。” 话落,两个仆从抗来一个等身高的箱子,摆在傅龙轩面前的同时,棋盘前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毛。 “傅少,是否要赌一下里面是什么?” “你先说。”傅龙轩端来茶碗,瞥了眼黑衣公子便应道。 “我猜这里面的人对傅少而言,已经再无用处。” “呵呵,看来你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了。”傅龙轩见黑衣公子嘴角的弧度,同样露出一抹笑意,随后又道:“需要什么,你尽管说。” “简单,魑、魅、魉三人借我一用,另外听说那个二世祖要被荒王送到极北之地的梅城去,你要是不心疼,那个毒瘤由我铲去。” “呵呵,经由羽王府世子一案,已经没人敢碰梅城了,你去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您不是说了吗,目前大夏帝国里年轻一辈有资格与您下棋的人,目前只有三个,我算一个,当今驸马算一个,还有个新冒头的小丫头,我怎么可能不去试探一下。” “是啊那个丫头毁了我三件事情,你若是愿意和她斗一场,我还真有兴趣瞧瞧。” “嘻嘻,总陪世子大人下棋,有点腻了,终于能换个对手了。” 黑衣公子起身,从傅龙轩桌上顺走一块糕点,随即差人在后院外备好了马匹,转身离开了此处。而此时傅龙轩深深的叹了口气,瞥了眼箱子便冷声道。 “自己从箱中滚出来吧。” 话落,“魍”鲜血淋漓的倒了出来,有些虚弱的抬头看着傅龙轩,指了指自己的嘴,似是舌头已经被景王拔去。 “你应该知道,寻常我绝对不会留失败者的性命。” “可看在你为傅府效忠三十年的份上,如今我可以再留你一条狗命。” “当然,你要清楚,这次你失败的根本原因是什么,至于惩罚你自己应该明白的。” 话落,傅龙轩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丢在“魍”的面前,转身朝着内府方向招了招手。 “傅少,您叫我?” 内府走来一位红衣女子,看模样颇为端庄秀丽,款款走来朝着傅龙轩施礼问道。 “礼部尚书之子--陈怀安野心大,做事情总喜欢留一手,你此次同去梅城,暗中控制住荒王家的二世祖,顺便也探探梅城县衙的底细。” “傅少,陈怀安是您的发小,梅城知县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用不着您如此重视吧。” 红衣女子以袖遮面笑道,却怎料傅龙轩摇了摇头。 “陈怀安下棋,透露着一股野兽被困的味道,若有朝一日他捉住我的把柄,绝不会像此时甘心归顺于我,而那个梅城县衙的知县” 话到此处,身侧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红衣女子瞥了眼“魍”捂着鲜血淋漓的胯部,随即又“咯咯咯”的笑出了声音。 “傅少放心,一个七品芝麻瓜,斗不过奴家的。” “嗯但愿是我多虑了吧。”傅龙轩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隐隐约约捉到了一丝痕迹,却碍于红衣女子在场,只得摆了摆手叫场内二人离开。 随即盯着地上那一摊血,陷入了沉思。 一个七品芝麻官怎么可能杀得了羽王府世子,而她究竟和景王府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正文 开课啦! “大家好!现在是久违的开(iao)课(bian)时间!”(墨子柒、白玉笙、沈云楼施礼道) “话说,为什么是久违的?咱们以前从来都开过啊?”(铁憨憨的沈云楼问道) “咱们这本书是第一次开啦,不过大叔的上本书《神唐萌捕》可是开过一次呢!尽管那本书被封了,不过这个传统还会在这本书中延续!”(墨子柒连忙解释道) “所以说,咱们开这个课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白玉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按照大叔的话来说,就是害怕更新太长时间,读者们逐渐忘了整体故事的梗概,所专门设置的一个环节。” “这个故事还需要什么梗概吗?无非是来一个头铁的傻瓜,一块钱四斤的那种,犯下点事情,然后被墨子柒用令牌砍了呗!”(铁憨憨的沈云楼答道) “拜托,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咱们直接改成爽文那种,砍一个坏人,提升一个等级多好,顺便再来个系统啥的,直接告诉墨子柒谁是坏人,找到线索有什么奖励,这样不是有更多读者喜欢看吗?” (“我赞同!破案什么的太消耗脑子了!我的人生目标可是混吃等死!优哉游哉的活一辈子那种!”墨子柒义愤填膺道。) (“上一个这么说的,还不是成了万妖谷圣女,最后直接怼到天宫去了。”大叔挖着鼻孔回应。) “那好,既然要说故事的梗概,那劳烦大叔详细的说一下呗,也好让白某知道,将来还会被怎么坑。”(白玉笙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觉得脑袋有点痛了,因为他感觉得到,整部故事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其实还好了,也就是有些人作恶,然后墨子柒以狐狸腿子的身份,各处抱大腿,然后狗头铡、虎头铡或龙头铡伺候。” “大叔,你能说的详细点吗,这个梗概用在《少年包青天》里面同样适用”(白玉笙鄙夷道) “额,太详细了也不好,大家毕竟不想在看完故事之前,就知道故事的准确走向吧。”(大叔有些心虚,随后有些纠结的继续说道)“这么说吧,其实细心的读者从前三卷故事中可能发现了,三个故事看似独立,却在内部有一条主线贯通着。” “例如,第一卷末,傅龙轩向景王府送礼,那个县令便是被割掉舌头的,而第三卷末,景王回礼也是同样,相信大家已经能看出来,景王与傅丞相在朝中属于对立派。” “而从第三卷罗筱雪的话语中,大家能够看出,北景王与东荒王的关系是不错的,此次罗筱雪前往帝都,由荒王暗中帮衬,末尾黑衣公子说荒王家二世祖会前往梅城,这里面也是存在关系的。” “至于为什么荒王会将孩子送往极北之地,并且安插在梅城,大家其实从第一卷罗筱雪被追杀的情节便可以弄明白。” “当然,其中还有很多伏笔都分别埋在了第一卷、第二卷及第三卷内,例如李”(“停停停!”白玉笙连忙用骨头调离了大叔的目光,随即擦了擦冷汗道“这单身狗,一说起话就没完没了。”) “对对!他差点把三分之一的大纲都透露出去!”(墨子柒抗议道) “哦这个我觉得没事。”(铁憨憨的沈云楼又从怀中取出一根骨头,陪着大叔在角落中一起啃了起来,随后边吃便回应道)“反正他也没有存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改变想法了呢。” “所以说,咱们写这一篇的目的是什么呢?”(墨子柒诧异的朝着白玉笙问道,后者伸手指了指角落中瑟瑟发抖的中年哈士奇道)“我猜,他肯定又没存稿了” ps:由于前期想要表达的东西有点多,所以文章的结构有点乱,如果大家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在这一章的评论下面提问,大叔会尽量解答。(当然,涉及到剧透的,就当没看见) ps2:对不起,一不小心超过1000字了,大家就当个番外看吧,qaq ps3:总算把第三卷100章的成就达成了,强迫症表示心里舒服。 ps4:虽然如今写变文的风险有点大,一直以来靠着不合感情和心里变化沾边活到了现在,可是第四卷都四十多万字了,还是不写墨子柒的心理历程,的确有些不像话了,所以接下来我会特别缓慢的去写墨子柒的心理,尽管会有些慢,不过整本书初期预估300万字,即便写的再怎么慢,相信还是能写出一定深度的。 正文 第一章 荒王府的二世祖 “守诚哥哥,听我爹说,咱们两个是娃娃亲。” 一个年纪大约在六、七岁左右的小姑娘与另一个稍大的男孩坐在校场石台上,晃荡着白藕似的小腿,抬头望着天边的夕阳与红彤彤的云彩,小姑娘原本白嫩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而瞄着男孩,又慌忙躲开,似乎害怕被那个男孩察觉到。 “真的?那我爹可算是高瞻远瞩了,像你这么可爱,要是娶回家里当老婆,还不把我爹那些部下羡慕死!” 男孩傻乎乎的笑着,似乎并没有理解小姑娘话语中的含义。 “可是守诚哥哥,我要是以后当了你的老婆,咱们具体做什么啊?” “不知道,不过听说我爹以前是战场上的先锋官,我娘以前也是武将出身,每天回到家里,总能听见他们在房间里面练武。” “所以,我猜以后我要是上了战场,你应该也会一起去战场,然后咱们两个一起打坏人。” “要是这么说,百里伯伯的部下都是他的老婆?” 小姑娘一双大眼睛诧异的盯着男孩看,后者不知怎的,面色微红便稍稍偏过脑袋尴尬的应道:“我猜,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算夫妻吧。” “那以后要是有人欺负守诚哥哥,我帮你赶走他怎么样?” “小丫头,我爹说过,我可是练武的好苗子,只要刻苦练习家传的枪法,十年后恐怕还能登上潜龙榜呢!” “你呀,在后面做个挥旗子的小兵就行,有什么事情都由我来扛着!” “不嘛!我就是要保护守诚哥哥,让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小姑娘很执拗,一直坚持着要保护男孩,后者无奈只得蹭了蹭鼻子,随即叹了口气:“好吧,以后你要是比我厉害,我就让你保护。” “真的?拉钩!” “好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百里戈壁,荒王府邸--- “守诚少爷!守诚少爷!” “王爷让您跪在此处反省,您怎么还睡着了呢?” “嗯?”一个身着红衣,长相俊朗的青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到身旁管事托着食盒在旁担忧的看着自己,才回想起自己在此处跪了一夜,刚准备站起身接过管事端来的早餐时,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后又重新跪在了地上,扯着嗓子朝院内方向喊道。 “别以为一顿饭便能收买我!我百里守诚好歹是东荒王麾下先锋官,别总把我当个孩子骗!” “守诚少爷,您误会了,这饭菜是夫人叫我送来的,她还让我带句话,说您和王爷都是倔驴的脾气,只要您服软,王爷有了台阶下,肯定不会再为难您了。” “服软?”青年闻言猛摇头,随后尽量压低了声音向管事道:“赵叔,您从小看我到大,您也知道我是那种招灾惹祸的孩子吗?” “不是,守诚少爷是王爷三个子嗣中最有出息,也最受器重的那位。” “那你说,我做过什么坏事,需要遭受天谴吗?” “守诚少爷说笑了,疆外来犯,不知道多少次都是您力挽狂澜,帮助王爷守住了城池,以百姓而言,您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 “那你说,为什么我必须要和那个那位姑娘拜堂成亲啊!” 管事见着跪在地上的青年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只得转身先将食盒放在了院内石桌上,随后便陪在青年旁边,稍作思索便问道:“少爷,当年您听说那个小姑娘与您是娃娃亲,您可没这么排斥过。” “那时那个时候,我才八岁!我懂什么啊?” “更何况,那个时候那姑娘长得确实水灵啊,谁能想到她如今站在我面前,竟然比我高半个脑袋,那胳膊比我大腿还粗!” “就是前两天,我亲眼看着她把咱们军营的两个大力士给扔飞了!” “还有,刚来军营那天,两头牛都没有拉动的车,她一个人拖着满校场乱跑!” “赵叔,您要是心疼我,不想看我后半辈子毁了,您一定要想办法跟我爹说,他要是想要这个先锋官,我可以让位出来,让那个姑娘上阵,但如果为了留住她,我觉得大可不必牺牲我,如若不然”青年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端正了姿势,跪在地上咬着牙继续道:“我宁可继续跪在这里!” “啧少爷啊,那姑娘的父亲曾经是王爷的左膀右臂,战场上没少帮王爷挡刀,可以说王爷能有今天的成就,与那位脱离不了干系。” “当然,如果不是那位顾忌家室,也不会离开军营,更不会因为一次意外抛下这个女儿,所以王爷想要为屈家做些补偿,让屈老爷子在地下得以瞑目,才不得已让您遵照当初的承诺去迎娶屈姑娘,这是大义,守诚少爷应该理解啊。” “去他的大义!为了落个好名声,这是拿亲儿子挡刀啊!” “他要是真想让那个人死后瞑目,他为什么不认那个姑娘当干女儿啊!” “唉守诚少爷,您怎么还是不明白啊,夫人私下里说过,只要求你给她一个名分,之后要不要纳妾,全都随您自由!” “哦?我娘说过这句话?”青年眼底一亮。 “哦?我夫人说过这句话?”二人背后有人探着脑袋,面色猛地一黑。 “你你不是在后院里吗?”青年吓得坐在地上,本想站起身来往旁边闪两步,却怎料膝盖疼的厉害,只能盯着来人紧咬牙关道:“想都别想,打死我都不娶!” “啧啧,你说说你,从小到大,吃喝嫖赌哪样不沾,还好意思说自己立过战功。”荒王寻了处石凳坐下,伸手从食盒内端出饭菜,边吃边指着地上跪着的青年道:“要我说,人家屈湛愿意遵从当年娃娃亲的约定,过来与你成亲,那可算是天大的福分。” “要我来看,你小子怎么都配不上人家,刚才竟然还想着纳妾,你还要不要点脸。” “嘿!我可是你亲儿子!用得着这么损人嘛!” “损人?去青楼玩,每回都挂荒王府的账;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闹事,被人家一根棍子揍出酒楼;还有那次战场,被某不知名的逃兵俘虏,是谁果断丢掉兵器,跪在地上喊着他爹是东荒王,是大夏帝国四大疆王之一,然后让老子带钱将他赎出来的?” 闻言青年面色腾的红了,随后抬头像是朝着管事求助,却怎料后者权当没看见,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那是时运不济!” “去特娘的时运不济!你小子就是欠历练!” 说话,荒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摔在了青年面前道:“打开吧!” “什么东西?难道你又想坑我?” “坑你?算不上,只是想让你小子涨点历练。”荒王说道此处,端起食盒中的浓汤,待仰头一饮而尽,才擦了擦胡须上残留的汤汁继续道:“让你去极北之地走一遭,去梅城当个城守,也好过留在此处当个废人强” 正文 第二章 梅城新春 虽然处斩羽王府世子的案件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但民间对墨子柒的传说,却从未停过。 一方面,当然是宣扬墨子柒的断案如神,若你是从城外来的人,从江边街头走到街尾,你可能听到五六个版本的知县传说。 其中,有说墨子柒梦中审问鬼魂,最终定罪羽王府世子的;也有说墨子柒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眸子,能够知道每一个跪在公堂犯人的心思。 当然最夸张的,依然在宣扬墨子柒那莫须有的九天玄女身份,说她在处斩羽王府世子的时候,专门指引了刑天战神附在刽子手的身上,由此才得以斩断真龙血脉。 毕竟百姓就是百姓,你将故事传得越邪乎,他们越喜欢听 另一方面,春天来到,梅城终于又迎来了万物复苏的季节,若是以往,大家都会着忙做好春日耕种工作,以便今年的粮食满足过冬的需要。 可梅城这位新知县则不然,她依仗着羽王府查抄的银两,在城内大肆挥霍,兴建了不少闻所未闻的项目,也成了最近梅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焦点。 例如,当知县听说梅城十余万户百姓只能依靠城内设置的十六口井生活,每日取水只能定时前往井口,否则当天全家人会没水喝,便差人铸造了十六个硕大无比的水桶,通过铁架支撑在高空,而后又用掏空的竹筒连接,以油脂封实,加入了名为“活性炭”的东西,铸造了一套特别的“自来水”系统,便很好的解决了城内绝大多数百姓用水的问题。 其次,听说知县还拟定了一套名为“地下管道”的工程,说是能够将百姓日常的废水和屎尿通过管道输送至外界,使梅城内的居住环境更加舒适。 具体能否成功,梅城县衙的人并不愿意透露太多,不过从目前“自来水”系统的构建状况来看,“地下管道”工程应该并非空穴来风。 到底是谁给梅城知县以这样的灵感,使得此种闻所未闻的工程得以兴建,所有的百姓都不知情,因此只能靠着以讹传讹的方式推广出去,使得外界城镇对梅城百姓的生活现状好不羡慕,当然即便是梅城县衙的内部人士,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有些人还真的相信了墨子柒是九天玄女的传闻。 毕竟,在他们眼里,正常人可想不出来这种玩意 “喂白师爷,劳烦你去铁匠铺问一下,我的玄铁马桶做好了吗?” 又是一天晴朗的早晨,墨子柒手中攥着芦苇制的纸张,看着蝇虫缭绕的茅房,面露伤感神色的朝着院内查账的白师爷问道。 “大人,您上次画的东西,要制作起来太难了,王铁匠用了三天时间,也没弄明白那块铁该怎么敲打。” “实在不行咱们找个烧陶的师傅吧,估计容易做一点,正好咱们‘地下管道’也需要陶瓦,这马桶权当是试验好了。” “大人,您恐怕还没有意识到,不久之前您建造的‘自来水’工程究竟耗费了多少银两”白师爷大概是算清楚了账目,伏在桌上深深的叹了口气。“或许,现在剩下的银两,也只能给您敲个马桶了” “不会吧,羽王府不是挺有钱的吗?”墨子柒捂着小腹,挪着步子来到桌旁,低头查看了账目后,瞪大了双眸惊道“那个工程耗费了六千多斤的铁!数万根竹子!” “不然呢?当初您可是发了大宏愿,说要每一户百姓都能喝上放心水,咱们才下了血本铸造这工程。” “啧早知道贪掉好了,说不定马桶的问题就解决了” 墨子柒当着白玉笙的面小声嘀咕道,似乎对马桶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毕竟好不容易有钱了,墨子柒打死都不想再上梅城县衙数十年前建造的旱厕了。 特别是春季到来,温度稍有回升,茅房里传来的味道,即便是隔着半座县衙,墨子柒依然感觉能嗅得到 还是绣春楼好啊,那里既有百花琼酿、还有姑娘们的欢声笑语,最重要的是那里的茅房一直很干净,每日都有专人做清理。 “大人,经过衙役的打探,冬季接收的难民表示都想居住在梅城,此时城北还有一块荒地,户部及工部传令说让咱们做那个地方的规划,您看” 最近的事情较多,白师爷的工作也多,趁着墨子柒在旁,白师爷本想征求一下意见,可谁料说话途中,抬头看着墨子柒发呆的模样,却忽然止住了后续的言语,二人相视半晌,白师爷才终于打破了尴尬。 “大人,你不会还想去绣春楼吧。” 墨子柒闻言,稍作犹豫,才终于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最近有些疲乏,若白师爷想同行,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毕竟整座梅城的人几乎都认识我,若是被人发现,我带着知县在绣春楼游荡,恐怕会影响咱们县衙的风评。” “没关系,最近我基于原有的青楼套装做了改善,你看这个是‘青楼二号’,穿上它能够很好地隐藏身材,加上内衬的薄铁板与纹路,不知道的人摸了恐怕还以为是腹肌。” “你看,这个是‘青楼三号’,它在原有的狐狸面具基础上,融入了‘湘西变脸’的元素,在和别人交谈的时候,通过面具的更换,能够很好的向其他人展示你的情绪。” “还有,这个是‘青楼四号’” 墨子柒兴奋的推荐着自己的作品,白师爷闻言,面色却越来越黑 “大人,不久之前咱们梅城县衙,有笔账出了漏洞” 墨子柒闻言,忽的表情一僵,随后将“青楼三号”的面具带在了脑袋上,换成了一副茫然的表情。 “我不管,这是你的事情,你必须自己解决。” “另外,去不去青楼没有必要汇报,这件事情我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话落,墨子柒便强装镇定的走出了院落,一溜烟便转眼不见了。 只留下白玉笙深深的叹了口气,抱着账本朝前院走去,看模样也受不了后院茅房的味道了 。 正文 第三章 初至梅城 “赵叔,您说我爹他怎么就偏偏看不上我呢?” 梅城十余里外,夕阳渐斜,官道两侧已有星星点点的绿草与红花,此时一老一少驾车行驶在路上,车厢内青年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口,望着外面的景色深深叹了口气,随后扭头朝着驾车的老管事问道。 “守诚少爷,我倒是认为,王爷最看重的应该是您。” “你可得了吧,从小到大你就忽悠我,非说我是练武奇才,然后找了一群军营中的先锋官教我些花拳绣腿,故意输给我,说我天资卓越。” “可是呢?你也听见了,那老爷子一点面子都不给,被那么可怕的悍匪劫持,他也没说关心我一下。”青年翻个身,仰头看着车厢天花,面色透露出一丝沮丧。 “您跟在我爹身边时间最长,劳烦您说句实话,我是不是他从战场上随便捡来的?” “守诚少爷,您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当年夫人怀您,可是冒了天大的风险,这件事情整座荒王府都知道,您方才那句话要是被夫人和王爷知道,恐怕又要罚您面壁思过了!” “啧!你紧张什么,这里不是没人吗?” 许是觉得与老管事交谈有些无聊,青年又侧身躺在车厢内,似乎想要熟睡一会儿。 “守城少爷,大概一个半时辰,咱们便要到梅城了,稍后需拜见梅城知县,您应该打理好衣物,准备好接任文书,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 “啧,一个七品芝麻官,需要留什么好印象,要是知道四大疆王家的小王爷到此一游,估计会趴在梅城外地上,不断的朝咱们磕头吧。” “少爷,这个梅城知县听说有点本事,她不但深受极北之地景王的器重,同时也是朝露郡主的好友。不久之前,听说她断案如神,连羽王府世子都被斩了,是个难得一见的狠角色。”老管事听到车厢内青年的话语,笑着贴在车厢旁回应道。 “你说的是个七品芝麻官?还与郡主是好友?” 青年闭目沉思一会儿,随即朝着车厢外的老管事又问道:“吃软饭的?” “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少爷何不亲眼看一看呢?” “啧,又想忽悠我,一个七品芝麻官,无非都是副圆滚滚的模样,有什么好看的!”说罢,青年从车厢格子内取出一颗果子,咬了一口便继续道:“你还不如帮忙打听一下,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什么好消遣的呢!” “少爷,严格来说,对极北之地而言,咱们荒王府地处极东戈壁,面临那无边无际的死海,咱们才算是穷乡僻壤的地方。” “再者不久之前,吃饭的铺子曾有人说过,梅城有一处青楼叫绣春楼,那地方是方圆十里最大的青楼,姑娘们的等级分配极为严格,而且素质极高,若少爷有兴趣,过些日子等月银送来,您再去转转也不错。” “哦?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青年从车厢内探出脑袋,盯着老管事谨慎的问道。 “少爷,我也没去过,究竟如何还是亲眼见证为妙。” “嗯那行,你快点驾车!” “少爷,今晚去不成,走出王府时,王爷说过您的花销要靠您自己去赚,所以咱们必须等月银到账,才能去转一转。” “啧!咱们从荒王府驾车已经四十多天,每天只有咱们两个聊天,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你此刻竟然还要我再等一个月?” “少爷,这是规矩,您总不想到了景王的地盘上,让人家看王爷笑话吧。” “那好吧。”青年双目转了转,似是心底已经有了主意,随后便撩开车帘朝着老管事笑道:“你早点赶到梅城,然后去县衙办完了事情,我便去城守的住处休息。” “少爷,咱们事先说好,不能偷跑,更不能什么花销都报荒王府的账。” “啧!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好歹是荒王府受人尊敬的小王爷,说话吐口唾沫都是个钉儿!”青年面色有些难看,似是被人侮辱了人格。 而老管事见状,自然也不再搭话,只能闷头驾车朝着梅城方向飞快驶去,总算在天色完全变黑之前抵达了梅城城关。 此时的梅城,街头巷尾的灯光才亮,正是百姓夜游江畔石街的好时候。 青年自幼呆在极东戈壁一带,最多也只是见到些商人驾着小船,来到沿海一带卖些珍奇物件,何时见过如此场景,当即趴在窗口便不愿再将脑袋收回去,看着那街旁的糖人、皮影,着实兴奋的不行。 “少爷,今晚咱们先到县衙,等见过梅城知县,再过来玩也不迟” “知道了!我可是荒王府的小王爷,从小到大什么东西没见过,像这条街上的东西,不过是我以往玩剩下的罢了!” “那好,少爷先在车里换好官袍,等稍后拜帖递上去,咱们再进入梅城县衙,届时少爷切记谨言慎行,此处毕竟不是荒王府的地界。” 老管事拉紧了缰绳,刻意让马车走的慢了些,因为他清楚,少爷从小呆在军营长大,梅城这处风景对他而言,远比见梅城知县更有诱惑力。 时间就像手掌中的细砂,在你不经意间,总会从指缝中漏掉。 二人在梅城江畔石街上的行程同样,也不知道何时,马车一停,老管事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显然,梅城县衙已经是到了 “少爷,您随我一同前去拜会梅城知县吧。” 青年似是才醒过神来,回头看见那所宅院和匾额,眼中尽是厌恶神色。 “你先进去吧,待我整理好衣裳,再进去寻你。” 老管事知道,小王爷不喜欢呆在官场,更不喜欢听别人阿谀奉承,无奈只得先拿着拜帖前往梅城县衙,待守门的衙役领着自己见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先生,才转身离去。 看到此景,老管事自然知晓,这位应该算是梅城县衙管事的人。 “白师爷,久仰大名!” “老人家客气了,直至傍晚白某才得知荒王府的小王爷要来此地,有失远迎,还请前辈莫要怪罪。” “白师爷客气了,我家少爷来梅城是担任城守之位的,同为梅城知县大人效力,说到底与白师爷该算是同僚。” “不知您家少爷如今身在何处?” “府外车内,因为行程较远,要见知县大人,免不了收拾一下。” “额实在对不住,我家大人最近身体不太好,不便于见小王爷,不知可否为白某引荐一下,也好当晚帮您二位收拾好房间,以便过些时日就职。” “如此甚好,白大人请随我来” 短暂交谈过后,老管家引领着白玉笙走出县衙门外,随后来到车旁,本想向白师爷介绍,却怎料撩开车帘,内部空空如也 正文 第四章 葵水 “妙玉姐!妙玉姐!” “您快过来看啊,咱们的知县大人为了来逛青楼,已经全副武装了呢!” 夜半绣春楼,仍旧是个灯红酒绿,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 特别是入春不久,此处请人翻修了一次,漫天飞舞的斑斓纱幔,着实衬托了出尘的美感,更让此处成了文人骚客的聚集地,若说此处是以往那个凌乱的烟柳巷,恐怕外来的人都不会相信,当然住在梅城的老少爷们,也不愿意提及那以往的故事。 不过,没有人会去提往事,不代表没人记着。 有人记着,那就会想到绣春楼如今的情况,究竟是托了谁的福。 所以,这里的姑娘笑归笑,聊天归聊天,却从来不会有人刻意去揭露这个奇怪的来客,因为她们都知道,会以这幅形象出现在绣春楼的,只会是一个人 “大人,老妈妈知道您会来,特意从路过的客商那里,留下一瓶百花琼酿,听说还是从帝都送来的呢!” 妙玉姐习以为常的找寻了一张靠近角落的桌子,随后便端来了几碟小菜,陪坐在墨子柒的身旁。 “先不着急,能借你这里的茅房用用吗?” “大人,梅城县衙到这里接近一里地,难道您来绣春楼只是为了解手?”妙玉一副苦笑不得的模样,不过好在与墨子柒接触的时间长了,也冷静得比较快。 “别提了,我早些时候定制的玄铁马桶,到现在都没敲出来,我都恨不得赶紧告诉铁匠,怎么做马桶的模子了!” “这与您到绣春楼解手有什么关系吗?” “有因为我感觉今天有点糟糕,梅城县衙里面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所以不方便说” “不方便说?”妙玉有些诧异,看着墨子柒的面具也不清楚她究竟想说什么,只得附耳过来,待听清后面色不禁红透,连忙拽着墨子柒往后院方向跑。 “你以前没有来过葵水?” 墨子柒听见猛地摇头,随后压低了声音,有些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啊,中午的时候就觉得肚子疼,然后忽然发现尿裤子了,还特么带血,到傍晚才想到可能是这回事,所以才连忙跑到这里,找你们求助了” “你们县衙不是有个女捕快吗?”妙玉似乎找到了方向,随即拉扯着墨子柒来到一处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到一块洁净的白布,便递给了墨子柒,随即继续道“你怎么不试着找她?” “找她?那我还不如去问问白师爷咋办呢” 说着话,墨子柒摆弄着那块布,随后问道“这东西该怎么用?” “大人,您小的时候,家里人没有告诉过您吗?” “哦我从小除了我兄长,便没见过家里人” 墨子柒说的是实话,奇门那些师兄弟与其说是家里人,倒不如说是一群整天等着将自己养肥的厨子 妙玉出身不好,听到墨子柒的回答便不再说话,接过墨子柒手中的白布,便要伸手解开她的束腰。 “你干什么?”墨子柒吓了一跳,连忙拽着束腰,似乎害怕妙玉要做些什么事情。 “你第一次用,我帮你换上,免得你浪费这块布。” “别吧最近外面还传闻我断案如神呢,要是再传出去,说梅城知县需要定期被人换尿布,我可真没脸活了。” “那行,我大概告诉你怎么弄,然后你再带一些回去,当做练习吧。” “嗯好,另外,还请妙玉姐回避一下。”墨子柒其实面具下的脸蛋早已红透到了耳根,好在有东西遮挡,她才能勉强与妙玉交谈。 其实,妙玉对于这种情况表示可以理解,毕竟她当年第一次来葵水的时候,也是羞于启齿的。 所以,她在告诉了如何使用那块布后,转身站在了门外,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屋里面却传来“砰砰砰!”的闷响,吓得妙玉赶紧回到屋内,却见是墨子柒正在用脑袋砸柜子。 “你怎么了?要是弄不明白,我可以帮你弄,然后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出去!” “不”墨子柒有些沮丧的撑着墙壁,深深的叹了口气。 “如果当年我没有丢掉那个东西,刚才就能让你随意解开束腰了” 墨子柒的话语总是让人难懂,甚至往深了想还有些开黄腔的嫌疑,不过妙玉在青楼呆的习惯了,对于这种人也算见怪不怪。 而此时墨子柒的问题解决了,妙玉便重新将她搀扶出房间,看模样是想将她引向后门,找辆车将她送回梅城县衙休息。 “别呀!我好不容易走过来的,你要是把我送回去,如果又出问题了,怎么办?” 妙玉仔细琢磨,墨子柒的说得也对,难道迫不得已的时候去问白师爷? 妙玉想象得到,那个时候白师爷究竟会是怎样窘迫的表情 “那好吧,先扶你回前堂,听说百花琼酿有益气补血的功效,等你身子舒服些了,我再和老妈妈商量下,给你腾出个房间。” “哦请告诉她,多给我的门上两道锁,最好再找两个护卫站在门口,我不想弄出什么意外” “乖,青楼这种地方,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妙玉搀扶着墨子柒的同时,也在安抚着她。 “这恰恰是最可怕的地方” 墨子柒闻言无奈的笑了笑,随后便跟着妙玉回到了前堂,本想坐回原来的桌上,却怎料有个不速之客坐在了那个位置,并且晃荡着百花琼酿的瓶子,朝着堂内往来的姑娘喊着要再来一瓶! “这位公子,您在坐这张桌子的时候,没看到这桌上的牌子写着有人吗?”妙玉有些面色不悦的盯着桌前的青年言道。 “啧对不起哈,我不是梅城的人,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青年见到桌上确实立着根竹签,当即一拍脑袋,便傻呵呵的继续笑道“不过说实话,你们这梅城真棒!江边的景色好看,这里的饭菜也好吃,姑娘也长得漂亮,特别是这酒的味道简直和帝都的百花琼酿一模一样!” “说完了吗?这一壶百花琼酿十两银子,是我专门托人从帝都捎回来的,您说要怎么赔我?” “陪你?”青年眼睛顿时直了,上下扫视着妙玉凹凸有致的身材,不禁咽了咽口水。“你们梅城这么开放吗?喝杯百花琼酿就能陪你?” “呸!登徒子,来到绣春楼还这么不讲究规矩!” 话落,两侧隐隐有壮硕的护卫靠近,青年见到总算明白了妙玉的意思,当即摆手道“抱歉啊,方才听错了。” “既然姑娘说要赔偿这百花琼酿,那尽管去我府上取吧。” “您府上?”妙玉打量着青年的装束,发现此人装束的确不一般,当即便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这钱我们该去哪里要呢?” “啊!你们去荒王府要就行,就说是我百里守诚喝花酒欠下的!” 。 正文 第五章 绣春楼风波 “你们要信我,我真的是荒王府的小王爷!” 四、五个彪形大汉将这个不速之客“砰!”的一声丢到了石街上,随后站成一排,拦在绣春楼外,看模样是不想再让这个青年走进去。 而原本绣春楼内闲聊的人,也被门外的动静吸引来,拥簇在两侧,不断朝着青年的方向指指点点,似是等着看一场好戏。 “你赶紧走吧,要不是墨公子今日身体欠佳,不愿追究你责任,那一瓶百花琼酿已经够你受的了!” 妙玉姐皱着眉,叉腰站在几个大汉前面,盯着狼狈爬起来的青年喝道。 “这位大姐,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是荒王府的小王爷,只要你们派人前去极东府上问一下,肯定便能证实我的身份。” 青年面色有些红,可能是喝酒有些上头,也可能是有些羞愤,咬紧牙关便朝着为首的妙玉道。 “那好,我有个问题问你。” 墨子柒身体有些难受,不愿意妙玉姐为了这件事情大动干戈,无奈只得推开众人,凑到妙玉旁边,打量着面前的青年问道:“你不好好在极东荒王府境内呆着,来极北之地的梅城做什么?要知道即便是驾最快的马车,最少也要走上四十多日的行程。” “我说我是受罚来此地的,你们信吗?” 虽然梅城地处极北之地,但好歹临近江畔,最近一段时间在外颇有名气,若说有人被送到此处受罚,只要不是傻子,肯定都不会相信。 毕竟极东那个地方,在极北之地百姓的心中,才是个真正一毛不拔的地方 “诶呀!我真不是过来白嫖的,不信你们问问对!你们问问梅城县衙的人,他们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话落,包括妙玉姐在内几乎所有姑娘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墨子柒的身上,毕竟梅城县衙的知县大人就站在这里 “啧这个人,还是劳烦妙玉姐将他轰走吧。” 墨子柒本就不想暴露身份,如果贸然搭话只会被其他客人怀疑,所以当即便拍了拍妙玉姐的肩膀。 别看青年一身本事不怎么样,但从小防备着荒王从青楼捉自己回府,练了一双不错的耳朵,就在墨子柒瓮声瓮气的朝妙玉说完话后,青年猛地拍了拍大腿,随后便将外套褪下,露出了穿在内部的官衣。 “这官衣城守?墨姑娘不认得他,难道这官衣是他伪造的?” 妙玉姑娘见到那身官衣,心里有些打怵,回头朝着墨子柒看来,却见后者也愣了一下,随后便暗中朝着妙玉点了点头。 私自伪造官衣是重罪,轻则判刑十年,重则判终生监禁。 墨子柒虽然是梅城知县,但她平常很少管理梅城的事务,多数时候都是白师爷经手,所以她也不敢判定这个青年是不是城守。 如果是,那他荒王府小王爷的身份恐怕也是真的,因为一杯酒水便将他赶出去,莫说绣春楼,即便是罗筱雪还在城中带着,墨子柒也不敢这么做。 毕竟四大疆王的子嗣与羽王府那种三流的皇亲国戚不一样,他们的祖上可都是朝内的王爷,即便荒王并非皇亲国戚,但凭借他的为人与名声,也足够受到所有人的敬重。 但如果不是,那眼前这个青年便犯了重罪,作为梅城知县,即便墨子柒不想管这个事情,但绣春楼中的姑娘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份,若置之不理,恐怕下次再来这里,自己免不了被那些女人说闲话,如果再传到白师爷耳中啧啧 骑虎难下,骑虎难下啊! 妙玉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墨子柒点头的瞬间,她便明白了如今的处境,随后便劝散了周围的观客,重新将青年迎回了楼内。 “这位墨公子对吧,你放心,过段时间我肯定将百花琼酿赔给你。” 难得这青年说明了身份,没有露出王公贵族常见的丑恶嘴脸,墨子柒见状只是笑了笑,便让他坐在了桌对面。 “算了,其实我喝点热水也行” “嗯?朋友,你身体不行啊,来青楼你喝热水?”青年上下打量着墨子柒,瞧见她戴着奇怪的面具,随后便探着脑袋问道:“朋友,你为啥戴着这个?见不得人?”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妙玉取来一壶温水,为墨子柒倒上一杯,刚要递过来,却怎料青年伸出手掌拦住。 “朋友!我在这梅城初来乍到,才进城门一个多时辰,便能有缘与你相识,喝热水多不好,你我应该不醉不归才对!” “你带银钱了?”墨子柒饮下一杯热水后,深深叹了口气。 “没有,不过你们可以去极东荒王府拿!” 回想起以往罗筱雪来梅城游玩,墨子柒发现她也没有带钱的习惯,心想着是不是这群王公贵族都喜欢记账的时候,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便伸出素手朝着青年勾了勾。 “你要说自己是小王爷,你怎么没带着荒王府的令牌出来啊?” “这个受罚吗,我家那个老爷子也是存心刁难我,所以来到梅城才什么都没带。” “那好吧,算你我有缘,今日便算我账上吧。” 墨子柒此时虽然难受,可也不傻,当即朝着妙玉招了招手,便将腰间一块令牌递给了她。 “去我府上,朝白先生要钱。”话道此处,墨子柒停顿了三两个呼吸,随后又道:“说今晚我要与一位有缘人喝酒,喝到天亮,明早叫他备车来接我。” 其实,这句话意思便是墨子柒要让白玉笙知道绣春楼内发生的事情,通过妙玉姑娘的表述,来证实眼前青年的身份,若是真的明早白师爷过来接人;若是假的,白师爷明早则带着衙役们过来捉人。 不管怎么说,自己在绣春楼捉到个坏人,白师爷回去也不会埋怨自己。 以妙玉的聪明劲儿,她自然明白墨子柒的想法,忧心忡忡的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嘱咐身旁的姑娘们照看好墨子柒,随后便在街口叫了一辆车,朝着梅城县衙的方向行驶了去。 “这位朋友敞亮!从小到大,只有我请别人喝花酒,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也能被人请!” 话落,青年便大手一挥,叫了六坛酒摆在桌上,先是朝着墨子柒敬了一碗,才面色泛红的坐回了位置。 “别打岔,既然我请你喝酒了,总该告诉我,你来到梅城真正的目的了吧。” 一碗烈酒下肚,青年似乎已经放下了防备,听到墨子柒的问题后,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朋友,我说话你可千万别笑。” “其实,我来到梅城,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逃婚” 正文 第六章 惺惺相惜 有意思了,只听说过哪家的姑娘早已有了如意郎君,所以才想方设法的逃婚。 今天,竟然见到个荒王府的小王爷为了逃婚,跑到了两千余里开外的梅城来 墨子柒明显不相信眼前青年说的话,当即摆弄下面具,便露出一副可疑的样貌来。 “你看!我一猜,你就不相信!” 青年并不在乎墨子柒的伪装,他此时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自己心里的苦楚,不像老管事那样的人从小将自己忽悠到大,告诉自己什么都往好处想。 而这,也正是青年今日前来绣春楼的目的 “唉说实话,别人都羡慕我爹是四大疆王之一的荒王,都说我从小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不论做什么都有成群的人拥簇在我的身边。” “但他们哪里知道,每天拥簇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不是朋友,每天都被人给予厚望是种什么感觉?” “不论做什么事情,你做得好了,他们会说你有这样的家境,理所应当!” “做的不好,会有成群的人叫你二世祖,败坏家门风气!” “但说实话,我也是个人啊,我凭什么每件事情都要做到最好?凭什么不能像个小百姓一样,自由自在活自己的一生?” “他们以为我真的喜欢当小王爷吗?”青年话道此处,歪着脑袋楞了一下,随后又道:“虽然确实挺喜欢,但他们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你说吧,我听着。” 墨子柒本就无聊,有人愿意这样喋喋不休的在耳旁发牢骚也不错,刚倒了一碗热水,却不知为何被青年抢来倒掉,随后倒了一碗酒在自己面前。 “朋友我处处跟你说心里话,你要是还喝水,有点不够意思了!” 啧忽然感觉这个小子好烦人 墨子柒本就对葵水没什么经验,看着琥珀色的酒水,不知怎的想到如果醉了,或许身体能好受一点,当即便轻轻抿了一口。 “你是个爷们?还是个姑娘?就抿一口?” 这句话可算是刺激到了墨子柒的神经,看着青年鄙夷的神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一仰头,便将整碗的酒水灌进了肚子里! “好!这才像个爷们!”青年拍着手掌笑道,随后便继续向墨子柒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期间,不乏自己童年练武、外出打仗的往事,甚至还有娃娃亲的事情也一并说出了口。 这些话语中,青年在不断强调命运对自己的不公,甚至还拿着一根筷子立在墨子柒的面前。 “我跟你说,如果是一个漂亮姑娘,我见到她肯定是这个样子的!如果见到一般的姑娘,我要是不看脸,好歹也能立起来!” “可偏偏我娃娃亲那个女的,天啊”青年见到邻桌有顾客吃一碗面条,便上前捏着一根面朝墨子柒比划道:“就这样你看到没!见到她,我尿都能吓得憋回去!” “你说说,我要是真的娶了她,我要这玩意还有什么用!” “得了!你别埋怨了,你好歹还有那个玩意,你好歹还有机会用!” 墨子柒两碗烈酒下肚,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虽然感觉到腹部疼痛减轻了不少,不过看她说话的姿态,俨然醉了。 “你别装!有机会你见到她,你给我硬一个试试!” “你特么就是在刁难我!”墨子柒拍着桌子,指着青年便喊道:“我说了,你好歹有!你好歹有机会用!” “你”青年其实脑袋也有些迷糊了,不过听到墨子柒的话,忽然楞了一下,随后朝着她胯下看去,便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没了?” “朋友我不是故意的,这样我自罚一碗!” 青年端着酒碗,仰头又饮尽一碗,终于在此时他的脑袋红的通透,显然也是醉了。 随后,二人便以人生有多不公平为主题展开了争辩,直到绣春楼内宾客渐渐散了,多数姑娘回去休息了。 “老妈妈,您看知县那桌”收拾前堂的小姑娘拽着老鸨的衣摆,遥遥指着墨子柒那桌想要问该怎么处理。 “算了,将旁边那些桌子收拾干净吧,稍后等县衙的白师爷来了,你再收拾那张桌子吧。” 老鸨揉了揉眉心,显然对于此种状况也有些无奈,偏头朝着外面望去,见着天色已经蒙蒙亮,盘算着妙玉怎么还不回来,便瞧见绣春楼外忽然停了一辆车,随后妙玉便陪着一位一位穿着知县大人装扮的人走进了前堂。 “嘘!我不想被人看见走进了绣春楼。” 白师爷见堂内无人,稍稍摘下面具朝着老鸨言道,后者连忙点头,随后便将白师爷引到了墨子柒的桌旁。 看到墨子柒穿着那身衣裳,白师爷自然知道她的身份,至于另外一位 白玉笙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首次与新上任的城守见面,竟然是在绣春楼内 “沈捕头,你在门外徘徊什么,还不快点进来搬人!” 沈云楼自幼家教很严,家规中更是严令禁止族内子弟进入烟柳场所,不过墨子柒既然醉倒在里面,沈云楼自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你怎么也戴着面具?” 白师爷看见沈云楼一袭黑衣,戴着一副罗刹面具便走了进来,险些笑出声音来。 “我是捕头,也不方便。” 好吧,优先将这二位送回梅城县衙歇息才是关键 白师爷打定主意,本打算背起墨子柒送到楼外车上,却怎料沈云楼伸出手拦住。 “男女授受不亲。” “你想让绣春楼的姑娘,将大人抬上车?”白师爷语气有些奇怪。 “我是她三哥!”话落,沈云楼便将墨子柒横抱在怀中,迈步朝着门外马车走去,而白师爷无奈,只得扛起青年。 正准备离开时,白师爷忽然想到账目未结算,便扭头朝着老鸨问道:“昨晚我家大人喝了多少酒,劳烦您统计一下,晚上再将银钱给您寄来。” “不碍的,他们两个人才喝了半坛子。” “半坛子?”白师爷深深叹了口气,随即忍不住又笑道:“就这点能耐,还学别人喝酒” 正文 第七章 苦果 百里守诚喝酒有个特征。 他醉的快,醒来的也快,特别是有人靠近他的时候,他总会惊醒。 这是当年他被那群悍匪关押养成的习惯,因为那段时间,他每当睡着,便总会有人将他揍醒。 百里守诚怕疼,所以从小练功便不用心,被老管事忽悠得一直找不到东南西北,直至此事过后,他的性格老实了不少。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尤其害怕那些长相凶悍的人,更害怕那些既凶悍又颇为壮硕的人。 所以他尤其喜欢呆在青楼,因为那里比较军营而言,让他更有安全感,也能够让他体会到被人崇拜的感觉。 所以,当白玉笙搀扶着他走向马车旁,他在梦中便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眼睛半睁半闭的扫了眼周围,便瞧见自己躺在车厢内,而对面正端坐着两个人。 一个白衣,戴着狐仙的面具。 一个黑衣,戴着罗刹的面具。 我这是被黑白无常捉了?难道这个车厢是去往地府的车? 百里守诚有些接受不了眼前的情况,连忙闭上眼睛祈祷着一切都是梦境,不一会儿便再次睡了过去。 而当他醒来的时候,便瞧见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屋内仍旧端坐着那两个戴面具的人。 “抱歉,二位鬼差大哥,我现在脑袋有点疼,能劳烦问一下,我是怎么死的吗?” 面前二人闻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眼,便透过面具笑出声来,听得百里守诚有些不寒而栗。 “你别怕,此处是梅城内的客栈,见你昏睡在绣春楼,我二人受老鸨所托,便将你送到此处了。” “当然,我们不但是人,而且还是两个好人。”穿白衣的人笑着回答道。 “嗯,我是好人,旁边这个劝你提防着点。”穿黑衣的人冷静的回答道。 “哦” 百里守诚想着,既然两个人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那也无需强求,不过看着白衣男子的面具却有些眼熟,随后便想起昨晚与自己饮酒的人。 “劳烦问一下二位,你们可见到昨晚与我饮酒的墨公子吗?” “呵呵,墨公子没有,恐怕你昨晚做梦了。”黑衣人语气平静的回答道。 “肯定有,我亲耳听到绣春楼那个妙玉姑娘喊那个人叫墨公子的!”百里守诚紧皱眉头,显然不相信黑衣人的话。 “不着急回答,我有话要问。”白衣人抬起手,似是让黑衣人冷静下,随后便朝着百里守诚的床旁挪了挪凳子。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百里守诚目光扫视着屋内的二人,显然认识到昨晚那个墨公子的身份不一般,当即抿了抿嘴唇便应道:“我只想有机会,再见见这位有缘人。” “相信我,她的身份不要过问,你了解的越深,你的处境便越危险。” “那我还有机会见到墨公子吗?” “只要,你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便有很多机会” 话到此处,白衣人转身朝着窗旁驻足的黑衣人招了招手,看似是想与他离开此处。 可谁料,黑衣人却摇了摇头,随后却从怀中取出一块白布,上面尽是血渍,展露在百里守诚的面前便问道。 “昨晚,你看到有谁伤到墨公子了吗?” 白衣人明显不知道有这样东西,接过来仔细瞧了瞧,有些诧异的问道:“你确定是她的?” 黑衣人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我已经吩咐人趁着她睡着包扎伤口了,只是不清楚究竟是谁伤了她!” “我真的不知道!昨晚喝第三碗酒,我就醉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百里守诚连忙摆手解释道,似是害怕眼前二人怀疑自己。 当然,白玉笙和沈云楼知道,这人是新上任的城守,并且也是荒王府那个出了名的胆小二世祖,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伤害墨子柒。 并且更让二人诧异的是,既然有血,那身上便应该有创口,为什么她的衣裳丝毫没有破损 难道是内伤?什么时候梅城有了这样的高手? 三人盯着白布一阵沉思,不断琢磨着昨晚可能发生的事情 ------------ 我靠!尿床了? 墨子柒梦中变成了翩翩美男子,在成群美女的簇拥下,翻云覆雨,忽的感觉胯下一凉,便慌忙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县衙的闺房内。 而此时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寻常照料自己的小姑娘抱着布条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这场景甚是诡异 “小丫头,你要做什么?” 墨子柒谨慎的将被褥盖在了身上,随后不断打量着小女孩手中的绷带,有些诧异的问道。 “捕头大人说,你身上受伤了,让我找到伤口,涂好金疮药后包扎一下,可是我找了好半天,找不到伤口在哪” 随后小丫头伸手指着床上一摊血渍,又哭着朝墨子柒问道:“大人,你是不是要死了啊” 哇这出血量,这腹中绞痛的感觉 墨子柒仰头重新摔回床上,不知怎的有些眩晕,很显然她此刻已经虚脱了 “别别哭,去饭堂,找包叔叔,让他给我熬制一碗糖水,再稍微弄点粥便好了” 墨子柒有气无力的朝着小姑娘安抚道,随后似是又想起什么,便跟她说让师弟前往绣春楼一趟,找妙玉姑娘。 毕竟总不能让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前往青楼吧 小姑娘很听话,出去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墨子柒便听见自己房门被人敲响,随后师弟便将糖水端入房内,担忧的朝着墨子柒说道。 “师姐,方才我已经叫人去唤城内最好的大夫了,你安心在床上养伤。” “另外,这碗糖水内,我还加了灵芝、人参、枸杞,都是些益气养血的好东西,如果不见好转,我稍后给掌门修书一封,让他弄点天山雪莲或千年参精什么的。” “别!这脸让我丢在县衙内便好,千万别透露给师门!” 墨子柒扯着包子丞的袖摆欲哭无泪道:“绝对不能再给那个老狐狸留下把柄了!” 正文 第八章 误会 梅城县衙内传开了,说墨子柒外出办案,不小心被歹人所伤,如今正在闺房内养伤。 县衙内的衙役们向来尊敬这位断案如神的知县,如今听说她受了伤,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恶人,当天晌午,梅城县衙巡捕的数量便激增了好几倍,街头巷尾更是有好几个衙役认真的审视着来往的行人,似是在琢磨哪些人形迹可疑。 还真别提,傍晚时分真的捉来了不少准备偷奸犯科的人,自此墨子柒的优秀事迹又添了一笔。 甚至有不少人怀疑,墨子柒之所以受伤,可能是昨晚捉梅城的贼头去了 当然,这一切的谣言止于城内药堂的医师到来,在被人团团包围的情况下,医师边擦冷汗边号脉,大概明白了墨子柒什么状况,才挥手赶走了县衙内的无关人等,只留下白师爷、沈捕头、包子丞和照料墨子柒的小姑娘在场。 “本来小老儿不该留下几位在场的,可无奈这个女娃娃太小,所以只能将知县大人的身体状况告诉你们了。” “怎么?她现在的情况危险吗?”沈云楼有些担忧的问道。 “可以这么说,以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医师捋着白须回应道。 “那需要什么名贵药材吗?我们一定尽力去凑齐!”白师爷的面色也有些严肃,看模样已经准备与景王府反应这里的状况了。 “名贵药材啊不需要,多喝热水少走动,如果非要补一下,来点鸡汤也是不错的。” “先生,我读书少,您可不要骗我”沈云楼攥着刀柄,显然是认为这位医师在开玩笑。 毕竟那么多的血量,即便是在沈云楼身上砍一刀,也不至于会流这么多的血。 医师显然是被沈云楼吓到了,毕竟此处是梅城县衙,捕快、捕头听着不错,但说到底还是一群莽夫,若是真的惹怒这些人,连给自己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有!人参、鹿茸、红枣、姜茶,你们要是觉得不够,加点天山雪莲、千年参王也行!” “还有!养身体期间,千万别沾酒,不然这血止不住!” “你看!老先生这么说话就很诚恳了嘛!”沈云楼闻言舒了口气,随后便盘算着通知沈家将这些名贵药材送来。 另一旁,包子丞二话不说的走出房间,背上竹筐,显然是准备进山帮墨子柒捉鹿,以便为她熬汤。 而白师爷则恭敬的请走了医师,不一会儿回来便倚着门柱朝床上休息的墨子柒道:“大人,养伤期间您便老老实实的在床上休息吧,药材您不用担心,有沈家和白家呢,另外您师弟刚才出去寻找补品去了,这段期间梅城的事情您也不用操心,一切事物由我和沈捕头分担。” “白师爷,能劳烦您叫来武红鸾吗,我想她说说话。” 眼前一群大男人,他们从小便没接触过葵水这样东西,自然什么都容易往严重了想,墨子柒不怪他们,毕竟自己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她心里清楚,要是任由这么一群人折腾自己,恐怕不用两三天,自己屋外便要挂白灯笼了 “大人,之前看您操劳,一直没有机会和您说。” 白师爷见墨子柒提到了那个丫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递在了墨子柒的面前。 “羽王府一案过去后,其实武红鸾便递交了辞呈,离开了梅城县衙。” “为什么?她说原因了吗?”墨子柒的小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她说捕快这个活儿太危险,她想赚点不玩命的银钱。” 好吧,武红鸾的想法,其实墨子柒也明白,如果她要是有更好的出路,其实也不想在梅城知县这个位子上坐着。 因为要说危险程度,梅城内外想要墨子柒性命的人,可远比一个捕快的仇家多上好几倍了 “所以说,咱们梅城县衙里面,唯一的姑娘只有玉儿了,是吗?” 墨子柒看了眼一旁眼泪汪汪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抬头朝着白玉笙道:“麻烦你,去一趟绣春楼,接妙玉姑娘过来吧。” “大人,您让我去哪做什么?”白玉笙皱了皱眉,显然对绣春楼仍旧有些排斥。 “她能治我的病,所以你一定要将她请来。” 能治墨子柒病情的人,白玉笙自然不会放过,稍稍做了下心里挣扎,便起身从墨子柒衣架上取走了她昨晚穿戴的装束。 “还请大人好好歇息,稍后我便带妙玉姑娘回来。” 话落,白玉笙便跨步走出闺房,而墨子柒许是觉得有些累了,便闭上双眸,再次进入了梦乡 ------------ 从前有句话说,官家不入烟柳巷,玉女不跨僧侣门。 言外之意便是说做人的德行,为官之人应为国为民,一身正气,不应进入烟柳巷中寻欢作乐。 特别是县衙内的人,最讲究两袖清风和坚守正道,不论是什么原因走入此地,那便是身上的污点,一辈子都洗不下去。 白玉笙最重视名声,特别是如今梅城好不容易有了转变,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对梅城县衙的立场有任何怀疑。 所以此次前往绣春楼,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便驾车前往,只期望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妙玉姑娘请走,然后趁人不注意让她走进县衙,为墨子柒治病。 至于额外的事情,他没有任何兴趣,更没有心情去理睬那些 穿着墨子柒的“青楼套装”,白玉笙在停下马车后,便壮着胆子走进绣春楼,看周围姑娘的模样好像认识自己似的,在请了自己坐下后,便转头去叫妙玉姑娘。 不一会儿,妙玉姑娘过来仔细打量着面前穿着墨子柒装扮的人,迟疑了半晌才问道:“阁下不是墨公子吧。” “我不是,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此时墨公子身体抱恙,急需你前往府上为她治疗创伤,至于今晚您蒙受了多少损失,明日我再差人给您补偿。” 墨子柒身体抱恙? 妙玉姑娘很快便明白了面前人话语中的意思,当即叫人帮自己取了东西,刚准备拉着白师爷离开此处,却怎料门外晃晃悠悠的走来一人,见到此时装束的白玉笙便笑道:“墨公子!你可真是把我吓坏了,今早有两个人死活不让我打听你,我还以为自己惹上麻烦了呢!” 说罢,来人便直接揽住了白玉笙的肩膀,继续咧嘴笑道:“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今晚还是不醉不归!” 正文 第九章 选秀女 “臭丫头,经历过这次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闹。” 墨子柒才刚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发现门窗紧闭,桌上只有一盏烛灯亮着,本该空荡荡的房间内,不知何时多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年龄尚小的玉儿,趴在桌上认真研究着什么。 而另一人,不出所料正是妙玉姐,此时的她则好想在教导着什么,叮嘱着玉儿记住。 刚才那句话正是妙玉姐为自己更换衣裳时所言,此刻她正以墨子柒做反面例子,教导着玉儿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妙玉姐,谢天谢地,你总算来了。” 墨子柒好像看到救星一般,朝着妙玉哭诉道,随后勉强从床上坐起身来。 “你的确该感谢我来,要不然你接下来一段时间别想从床上起来了。” “没这么严重吧” “你呀你外面那些糙汉子不知道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么傻?”说着,妙玉姐指着门窗道“你身体这么虚弱,怎么能打开门窗睡觉呢?” “再者,刚才你们县衙的厨子,竟然进山捉了一只黑熊回来,说要用熊掌给你煲汤!” “天啊,我知道你们县衙厉害,但你此时的状态,怎么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 “还有,听说你昨晚和那个小子喝了酒?还通宵喝了一整夜?” “我现在都好奇,咱们的知县大人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能保住性命当真是运气不错。” 听得出来,妙玉对墨子柒昨晚的举动有很大成见,若不是听闻墨子柒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她恐怕都不太想来见她。 “以后我保证听话,绝对不再违背妙玉姐的好心了。”墨子柒做出发誓的模样,看来当真是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忏悔了。 “你要是能记住最好,下一次要是还有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再管你了。” 妙玉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清楚,不过瞧着墨子柒这么可怜的模样,让她能涨涨记性也总是好的。 “妙玉姐,白师爷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墨子柒瞧见妙玉鞋底有泥,膝盖处有摔到的痕迹,明显不是坐马车回来的。 “别提了,本来你们县衙的白师爷该送我过来,可谁想到半路上遇到你那个酒友,强拉着他便留在了绣春楼。” “可怜啊,你们县衙请的车夫不认烟柳女子,死活不让我上车,所以我便只能一路走来了。” 妙玉这番话可是将墨子柒感动坏了,要知道妙玉可是没有任何义务来县衙帮助自己的,而今她来,恐怕早已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白师爷对青楼那么避之如讳,怎的今日竟然能有人将他留下来? “呵呵,今天绣春楼选秀女,只要是个男人,进了绣春楼便别想离开。”妙玉面带嘲讽之意,似是将白师爷也归于那些虎狼之辈。 选秀女?什么意思? 墨子柒露出一副诧异的神色,妙玉见了,无奈叹口气道“青楼这种地方啊,不能总是一群老姑娘坐镇,三年左右便会有三成的姑娘离开绣春楼,其中要么是找到了好归宿,要么便是被其他青楼看中,偷偷挖走” “所以啊,每三年青楼都会选一批秀女,办一场活动邀请各地的富商与宾客参加。” “绣春楼在偏远地方,秀女的质量和活动排场不敌大城镇,通常一天秀女便可以选择结束。” “待今晚活动结束,成色好的秀女要么选个富商或高官共度夜晚,要么便是现场找个顺眼的人,一同步入闺阁。” “所以说,男人们啊都不会走,毕竟谁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白师爷会是这种人? 回想起平日他见到自己面不改色的模样,墨子柒一直以为他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人,所以平日她都不敢打扰白师爷和沈云楼说话,只敢在一旁静悄悄的瞧着。 当然,白师爷此次前去绣春楼,也是自己嘱托的,而那个人既然是城守,也是荒王府的小王爷,恐怕白师爷也不想招惹他,所以才勉强留在了绣春楼吧。 加油!白师爷,今晚你一定要把他喝趴下,为我报仇 ------------ “墨公子!你说我运气好不好!才来你们梅城第二天,我就赶上绣春楼选秀女了!” 百里守诚似是有些喝多了,不断拍着白玉笙的肩膀,咧着嘴笑道。 而白玉笙呢,毫无心情看楼内的表演,更没有心情陪百里守诚喝酒,他此时心思全在县衙,担忧着墨子柒的身体能否好转。 可惜啊可惜!若是往日,谁敢将自己扣在绣春楼这种地方,白玉笙便会跟谁急,可今日这位主儿是荒王府的小王爷,并且还是梅城的新任城守。 若是今天与他起了冲突,保不齐哪天墨子柒脑袋一抽,便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到时候唉,忍忍吧。 “墨公子!那个那两个漂亮!我逛了这么多年青楼,这种姑娘只有在高官府衙内才能见得到!” 百里守诚兴奋的指着台上两位姑娘,接连拍了白玉笙几次肩膀,无奈他才抬起头朝着台上看去。 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肌肤如雪、四肢匀称、从腰、肩、胯三处,白玉笙便看得出此人是媚骨天成,恐怕来到绣春楼之前便并非寻常人家之女,当然最让白玉笙觉得诧异的是,这女子舞得好似一只彩蝶,脚下却并未有一丝晃动。 轻功不错,按理说这样的女子不该出现在绣春楼 虽然可疑,但白玉笙也不清楚人家身世如何,所以并未给予过多的关注,反倒是另一位,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这个女子应该说是所有秀女中最奇特的一位,身着白衣,手持两道彩绫,舞得好似两条灵蛇在空中盘旋,一看便是有扎实的鞭功,特别是那腰肢,那白师爷看不下去了,捂着脑袋只觉得今天遭遇的事情有点多,半晌才听到鼓乐声响停下,随着红衣姑娘遥遥一指,便直接选中了台下喝得面色通红的百里守诚。 “嘿嘿,看来我运气不错!”百里守诚笑得像个傻孩子,随后便脚步虚浮的朝着那红衣姑娘走了过去。 而当轮到白衣姑娘时,白师爷却从喧闹的人群中走了出来,朝着那姑娘指了指。 “这人我要了。” 老鸨认得这身衣服,也听得出白师爷的声线,自然不敢违背他的话,当即便送他和白衣姑娘进了一间屋子。 “大爷!~你一定很有钱吧!”姑娘兴奋的问道。 “还行,在梅城县衙就职,和景王府也有点关系,说到钱嘛” 话到此处,那姑娘身子忽然一僵,随后便忽然瘫在了地上,面色震惊的朝着白师爷喊道“你为啥在这里?” “巧了,好好的捕快不当,我倒是也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 正文 第十章 胡家三娘 “白师爷,本姑娘扪心自问,自从进入梅城县衙以来,咱们没什么过节吧。” “本来没有,可此时有了。” “有什么?你来逛青楼,我来赚钱,咱们两不耽误!” “可你偏偏在辞了县衙捕快后,来到此地你让我怎么想?难道梅城县衙的捕快,还不如来这里当一个烟柳女子?” “这么说吧,我不想努力了,我想找个有钱人,然后安安稳稳的过完后半生。” “那你也不该出卖身体啊,这件事情要是被你姐知道,你让她怎么想?” “谁说要出卖了!” 武红鸾跪在地上,似是不满意白玉笙苦口婆心的劝自己,随即便从怀中取出一包药来。 “看到没!他就是一头黑熊,我也能让他睡个三天三夜醒不过来!”武红鸾似是觉得自己原本的计划天衣无缝,随即便指着白玉笙道:“要不是你出来搅局,我现在可能早就卷钱跑了!” “还有,我是罗筱雪的姐姐,你别弄错了!” “砰!”白玉笙抄起枕头砸了武红鸾一下,随后皱着眉头厉声道:“好好跪着,不到明天鸡鸣三声的时候,不许从地上起来!” “不起就不起!我现在已经不是县衙的捕快了,谁怕谁啊!” “臭丫头,应该说今晚还好我在这里,要不是我半路拦下你,明天梅城县衙就该通缉你了!” “切!~实话告诉你吧,我县衙里面有人!” 武红鸾就这么跪在地上,与白玉笙大眼瞪小眼的呆了一盏茶的功夫,白玉笙才终于叹了口气,转移了这个让他头疼的话题。 “有机会你找个正当的活计吧,大不了梅城我给你批块地,也好让郡主和大人安心。” “另外,有机会回去看看知县大人吧,她被人暗算了,内伤,血这两天一直在流” 武红鸾闻言,面色明显一怔,随后诧异的问道:“这梅城可是她的地盘,每次她出去,沈云楼都会偷偷的跟在后面保护她,她能出什么问题?” “什么?沈云楼一直跟着她?”白玉笙才知道有这种事情,盯紧了武红鸾问道。 “听说沈捕头当年没能救下那一家人,留下心理阴影了,所以特别不放心对他重要的人,每当外出他都会悄悄的尾随在身后。” 难怪两个多月前,绣春楼遇刺一案,他和知县大人都在场! 白玉笙眉心微凝,面色有些焦虑,似是明白为何知县大人出事后,沈云楼那样紧张 “你们找郎中看了吧。”武红鸾趁着白玉笙不注意,揉了揉膝盖后又问道:“说没说是什么症状?该怎么治病?” “听说是经血不调,需要用天山雪莲、千年参精来调养,并且期间不能喝酒,少走动。” 经血不调?武红鸾听到这词,显然已经知道墨子柒什么状况了,当即诧异的盯着白玉笙问道:“你们平常调理身体这么奢侈的吗?” “调理身体?难道你也知道是什么病症了吗?” “嗯简而言之,这个病症嘛有点难以启齿,非要说的话你们知县大人可以怀孩子了。” “没听懂你再说一遍,谁的孩子?”白玉笙有些懵,尽管他精明一世,可对于这种隐蔽的病情,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就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姑娘们的身体会不舒服,然后就会流很多血” 饶是武红鸾这种粗神经的人,谈论这种话题的时候都会感觉脸蛋发烫,见白玉笙还是不明白,便指了指他的腹部道:“你要是个女的,你就清楚这种事情有多难说出口了。” 好吧,虽然例子有些问题,不过白玉笙大致明白了武红鸾话语中的意思,一瞬间只觉得脑袋有些眩晕,半晌才深深吐了口气。 可笑可笑,梅城县衙上下竟然为了这件事情,纠结了这么长时间,甚至还要弄天山雪莲 “墨子柒本来是只狐狸嘛,她肯定没经历过这些,所以你们县衙里面的人,要帮她记一下日子,帮她采购一些益气补血的药材,还有白布,一定要干净!” “嗯,你继续说。” 白师爷从怀中取出本子,随后寻了根木筷子烧着,碾灭后便当做笔来使用,看模样是准备今晚向跪在地上的武红鸾请教问题了。 毕竟作为县衙的师爷,知县大人的健康也需要他来管理 ------------ “啧!真没用,刚走进屋里,什么都没做便睡着了” 绣春楼内另一处房间,红衣女子倚在桌旁,看着床榻上熟睡的百里守诚叹了口气,随即回头便瞧见一个带着面具的老人站在角落中。 “我说‘魍’啊,知道陈怀安到哪里了吗?” “魍”在角落中安静的站着,因为舌头被景王拔了,只能用手指沾着墨汁,在一枚竹片上写道。 【大概还有三日到】 “三日啊,时间有些紧了吧。” 【呵呵,以胡家三娘的本事,再厉害的男人也挺不过三日吧,更何况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子!】 “我说‘魍’啊,即便舌头被拔了,命根子被切了,说话还是这么难听,难道你还认为自己受傅丞相器重吗?” 红衣女子盯着“魍”冷笑道,随即屋内烛光一闪,“魍”好似受到了刺激似的,转眼便化作黑雾朝着女子扑来。 后者见状笑了笑,伸出指尖从裙底抽出一柄赤色匕首,仅是一划便听见噼里啪啦的响动,随后“魍”捂着胸口跌倒在地上,再抬头的时候便感觉到那柄灼热的匕首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似乎只要女子的手腕一抖,自己便要魂归西天。 “傅公子选人,可不像丞相那么凑合,更何况以你如今的身体,尚不如全盛时三成,若想伤到我,更无异于痴人说梦。” 【你只不过是仗着手中的龙甲神章罢了】 【你以为有它就安全了?别忘了,当年你胡家是怎么毁灭的,时至今日还有很多人在找你呢!】 “别写了!”红衣女子面色一黑,刀光划出一道弧线,随即“魍”右掌的小手指与无名指便被削下,痛的“魍”连忙捂住手指,想喊却根本喊不出声音。 “正好需要点血来忽悠这小子。”红衣女子取来一块布,沾了点血渍,随后再扭头瞧见面色凶狠的“魍”又言道。 “记住,以后别叫我胡家三娘了,红袖这是我在绣春楼刚刚得来的名字。” 正文 第十一章 我会负责任的 有些人的夜,很平静,一如往日,睡得香死猪一样。 有些人的夜,很充实,一夜未眠,不知不觉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有些人的夜,则很无聊,若非有人拦着,她当真想尝尝熊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总而言之,梅城的夜晚从不单调 “嗷!”从温暖舒适的床榻上醒来,百里守诚望着屋内的天花,想了半晌,似是从没来到过此处。 这是哪里?只记得昨晚与墨公子喝酒,碰巧遇见了绣春楼选秀女的日子 百里守诚觉得脑袋有点发木,想揉揉太阳穴,努力回想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不知为何,感觉到右臂什么东西压着,甚至还有呼吸吹在自己的耳畔,隐约中带着丝香甜的味道。 女人?什么情况?难道我的童子之身破了? 百里守诚害怕惊醒身旁熟睡的女子,左手扯起被角,朝着里面观望,似是想看看自己昨晚的成果。 果不其然,他什么都没有穿,并且床榻中央还隐隐有一丝血迹 血迹不多,应该不是受伤,那么看这姑娘的模样,很漂亮,看来自己不亏! 百里守诚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丝弧度,似是盘算着生米煮成熟饭,回去该怎么交代。 “嗯!~”身旁的姑娘醒了,似是在梦中发出一声呢喃,随后揉着惺忪的睡眼,微微坐起身子,扯起被子遮住身体,打量着面色有些僵硬的百里守诚便笑道。 “怎么,昨晚不是挺神勇的吗?今天早上怎么害羞了?” “神勇?真的?”百里守诚精神一振,双眸情不自禁的朝着姑娘被子里面瞄,似是想看到些东西,记在脑袋里。 “你呀,看起来挺憨厚的。”姑娘俯下身子,一张俏脸距离百里守诚的面庞只有半尺,随后伸出嫩葱似的指尖,点着他的鼻子又道:“没想到,也是个小色胚。” “姑娘,我我会负责任的!” 姑娘闻言,不知怎的面色忽然冷了,起身便用被子将身上盖严实,随后指着不远处桌上的衣物道。 “衣服穿好了,你赶紧滚吧。” “为什么?”百里守诚有些发愣,诧异的朝着姑娘问道。 “当年,我爹也是这么跟我娘说的,结果我出生后,他便消失了,我娘觉得人生无望,便跳河自杀,而我则被一处青楼收留,是个天生的贱胚子。” “我叫百里守诚,是极东荒王府的小王爷,我说的话一言九鼎。”百里守诚盯着那姑娘,随后又补充道:“也不会在意你的出身。” “少说废话,你若真的想负责任,每天都来见我,然后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你?”百里守诚问道。 “简单,等你面对我的时候,学会不要用下半身思考。” 话到此处,姑娘又再次指向桌旁的衣服。“此时你且离开,即便昨晚我委身于你,但也不过是个青楼的贱胚子,你不用在意。” 百里守诚看得出来,身旁的姑娘生气了,此时也心知说什么都是徒劳,便起身将衣物穿戴整齐,临行时朝着屋内的姑娘又道。 “从今天开始,每晚我都会来,直到你让我负责任为止” ------------ “喂!白师爷,咱们商量个事情呗?” “你都将我关在屋子里三天了,就算养个猫啊,狗啊,狐狸啊也该出来放放风了吧!” “不信你进来看看,我现在身体真的恢复了!” 自从白师爷从绣春楼呆了一晚回来后,他便直接将墨子柒的房门锁住,除非吃饭和上茅厕,几乎所有时间都将她关在了房间内。 不因为别的,白师爷听武红鸾说过,墨子柒此时身子弱,严禁吹风受凉,必须要关在屋里休息一个星期,才能使气血得以恢复。 当然,武红鸾没想过墨子柒恢复的这么快,而白师爷却真的打算将她锁起来一个星期了 “姓白的!告诉你,我是知县,我是你上司!你这叫非法拘禁你知道吗!” “大人,您应该也清楚,上一个这么说的人,正在咱们梅城监牢里面住着呢。” 冷不丁的门外传来白师爷说话的声音,着实吓了墨子柒一跳,随后她便贴着门板,用尽力气朝着门外喊。 “我告诉你,赶快把我放出去!我要撕了武红鸾那货!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大人,人家也是为了你好,一个星期您咬咬牙便过去了。” “啥?你还让我再呆四天?”墨子柒瞪大了眼睛,似乎觉得三天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如今竟然时间还要翻一倍多,当即便觉得有些崩溃。 “没天理啊!我要是出来了,等你也生病的时候,我也要让你尝尝这个滋味!” “大人,我得不了您那个病”白玉笙似是被墨子柒吵得烦了,正巧堂外有人告诉他城守与那个老管事又来拜见知县,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大人,稍后我带您见个人,您趁机可以出来透透气,然后咱们便老老实实的回屋休息如何?” 哦?可以出去透气? 墨子柒似是不想错失这个机会,便连忙答应了白玉笙的提议,待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后,她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出去透透气,然后被重新关回来四天。 偷偷出去透气,逃走四天,然后回来,哪个更好? 正巧此时白师爷不在后院,若是墨子柒想要逃出去,绝对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时不待我,赶紧行动! 墨子柒想到此处,转眼化作狐狸球的模样,随后拽着逛青楼的衣裳从窗户栅栏中钻了出去,寻找一处换好衣裳,才重新走出来,张开双臂深深的吸了口外面的新鲜空气,随后回头朝着二楼的窗口看了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大病初愈,没想到我竟然瘦了这么多。” “唉应该好好补一下,就当是犒劳自己这么多天的辛苦了。” 话到此处,墨子柒伸了个懒腰,随后便一蹦一跳的朝着江畔石街走去,看模样是想好好的舒缓一下心情。 而此时,一个画着花旦脸的女子跟了上去,悄无声息,好似幽魂一般,目露凶光的盯着墨子柒的背影。 可她也没注意到,县衙屋顶也有一人盯着她,见她跟着墨子柒离开,便也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正文 第十二章 逃出县衙 “二位,实在对不住,方才接待二位时,忘记告知我家知县大人了。” 空荡荡的屋子,半开的窗扇,还有嵌在栅栏处的一撮狐狸毛。 以白师爷的智慧,大概明白了自己离开的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碍事的,此次是小老儿拉着少爷前来有些突兀,知县大人不在府上也在情理之中。” “不这理应是白某的责任,不该劳烦二位专门走这一趟的。” 老管事见到白师爷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知道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刚准备拉着百里守诚离开此地时,却不知怎的,百里守诚死死的盯着白玉笙,那感觉好像在努力回忆,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他一般。 “少爷,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到底该不该走,百里守诚其实心里有数,不过听白师爷的言辞、动作、神态,总让他感觉好像三日之前见过似的。 “你莫不是墨公子?” 白师爷闻言神色愣了一下,盯着百里守诚足有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百里城守,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忘了?四天前,咱们在绣春楼相识,若非墨公子出手帮助我,恐怕我早就因为一瓶百花琼酿被人揍死了。” “还有,三天前,咱们还一起在绣春楼看了她们选秀女呢!那个红袖姑娘选了我,然后你选了另外一个,只可惜第二天清早便找不到你了。” “后面三天,我一直在绣春楼等你,你却一直都没来” 百里守诚盯着白玉笙,随后又仔细打量着他道“身高,肩宽,连说话语气都一模一样。” “百里城守,注意你的身份,咱们官府中人怎么能往绣春楼那种地方走?” 白玉笙眯着眼睛,吓得老管事连忙扯了下百里守诚的衣摆,似是让他赶紧离开,不然稍后“白阎王”很有可能发怒。 “喂!不用说的这么绝吧!”百里守诚盯着白师爷,似乎是想找出一点熟悉的痕迹,只可惜和他初次见到的墨公子的确有些区别。 不过和他记忆中,第二次与墨公子相遇,却有七成以上相像。 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甚至姓氏还借用了他们知县的,难道他就那么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去过绣春楼? 等等,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曾经说过,他没有那个 百里守诚目光顺着白师爷的面庞和身形朝下看,随后有些尴尬的叹了口气,朝着白师爷拱了拱手道。 “我懂了,本想与墨公子说下那一晚和红袖姑娘进展的,没考虑到墨公子的心情,是我冒失了。” “你的确冒失了,还有我的确不是墨公子!” “不用解释,我懂我一切都懂。” 说话,朝着白师爷又施了一礼,转身便随同老管事朝着门外走去,片刻后他便再次摆脱了老管事,独自一人来到了绣春楼。 此时,角落那桌,仍坐着自己熟悉的墨公子 “朋友,方才在梅城县衙对不住了。”百里守诚没有过多客套,坐在桌旁便朝着墨子柒拱了拱手道。 墨子柒抬头见到是这个小子来了,又听他说梅城县衙,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怎么?你在梅城县衙见到我了?” “官府中人不踏足烟柳之地,这是你刚才说的,我可都记住了。”百里守诚为自己斟满一杯酒,随后朝着墨子柒又笑道“我也总算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不让我调查你的身份了,要我说没必要那么紧张,你看我一个小王爷,每天都逛青楼,不照样活得逍遥自在吗?” “人啊,别给自己添太多枷锁,省得到老了,你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太有道理了!你这句话真的说到我心坎里了!” 说话,墨子柒便要倒酒,可那坛子还没抬起来,却感觉到背后了道人影,狠狠地在自己脑袋上砸了一下。 “不涨记性是吧,才三天,感觉自己能动了,又开始胡作非为是吧?” 不用说,这人肯定是妙玉姐 墨子柒缩了缩脖子,知道腰杆再硬的狐狸也斗不过地头蛇,只得老老实实的倒了一杯温水,随后与百里守诚碰了下杯子。 “话说,墨公子你那个不好使,为什么三天前还要包下那个姑娘啊?” “三天前?”墨子柒回想起三天前自己身体的异样,仍有些心有余悸,不过说到三天前来绣春楼替代自己的人,竟然会包姑娘,这倒是让墨子柒感觉有些新奇。 当然,百里守诚此话说了一句“那个不好使”,让墨子柒忽然明白,他是将自己与白师爷混淆了,并且他应该也认为,白师爷那里有问题了。 “兄弟,你有没有当面问他这个问题?” “我现在不是问了吗?”百里守诚有些诧异,随即才注意到此时的人,身形似是比县衙里面那个白师爷小了一圈,隐约中更像是个小姑娘的身形。 怪了,难道这身行头是两个人交替着用的? 怎么可能,逛青楼还有轮班的? “啧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情好了不少。”墨子柒幸灾乐祸道,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便抬头继续问道“注意看他的面色了吗?” “嗯,你当时面色的确不怎么好看,吓得我那老管事使劲拽我走。” “话说,我才知道,墨公子原来名气这么大啊,极北之地的‘白阎王’,听说许多王公贵族见到你都打哆嗦呢!” “兄弟,其实我觉得此地不宜说话,要不让我去城守府躲转转吧。” 白师爷很生气,后果估计很严重。 墨子柒猜得到,他看到自己不见,肯定会来绣春楼捉自己,假如要是被抓回梅城县衙,估计自己容易被他钉在墙上 “城守府有什么好转的?哪有绣春楼好,更何况我还答应了红袖姑娘” “你要是不愿意走,那我自己离开也行!” 说着,墨子柒便做出要离开的模样,百里守诚见状连忙拦住,猜想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只得先上楼知会了红袖姑娘,而后便转头拉着墨子柒离开。 而在离开时,墨子柒回头瞧了眼让百里守诚魂牵梦绕的姑娘,不知怎的竟浑身打了个哆嗦。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见到了那个名为“魍”的刺客。 而这个姑娘,为什么也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呢 。 正文 第十三章 夜临梅城 梅城地方不大,说是城守府,其实也不过是座院落罢了,虽然比普通百姓人家的院落大不少,但实质上占地只有梅城县衙的一半。 不过有一点好处,毕竟城守的工作是保护梅城安全,所以城守府大多都会设置在靠近城墙的位置,以便发生意外状况时,能够让城守迅速抵达城防。 而梅城知县却是在梅城的正中心,与城守府的方向还算有些距离。 如果白师爷要捉自己回去,绝对想不到自己早已离开绣春楼,跑去城守府避难了 “别愁了,不就是人家姑娘白了你一眼吗,你也跟她说清楚了,明天大不了补偿她一下。” 墨子柒背着手跟在百里守诚身后,虽然看不清模样,可听声音却是有些兴奋的,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有胆量和白师爷斗心机。 “能不愁吗,回去还要看赵管事的臭脸,即便是带着墨公子回去,他还会数落我一顿。” “怎么?不想回去?” “好歹别那么早回去,趁着赵管事他们休息了,再混进城守府也不迟。” “啧,那还不简单!梅城石街可是能热闹到子时呢!”墨子柒说着,看见百里守诚的目光忽然亮了,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放心吧,知道你此时囊中羞涩,这钱由本公子掏了!” “白墨公子,你们县衙油水挺多啊。” 见百里守诚仍执拗的认为自己是白师爷,墨子柒并没打算拆穿,反倒是没人认识自己的情况下,能够为所欲为的感觉,让她心里格外的放松。 只可怜,白师爷在下属心中的形象恐怕要坍塌了 “没事!平常吃饭都是报梅城县衙的账,反正我是梅城县衙管账的,连知县大人都怕我,所以你懂哈!~” “嘶你家大人真好欺负。”百里守诚呆头呆脑的回应道。 “谁说知府大人好欺负的?我告诉你,她平常总欺负我才对!” “您可是白阎王,有谁敢欺负您啊。” “哪里哪里,都是虚名,我跟你说,以前在景王府混的时候,我特别怂!看到有敌人冲过来,我都是回头跑的!” “啊?那些人为啥叫你白阎王啊!”百里守诚的面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 “因为我没事总喜欢坑杀人啊!毕竟这样杀敌安全!” 坑人不倦,墨子柒觉得此时越是抹黑白师爷,越小有成就感。 这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都和墨子柒没有关系,反正百里守诚都认为白师爷没有那个了,稍稍造谣也没什么 梅城自从墨子柒继任知县以来,百姓的生活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原本的江畔石街虽然热闹,却遍地都是乞讨的人,想办法对达官显贵阿谀奉承,才能在石街上谋求一条出路。 而今,这条石街上已经很难再看到乞丐或给孩子插草标的摊位,毕竟百姓都能吃得起饭了,并且也都有了一块自己的土地,有了生存的希望。 这些的确要归功于白师爷,如果没有他尽心尽力的管理梅城,或许如今的石街上,也不会有这样欣欣向荣的景象。 “哇,你们梅城真是一块宝地,明明不大,却总会让人忍不住赞叹。” 百里守诚与墨子柒站在石街一端,观望着染红了半边天的街头灯烛,看着各式各样的摊位,忍不住赞叹道。 “您可是荒王府的小王爷,别说没看到过这种场面。” “真的没看到过。”百里守诚叹了口气,随后扭头朝着墨子柒又道:“极东虽然靠海,可那海给人的感觉确是死气沉沉的。” “曾经有个传说,说有一只鹰在诞生的时候便想着跨越那片海,寻找这个世界的尽头,因为它厌倦单调的戈壁,也讨厌单调的生活。” “可最终,直到它死,都没能看到除海平面以外的景色,甚至在断气的那一刻,仍掉进了那片它讨厌的海洋。” “所以,极东之地从来没人指望从那片海过来什么人,更没有想过跨越那片海,看看外面的世界。” 百里守诚的面色有些忧伤,可从话语中,却听不出来他对那里有什么怨恨,相反墨子柒觉得,他是真的喜欢那片孕育了他的地方。 “有机会,要不要都尝试一下,然后回去在你们荒王府境内,也弄一条这样的石街?” “都尝试一下?您有这么多的钱?” “啧你忘了我是谁啊,我可是白阎王!只要报梅城县衙的名字,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唉墨公子,虽然你是个贪官,但此时作为朋友,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说着,两个人便一股脑钻进了石街内,好像两个才刚踏出家门的孩子,看到什么都想要,从街头走到街尾,直至子时才抱着一堆东西朝城守府继续赶去。 “墨公子,刚才听街头巷尾,好多说书先生和百姓,都在夸你们知县的好,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啧!我是谁啊,我可是白阎王,有谁敢说我的不是!” “果然,人不可貌相,我爹从小教导我的话,我到今天才深刻领悟到。”百里守诚虽然有些看不上“白师爷”的行为举止,但不得不说有钱的感觉真好,所以在言辞上尽量避免与墨子柒有所冲突,免得二人深刻的友谊被破坏。 而墨子柒呢?也深刻感受到了随意挥霍的幸福感,顿时最近所蒙受的心理阴影,都被怀中抱着的物件消磨干净了。 就这样,两人一路来到城守府外,暗示两个打瞌睡的守卫不要出声,随后便偷偷溜进了府内。 “嘘!安静点,千万不要惊动管事,咱们两个就在房间中,随意吃点零食和酒,第二天我在想办法将墨公子送出去!” 看得出来,百里守诚挺有叛逆心的,尽管他从小到大什么都怕,但仍在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做着抵抗。 只可惜,在来到城守的寝室后,百里守诚没有注意到屋内的烛灯仍旧亮着,伸出手才刚推开房门,便忽然瞧见有一个极为壮硕的身影跪在地上,朝着自己拜礼道。 “夫君,好久不见,奴家从极东之地前来,探望你了” 说时迟那时快,百里守诚一松手使得成堆的东西掉在地上,随后连忙将门重新关好,扭头便用自己最大的嗓门喊道。 “来人护驾!” 正文 第十四章 屈湛驾到 “还行,起码少爷今晚回到城守府上住了。” 赵管事似是才从睡梦中醒来,披着一件外袍便来到了城守府的大堂上,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百里守诚,打了个哈欠又道。 “屈姑娘从极东之地前来探望您,应该高兴才对,少爷您为什么要喊护驾呢?” “赵管事她,她那个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蹲在地上好像只黑熊似的,我没抄起兵器和她拼命就不错了!” “唉少爷,您若还是这个脾气,我也很难向王爷求情啊” 话到此处,赵管事目光移向百里守诚身旁的墨子柒,见她始终带着面具不肯摘下来,随即便扬了扬下巴问道“敢问阁下是谁啊?” “我我啊,我是你们少爷的狐朋狗友。” “嗯您倒是挺坦诚的,不过既然来到城守府做客,那也该按照待客礼仪招待您,方才招待不周,还请阁下见谅。” 不愧是荒王府的老管事,做事情滴水不漏,这感觉和白师爷有点相似。 “额没事的,我嘛也是闲来无事,想来城守府涨涨见识,才将你家公子从绣春楼拉出来的。” “哦?又是绣春楼啊” 老管事眯着眼睛,瞥了眼百里守诚,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少爷,稍后别在屈姑娘面前说绣春楼,免得人家伤心。” “她要是伤心了,能赶走吗?” “赶不走” “那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说这些!”百里守诚抱着脑袋,寻了处椅子便坐下不断地叹气。 “以后,恐怕很难再去看红袖姑娘了。” 红袖姑娘?墨子柒忽然回想起今晚绣春楼看到的那个姑娘,虽然样貌不错,比武红鸾和罗筱雪的水准也差不了太多,但不知为何,仍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姑娘,我家少爷未婚妻此时正在梳妆打扮,稍后也会来堂上与您相见,若是站着有些疲惫,大可找处椅子休息。” “哦!”墨子柒没有多想,寻了处靠近百里守诚的椅子坐下,看见老管事扭头朝着堂后离去,便深深的松了口气。 “喂,刚才赵管事试探你,管你叫姑娘,你咋还答应了呢?”百里守诚探着脑袋,压低了声音朝墨子柒道。 “嗯” 墨子柒总不能说自己听习惯了,然后莫名其妙便按照老管事说的话做出了行动吧。 “为了掩盖身份,毕竟我白某人,不想被别人发现。” “别呀!说我从绣春楼带回个姑娘,来到我房间说要不醉不归,这话跟别人说,谁会信啊!” 好吧,墨子柒不得不说,百里守诚有时候心思的确很细腻,像这种细节墨子柒都没注意到,他却想得很远。 “再说,刚才我就在想了,你的身形、声音和上次见你的时候,怎么有点不一样啊?” “嗯” 果然,编谎话必须要编成套的,不然稍稍露出马脚,自己断案如神、公正廉明的形象就要被毁了。 “龙甲神章听说过吗?” “听说过你别说你身上有这种东西” 墨子柒见百里守诚自己往套里面跳,当即便点了点头,随后也压低了声音道“有一种龙甲神章,名叫千机面,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形象、声音,让任何人都看不出来真假。” “真的假的?要是有这个东西,潜入帝都,行刺那不是轻而易举?” 当然是真的,墨子柒知道有些谎言只有基于真相,可信度才更强,所以她想到此种东西来哄骗百里守诚。 “所以说,我当你是朋友,才愿意跟你说这些的,假如你将消息透露出去,那我的小命也便没了。” “不会不会!既然你连这个都敢跟我说,那咱们便是可以共患难的朋友了,我百里守诚虽然胆小,但好歹也是荒王府的小王爷,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说着,百里守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似是让墨子柒尽管放心。 当然,墨子柒也没有担心过,毕竟这个憨货,如今还当自己是白师爷呢 对不起,如果出了事情,以白师爷您的能力,应该可以很轻松的应付过去吧 墨子柒心里暗自揣摩着,随即便继续应付百里守诚对龙甲神章的疑惑,大致到了丑时,才打了声哈欠道。 “你夫人怎么还不出来,等得我心里有点发慌。” “别你夫人,你夫人的叫!我的夫人名字应该叫红袖,可不是那头黑熊!” 百里守诚很在意墨子柒的言辞,并且不断在强调着红袖姑娘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 很明显,百里守诚完全被这个青楼女子忽悠住了,不过若是墨子柒来选择,她恐怕也很难接受自己的夫人是那副模样吧。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叫做屈湛的女人,能够给百里守诚足够的安全感 才想到此处,墨子柒又打了个哈欠,本想坐在椅子上小憩一会儿,却怎料地面忽的一颤,吓得她连忙坐正了身子,拉着百里守诚便问道。 “刚才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好像有人在城守府打起来了!” 话落,后院方向又传来一声炸响,随后便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喊道“小贼!你夜半蹲在城守府墙头作甚,对我夫君有何企图!” “兄弟,你误会了!” 诶?这声音怎么听着好像沈三哥! 墨子柒身子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随后便与百里守诚连忙朝着后院方向跑去。 才刚绕开影壁,便瞧见有两个人在院中角力,其中那屈姑娘手持两柄车小的玄铁重锤,咬着牙架在对方兵器上,冷着脸喝道“小贼,你这本事不错,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能接得住我三锤!” “哼!我只是不想伤你!” 对方那人手持一柄刀,虽说刀未出鞘,却仍能够感觉场地中凶险,甚至二人脚下石砖已经碎裂,稍有不慎,可能百里守诚与墨子柒此处也会被牵连! 不过,夜色虽暗,墨子柒的目力却极好,当即便认出来人是沈云楼,直接朝着二人战场方向喊道。 “二位住手!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啊!” 屈湛回头见到百里守诚与墨子柒,心中一凛,连忙将双锤收回,随后转身不想让二人看到自己的脸。 “这位兄弟,方才对不起,奴家不知道您与墨公子相识。” “无事,若是我发现有人在府上查探,我也不会放过他。”沈云楼叹了口气,扭头朝着墨子柒看了眼,随后便道“墨公子,有事,请跟我回府。” 。 正文 第十五章 遇袭 回府回到那座牢房 墨子柒本来是想拒绝的,不过此时因为沈云楼将城守府破坏成这幅德行,饶是墨子柒脸皮再厚,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当然,不得不说,墨子柒本身可能也存有做贼心虚的情况。 没办法,墨子柒只得拜别了百里守诚,随后便被沈云楼拉上一辆马车,朝着梅城县衙飞快的驶去。 “你知道你很危险吗”沈云楼驾车,头也不回的朝着车厢内墨子柒说道。 “我知道,要是老老实实跟你回去,我八成会被白师爷关禁闭。”墨子柒缩在角落中,嘟囔着樱桃小嘴,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相信我,他是为了你好。” “不要吧,他的关怀让我有点承受不起,更何况他那么关心我身体的事情,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奇怪什么生病,就该治。”沈云楼平静的回答道。 “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你要是有点情商,就该明白我为什么觉得不自在了。” 墨子柒话到此处,靠在车厢内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后便朝着沈云楼又问道“方才,你是跟踪我来到城守府的吗” “不是。” “那你一定是晚上睡不着觉,所以敢在丑时以后,出来散心的对吧。” “不是”沈云楼听得出来,墨子柒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嘲讽,毕竟谁也不会习惯与跟踪自己的人有好态度。 “此处不宜多言,等回到梅城县衙,我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话落,沈云楼再扬起鞭子,似是催促着马匹快些跑,因为只有梅城县衙,才能让他感觉心里安稳。 “跑这么快做什么难道有人想刺杀我不成” 其实,墨子柒看到沈云楼的模样只是想调侃一下罢了,可谁想这话音刚落,墨子柒潜意识中便忽然感觉到浑身汗毛乍起,还不等叫沈云楼赶紧躲开,便“砰”的一声,有人从车厢上端飞身下来,将车厢砸了个稀巴烂,而那匹拉车的马匹,则被一股巨力砸得横飞出去,摔在一处石狮子旁,眼看是活不成了 沈云楼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因此在车厢炸裂的一瞬间,他便飞身躲开了对方的轰击。 而墨子柒则转眼化作战斗形态,谨慎的盯着眼前出现莫名出现的三人,早先的嬉皮笑脸已经不见。 “大哥那个女人便是墨子柒。” 一个画着花旦脸的青衣女子,伸手指着墨子柒的方向,蹙眉道“就是她,害得魍变成了那副鬼样子” “四妹,那不是个人,那是只狐狸”一副老生模样的人回答道。 “大哥管她是人还是狐狸,害的老三变成那副模样,她都不能活下去”一个画着二花脸的人,看上去脾气很爆,瞪着一双铜铃眼,盯得墨子柒心里有些发慌。 “不急不急,今天咱们只是来打个招呼”老生捋着胡须,仔细打量着墨子柒,似是对她很有兴趣的模样。 “大哥不急我急”二花脸终究耐不住性子,见到仇人更是分外眼红,当即便从后背行囊中取出三根短棍和一柄刀,双手交错便组成一柄两米长的关刀朝墨子柒砍来 墨子柒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见那刀光袭来,一咬牙便伸腿朝着刀面踢去 墨子柒自信,凭此时的身体,用蛮力她还从未害怕过谁,可不料那腿才刚接触到刀面,便感觉到一股巨力涌来,墨子柒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头大象撞到,随后便飞出六、七丈远,摔在地上咳嗽了几声,本想站起身再与他争斗,可脚腕忽然一痛,低下头便发现此处已经红肿。 乖乖这人是什么怪物,那么大的力气,恐怕拔起一棵百年垂柳都不在话下 沈云楼这一侧,见到墨子柒受伤,心中一急便抽出宝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手持关刀那人冲去,似是想要快些解救墨子柒。 却怎料,那花旦模样的女人却比自己还快,见沈云楼那柄刀砍来,轻笑一声,便如柳絮一般闪过刀光,随后双袖一挥,只觉得整个世界变得扭曲,沈云楼一个踉跄便蹲在地上喘着粗气,似是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了。 “小辈,方才追了我一路,你还真以为姑奶奶怕你不成” “我是梅城县衙的捕头,你们的兄弟,是我捉的,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沈云楼浑身躺着冷汗,咬紧牙关盯着面前那三人,随后压低了声音道。 “你一个小城捕头而已,月供多少,犯得着这么拼命吗”女人低头盯着沈云楼,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随后蹲下身子又道“难道,她是你新上人不成” “是不是与你何干”沈云楼盯着面前的女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呵呵,好倔的小子,如果我说你杀了她,然后自己可以活命,你会做吗” “那她若是能杀了我呢” “嗯”女人盯着沈云楼的目光,似乎发现他并没有开玩笑,随后便站起身来,掩面笑道“真是条忠犬,真令人讨厌。” 话到此处,她从袖中抽出一柄软剑,直接刺向沈云楼的咽喉,似乎是要将他与墨子柒置于死地,可谁料那老生装束的人猛地咳嗽了声,这才使得两个兄妹的动作停下。 二人自然不知老大是何用意,待顺着他的目光朝远处望去,却见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背着手,一言不发的看着场地内发生的事情。 “这人是谁怎么从一开始,咱们便没有发现他在那里” 两人面露惊异,随即朝着老大的方向靠拢,似是害怕他有所动作。 “这位不知名的朋友,你在此处可是为了保住场内二人”老大朝着那黑影抱拳问道,随后便瞧见那人点了点头,只是并未作声。 “你可知道我三人是谁”老大再问,随后又见那人点了点头。 “您觉得能斗得过我三人吗”最后一个问题,老大死死盯着那道人影,却见他仍旧点着头。 还不等张口继续刁难他,却不知为何,场内忽然挂过一道清风,随后二花脸的关刀便断在了地上,而那花旦的软剑也莫名碎成了几段。 谁都没有看清楚,那个神秘人是怎么出手的,但大家心中都清楚。 这个人,绝对惹不起 “好今日是我魑、魅、魉兄妹遇见高人了,我们此刻便离去” 话落,老生模样的人拉着另外两个兄妹离开,待经过墨子柒身边时,却扭过头来朝着墨子柒笑了笑。 “别急,说过今日是来打个招呼,不久之后咱们还会相遇的。” 。 正文 第十六章 神秘人 “从前,有人跟我说过,我这人命好,遇到危险总会有贵人相助。” “那你认识那个贵人吗?” “不认识,总之算咱们两个捡回一条命,要我说不买只烧鸡回去庆祝一下,都觉得贼亏!” 二人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只不过救下二人的前辈,却并没有露出庐山真面目。 沈云楼方才应该是中了那个女人的毒,好在不致命,并且体格壮硕,才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便清醒过来,走到墨子柒的身旁,便听见她调侃道。 “这种时候,您还有心思开玩笑?”沈云楼检查一下马车和马匹的情况,叹了口气后扭头朝着墨子柒道。 “不然呢?难道要嚎啕大哭一场?”墨子柒坐在地上,捂着脚腕,同时咧着嘴笑道:“我可是梅城知县,清正廉明,断案如神呢。” “得了吧,你也不过是个小姑娘。”沈云楼又扭头来到墨子柒的身旁,盯着她纤细且红肿的脚腕问道:“好些了吗?” “切!不过是一群画着脸谱的疯子,你还真以为诶!疼疼疼!别碰!别碰!~” 墨子柒坐在地上,本想逞能说自己没事,可谁料沈云楼蹲下身子,伸出手便捏了捏自己的脚腕,一瞬间墨子柒只觉得好像一股电流顺着脚腕直击脑袋,似是整条小腿内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疼得她面色忽然苍白了不少。 “脚腕的骨头裂了,短时间内你不能走动了” 沈云楼的面色不太好看,特别是看到墨子柒这幅凄惨模样,总觉得是自己的罪过。 “没事!我跟你说,我这人身体好得很,再不济也能变成狐狸,然后用三条腿跑回去!”墨子柒像个小傻子似的笑着,似是想证明不影响自己走路,便勉强搀扶着碎裂的车架,刚站起来还不等向沈云楼展示,便忽然感觉自己腾空而起,竟被沈云楼横抱在怀中! 我靠!公主抱! 墨子柒脑袋腾的懵了,在感觉到沈云楼抱着自己飞快往县衙方向跑的时候,便面色僵硬的劝道:“把我放下来呗!求您了,我知道您力气大还不行吗?” “赶紧把我放下来!这要是被人看到,再闹出点绯闻来,你还让我怎么混?” “你的脚有伤,走路慢。”沈云楼脚步未停,仍迈着步子往县衙的方向赶。 墨子柒知道,这人天生的木鱼脑袋,不管自己怎么劝,他都不可能将自己放下来,无奈只得任他去了,反正也挺舒服。 回到梅城县衙的时候,应该距离遇袭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本来,沈云楼应该将墨子柒送回到她的房间,让她赶紧休息才对,可碍于她有伤在身,便直接扛进了自己的房间,随后往床上一丢,吓得墨子柒赶紧缩在角落,面色惶恐的盯着喘着粗气的沈云楼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给你疗伤。” 也对,像沈云楼这种木鱼脑袋的人,理应是最让人放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墨子柒却有种心慌的感觉。 这一切,似乎与方才遇袭时,那个女人的问题有关 “找到了!”沈云楼从抽屉中,寻出一个木盒,才刚打开便闻得到一股异香传来。 “这东西是沈家专门用于治疗骨伤的,今天正好给你使用。” 说话,沈云楼回到床旁,伸手便脱墨子柒的鞋子,后者本想挣扎,可无奈疼,只得任由着摆弄,眼睁睁的看着他将乳白色的药膏涂在自己的脚踝处,随后找了一卷干净的布子,将自己整个脚都包裹住了 “三哥,您捆得范围是不是有点大。” 沈云楼闻言,面色腾地红了,随后应达道:“没怎么受过骨伤,总怕捆得不扎实” 好吧,只要能治病,让自己仍旧活蹦乱跳,墨子柒便不会在乎卖相,只不过两人在房间中,总有一种莫名尴尬的感觉。 “那个那个不知名的前辈。”沈云楼似乎也觉得有些安静,随后便找着话题。 “怎么?你认识?”墨子柒顺势问道。 “不认识,不过看他的本领,应该足以排得到江湖名宿榜的前几位。”沈云楼曾经混迹过江湖,此时仔细回想着过程,随即便继续言道:“那么远的距离,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砍断魅、魉的兵器,即便是我父亲,都未必办得到。” “会不会是另外三个高手啊?” “不会,那三位前辈,擅长的分别是奔雷手,归宗剑和虬龙棍,均没有此种能力。” 难道是龙甲神章?墨子柒心中暗自揣测着,不过对方出手时,《龙甲天纲》并没有丝毫的反应,显然也不是。 那究竟是谁有这种能力,并且愿意涉险保护自己和沈云楼呢? 想到此处,墨子柒忽然回想起曾经“魍”忌惮白师爷的事情,说过他师傅的能耐,并且他也会使用那种丝线,他也为景王府效忠 “我知道了,这个人八成以上,是白师爷的师傅!” “哦?他不是在景王府坐镇吗?为何会出现在梅城?” 沈云楼皱着眉,思索了片刻问道:“会不会是景王来到梅城了?” “不可能,极北之地战事告急,他若是来到梅城,势必声势浩大,绝不可能悄悄前来。” “那应该是梅城内,有他需要保护的人” 没错,先是罗筱雪前往帝都面见当朝圣皇,期间由荒王保护,再是百里守诚前来梅城,来景王的地界做个城守,而如今白师爷的师傅也出现在梅城 不对啊,这背后肯定有什么事情 墨子柒眯着眼睛,似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由来,却怎料沈云楼的房门被敲响,随后沈云楼来到门前,稍稍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白师爷,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沈云楼皱眉道。 “没什么,我只是听到了知县大人说话的声响,所以过来看一眼。” “嗯看过之后,你想做什么?” “我我啊!”白师爷将脑袋探进来,面朝着墨子柒的方向露出一副极为诡异的笑容,使得墨子柒浑身汗毛乍起,颤抖着声线朝白师爷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我啊我可是找了大人一晚上呢,只是想问一下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话落,一张张欠条从门缝中散入,铺满了半个屋子的地面 正文 第十七章 受罚 “大人,您不久前将玄铁马桶的铸造钱花光了。” 天色未亮,梅城县衙后院内还燃着数盏烛灯,此时白师爷坐在一处石桌旁,手拿着一沓欠条,在墨子柒面前晃着说道。 “别呀,铸造玄铁马桶,是造福梅城县衙的好事,再说前一段时间,你看我身体那么差,怎么忍心” “说归说,跪在地上别乱动。” 白师爷抽出一根藤鞭,吓得墨子柒连忙挺直了腰板,随后面色纠结道:“我好歹也是梅城知县,你给点面子行不行?” “再给你面子,迟早有天梅城县衙都会被你卖掉。”说话,白师爷余光瞥见沈云楼默不作声的站在旁边,便同样面色严肃道:“你不是尾随大人吗?怎么能纵容她如此肆意的花销?” “因为,感觉她很开心。”沈云楼又恢复成以往冷冰冰的模样,不过潜意识里似是也不敢看白师爷的眼睛。 因为他知道,明早车行还会送来一份账单,说梅城县衙的沈捕头,一晚上没有还车 “唉,感觉越来越累了,每天梅城县衙都有办不完的事情,然后知县大人还这么不懂事。”说话,白师爷瞥见墨子柒那只被裹成球的脚。 “那只脚怎么了?难道是撒欢太厉害,所以崴到脚了?” 对啊!方才发生的事情,白师爷还不清楚,毕竟他是直接击败“魍”的人,那三兄妹未必不会找他的麻烦! 墨子柒想到此处,连忙端正了态度,随后面色严肃道:“忘记跟你说了,方才从城守府回来的路上,我和沈云楼遇袭了!” “遇袭?沈云楼好歹是潜龙榜第六,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梅城内袭击咱们的知县大人?” “真的!你还记得吗,以前你逮捕过‘魍’,如今他的兄妹来寻咱们报仇了!” 报仇?白玉笙闻言,余光朝着沈云楼看去,见后者抱着刀并未作声,且身上隐隐有股药香,便明白墨子柒的言辞不假。 不过说实话,魑魅魍魉四人乃是傅丞相麾下赫赫有名的高手,寻常都会守在傅丞相身旁,以免有人伤他性命,如今若是都来到梅城,单纯说是要报仇,白玉笙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因此恐怕这座不大的小城,又要陷入莫须有的争端了。 “三个人,我记得一个擅长用毒,一个力大无穷,还有个擅长布阵,凭你们两个能够逃回来,也真的不容易了。” 说话,白玉笙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箱子,打开却见都是金疮药等物件,随后朝着墨子柒又道:“把脚抬起来,这么包扎,不用几天你的脚都会烂掉。” 沈云楼从小到大受伤,都有沈家专门的医师帮助他包扎,他欠缺这方面的知识无可厚非。 而白师爷出生于医药世家,要说包扎可算看家本领,他若说是烂脚丫,那墨子柒绝对不会质疑他的劝告。 故此,她搀扶着石桌找了临近的石凳坐下,揉着发酸的膝盖同时,也将受伤的脚担在了白师爷的腿上,以便他给细心包扎。 “不是我们逃出来了,是有个不知名的人救下了我们。” “不知名的人?能救下你们的人起码也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名宿,你不认识倒也罢了,难道沈捕头还能不认得吗?” “不认得。”沈云楼听到白师爷的话,当即摇了摇头,随后又道:“只记得他佝偻着背,年龄似乎很大,攻击人的时候,似乎一道清风吹过,那些人的兵器便断裂在地上了。” “哦?”白师爷才拆开绷带,看着已经红肿的脚丫,当即便用湿毛巾裹住,随后抬起头应道:“这么轻而易举能够打败三位名宿,这人的实力恐怕能在江湖中排前十,或者这位也可能身上带着龙甲神章。” “大人说了,那人若是带了龙甲神章,她会知道。” “那这人”白师爷忽然愣了一下,随后便朝着沈云楼问道:“那位高手在打败三位名宿时,可有什么明显的动作吗?” “没有可能他的动作很细微。” “他与你们之间有什么障碍吗?” “空旷场地,他站在一处屋顶,而那三个人站在场地中央。” 沈云楼看得出来,白玉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见他不愿意再说下去,也不再顺着话题往深了谈。 不过,大概三四个呼吸后,白师爷谨慎的为墨子柒包扎脚踝时,还是压低了声音道:“以后再见到这个人,别说话,假装不认识。” “为什么?”墨子柒好奇,探着脑袋似乎想知道其中的渊源,却怎料白师爷手指稍稍用力,疼得墨子柒咧咧嘴,当即便老实了下来。 “这个人,除非是他想认识别人,如果是他不想认识的,通常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便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哇!这么恐怖!~” 那个救下墨子柒与沈云楼的人,是白师爷的师傅无疑了。 不过,听白师爷所言,这人应该极其危险才对,那他又为何会救下自己和沈云楼呢? 如果所料不错,这位前辈应该是想认识自己的,只不过极有可能时机未到。 “好了,你一个姑娘,以后涨点心眼,力气大虽然能让你自保,可遇见江湖名宿这样水准的人,你也绝对不可能讨到好处。” “噫你怎么像老妈子一样!” “跪好,你肆意挥霍银钱的事情还没算呢!”白师爷又变成了那副可怕的模样,墨子柒双腿一软,便老老实实的跪在了旁边。 没办法,谁让他是传说中的白阎王,墨子柒觉得要是跟他犟,自己还真的容易挨一顿藤条抽。 “我说,你怎么一点同情心的没有呢,我都这个样子了” “把眼泪憋回去!”白师爷微微皱眉,随后又厉声道:“你要是不从县衙内逃出去,会有这档子事情吗?” 啧!下次再也不跟你讲道理了 墨子柒感觉和白师爷讲道理,就像一只牛向弹琴的人叫,任凭你喊得再积极,也不如人家有腔调。 想到此处,墨子柒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随后便发觉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县衙后院的门外,给了沈云楼一个眼色,便瞧见他转身走了出去,稍后单手拎进来一个人,丢在墨子柒和白师爷面前,借着月光一朝,墨子柒当即便乐了。 果然,这百里守诚不敢在家里睡觉,便抱着行囊来到县衙投靠白师爷来了。 “墨公子,你也知道,我那家里没法呆了,到您这里避难如何?” 说话,余光朝着另一旁跪着的墨子柒瞥了眼,当即好似被五雷轰顶一般,傻在原地半晌,才咽了口唾沫,朝着墨子柒露出一副猪哥脸。 “这位姑娘,鄙人姓百里,字守诚,是荒王府的小王爷,不知姑娘芳名啊?” 呦吼,完蛋 正文 第十八章 狗皮膏药 人这一辈子,总会面临很多选择。 有一种人,选择谨言慎行,心思缜密,总在算计别人的同时,却又异常的护犊子。 如果是个女人,那一定是个慈母,愿意倾尽一生教会孩子为人处世;如果是个男人,那一定是个严父,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孩子走上正确的路。 毋庸置疑,白师爷就是这种人 还有一种人,选择闭口不言,遵守规矩,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却又对某些事情异常的执着。 如果是个坏人,那他一定会是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那一种;如果是个好人,那他一定会是最极致的好人,甚至献出生命也毫不迟疑。 毋庸置疑,沈云楼是这种人 当然,三天前,梅城县衙还来了这样一种人,如果要做总结的话,按照白师爷的话来说,他上辈子一定是块狗皮膏药 “喂!墨白师爷,您看咱们私下里关系那么好,并且您还没有那方面能力,别浪费那么漂亮的姑娘啊,要不您将知县大人介绍给我怎么样,以后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你不是有红袖姑娘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白师爷鄙夷道。 “啧红袖姑娘是我的初恋,她肯定要做大,但是不碍着我再纳一个小嘛!” “滚!让我家大人给你做小,想的美!” 饶是温文尔雅的白师爷也难以忍受与百里守诚呆在一起,所以经常想着办法躲开他,后者见到“墨公子”不愿理睬自己,便只能转换目标。 “沈哥!您以后就是我大哥了,以您潜龙榜第六的实力,呆在您身边,我感觉贼安心!” “安心归安心,你能离远点吗?”沈云楼无奈道。 “大哥!我这人从小就佩服你们这些青年豪杰,特别是有您这样本领的人,才三天,您便厌倦小弟了吗?” “我说让你离茅厕远点,你在一旁絮叨,我便溺” 饶是性格木讷的沈云楼,也不得不绕着百里守诚走,生怕又被他缠住,甚至拉着自己谈论他臆想的江湖世界。 当然,墨子柒这里,每天早晨,中午,傍晚,也少不了百里守诚的身影,只是他进不去屋子,因为有个可怕的人守在门外,所以他只能蹲在窗外守点。 “墨姑娘!你师弟回去了吗?我有一肚子话想跟你说!~” “别喊了,我师姐刚刚休息,不过我也有一肚子话想跟你说” 背后传来声响,百里守诚颤抖着回身看着眼前的煞星,忽然回想起第一日,被他揍得差点失忆 “兄弟,求您说个实话吧,您真是个厨子吗?” “我好歹也是荒王府的小王爷,极东之地的先锋官,被您这么收拾,我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百里守诚鼻青脸肿的抱着包子丞的腿,擦了擦鼻子内流出来的血渍,然后咧着嘴笑道:“商量个事情吧,明天你下手能轻点不?” “怎么你还想缠着我师姐?” 后者闻言点了点头道:“我现在晚上想到你师姐,听不见她说话的声音,就睡不着觉” “行你想睡几个时辰。”包子丞捏得拳头“咔咔”之响,随后嘴角挽起一抹弧度道:“我帮你!” ---当天夜晚,绣春楼内--- “白墨公子,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百里守诚仍是那副凄惨的模样,靠在椅子上朝着伪装好的墨子柒,端起酒碗道:“我知道您白天不方便说话,可您此时一定要听听我的诉求啊!” “兄弟为了女人吧!”墨子柒偏着脑袋,试探着朝百里守诚问道。 “是啊,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女人,一眼!一眼我就觉得自己的魂儿被勾走了!” 别提,虽然墨子柒一直不太喜欢现在的性别,但不碍着别人夸自己好看的时候高兴。 更何况,百里守诚完全不知道,此时墨公子在那面具下,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墨姑娘,这种感觉同样让墨子柒有种当间谍的刺激感。 当然,前提是不要让白师爷发现自己刚从禁闭室内逃出来 “我跟你讲,这世上没什么女人是打不动的,只要你有金银珠宝,即便是贞洁烈女也休想逃过你的追求!” “唉问题是,墨姑娘门外那个厨子不好摆平,然后你和沈捕头也不愿意帮助我,我想偷偷潜入墨姑娘的房间,简直难于登天啊!” “你为啥想潜入墨姑娘的房间?”墨子柒有些诧异道。 “为了生米煮成熟饭!”百里守诚毫不迟疑的回应道。 “啧我觉得我该报官等等,我不就是官?”墨子柒暗自挪了挪椅子,随后盯着百里守诚半晌,这才纠结道。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你会死的更惨。” “呵呵你要是有那样的未过门的妻子,你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好!看你这么虔诚,我就告诉你怎么潜入墨大人梳洗的地方!” “白墨公子!没想到,你在关键的时候,这么靠谱!”百里守诚腾的醒酒了,随后感激涕零道。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你懂的,与其便宜了沈云楼那个家伙,还不如让小王爷下手!” “好!您放心,从今往后,咱们便是异父异母亲兄弟了!” “好!叫人拿纸笔来!”话到此处,墨子柒取来纸笔,凭着记忆画了一副简略的县衙布局,随后在一处画上了箭头。 “这里,便是墨大人平常梳洗的地方,你记住亥时进去,正巧能碰到她出浴的时候!” “好!明天我便偷偷前往,多谢墨公子成全!” 二人饮酒至天亮,第二日清早便蹑手蹑脚的溜回了梅城县衙内。 第二日夜晚,百里守诚果不其然拿着县衙布置图便在院落内寻找起来,当确认图中指引的房间后,只感觉一股热气从内散逸而出,隐约中还有水声。 当即百里守诚便认定此处不错,咽了咽口水,便悄悄钻进了房门,待做好准备便忽然推开门,朝着里面大声喝道:“墨姑娘,我等着一天等得好苦!” 话音刚落,百里守诚原本兴奋的笑声戛然而止,忽的发现这屋内竟是县衙内所有的衙役在洗澡,还不等转身逃走,却见房门已经被人堵住,二十多人将自己团团围住,均露出一副狰狞的笑容。 “小兄弟刚才你说,你在找知县大人的浴室对吗?” (某处墨子柒出浴,钻回被窝准备睡觉,嘴中忍不住哼着“菊花开,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正文 第十九章 试探 “沈大侠,我以后要跟你们白师爷绝交!” 第二日清早,当百里守诚从庭院中醒来,看着倒映在水面内鼻青脸肿的脸庞,当即便冲进饭堂,抱着沈云楼结实的臂膀哭诉道。 “离我远点,吃饭呢。” 沈云楼有些不舒服,挣脱开百里守诚,便起身转到了桌子的另一侧,可百里守诚却好像看不出来似的,又凑过来,趴在桌上继续道:“昨天,你们白师爷诳我,把我骗到县衙的浴室内,被你们县衙的衙役围起来圈踢,我的天啊,我堂堂一介小王爷,哪里被人家圈踢过!” “哦?为什么踢你?”沈云楼瞥了眼百里守诚,毕竟这人是荒王府的小王爷,并且还是城守,被人在县衙里面揍一顿,他可不能不管。 “我就是以为那个浴室,是你们知县的浴室,所以才冲进” 不知怎的,百里守诚话到此处,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缓缓扭头,正瞧见包子丞手持两柄菜刀站在身后,那张脸笑得好像阴森且可怕。 “你继续说,我只是站在这里听听” “沈大哥!就是他,他平日里揍我揍得最狠!再这样,我以后可不敢来你们县衙了!” 百里守诚哭诉着,回头看向沈云楼,见他面色并无异样,却不知为何手掌按在了刀柄上。 这一刻,他懂了,要是继续宣扬他生米煮成熟饭的思想,他迟早会被整座梅城的人干掉。 “沈捕头日夜操劳,要不今天我代替您巡城吧。” 百里守诚知道,衬这些人消气之前,梅城县衙是绝对不能久留的,当即便转身像只仓皇逃窜的耗子,钻出了梅城县衙的食堂。 “沈捕头,我还尊称你一声沈大哥,前些时日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你保护了我师姐,我感谢你,但别忘了你是县衙的捕头,有些事情你最好有点分寸。” 包子丞很少与沈云楼交谈,因为他们两个都不擅长交谈,而今这句话可能是二人相识以来,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句话,同样也是最能表明立场的一句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云楼微微皱眉道。 “简单,我在告诉你别越界,也在告诉你,别不自量力。” 说话包子丞手掌按在桌上,且见一道青烟升起,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只漆黑的手印。 很明显,包子丞是在告诉沈云楼,以后别再跟踪师姐,另外他也在告诉沈云楼,他很强,如果再发生意外,他应该告诉自己才对。 沈云楼盯着桌面的黑手印,若有所思的将手掌放上去,稍稍用力虽然也有凹陷的痕迹,但他知道,方才包子丞那一掌并没有用力的痕迹。 自己可能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罢了,出去巡逻吧,以百里守诚那小子的尿性,此时应该正在赶往绣春楼的路上,又寻找他的红袖姑娘了,即便他真的代替自己巡逻,以他的本领,也免不了被圈踢的命运。 见到沈云楼离开了饭堂,包子丞从厨房方向探出头,似是在琢磨着什么,随后便做好了一道佳肴,放在托盘上便小心翼翼的朝着墨子柒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 “师姐,前两天你说想吃鸽子汤,今天给你熬制好了!” 包子丞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到了才刚醒来的墨子柒耳中,似是隔着门便能嗅到味道,墨子柒连忙让屋内的小丫头拉开房门,随后将包子丞迎了进来。 “师姐,昨晚你又熬夜了。”包子丞看得出来,墨子柒有些黑眼圈,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休息都不好造成的,当即从后腰处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摆在了桌上。 “这东西,抹在眼睛周围,黑眼圈便看不见了。” “哟!肉包子竟然也会上供了,看来小时候没白疼你!” 墨子柒舀了一勺鸽子汤,顺入口中,细细品味一番,随后便笑道:“自从将龙甲神章从你身上剥离,你的能耐可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连鸽子汤都会做了。” “师姐喜欢的,我就要学会。” 包子丞站在一旁,看着墨子柒品尝着鸽子汤,随后会心笑道。 “我要是说,将龙甲神章还给你,怎么样?”墨子柒品尝到此处,忽然说道。 “不,打死我都不想要了。” “还记得当初你跟我说,这龙甲神章是门主特意留给我的,这句话是假的吧。” “物尽其用,不好吗?”包子丞笑了笑,随即盯着墨子柒的眼睛,又道:“师姐,你怕我吗?” “不怕,你若是肉包子,那我一辈子都不会怕。” “那我也一样,不论师姐怎么想,您一辈子都是我的师姐。” 包子丞话语中,“我”这个字咬得很重,似乎墨子柒是他最喜欢的金丝雀,一辈子只有呆在他的笼子中,才能让他安心。 墨子柒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待喝完了鸽子汤,便擦了擦额头的热汗,随后摆摆手道:“你把东西都端下去吧,我还想休息一会儿。” 包子丞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便端着餐盘离开,临走时还轻轻的帮助墨子柒关好了房门。 此时墨子柒才深深的松了口气,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或许包子丞对自己的想法并不止是师弟对师姐的崇拜,特别是最近梅城县衙的人越来越多,墨子柒总是会不经意间感觉到,包子丞的目光十分灼热。 特别是他听说自己脚踝受伤后,总有种躁动不安的感觉,这让墨子柒忽然意识到,普通的师姐弟,恐怕并不会有这种感觉 唉算了,懒得想了,顺其自然吧 墨子柒刚闭上眼睛,本想睡个回笼觉,却不知怎么梅城县衙前堂方向传来一人怒吼声,好似猛虎下山,又似惊雷乍起,明明是个女人的声线,却颇有厚重之感,那一声简直半座梅城都能听得见,甚至墨子柒还感觉地面微微发颤! 其实,不只墨子柒有这感觉,县衙内还未离开的沈云楼,查账的白师爷,返回饭堂的包子丞都不约而同的朝着前堂的方向看去,他们感觉得到,来人的实力很强,并且气势也很足。 并且,她的目标也很明显! “勾引我家相公的狐狸精,你给我出来!” 正文 第二十章 狐狸精 一句话,在不同人的耳中有着不同的含义 白师爷听见了,心想又是谁家男人惦念着知县大人的音容笑貌,导致晚上睡不着觉或离家出走了。 沈云楼听见了,心想今日的梅城县衙,注定又不平静。 包子丞听见了,心想晚上用狐狸做道菜,也不知道师姐会不会排斥。 墨子柒听见了,猛地坐起身子,有些惶恐的想到,有谁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总之,一句话掀起千层浪,成群结队的衙役和百姓探出脑袋,想看看是谁敢来梅城县衙找事,甚至有些卖早点的人,已经扛起箱子朝着梅城县衙赶。 “捕头!您快来看啊,一个穿着女装的壮汉堵在了咱们县衙门口,吵着要找什么狐狸精!” 有人闹事,捕头永远都应该第一个站出来,维护县衙的颜面。 沈云楼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着今日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指不定又是什么奇怪的人或者荒唐的事儿。 跟随衙役穿过庭院,绕过屏风,沈云楼总算看到了来人的模样,当即也认出了那人,正是百里守诚未过门的妻子---屈湛。 而后者反应也迅速,盯着沈云楼片刻,便指着沈云楼道:“你是前些天夜里与我交手的人,难不成墨公子也在此处?” “你只管说来此地做什么吧,若是找人请回。” 其实沈云楼巴不得让百里守诚早点滚回去,也好让梅城县衙能够恢复往日的平静,可无奈,若是当众说百里守诚呆在县衙,周围的百姓肯定会将他和墨子柒联系起来,到时候即便墨子柒不在意,沈云楼也觉得心里有点别扭。 “也好,有墨公子在这里,想必他也能为我讨个公道!” 说话,屈湛环视四周,才觉得自己此时的举动有些像泼妇,腾的面色一红,便凑到沈云楼的身旁,压低了声音道:“听城守府的人说,最近我家相公迷上了一个叫做红袖的姑娘,所以我想把她找出来!” “那你来梅城县衙做什么?” “因为这几天我家相公一直呆在县衙,所以所以我觉得,那个红袖应该就在这里!” “不巧,你来错地方了,梅城县衙里面没有叫红袖的人。”沈云楼心知,梅城县衙内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墨子柒,另一个便是照料她的玉儿。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百里守诚死皮赖脸的呆在梅城县衙,或许屈湛此次前来,还会嚷着墨子柒出来 “不在?”屈湛微微皱眉,看着沈云楼不像是骗人,便继续道:“不知,可否让我拜见下墨公子?” 算了吧,要是墨子柒看到这位到来,估计会害怕的钻进床底下,丝毫不敢冒出头来 沈云楼暗自揣测着,刚准备回绝屈湛,却怎料白师爷从后堂来到此处,见到屈湛便遥遥施礼道:“这位应该是城守夫人吧!” “你是谁?”屈湛见有人打断自己与沈云楼的谈话,歪着脑袋看向沈云楼身后那人,见是个白白净净的先生,便皱眉道:“你是何人?” “我是梅城县衙的师爷,曾经与百里少爷有些交集。” 屈湛虽然出身于江湖卖艺的家庭,可自幼家教还好,知道些礼节,当即便朝着白师爷回礼,而后抬头又问道:“这位先生,能劳烦您带我见见墨公子吗?” “当然能,倒不如说我就是因为这个而来的。” 白师爷笑了笑,随后让出一条路来,引了屈湛走进后院,随即朝着沈云楼比划了一下,显然是想让他将围观的人撵走。 沈云楼无奈,觉得整件事情有点乱,便放空了脑袋,将院外聚集的百姓轰走之后,便扭头也来到了后院,正瞧见白师爷带着屈湛敲墨子柒的房门。 “墨公子!城守夫人有事找你!” 很明显,墨子柒的闺房内传来几声响动,大概五六个呼吸后,才传来墨子柒刻意压低的声线。 “咳咳,不知道世子夫人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说话,房门打开,墨子柒仍穿着那身套装,带着面具,看得白师爷“扑哧”笑了声,随后面色便恢复如常。 “墨公子,你在自己府上也穿这身?”屈湛见到来人,有些诧异的问道。 “额我身体不好,有先生说要带着面具,才能避免有些脏东西靠近” “好吧。”屈湛将信将疑的看着墨子柒,随后便继续问道:“不知墨公子可知道,您府上有位叫红袖的姑娘吗?” “没有,我非常肯定。”墨子柒连连摇头,随即抬头看着屈湛问道:“你找她做什么?” “这个狐狸精勾走了我夫君的魂,我要跟她说明白,让她不要继续缠着我夫君了。” 呼!原来不是找我的,安心了,安心了 墨子柒深深的吐了口气,随后回应道:“不巧,我还真的不知道那个红袖姑娘的消息,要不您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有句俗话说得好,男人有四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咳咳,总之,让墨子柒背叛百里守诚,她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那好吧,其实我还有些事情想要找墨公子说,此处不太方便,不知可否在您的房间谈谈?” 诶呦?还没过门的姑娘,主动进别的男人房间! 绿了!百里守诚绿了! 墨子柒心里憋笑,本想拒绝屈湛的要求,可谁想看到她认真的目光,墨子柒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想的有些龌龊了。 “也行吧,沈捕头和白师爷先退下。” 墨子柒话落,便将屈湛请入了自己的房间,屈湛环视房间一周,也不害怕,直接坐在了桌旁,盯着墨子柒又道:“或许我应该叫您墨姑娘。” “我就知道,你看出我的身份了。” 墨子柒无奈的摘下面具,刚与屈湛对视一眼,后者面色腾的又红了,随后低下头不敢再看墨子柒。 因为她清楚,自己的相貌和气质,比较墨子柒而言,简直一个是天仙,一个是被锁在棺材里,丢进火山放置一百年,而后挣脱牢笼逃出来的怪物。 “如果是墨姑娘的话或许,我可以准许相公纳您为正室。” “不需要准许。”墨子柒摆了摆手,随后坐在床头笑道:“我啊,不喜欢男人”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青梅竹马 屈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首次知道墨子柒真面目的感受。 或许她是这辈子自己见过最漂亮的人,即便是传闻中江湖第一美人,她觉得对比墨子柒而言,都相形见绌。 当然,美则美矣,就是好像脑袋不太正常 “您的意思是看不上荒王府的小王爷吗?”屈湛盯着墨子柒,似是想看透她真实的想法。 可墨子柒的表情、语气、言辞都告诉她,她的确对百里守诚没有任何意思,甚至和以往的狐朋狗友,有说不出来的相似。 “反倒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听说那个怂货有了心上人,居然这么紧张。” 墨子柒其实骨子里是八卦的,特别是缺少各项娱乐措施的如今,四处打探别人的家长里短,成了她的爱好。 尤其是绣春楼内,客人们那肆无忌惮的语气,往来客商的说笑见闻,都会让墨子柒觉得喜欢,也正因为如此,她并不喜欢呆在死气沉沉的县衙内。 当然,墨子柒也不可能告诉屈湛去绣春楼内找百里守诚,毕竟她这模样要是过去,只怕老鸨容易吓出心肌梗塞来 “因为,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屈湛憨厚的回答道。 “难道不是因为他荒王府小王爷的身份?”墨子柒起身坐在桌旁,捏着一颗樱桃,歪着脑袋朝屈湛笑问道。 “不”屈湛摇了摇头,随后似是回想着过往。 “我爹原来是百里王爷的先锋官,二人私下交情极好,本来百里王爷曾邀请过我爹住在荒王府的,说是要他当自己的护卫。” “可一次战斗我爹因为保护百里王爷丢掉了一只手,未免百里王爷耿耿于怀,我爹便主动辞去了王府的职位,想带着我和娘出去另谋出路,那个时候开始,百里王爷便说过,他想让我和百里守诚定下娃娃亲。” “说实在的,我爹当年很感动,甚至在一家三口卖艺流浪时,还经常提起他当年陪着王爷征战的故事。” “他还说,虎父无犬子,我若是嫁到了王府,那便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所以你是顺从了父辈的命令,才甘愿嫁入荒王府的?”墨子柒倒着一杯茶,试探性的问道。 “不我小时候便认识小王爷,小时候我便喜欢着他,和他是谁没有关系。” “即便他这么怂?” “呵呵你看他现在胆子小,儿时他为了保护我,可是赶走了一头狼呢!” “真看不出来,总觉得现在有只狗朝他叫唤,他都会吓得走不动路。”墨子柒有些不敢信屈湛的话。 “所以,这次换我来保护他,帮他赶走所有窥视他的狼。” 屈湛的表情很认真,似乎有一种使命感,才让她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我要是你,转头回到老家,把这些娃娃亲都忘掉,免得看他那死皮赖脸的模样别扭。” “嗯其实,我仅有的家,就是小王爷的身边。” 墨子柒闻言,清楚屈湛的父母恐怕是出了什么变故,当即便朝着屈湛道歉道:“抱歉。” “无碍,好歹我还有家可以回。”屈湛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眼圈微红的朝着墨子柒笑道:“没什么事情,先不叨扰墨大人休息了。” 说话便要起身离去,墨子柒见到那壮硕的背影,忽然觉得屈湛和自己挺像的。 两个人或许上辈子都是个男人,幸运的是自己有机会变成了这幅模样,而屈湛却是遵照原样转世的 “等等!”墨子柒张口喊道,引得屈湛身子一僵,随后扭头朝着墨子柒问道:“还有事情吗?” “只是忽然想到,你即便是今天捉住了一个红袖,明天还可能会出现绿袖、黄袖或是蒂花之秀什么的,与其这样不如咱们从根源解决问题。” “墨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啊,像你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被百里守诚那样的人嫌弃,未免太不公平了!” 确实,虽然屈湛的外表比较凶悍,可那颗柔弱且单纯的心,却让墨子柒感觉无法忽视,甚至她觉得,从小到大这样的女人,才是最值得珍惜,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漂亮女人。 百里守诚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还着迷一个红尘女子,而且还缠着自己 “你的意思是怎么解决问题?”屈湛摸着桌子,侧身坐回了凳子上,很显然墨子柒的提议,让她有些心动。 不过也可以理解,像墨子柒这样的女子,在屈湛的心中应该是那种倾国倾城级别的,她若是愿意帮助自己,那自己一定还会有转机。 “女人啊,要学会打扮!”墨子柒伸手捏了捏屈湛的胳膊,随后摊开手掌叹气道:“你看看你,我们梅城县衙的捕头都没你壮。” “从今天开始啊,少做锻炼少吃肉,多看看别人家姑娘是怎么休养生息的,别拎着两个铁锤到处找人打架。” “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凶悍”屈湛面色一红,低头摆弄着手指道。 “姑奶奶,您的凶悍还需要表露出来吗?”墨子柒指了指屈湛的腿道:“都快比我腰粗了!” “可是要变成她们那副模样,我还怎么保护小王爷” “你到荒王府是嫁人的?还是给人家做护院的?人家需要你保护?” “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小王爷以前被人家欺负过,就怕你这种体格壮硕的!”墨子柒话到此处,随后又指了指屈湛的脸道:“你回去多用点水果敷脸,再稍微打理一下,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你如此不修边幅,也难怪他见了会害怕。” “这怎么弄啊?” 墨子柒闻言,三步并两步的来到门前,伸手猛地一拉门,正瞧见白师爷和玉儿尴尬的站在门外。 “化妆,让玉儿教你就行,至于礼节、言辞和身材的保持,白师爷可以教你!” “大人您是不是觉得最近手头有点宽裕啊?”白师爷嘴角微翘,尽管露出了笑的表情,却让墨子柒隐隐感觉后背发凉。 “啧!开玩笑,我教勾引男人嘛,狐狸精的拿手好戏!”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练习 “两手相扣,置于腰间,每步只走半个脚的距离,三步一摇胯。” “记住,微笑的时候露出八颗牙齿,一定要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眯一下你的铜铃眼好吗?” “使劲眨!使劲眨!电死他!首先要让他知道你是个女人!” 墨子柒的闺房太小,容不下屈湛操练,当即她便领着白师爷几人来到了院内,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别害羞!你就当周围人都是你相公,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对你着迷!” 墨子柒见屈湛四肢僵硬,呆头呆脑的模样有些生气,当场便表演给屈湛看,还真别提,虽然墨子柒说的步骤有些诡异,但基于她的样貌,走起来还真的有些勾人,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衙役,只觉得似是将众人丢进了温泉中,一股热浪从体内涌出,甚至还有些口干舌燥。 “咳咳!”白师爷猛地咳嗽了两声,似是一盆冷水浇下,瞬间熄灭了在场所有衙役的欲火,只是一座座帐篷翘起,已经表明了墨子柒的魅力。 果然有句老话说得对,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 “看到没!这才叫勾引男人!”墨子柒朝着屈湛喊道,随即目光朝着白师爷的方向看了眼,却见后者轻咳两声,随后站在了玉儿的背后。 “好那我试试!” 既然墨子柒都不害怕周围那些灼热的目光,那屈湛也没有必要顾忌这些。 当即深深吸了口气,便学着墨子柒的样子动了起来,那一双眯着的铜铃大眼扫过在场所有衙役时,一座座拱起的帐篷,随着她的目光齐刷刷的瘪了下去 怎么也没人配合一下,好歹给我个台阶下啊! 墨子柒见到此情此景,手心里攒着不少汗水,再回头看白师爷,却见他又从玉儿背后站了出来。 “你还缺少练习”墨子柒昧着良心说道。 屈湛心思单纯,自然不懂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听到墨子柒的话便当做圣旨似的,继续在院内练习起来。 直至黄昏过去,月明星稀,院内除了屈湛,早已空无一人。 “大人,您的良心受谴责吗?” 白师爷和墨子柒躲在不远处的一座小楼内,透着窗口朝外面看去。 “我觉得比刚才强点,现在的问题就是她的硬件需要更新换代了。” “大人,说人话” “你认识什么厉害的神医,能给人做整容吗?全身的那种!” “有,医圣孙时鹊,听说当年有位武林前辈不想做男人了,就是医圣帮忙” “你看,还是有解决出路的嘛!”墨子柒笑了笑,随后又扭过头朝着白师爷问道:“你听说过他能加东西的吗?” “怎么?您还想再插上八根尾巴,然后出去装九尾狐吗?” “额没想到白师爷也会开玩笑。”墨子柒干笑两声,盯着练习的屈湛半晌,便继续问道:“绣春楼那边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大人,为了赶百里守诚回家,您可真是花了大价钱,要知道那红袖姑娘,如今可是绣春楼的头牌之一。” “你要是觉得可惜,可以过去嫖一嫖。”墨子柒白了他一眼,随即趴在窗口懒洋洋道:“不算亏,主要是觉得屈湛这么等,不值当。” “你也不怕伤了她的心。”白师爷笑着问。 “那便是百里守诚没眼力,只知道看姑娘漂亮与否,如果我是屈湛,还不如找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天下这么大,我还真不信没人喜欢屈湛这样的姑娘。” “怎么,大人也想找个能托付终身的人了?”白师爷调笑道。 “想啊,想找个富婆,能让我混吃等死一辈子那种”墨子柒话到此处,回头朝着白师爷瞥了眼,却见后者面色有些纠结。 “大人我明白你刚才想添什么了。” “其实多来几条尾巴也行,好像能更给力一点” 话音才落,白师爷忽然锤了下墨子柒的脑袋,随即面色微红的训道:“以后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喂又欺负你家大人了。”墨子柒抬起脑袋,朝着白师爷露出一副凶悍的表情。 “我这叫劝您回归正道。”白师爷闪过墨子柒的拳头,随即又笑道:“您的思想可不像一个小姑娘。” 二人便这么在小楼中打闹起来,而院内的屈湛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稍抬头便瞧见楼上情景,默不作声的离开了院内,朝着城守府的方向迈步离去。 ------------ “啥?有人出钱比我高,包下了红袖姑娘一整晚?” 百里守诚被人从绣春楼内撵了出来,朝着站在门口的老鸨崩溃喊道。 “百里公子,我们都知道您是城守,可绣春楼也要做生意不是?您平常来探望红袖姑娘,我们见了也从未阻拦过您吧,甚至还没有向您收取银两,可绣春楼也有绣春楼的规矩,这有人愿意包下红袖姑娘一晚,也算是千载难逢的时机,毕竟我们也要吃饭对吧。” 百里守诚身上没钱,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和老鸨犟这个问题,可他还是不服,期望着能够用城守和小王爷的身份压倒对方,让对方知难而退。 “是谁包了红袖一晚,让我见见他,这不过分吧!” “这”老鸨有些为难,刚打算回绝,却见到远处有一个身着黑衣,头戴罗刹面具的男人走来,遥遥指着他便道:“就是他!” “他?”百里守诚顺着老鸨手指看去,似是觉得身影有些熟悉,随后一咧嘴,指着那人便喊道。 “沈大哥!枉我以为你是江湖中难寻的豪杰,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我?我就是来送一封信和银两的。” 沈云楼诧异的看着百里守诚,随即便感觉老鸨拉着自己往楼内走,连忙摆手道:“我是来还前两天墨公子消费银两的!” “沈捕头您别怕,白师爷方才派人说了,您是第一次来绣春楼,这银两里面已经包含今晚的消费了。” “什么消费?”沈云楼有些诧异的问道。 “您可是包了红袖姑娘一夜呢!”老鸨说着,从他手中取来那封信,拆开便递给沈云楼又道:“不信你看!” 沈云楼闻言,连忙低头,随后看着信封上的两个字,气得双臂青筋都跳了起来! 【沈捕头,最近县衙资金匮乏,晚上千万别浪费了哦!】 【对了,这可是大人授意的呢】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夜话 红尘烟柳之处,从来都是喧闹嘈杂的,越是叶明星稀的时候,便越是热闹。 即便红袖已经来到绣春楼已有两周,如今见到窗外的场景,仍旧有些不适应。 “陈怀安,应该到了吧” 红袖端起一杯酒,靠在窗栏处,余光瞥着角落中的“魍”问道。 “魍”因断指之仇虽然恨着红袖,可无奈此次行程确是要保护她,紧咬牙关,只得重重的点了两下脑袋,双眼忽明忽暗的盯着她。 “知道在哪里吗?” “魍”闻言,神色微怔,随即便摇了摇头。 “前些日子,你见过另外三个人,别以为我不知道。”红袖双眸中映着烛火,嘴角的弧度似是在嘲讽着“魍”的自作聪明。 “你做过什么事情,我都会禀报傅少爷。” “如果不想‘魑魅魍魉’从江湖上除名的话,你该知道此时应该听从谁的。” “魍”咬着牙,他此时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所有的怨言与憎恨都只能往肚子里咽,甚至此时心中有一丝懊悔,如果当初不夸大的话,或许也不会沦落到此种境地。 “罢了,你这等废物留在此地也没什么用,趁着夜色去寻找另外三人吧,问问何时对刘府动手,注意别让他们知道我在此处,否则咱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本来“魍”也不愿意呆在这个地方,每天听着门外姑娘们嬉笑叫嚷的声音都让他无法按捺住心中的骚动,可那空荡荡的胯下,却又好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 这滋味好比经历酷刑,让他昼夜之间几近疯狂 “魍”从房间离开了,似是从未出现过,只留下红袖独自一人,继续坐在窗口叹息。 快了,十三年前刘府灭我胡家的怨恨,马上便能了解了,到时候我会用这柄匕首,亲手划开仇人的喉咙,将他的首级供在家族的坟上。 红袖仰头引下杯中烈酒,似乎已经看到刘府数百口人倒在血海中的场景,嘴角微调,有一滴晶莹的水珠从嘴角滑落至下巴处,都未曾察觉 忽然,房门被敲响,不似以往百里守成敲得节奏与力度,当即红袖便猜到敲门的人应该是绣春楼的老鸨。 “红袖,你别等了,百里少爷方才回去了,你今晚还有另一位客官要服侍。” “老妈妈,你应该知道的,我的身子和心,早已给了百里少爷。”红袖微微蹙眉,似乎猜到了老鸨的心思,当即便拒绝道。 “红袖姑娘,你虽然来到绣春楼才十余日,可凭心而论,我对你还不错吧,不论是房间、装饰、衣物,我是每处都在尽量满足你。” “可你呢?只认那个百里少爷,他每次还都在赊账,那么多的姑娘都要吃饭,这么多的开销也都要结算,你如今让我很难办啊。” “呼”红袖无言,她其实大致了解绣春楼的规矩,也知道自己若是不遵照她的要求办事,之后的任务也很难完成,只得点了点头。 毕竟,她早在相府时便没少陪过各类达官显贵,再来个男人又能如何? “好!还是红袖姑娘聪明,知道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这便将沈捕头交上来,而你一定要乖乖听话啊!” 沈捕头?梅城县衙的人? 红袖闻言双眉微蹙,似是想拦住老鸨离去的脚步,可谁料为时已晚,只得面色僵硬的放下手,眯着眼睛想对策。 如今刘府的事情还没发生,梅城知县应该不会这么快注意到我。 难道只是个巧合? 话说荒王府那个二世祖哪里去了?这个沈捕头能够堂堂正正的走进来,难道是受到知县的知识,前来试探我的? 看来要小心了绝对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脚步声,由远及近,老鸨的说笑声,越来越清晰,随着房门被再次推开,迎面走进来的是一个带着面具,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 看脚步,他的内力深厚,每踏出一步都隐隐能感觉到地面在颤动;腰间那柄刀,隐约中透着一股煞气,甚至自己腿根绑着的匕首传来一丝灼热质感,让红袖的心底有些躁动不安。 不论本领还是兵器,恐怕这位捕头都不会比自己差! 一个边缘小城罢了,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屈身与此,甘愿去做一个县衙的捕头? 红袖想着,忽的听见房门被老鸨关上,此时才发现,屋内只剩下这位沈捕头和自己了。 “真没想到,捕头大人也会来到此种烟柳之地呢” “嗯,我在来到此地时,也没想到。” 沈云楼许是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尴尬,见红袖在窗口坐着,便转身来到了屋内桌旁,将茶碗翻过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茶凉了”沈云楼差异着抬头,似是再问为何不在桌上放一壶热茶。 “因为走进绣春楼姑娘们房间的人,无外乎都是喝酒与纵欲,有谁会去喝一杯茶呢!~” 红袖盯着沈云楼笑了笑,随即站起身来,伸出手指缓缓解开了束腰,随即外衫转眼落在地上,只留下一件裘衣在身上单薄的挂着。 “姑娘,要不咱们喝酒吧。” 沈云楼见红袖如此直接,当即便偏着脑袋,将桌上仅有的半壶酒推向了面前的女子。 “怪了,寻常男人不都应该是如狼似虎的吗?怎么这段时间碰到的都是清纯小哥。” 红袖见沈云楼不愿碰自己,便从地上拾起衣裳重新批在肩上,随即捏着杯子朝着沈云楼摇了摇,又说道:“既然客官想喝酒,那必然是有些心事想找人倾诉。” “没有。”沈云楼矢口否决,半晌才又抬起头道:“你能保住秘密吗?” “如果青楼的姑娘不能保住秘密,那还有谁愿意向一个姑娘倾诉自己的苦恼呢?” “其实我最近越来越在意一个人了。” “哟!没想到还是情感问题。”红袖笑了笑,起身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随后便扭过头瞧着沈云楼又问道:“你在意她什么?” “我不久前做过一个噩梦,梦里我看到她死了” “嗯不怎么吉利。”红袖笑了。 “最让我难受的是,我无法阻止。”听声音,沈云楼说话很严肃。 “嗯单凭你一己之力,的确很难阻止。”红袖回应道。 “你体会过,那种无济于事的感觉吗?” “体会过相信我,比较你的梦境而言,我的更真实” 红袖仰头将酒水饮尽,随后朝着沈云楼诧异的目光笑了笑,说道:“你想听听我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吗?”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怪物” 这一夜,红袖将己的童年往事说了出来,从当年胡家人是如何得到龙甲神章,如何被结拜兄弟背叛,导致家破人亡,而自己是如何被人收留的故事都说了出来。 唯一没有透露的,便是傅丞相与傅龙轩的事情,当然为何会进入绣春楼,也被她一句话带过,看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沈云楼也并未过问。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每一句话与每一段言辞,都在向他阐述着面前姑娘的经历,甚至是她对人生的认识。 “也有些事情无能为力,正常,只要用尽全力去拯救,即便无济于事,你也能问心无愧。” “你呢?想过报仇吗?”沈云楼有些严肃的问道。 “我我一介弱女子能做什么?此时只能期盼着老天有眼,来一位正义之士,帮我除掉那家恶人,大概这样我才能死后瞑目吧。”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云路罕见的叹了口气,随后便从床上扯来一块布,铺在了地上,看模样是打算在此处休息一晚。 “你怎么这便睡下了?”红袖见沈云楼这番举动,有些诧异的问道。 “明天还要巡逻,若是整夜不睡,容易漏掉一些事情。” “那你怎么不去床上睡?”红袖又问道。 “你是姑娘,你睡床上吧,我躺在地上便好。”沈云楼将外套脱下,随后卷成一团,垫在脑袋下便抱着他那柄刀合上了双眸。 “怎么?你不怕再做噩梦了?” “怕可它毕竟是梦。”沈云路此话说出口,便继续做闭目养神状,大概三个呼吸的时辰过去,才又言道:“如果连梦都不敢面对,我又怎么敢面对现实。” “那我来帮助沈捕头吧。” 红袖话到此处,起身来到沈云楼身旁,跪下身子后便将他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并且手指轻柔的暗着他头上的穴位,似是期望他能够缓解紧绷的神经。 “姑娘,你不休息吗?” “呵呵,我的牌子可不便宜,你要是这么睡着了,那可便亏本了” 红袖笑着回应道,待大概一炷香的时辰过去,沈云楼才渐渐呼出了鼾声。 可惜啊可惜,你有要拼命守护的东西,而我也仇要报,如果你家知县没有与傅少为敌的话,或许我也会喜欢上你这个可爱的人呢。 红袖想到此处,一只手缓缓放下,顺着大腿摸向了匕首,正准备缓缓拔出,先灭掉一个梅城县衙的帮手时,却忽然发现,自始至终沈云楼都没有松开过那柄刀的刀柄。 看来他还是在戒备着我 罢了,借助那三个人的手灭掉梅城县衙吧,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灭掉刘府,然后想办法栽赃到百里守诚身上,让相爷捉住荒王的把柄 ------------- 梅城县衙是回不去了,绣春楼没钱 看来如今只有回城守府了,要不躲进柴房里睡一晚吧 百里守诚充分感受到了这座小城带给自己的恶意,更不敢去想自己崇拜的人晚上究竟在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什么,如今只能像只落魄的野狗灰溜溜的逃到唯一可以避难的地方。 然后准备明天,继续满怀憧憬的去找墨姑娘,好歹能留给他一丝期望。 说道怎样溜进城守府,百里守诚可算是轻车熟路,来到后院瞧瞧的打开了锁,再绕过两道弯,便在郁郁葱葱的花园内找到了柴房。 其实,百里守诚为了避免被屈湛捉到,将他强行就地正法,早在柴房内备好了被褥。 此时看着近在眼前的柴房,百里守诚庆幸着当初自己深谋远虑,在此处搭了一处窝,要不然他今晚还真容易流离失所。 可当他逐步走进柴房时,却不知怎的,后院内竟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随即接着月光,似乎还能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在游荡。 一瞬间,百里守诚的脚步便停住了,他面色有些苍白,盯着那黑色的影子,不禁咽了口唾沫,甚至脚步还朝着来的方向退了两步。 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子时的城守府内游荡?那诡异的姿势是怎么回事? 难道城守府内有什么被关押的怪物逃出来了? 我的天啊,那么大的体格,它要是想吃掉我,应该刚好能填饱肚子吧。 要不叫护卫保护自己? 不行!如果叫护卫的话,屈湛也会赶过来,到时候自己再想逃可能就难了! 想到此处,百里守诚猛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心说此时还是保命重要,当即便趁着“怪物”远离之际,用吃奶的力气喊出了斟酌许久的那句话。 “来人,护驾!护驾!~” 这一句话喊出口,当即城守府内所有的烛灯都亮了起来,听前院嘈杂的声响,应该是有人朝着后院方向赶来了,可与此同时,他喊得声音同样引起了“怪物”的注意。 待对方瞧见百里守诚紧张的站在那里时,便朝着他的方向,扭着怪异的姿势跑来。 百里守诚见此景,吓得双腿发软不说,当看到那一张惨白的脸和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更是吓得魂魄都险些飞出来,当即便扭头朝着后院门的方向逃跑,跑得同时还不断嚷着:“鬼呀!怪物呀!饶命!我不好吃!”等言辞。 而那“怪物”则猛地站住了身子,看着百里守诚踉跄逃跑的样子,却深深地叹了口气,只得任由着他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屈姑娘,大晚上的您在这里做什么啊?” 赵管事举着一盏灯从前院赶来,正瞧见屈湛在院内呆呆的站着,凑到跟前便举起来烛灯,随后眯着眼睛又道:“屈姑娘,你这脸上是什么东西化了?难道您哭了?” 此言一出,院内其他人探着脑袋,似是想瞧瞧屈湛此时的模样,隐约中似是有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的笑,只是屈湛都当做听不见,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光,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是雨,刚才下了一场雨,好大我来不及躲。” 说话时又见两道泪光顺着面庞淌下,混着她妆容,从下巴滴下,染湿了衣襟,也染湿了花园的地面,随后便默不作声的朝着住处走了过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迷茫 清晨,当沈云楼回到梅城县衙时,院内的衙役们都带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积极地朝着沈云楼打着招呼。 “哟!沈捕头,怎么这么早便起来了?” “沈捕头,早晨吃了吗?” “沈捕头,昨晚休息的好嘛?” “沈捕头,昨晚那个姑娘对不起,我这便去巡逻了,您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一夜过去,仿佛沈云楼在绣春楼留宿的事情被传开了,甚至听说是个头牌,这使得不少家境贫寒的衙役羡慕嫉妒恨,当然也有不少衙役在心里乐开了花。 他去绣春楼的事情如果被“刚正不阿”、“心地善良”的墨知县知道,肯定会被鄙视,甚至彻底丧失了追求墨知县的资格,届时在场的各位衙役,也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但他们却不知道,沈云楼之所以会留宿绣春楼,其始作俑者正是墨子柒和白师爷。 “哟!沈捕头,看来你昨晚休息的不错嘛。” 临近饭堂,白师爷抱着一摞卷宗,抬头便瞧见了沈云楼黑着脸走来,随后笑着打招呼道。 “白玉笙,昨晚你坑我” “什么叫坑你,昨天可是大人说的,要帮助屈姑娘,所以才出此下策。” “我呀,和你交情最好,这等美事自然不会忘记你。” “你是故意的。”沈云楼面色阴沉的盯着白师爷,半晌才张口道:“是因为前些天遇袭的事情?还是说你并不喜欢我和大人走的太近?” 白师爷眼底闪过一抹毫芒,随即贴近两步,便靠在沈云楼耳畔道:“大人的师弟对你有很大的成见,让你离开县衙一晚,算是保你的命。” “你不坦诚。” 沈云楼微微皱眉,盯着白师爷又道:“你不会为了这个花大价钱。” “呵呵,这个随你怎么想。”白师爷笑了笑,随即便扭头离开,大概四五步远,才听见沈云楼朝着自己背影喊道:“我没碰那个姑娘!” “是啊,你要是会碰那个姑娘,你当年也不会喊冤入狱了” 白师爷走得远了,沈云楼却并未离开,站在饭堂外,他似乎仍在想着白师爷为何要让自己进入绣春楼呆一晚。 难道真的只是想帮助百里守诚和屈湛两个人吗? “沈大哥!您说的都是真的?” 额听这声音,似乎荒王府的小王爷又来梅城县衙蹭饭了 沈云楼思路被打断,扭过头正瞧见百里守诚端着饭盆,红着眼眶看自己,那感觉像是要喜极而泣一般。 “嗯,昨晚我只是躺在地上睡了一宿,不信你可以问红袖姑娘。” “沈大哥!我就知道你是英雄豪杰,是我辈之楷模,在那种环境下,您还有如此坚强的意志,我对您的敬仰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诶?沈大哥!您做什么去?” “哦我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了,想出去巡逻” “我陪您!” “滚” ------------ “怎么样?怎么样?” 墨子柒捧着饭碗,与玉儿围坐在闺房的桌旁,瞧见白师爷敲门进来,便朝着他焦急问道。 “听说昨晚沈捕头发挥得还不错” “诶?我在问屈湛那里,你跟我提沈云楼做什么?”墨子柒歪了歪脑袋,随后夹起一块鸽子肉,刚递到樱桃小口内,忽然愣住,随后便将肉块吐了出来,抬起脑袋朝着白师爷问道:“昨晚是沈三哥去的绣春楼?” 白师爷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随即点了点头道:“期望这一晚上,能撬开他那冥顽不灵的脑袋,免得再给大人添麻烦。” “得了吧,我敢打赌,他绝对是找块布往地上铺,然后整晚都没接触过那个红袖姑娘。” 墨子柒心里清楚,沈家家规森严,不可能没有关于青楼的家规,如果沈云楼真的对家规如此重视,那他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逾越举动。 当然,如果沈云楼真的越过了这道坎,那墨子柒以后恐怕真的要离沈云楼远点了。 具体原因墨子柒没有体会过,她只是听说很舒服。 “唉”白师爷叹了口气,听见墨子柒如此信任沈云楼,只得坦白道:“大人所料不错,那沈捕头的确没有做出丝毫逾越的举动。” “你看吧白师爷,你要信任沈捕头,他的心是坚定不移的,是摒弃了低俗趣味的,他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你懂的吧。” “先不谈这些了。”白师爷理解不了墨子柒那异样的目光,只得将话题转移,随后将卷宗摆在了桌上,随后又道:“两个月前,秦府一案救出的孩子们,都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家,并且衙役们已经警告过那些人家了” “这是那些孩子家庭的资料,大人最好审批一下,免得案情出现疏漏。” “额”墨子柒看着堆起两尺高的卷宗,只觉得脑袋有些疼,再看白师爷毫无表情的面色,便抿了抿嘴唇回应道:“要不还是白师爷看着办吧。” “我嘛现在重点是解决梅城官员的家庭问题当然,还有玄铁马桶。” “大人屈姑娘刚护送一批货到前院,您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便过去问吧。” 太棒了!白师爷此时竟然会放过自己! 墨子柒生怕白师爷反悔,连忙塞了两口馒头,便小跑着朝院外溜去。 而另一侧,玉儿则睁着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眼墨子柒离去的身影和白师爷的神情,便挠了挠脑袋问道:“先生,您是不是喜欢知县大人啊?” “你一个小娃娃乱说什么?”白师爷回头,朝着玉儿笑道。 “我记得以前,我哥哥就喜欢欺负一个女孩,直到她和另一个男孩交好,我哥哥也和您露出一样的表情,我娘说那是喜欢的人离开了,所以我哥哥才会伤心落寞。” “我伤心落寞?”白师爷面色中带着疑惑。 “是不是因为前一段时间,那个沈捕头和知府大人遇险,而您却没有在现场啊?” 玉儿其实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不过那天妙玉姑娘来了,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墨子柒身体抱恙,而梅城县衙内所有男人为何都那么慌张了。 “那叫恨铁不成钢!”白师爷经过短暂失神后,抱起桌上的卷宗,转身正准备离开,却又扭头朝着桌旁吃饭的玉儿道:“好好吃饭,别乱说话,要不今晚便将你送回家!”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谎言 “这人是上次擅闯县衙的女装壮汉吧。” “嘘!人家是个女人!” “她?是女人?”梅城县衙内,众多衙役围观着一辆马车,看着一个身影往返于车辆和仓库之间,忍不住咋舌同时,更有两个声音在私下里嘀咕着。 “这位估计一拳就能打死我!” “切!一拳能打死你的人太多了,即便要比较,也应该用沈捕头和白师爷比较。” “我觉得,即便那两位穿上女装,也不如这位吓人。” “是啊,昨晚看她陪着知县大人练功,那一个眼神我下面到现在还没有反应。”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虽然已经将声音压得比较低了,但站在屈湛的角度,她却仍旧能够感受到这些人谈论的话题。 只不过,她既不想听,也不想管 “屈姑娘!这些活儿都是城守府那些部下做得,你怎么反倒忙起来了?” 墨子柒从后院前来,使得众多衙役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她看,此时还有谁记得方才谈论的话题,一个个昂首挺胸的模样,只希望墨子柒能够多看他们一眼。 “哦我嫌他们干活慢。”屈湛看见墨子柒的身影愣了一下,随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 “哇,昨天刚跟你说过要有作为女人的自觉,今天便直接破例了。” 墨子柒笑着,忽然感觉到周围炙热的目光,随即环视一周,便轻咳了声。 “都赶紧干活去!城东头李二婶家的狗找回来了吗?城南头客栈的掌柜和大厨究竟谁说的算,你们弄明白了吗?能不能别让人家以为咱们梅城县衙很闲的样子?” 见到墨子柒有些恼怒,在场的衙役们更加兴奋,当然面子还是要给的,故此才轰然散开,只留下墨子柒和屈湛呆在院内。 “真好,即便是生气发怒,也还有成群的人喜欢着你。” 屈湛看着墨子柒,有的只是满心的羡慕,至于嫉妒或许会有一些,因为她知道,上天的宠爱似乎都给了墨子柒,而与她相处的人,似乎都难以拒绝她的魅力。 “你刚才说什么?”墨子柒只听到屈湛嘟囔了一句话,至于是什么内容却没有头绪,当即便扭头朝着屈湛问道,后者摇了摇头,稍后才笑道:“自言自语罢了。” “哦话说,你昨晚的成果怎么样?” 墨子柒有些八卦的拉着屈湛到县衙的前堂,寻了把椅子便兴致勃勃的问道。 “嗯还好,其实今天是来向知县大人道谢的。” 屈湛不想将昨晚的事情公布于众,更不想让梅城县衙的人跟着自己担心,故此假装效果不错,甚至还准备了一包糕点,递在了墨子柒的怀中。 “这是谢礼。” “是不是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了吗?”墨子柒打开包装,见里面的糕点精致,忍不住便拾起一块,随即张开嘴便咬了一口,瞬间惊异道。 “这是哪里买的糕点?我的天,我还不知道梅城内有这么好吃的糕点!” “哦是我自己做的。”屈湛笑了笑,对于墨子柒之前的问题并没有直接回答,当然她其实也在害怕,墨子柒问些什么她也不懂的问题。 所以,屈湛送到了谢礼便想逃,可有谁能料到,此时百里守诚竟缠着沈云楼从县衙外归来,刚一抬头,便瞧见了墨子柒身旁的屈湛。 一个是让他日思夜想的仙女,一个是让他胆战心惊的夜叉。 百里守诚果断的选择了怂,躲在沈云楼背后便不敢出来,见到此景,墨子柒来不及擦掉嘴边的糕点碎屑便笑道:“百里少爷,昨晚不是和屈姑娘相处挺好的吗?怎么清早便怂了?” “看来你要好好的补身体了!” “和她相处好?”百里守诚听在耳中好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探出脑袋便朝二人喊道:“我不知道她在散播什么谣言,反正我还是那句话,要我和她成婚,做梦!” “百里守诚,你要不要点脸,你昨晚做过什么心里不清楚吗?你怎么翻脸不认账呢?” 墨子柒微微蹙眉,显然是对百里守诚的态度有些恼怒,而后者却听不出,只当是屈湛向墨子柒灌输了什么谎言,当即便笑出了声响。 “墨姑娘!我百里守诚行得直,坐得正!要是做过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否认,况且昨晚我根本没在城守府休息,哪里会对她做过什么?” “再者说您看看她那副模样,我敢对她做什么?” 这一句话好似锥子扎在了屈湛的心头,此时她的眼内已有泪光在闪,当即起身朝着墨子柒和沈云楼施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逃出了县衙,只留下三人呆滞的站在了原地。 而此时,墨子柒才弄明白,屈湛撒了谎,她并不想让外人看笑话。 可惜如今百里守诚的眼中只有红袖与墨子柒,哪里容得下她这样令人生畏的女人。 “百里守诚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东西。” 这或许是百里守诚此生第一次听到有人骂自己,扭头看去,更发现骂他的人是墨子柒。 “我刚才说话是不是有点过分?”百里守诚显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看了眼墨子柒后,有朝着身旁的沈云楼看了眼。 “三哥,将他赶出梅城县衙,直至他和屈姑娘的矛盾解开,都不许他踏入梅城县衙一步!” 墨子柒动了肝火,当即便以知县的身份下令驱赶百里守诚,而沈云楼最听墨子柒的话,当即便反手将百里守诚制住,随后来到县衙门外一推,便将他丢了出去 ------------- 屈湛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也没留意过周围的景色,待醒过身来,却发现此时已经回到了城守府,而此时她站在门前,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这里还是她的家吗? “哟!屈姑娘站在门外做什么啊?” 背后传来老管事的声音,屈湛急忙擦了下眼泪,随后勉力笑道:“忽然想起,有些东西忘了给百里少爷送去。” “哦!屈姑娘知道百里少爷去哪里了?”老管家见状笑了笑,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到屈湛的掌心又道:“荒王府传来信件,说是让少爷带着拜帖去一趟介休城的刘家,去那里取一样东西,不如就由屈姑娘送过去吧。” 介休城?想必离梅城很远吧 屈湛看到手中的拜帖,回头又看了看城守府的匾额,深深叹了口气,随后便回屋收拾好了行囊,踏上了前往介休城刘家的路。 走远一些吧,最好能让我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审批卷宗 自那之后的十余天,屈湛好像忽然消失了一般。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很少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 至于百里守诚,他也没再踏入过梅城县衙一步,不过每当前往绣春楼或清早回到城守府时,他会时不时的朝着县衙内张望,若是有人留意到他,便会急匆匆的离开。 他知道,此时的梅城县衙并不欢迎自己,而屈湛也没有给自己一个道歉的机会。 “大人,还在想屈姑娘的事情呢?” 白师爷从屋外抱来一摞卷宗,在墨子柒书房内寻个地方坐下,瞥了眼发呆的墨子柒,轻咳一声,随即便笑着问道。 “没法不在意啊,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被心上人当众羞辱,现在还失踪了,你说怎么让人安心?”墨子柒说着,揉了揉太阳穴,顿时觉得脑袋有些痛。 “再说了,我觉得屈姑娘和我挺像的。” “大人如果屈姑娘是梅城知县,那应该是百姓之福” “师爷咱能不能别捧一个踩一个,再说我也没那么混蛋吧。” “大人,您最好别太乐观”白师爷见墨子柒趴在桌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兴许是不想她再将精神留在城守府的事情上,便站起身来将卷宗堆在了墨子柒的桌上。 “大人既然这么清闲,不如帮我审阅下卷宗吧。” “诶?我都这么难受了,放过我成吗。”墨子柒看着半人高的卷宗,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将双臂垫在脑袋下,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 “那个百里守诚天天在绣春楼蹲点,我又不敢去,害怕见面尴尬,如今在县衙内逗留了十多天了,这后院里栽种了几株花,几棵草我都能背下来,此时你还要让我看这些东西,那可真的算是要了我的命了。” 墨子柒就是这样,如果她没有目标,那就会像一滩烂泥似的趴在床上、桌上和地面上,别说审批卷宗,即便是吃饭,如果不是饿到了极限,她都懒得从静止状态动起来。 “这样吧,你帮我批阅了卷宗,如果时间还有空闲,我便陪你去石街转转,你想要什么,我请客,当然限制在十两碎银以内” 十两碎银是多少?知县月俸二十两,白师爷陪自己转一圈,愣是丢进了半个月的奉银! “你为啥忽然这么积极?”墨子柒有些将信将疑,毕竟白师爷绝对不会是个吃亏的人。 “怎么,给您机会都不会把握,非要等我反悔吗?” “别!卷宗给我,我现在感觉特别有动力!”墨子柒连忙坐直了腰板,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白师爷见状笑了笑,随后便拿出一小部分递给了她。 “你能解决这些便可以。” “怎么?瞧不起人是吧!”墨子柒眼睛眨了眨,看着两堆不成比例的卷宗,伸手便从白师爷那里揽过来一些,看着两堆数目差不多,才继续笑道:“我跟你讲,我要是认真起来,办事效率也绝对不低,甚至可能比你还要快呢!” “好啊,大人既然有如此担当,我自然是高兴的。” “当然,如果大人觉得有些难办,也别忘了跟我说,毕竟大人也是第一次审批卷宗。” 切!看不起谁啊,我可是奇门少主,连奇门遁甲我都钻研明白了,这点东西还能难住我? 墨子柒显然并未在意白师爷的劝告,当即便打开一个卷宗。 村妇刘氏,家有病夫,临终前,病夫拟休书,欲交予刘氏,却在当日抱病身亡,刘氏照理该守寡三年,却在七日后与村东头赵猎户有染,赵猎户许诺休妻娶刘氏,却在三日后,听说村南头王老爷看中了刘氏,本想带着刘氏私奔,却听两位好友钱某与孙某说,那刘氏这段时间频繁出入村北头李先生的茅屋,恐怕二人关系不简单。 猎户怒火中烧,夜半来到李先生茅屋捉奸,却不料村南头王老爷的夫人在李先生屋内,王夫人见猎户出现,派周、吴两个护卫将他活埋,路途中赵猎户听闻,刘氏与自己妻子也与二人有染,当晚一怒之下杀了二人,跑到李先生茅屋强行占有了王夫人。而李先生气愤猎户的举动,第三日跑到猎户家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羞辱了猎户的夫人。 而今,刘氏、猎户夫人、王夫人、猎户家养的母猪都已经怀孕,问他们肚子里的孩子都是谁的 等下我的脑袋有点乱,这里面总共登场了几个人?还有那个猪是怎么回事? 墨子柒悄悄地抬起脑袋,看见白师爷一副认真的模样,随后又将脑袋垂了下去。 肯定是我的卷宗拿错了这种东西怎么猜得出来? 想到此处,墨子柒又打开了第二卷。 村南头王老爷看中了村中猎户的妻子,夜半趁着猎户不在,跑到其家中与其妻发生关系,正当熟睡时,忽然感觉自己被人他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打开第三卷 刘氏想问,怎么才能让夫君临终前的休书合法,她不想守寡三年 打开第四卷 一个不知名的村民,从很久以前就很喜欢养动物,直至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了特别的感情,然后他想问与一只猪发生关系,如果产仔,他需不需要向赵猎户提交赡养费用 “这个村子有毒吧!我特么怎么解开这么奇葩的问题!” 墨子柒感觉心态崩了,趴在桌子上抱着脑袋,似乎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大人这么快便放弃了啊。”白师爷被墨子柒的举动吓了一跳,抬头见她满桌子打滚的模样,心知肯定是受挫了,只得无奈的拿起卷宗看了眼,随后叹了口气道。 “这关系太乱了!还有为啥那个和猪发生关系的,居然真的怀上崽子了!” “大人您仔细想想,人和猪,有可能产仔吗?” “你是说那个喜欢动物的村民,被另一头猪给绿了?”墨子柒感觉脑袋快要裂开了,按照白师爷给予的思路尝试批阅了几个卷宗后,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时分。 “白师爷,果然我觉得像我这么单纯的人,还是找个富婆混吃等死比较好。” 墨子柒靠在椅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看得白师爷心中忍不住笑。 虽然她今天批阅的卷宗很少,但好歹看到了她的努力,白师爷并不希望打消了她的热情,故而,还是决定带着她前往梅城石街一趟。 “走吧” “可是我还没有做完啊!”墨子柒抬头,惊异的看着白师爷。 “难得看到大人这么努力,陪你出去散散心也不错。”说话,白师爷掂了掂钱袋。 “十两碎银,你自己看着办”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石街游玩 有钱逛梅城石街与没钱逛梅城石街完全是两种体验。 更何况,如今背后跟着一位梅城县衙管钱的师爷,墨子柒可算是有了靠山,站在石街的一端,看着逐盏灯笼亮起,她的心态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 毕竟,她今天是光明正大走出县衙,来梅城石街玩的,并不用害怕被师爷捉回去了。 “石街人多,缓步慢行。” 当然,比较以往自己游玩而言,有白师爷跟随在一旁,其实墨子柒也多了一种约束,即便她平常并不会在白师爷等人的面前收敛自己的个性,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墨子柒也是要脸的,所以隐约中,也在和白师爷保持着距离。 白师爷自然感觉得到,更何况周围百姓其实都认识自己与墨子柒,所以他也刻意放松了对墨子柒的管束,礼貌的回应着周围人的热情攀谈。 当然,凭借白师爷的形象,自然也会有不少小姑娘红着脸蛋缠他,如此一来他反倒拖慢了墨子柒逛街的脚步。 “白师爷!过来!” 墨子柒趁着闲暇,将白师爷拉到一处僻静的巷口,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面具,惦着脚套在了白师爷的脑袋上,随即笑道:“嘿嘿,早该给你套上这个了。” “大人,您怎么办?” 透过面具,白师爷似是嗅到一缕香味,但想到稍后墨子柒没有了此物,上街也有可能引起骚动,不免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可是梅城石街的常客,其实戴不戴面具,大家也都知道是我。” “我倒是觉得,将面具还给您比较好。” “不不不!说实话,看到一群小姑娘把你围住,让我有些不爽。” “哦?没想到大人也会吃醋!” 吃醋?或许吧,假如当初我成功变成男人,如今该吃醋的便是你了 墨子柒并未回应白师爷的调笑,转头便从巷子内走了出来,霎时间便感觉到无数道灼热的视线,随后转过身,俏皮的朝着巷内的白师爷勾了勾手指。 好吧,这滋味的确不好受 白师爷见状,只能当做墨子柒的护卫跟在一旁,看着她在街上游玩,买糖人,看皮影,吃糕点,捞金鱼,最后却在一处饰品摊位前站住了脚步。 真没想到,墨大人竟然也有像女孩的地方。 白师爷暗自笑了笑,随后凑到墨子柒的身旁,看她盯着桌上一个盒子,便朝着一侧摊主笑问道:“这个,多少银两?” “客官好眼力,这盒子里面可是用珍珠与多样调料研磨而成的宝贝,您若是面色不好或者眼圈泛黑,涂上这个便会变得白白净净。”摊主见墨子柒盯着盒子,心里自然知道她是个大主顾,稍作踌躇才继续道:“知县大人想要十两纹银,不能再少了。” 东西不便宜,但如果真的是珍珠研磨而成,这个东西的价格倒也公道。 “大人,想要这个东西吗?”白师爷凑到墨子柒的耳侧问道。 “不想要,不久前包子丞也送给了我一盒,只不过想问下价钱罢了。” “梅城县衙的厨子,月供便是十两纹银。”白师爷的声音有些低沉。 “什么样的人,能让你甘愿拿出所有月供,给她买一件很有可能用不到的东西?”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白师爷的声音又低了三分。 “嗯他要还是以前那个傻包子该多好。”墨子柒叹了口气,随即便扭头继续沿着石街走下去,而白师爷看着她的背影,稍作沉吟,便伸手指了指摊位上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钗子。 “这位兄台,钗子是用羊脂玉整雕而成,以金线嵌丝,才弄出了这活灵活现的灵蝶,故此价格上,恐怕要稍稍高些。” “多少?” “十五两纹银。” “劳烦帮我包起来。”白师爷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听说包子丞给墨子柒买了一盒东西,会让他心里有丝不舒服,当然他也明白,若是此物当真交给墨子柒,他也势必会收到包子丞的威胁,这无疑是极其不理智的行为。 但为什么会这样做,直至白师爷拿到了钗子,也不清楚。 罢了,还是先追上那个傻丫头吧,免得自己不在身边,又惹出什么麻烦 白师爷朝着墨子柒离开的方向追着,半晌才隐约瞧见她的身影,可刚准备招呼她,却怎知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似是在与她搭话。 若是寻常人,白师爷绝对不会纵容他骚扰墨子柒,可这位偏偏不是寻常人。 陈怀安?礼部尚书之子陈怀安! 礼部尚书是傅丞相一派的人,更听闻陈怀安与傅龙轩私下交情极好,此时他为何会出现在梅城?难道不久之前,墨大人遇袭的事情与他也有关系? 想到此处,白师爷很难保持淡定,当即便三步并作两步,挡在了黑衣公子与墨子柒中间。 “白玉笙,你还是这么没有眼力尖儿。” 黑衣公子忽然见到有人拦在自己与墨子柒中间,本想发怒,仔细一看来人的特征与熟悉的装束,心中便已经知晓他的身份,随即便张口笑道。 “陈公子才是,帝都那么好的地方不呆,为何来到梅城这座偏远小城了?” “嗯让我想想,好似是一次梦中,有人跟我说有位佳人在梅城等着我,所以我便将信将疑的来到了这里,还真没想到,当真受到了上天的眷顾。” “只是一眼,我便对墨姑娘着了迷了。” “陈公子,墨大人是朝露郡主的好友,劝您注意些言行。” “白玉笙,你还当自己是白阎王呢?”黑衣公子语气中带着丝嘲讽,盯着白师爷便笑道:“本公子与你家大人说话,你似乎没资格插嘴吧。” “那我呢?陈怀安,你看我行不行?” 人群中又传来一声,随后便有一个身着赤色劲装的青年挤了进来,黑衣公子定睛一看,忍不住笑道:“竟然是荒王府的小王爷来了,你既然说话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黑衣公子话到此处,目光朝着百里守诚身旁瞥去,正瞧见一个熟悉的女子站在他身旁,露出一抹难以会意的笑脸,随后便朝着在场众人施了一礼。 刚准备离开时,却又在距离墨子柒不远处言道:“墨姑娘,相信咱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话落,黑衣公子终于离去,而另一侧,百里守诚也不知何时匆匆离开。 真是个不安静的夜晚 白师爷暗自叹了口气,随后便继续陪着墨子柒逛着江畔石街,不过好心情已经没了,所以二人回去的时间也很早。 而好巧不巧,当梅城县衙的大门被推开时,前堂却坐着一个人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来访 “墨大人,一别百余日,不知您可还记得老骥吗?” 一句话将墨子柒拉回现实,暂且忘掉才刚石阶的不愉快,抬头见到县衙前堂内端坐的人,发现正是当初护送罗筱雪时,遇见的介休城老城守--付愚屠。 有意思,最近梅城很吸引人啊,总会有外面的人过来转悠 好在这位老城守是墨子柒熟知的,并且当初也安然无恙的将罗筱雪送到了景王府,所以墨子柒还是挺相信他的。 “真没想到,您老竟然也会来梅城这种小地方。” 墨子柒朝着付愚屠的方向笑了笑,随即余光瞥向身旁的白师爷,见他神色如常,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当初捉住他叔叔的人,正是付愚屠。 “老骥也没想到,当初那只小狐狸,竟然在短短百余天内,使这座小城重新焕发了生机,不久前刚踏入梅城,老骥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付愚屠捋着胡须,似是很赞赏墨子柒的功绩,随即目光朝着她身旁的白玉笙瞧了眼,则又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也在这里。” “见过付叔叔!”白师爷出乎意料的对付愚屠很恭敬,施礼过后又应道:“当初,若不是付叔叔在王爷面前极力保住白家,此时只怕晚辈早已是一介布衣了。” 嗯?这老头子保住了白家? 墨子柒明显有些迷糊,心想着捉住白崇峰的人是他,保住白家的人也是他,这可真是有意思,想必从一开始景王就没想除掉白家,而付愚屠看出了他的意思,所以给个台阶下吧。 果然,这个老头子才是头真的老狐狸 “白崇峰与你爹都是老骥的好友,可怜忠义不能两全,白崇峰最终还是走错了路,而老骥也不过是履行一些老友的本分罢了。” “哦对了,来到此处之前,老骥去了趟白家,听说你让他们准备天山雪莲等名贵药材,便顺路给你带回来了。” 说着,付愚屠将一个包裹放在桌上,随即盯着白玉笙又道:“这里面可都是能救人命的好东西,听说你们白家为了这些东西,转了三天三夜的药山才三成,生怕你的身体出现问题,可如今一瞧你这也看不出来什么毛病啊?” 额墨子柒听到此处,猜想定是不久之前自己身体异样的时候,白师爷用机关鸟通知家里的,此时面色忽然一红,随后连忙晃了晃脑袋,朝着付愚屠应道:“备用!备用!” “嗯?”付愚屠眯着三角眼,左右打量着墨子柒和白玉笙,半晌忽然笑道:“你们两个是刚从石街回来吧,难道有什么不方便告诉老骥的事情?” “哟!老爷子,您还挺八卦!” 墨子柒此时才觉得白玉笙与自己的距离有些近,随即挪开两步,朝着付愚屠又道:“您来梅城县衙,不会就是来送药材的吧!” “哦你要是不说,老骥还真容易忘掉。” 付愚屠用拳头敲了敲脑袋,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伸手摆在了桌上。 “这信封是王爷交给白世侄的,说是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白玉笙闻言自然不敢懈怠,连忙上前接过信封,随后看见信封背面的印记,面色一沉,显然知道这信封内的东西极为重要。 “还有,王爷也托老骥与墨大人捎句话。”付愚屠瞧见墨子柒探着脑袋打量白玉笙手中的信件,轻轻咳嗽了声,随即又道:“他说让你不论如何都保住荒王府的小王爷。” “百里守诚?最近正和他闹别扭呢!” 提到百里守诚,墨子柒便一肚子气,不过想到方才石街上他为自己解围,这股怒气倒是也缓和了不少,不过想到景王居然会特意嘱咐这句话,说心里没有疑问是不可能的。 “王爷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他事先嘱咐过,你暂时还没有权利知道这背后的事情。” “不过,他既然会将白世侄与小王爷调至梅城,想必也是相当看重你的。” “稍稍透露一下,有谁会害那个百里守诚,也不行吗?” 好奇害死猫的俗语,墨子柒虽然知道,但她更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 “您若要我保护好百里守诚,总要让我有个注意的目标吧,否则就梅城县衙这三瓜俩枣的,还能全天监督他不成?” “你个小娃娃,白世侄和沈家三少爷都在你这里,再加上你那个师弟,有谁敢招惹你们县衙?即便是介休城主府上,都没你们这么多的高手!” “可您也知道,傅丞相的府上,可是有传说中的魑魅魍魉呢!” 墨子柒此言出口,付愚屠的面色忽然僵了,半晌才盯着墨子柒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两天我刚被他们揍了一顿,你看我的脚还带着伤呢!” 说话,墨子柒提起裙子一脚,将受伤的脚腕露给付愚屠看,忽然又道:“就在刚才,我们还碰到了那个陈陈情令?” “是帝都礼部尚书之子陈怀安!”白师爷在身旁补充道。 “礼部尚书?他可是傅丞相一派的人,来到极北之地做什么?”付愚屠显然不知道此人到来的消息,大概三、五个呼吸,才面色凝重的盯着墨子柒道。 “那魑魅魍魉,九成九是他带来的。” “这人什么来头?他为何能请得动傅丞相的人?”墨子柒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的来头不小,傅丞相势大时,礼部尚书携其子来到傅丞相府上,将那孩子留在傅龙轩身旁做陪读,曾听闻心思聪慧,经常被傅丞相赞赏。” “当年他曾陪同傅龙轩参加过科举,傅龙轩力压群雄之际,他也夺得探花,可以说是个实打实的人才,更是个不好惹的人。” “那他来这里,带着三个高手,难道只是单纯的想要杀我?”墨子柒有些疑惑不解。 “唉恰恰相反,他此行来的目的,与前两日介休城发生的一起案件有关。” “案件?什么案件?” 墨子柒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忐忑,似乎这起案件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 “介休城从三品都转盐运使--刘凤年,在两日前,被人在府中杀害,期间还有六十余人被灭口,整座刘府内没留下一个活物。” “是他带人做的?”墨子柒微微皱眉道。 “只是怀疑,不过介休城的鲁通判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在现场捉住了最有嫌疑的人。” “恰巧,此人正是荒王府小王爷未过门的夫人--屈湛。” 正文 第三十章 任务 屈姑娘?她为什么会在介休城?她又为什么会在命案现场? 墨子柒有些糊涂,毕竟屈湛离开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是全然不知的状态。 如今,付愚屠忽然说,屈湛杀了介休城那个什么盐运使的全家,墨子柒可真是打死都不相信,毕竟性格那么淳朴老实的姑娘,即便她打架真的很厉害,要让她动手杀人,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付愚屠似乎是看出来墨子柒不相信,当即摇了摇头叹息道:“老骥不了解这位壮士为何要将刘家灭满门,不过听说她是小王爷未过门的妻子,那此案便免不了牵扯到小王爷和荒王,此时若是小王爷再出现事情,那荒王在朝中的地位,可便不保了。” “估计墨大人不知道,帝都朝廷内,共分为六方势力。” “其一,是圣皇为首的皇家派,虽然手握实权,却都是些老人,做事畏首畏尾,难挺朝纲。” “其二,是傅丞相为首的派别,大多都是傅丞相的亲信,因傅丞相受圣皇器重,故此在朝外地位颇高,手中也掌握了不少的权利。” “其三,是太子为首的派别,其中多为新秀,主张整治朝纲,推崇改革,因干涉太多背后利益,故圣皇不愿亲近,老臣不愿归属,虽为太子,却在朝中备受孤立。” “其四,是南凤王为首的派别,虽为女子,但身具罗家血脉,最近受圣皇旨意,要与身为榜眼的驸马爷成婚,作为能与傅龙轩抗衡的人,朝中内外自然对南凤王的立场有了改观。” “其五,是西凉王为首的派别,凉王虽不是罗家血脉,但却驻守在大夏帝国最富饶的地域,说道兵力与粮草储备,早有威胁罗氏正统的实力,故此傅丞相对他也颇为提防。” “最后便是东荒王与北景王的派别,王爷虽然无法踏足帝都,不过近些年受荒王扶持与帮助,王爷已有回归的趋势,再加上最近圣皇颇喜欢朝露郡主,也逐渐萌生了让景王归来的念头,若是再此关头出现什么事情,将荒王与景王都牵连进去,想必你懂吧。” 传闻中,朝廷都说是三足鼎立,而大夏帝国内的朝廷却是六足鼎立,难怪国内多处城镇处于民不聊生的状态 而如今,罗筱雪前往帝都,百里守诚来到梅城,其实算是荒王与景王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二人都是人质,如果这边人质出现了问题,那身在帝都的罗筱雪,恐怕也很难保住身家性命,到那时景王与荒王决裂,极北之地便真的算是断了后援。 所有煤矿、丝绸、粮食的来源都会被中断,别说百姓的温饱问题,即便是墨子柒想要打造玄铁马桶,那也需要有铁矿啊! 咳咳有些跑偏了,不过涉及到罗筱雪的安全,墨子柒自然不会忽视,甚至她还想掺和到介休城刘家的案子中。 不是她喜欢多管闲事,而是她隐约中能感觉到,这里面的事情可能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您老说的保护小王爷,恐怕不只是怕人杀了他吧。” “嘿嘿,凭你的本事,对付个通判,应该不难吧。”付愚屠咧嘴笑了笑,随即又补充道:“你要是完成了这次案子,等景王回到朝内,你前途无量啊!” 前途?我是注重前途的人吗?我明明注重的是钱途好吧! 墨子柒有些鄙夷的看着付愚屠,不成想身旁白师爷杵了自己一下,显然是警示自己尊重眼前这位老者,毕竟他的官阶其实比墨子柒高。 “只需要保护住百里守诚便可?刘家一案真的不需要我看看吗?” “不你只要斩断那个屈湛和小王爷所有的关系便可。” “屈湛的性命呢?”墨子柒紧咬着下唇,盯着付愚屠道。 “风险太大,为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不值当”付愚屠看得出来,墨子柒和屈湛的关系不错,随即又补充道:“更何况,听说小王爷也不中意她,你何不借个台阶下。” “多谢提醒,您老的话,她都记住了。” 白玉笙自然知道墨子柒是个什么脾气,若是和她关系好的人,即便那人要掉进万丈深渊内,她也要想办法救出来。 可如今,付愚屠是为景王传话的,若是墨子柒言语中有丝毫想要违背他意愿的言辞,都有可能传到景王的耳朵中,倒是不但屈湛救不了,恐怕墨子柒的官位也很难保住。 毕竟,景王可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但愿吧,这个臭丫头之前可是为了同时保住两个姑娘,险些丢掉性命呢!” 付愚屠盯着墨子柒,沉思片刻后总算站起了身子,随后拍了拍手掌道:“以后梅城县衙的茶叶换一换吧,这种东西在介休城,只是下三品的人会喝的。” 话落,付愚屠朝着二人抱了抱拳,转身便迈出了梅城县衙的大门,片刻后,墨子柒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咋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心累,好像欠了那两个人的一样。” “命数如此吧,面对此种状况,大人还是学会自保比较好。”白师爷招了招手,唤堂内观望的衙役将茶杯撤下,随后重新沏了一盏。 “再说,屈姑娘此时的状况,其实与大人并无干系。” “未必吧,如果不是我怂恿她霸王硬上弓,也不会使她伤心;如果不是我强行将百里守诚从绣春楼内赶出来,他也不会与屈湛闹矛盾;如果不是我询问屈湛的情况,也不会让她在梅城县衙下不来台” “大人,为今之计是保住百里守诚,让景王重用您。” “重用?一个好人都保不住,受重用又能怎么样?”墨子柒垂着脑袋,露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迈着步子便朝着后院走去,看模样是想休息。 而此时白师爷坐在前堂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墨子柒就是墨子柒,如果她顺从大流,对某些事情视而不见,那自己最开始也不会甘愿留在梅城了 呵呵,这茶水哪有他说的那么难喝,偏偏是下三品人喝的茶,才能让人品出风味。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看来也需要做些准备了。 今晚,又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抉择 有时候,墨子柒也在怀疑,自己的性格是不是有点圣母,看到有什么不公道的事情,总想上去管一管,免得事后觉得心里难受,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帮一把。 或许,自己从出生开始,骨子里便是这样的性格,也流淌着这样的热血。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要笑了,本应该最怂的人,居然还有一股热血。 但从墨子柒的认知角度来看,每个人应该都会有这种热血才对。 比如,你看到一个地痞流氓欺负街边摆摊糊口的老奶奶;一个官宦子弟到处炫耀自己的家世,将人分为贵贱不同阶级;看到一个年轻人公然殴打自己的母亲。 看到以上场景,其实大多数人的心中都会感觉到难受,甚至对那些施暴者报以愤恨的情绪,恨不得伸出援手,帮助那些正在遭受排挤与磨难的人。 但即便如此,仍还有许多人都会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并没有真正的付诸行动。 其根本原因,通常便是那些受到欺负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 事不关己,这是一种可怕的意识,当看到自己以外的人受到欺压,很多人只会因为好奇围观,许多所谓的正义也不过是逞口舌之快,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立场,期望得到别人的认同。 久而久之,这类人会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拥有侠肝义胆的人,但当灾难真正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这种所谓的“侠肝义胆”会在绝对的武力与周围人的冷眼旁观中瞬间瓦解。 那么之后呢?这些人总会抱怨上天的不公,要么从此在所有吹嘘过的人面前销声匿迹,要么便会模仿当初欺负过自己的人,转头去欺负其他曾冷眼旁观的人。 一旦欺负成功,那种高高在上的滋味会像病毒瞬间扩散至全身,令人沉迷于这种感受,无法自拔,甚至变本加厉。 墨子柒从一开始便绝对不是个会欺负别人的人,因为她怂,因为她总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看这些事情,也因此她异常喜欢外界那种江湖,喜欢这种能够为民伸冤的官职。 所以,她总会违背自己的性格,在他人受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这或许不会是最明智的行为,但谁又不想做自己的英雄呢? 屈湛此去介休城刘府,从一开始便应该是个阴谋,这一点墨子柒很清楚,即便她如今的身份是荒王府小王爷未过门的妻子,但说道其实仍是一介平民罢了。 景王出于大局考虑,为了保全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和罗筱雪的安危,决定丢弃屈湛这个无关紧要的平民,其实对他而言是正确的,尽管在别人眼中看来,这有些残忍,但比较罗筱雪出事情而言,这个结果对景王来说还可以接受。 对简而言之,屈湛与景王毫无关系,所以他才会安心的让她去死。 荒王呢?此时介休城出现刘府灭门惨案,亲手将百里守诚送到梅城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屈湛的遭遇,如果他跟景王说,这个人的亲人与我有恩,请务必抱住她,景王又怎么可能单纯要求保住小王爷呢? 可见荒王在知道消息之后,什么都没说,甚至很可能是他告诉景王这样做的。 因为对他而言,当初与自己许下诺言的人已经死了,他的家人如何,其实对荒王已经不重要,作为镇守一方的王爷,他能够给屈湛一个名分,已经仁至义尽了。 更何况,百里守诚一直都不愿意接受屈湛,对荒王而言,也是个不错的机会,能够甩掉这个包袱,帮小王爷重新物色一个更贴合荒王府身份的儿媳。 至于屈湛怎样想,没有人会去在乎,毕竟大夏皇朝从不缺冤死的人。 但你要说,在此过程中,墨子柒要眼睁睁的看着屈湛被压上邢台,被人一刀将脑袋砍掉,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因为她不该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更何况,屈湛为何会离家前往介休城,碰巧遇到刘家灭门的事情,其实墨子柒从心底隐约也猜得出来,这件事情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救或是不救,对于墨子柒而言都是一场赌局,如果不救,屈湛必死无疑,从今往后,自己势必寝食难安,始终对这样一个人抱有愧疚。 而若是决心救她呢?自己与罗筱雪的性命便是拴在了一根线上,稍有差池,自己同样会亲手毁掉最好朋友的性命,将梅城再次拱手让给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两种结局都不是墨子柒想看到的,若是平常人,恐怕会称量两件事情的轻重,随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这件事情随着时间流逝。 但墨子柒向来都不会是这样的人。 当初,她用尽全力保住了罗筱雪与武红鸾二人的性命,而非装作看不见,等着罗筱雪与武红鸾被杀,再回到奇门交任务。 同样,即便她知道沈云楼并不会被真的杀掉,也可以放过萧远舟,准许他从中谋得私欲,但考虑到沈家与朝廷间的争斗,或许会有许多人因此而丢掉性命,她同样无法坐视不理。 而不久之前羽王府一案呢?阮小六不过是个百姓罢了,他误食异兽心脏,本来便时日无多,墨子柒完全可以将他私下交给秦府处理,以此谋求梅城一个表面上的幸福安康,为何她最后还是决定插手,并冒着风险与羽王府世子针锋相对呢? 或许是葛仵作的死让自己无法释怀,又或许是她看到数十具尸骨从后山挖出,忽然感觉到自己肩头多了副无法抛弃的重担吧。 唉,人活着真累 墨子柒躺在床上忍不住的在想,同样也在回味着介休城老城守的那些话,似是终于做好了抉择,才起身将桌上的烛灯吹灭。 早点休息吧,或许明日介休城的鲁通判快要到了,如果自己无精打采的,怎么能保住荒王府的小王爷呢?又怎么能够为屈湛平冤昭雪呢? 至于罗筱雪嘛她肯定会明白的,大不了等事情过后,请她吃一顿饭,再向她赔罪。 当然,如果罗筱雪真的会生气,墨子柒也不排除会逃回奇门躲一段时间。 不管怎么说,总比良心有愧强,你说对不? 。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计划 清晨,总是一天的开始,也是一段故事的开始。 墨子柒昨晚休息的不错,早上刚起床便伸了个懒腰,趁着白师爷还未敲门,便打开了闺房的大门,瞧着面色惊异的白师爷笑道“怎么,看到我早起很吃惊吗?” “嗯,好像一个人说明日减重,结果真的早起锻炼了一样。” “人吗,睡多了总会觉得腻。”墨子柒揉了揉白师爷僵硬的脸,随即便迈着步子朝饭堂方向走去,看模样是准备吃一顿准时的伙食了。 白玉笙见状,情不自禁的晃了晃脑袋,随后便也转身跟在了墨子柒的背后,朝着饭堂的方向走去,毕竟他也想知道,当县衙内所有的人知道知县大人竟然会准时起床后,究竟会是个什么表情。 “师姐,你要是难受的话,我再给您弄点鸽子汤,再弄两个鸽子蛋,实在不行将那株天山雪莲炖了补身体,等你吃过之后,赶紧回去睡觉好不?” 包子丞小心翼翼的站在墨子柒的身旁,打死也没想到鸡鸣四声的时候,她竟然会出现在饭堂,如果他知道,恐怕也会早些准备伙食,免得师姐坐在大厅内,看着其他衙役吃饭。 “白玉笙!是不是你吵得我师姐睡不着觉了?” 包子丞瞧见尾随而来的白玉笙,面带怒色的看着他,却怎料墨子柒在一旁插嘴道“怎么?难道我便不能早起吗?” “不是不是!”包子丞连忙摇头,随即才忧心忡忡的补充道“只要你身体没事便好。” “切!要我身体不好,每月只有那么几天,你要是担心,记住也行!” “可师姐,我还没有做您的伙食呢”包子丞有些欲哭无泪道。 “他们的东西不能吃吗?”墨子柒指了一圈,随即朝着包子丞勾了勾手指道“给我也来一份,让我也尝尝梅城县衙的标准伙食如何。” 包子丞知道,师姐的性格很犟,无奈只得回到后厨给墨子柒准备吃食,而此刻白玉笙却靠在了墨子柒的桌旁,强忍着笑意道“能看到你师弟吃瘪,早晨我也没算白来。” “说什么呢?我师弟不过是对我好罢了。” “啧应该说只对你好。”白玉笙话到此处,见暂时周围无人注意自己,便朝着墨子柒的身旁挪了挪座位,随即压低了声音道“说吧,你打算怎么应付鲁通判!” “还能怎么对付,就说那屈姑娘与刘府有仇,然后屈姑娘还未过门,所以与咱们的城守没有瓜葛,他无权带走人盘查不就行了?” “少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别人都看不透你什么性格?” “哦?”墨子柒眯着眼睛,盯着白玉笙半晌,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吧。” “好主意说不上,毕竟刘家灭门一案,事发于介休城,梅城与介休城虽然同属于极北之地境内,可两座城却分属不同辖区,介休城是极北之地的大城,论官阶那座城的知县比大人还要高半阶,所以大人在此案中插不上话。” “不过,大人手上的小王爷却是个不错的棋子,如果能够妥善利用,那大人便能够借此机会,一探究竟!” “哦?愿闻其详?”墨子柒双目一亮,探着脑袋也朝白师爷的方向凑了凑。 “那一日,小王爷骂走了屈姑娘,想必心里一直愧疚不已,若是听说屈姑娘在介休城被人捉住,很可能被斩首,你说他该怎么做?” “大摆宴席,庆祝三天三夜!” “啧他哪有您想得那么坏!”白师爷翻了个白眼,随后便继续道“以我对他的观察,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帮助屈湛,以填平自己对她的愧疚。” “他?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你还指望他能帮助咱们?” “所以说,咱们要跟他说,其实是有人打算害他,结果屈姑娘善解人意,不想他太过操劳,所以才独自前往介休城,帮助他办好事情,可不曾想被人诬陷,此时那人正想方设法的将屈湛的关系往他身上套,如果他要是坐视不理,那屈湛绝对会身首异处!” “哇是个男人都不能坐视不理吧” “所以,要让他自己介入案件,便不会算作是大人办事不利了!” “那之后呢?”墨子柒继续问道。 “梅城距离帝都和景王府,传递消息至少要三日,若是大人能够在这段时间内将事情解决,保住罗筱雪和小王爷,那么荒王与王爷也势必对你刮目相看!” “如果我要是办事不利呢?”墨子柒面色凝重道。 “大人的兄长乃是正三品的龙虎将军,他那一身本事位列潜龙榜第二,若大人能够将消息发送给他,让他帮忙保住罗筱雪,想必荒王也很难下手。” “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俱全,剩下的便需要大人想办法断案了。” “还是白师爷想得周到,坑起一手栽培自己的王爷,那可真是熟练。” “哪里,如今大人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二人相视一笑,似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还不等继续商量细节,便感觉背后来人,随后便将饭菜摔在了桌上。 “白师爷,劳烦您坐的远些,我师姐要吃饭。” 瞧见包子丞那双颇有威慑力的眼睛,白师爷缩了缩脖子,只得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没办法,包子丞是梅城县衙的最强战力,如今能够保住墨子柒性命的人,只有他,而且最值得放心的人,也是他。 白师爷完全没有与他争斗的必要,至于将来如何或许还会有变数 “这饭菜,我咋觉得你重新做过了呢?”墨子柒看着自己碗中精致的菜肴,再对比别人碗中乱糟糟的模样,朝着包子丞疑惑的问道。 “师姐的菜,自然不能和别人一样。” 好吧,从某种角度而言,墨子柒虽然是不幸的,但同样也算是蛮真香! “梅城知县在哪!鸡鸣四声了,你们梅城知县居然才刚吃饭!” “奶奶的,还要老子自己来找你们知县,难道她不知道介休城的通判大人来了吗!” 屋外不知谁的嗓门那么大,好像只才刚出笼的老虎似的,每个字中都透露着一股嚣张的感觉,伴着“咚咚咚!”的脚步声,墨子柒才反应过来,那传闻中的鲁通判,竟然这么快便来到了县衙,并且就站在饭堂门外! “谁是梅城知县?叫她出来见我!” 一个长相粗狂的壮汉穿着官衣从屋外走入,身旁还带着一队人马,看模样是真的打算捉走百里守诚,押回介休城办案。 此时,他见屋内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墨子柒方向看来,便鼻子冷哼一声,刚打算嚷着要她给自己带路,却怎料旁边的包子丞睁着猩红的双眼盯着自己。 那感觉,好像一只恐怖的野兽盯着,再稍有逾越举动,便会瞬间撕裂自己的喉咙一般! 鲁通判不傻,有这种眼神的人,通常都不会是普通人,更何况那如凝实质的煞气,即便他混迹官场与江湖十余年,都不曾遇到过 “看不到我师姐在吃饭吗?出去” “嗯好” 原本怒气冲冲的鲁通判瞬间怂了,只得扭过头去站在门外,满面焦急的朝着饭堂内喊着。 “墨知县!你吃完饭没” 。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这个通判有点怂 鲁通判在十年前并不是通判,甚至连这官职都是买的。 但凡是了解他的人,都会跟你说,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个通判,其实骨子里是个屠户。 要不是他一狠心,花掉身上所有的积蓄,将钱全部给了知府的小舅子,那空缺的通判位置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至于鲁通判成功上位后究竟做过什么,介休城的百姓也能够说清楚。 无外乎欺男、霸女、敛财三件事情,甚至他私下里与介休城的地痞无赖也有联系,有他在背后撑腰,即便是有人要告他,也必须有能耐绕到知府以上才行,否则城内及乡间的民事诉讼都是他一手把握的。 所以说,这位可是个不知不扣的无赖,总喜欢仗着自己官职高,欺压各个地方的官员,甚至以此为自己牟利。 置于案件办得如何,正如他这火急火燎的性格,若是两个百姓来,就两边各打几十杖,谁撑不住,那谁便是有过错,不但要给另一人赔偿,还要收缴一种“教训钱”;若是百姓和富人告状,那便随意让富人操控,至于百姓如何,他总有一群地痞流氓帮着想主意。 久而久之,他所管辖的地方,百姓们无人再敢告状,富人们则更加肆无忌惮。 因此,介休城内总处于一种病态的和平氛围内 近些天,刘府灭门一案可算是惊动了介休城上上下下数百个官员,知府特意让鲁通判在三天之内找寻到真凶,原本他还犯愁该怎么解决这个案子,却不曾想来了个陌生的公子,给他指了条明路,并且还给了他一大笔银两做定金。 要求便是让他将梅城内那个叫做百里守诚的城守捉住,并好好为难一下梅城知县。 知县和城守官职都比自己低,更何况自己还是介休城前来的,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当即他便应承下了这件事情,并马不停蹄的朝着梅城赶来。 原本想着直接冲进来杀杀知县的威风,然后让她老老实实的交出百里守诚,可谁曾想竟然能在饭堂内见到这样的人物,当即两腿有些打颤,只得老实的站在饭堂门口,等着梅城知县能够出来。 鲁通判其实算不上纸老虎,在介休城开肉铺,没有几分胆量是混不下去的,平日里他也和那些地痞流氓拼过命,但那些终究只是小打小闹,有一次他碰到了一个真正想杀自己的人,那眼神是什么模样,他至今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人的目光和饭堂内厨子的目光相同,这不仅让鲁通判回想起了那时的恐慌,所以他才会退而求其次,避免与这样的人起冲突。 毕竟,即便是有钱,那也要有命花才行。 更何况,做通判也要有眼力见,当他喊着要墨子柒出去时,堂内所有的衙役面色都不好看,甚至有人已经将刀柄握在了掌心。 当然,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传说中的“白阎王”居然也坐在饭堂内 这时候,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会服软吧 那个姓陈的,你可真是险些害死我! 鲁通判站在饭堂外,心中反复骂了那人好多遍,而周围人都是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模样,大概五、六个呼吸后,才有个獐头鼠脑的部下凑上前。 “大大哥,咱们真的要等人家吃完饭?” “不等怎么办?我告诉你们,那饭堂里面可都是一群高手,要想弄死咱们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更何况那个白阎王也在,看模样这个知县的来头肯定不小,若是莽撞的冲进去,咱们这些人肯定都是白送的!” “那那钱怎么办?”部下诧异的同时,忽的感觉脑袋被鲁通判狠狠地锤了一下,惊得赶紧缩了缩脑袋,随后连忙摆手道:“没钱!没钱!” “嘘!少说话,稍后让老子好好探探底细!”鲁通判捂住部下的嘴,随后在叮嘱道。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墨子柒才和众人从饭堂内走了出来。 而此时的包子丞则冷着脸,手持两柄菜刀,死死地盯着鲁通判,吓得他不敢再朝他的方向看,生怕哪里不对,自己便一命呜呼 “不知通判大人今日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女人?哦好像说过是个女人 鲁通判听到声音,低头看见一个俏生生的姑娘站在眼前,一瞬间似是感觉掉进了她的双眸中,挣扎了好长时间,才勉强醒过神,忍不住的喘着粗气。 我的姑奶奶,这姑娘长得真水灵!好像掐一把,能出水似的! 鲁通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稍斜正瞧见“白阎王”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当即晃了晃脑袋才觉得彻底清醒,随后才口干舌燥的朝着墨子柒拱手道。 “哪里,我这人从小脾气便是风风火火的,倒是墨大人别介意才好!” 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墨子柒心里虽然觉得有趣,但也清楚此时并非开玩笑的时候,稍稍端正了态度,才继续朝着双眼发直的鲁通判道。 “不知鲁通判来到此处偏远小城,究竟有何事啊?” “哦?事情对!”鲁通判听见墨子柒银铃似的声音只觉得心里痒痒,待听清楚内容后,才醒悟过来,强绷住那副猪哥似的模样,朝着面前的俏佳人压低声音道。 “不久之前,介休城三品都转盐运使刘凤年三日前在府上被人杀害,并且杀人者手段极其残忍,刘府上下数十口人全部殒命,经过多方巡查,最终捉到一个叫做屈湛的人,而在追查其身世背景的时候,却发现她和你们城守百里守诚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我才来到梅城要人的,还请墨大人能够体谅!” “哦?居然和咱们的百里城守有关系?”墨子柒扭头,笑着朝身旁的白玉笙道:“那咱们可要好好的帮助鲁通判,将他这罪魁祸首送到介休城才行啊!” “嗯大人所言极是,毕竟牵扯到一个当朝三品大员的性命,咱们可不能不重视!” “那好不如白师爷为鲁通判引路,毕竟那地方太敏感,我可不方便去呢!” “哦?什么地方?”鲁通判见二人跟打哑谜似的,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青楼”白师爷盯着鲁通判笑了笑,随即便站在门外朝着他施礼道。 “通判,请吧”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捉人 “白师爷,你们梅城的人可真逍遥啊,身为城守不在府内看守城防,整日呆在青楼里面,也不嫌害臊,身为知县的墨大人不处理,不知算不算包庇他啊?” 石街上,鲁通判左右打量着江畔石街的盛景,啧啧称奇的同时,朝着引路的白师爷问道。 “呵呵,鲁通判恐怕不知道,绣春楼可算是梅城一大特色,在方圆百里内也算是有些名气的,百里城守作为极东之地来的人,对此处感兴趣,倒也算正常。” “哦?极东之地来的人?他没事来梅城作甚?” 反正是闲谈,鲁通判虽然惧怕着“白阎王”,不过好奇心作祟,倒是也想知道这百里守诚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会被其他人惦记着性命。 “鲁通判来到梅城捉他,难道没有打听过他的身世,便糊里糊涂的过来了吗?” “白师爷,您该清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论他是什么身份,只要触犯了律法,那本通判于情于理都该将他捉拿归案,要不然你让刘府数十口人如何瞑目?” “通判好觉悟,白某这些年,很少再见到像通判这样刚正不阿的人了。” “白师爷客气了,早听闻您曾在景王府做事,此时受命保护着你家大人,对于您这等青年豪杰,鲁某人才是真的钦佩,改日还想向白师爷讨教一下官场之道呢。” “哪里哪里,若要说到官场之道,通判可比白某摸得透彻。” 白师爷路上不住与鲁通判客套着,待感觉日光被一栋楼阁遮蔽,便抬头观望,正瞧见千百道彩绸见一块匾额上,刻着“绣春楼”三个大字。 “果然如白师爷所言,梅城的绣春楼,气派程度不输介休城的烟雨阁了。” 鲁通判抬头看到此楼模样,当真露出一副惊异的模样,心想才刚过凛冬,这绣春楼仍旧一副朝气蓬勃的模样,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若非公务至此,他倒也想在这里买一回醉,品一品这梅城的风味 “鲁通判,那百里城守在楼上歇息呢,你要不进去直接捉他?” 白师爷的笑,带着丝奸诈的感觉,鲁通判见到心中不禁生疑,踌躇片刻才想起白师爷并未向自己说明过百里守诚的身份。 “白师爷,您还没说过这百里守诚是什么来头呢!” “哦?与通判一见如故,方才聊得开心,竟然忘了回答通判的疑问。”白师爷笑着赔礼的同时,稍稍清了下嗓子,随后才应道“他啊正是极东荒王府的小王爷!” 我擦!小王爷?连你“白阎王”我都不敢惹,我特么敢招惹四大疆王的公子? 鲁通判闻言先是面色发青,片刻后再面如猪肝色,紧紧盯着白师爷似笑非笑的面庞,忽的脑袋里想到了一个主意。 “绣春楼这般繁华,我等若是贸然闯入,恐怕对你们县衙也是个麻烦。” “这样吧,听闻白师爷与百里小王爷熟识,不知可否劳烦白师爷进去与小王爷说一声,只当是他陪我等前往介休城接受调查,待事情结束后,我等再将他恭恭敬敬的送回来。” 呵呵,听说百里守诚是个小王爷,你这通判立马便怂了,看来墨大人这次还真是幸运。 也不枉我方才特意告诉你,百里守诚的身份 白师爷心里虽鄙夷鲁通判的人品,但面上不会做任何表示,只得装作有些为难的模样,盯着鲁通判又道“通判,您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若他回不来,你要知道王爷会怎么想,到时候白某只能传达您刚才说的话了。” “白爷师爷,我也不过是个通判而已,您别为难我啊!” 鲁通判见白师爷一副不愿意的模样,连忙双掌合十道“您白阎王的名气谁不知道,我现在既不敢得罪您,更不敢得罪楼里面的人,可介休城的知府大人说了,要我在三日内结案,您总该给个台阶下,让我想办法交差不是?” “谁知道您这一趟差,会不会将小王爷和屈姑娘交进去。” “诶呦!我在这里向您担保,只要不是小王爷做的,不是铁证如山的情况,我即便是豁出性命,也会保他和屈姑娘周全,您看如何?” “嗯既然通判大人将话说到这处境地了,那白某也不好再回绝了,当然也请通判记住自己的诺言,事情若是办好了,白某自然会与荒王、景王二位说阁下的功德,但若是办砸了” 办砸了,不说株连九族也差不多了吧 鲁通判心知,“白阎王”提醒自己,这是一次机遇,也是他的一道坎,如果出了问题,他这条命肯定是留不住了,可若是他能够遵照诺言,照顾好屈湛和小王爷,那他便能一飞冲天,从此成为二位疆王的亲信! “呼白师爷放心,这人您尽管交给我!” 白师爷看得出来,鲁通判虽然是个贪官,但好在分得清楚轻重,他既然想明白了事情,那白师爷便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哟!白师爷,您这次来绣春楼,怎么不戴面具了?” 老鸨早已瞧见门外被成群的人包围住,期初呆在楼内不敢说话,半晌才见白师爷走进来,当即便干笑着上前搭茬道。 “你是想问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吧。”白师爷轻声笑道。 “还是白师爷看得明白,如果是例行公事,我们自然是支持墨大人的” “无碍,清晨小点声,别将楼内其他客人吵醒,你只管将我带到城守的房间外,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白师爷办事向来考虑的周到,老鸨听到这些话总算松了口气,随即便蹑手蹑脚的引领着白玉笙来到了一处房间外,擦干净了掌心的汗水后,便贴在门上轻声喊道。 “红袖!赶紧穿好衣裳,县衙来人有事要进来!” “他们进来要做什么?”屋内传来女子说话声。 “诶呀!县衙要做什么哪轮得到你来问,只管收拾好了,然后给官爷开门!” 此话一出口,屋内立马没了声响,大概五、六个呼吸之后,才听到门插响动,随后便有为衣着淡薄的姑娘拉开了房门,抬头盯了白玉笙片刻,这才让开身子。 “这位官爷,请进” 。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救人 说句实在话,白师爷从未进入过绣春楼姑娘们的房间。 即便是在景王府的时候,那也是一心关注战事和行政,从未将心思放在过吃喝嫖赌上面。 因此,当他进入红袖的房间时,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姑娘家的房间会如此精致。 红棕色的绒毯、灰竹色的墙壁、乌木色的窗栏、雪青色的珠帘,朝左侧看去,墙上挂着一把琵琶,下方是一台书案;而朝右看去,是铺设平整的床铺,还有一座香炉。 而门的两侧则挂着两幅书画,白玉笙回身瞧了眼,上面写的正是《雨霖铃》。 这姑娘的出身应该不错,在进入绣春楼之前,势必是个大家闺秀。 这是白玉笙见过红袖后的第一个想法,而第二个想法,说实话便有些过分了。 回去照这位姑娘房间的模样,好好将大人的房间翻修下,跟人家对比好像狗窝一样。 “这位大人,您进来便左右看,不是说来找百里少爷的吗?” 红袖面色不悦的盯着白玉笙,不知怎的总觉得眼前这人似是站在眼前,却又不再眼前,心想他可能练过什么邪门的功夫,当下心里紧张极了。 并且,听说“魍”全胜时期便是摆在了一个白面书生的手下,对照说辞恐怕就是眼前这个人! 话说这梅城县衙是什么地方?高手未免太多了吧 “哦有些冒犯姑娘了,白某不过是看到屋子布置的不错,所以想仔细瞧瞧,以便回去借鉴一下。”白师爷未察觉到红袖的不对劲,听到埋怨便直言道。 “算了吧,一介青楼女子的屋子,回去大人若是借鉴了,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姑娘哪里的话,如此说来,白某看着好,难道也是一介俗人吗?” “俗不俗您心里清楚!” 白玉笙不知道红袖为何话语中略带着一丝戒备与敌意,心想着可能是自己师爷的身份容易让她紧张,所以便并未过问,低下头正瞧见百里守诚躺在毛毯上打着酣,便俯身想要叫他起来,却不料鼻子这么一闻,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这香炉内燃着的料应该是有安神作用的,并且床榻平整,并无二人休息过的痕迹。 昨晚百里守诚是睡在地上的? 不对呀若是他与红袖姑娘有缘,不该睡在地上才对。 即便他睡在地上,那这位姑娘昨晚是没有睡在床上吗?没有睡在床上,那她昨晚在哪里?她又为何用这种香料蒙混过关? 白师爷余光瞥了眼床榻旁坐着的红袖,并未声张心中的疑惑,当即便拍了拍百里守诚的脸,随后便伏在他的耳旁道“起来吧,墨姑娘原谅你了!” 一句话,几个字,能让平日里睡到日上三竿的人瞬间醒来,可见这事情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当然看到白师爷面庞的一刹那,也能想到他那失望的面色。 “百里少爷,咱们可好久不见了。” “你来做什么,上次戏弄我,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百里守诚将枕头抱在怀中,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睡觉,连忙起来伸了伸懒腰,随即便朝着红袖问道。 “昨晚在你这里睡得真好,掉在地上都没感觉。” “你呀,睡觉就像头死猪,别说掉在地上,即便是一道雷炸在你耳旁,你也够呛能醒的过来!”红袖掩面笑了笑,随即余光瞥着白师爷又道“不过,这个墨姑娘可真好使呢。” “红袖,你别误会,我小王爷的正室,永远都是你。” 百里守诚无视白师爷,朝着床榻上休息的红袖拍了拍左胸,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忠诚,却怎料被身旁一阵咳嗽声打断。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上次的事情我没有跟你算账,已经是宅心仁厚了。” 百里守诚余光瞥了眼白玉笙,原本打算让门外候着的老鸨将他赶出去,却怎料白师爷竟然直接捉住自己的衣襟,直接来到了窗口,随即强行压着自己的脑袋! “你自己睁眼睛看看!” 看?看你姥姥的看,老子好歹是荒王府的小王爷,哪里被人这么欺负我靠! “说说吧,看到什么了?”白师爷将百里守诚又拉了回来,轻笑着朝他问道。 “说话就说话呗,你带官兵来做什么?” “巧了,这官兵真不是梅城县衙的,不信你看为首那人,听说过梅城有通判吗?” 百里守诚将信将疑的再将脑袋探了出去,见到为首那长相彪悍的人也抬头看向自己,便连忙回到了屋内,声音有些发颤道“他们到底是谁?” “介休城的鲁通判,专程捉你前往介休城的。” “介休城?捉我做什么?我每天呆在绣春楼,惹到他们了?” “你没惹到,不过屈姑娘惹到他们了。” “屈屈湛惹他们,他们来找我做什么?”百里守诚咽了咽口水,随即坐回到桌旁,本打算给自己到一杯水,才刚倒一半,便又朝着白师爷问道“她犯什么事情了?” “杀人,介休城都转盐运使刘凤年,在三日前被杀,同时刘家数十口人被灭,他们说是屈湛做的” “杀人?你说她打架斗殴我还信,杀人她那个性格,真能下得去手才怪了!”百里守诚冷笑一声,随后面色一僵,似是想起之前的矛盾,这便又挺着腰板问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杀人的人,本来应该是你才对,只是屈湛阴差阳错,因为你受了牵连。” “不是你这话说的我有点懵!”百里守诚面色一变,随即盯着白玉笙又道“什么叫,刘家人应该是我杀的?就算我真有那个胆子,我也没那个本事啊!” “唉具体情况,我和大人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人最开始是想让你顶替这个罪名,不过屈湛替你背了这个罪名,如今幕后黑手仍想将事情牵连到你的身上,以此要挟荒王爷在朝中的地位,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哦栽赃陷害啊。”百里守诚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目光朝着旁边红袖看了眼,随后便稍作迟疑的问道:“听说要怎么判决了吗?” “如果罪名全都落在她的身上,斩首” “那正好,反正我特别烦她,还不如让她转世投胎,好好琢磨该怎么捏那张脸。” “你不打算管?”白师爷眉梢一挑,盯着百里守诚问道。 “干嘛要管?被我家老爷子知道,我在外面闯下这么大的祸,那屁股都会抽成八瓣!” “更何况,我现在有红袖姑娘这位红颜知己,干嘛要管那些闲事!” “那好白某便不在这里打扰二位休息了。” 白师爷转身离开房间,百里守诚先是看着,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便朝着红袖笑道“忘了跟外面那些人打招呼了,别让梅城的人真以为我惹事了!” 说话便小跑逃出了房间,在首层连忙拉住白师爷的衣摆,随后躲闪到一处看不见的角落。 “说罢,你要我怎么救?”百里守诚气喘吁吁道。 。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战略转变 这个“白阎王”太厉害了,连小王爷的衣领都敢薅,甚至还摁在窗户上威胁他! 我的妈诶,千万别惹他,不然连怎么死的,都可能不清楚! 鲁通判站在绣春楼门外,抬头看到方才那副场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中千百次警告自己的同时,又骂了一遍当初让自己来梅城的人。 我就说这趟活儿的报酬咋那么多,原来是个送命的活儿 “大哥咱们继续等着?” 那个獐头鼠脑的部下又探出脑袋,反复打量着鲁通判,面色中带着丝不可置信。 “大哥,以前只有别人等咱们的时候,怎的您今天愿意受这份委屈?” “你知道什么是小王爷吗?说白了,人家体内没有皇家血脉,那特娘的也是皇亲国戚,他爹荒王知道不?手下数百万的精兵强将,每个人撒泡尿都能把你全家都淹死!” “那大哥,咱们一开始为啥接这个活儿啊!” “我特么要是能想明白,我能来这种地方吗!”鲁通判狠狠的锤了下部下的脑袋,随后又道:“稍后回去的路上都把眼睛擦亮点,千万别惹了那个师爷,我跟你说他才是这个梅城最可怕的人,要是他稍微生气,那咱们今天可算是折在这里了!” “大大哥!那里有个妞,贼漂亮!” “刚才咋跟你说的,咱们来这里是特么来抓人的,你现在居然跟我说看到个姑娘!我看你就是确实不错哈。” 清晨看过墨子柒的貌美,鲁通判早已觉得浑身燥热,顺着部下的手指看去,正瞧见距离数十米外的江畔,有个身着翠绿色裙子的小姑娘在那里张望着什么,当即便色心大起,狞笑着朝那姑娘招了招手。 “姑娘!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这里做什么?” “我?哦我前些日子有点东西落在里面了,正想办法怎么混进去呢!” “哦?你一个小姑娘进过青楼?” 鲁通判上下打量着眼前长得颇为水灵的姑娘,舔了舔嘴唇,猜想这姑娘可能也是绣春楼的人,当即更有些肆无忌惮道:“我们是官爷,要不我们陪你进去找找如何?” “说谎,梅城县衙里面的衙役和监牢的狱卒我全都认识,怎么就没见过你们这样衣着的?”面前姑娘诧异的打量着眼前的一群人,心中有了丝警惕。 “呵呵,我们怎么会是梅城那些下九流的官呢,说道介休城,不知姑娘可知道吗?” “知道上次差点死在那里,所以对那里没什么好印象。” “没事你呀稍后跟我们走,保证你以后就会喜欢介休城了!~” 说话,鲁通判便要伸手捉那姑娘的手腕,可谁料白师爷此时竟然领着百里守诚走了出来,盯着鲁通判半空停住的手掌,微微皱眉道:“你干什么呢?” “啊这个姑娘很像以前在逃的犯人,我正想捉她回介休城审问。” “诶!白玉笙,你可不能听他乱说啊,我这段时间可什么都没干,一直在你们梅城里面晃悠,当无业游民呢!” “怎怎么?白师爷和这位姑娘认识?” 听到这个姑娘敢直接喊白师爷的名字,鲁通判的心底咯噔一下,心想着难不成是他亲戚或者相好什么的,便急忙张口问道。 “哦她呀,没必要记住,非要说身份应该是景王府朝露郡主的姐姐。” 妈诶!真正的皇亲国戚! 鲁通判双腿一软,当即跪在了地上,似是心里遭受了多严重的打击,抬头盯着向白师爷争辩是不是亲身姐妹的姑娘,连忙磕了三个响头。 “姑奶奶!我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放过我吧!” “哦?原来我身份这么高啊!”那姑娘似是与梅城县衙的人相处久了,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小老百姓来着,见到有人朝着自己磕头,当即来了兴致,还不等向鲁通判索要好处,却怎料白师爷伸出手揽住了她,随即又道:“反正你也是闲着,稍后跟我回县衙,给你一点活干。” “才不要!你们县衙的人都喜欢作死,在你们那里呆着,那我就是在玩命!” “诶?白师爷,我咋觉得这个姑娘有点眼熟呢?”百里守诚不合时宜的插嘴道,却不曾想白师爷咳嗽一声,只得扭过头来盯着跪在地上的鲁通判道。 “听说你是来抓我的对吧,跟我说一下,我到底是什么罪行?” “爷爷!您就是我亲爷爷!您哪里有什么罪行啊,小的只是收了钱才来办事的,真没想到会招惹到您和和‘白阎王’啊!” “瞧你给人家吓得,连真话都说出来了”百里守诚回头瞧着白玉笙铁青色的脸,本想调笑他一翻,也好报了之前的仇怨,可话才到嗓子眼,便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鲁通判啊,您该知道受贿、栽赃、强抢民女是什么罪吧。” “知道!知道!还请白师爷饶命,我下次真的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招惹你们梅城的人了!这里特么遍地都是皇亲国戚啊!” “别跑题我且问你,是什么人让你来到此地的?” “具体身份不知道,只记得是个喜欢穿黑衣的公子,来的时候出手很阔绰,说是只要想办法将百里小王爷弄到介休城,想办法给他定个死罪” “哦!对了旁边有三个人,看上去应该是个高手,曾经叫他陈公子!” 果然!是陈怀安从中作梗!真没想到,他如今竟有胆子对荒王府下手了! 白师爷微微皱眉,心知自己的猜想没错后,深深的吐了口气,随后拉住怒不可遏的百里守诚,低头盯着鲁通判道:“今日这人你可以带走,但记住必须想方设法的给我保住他!” “白爷爷!您让我捉他?” 鲁通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白师爷颤抖着问道。 “没错,只不过我要随行,并且还要带上一个护卫” 话落,白师爷回头盯着身旁的姑娘又道:“武红鸾,这次给你的工作不会危及性命,相反应该是你最擅长的” “做什么?”武红鸾眯着眼睛,心知终于有机会宰白师爷了。 “回去再说,不过在你任职期间,每天我可以给你二两银子!” “额太少了,每天我可是很忙的!” “一两银子!” “额任凭白师爷差遣!” 武红鸾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赢过白师爷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途中 旅途永远都是枯燥的,特别是身旁陪着白师爷这般寡言的人,更让百里守诚觉得崩溃。 不过嘛,好在他随行带了只小狐狸,这才让百里守诚觉得有了些意思。 “来来,这里有吃的东西哦!你跳起来就有的吃!” “来嘛!~看你肉滚滚的,让我摸摸你咋样?” 墨子柒自然是不愿搭理这种神经病的,更不可能钻到他的怀中任他蹂躏,那种感觉即便是想想,都让她觉得有些发毛。 唉为啥我要非要变化成这副模样跟在他们旁边,难道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吗? 变形也要耗费体力的好吧,虽然变成狐狸的模样耗费较少,但持续如此,恐怕到了天黑便要筋疲力尽了,不行必须想个办法,弄点迷香把这两个人迷倒。 才刚想到此处,墨子柒不知怎的忽然感觉尾巴处一紧,随即便被人捉住尾巴倒着拎起来,不禁感觉浑身好像触电似的,迎面正瞧见百里守诚那傻笑的面庞。 “嘿嘿!我捉住你了,这尾巴手感真好” 才说道此处,百里守诚便瞧见这狐狸扑腾起来,一个不留神便被墨子柒狠狠的在脸上挠了一爪子,松开手之后,本想再捉住墨子柒,却怎料后者双眸爆闪,一个凌空飞跃便踢在了百里守诚的脸上,印了一个“梅花印”的同时,百里守诚也傻在了车厢内。 “我靠!我被一只狐狸崽子揍了?” “白师爷!你这这宠物怎么养的?教教我呗?” “别闹了,别忘了咱们这趟的目的是营救屈湛,而不是研究该怎么养宠物” 白师爷其实刚才一直都看在眼里,虽然看着百里守诚“调戏”墨子柒有些不舒服,不过为了避免墨子柒的行踪暴露,被这个蠢货再度纠缠,白师爷决定忍,直至抵达介休城再说。 而这一边,百里守诚在听到白师爷的话后,瞬间便蔫了下来,靠在车厢侧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朝着白师爷继续道。 “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上贼船了,出来的时候既没有跟红袖姑娘说明事情,也没有去探望墨姑娘,不明不白的便跟你做上了前往介休城的车。” “怎么?后悔了?”白师爷暗中朝着墨子柒比划手指,示意她赶紧躲到车厢角落,随即便瞧着百里守诚调笑道。 “算不上后悔吧,即便不把她当女人看,更不可能和她成亲,但这么多年,她都在想方设法对我好,并且保护我当个兄弟总可以吧。”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知道她对你好” “你以为我真傻啊,我只是不甘心罢了,凭什么别的皇亲国戚,那老婆一个比一个漂亮,到了我这里老婆比谁都能打!” “我跟你说,这次我要是能把她救下来,我肯定当场给她写休书,让她死了这条心吧,我百里守诚就算是死,就算是从介休城墙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顺了她的心意!” 听到这句话,白师爷没有回应,但不知道为啥,墨子柒却感觉有些熟悉,似乎那个人最后还是屈服给了命运? “这是你们的事情,白某不适合插嘴。” 其实,屈湛究竟会如何,白师爷并没有那么关注,毕竟他如今坐在师爷的位置上,目标只有帮助墨子柒管理好梅城这片天地,即便屈湛真的是冤屈的,不归梅城管的,他也绝对不会涉及一丝一毫。 只不过,墨子柒既然在乎,那白师爷便有责任帮助她解决这件事情。 他想得不像墨子柒那么单纯,毕竟真的能够救下屈湛,并保住百里守诚性命无忧,墨子柒便能够更好的展现自己的潜力与实力,让景王与荒王重视这个人物。 并且,此行墨子柒若能够成功,那也能够顺利解开她的一个心结。 当然白师爷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性,因为墨子柒和白玉笙加在一起,不信斗不过他陈怀安,如果当真斗不过他,那还谈什么与傅龙轩抗衡呢? 这一路上,百里守诚的嘴几乎没有停过,从他最初结识屈湛开始,到后来二人定下娃娃亲,再到三年前屈湛忽然拜访荒王府,最后到如今这个境地,百里守诚可谓是说得相当详细,其中掺杂着他个人的情感,絮絮叨叨至深夜,许是觉得有些筋疲力尽,才躺在车厢内悠悠睡着,而此时白玉笙才终于叹了口气,抱着浑身颤抖的墨子柒走出了车厢。 “这一路上委屈大人了” 白师爷将狐狸状的墨子柒放在地上,见她朝自己瞪着眼睛,便连忙回过身去。 “我的天啊,变成狐狸模样一天,我现在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发软了。” 墨子柒的声音传来,白师爷听见笑了笑,随后回头刚打算与她对话,却发现她此时连忙将衣裳遮在身前,香肩、在一瞬间花了白师爷的眼,愣住半晌才慌忙别过身去。 “哟!白师爷居然也会害羞!”墨子柒此时觉得小心脏在砰砰的跳,为了遮掩自己的尴尬,便声音发颤的朝着白师爷调笑道。 “大人,您能像个正常姑娘一样吗?”白师爷觉得身心俱惫,心想还从没听到过谁家姑娘走光后,居然还有心思调笑别人的。 “正常姑娘通常怎么做?难道要问问你的感想?” “大人衣裳穿好了吗?”白师爷似乎是没有那个兴致,背对着墨子柒问道。 “唉你真没礼貌,好不容易看到了,好歹夸一句身材好也行啊”墨子柒磨磨蹭蹭的穿好了衣裳,这才拍了拍白师爷的肩膀。 “大人,以后您还是少去绣春楼吧” 白师爷余光瞥见墨子柒的裙角,心知她这次总算收拾好了,回头后面色仍旧发红。 “安心啦,恢复体力大概要一个时辰,这段时间劳烦你帮我看守一下周围。” “你呢?”白师爷问道。 “看到不远处有个湖吗?我想进去泡泡澡,当然估计你也不会偷看吧。” 墨子柒朝着白师爷咧嘴笑道,刚打算朝着那片湖走去,却忽然听见车厢方向传来声响,随即又连忙变成了狐狸的模样,而白师爷见状则连忙拾起衣裳,回头正瞧见百里守诚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没看到什么吧” “我白师爷,即便那个没有了咱们也没必要考虑穿穿女装吧。” “嗯最起码我把你当兄弟真的”刚说完,百里守诚便连忙钻回了车厢,只留下白玉笙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误会 “老老大,昨天我我在那里,白师爷他们马车那里,好像看到一个女人!” “想什么呢,八成是你昨晚酒喝多了,自己想出来的女人吧!” 第二天清晨,为了按照白师爷的吩咐早些赶到介休城,鲁通判携部下在太阳还未彻底升起时,便驾起了马车,期间未免惊扰到车厢内的白师爷和百里守诚,鲁通判与部下说都尽量压低了声音,生怕扰人清梦,不知不觉便丢了脑袋。 “大大哥,我真没喝多。”部下一脸委屈的模样,坐在鲁通判身旁又继续道:“昨晚本来该睡着的,可夜半被尿憋醒,起来本想着解手,遥遥便瞧见一个女人和白师爷站在车厢里面好像再说话,一开始我也以为看错了,刚擦了擦眼睛,便忽然发现那女人没了,只剩下白师爷自己抱着一套衣服,还有那只狐狸崽子。” “咋的,你还真以为有狐妖啊” “真的!那个白师爷啊,我看应该是被诶呦!小王爷,您不在车里休息着,跑来这里做什么啊?” 部下的话才说道一半,忽然发现车帘被人掀开,那本应熟睡的百里守诚正黑着眼眶,一副困倦模样听着二人交谈。 “睡不着觉另外啊,劝你们也别再谈论这些了,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多,对你们越没有好处唉!无知是福啊!” 什么意思?难道白师爷的狐狸真的有鬼? 鲁通判相信鬼神,起初当肉户时,他害怕遭到报应,也经常前往寺庙里面烧香拜佛,直至自己后来当了官,才逐渐对鬼神一流没了敬畏之心。 而今,“白阎王”是怎样的人物,作为官场里面的老油条,他再熟悉不过,若说他没有神仙在暗中帮助,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便被四大疆王重用呢? 难道他怀中抱着的,当真是一个狐仙? 想到此处,鲁通判本想试探着问问小王爷详情,却怎料那只肉滚滚的小狐狸也掀开了车帘的另一边,目光炯炯有神的模样,似是似是能听懂车上几个人的对话。 娘诶!真的这么邪乎? 看这只狐狸的模样,鲁通判心里忍不住嘀咕道,随后便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身旁的部下。 “小王爷您刚才所言不会真的是下官想得那样吧。”鲁通判虽然在向百里守诚询问,目光却并未离开小狐狸的身上,似是害怕被它察觉,便极其隐晦的向百里守诚问道。 “唉知道了别说,除非你不想大难临头。”百里守诚话到此处,目光中略带提防之意,回头看了眼车厢内仍在休息的白师爷,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晚上我能在你们那里找个地方睡觉吗?” “这这怎么能” “嘘!小声点,白师爷还没醒,这话咱们只能此时说。” 没醒?看小王爷这神情难道昨晚部下所见是真实的?那白师爷是被操控或者被吸取精气了?娘诶,说的有点毛骨悚然 “小王爷我们通常都是在郊外铺块布,然后弄卷铺盖便睡了,铺盖就那么多,您要是过来,那有个兄弟便要整宿不能休息了。” “那反正这辆车是鲁通判出钱买的,不如将你的铺盖借我,然后你住进车厢咋样?” “小王爷,这个不好吧!” “别废话,我是荒王府小王爷,我说的话你敢不听?” “啧唉,行吧。”鲁通判在心中骂了百里守诚一通,可脸上仍要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余光再朝着角落中听几人交谈的小狐狸看去,却发觉她好像隐约中在笑? “对了,晚上注意点,把裤子穿好,如果看到白师爷有什么举动,千万别做声!” 虽说事不关己,但好歹是百里守诚强行拉过来做垫背的,说良心有愧也不为过,当即便再次谨慎的朝着鲁通判叮嘱道,后者刚想细致的询问一下,却怎料车厢内传来人打哈欠的声响,这才连忙住口,再也不敢做言语。 “早晨聊什么呢?”白玉笙撩起车帘,左右看了眼鲁通判和百里守诚。 “没有稍后咱们要经过一个镇子,想问问您与小王爷想吃些什么。”鲁通判不敢直视白师爷的目光,生怕他察觉到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 当然百里守诚也一样 “随便吧对了,记住再买点糕点和肉食,我这宠物习惯吃寻常人的食物。” “好您尽管放心,我们肯定照做,对!照做!” 白师爷这一句话,可算是在鲁通判的心中实锤了,当即便在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孝敬白师爷等人,直至抵达镇子外,他便叮嘱两个部下守着车,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了。 “小王爷您跟我过来。” 白师爷的面色有些怪异,看见百里守诚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便强行拽着他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口,甚至强硬的将他按在了墙上! “您好像对我有些误会” 百里守诚见白师爷如此强硬,不知怎的小心脏砰砰直跳,似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说话的声线都有些颤抖。 “咱们可是朋友,是兄弟你不会不会想歪吧。” “我倒是觉得您想歪了” 话到此处,白师爷将昨日行囊中的衣物取出,直接在百里守诚的面前展开。 “你觉得这衣裳我能穿上吗?” “或许你该找个裁缝,将尺码放大一点,那样便能穿进去了。” “这衣裳不是我的是我着急收拾衣物时,一不小心混入了墨大人的衣裳。” “哦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没有那什么,所以自暴自弃了呢!” 百里守诚深深的舒了口气,总算觉得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再见白师爷准备离去的背影,却忽然想到一个疑点! 白师爷收拾自己的衣物,为何会出现墨姑娘的衣裳? 即便是外出远行也带在身上,甚至大半夜的抱着衣服在外面 我靠,够变态 鲁通判,您自求多福吧! 百里守诚贴着墙缓缓站起了身,与白师爷保持一丈远的距离,似是比之前的芥蒂更深了。 当然,更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才刚转过巷口,竟然瞧见鲁通判携带众多部下跪在地上,朝着一处台子不知道在祈求什么,台子上有烧鸡美酒。 当然,同时还供着那只小狐狸 正文 第四十章 据点 梅城,临近江畔石街的某处竹楼内,一位黑衣公子靠着窗,喝着茶,看着石街上的人来人往,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也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这位客官,您坐在桌上足有两个时辰了,只点一盏茶和一碟茴香豆我们也要做生意啊。”一位掌柜打扮的老人站在桌旁,朝着黑衣公子规劝道。 毕竟,稍后便要到黄昏,届时酒楼内势必人满为患,这位公子独自一人,吃这么点东西坐了一天,于情于理对酒楼都是个莫大的损失。 “嘻嘻,掌柜的你以前有没有发觉,这处窗口能够看到梅城县衙后院的景色?” 黑衣公子的思绪似是被掌柜一句话拉回现实,敲了敲手中的黑玉扇子,随即便朝着面前的老掌柜笑问道。 老掌柜闻言,眯着眼睛朝窗口外探望,片刻便朝着黑衣公子笑道:“可这里看不到前堂的景色,也瞧不见断案、审案的流程,所以此处很少有人在意罢了。” “看断案与审案有什么意思?”黑衣公子侧倚在窗口,继续朝着梅城县衙的方向张望道:“一个人的真实面目,从来不会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公子您若是也喜欢梅城的知县大人,那您大可前去县衙登门拜访,这样远远的看着,我们也要营业做生意啊” “哦?我以为你们这酒楼没什么人,所以能让我安静的待一会儿。” “这位公子,稍后便是黄昏,这酒楼能看得到江畔石街的景色,所以会有很多人来喝酒,到时候楼内一桌难求,您这一盏茶和茴香豆” “哦?你说此处还会有人来?”黑衣公子笑了笑,随即便继续道:“打个赌怎么样?我赌你这里今晚一位客人都不会进。” “这位公子,您这么说不太好吧。”老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渍,目光朝着他身旁的护卫瞥了眼,心知这人不是个善茬。 “打个赌嘛,反正我也闲得无聊,至于掌柜的您今晚恐怕也会很闲。” “唉罢了,做买卖讲究个和气生财,公子既然想在这里坐着,那我们也不强求了。” 话到此处,老掌柜朝着黑衣公子施了一礼,回到后厨便嘱咐着伙计准备傍晚的伙食。 可说来也奇怪,眼见着天色慢慢变黑,街道上的灯光亮了一个时辰,这座平日里热闹的小楼,却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进来。 此时老掌柜心里有些发慌,莫名想起之前黑衣公子打的赌,故此连忙朝着门外走去,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料门外驻足着两个壮硕的男人,拦住了所有宾客进入酒楼的脚步,此时他才气愤的重新回到三楼,盯着黑衣公子质问道。 “这位公子,您楼下安置了两位好汉,究竟是想做什么?” “哦打赌嘛,我当然想要赢了。”黑衣公子打了个哈欠,余光瞥着老掌柜笑道。 “我好像忘了说赌注是什么了” “这位公子,您若是不将人撤走,那我们便要报官了!” “啧又不是强抢,只不过想跟您老打个赌而已,犯不着那么兴师动众的。”黑衣公子侧靠在椅子上,朝着老掌柜摇了摇手指道:“再说,您既然是做买卖的,也应该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吧。” “更何况,你真的以为那个姓墨的小姑娘能管得了我?” “斗胆问一句,这位公子究竟想要什么?”老掌柜余光瞥见黑衣公子的部下靠拢过来,右眼不住的乱跳,只得斗胆问道。 “我喜欢你这座楼,卖给我怎么样?价钱随便你出。” “不行这座楼我经营了三十余年,这是我的命谁都不能拿走!” 老掌柜虽然心知面前的人不好惹,但却也执拗得很。 “真不清楚您这掌柜是怎么当的,这么好的买卖竟然无动于衷。”黑衣公子坐在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嘲讽着老掌柜对这座破楼的情谊。 “唉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非要僵持到这个地步” 黑衣公子摆了摆折扇,随即老掌柜便忽然感觉到屋内的烛光似是被什么遮住,连忙回头,正瞧见一个身材极度壮硕的人站在身后,还不等呼救便见那拳头朝着自己胸口砸来,随后一阵剧痛钻入五脏六腑,慢慢的他便感觉声音、味道、眼前的光景都远了,直至彻底没有了知觉,没有了意识 “唉其实你即便选择卖掉楼,我也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的,毕竟距离梅城县衙这么近,难保不会将消息透露出去。” 黑衣公子示意身旁的护卫将老掌柜的尸体处理掉,随后便招了招手让“魑”来到了身旁。 “从今天开始,你便呆在这座楼,顶替掌柜的位置,随时随地见识县衙的动静。” “陈公子,您应该知道的,昨晚梅城县衙的人几乎都跟着介休城的人走了。” “是啊所以我才要你在这里守着,免得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出现,更何况那一晚的神秘人还没有弄清楚,若全都去了介休城,难保不会中调虎离山之计。” “再者,你留在这里也能牵制住那个神秘人。” “陈公子,可您只带着魅、魉二人前往,只怕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大哥!上次你也看到了,那些娃娃根本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魅”站在二人身侧轻声笑道:“要是再动手,我保证他们谁都站不起来,充其量不过钻板上的鱼肉罢了。” “四妹不可轻敌,你三哥便是因为轻敌,栽在了那个白师爷手上!” “魑的担忧不无道理,当然此次前往介休城,我们其实也有帮手。”黑衣公子眯着眼睛笑了笑,随后便听见楼梯处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众人观望,正瞧见来人是极为落魄的“魍”,当即“魉”便皱着眉朝黑衣公子问道。 “你叫他来做什么?如今连全盛时期三成的功力都没有!” “不是他”黑衣公子将折扇合上,目光似是透过台阶看到了躲在后面的人。 “胡三娘,别躲着了我知道傅公子派你来做什么。” “那你怎么还敢与我合作?”红袖从“魍”的背后站了出来,紧紧盯着黑衣公子问道。 “因为你一定会跟我合作,毕竟你也不想看着傅公子的计划功亏一篑吧。” “什么意思?”红袖诧异道。 “梅城县衙的人前往介休城,是期望解救他们的朋友,而我正需要人手。” “那你为什么将最厉害的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牵制暗中的神秘人?” “不”黑衣公子笑了笑,随即又道:“梅城有‘白阎王’在这里,并且那个神秘高手也等在此处,我推断应该会有一个人来到梅城。” “谁?景王?” “不应该说是你日思夜想的仇人---刘凤年。”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制定计划 “白爷,您就别问了,我已经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您了。” “你说的不够清楚,最起码你没有说明刘凤年是怎么死的。” “诶呀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便是有人告诉我,说刘府那里好像发生了一点事情,甚至有人亲眼瞧见一个壮汉闯进了刘府,随后院内便传来惨叫声。” “当我赶到刘府的时候,便直接在院内发现了那个叫做屈湛的人,那家伙院子里像是被血洗过似的,别提有多惨了” “所以刘凤年呢?” 前往介休城的路上,白师爷不止一次问过鲁通判这个问题,鲁通判从未正面回答过,似是心里有什么顾忌,即便是白玉笙和小王爷二人,也很难保住他。 “大人,您别为难我了,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拿钱办事的人。” “那好,我问你你确定刘凤年死了吗?” 鲁通判听见白师爷总算不问那人的死因,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稍稍思索片刻,便应道:“确定,他们将人搬出去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人躺在担架上没了呼吸。” 他们?看来鲁通判名义上是现场捉住屈湛的人,其实背后应该还另有其人。 当然,如果说单凭屈湛便能交差的话,按理说不会牵扯到梅城来,而外人肯定都会认为真凶已经捉住,只有知道隐情的人,并且还是鲁通判不想招惹的人,才会指派他前往梅城,让他去捉某些有嫌疑的人。 除去已知的陈怀安与“魑魅魍魉”,这个代替鲁通判查探现场的人,便极有可能是指派鲁通判的介休城知府了。 那么问题也来了,这本该是鲁通判的职责,为什么在最巧合的时间,最巧合的地点,阻拦了他进入查探现场,而是由知府大人亲临查看了现场的状况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介休城的知府有问题。 当然也有一个问题,既然那知府不想让鲁通判知晓刘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那又为什么在死者运出刘府时,刻意让鲁通判看到呢? 想到此处,白师爷若有所思的瞥了眼车厢内打滚的小狐狸,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如果介休城知府与陈怀安是一伙的,那么墨子柒此次行程恐怕要遭受很多险阻了。 “老白,怎么看你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啊?” 百里守诚很大胆,虽然对白师爷仍有顾忌,但还是斗胆给他起了个外号。 毕竟总是“白师爷!白师爷!”的喊他,一直是尊称,百里守诚也觉得很拘束。 “没什么,只是觉得咱们这一趟麻烦不会少。” “切!麻烦?你知道吗,我可是没打招呼便从绣春楼跑出来了,要是红袖姑娘过后追究起来,我那才叫真的麻烦呢!” 说着百里守诚也黯然神伤起来,看着车内玩的欢脱的小狐狸,便趴在车厢内,伸出手指挑逗着小狐狸道:“还好,有你在这里,总觉得不是很孤单了。” “嘎吱!” “老白!老白快点,你养的狐狸咬我!它它不会有疯狗病吧!” “大小柒!快松开嘴!多脏你知道嘛!” “老白,我觉得你关注的焦点不太对” ---深夜,距离介休城六十里--- “呕!”趁着夜色无人,墨子柒终于重新化作人形,找了处隐蔽的角落,便一阵干呕。 “大人,你别在意,刚才我观察过来,那个百里守诚上茅房,洗手。” “呕!”墨子柒听到白师爷的劝告,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涌,直至五、六个呼吸后,才觉得自己的身体舒服了些。 “早知这样,何必当初?” “习惯了变成四个腿的,看到别人惹自己,总觉得直接上去咬方便些” 墨子柒接来白师爷准备好的饭食,找了处干净的石头,便坐在上面狼吞虎咽起来。 毕竟,化作狐狸球的模样一整天,耗费的体力让墨子柒感觉像是跑完马拉松一样,每到晚上便觉得浑身都快虚脱了,只有多吃点东西,补充点能量,才能让她第二天有体力继续化形,避免被车队里面的人发现。 “辛苦大人了”白师爷从怀中取出水袋,看着墨子柒“咕噜咕噜”的喝下去,才轻轻咳嗽了一声,对着墨子柒说道:“大人,介休城的知府恐怕和陈怀安有点关系。” “我知道,一个给了鲁通判命令,一个给他牵了根线,这两个人配合的不错呢!” “您觉得这屈姑娘我们能救出来吗?” 显然,连五品知府都是人家的眼线,墨子柒此次想要保住屈湛和百里守诚,难度应该说不小,甚至稍有差池,墨子柒也极有可能折在这里。 “老白你想得太消极了。”许是被百里守诚拐带的,墨子柒不知不觉也习惯了“老白”这个称呼,更何况还挺顺口。 “你总不会以为,咱们两个要直接闯到知府那里,直接管他要人吧。” “当然不可能,如今想要将屈姑娘救出来,只有在介休城内,以监督的身份参与审案,主动权在知府手中,若他存有问题” “你是想说,若他存有问题,咱们根本无力回天是吧。” 墨子柒笑了笑,随即又补了一句:“更何况,咱们还只是个三线小城的七品知县而已,哪里有资格参与到五品知府的案子里!” “大人您不会又有什么馊主意了吧” 白师爷理解墨子柒,一旦她有什么馊主意,总喜欢用这种欲扬先抑的口吻说话。 “怎么能算馊主意呢!”墨子柒招了招手,似是让白师爷离近一点,随后便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凑到他耳旁道:“你没发现吗,介休城的人,似乎不知道你被贬了呢!” “大人,只要有点脑子的,听见有人喊我白师爷,看我在梅城出现,便应该知道我如今的身份,您以为真能蒙混过关吗?” “笨!那个鲁通判被你吓的整天白大人的喊,百里守诚也叫你老白,如果是一般官员,谁敢相信你是个师爷?”墨子柒话到此处,随后又道:“或者你可以说,你到梅城只是公干,此次是景王让你过来查探案情进展的。” “且不说你身份究竟怎样,单凭景王的牌面,有谁敢招惹你?” “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我以监察的身份跟踪这个案子?”白师爷微微皱眉道。 “切要解决这个案子,没有十天半个月基本不可能吧,更何况百里守诚在介休城呆着,你敢放心吗?”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们要想办法证明,这个知府不可信,让他从审案子的,变成被审的,这样主动权便能交到我哦不,咱们的手上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抵达目的地 白师爷一直认为自己为人耿直,从来都不会接触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偏偏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被墨子柒这只小狐狸说动心了 “小王爷,等到了介休城后,不论别人跟你说什么,都千万别提我是梅城县衙的师爷。” “咋的?介休城有你相好?嫌弃说师爷丢人?” 百里守诚清早被人弄醒,此时正处于稀里糊涂的状态,揉着眼睛看着车厢另一侧坐着的白玉笙,便直言问道。 “不是毕竟进入介休城以后,我这样的官职很难在知府面前说话,所以您必须将我当做景王府参军来看待,当然这个官职不要直接说出来,最好让那些人自己体悟。” “我说?有用吗?”百里守诚打了个哈欠,随后目光朝着车厢外斜了斜。 “那些人可是都知道你的身份,即便我不说,介休城那些人,恐怕也认定了你师爷的身份,这种谎话说的根本没有意义。” “别废话,你还想不想救下屈姑娘了?” “额好吧,白参军,我为了自己这条小命也会乖乖配合您的!~” 百里守诚懒洋洋的答应道,随即又朝着白玉笙问道“还有事情吗?没事情我便继续睡觉了,你是不知道啊昨晚,鲁通判那些部下身上臭得很,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等会再睡,等到了介休城,那些人肯定暂时不敢动你,你想办法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你又想做什么” “我要把这只狐狸放生!” “我靠!你这么残忍?这狐狸被你养的只会吃烧鸡和烧鸭了,你把它放回森林,你是准备以后让它自己想办法做熟食?” “别废话,做不做!”白师爷板着脸问道。 “好吧好吧!您说什么是什么,谁让你家大人也不敢惹你呢!” “可怜小狐狸你竟然被这么残忍的人养着,明明还不大,便要被抛弃了” “嘎吱!” “老白!它咬我耳朵!它咬我耳朵!” “” 旅途,向来都需要自娱自乐,若是寻常,白师爷绝对不想和这样唠叨的人待在一起,毕竟那么多事务等着自己去做,他根本不想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可是这三天,在车厢里的交谈,却让他忽然明白,即便是这样讨人烦、胆小如鼠且脑袋不灵光的人,偶尔也会让自己感觉挺有趣的。 或许这是自己也跟着退化了吧,白师爷无奈的想到。 不过似乎有些理解大人的想法了。 至于墨子柒呢?仍是那种欢脱的性格,似乎什么在意过的,也从来没有认为有自己过不去的坎,整日都是得过且过的,倒也不失为一种生活方式。 当然,墨子柒身上究竟背着怎样的担子,只有她自己知道,至于自己为什么想要救下屈湛,却又是旁观者清了 一转眼,时间过得飞快,墨子柒趴在窗口,看着车的太阳当空,猜想此时应该到了晌午,便顺着官道的方向朝远处张望,果不其然,一座城池的影子逐渐清晰,由远及近,从碗那么大,渐渐变得看不清了边界,再看到两个身着守城兵卒衣裳的人,便清楚此刻终于是到介休城了 “二位大人备好行囊吧,城内不允许驾车,稍后进了城门,便需要将车交付给车行的伙计了。”鲁通判回身撩开车帘,朝着内侧假寐的白玉笙和百里守诚道。 “不知道咱们稍后去哪里?”白师爷睁开一只眼睛,盯着鲁通判的背影问道。 “先安排两间客房吧,虽说是要审问小王爷,可毕竟此时还没有定罪当然,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所以还是应该为二位接风洗尘的。” “那好,稍后请鲁通判为白某准备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不算事情,即便是白大人看中了我的哪个宠妾,送给您,我都不会心疼!” “留着你的宠妾吧,给他也用不上。”百里守诚看见白玉笙眉心微皱,以为鲁通判这句话刺激到了他的痛处,便连忙阻拦道,却不曾想自己也说漏了嘴。 “没事那天晚上您说过的话,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提!” “我说过什么?”白师爷眯着眼睛,似是在揣测着这句话中的含义。 大概五、六个呼吸后,二人才终于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随即百里守诚便连忙下车,似是想办法在为白师爷拖延时间,而白师爷此时则抱着小狐狸走下了车,将一个布包拴在了它的脖子上。 “大人,记住每日卯时、午时、子时,您都要过来见我,咱们待交换了情报,您才能离开,期间必须做好伪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您的身份,甚至看到您那张脸!” “包袱里面有帷帽、两套衣裳,一套黑色罗裙、一套夜行衣。” “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要和别人动手,或者是起争执,否则被人发现身份,咱们便处于被动了。” “如果饿了,没钱吃饭,记得来客栈找我。” “如果渴了,记得将水烧开再喝,免得得病。” “额”墨子柒忽然觉得,其实白师爷有时候也挺唠叨的,此情此景,让她忍不住想起老父亲告别女儿的情形 “哦对了,大人和小王爷说过什么吗?什么叫我用不上?” 抬头看着白师爷似笑非笑的面庞,狐狸状的墨子柒莫名感觉有点心虚,四目相对时,又连忙将目光移开,那感觉像是做足了亏心事。 “好吧看来我懂了,难怪我一直觉得小王爷对我有些误会,原来都是大人搞的鬼啊。”白师爷笑了笑,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随后又在墨子柒的面前晃了晃。 “知道吗,本来想给您留点银两,以免您遇到事情不好解决,如今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给你了。” “别呀!咱们此次可是前来办事的,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啊!” 小狐狸合着爪子,似是在求饶,却不料白师爷忽然捉住了自己的尾巴,倒拎着自己,用力转了两圈,便“嗖!”的一声丢进了城外的密林中! “滚吧!自生自灭吧!” 说话白师爷感觉心情好了不少,刚回头便瞧见鲁通判和百里守诚等人面色僵硬的看着自己,随即还是百里守诚打破了尴尬。 “瞧你们的白阎王没你们想得那么温柔,他狠到连自己的宠物都不放过” 。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入城纠纷 混账白玉笙,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墨子柒在密林中,抱着毛茸茸的尾巴,似是觉得刚才被薅的有些疼了,心里不住诅咒白玉笙的同时,也朝着四周仔细观察起来。 回想起数个月前,此处发生的光景,有谁会想到,她如今竟然还会来到这里,并且身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唯一没变的,是她仍旧很穷 唉我真的是梅城知县吧,咋感觉一直被欺负呢 你等着白玉笙,回去这件事情咱们两个没完,不就是说你没那个吗,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唉想到进了介休城还要见到那张臭脸,不想动看这林子挺安静的,要不休息会吧 才刚想到此处,墨子柒忽然感觉密林的深处,似是有数道视线盯着自己。 毕竟作为一只狐妖而言,墨子柒虽然年龄尚幼,但她够肥啊! 想到此处,墨子柒忽然又觉得还是保命要紧,当即便找了处草丛化为人形,随后便将衣物整整齐齐的穿在了身上,趁着林中野兽茫然之际,便撒丫子朝着官道的方向跑了过去,混入了进城的人群中,才终于舒了口气。 其实还算幸运,没有被白师爷丢到狼窝里面去 “姑娘你是一个人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听声音应该是个青年,嗓音有些软软糯糯的,想必应该是个文弱书生才对,可当墨子柒回过头来看,却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衫,长得好像不倒翁似的巨型胖子站在自己身后,手持一块麻布,不断地擦着身上的汗渍。 “你你想做什么?”如今正处于特殊时期,墨子柒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对这位主动搭茬的人颇为警惕。 “你你别误会,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一个人。” “我我在介休城内还有人,进去我们便要碰头了。” 墨子柒尽量躲着他,同时心理也差异,眼前这位足有三百余斤的胖子,真的有那么热吗?如果他要是对自己图谋不轨,那能踢得动他吗?会不会被弹飞? “额姑娘,恐怕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问”那胖子话到此处,原本眯着的眼睛裂开一条缝,盯着矮自己一个脑袋的墨子柒继续问道“你是人吗?” 如果这句话问别人,那八成会变成纠纷,这胖子势必会被成群的人揍死。 可这句话在墨子柒的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当即她也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胖子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姑娘您别误会,我吧刚被长辈赶出来,说是让我前来找一个狐妖,算来算去不知道为什么都是你,所以才想着过来问问。” 墨子柒其实不傻,从之前阮小六一案中,她便清楚有些人在想尽办法找到异兽,通过他们的心脏谋求特殊能力。 而今,白玉笙、沈云楼和包子丞都不再身旁,单凭墨子柒一人还真不清楚能否对付眼前这个胖子,更何况上次被“魉”一刀砍飞,已经给她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所以,安全起见,墨子柒的回答很明显。 “你个死胖子,说谁是狐狸精呢?信不信,我报官将你捉起来!” “诶?不是?”胖子歪着脑袋,随即捏着几根手指又像是算着什么,半晌手指停下,冒着脑袋便朝着墨子柒笑道“姑娘抱歉,可能我的功夫还不到家,所以误会您了。” “哦?误会?你这胖子骂我是狐狸精,然后看我不好惹,转头便说是误会!” “不行!我必须拉你见官,要不然我我的清白可怎么办啊!” 周围要入城的百姓见到有人欺负一个姑娘,当即便将那胖子包围了起来,纷纷声讨他的同时,还吵着让守城官兵制裁这个人。 不一会儿,看到城门入口拥堵,老城守很快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左右打量着带着帷帽的墨子柒和胖子,便张口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就是他,当众喊我狐狸精!~”墨子柒装作一副受委屈的模样,伸手指着那个胖子哭诉道,随即又继续补充“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我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你真的说了?”老城守瞥了眼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胖子,一脸无奈的神色。 。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奴隶 介休城仍是那座介休城,与白玉笙以往的印象一样,但却也透着丝难以言喻的异常。 或许,这座极北之地第三大城,理应比梅城还要富饶才对,但进入城门之后,进入白玉笙眼帘的,却是拼接工整的青石砖上,跪着成排的奴隶 “凛冬刚过,好不容易熬过最困难的时候,这些贱民却发现自己连最便宜的种子都买不起,所以他们只能将最小的孩子卖给奴隶商,期望换取一袋种子,以便维持生计。” 鲁通判陪在白玉笙和百里守诚的身旁,伸手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小女孩,随即抬头朝着旁边奴隶商问道:“这个丫头成色不错,长大应该是个美人胚子,若是二位想要,买回去也行,随便怎么玩,反正律法不保护他们。” 百里守诚经过这些时日与白师爷的相处,看得出白师爷见到此景有些难受,当即便朝着鲁通判摆了摆手道:“咱们不是说好先去见知府吗?怎的还要带个孩子过去?” “诶呦!小王爷,那孩子长得不错,我主要是想着等咱们回来,那孩子或许便被人买走了,此时若是买下这孩子即便是送给知府,那也能为二位提供不少帮助啊!” 看不出来,这鲁通判为人虽然鲁莽,脑袋简单,但却很懂得人情世故,若是真的将这个孩子送给知府,对方或许看在情面上,能够对屈湛网开一面也说不定? 百里守诚想到此处,伸手准备叫奴隶商过来,见到白师爷面色有些异样,便叹了口气道:“极东之地,荒王府连年打仗,捉住的战俘也都会当做奴隶卖掉,要是没有他们,荒王府那些微薄的军饷根本不够,所以你还是放宽心吧。” “再怎么说,你买下她们,也好歹是给了他们一口饭吃,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无奈,世道如此,任你是一潭清泉,也需随波逐流才能活下去。 白师爷叹了口气,这才甘愿陪在百里守诚身旁,来到那个小姑娘的面前。 “这个孩子怎么卖?”鲁通判主动与奴隶商说话,后者见到是他,自然不敢漫天要价。 “十两银子,两个。” “我特娘的问这个怎么卖!” “两个,一个大一个小,不单卖。”奴隶商见到鲁通判生气,说话的声音弱了三分,随即又道:“鲁爷,您也知道,买卖不好做,这一大一小是姐妹,况且大的长相也不错。” 话落,奴隶商便扯开背后笼子上罩着的布,这才看到笼内侧躺着一个女人,仔细看着长相的确不错,甚至与百里守诚印象中的红袖也不逞多让,只不过看上去,她好像得了病,而且病得非常严重。 “这个货色好!你怎么不将她送到医馆去治治?”鲁通判见那姑娘的模样,双目一亮,随即便朝着奴隶商问道。 “这个病五十两银子都未必能治好,她这货色即便再好能卖过五十两吗?” “再说了,谁知道她得的什么病,如果要是传染的那谁敢将她买走!” “那你特娘的还敢将她卖给我们?”鲁通判怒道。 “您别误会,当初买下她们,我花了十两银子,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一分没赚,那个大的你们若是不想要,丢掉任其自生自灭也行,但我这是小本生意。” “好吧十两银子,您收好!” 白师爷似是不想耽误时间,直接将之前准备交给墨子柒的银两递给了奴隶商人,随即便从他的手中接过了两条锁链,带着姐妹二人继续沿着街道走。 “老白,你回去不怕墨姑娘误会啊。” 百里守诚陪在身旁,余光打量着两个姑娘,随即贴在白师爷身旁调笑道。 “玉儿还太小,她一个孩子呆在县衙里面,太孤单更何况,大人的日常起居,也不能靠着一个孩子来打理。” “所以你便心安理得的买下了她们?” “不然呢,难道心安理得的看着她们被鲁通判这样的人买走吗?” 白玉笙说话并没有回避,鲁通判听到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便指了指自己道:“其实,介休城像我这样的人,还怎么不少!” “那稍后这两个姑娘你怎么处理?”百里守诚不想搭理鲁通判,反倒是担心这两个姑娘该如何落脚,毕竟他潜意识中,总感觉自己和白师爷此行恐怕要出些事情。 “先跟着咱们去知府的府衙上,让她们在门外等候便可。” 当然其实白玉笙心里也想过,如实她们渴望自由,自己也不会介意她们逃掉。 但她们小臂的位置都烙上了奴隶的印记,即便是真的跑掉,也难保不会被其他居心叵测的人捉住,随即再转手卖掉。 奴隶的命运永远都是这么悲惨,甚至他们被人杀死在城市中,也没有律法能够给予他们保护,而这也正是最悲哀的地方。 “好吧,不过我倒是觉得,咱们这趟事情最好处理的快些,不然您买的这个病秧子还真不知道能挺几天。” 百里守诚将话说出口,忽然瞧见小姑娘攥紧了姐姐的手,当即便识趣的不再言语。 “小王爷说得对,这两个奴隶啊,还是交给府衙上的护卫看管比较好,知府大人宅心仁厚,并且办事公正廉明,想必看在二位的面子上,也会善待两个姑娘的。” “这个知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毕竟涉及自己的身家性命,百里守诚自然对鲁通判的话语来了兴趣。 “那不是好不好的问题,知府大人想当初也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断案高手,只要是经过他手查明的案子,绝对不会与真相有半丝偏离!” “您是不知道,城里面的百姓整日都叫他青天,单凭他积累的功德,活百十年都不成问题!”鲁通判似乎对这位知府很崇拜,话语中一直在赞叹着他的功绩。 此时却怎料白师爷忽然停下脚步,随即朝着不远处一所宅院指了指。 “这里可是你说的知府宅院?” “不错此处便是” 鲁通判扭头打算向二位介绍知府的宅邸,可怎料此时宅院外挂满了白绸和白灯笼,漫天的纸钱随风一扬,竟没过了鲁通判的鞋面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观尸 好官才会用好人 鲁通判不算好官,那么介休城的知府十有也不是什么好人。 鲁通判之所以会吹嘘知府,主要是因为他通判的位置是通过贿赂知府得来的,准确来说两个人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初次来到介休城,尚不清楚白师爷真正的底细,鲁通判自然是希望双方都能留下个好印象,若是有什么不测,自己到最后也好脱身。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天前还向自己发号施令的知府大人,竟然这么快便魂归西天了,而且看守门两侧护卫的装束,知府大人应该就是在三日前殒命的。 “知府大人是怎么死的?” 鲁通判有些失魂落魄的盯着门前两个护卫问道,似乎有些接受不了现实。 其实他也清楚,知府大人已死,那么自己身为原知府的心腹,势必会被新上任的知府所排挤,如今他只有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才能有机会救自己一命。 “三天前,发现被人刺死在府上。” “谁做的?”鲁通判盯着回答问题的护卫,面色略有些低沉的问道。 “不知道,知府大人被刺时很安静,刺客下手也非常干脆利落,现场连一滴血都找不到。” “难道没有仵作前来检查尸首吗?” “原来的葛仵作已经命陨,如今才请了临县的老仵作出山,此时正在府内查验,待得出结论,便要运出府衙,入土为安了” 闻言,鲁通判可算是松了口气,他虽然没什么断案的本事,但他最近也听说过,梅城知县是个断案能手,那姑娘是个什么模样,他早先看到过,真不像个脑袋灵光的人。 所以,鲁通判与常人一样,也认为梅城案子的诊断,全都靠白师爷暗中相助。 而此时,他正安静的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的方向,似乎还未踏入宅院,便已经知道里面七分的状况了 “白大人,实在不巧如今知府大人出了事情,小王爷的案子恐怕只能往后推了。” 鲁通判打定主意,强挤出几滴眼泪,回身朝着白玉笙和百里守诚拱手道。 “什么意思?我短时间回不去了是吗?”百里守诚面色有些凝重,当然他的重点并非殒命的知府,而是远在梅城独守空房的红袖姑娘。 而白玉笙呢?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并且隐约中似是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趟介休城之行,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麻烦。 介休城知府为何在鲁通判走之后便被人杀了? 杀掉知府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亦或者是他恰巧在刘府上知道了什么秘密? 说刘府一案与知府一案没有任何关系,白玉笙是肯定不相信的,若墨子柒在这里,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让她陪同自己进入宅院内,趁着知府还未入土,查探是否能够发现些线索。 可如今他自己都忘了将墨子柒丢在哪里,或许是侥幸心理作祟,此时便只能硬着头皮往宅院里闯了。 “无妨,既然来一趟,我们不如进入府内查探下情况吧,说不定能够找到罪魁祸首。” 鲁通判等的便是白玉笙这句话,因此待听到他的提议后,便异常积极的将二位领入了宅院内,直抵最中央的灵堂 “鲁通判,你不是自诩知府大人的心腹吗?这段时间,怎么不见你出现?” 刚一踏入灵堂,鲁通判便听见其他官员的嘲讽,很显然知府已死,大家都知道他如今没有了靠山,等到下一任知府到来,肯定要拿他这个介休城的毒瘤开刀。 “你们几个放尊重点,这二位是景王府的白大人和荒王府的小王爷,咱们的恩怨过后再说,别让二位大人觉得厌烦!” 哟!这二位可是实打实的大人物!比棺材里面躺着的知府,地位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周围的官员闻言连忙打理好衣襟袖口,随即弓着身子朝二人施礼,言谈举止中无不透露着想与二人结识的意愿,可无奈白师爷恶名在外,真正敢多言的却是没有。 不过,二人的到来却是引起了一位站在棺材旁的老人注意,当即他抬起头便朝着白玉笙和百里守诚的方向瞧了眼,便捋着胡须深深的叹了口气。 “看尸体腐化的情况,应该是三天前被刺杀的,兵刃较薄,即便是刺入体内,也应该流血才对如果老夫所料不错,知府大人的被害现场,应该并非书房才对。” “可可是那一晚,包括护卫在内,所有人都看到他一直在书房里处理事务,并未离开过书房半步,期间也不曾有人进入过书房半步啊!”跪在一旁的知府夫人,面色惨白的朝着老仵作反应道,似乎无法接受他的判断。 “赵夫人老朽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事已至此,夫人还是好好想下,究竟有哪些细节被您忽略了吧,所谓验尸查案,以老朽的本事,也只能到这里了。” “求求您了!您再仔细看看,说不定说不定您还有没发现的线索呢!” “呵呵,赵夫人,您与其恳求老夫,倒不如问问鲁通判带来的人吧。” 老仵作不傻,当他看见鲁通判带着这两位大人物进入灵堂内,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赵夫人信不着年轻人,尽管他们地位很高,但毕竟不是仵作出身的人,更何况“白阎王”的名号她也听说过,怕他还来不及,哪里还有胆量恳求人家帮忙检定尸体。 “无妨,其实我们也是为了一件案子前来拜访赵知府的,怎料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于情于理白某也应该瞧瞧,以便回去将事情禀报王爷。” 白师爷既然自告奋勇,在场的众人自然也不会拦着,当即老仵作捋着胡须让出一条小道,随即便将工具递到了白师爷的手中。 本来白师爷心想跟着墨子柒这么长时间,好歹能够看出点眉目,岂料来到棺材旁,便忽然感觉腹中一阵翻涌,强忍住喉咙翻上来的酸水,才支着棺材边缘,检查起了知府的尸体。 可翻找了半晌,白师爷面色却是越来越僵,此时他才真正体会到,能够弄懂验尸的原理,并不等于真的会检验尸体 更何况,这尸体身上的味道太刺鼻了一股腥味呛得他眼泪直流 “算了吧,这种验尸的活儿你们这些人做不来,要老朽来看,最近介休城内出了群喜欢捣乱的人,到处宣扬着要解救百姓于水火,甚至不少次数跟知府大人对着干,若说有杀人理由的,他们应该很充足。” 老仵作看着白玉笙,似是语气中带着丝嘲讽,本打算继续让在场官员继续跟着自己的思路走,却怎料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搀扶着另一个姑娘来到了棺材旁,指着棺材里的知府尸体便道。 “你们都弄错了,这人应该是六日前便死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验尸 “你是谁?” 老仵作盯着眼前两个不速之客,忽然瞧见了她们手腕的印记,诧异道“奴隶?” “不错”年纪稍大的姑娘面露悲伤之色,随即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我们是那位白公子买下的奴隶。” “奴隶?这里有你们说话的资格吗?” 老仵作似乎对奴隶没有什么好感,即便面前站着两个人畜无害的姑娘,他也根本提不起正眼来看,反倒是赵夫人听着声音感觉有些耳熟,盯着两个姑娘片刻,才恍然认出来。 “你们两个是葛仵作的两个女儿?” “天啊葛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居然沦落成了奴隶!” 葛家?她们是葛步临的女儿? 老仵作眉梢微挑,知道葛步临是方圆百里内最出名的仵作,经由他手下过的尸体,九成以上待推出停尸房,便对整起案子有了眉目。 那这个姑娘所言或许有些可信? 老仵作不再言语挑拨,目光先是盯着两个姑娘,随即又朝着白玉笙的方向瞧了眼。 “看来这位白大人,也算是有备而来啊” 白玉笙心知自己运气不错,竟然能够凑巧将葛步临的后人救下来,若是她们真的有能力鉴定尸体,得到一个可信的答案,或许引荐至梅城县衙,从此以后让她们帮着墨子柒验尸也不错,如此梅城县衙的官员便算是配齐了。 当然,即便她们什么都不会,看在当初葛步临帮助墨子柒断案,被奸人暗害的情形,白玉笙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相信即便是墨子柒在场,也不可能容忍葛家后人被当作奴隶售卖。 当然墨子柒并不在场上,并且她此时也不能在场上 “咳咳!还请前辈准许我看看” 年纪较大的姑娘楚楚可怜的恳求道,见老仵作终于肯让了条路,便一手担在妹妹的肩上,一手持着工具翻看起知府的尸体。 恍然间,白师爷从这个姑娘的身上,看到了当初葛仵作的身影 “伤口四周泛白,内部有凝血状况,鼻腔与喉部有些许细砂,皮肤呈绿色,嘴唇发青,四肢血脉,且有些许水泡产生。” “但从表面上看来,死者的确是三日之前死亡的,但是伤口四周泛白,而内侧有凝血的情况,却是非常不自然的,因为受到创伤后,通常凝血的迹象会出现在伤口周围,而不是成块的分布在身上。” “或许是知府大人血稠,因此在腹部首创之后,便仰面倒在了地上,血液逆流所以导致在体内淤积,而油脂上浮,便导致此种状况出现。” “不可能,人在腹部首创之后,第一反应是前倾而非后仰,若后背先着地,势必会存有创口与些许泥沙。”那姑娘听到老仵作的猜想,直接否决道。 “如果被刺时,受到重力呢?一推,他便难以保持平衡,而后可能摔在草地上。” “摔在草地上那他的鼻腔与喉咙内不该有细砂,更何况看他尸体僵硬的姿势,你们发现他时应该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此时伤口向下,理应流出鲜血或在伤口周围凝结。” 一句话,老仵作顿时感觉有些哑口无言,盯着验尸的小姑娘,似是也看到了葛仵作当初那副认真的模样,当即音调便低了三分,随即问道“那鼻腔与喉咙中的细砂作何解释呢?” “距离此处宅院最近的河水在哪里?” “额大概有三百丈远。”赵夫人连忙回答道。 “平日里可有什么车辆在宅院与河边往返吗?” “那河水来自一处清潭,水质极好,合起来带着丝丝的甜味,所以每日清早、晌午和傍晚都会有车从河边取水,而后送到府上,为大家引用” “那就对了,河水温度较低,通常若要保证肉食存储时常,如无地窖或冰窖,通常百姓人家都会将东西浸泡在河内,借着水流便能降低温度。” “甚至还能延缓尸体的速度,也因此顺着河水掺杂的泥沙进入了知府尸体的口鼻内,而流水则冲刷了伤口三天,所以此处血迹全无,而身体血液受低温,则会凝聚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说这赵知府在多日以前便死了?”老仵作皱眉问道。 “对证据就是他衣襟内侧的这片水藻” “那么问题来了三天前在府衙内的知府他又是谁?” 一句话,使得在场众人浑身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特别是赵夫人想起前两天自己还缠着那个“夫君”,一起在夜里玩天啊! 赵夫人一声尖叫,随即便晕倒在了灵堂内,众多护卫见状连忙将其搀扶入后堂,此时老仵作才朝着两个姑娘拱了拱手道。 “果然英雄出少年,若是葛老弟当初没有接下那个案子,恐怕姑娘此生定是个不输于葛老弟的人物只可惜” 说话,老仵作瞥了眼那姑娘手腕上的印记,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又转身朝着白玉笙拱手道“还请白公子以后能够善待这两位葛家的后人。” “前辈放心,梅王爷惜才,绝对不会亏待葛姑娘的。” 白师爷施礼告别了老仵作,回头见到那年龄较大的姑娘身体已经发软,当即便指着鲁通判派人将她们预先送到了客栈,随即帮忙处理了知府的后事,才陪同百里守诚来到客栈,进入了房间休息。 而此时,忽然瞧见窗口坐着一个黑衣姑娘,看着四处无人便连忙招手让她赶紧下来。 “大人,时辰还没有到吧!” “啧那个赵知府都魂归西天了,你还怕啥?”墨子柒说着坐到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随即便朝着旁边房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怎么?最近流行大小通吃?” “大人您别误会,那两位是偶然遇见的,听说还是葛仵作的后人。” “您也猜得出来,葛仵作身陨,家里没了顶梁柱,这两个姑娘便没有了依靠,所以被歹人捉住卖给了奴隶贩子,也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恰巧被白某救下。” “哦”墨子柒不再开玩笑,半晌之后才抬头重新问道“这个知府死了,那屈姑娘可以释放了吗?” “不行,刘府一案牵扯较多,即便赵知府过世,过些时日仍会有其他人接任此案,咱们还要在介休城多逗留些时日才行。” “那好吧你这些日子带着百里守诚混进监牢,问问屈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也劳烦大人前往介休城外的河水旁,查探一下是否有人看到有人将尸体藏在了河水内吧,毕竟我总觉得这两起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喂不知道为啥。”墨子柒指了指自己,随即又道“我感觉自己睿智的设定被人抢了,然后现在只剩下呆萌和漂亮的设定了” 。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尴尬 不论是哪个城镇的夜晚都很宁静,即便介休城的知府没了,对于百姓而言,却都是可有可无的,正如有句老话说的好,天下乌鸦一般黑,若是没了这些官,百姓们认为生活或许能好一些,当然这也只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师爷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外面觉得好冷啊,我要是睡着的时候被坏人捡走怎么办?” “你看,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出去后连客栈都住不起,你舍得梅城的知县大人过得如此穷困潦倒吗?” 子时已过,墨子柒仍旧逗留在白师爷的房间内,似是不想从此处离开,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知道外面黑漆漆,究竟有什么在等着她。 “不行,我身上此次也只带了十两纹银,这段时间的伙食,打点狱卒的钱,连带着您身上的衣裳,我已经支出不少了。” “诶?明知道要来介休城,你怎么不多带点钱出来?” “大人您整日胡吃海塞的,恐怕不知道咱们县衙还剩下多少月银了吧” 说话,白师爷倚在桌旁,朝着墨子柒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三两?”墨子柒朝着最坏的方向想,甚至还盘算着这三两该怎么用。 “是三百两” “这么多!你为啥这么抠门啊!”墨子柒有些气愤的喊道。 “多吗?”白师爷深深叹了口气,随即便解释道:“梅城县衙共有捕头一位,月银二十两;知县一位,月银二十两;二十位衙役,月银十两;厨子一位,月银十两;捕快四位,月银十两,您算算这是多少?” “二百九十两!”墨子柒眼睛眨了眨,瞬间便给了白师爷一个答案,随即又问道:“不是还剩下十两嘛?” “大人您没发现,没有算师爷的二十两吗?”白玉笙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荷包道:“此次过来,我可是自掏腰包,并且咱们下个月,梅城县衙便要断粮了。” “诶?所以我说了嘛我住在你房间里面,这样咱们还能省下一点。” “大人且不说明早他们会几时过来叫我,若是被他们发现,您接下来的任务都会很难办,而且男女授受不亲,您在我房间里休息,其实也不合适!” 白师爷不知道为什么,很排斥墨子柒会在自己的房间睡觉,具体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明白,不过想到墨子柒出去露宿街头,也的确有些不合适,纠结半晌才抱起被褥道:“要不我再和小王爷凑合几天吧。” “哟看不出来,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墨子柒的表情很怪异,似是发现了什么奸情一般,如果沈云楼也在屋内,她肯定会将他拉到角落里窃窃私语。 “总之,您今晚便留在这个房间里面睡吧,大家都知道我去了小王爷的房间,明早应该不会有人前来打扰的。” 白师爷话到此处,回头还想叮嘱墨子柒几句话,却哪里料到她的手脚很快,甚至已经铺好了床榻,想必是等着白玉笙离开,便钻进被窝里准备睡了。 罢了想必这一天,她也很累了吧 白玉笙虽然在外面被人叫做阎王,但不知为何面对墨子柒,他却总是容易心软,当即只得抱着被褥走出门去,想必是直接朝着百里守诚的房间去了。 唉有床睡觉的日子,有一天便珍惜一天吧! 想到今天的确有些疲乏,墨子柒坐在床榻上伸了个懒腰,看到另一侧有泡澡的水桶,便起身褪去了衣裳,露出了那常人难以想象的曼妙身材。 泡个澡,睡个觉,明天早起河边跑。 没有钱,没人爱,饿着肚子想睡觉。 唉泡澡! 墨子柒素手扶着浴桶边缘,两只玉足踩着马扎正准备缓缓进入热水中,可谁知此时房门竟然被人忽然推开,吓得她忽然便炸了毛似的跳进浴桶内,只听“扑通!”一声响,一桶热水溅出大半,而她则抱着脑袋钻进水中,似是生怕被人发现。 烫!烫!烫 而另一边,不出所料正是白玉笙折返回来,仍旧抱着被褥,回忆着一瞬间看到的光景,面色腾的红了,随即便转过身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小王爷死活不愿意跟我睡在一起。” “不过也没想到,大人洗澡的时候喜欢不锁门。” “噗!”墨子柒听到来人是白玉笙,急忙从浴桶中探出脑袋,擦干净了脸上的水,便朝着白玉笙喊道:“谁知道你走的时候不锁门啊!再说了不是你说没人会来了吗!” “大人!小声点!”连忙朝着墨子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便听到屋外百里守诚不知嚷着什么便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跑了过来! “糟糕!这小子耳朵挺灵啊!” 留给白玉笙的时间不多,更何况屋内这种状况,要墨子柒逃出去也完全不可能,当即只能一咬牙将上身的衣裳褪下,随即钻进了墨子柒躲藏的浴盆内! “白玉笙!别藏了,刚才我听到墨姑娘的声音了!” 说时迟那时快,白玉笙刚入浴桶,百里守诚便冲进了屋内! “你有病?没看到我在洗澡吗?”白玉笙面露惊惧之色,盯着百里守诚咬着牙道。 “刚才刚才我好像听到墨姑娘说话的声音了!”百里守诚四下瞧着,忽然瞧见床上铺着女子穿的黑色裙子,而地上则丢着白师爷平日里的衣裳,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应该好好治下耳朵了。”白玉笙冷着脸,全然没发现百里守诚怪异的神色,继而又道:“咱们可以离开梅城,但墨大人却不行。” “哦我知道了。”百里守诚莫名有些拘谨,似是有什么想问,但还是没能问出口,离开的时候只能朝着白玉笙竖了根大拇指。 “老白你,你洗澡很豪放” 好歹算是送走了这个远道而来的“变态”,白师爷深深的松了口气,随即从桶中站起身来,语气略有些尴尬道:“大人方才的举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还望还望见谅。” “嗯放心吧,原谅你了” 墨子柒也从桶内站了出来,随即一步一步的来到白玉笙身后,轻声笑道:“劳烦白师爷帮我把身子擦干净吧。” 什么?她她那么开放吗? 白师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脑袋僵硬的转过来后,却发现一只湿漉漉的狐狸正满脸不耐烦地看着自己。 “最近没留意身上的毛有点长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清晨 有些动物的毛,是蓬松的,只要碰到水,整个动物便会小一圈。 而墨子柒呢?洗澡之前和洗澡之后几乎一模一样,这也印证了她很久以来的猜想。 原来自己真的是实胖 “大人要不,您晚上睡觉保持着白狐的状态吧,这样我心里好歹能舒服点。” 深更半夜,白玉笙好像亏欠了墨子柒似的,帮着她梳理雪白的皮毛,同时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毕竟看着墨子柒这幅狐狸球的模样,他心里那种躁动感,不知为何平静了不少。 “怕什么我变成狐狸都不会吃了你,难道变成人便会将你生吞活剥吗?” “要不你白天随便保持什么状态,晚上变成狐狸的模样吧。” “喂!白玉笙我说你到底在怕什么?”墨子柒扭过狐狸脑袋,盯着白玉笙的眼睛,似是想知道答案,却怎知他忽然便将目光移开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记得前世上幼儿园,自己特别喜欢一个女孩子,但是没有勇气去追求她,每当和她一起玩的时候,总是不敢看她那副明亮的眼睛。 难道白师爷直了? 墨子柒的狐狸脸上露出一副凝重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他为自己梳理皮毛的举动,忽然让她有些紧张,似是害怕他下一刻便会对自己肉滚滚的身体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白师爷察觉到了墨子柒的轻微的颤抖,那种感觉不像是寒冷,反倒像是恐惧 恐惧这个词白玉笙很熟悉,甚至在战场上也经常会见到,每当他站在地方败将面前时,对方看着自己指尖的丝线,便会浑身颤抖,甚至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些败将恐惧的源头是死亡,他们害怕“白阎王”杀死他们。 而墨子柒恐惧的源头又是什么呢?她难道也在害怕白师爷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一瞬间,白玉笙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甚至因为心底的那种燥热感,觉得有些对不住墨子柒,有些对不起自己梅城县衙师爷的职位。 自诩为冷静异常的白师爷,竟然也会有一天,险些丢掉自己的理智 “大人莫怕以前的白玉笙是什么样子,以后都不会变” 白玉笙的温柔让墨子柒有些感动,心想着你还好没直,要不然我这些天肯定是不敢往您这里跑了,单凭您那蚕丝玩得水准,什么捆绑啦、什么吊起来啦想想都觉得恐怖! “哦没事就好,只是觉得有些冷了” “今晚,大人睡在床上吧,我可以卷铺盖在地上睡,等到明早鸡鸣四声,我再叫大人起床离开,您只管安心睡吧。” 啊!以往那个靠得住的白师爷又回来了!~ 墨子柒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随后在白师爷刻意回避后,便穿好了衣裳钻进温暖的被窝里,一瞬便进入了梦乡,可在睡醒之前,她也睁开了两次眼睛。 第一次,她看到白玉笙在默默的清理着地上的积水 而第二次,她却看到一个小姑娘在屋内,拉着白玉笙似是想往外面走 他要做什么去?难道已经到了起床的时候吗? 罢了没听见他叫自己,继续睡觉吧 再一睁眼,白玉笙已经坐在了床榻旁,而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哈!~”墨子柒从床榻上坐起,大概算着应该是到了鸡鸣四声的时刻了,本想拉着白玉笙让他给自己准备早饭,可谁知他此时却趴在床榻旁睡的正香 看来昨晚那对姐妹花没少折腾他要不,算了自己找饭辙吧 墨子柒悄悄的从床尾下来,随后便穿戴好了衣裳,临走时忽的感觉屋内有些冷,便将被褥盖在了白玉笙的肩上,随即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 “主人!主人!”白玉笙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听到耳旁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女孩声音,揉了揉眼睛便问道:“怎么了?” “昨晚多谢主人帮助姐姐治病,这这碗粥是姐姐让我拿来的” 看得出来,这个奴隶女孩仍旧害怕着白玉笙,似是因为那些在她看来可怕的人都害怕白玉笙,所以在她的心中便认定白玉笙是个更可怕的人了。 不过,昨晚她也看到白玉笙为姐姐治病的场景了,此时提起勇气和白玉笙说话,显然是将心中的芥蒂放下了不少。 “没什么,你们既然是葛仵作的后人,那我便不能见死不救。” 白师爷看上去有些疲乏,待伸开懒腰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连忙朝着床榻上看去,见到没有墨子柒的影子,并且肩头披着被褥,心里便明白发生什么了。 “主主人,昨晚睡在您房间的那个姐姐是谁啊?她真的真的好漂亮。” 看到白玉笙的举动,小姑娘也忽然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当即便童言无忌的问道。 “额和你姐姐一样,病人病治好了,早上便走了” “原来主人是个郎中?是专门给人治病的那种吗?” “我啊呵呵,与其说是给人治病的,倒不如说是给一座城治病的,专治你们看不到的坏人,当然你们这些小孩子要是变坏了,我也要管呢!~” 说话白玉笙便捏着小姑娘的脸蛋,而后者也“咯咯咯!”的笑出了声音,看模样很喜欢和白师爷一起玩,但转念想到昨晚床上躺着的姑娘,一瞬间眼泪却又止不住的流淌下来,随即便直接抱住了白玉笙的手臂。 “主人,只要您不嫌弃我我可以留在您身边一辈子吗?” “呵呵小丫头,没有谁能够陪在对方身旁一辈子的” 白师爷伸出另一只手,似是想安抚小女孩的情绪,却怎料门外忽然传来姑娘唤名字的声响,小女孩听见便扭过头看去,随即便听话的来到了她姐姐的身旁。 “昨晚多谢先生出手相助,要不然民女只怕要一命呜呼了。” 白师爷回头看着一脸戒备的姑娘,这才缓缓的站起了身子,随即笑道:“无妨,既是葛仵作的后人,白某理应竭尽全力相助。” 姑娘闻言,面色并没有过多变化,不过却当即拉着小女孩跪在了门口。 “昨晚先生使用的药材,应该是百年参精和天山雪莲吧,这两样东西都是天价,民女一定会想办法偿还先生的,不过还请先生能够答应我们一个请求。” “哦?说说看?”白师爷眉梢一挑,显然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的话。 “请先生容我们一段时间,那十两银子我们势必十倍奉还,只求先生能够还我和小妹一个自由之躯”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偷包子的知县 “姑娘,您从早晨到现在都吃了我六屉包子了,您真的不会撑坏吗?” “嘿嘿,那是因为老板包子做的好吃啊,特别是这个肉馅,咬下去汁水充盈,一呼气都觉得有股肉香弥漫,要我住嘴都难啊!” “姑娘真的是太会说话了,您要真的那么喜欢,要不再带回去几屉?” “这可是你说的哈!” “哦对了老板,你试过从这里跑到桥头大约要多长时间吗?” “额这么远的路程,怎么也要跑一炷香吧” “哦那我便放心了,我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不信你看!” “哟!真没想到这姑娘跑的挺快,说不定诶?姑娘!你没给钱呢!来人啊,有人吃霸王餐啊!” 或许以往的介休城很平静,但自从墨子柒踏入城门,这座极北之地的第三大城便势必迎来惊涛骇浪,因为墨子柒从来都是个招灾惹祸的主儿。 “官爷!您给评评理啊!一个姑娘,在街边吃几屉包子都不愿给钱,以后介休城里面可怎么做买卖啊!~”街边摆摊的老板哭诉道。 “那姑娘长得什么样子,你看到了吗?”官兵站在包子摊旁边,一只手掏着耳朵,另一只手顺手捉住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随即道“老板,你这包子不错啊!” “那啥官爷,你们是不是也不想给钱啊?” “官爷能差你钱吗?”为首官兵一挥手,周围几个陪同的也坐在了摊位的桌子旁。 “这段时间介休城内事情太多,城守大人让我们白天黑夜的反复值班,从早晨到现在连饭都没有吃一口,所以直接在老板这里填填肚子吧。” “那成!那成!”包子摊老板面色好了不少,随即给众人端上了好几屉包子,才想起方才眼前这位官爷问的话。 “那姑娘一直带着帷帽,身上穿着黑裙,外表来看啧,那身段真的绝了,对对,就像她一样”包子摊老板努力回想着那姑娘的模样,忽然有个姑娘站在自己摊位旁,趁着自己跟官兵聊天,伸手正要端走蒸笼,不巧被他扭头看到。 “你你竟然还敢回来!还想偷包子,是不是!” 那姑娘反应极快,趁着老板找擀面杖的功夫,又端起三屉包子便飞也似的跑开了。 而旁边几个官兵见到,当然不能闲置,当即便抄起兵器,叼着包子追在那姑娘后面,而包子摊老板才刚找到擀面杖,便愣在了原地。 好家伙这群官爷也没交钱 ------------ 我墨子柒,梅城知县,是律法与正义的化身! 可不曾想今日竟然要靠着偷包子苟活于世,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师傅,怎么对得起白师爷的信赖,又怎么对得起数十万梅城百姓的信赖! 不过好在这里是介休城,再说包子确实挺好吃,要不是刚才又偷了三屉,还真不知能不能挺到晚上,嗯那啥,就当是那位老板为伸张正义做出的贡献吧! 墨子柒蹲在河边,将数十个包子全部装在了一块布中,随即将竹笼放在水上,似乎是想靠着水流将其冲走,以此销毁犯罪证据。 唉白师爷那里应该在吃香的喝辣的吧 墨子柒忍不住叹息,心想什么时候才能不用靠着偷包子存活,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河对岸,用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质问自己。 “你这小姑娘怎么不学好呢?这是介休城百姓活命的水,也是河神大人的馈赠,哪有你这样往河里扔东西的?” “额您看错了,其实是河神大人让我放河灯,刚才放下去,才发现忘了点蜡烛了。” “有意思了,你这河灯怎么有股猪肉味儿?” “嗯最近河神喜欢吃猪肉馅包子?”墨子柒仍旧打算狡辩,准备着稍后转移阵地,再继续调查白师爷所嘱托的事情,却怎料那老太太竟拾起一块石头,朝着墨子柒的放下便砸来,吓得墨子柒连忙闪躲开,随即朝着老太方向喊道“你怎么砸人呢!” “我站在这里一看你就不像好人!” “衣裳黑黝黝的,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只报丧的乌鸦呢!” “诶!你这老太太,扔石头上瘾是吧,别以为我不敢动手啊!” “诶呦!你这小姑娘好没教养,竟然扬言要打我,我这我这日子可没发过了!” 说话,老太太直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便埋怨着世道不公,吓得墨子柒打了个激灵,随即便左右看了眼,发现河边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不对啊!我是梅城知县,我怕碰瓷的吗? “老太太,你别哭了,这周围没有人!” “好啊你趁着周围没人便欺负我一个老太太!”说话,老太又重新站起身子,五六步便跨过了河水,着实吓了墨子柒一大跳! 她不是驻拐杖吗?这身手怎么比一般年轻人还利索! 说时迟那时快,许是墨子柒仍处于错愕中,便并未注意到老太跑到了自己跟前,随即直接揪住了自己的袖口,似是要拉着墨子柒去什么地方。 “走!咱们找官老爷评理去!” “要是城守老爷不管,我就找知县!要是知县不管,我就找通判!要是通判还不管,我就去找知府,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能治住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 老天啊扔几个包子笼,还能招惹上精神病! 墨子柒顿时觉得麻烦极了,但又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只得朝着老太太喊道“去吧去吧!城守是我兄弟,通判是我朋友,知府四天前刚死,我看你还能怎么讹我!” “胡说八道!四天前我亲眼看到知府大人来河边,怎么可能死!” 哟!发现目击证人! 墨子柒心中暗自庆幸运气不错,当即便盯着老太不做了声响,吓得老太太有些忐忑的问道“你你笑什么?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嘿嘿嘿!算你今天倒霉,竟然遇到我玉面妖狐,若是平常我必将让你尝尽世间所有痛苦,而如今你竟然见过介休城的知府,说他来这里做什么?” “如果我心情不错的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嗯江湖侠客也偷包子吃?”老太盯着墨子柒,咧嘴笑道“刚才我可是听你在河边嘟囔好长时间了,你这鬼话吓唬谁啊!” “嗯?你不信?”墨子柒嘿嘿一笑,将装有包子的行囊小心的放在一旁地上,随即大喝一声“我变!” 转瞬间,老太便瞧见姑娘变成了一只肉滚滚的狐狸蹲在地上,当即呆滞在原地,连忙便跪在了地上,朝着墨子柒磕头喊道“狐仙大人显灵了!狐仙大人显灵了!” 。 正文 第五十章 行踪 人类对于未知事物永远都抱着一种崇敬、崇拜甚至卑微的态度。 因为,他们总认为这些未知的事物能够给自己带来利益,希望,甚至焕发青春,至于这些期盼是否合理,正如事物的未知一样,从来都不是他们考虑的范畴。 不得不说,从这点来看,人类的愚昧是可悲的,但在有些人的眼中,却也是幸运的。 很明显,墨子柒因为老太太的愚昧占了一回便宜,甚至还被她带回了自家住处。 只不过,看着两三丈占地的破屋,墨子柒便忽然感觉,自己未来几天很可能依旧清苦。 “狐仙大人额冒昧了,老妪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神仙,这屋子还没有收拾您您稍等,老妪出去给您买只活鸡,您您解解馋!” 看得出来,老太太过得日子非常贫寒,尽管墨子柒之前与她有过口舌之争,但看到眼前的这幅状况,却又忽然感觉良心备受谴责,当即便摆了摆手道。 “不不用,我最近喜欢吃包子和素菜,鸡鸭鱼肉什么的忌口。” “啊?这这”老太太听到墨子柒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供奉,一瞬间没了主意,随即又连忙跪在地上,朝着墨子柒磕头道“方才是老妪有眼无珠,没看出来您尊贵的身份,还请大仙莫要计较,还请大仙莫要计较” “您赶紧起来!”墨子柒感觉良心疼,连忙伸出双手将老太太搀扶起来,心想着总该要点东西,也好让老太太心安,看着包袱里面剩下的几十个包子,便伸出手指道“要不这样吧,这些包子我反正也吃不了,劳烦您帮我热热,索性当是您上供了。” 墨子柒提出了要求,老太太自然不敢耽搁,随即便抱着包袱前往屋外石台处,看似是想赶快满足墨子柒的要求,以免这位“狐仙”计较自己之前的不善之举。 这倒是个办法,以后没钱便往那些信佛的人家一钻,变成狐狸便能混吃混喝了。 墨子柒遥遥看见老太太忙活的身影,心中忍不住感叹道,随即开始打量小屋与十余步外那条小河的关系,而此时她才发现一个异样,这老太竟然是独自居住在河边的。 “大仙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啊?” 不知何时,老太太用两片瓦呈着热透的包子进了屋,见到墨子柒呆呆地站在原地,便弓着身子凑到身旁,尽量压低了声音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您为什么一个人住在河边。” “哦这个啊”老太面色一僵,随即便护着墨子柒坐到了桌旁,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本来老妪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在河边的,期初还有一个儿子,是个瓦匠。” “介休城都知道,瓦匠里面我儿子的手艺最好,有好多达官贵人都希望我儿子给他们盖房子,弄地窖,那时候其实老妪的生活也挺富足的。” “直到有一天啊,知县大人说这条河水甘甜,想要弄一条引水渠,直接引到城内去,便直接找到了我儿子,希望他能够想办法。” “期初老妪也劝过了,跟他说咱们家世世代代都信奉河神,这条河当年更是救下了咱们先祖,所以这条河对咱们家有恩,别说是他,有任何人敢污染这条河,老妪都会跟他们拼命。” “但是老妪的儿子傻啊,他不相信,他只看到知府许诺的数千两纹银,便直接规划起了引水渠,老妪见到也无力阻拦,只能听之任之了。” “本来引水渠建的挺顺利,知府大人也没少夸他的手艺,可偏偏有一天,天降大雨,将阻拦引水渠与河水之间的闸板毁了,老妪的儿子因为那时正在水渠中,便被汹涌流入的河水堵在了里面活生生的淹死了。” “唉知府大人曾经来过,说是意外。” “但老妪知道,这是河神大人发了怒,在责怪我们一家人,说来当初若是老妪坚守底线,不让他挖引水渠该多好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那之后啊有好多人帮忙找过老妪儿子的尸体,却都一无所获,所以老妪才一个人守在河边,尽心尽力的向河神祈祷,向河神请罪,只期望有一天,他能将老妪儿子的尸体还回来,哪怕能让他入土为安,老妪心里也知足了” 话到此处,老太太的眼泪便“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呈包子的瓦片内,墨子柒听到此处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即便放下了手中的包子。 “狐仙大人老妪可能这一辈子都得不到河神大人的原谅了,您也是神仙,能请您求个情吗?让河神大人将老朽儿子的尸体还回来吧” 老太太又站起了身子,朝着墨子柒跪了下去,脑袋磕得“咚咚”作响! 墨子柒哪里敢让她这样糟践自己,连忙将其搀扶起来,本想说清楚自己的身份,但瞧见桌旁摆着的排位,终究还是将这些话咽了下去。 “可以我会与河神说这些话的,当然我问你的问题,也必须如实回答。” “您放心,您放心!只要您愿意帮助老妪这个忙,你即便是要老妪的性命,也只管拿去!” 不错,有了目标,眼前这位老太太至少不会选择欺瞒自己 “四日前,你说见过介休城知府,大概是什么时辰?什么位置?有没有看清他想要做什么?”墨子柒直言道。 而老太太闻言,稍作思索便应道“是丑时左右,晚上虽然看不太清楚,但看身形和大致的样貌,应该是知府大人无异,至于位置便是当年水渠与河道衔接的位置,当时好像看他从里面在掏什么东西,挺大的和他的身高差不多。” “当时我便问啊,说您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啊?” “他说通往介休城的水渠又堵了,困在里面的水都臭了,所以才来通一下水渠。” “呵呵真有意思,明明当年说水渠没有完工,如今却又说水渠能用了;明明可以雇人清理水渠的,却偏偏要半夜自己来清理。” “您说这人奇不奇怪?”老太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随即连忙推了推墨子柒面前的瓦片道“狐仙大人,快吃吧这包子快要凉了” 。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引水渠 虽说民以食为天,越好吃的东西越感觉难以抑制食欲,但有些时候也要看心情。 正如墨子柒此时捧着香喷喷的包子,却不知怎的没有了一丁点食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在听过老太太的故事之后,墨子柒莫名觉得心里带着一丝愧疚感,毕竟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条河里曾经埋葬了她的儿子 “刚才在路上吃了不少,此时已经不再饿了,等您吃完再带我去看一趟前些天知府大人去的地方吧,很可能他的某些举动,也触怒了河神。” 不得了!上一波怒火还未消退,这次若是知府不经意间又触怒了河神,那儿子的尸首和灵魂该怎么办? 老太太闻言有些慌了,指尖一松便见到包子掉在瓦片内,着力不稳,晃来晃去,似是老太太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 “您不用在意,我只是顺嘴这么一说” 本来墨子柒想要圆谎,却没想到会吓到老太太,连忙安抚的同时,不料手腕被她捉住,随即便强拉着墨子柒来到了那处引水渠的端头。 “您看,就是这里这里以前是块板子,自从那时暴雨,此处便再也没有修缮过了。” 的确如此,河道地处偏高,两侧特意使用砖石设了挡水,看模样是想将河水导入城内,而引水渠与河道交错的地方,还有一处斜坡,想必此处便是老太说的挡水板,因为受损才使得河砂持续堆积于此,若是长时间不清理,引水渠的确很容易被堵住。 当然,正如老太之前所言,一位堂堂正五品知府为何不派遣人来清理此处,而是独自一人在深更半夜中来到这里呢? “您之前说过,在发生那场意外之时,引水渠并没有修建完成吧。” “额您想啊,如果修建完成了,那另外一端应该是通往地上了,如果通了老妪那儿子又怎么会被堵在里面活活被淹死呢” 没错,如果引水渠通了,老太的儿子又怎么会淹死,可问题也来了,如果引水渠没有通,“知府”又是怎么隐瞒所有人,来到此处的呢?再者说,如果没有通,他又为什么会来到此处清理淤泥? 除非老太太的儿子并非死于水淹,而是有人不希望别人知道这座引水渠的情况,所以才暗中借着暴雨杀死了他,而这也解释清楚了,为什么很多人下水都没有找到她儿子的尸身。 想到此处,墨子柒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俯下身子,蹲在引水渠与河道交汇处,拨弄着积存的砂石,并查看着引水渠的内壁状况。 从砂石的分布来看,三四天以前的确有人尝试将砂石从引水渠内掏出,并从里面尝试拖出四尺多宽的东西。 从拖拽痕迹来看,此物较重、表面平滑;而池底仍有少许突出物,似是还有滚动痕迹,明显此物的表面较软;引水渠四壁泥沙并未掏取干净,稍稍探头果然能嗅到一丝特殊的臭味,而泥沙内侧与石壁交接处,有泡沫和油脂积存。 由此可推断曾有死亡的动物或人类被丢弃在此处数日,血液顺着引水渠的水积存于石壁与泥沙交接处,逐渐分为血浆与油脂,血浆可顺着河水散开,受水流冲击产生泡沫,而油脂积蓄在此,除非引水渠四壁崩塌,否则势必会留下痕迹。 “怎么样?狐仙大人,不知可发现了什么?” 老太看着墨子柒阴晴不定的面色,以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所以有些焦急的问道。 “您确定那天夜里,看到的人是知府大人?” “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那身形和声音却完全一样再说,老妪在介休城住了这么多年,也没少见到知府大人,所以绝对不会认错!” 如果老太的话属实,那此案便可能有以下三种情况。 其一,知府大人涉及命案,未免被人发现,便将人藏在了引水渠内,却不料水渠堵塞,便只能夜半顺着水渠至此,将淤泥疏通,将尸体转移至其他地方。 此种状况与知府的死亡时间不符,若他真的是七天之前死的,那么四天之前出现在河边的人,便绝对不是介休城的知府。 其次,来到此处的人刻意装扮成了知府的模样,以清理淤泥为借口,想要通过老太太将知府供出来,而后所有人将目光转移至知府身上时,却得知他已经死亡,如此这件不知名的案子,变成了一桩谁也解不开的悬案。 此种状况也存有漏洞,首先知府七日前死亡的消息是在四天前才出现的,在清理淤泥的时候,城内除了凶手外应该没人知道知府死去。其次,当年引水渠出现事故后,知府对外宣称水渠工程不再开发,而今既然畅通,那么便说明此水渠极有可能通过秘密手段打开了,甚至当初老太儿子死的时候,这座水渠便应该是畅通的。 如此来说,除了介休城内知府与个别官员应该无人知晓才对,甚至是知府家人都不知道有这处引水渠,至今仍派人前往河流取水。那么这座引水渠的端口应该是极具保密性的,用处暂且不说,凶手既然知道这处引水渠,那么身份的范围便极大的缩小了,可问题是从案发首日到第三日,留在知府宅邸的那个人又到底是谁? 还有第三种说法,当然这也是墨子柒最不愿意选择相信的 结合以往《八门遁甲》的资料可知,有一种龙甲神章,它的形状像面具,戴在人身上能够变成任何人体型、样貌及声音,如果佩戴者自己不说,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他身份 如果是这件东西,那么知府宅邸内逗留的人便能够解释清楚了,那么究竟是什么时机、什么动机让这个凶手不惜冒这么大风险也要杀掉知府呢? 更何况还选用了制冷这么聪明的办法,尝试去掩盖他的死亡时辰 话说,七天前我记得应该是刘府被灭门的时候吧,那时鲁通判正要带人冲入刘府,可有一个人拦住了他,随后才有了知府任命,让他来梅城捉人的 如果没有猜错,拦住鲁通判的人一定是知府,那么他又为什么要拦住鲁通判呢? 看来这起案子的核心,应该就是那座刘府,而答案应该就在那里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葛氏姐妹 葛仵作的大女儿叫做葛婉秋,小女儿叫葛月娥。 葛婉秋年幼时,经常陪着葛仵作外出,有事也帮着他打下手,所以对仵作的知识和流程非常清楚,本来打算在葛仵作前往梅城时陪他一起,却被告知留在家中陪月娥,因此才并未离开介休城,而这一别却成了永别。 葛月娥的生辰,也是葛夫人的忌日,因为从小没有母亲,所以格外粘着姐姐,自从她诞生后,葛婉秋在她小的时候,总喜欢将她背在背上,追随着葛仵作游走各地。 直至有一天,有人跟葛仵作说经常出入犯罪或验尸现场,对女娃未来不好,这两个姑娘才变成了深闺中的花,而葛仵作才终于在介休城安了家。 既然安家了,总要谋以后的出路,葛仵作为了更好养两个孩子,终于放下了仵作的矜持,经常出入官府等场合,有了份还算不错的收入。 而葛月娥正值天真浪漫的年纪,总是喜欢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而葛婉秋却习惯查验葛仵作的验尸报告,因为只有这些才能让她觉得自己与整日不回家的父亲,仍有沟通的话题。 可谁也没想到梅城之行,葛仵作竟然便再也没回来了。 一瞬间没了顶梁柱的姐妹二人,被以往与葛仵作交好的官员们赶出了寨子,说是要给其他的仵作腾出空房,而好巧不巧葛仵作招惹过的人,也捉住了她们两个,这才被当做奴隶卖了个奴隶商人,直至被白玉笙等人遇见。 听过葛婉秋的自述,白玉笙不禁感叹,如果当初自己愿意负责,亲自将葛仵作的尸身送来介休城,并帮她守住宅邸,或许不,没有或许,这应该就是上天注定 因为,即便保住了宅邸又能如何呢?葛氏姐妹没有钱,仍旧摆脱不掉困难,并且也会错过与白师爷相遇的机会,与其如此或许可以说,如今的她们才是幸运的。 “不错,葛姑娘身体无碍,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于你说要保住自己和妹妹的自由,白某也不会干涉,只是不知道葛姑娘有什么谋生的本事吗?能够养得起你和月娥,同时还能攒出足够的银两还白某。” “这”葛婉秋曾想过出去摆摊位,卖些什么东西,也好还了面前这位白先生的钱。 可仔细一想,自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即便能够勉强找处破庙休息,那妹妹又怎么办?再说挣到的钱,真的能够偿还白先生的天山雪莲和百年参精吗? 葛婉秋瞬间没了主意,毕竟从小到大,她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当然,如果甘愿给某些乡野官绅当小妾,或许能有办法偿还欠的债务。 但葛家身为仵作世家,那种傲骨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甚至她觉得如果真的这样糟践自己,父亲甚至可能气得从坟墓中跳出来 “这样吧白某可以给你谋个生路,只是不清楚姑娘怎么想了。” “请先生名言!”葛婉秋似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朝着白玉笙恳求道。 “其实白某是一座县衙的闲散师爷,最近城镇正值百废待兴之际,县衙正巧缺少一位懂得仵作本领的人,若是姑娘不嫌弃大可在白某离开的时候,一同坐车离开介休城。” “县衙?仵作?” 这恰巧是葛婉秋有能力办到的事情,或许她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不过为今之计是找一处能够落脚的地方,养活自己和小妹,若是白先生真的能够提供温饱,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但她也知道,通常验尸及凶案现场,是很忌讳女人在场的 “先生,婉秋是个女儿身,恐怕恐怕难以胜此重任。” “不怕”白师爷笑道:“我们的知县也是女人,而且也没少解决过凶案。” “这这怎么可能?”葛婉秋诧异道。 “唉跟你实话实说吧。”白玉笙本来害怕说明自己是梅城县衙的师爷,会引起眼前这个姑娘的反感,不过既然打定主意招募她,此时还是坦白为好。 “你听说过墨子柒墨大人吗?” “墨子柒?”许是很久没有走出过宅院,葛婉秋大概想了五、六个呼吸,才腾的想起有些奴隶与自己说过,有一座城内没有奴隶,并且那里有吃不尽的粮食喝不绝的水,那个知县的名字好像便是墨子柒。 听说她是九天玄女转世,断案如神,机智过人,单是看过尸身便能够将案子的底细摸得七七八八,甚至还曾有人拿她与自己的父亲对比 只不过那座城好像是叫做梅城 “原来您是梅城县衙的师爷。”葛婉秋的面色有些难看,本来想尽量远离此种伤心之地,却怎知命运开了个玩笑,竟然让她前往此种地方去。 不过,说句实话,其实葛婉秋对于墨子柒这个人也挺感兴趣的,听说当时在县衙的大堂上,她那验尸的本领连父亲也赞不绝口 “其实若不是葛仵作被歹人所害,我家墨大人与他很可能成为忘年交的。” “当然,在葛仵作出事之后,县衙没能在短时间内为你提供庇护,也有些对不起你们,使得你们姐妹二人遭受了此种挫折,但如今既然能够相遇,又何尝不是葛仵作在冥冥之中保佑你们呢?” “先生你跟我说一句实话,杀我爹的凶手,是那个被你们处斩的羽王府世子吗?” 白玉笙清楚,如果回答“是!”,葛婉秋可能会抱有感激之情的加入梅城县衙,但真实情况并非如此,白玉笙也不想骗她们了。 “不是真正的凶手,不论是地位、实力、人脉,都远胜于羽王府世子,当今的我们还没有能力与他抗衡。” “你们想过与他抗衡吗?” “想过无时不刻的在想,因为这个凶手,他的目标很可能也在墨大人身上。” “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复仇对吗?” 葛婉秋单手扶额,似是在嘲笑着自己的不自量力,不过既然老天真的给了她这个机会,并且还能够保证自己与小妹的生活,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怎么样?想加入梅城县衙吗?”白玉笙盯着葛婉秋问道。 后者闻言,再次拉着小妹跪在地上,随即施礼道:“属下葛婉秋,见过白师爷!”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探监 “白大人,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通了狱卒让你们进去探监的。”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你们一定要问出点有用的东西啊!” 大概到了晌午,白玉笙才见到鲁通判从客栈外归来,见到四下无人,便将探监的事情告诉了他,随即还要引领白玉笙上马车,以避免拖得时间一长,弄出什么变故。 “鲁通判破费了” “白大人,您甭跟我客气,现在跟您实话说了吧,以前我没怎么做过好事,如果介休城来了新知府,以前那些受我欺负的小官小吏肯定要想尽办法弄死我,然后再顶替我的位置。” “而此时,帮助您探查知府大人的真正死因,说不定能够为我添一笔功绩。” “即便那些人再怎么想弄死我,功过相抵,也休想动我分毫。” “当然,白师爷也能够接回那个屈姑娘,还小王爷一个清白,如此来说咱们应该是互惠互利的,您说我没本事做事情,难道还干瞪眼等死吗?” 鲁通判不是个好官,但好歹性格直爽,是个敢于承认自己是个坏人的人,这比较那些道貌岸然的高官不知道好了多少。 白师爷心底清楚,自然不会再与鲁通判客气,正准备跟着上马车,却忽然瞧见客栈大堂角落内默默喝着酒的百里守诚,当即脚步停了一下,随即扭头问道。 “要不要一起去?” “做什么?”百里守诚晃了晃酒杯,随即自嘲道:“还不知道她想不想见我呢,要是稍不留意,一拳头下来,我可就魂归西天了。” “怎么,人家因为你的事情含冤入狱,你便这么心安理得的坐在客栈里喝酒?” “别跟我说,你有胆来介休城,却没有胆量去见她。” “切我去,我跟你去总行了吧。”百里守诚撇了撇嘴,迈开步子便率先钻进了马车内,随后白玉笙也进了车厢,车轮这才滚动起来。 “对了老白,一会儿她若是想揍我的话,你记住拦住点。” “屈姑娘性格温柔,她怎么可能会对你拳脚相向,更何况人家是真心对你的,你过去后少说话,也免得让人家继续寒心。” “放心吧,她都那么惨了,我哪里还好意思惹她生气啊” 话到此处,百里守诚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便坐在车厢内不再言语,不过看他的模样,白玉笙却猜得到,他应该是在想稍后遇见屈湛究竟应该说什么。 这也正常,平常百里守诚见到屈湛总是端着架子,有一天让他赔礼道歉,要纠结半晌也实属正常情况。故此,白玉笙便靠在车厢一侧,闭目养神,也在琢磨着稍后见到屈湛究竟应该问些什么。 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白玉笙与百里守诚同时睁开双眼,随即便瞧见鲁通判掀起车帘,伸手似是请着两人进入介休城监牢。 “通判大人,事先说好了一炷香,超出一刻都不行。” “如果要是被牢头知道我们放您进去了,我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二位放心,若是我逃过此劫,以后势必会倾尽全力报答二位!”鲁通判朝两个狱卒抱了抱拳,随后便请白玉笙和百里守诚进入了监牢。 先是经过杂乱不堪的前院,再打开一处通往地下监牢的玄铁重门,转了两个圈才终于在牢房的角落内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二位小点声说话,我出去望风,免得出现变故。” 鲁通判眼见着将二人送到地方,转身便匆匆逃出了地牢,而监牢内那人听见说话声响,刚回头便透过栅栏看到了百里守诚,神色一愣,便连忙整理下衣裳,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闲得无聊过来溜溜弯不行吗?”百里守诚忽然听到屈湛的声音,神色明显有些慌张,连忙别过面庞,躲着屈湛的眼神说道。 果然让百里守诚坦率的说出自己的心思,远比想象的要难。 白玉笙叹了口气,刚准备向屈湛说清楚来意,哪曾想百里守诚用力揉了揉脑袋,露出一副不耐烦地模样,随即又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不好好在城守府呆着,没事往介休城跑什么?” “你要是真的天真烂漫也行,不过说了两句,你便跑来这种地方给我惹麻烦,看来我上辈子还真是欠了你的。” “如今我和老白都来想办法将你救出去了,你要是知道什么千万别瞒着,要是心里还憋着一股火,你你便揍我一拳,这样咱们便两清了!” 话落,百里守诚上前两步,紧紧闭着眼睛,似是真的等着屈姑娘动手一般。 哪曾想屈湛刚站起身,百里守诚又怂了,连忙朝着屈湛摆了摆手道:“算了,您还是骂我吧,被你揍一拳,总感觉不值当!” 他刚说完最后一个字,便忽然感到一头好像棕熊似的影子隔着木栅栏紧紧抱住了自己,吓得他连忙回头朝着白玉笙喊道:“救命!她想把我勒死!” 白玉笙深深叹了口气,毕竟他也并非不解风情的人,看到屈湛主动抱住了百里守诚,当即便识趣的朝外面走去,丝毫没有搭理那个在屈湛怀中不断挣扎的人 “别动我想抱你很长时间了” 屈湛知道百里守诚想要逃开,当然她也知道,一旦她松开怀抱,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机会抱住他了。 即便她的性格再怎么温顺,体格再怎么壮硕,经历了诬陷、胁迫、关押、也终究还是想找个人抱一抱。 说到底,如果她的身材像个正常人,她其实也是个柔弱的姑娘罢了 “听说你是为了给我顶罪,所以才甘愿呆在监牢内的。” 百里守诚终究还是放弃了抵抗,感受着肩膀湿透的感觉,他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别傻了,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屈湛听到百里守诚的话,终于将他松了开,转身偷偷拭去眼泪,随即便继续道:“从我离开梅城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婚约便已经没有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去杀刘府那些人,是因为我见财起意”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拜堂 屈湛为什么要撒谎? 以百里守诚对她的了解,她虽然外表彪悍,但性格单纯,即便是惹急了也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更何况,她若真有这种狠劲,那自己早该尸骨无存了 更何况见财起意?她要是真的有那种心思,更应该死死缠着自己才对,难道有什么比王妃的宝座还要更吸引人吗? “胡说什么呢” 百里守诚眉心微蹙,察觉到屈湛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人跟她说过什么。 “你听我说是我杀了刘府一家!” “那天与你吵架,我自觉不能在城守府内继续生活下去了,所以便默不作声的离开了梅城,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不再想与你继续保持婚约了。” “后面我不知不觉走到了介休城,因为肚子太饿了,所以便蹲在刘府门外打算休息一会儿,晚上想办法偷些东西来吃。” “恰巧刘府夫人见我可怜,便施舍了我一些东西吃,等她回身进入府邸内,我便看到了府内的装裱。也看到了里面富裕的景象,所以所以我恶从胆边生,闯进刘府杀了里面所有的人,本打算靠着抢来的钱财远走高飞,却怎知竟然及时被官兵包围,这才被捉住的。” “所以我是死有余辜的,你和白师爷没必要专程跑来一趟” 狗屁!是谁编出这么蹩脚的理由,让你背给我听的?你又为什么这么听话,别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你这人怎么总是这么蠢! 百里守诚忽然觉得肚子里全是怒火,但看着牢内屈湛那副落魄的模样,怒火却又转瞬即逝,半晌才有气无力的叫来了白玉笙,将方才的经过全都告诉了他。 白玉笙闻言,也稍稍皱了皱眉,因为他也感觉到,眼前的事情可能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甚至隐约中有人想让屈湛将所有的罪都扛下来。 此人是好是坏暂且不论,但既然能够让屈湛坚持的认为自己有罪,并且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那么这个人首先一定是捉住了屈湛的软肋 “屈姑娘,你要清楚你方才所言若是当众说出口,便是呈堂证供,多数官员便不会深究证据,甚至直接将你推上断头台了。”白玉笙吓唬着屈湛说道。 屈湛闻言先是面色发青,随即咬了咬牙,便再次用力点了点头。 “是我做的,白师爷不用再多费口舌了。” “那好既然屈姑娘打定了主意,那白某也不再介入了,只是想问问姑娘,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若是白某有能力办到,必当竭尽全力。” 心愿?我还有心愿吗? 屈湛楞了一下,想起家人因为意外均已魂归西天,自己因为样貌,整日被百里守诚嫌弃,若真的说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恐怕已经没有了吧。 “你不是一直想要和小王爷在一起吗?正好我们剩下点时间,不如白某做个见证,你便在牢内与小王爷拜堂成亲如何?” “老白!你你啥意思!” 百里守诚虽说不忍屈湛为自己背锅死去,不过这种情谊在他看来不过是多年相识的朋友罢了,若说为了满足她的心愿,让自己和她拜堂成亲,那百里守诚可做不到! “诶小王爷,人家为了你连命都豁出去了,你在她临终前满足最后一个愿望,难道很过分吗?” “再说了,等人家行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你害怕我泄露出去不成?” “不是要是她死后的亡魂缠着我咋办!” “嗯在梅城白某认识位能掐会算的道士,要不改天让他给你画道符咒如何?” “你少来!从认识你的那天,你便一直坑我!要我要我拜堂也行,不需要见证,咱们三个人一起,我受苦受难,你也别想好过!” “我白某早已有新上人了” “少来!你连那个都没有,你能有什么新上人!” 一句话,一个眼神,本来怒气冲冲的百里守诚似是被一盆凉水浇透,见到白玉笙目光中的杀气,双腿一软当即便跪在了地上,然后欲哭无泪的朝着白玉笙又道:“结拜行不行?我心里真的感觉接受不了拜堂” “一说到拜堂便能想到洞房,一说到洞房,我想死的心都有” 好吧,看百里守诚如此模样,白玉笙也清楚自己必须要牺牲一回了。当即便从袖中取出一块锦帛,盖在了屈湛的头上,随后便与百里守诚跪在两侧。 “青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百里守诚今日” “等等!你是百里守诚,那我是谁?”百里守诚探着脑袋,盯着祷告的白玉笙不悦道。 “那你说以后我要是拜堂成亲,我应该说自己是谁?” “那成吧反正你都跪下了”百里守诚心想也对,白玉笙以后要是拜堂指不定找个男的还是女的,如果也拉着自己拜堂,打死也不想喊出自己的名字。 “我百里守诚!” “屈湛!” “百里守诚!” “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 “二拜日月之精华,万物轮回情永恒!” “三拜春夏和秋冬,风调雨顺五谷丰!” “礼毕!从今日起” “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白玉笙不等说完话,百里守诚连忙插嘴道,谁知白师爷狠狠的在自己脑袋上敲了一下。 “谁跟你拜把子来了!” “切”百里守诚揉了揉脑袋,余光朝着笑得开心的屈湛瞥了眼,随后便闷不做声的站起了身子,因为他心里清楚,一炷香的时间恐怕已经到了。 “屈姑娘,我二人这便离开了,从此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了愿愿您以后投个好人家吧。”白玉笙话到此处,转身便要拉着百里守诚离开,而后者愣了一下,弥留之际靠在白玉笙耳旁诧异的问道:“我以为你是想激起她求生的,所以才弄了这出戏的。” “嘿嘿不着急,反正咱们两个还会回来的” 白玉笙卖了个关子,拉着百里守诚便离开了此处,只留下屈湛面色低落的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泪“吧嗒吧嗒”的砸在了地面上。 “老白!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咱们还会回来的?” 百里守诚挣脱了白玉笙的手,凝眉盯着他的背影道。 “想知道?简单你将这扇地牢的门推开看看” 什么意思?推开地牢的大门? 百里守诚将信将疑的来到门前,双臂用力一推忽然便被晌午的阳光刺到了眼睛,稍稍适应后却见到已有数十个狱卒和官兵将地牢门口包围住了。 “什么情况?难道是事情败露了?”百里守诚诧异道。 “不对是咱们从一开始,便落到别人的圈套里了”白玉笙笑了笑,随即指向包围圈之外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送他们进来的鲁通判,而另一人则是陈怀安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背叛 “真巧!上次与白阎王和小王爷见面,应该还不超过一个星期吧!” 陈怀安仍旧穿成一身黑色,手执一柄玉扇,站在数十位兵将背后,朝着白玉笙二人的方向冷笑道。 “巧吗?陈公子心里清楚,您等着一天可有段时间了吧。” 白玉笙伸手按在百里守诚肩头,随即上前两步,隔着长枪与冷冰冰的刀刃,眺望着对面两个人,随即又笑道:“这么多人何必紧张,白某与小王爷不过是来探望一位故人,你们这样倒是好像要捉什么朝廷要犯似的。” “哟!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小王爷怎么可能是要犯呢!” “只是啊不久之前,刘府命案、知府命案,实在闹得城内人心惶惶,赶巧本公子来到介休城游玩,便遇到了鲁通判,他说有一伙人打算劫狱,救走狱中的要犯,还说这些人便是前些日子杀死知府的人,本公子既然来了,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放你娘的”百里守诚本就一肚子怒火,看着陈怀安装腔作势的模样,直接张口骂道,随即还指着鲁通判喊:“你怎么将那个瘟神引来了,我看你是不想保住自己的命了!” “小王爷此言差矣!” 鲁通判笑得非常渗人,遥遥盯着被包围的二人道:“形势!做人要学会看形势!” “我费劲心力帮你们提供条件,即便你们最后平冤昭雪又能如何?到时候新的知府上任,我也不过是个不被器重的通判罢了!” “可陈公子不一样,他背后可是傅丞相!只要帮助公子办成了事情,那我便是介休城的新知县!”鲁通判话到此处,随即将手指横在脖颈处又继续道:“你们二位放心!我虽然不是好人,但好歹讲道义,行刑的时候,我肯定叫刽子手下手快点,免得你们遭罪!” “别这么说,弄得好像咱们设计陷害了他们似的。” 陈华安好一副得以神色,摇了摇扇坠随即又道:“记住,咱们只是捉住了犯人的同党,恰巧在他们要逃出监牢的时候,捉住了他们鲁知府,你听懂了吗?” 听到自己的称呼改变,鲁通判脸上笑开了花,连忙朝着陈怀安点头哈腰,随后便被恭送出了介休城监牢的大门,只余下白玉笙和百里守诚仍被数十个官兵包围着。 “冲出去吧,老白!” “别冲动,咱们此时没有动作,他们想要给咱们定罪,还要耗费点脑子,但如果此时冲出去,那便是帮着他们给咱们定罪,别说屈姑娘了,咱们两个也别想走出介休城。” “你什么意思?难道咱们便老老实实被捉住?” “好主意,我赞成!” 话到此处,白师爷举起双手,随即朝着院外的方向喊着:“鲁知府!你看咱们好歹一场交情,想办法让我们和屈姑娘关在一起如何?” “关在一起?”鲁通判从前院回来,显然是已经送走了陈怀安,紧锁眉头盯着白玉笙当即便笑道:“你真当我傻?让你们和她在一起,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你话可不能这么说。”白玉笙朝着鲁通判笑道:“你知府的任命凭据到手了吗?” “你什么意思?” “陈怀安这个人我了解,他抠门的很,许给别人的好处,从来都是口头上的,真到交付的时候,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件事情抹除。” “知道为什么吗?”白玉笙话到此处,见着鲁通判认真听了,便继续道:“因为他爹礼部尚书,职位虽然高,但和王爷不一样,这个玩意儿可不世袭” “只当给自己留条活路吧,别傻乎乎的把家当都扔到一个篮子里” 鲁通判沉默了片刻,显然是觉得白玉笙所言不无道理,当即便命令着众人将他们两个押解到了地牢最深处,同时将二人扔进了屈湛的牢房内。 临走时,还特地嘱咐了两个狱卒,严加看管牢房,看来他也害怕真的出现什么事情。 “你们两个不是刚出去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屈湛别过身,连忙擦拭着眼角还未干的泪痕,背对着白玉笙和百里守诚问道。 “还不是老白信错了人,被人骗到了牢房内,如今唉!咱们真的要有难同当了!” 百里守诚有埋怨也正常,毕竟是白玉笙告诉他有办法将屈湛救出来的,可如今竟然弄得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他也是满肚子的怒火没地方释放。 “别生气,应该说我没有信错人才对。”白师爷看着二人沮丧的神色笑道。 “还没信错人?难道你想在这个牢房里面便将整起案子结了?兄弟看清现实吧,咱们两个都被关在牢房里面了,你还能指望那两个小姑娘将你救出去?” “或许能帮上忙,不过从一开始,我便没打算将赌注押在她们身上。” “咋的?难道你还有救兵?”百里守诚诧异道。 “有啊,你应该挺熟悉的,一个特别喜欢捉弄你,一个特别喜欢无视你,还有一个特别喜欢揍你。” “特别喜欢揍我的我猜是那个厨子。”百里守诚回想起呆在梅城县衙的日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随即又道:“沈捕头不喜欢说话,这个我也知道。” “不过最喜欢捉弄我的不就是你嘛?” “唉罢了,如今咱们被关押在介休城监牢里面的目的已经达成,此时陈怀安势必认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如果所料不错明日晌午介休城内所有人都会知道刘府与知府一案凶手被捉到,不出三日咱们便要被押走送审。” “不是我咋感觉你被捉起来,看上去贼高兴呢?”百里守诚怀疑白玉笙的脑袋出现了问题,刚想伸手探查一下温度,却怎料被瞬间挡开。 “听说过声东击西吗?” “你指望那个木鱼脑袋的沈云楼和凶厉的厨子能救出咱们?” “再说他们连咱们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救啊?”百里守诚的面色透露着一丝鄙夷。 “莫慌他们只是担当护卫罢了。” “护卫?他们两个当护卫,那谁等等!”百里守诚终于醒悟过来,随即压低了声音问道:“能让他们甘愿当护卫你的意思是她也来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误会 “阿嚏!” “狐仙大人原来你们神仙也会着凉?” “那怎么可能,这绝对是有人背着我说坏话呢,你看我稍后怎么去收拾他们!” “还有记住啦,以后千万别在背后说神仙坏话,其实我们都知道” 画面一转,此时已是日落西山之际,已经弄清楚大致线索的墨子柒正坐在河边洗着脚丫,时不时摆弄着水花,如羊脂玉般的脚趾蹭着急匆匆游过的鱼,感受着冰凉的触感,看模样玩得正开心。 而信仰河神的老太,只能老老实实的在旁边炉灶处热包子,丝毫不敢打扰墨子柒,尽管她此时的行为实在亵渎河水,可谁让她与河神的关系好呢! “狐仙大人,已经到了黄昏时刻,您且吃过饭菜,然后再离开吧!” 嗯一整天包子吃的有点撑,现在还吃唉,有点后悔了。 墨子柒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河边站起身,回头看到老太已经将饭菜摆到了那张破饭桌上,想着也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便瞧见院内一处石砖下盖着几粒干瘪的种子,拿在掌心便朝着老太问道:“这是什么种子?” “哦那些是几年前顺着河道拾来的蟠桃树种,曾经尝试栽种过,只是树种早已经死了,种不出来什么东西了” 回答墨子柒问题的老太面色明显有些失落,或许她当初真的想过有一棵自己的桃树,这样她好歹能进城卖点钱,填补下家用。 哦桃子可是好东西,若是能够种出来,自己心里倒是能舒服不少。 想到此处,墨子柒便当着老太的面前将桃树种子埋入了土内,随即使用起她早已熟悉的龙甲神章,只是片刻功夫便瞧见一棵嫩芽从地下破土而出,逐渐长成半人高,随即高过了老太太,甚至连天边的夕阳也被完全遮住。 老太太看到此情此景,当即吓得说不出话来,要说早先心里才想着墨子柒会不会是一只妖怪,此时眼前的情形便彻底打消了她所有的戒备之心。 而墨子柒瞧见整棵树成长到两人环抱的粗细,才稍稍卸掉了力量,站起身来从树上摘下一颗拳头大小的蟠桃,便递给了傻在原地的老太。 “吃吧算是河神送你的。” “不不!这是狐仙大人送的” 老太接过蟠桃,“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墨子柒的面前,刚打算磕头感谢这一神迹,却怎料墨子柒又将自己搀扶起来,随后帮她打理了一下衣物。 “别客气,我吧刚来介休城这地界,没什么能去的地方,如果不嫌弃,希望能够在您这里打扰几天,当然这蟠桃树便当做是报酬。” “老妪蝼蚁般的存在,怎么敢奢望狐仙大人给报酬” “您还是坦然接受吧,这棵树种出来容易,要是拆掉特别难。” 赋予一颗种子生命,便能够让一棵树从种子的状态转瞬变成百年左右的桃树,居然还说特别容易天啊!狐仙大人当真神通广大! 看到此景,老太心中不禁觉得儿子能够救出来的机会增加了不少,当即对墨子柒更加恭敬,甚至时不时的还问墨子柒缺什么,明天她好去城里买。 “狐仙大人不用担心,您送的这棵桃树,上面足有三百余颗蟠桃,看这成色若是都卖出去,老妪接下来一年都不愁生活了!” 老太笑得合不拢嘴,见她这么高兴,墨子柒也没矫情,当即便说出了自己比较急需的东西,当然她也没忘了那个倒霉的包子摊老板,甚至还吩咐老太给他带几颗蟠桃过去。 夜色将临,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老人家睡觉总会很早,墨子柒生怕惊扰到她,便走出了屋子,坐在一处空地上,仰头看着天边的月色和星星,似是在琢磨着另一边白师爷的进度如何。 唉但愿今天白师爷能够将刘府一案的消息问清楚吧,并且再看看屈姑娘的状况。 “等事情都结束,便可以回去梅城,继续混吃等死了” 许是感觉周围有些安静且无聊,墨子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待察觉到时辰快要到子时,才起身穿好了夜行衣,朝着白师爷所居住的客栈跑了去。 当然,作为好朋友、好兄弟,墨子柒也不忘为白师爷带上几颗蟠桃,也好满足他的口腹之欲,甚至隐约中她还能想得到白师爷那副惊讶的面容。 可当她从窗户钻进屋内时,却不知为何子时的房间空空如也,甚至蜡烛都没有被引燃的痕迹,很显然屋主人出去一天都没有归来。 不可能啊!这么晚了,他不回房间休息,难道难道逛青楼去了? 墨子柒心里顿时觉得有些憋屈,气恼的将几颗蟠桃丢在地上,似是想提醒白师爷自己已经来过,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可谁料,几颗蟠桃落地的声响却似惊动了角落中的某个人,当即墨子柒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回身便瞧见一柄匕首刺来,吓得她一个鹞子翻身闪开,再抬头却见有个姑娘紧紧攥着匕首,用颤抖的声线问自己。 “你是谁?来白先生的房间做什么?” “巧了这句话也是我想问你的,白玉笙去哪了?还有你又是谁?” “他”紧攥匕首的姑娘眼底闪过一道精光,随即便回应道:“不是白天被你们捉走了吗?怎的晚上还要回来,难道是想连我们两个也不放过吗?” 被捉走了?什么情况? 他白师爷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蠢到来介休城第二天便被人捉住了? 墨子柒微微皱眉,显然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位姑娘的身份,只不过此时的状况让她有些混乱,一个不注意便发现那姑娘已经紧攥着匕首冲了过来,看模样是铁定了心要将自己制伏。 墨子柒也不傻,她知道白玉笙为了保密,肯定不会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故而便暗中变成战斗形态,打算将她打晕后转移,然后再想后续的办法。 可谁料,二人即将硬碰硬的时候,屋内的烛灯忽然亮了,随即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探出脑袋,朝着紧攥匕首的姑娘喊道。 “姐姐!那个女人便是昨晚躺在白先生床上的女人!” 见到小姑娘出来解释,墨子柒心里终于觉得安全了,才打算与面前的姑娘说清楚状况,可谁料从她的目光中,墨子柒看到了杀意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捆绑 不得不说,那个小姑娘的话没错,但实质上却差得很离谱。 或许她并不明白,一个姑娘睡在一个男人的床上意味着什么,或许她只是想单纯的告诉她的姐姐,眼前的墨子柒并非敌人。 不过,显然她姐姐有了些误会,并且在一瞬间产生了敌意。 白玉笙对她而言算什么?既是主人,也是她的救命恩人,虽然认识才刚刚两天,但是他却为了自己花费了天山雪莲和百年参精这两种有价无市的名贵药草,如果单纯的说她抱有感激之情,这明显是不现实的。 更何况,墨子柒既然昨晚在白先生的房间内逗留,而今日白先生便身处险境,那么眼前这个穿着夜行衣的女人,便很有可能是罪魁祸首回来找东西的! 当然,如果葛婉秋知道白玉笙给她的天山雪莲和百年参精,起初是打算为墨子柒调理身体用的,恐怕她便不会有如此感激的念头了 “你有完没完了!那个小姑娘不是说了,我不是敌人吗!” 墨子柒感觉面前姑娘的攻势愈发猛烈,心里生怕惊动外面的人,只得一咬牙转瞬化作战斗形态,转眼青丝变成银白色,墨子柒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变化,使得葛婉秋不禁愣住。 饶是她此时再怎么恼怒,也看得明白,此时的墨子柒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 只可惜,才刚转身的功夫便忽然感觉脑后袭来一阵凉风,不知怎的眼前忽然便黑了 “姐姐!你你把我姐姐怎么样了?” 蜷缩在角落中的女孩见到葛婉秋倒在了地上,生怕她也离自己而去,当即便跑出来抱住了姐姐的身体,紧咬嘴唇盯着墨子柒质问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两个跟我走,稍后你姐姐自然会醒来。” 葛月娥年龄尚幼,不论是脑袋还是体力都不可能是墨子柒的对手,不过想着昨晚白先生对眼前墨子柒的态度,她终究还是老实跟着她走了,直至来到一处河畔,才抹着眼泪被墨子柒放下来。 “别哭了,你姐姐差不多一会儿就醒,最晚不超过明天早上。” 墨子柒毕竟是第一次尝试敲晕别人,具体力道很难把控,甚至她的心里还在想,会不会使得眼前这个姑娘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不过嘛,比较方才她那态度,墨子柒也总觉得她算是罪有应得。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与白先生认识?” 葛月娥毕竟是个小姑娘,她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和墨子柒在深夜中安静的呆着,也总让她感觉有些害怕,因此只能向墨子柒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墨子柒前来介休城的事情,即便是百里守诚都并未透露分毫,更何况是一个年纪尚幼的孩子,若是有人哄骗她,将自己的身份套出来,那自己从头到尾便都算白忙活了。 怎么办?随便撒个谎吧,好歹把小姑娘疑虑解除 “我呀我只是个可怜、无助又穷困潦倒的烟柳女子罢了。” 墨子柒做出擦眼泪的模样,似是想努力的让小姑娘知道自己很柔弱,但瞧见她一脸茫然的模样,只能又解释道“烟柳女子的意思便是家境贫困的姑娘,不得已靠身体取悦男人的女人” “嗯就是跟奴隶差不多,对对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懂了!” “你们那个白先生啊,经常点我,要我服侍他,而且而且还不给钱!总是让我自生自灭,还要每天清晨、晌午与子时到他房间里面去,任他蹂躏,任他欺负!” “昨晚我是按例过去找他的,顺便也想要点生活的钱,可哪曾想哪曾想他居然又跑了!呜呜呜” 葛月娥不久之前便是奴隶,她知道那种被人当作物件买卖的痛苦,因此对墨子柒的遭遇十分同情,不过她显然不相信白先生居然也有这种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你为什么要挡住脸啊?” “因为因为你们的白先生脸皮薄啊,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做过什么,所以才每次都要我身着夜行衣进入房间,昨晚你不是也看到我了吗?” 回想起昨晚的情景,葛月娥忽然觉得墨子柒所言可能是真的,当即抱着脑袋似是很痛苦的模样,纠结着自己究竟应该相信谁。 此举看得墨子柒有些内疚,沉吟片刻便将小姑娘抱入怀中,随即又道“虽然他经常白嫖不花钱,不过他这个人的还是可信的,所以你和你姐姐不必担忧。” “可是可是您” “我啊我从小便被坑惯了,再说关键时候也得到过你们白先生的救济,所以找不到他也没关系。”墨子柒伸出手指拭去小姑娘的眼泪,随即便摘下面罩,朝着葛月娥眨了眨眼睛笑道“不过嘛,咱们可都算同病相怜,你也不希望你姐姐再伤害我吧。” 墨子柒的精致面庞在月光照耀下格外靓丽,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内,似是也倒映着皎洁的月亮和星辰,使得小姑娘看见险些将呼吸都忘了,半晌才有些结巴道“姐姐,您长得真漂亮” “怎么样?长得不像坏人吧!” 葛月娥点了点头,随即又朝着葛婉秋的方向瞧了眼。 “可是我姐姐醒来后,该怎么向她解释呢?” “嗯听我的,找根绳子把她捆起来,免得她醒来后还要找我拼命,然后你便将今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等她彻底冷静下来,咱们再给她松绑!” 葛月娥同意了墨子柒的建议,随后便在院内找来一根绳子,看着墨子柒绑葛婉秋,可在绑完后,却朝着墨子柒摇了摇头。 “柒姐姐,你这么绑很容易便挣脱了。” 哟?不愧是葛仵作的女儿,看来不能小觑啊! 墨子柒低头看着自己绳子捆得确实不太专业,当即便拆下来递给了小姑娘,随后便配合着她重新捆了一遍,结束之后擦了擦汗,站起身来查看成果,墨子柒这才发现,原来这小丫头教给自己的捆扎方法,竟然是传闻中的龟甲缚! “这个你从哪里学来的?” “这个?有一次跟着父亲去凶案现场,看到有个犯人被这么捆着,死了都没能挣脱出来,然后看了眼便学会了!”葛月娥似是认为自己很聪明,插着腰解释道。 好吧我总算懂了,为什么葛仵作后来打死也不带着你们两个出去工作了 。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盘问 第三日,介休城的清晨依旧干净整洁,伴着乡野间的四声鸡鸣与缕缕炊烟,新的一天再次拉开了序幕。 此时,葛婉秋从睡梦中醒来,似是感觉身体有些冷,有些僵,刚准备伸开懒腰,却哪知自己已被捆绑成一副羞耻的姿势,这时才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四处张望才看到不远处抱着蟠桃吃得正欢的葛月娥。 “月娥,过来…小点声,将姐姐身上的绳子解开!” “诶?可是柒姐姐说了,将你松绑,你可能还要找她拼命。” “柒姐姐…是谁?”葛婉秋有些糊涂,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昏睡了多长时间。 “昨晚您还找她拼命来着…该不会这么快便忘了吧。” “大半夜的潜入白先生房间,还穿着一身夜行衣,连面不敢露,难道你觉得她是好人吗?” “你看!她还把姐姐捆成这副羞耻的样子,她怎么可能是好人!” 葛婉秋的情绪有些焦急,想着心思单纯的小妹肯定是被蒙骗了,便连忙向她解释道。 可谁料,眼角的日光被遮蔽,随后便瞧见一个长相异常秀丽的姑娘蹲在了自己身旁。 “别乱说,昨晚绑你的人可是你的亲妹妹,而我…则是迫不得已才将你打昏的。” “这里是哪里?” 葛婉秋仍旧警惕的打量着墨子柒,同时余光向周围扫视着,估计并没有相信眼前女人的话。 毕竟,说一个七、八岁女孩能用这么熟练的手法将自己捆起来,换作是谁都不可能相信。 “这里啊,是我的秘密基地,专门用来处理你们这些不听话的人。” 墨子柒有些时候很调皮,特别是对方无法反抗的时候,她玩得更欢。 “你要怎样才愿意放我们走?” “简单,有两条路。” “一种是将你们这对姐妹花卖到偏远山区,一辈子逃不出来的那种。” “另一种嘛…也简单,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要是满意了,也可以放你们走。” 葛婉秋回头朝着一旁啃蟠桃的妹妹看了眼,见她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只得妥协道。 “你问吧,反正我们两个人的性命在你手里。” “嗯…算你聪明。” “那我首先想问…白玉笙去哪里了?” “不是被你们捉走了嘛?怎的问起我们这些奴隶来了。”葛婉秋说话,眼睛不自觉的转了转。 很显然,这个葛婉秋很聪明,她知道自己可能哪句话便暴露了白先生的秘密,因此便将问题重新丢给了墨子柒。 “看得出来,你不太想合作……” 墨子柒早便知道二人的身份,也知道白玉笙想招募这对姐妹进入梅城县衙。 所以白玉笙绝对不会将二人当做奴隶看待。 不过,从墨子柒的角度来看,自己其实也不怎么信任眼前的姑娘,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恰巧被白玉笙救下葛仵作的后人,概率也非常的低。 既然白玉笙力保这两个自己素未谋面过的姑娘,通常问题应该不大。 可偏偏白玉笙第二天便消失不见,也不由得墨子柒怀疑两个姑娘真正的目的。 或者…她们真的是葛仵作的后人嘛? “李婆婆!您怎么跟这个坏人在一起?” 墨子柒思索对策之际,葛婉秋余光瞥见一位老太拖着箩筐往推车上装着什么东西,当即面色一怔,便朝着老太方向喊道。 后者听到喊话,当即回头露出一副诧异的神色,半晌才看到“狐仙大人”绑来的人,自己竟然看着有些眼熟。 “我…我是葛仵作的女儿啊!九年前曾跟着父亲来过此地,为了探查您儿子失踪的案子,结果最后没有捞出尸首…您还记得我吗?” “对了,在那之后三个月,介休城知府还让我们给您送慰问的银两,您手持扫帚将我父亲赶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在你的院子里哭,晚上还在你这里吃了顿饭,第二天才被您送到城守那里!” 此言一出,老太似乎是想起的确有这件事情,盯着葛婉秋的样貌,转身便朝着墨子柒问道:“狐仙大人,这娃娃是葛仵作家的大闺女葛婉秋,她…她应该没做什么坏事吧。” 老太太认识…看来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墨子柒有些略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即便笑着应道:“本仙独具慧眼,怎么可能冤枉坏人呢,我呀…就是想问几句话,帮这姑娘免除劫难。” 老太闻言点了点头,显然这两边人她都相信,既然“狐仙大人”遇到了麻烦,她也自然会尝试解决。 “娃呀,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方才只晓得狐仙大人捉住了什么坏人,却没想到是你们。” “乖,听狐仙大人的话,千万别隐瞒什么,狐仙大人可厉害着呢,看到这棵桃树没?这便是狐仙大人随手栽下的。” 话到此处,葛婉秋才发现陋屋旁不知何时多出一棵两丈有余的桃树,眼睛瞪得溜圆,半晌才盯着墨子柒差异道。 “没想到,你还是个甲师……” 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人,看到眼前的状况,当即便猜出了墨子柒的身份。 “不过…看你愿意帮助李婆婆,为她种下这棵树,想来你也不会是坏人。” “切…刚才你不是说,我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吗?” “这是你自己臆想的,我可从来都没说过。”葛婉秋回应道。 “那成…既然误会都澄清了,你总可以跟我说白玉笙去哪里了吧。”墨子柒话到此处,随即又补充道:“你以为,屁大点事情,会有人派甲师来摆平嘛?” “唉…好吧,其实我只知道白先生和那个碎嘴的小王爷坐上了鲁通判的车,更细致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 “什么时间?” “晌午…哦对了,隐约中听见鲁通判说花了大价钱打通关系,随后他们便离开了……” 探监…晌午到现在明显不可能,更何况自己与白师爷有约在先,如没有重要事情,他也绝对不会食言。 果然…这个鲁通判远没有表面上看的简单啊…… 至于白玉笙的下落嘛…十有是在介休城的监牢内,相信过两日便会开堂受审。 但此时知府已死,还有谁能够审理此案呢? 新知府?不可能! 从调任、委派、路程、就任等流程来看,没有半个月休想上任新知府。 那么…只会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临时知府,当地有更高的官员在场,临时委派有能力的下级官员审理此案。 另一种便是高官亲自受理,而后将档案送至刑部。 两种情况都绕不过有高官在场,而介休城从常理来说,刘凤年已死,知府已死,此时应该是没有高官了。 单从鲁通判的角度来看,他既然胆敢阴白玉笙,背后之人势必在来到介休城时,便已经做好准备对白玉笙出手了。 这种人,墨子柒目前只能想到一个,而他本来应该盯着梅城县衙的……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梅城来人 “葛婉秋是吧,你要记住我对你的信任只是暂时的。” “给你松绑,主要原因是白玉笙被人关押,而我需要帮手。” 彻底的信任止于萧远舟便足够了,尽管墨子柒对葛婉秋说不上排斥,但要说完全信任却还是要时间的打磨。 当然,葛婉秋对于眼前这位不愿意阐明自己身份的“柒姑娘”也算不上信任。 说到底,二人如今也不过是目标达成一致罢了 “说吧,你想怎么救白先生?” 葛婉秋被松绑之后,站起身子挡在墨子柒与葛月娥中间,揉着手腕的同时,一脸戒备的问道:“甲师的地位崇高,以你的本领想要将他救出来很容易吧。” “你未免太小看白玉笙了,以他的能耐,想要逃出监牢,其实很简单。” “而他此时之所以甘愿被关押起来,其实是另有目的的,比如” “比如?你怎么知道他此时被关押在介休城的监牢内?”葛婉秋面色颇有戒备之意,似是认为墨子柒说漏了嘴。 “别紧张,白玉笙从梅城来到介休城的时候,便是这位鲁通判送来的,当时前来此地的目标本是探查刘府灭门惨案的真相,以便将小王爷未过门的妻子救出来。” “而后想必你也知道,介休城知府的死亡使得此案被搁置,本该等来新任知府审理案件,却在此时白玉笙失踪,即便傻子也知道和那个鲁通判脱不开关系。” “你说,如果你要关押人,避免外人知道,你会将拐来的白玉笙关在哪里?” “最近的监牢?”葛婉秋总算明白了墨子柒的思路。 “所以说,鲁通判敢于关押白玉笙,肯定是背后有所依仗,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他强行救出来,则莫须有的罪名便坐实了。” “所以,若要救出白玉笙,最好的办法是咱们兵分两路。” “我继续探查刘府灭门与知府被杀的惨案。” “而你们两姐妹,陪同老太太进入介休城后,想办法打探消息,弄清楚最近介休城来了什么人物,鲁通判与哪些人有过接触,当然如果有能力的话,最好还能弄到鲁通判与幕后人的书信与刘府一案的卷宗,如此才能帮助白玉笙沉冤昭雪。” “听起来你没少做这种事情”葛婉秋颇有些意外的问道。 “傻姑娘,等你和白玉笙相处久了,你便明白救人、破案是很常见的事情了。” 话到此处,墨子柒嗅了嗅鼻子,随即指着不远处的灶台道:“来吃点包子吧,这是嗯,今天早上刚包好的,味道不错,尽量都吃完免得浪费。” ------------ ---介休城,城守府--- “启禀大人,城外两个自称是梅城县衙来得人,希望能够见您一面!” “梅城县衙?听上去又是麻烦事儿” 付愚屠坐在桌案前,听着部下禀报的消息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便摆了摆手吩咐部下将二人叫进来。 “你还记得我吧城守大人。” 来人正是包子丞和沈云楼,刚见到付愚屠坐在案桌前处理事务,包子丞便直言道。 “当然记得,你是那位墨姑娘的师弟,当初也算救下过老骥的性命。” 付愚屠放下公务,双目左右扫视着眼前二人,随即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不好好呆在梅城县衙,来我这介休城做什么?” “找人,找墨子柒和白玉笙。”沈云楼抱着刀,面色平静的回答了付愚屠的问题。 “白玉笙啊老骥知道,他不久前跟着鲁通判进了城,说是要协助他解决什么案子。” “至于墨姑娘她难道没有留在县衙内吗?” “没有她被那可恨的白玉笙拐跑了!”包子丞略有些恼怒,咬着牙似是想好好教训一下白玉笙,让他知道私下拐跑师姐是什么下场。 “哦?那可真不巧,老骥还真不知道。” 付愚屠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盯着眼前的二人又道:“至于白家小子嘛只听说跟着鲁通判去了什么地方,具体做什么老骥是城守,也不好过问。” “那可否请城守借我们点人手?”包子丞微微皱眉,显然付愚屠的回答并不能让他满意,不过如今有求于人,即便他性格再怎么暴躁,也要学会忍耐。 “唉也怪难为你们的,当初老骥便前往梅城跟你们说过,千万别来介休城,如今介休城内乱成了一锅粥,稍有不慎便可能将自己牵连进去。” “结果白家小子和墨姑娘还是不听劝不过好人做到底,毕竟小王爷若是受到伤害,莫说墨姑娘和你们,即便是老骥也很难摆脱罪责。” “这样吧,借你们三十人,最晚不能超过三天,你们争取在城内找到她们,过后介休城城防薄弱,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多谢付城守体量!”沈云楼朝着付愚屠施礼道。 “呵呵,今晚你们赶紧找个地方住下吧,明日清晨来城守府领兵!” 付愚屠见着两个人离开了书房,靠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瞧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从屏风后闪身出来,朝着付愚屠施礼。 若是沈云楼仍在书房内,见到她势必能认出来,这位姑娘正是红袖。 “感谢付伯伯收留,待三娘这段时间将刘凤年那老贼捉到,便立即离开介休城。” “无碍你父亲是老骥的世交,他被刘凤年所害,老骥也难辞其咎。” “至于你如今究竟投靠了谁,老骥可以不管,也可以不问,不过你最好绕开这两个人,特别是那个姓包的小子,一身本领厉害的夸张。” “另外你捉刘凤年,老骥可以帮助你,但是千万别碰荒王府的小王爷和那个姓墨的姑娘,至于原因老骥不方便告诉你。” 红袖闻言,眼底闪过数道颜色,随后便朝着付愚屠又道:“付伯伯放心,他们若是与刘凤年没有关系,我绝对不会对她们出手。” “嗯但愿吧,毕竟你是胡家的独苗了,做事情千万要留点心眼儿,不要轻信别人。” “付伯伯放心,三娘有分寸。”红袖说完,本想离开书房,可才走出两步,却又扭头朝着付愚屠问道:“不知付伯伯方才与他们说得可是真话吗?” “什么真话假话?” “您说您不知道梅城知县墨子柒的下落。” 付愚屠盯着红袖,大概两个呼吸的时间过去,随即便咧嘴笑道:“真的不知道” 正文 第六十章 线索 月如钩,夜风潇潇,偶有三两声犬吠,响彻孤城内外。 还未至深夜,城内街道有花、有树、有河流和锦鲤,唯独没有人,使得城内除了风声、水声、虫鸣与犬吠声,寂静得可怕,好似一座荒城,靠着荒山,依着冷冰冰的水,明明城内占地极大,却一丝生气都没有 若是以往,墨子柒肯定很难忍受这种环境,因为呆在这种地方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不过此时她倒是愿意的,毕竟做贼有谁不喜欢静悄悄的呢? 穿过两条巷,越过几间房,墨子柒穿着夜行衣站在了刘府院外,看着门上交叉贴着一副封条,心知此时的刘府内肯定不会有正常人逗留,便双脚一蹬,跳进了刘府院内,随即从腰间取出一个火折子,擦亮后朝着后院方向摸索起来。 看得出来,刘府内的确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案件,不仅地上凝固着腥臭发黑的血渍,即便是围墙上、花草上、台阶上都溅上了鲜血。 本就阴森恐怖的院落,在四周黑漆漆的环境下,被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一照,莫名有点招魂的既视感,使得墨子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甚至她心里还想着会不会真的冒出个冤魂厉鬼,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解决。 “各位各位枉死之人,我小女叫墨子柒,此次前来是特意探查案件真相的,希望找出幕后真凶,以便诸位得以瞑目,所以千万别吓唬我、为难我或者见色起意啊。” “我可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墨子柒将火折子当做香烛,夹在双掌之间祈祷过后,才终于仔细探查起了院落内的情况。 “门插断裂,显然是受到巨力冲撞,导致院门朝内侧猛地张开,使门板内侧局部塌陷。” “随后有人从大门处直入院内,距离院门三丈远,先是斜砍一刀,杀害一个护院,鲜血迸溅在院墙处,而护院尸身压塌了花草。” “再有一人从杀手身侧冲来,杀手当即回首怼在那护院腹部,后者先是倒退两步,随后倒在地上,兵器摔在一旁,再抬头时便已经看到那人将刀头转向自己,随后直接一刀穿了个通透” 墨子柒看着地上呈圆弧状的血渍、被兵器磕破的石砖和地上一尺宽的刀痕,便已经猜到了当时杀手入门后的场景。 至于兵器,既然抡出这么大的弧形血痕与深度的刀痕,必定是关刀无疑。 “从院门进入,两个护院已死,若是家眷与仆人见到,势必会朝着后院逃窜,只有其他护院与侍卫会上前阻拦杀手,看前院血渍刘府内大概有八位护院,其中有位本领稍强,也应该是手持一柄长兵器,在招架住对方一击后,后退数步。” “只可惜,背后遭人暗算,暗算的兵刃应该是短兵,以刺为主,并且伤口并不深,所以那位护院回首将兵刃刺向那人,却不料脚下发软,踉跄几步倒在水池内,至于鲜血” 墨子柒看到台阶处有兵器支撑,并且有横向划痕,猜到大致的情形后,跟着几个沾血且凌乱的脚印便看到了一处水池,凑到旁边已经发现,水池中的锦鲤已经死干净了。 “这血有毒,说明伤害这个护院的人应该是一位用毒高手” “前院大门至后院大门有八丈远,前院第一滩血与后院第一滩血的间距大约十三丈远,如果是佣人正常逃走的话那个护院在倒入水池内时,暗伤他的人便已经转身朝着后院冲了过去,并且非常果断的下了杀手。” “很显然,这些人来的目的便是灭门的,并没有想过留活口。” “血浆中朝向院内的脚印形状共有五种,四深一浅。” “前四种应该是在案发当时冲进来的杀手,而那个较浅的脚印,便应该是血浆凝固过后,有人踩上去的,边缘甚至有片状塌陷的痕迹看来这个脚印应该是屈湛的,至于案发时间应该至少在屈湛到来前三、四个时辰便发生了。” “前四个脚印没有回来的痕迹,根据方向应该是顺着后门离开了,至于屈湛如果大门没有关上,那她为什么会进入院落呢?” “要么是有人做好了善后,等着第一个人背黑锅,要么便是屈湛着急找什么人,所以才进入刘府内查探是否还有活着的人。” “屈湛被捉的时辰是深夜,这说明刘府被屠应该是傍晚。” “此时出现这么大的动静,若是有人前去报官不足为怪,但是从刘府到县衙的位置应该在一个时辰内便来人了,为什么会偏偏赶在屈湛到来后,才恰巧来到并且捉住她呢?” “另外,假设屈湛不是凶手,那么目击者应该不少,理应跟县衙说清楚杀人者共有四人才对,而这四个人敢于在黄昏动手,也的确有些反常。” “而加入屈湛的确是凶手,她也没有必要逗留在刘府三至四个时辰,等着县衙来人捉走自己,并且若真的是见财起意,那她的身上起码应该有赃款吧” “由此看来,屈湛的确背了锅,并且报案的时机应该是有人知道她来,才开始计算的。” “如此刘府周围的街道势必经过清理了,并且如果是为了栽赃陷害百里守诚,那一定有人认识屈湛,并且提前递交了消息,才会使得介休城在短时间内锁定了目标。” “如此鲁通判一定是知情的,不过他并没有得到信任,所以知府大人也来了一趟,而真正的问题,便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知府进入刘府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便有人顶替了知府的身份,并且将他当做某具尸体送出了刘府,并最终藏在了宅院内的引水渠中。” “如此说来在短时间内能够为自己易容,并且帮助尸体易容,能够与知府有独处的时间只可能是刘凤年了” “难道说这刘凤年真的有那个龙甲神章不成?” “那杀人者的目的可能便是夺得龙甲神章,却不料刘凤年聪明伪装成了其中一个死者,使得杀人者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寻到宝物的具体下落,此时收到屈湛从院外前来的消息,便只能匆忙由后院离开。” “而知府的到来实际是帮助处理事务,瞬变帮助杀人者找寻宝物的,也因此会遣散周围的衙役,独自查询那件宝物,最终被刘凤年找到可乘之机,杀掉后便化作了知府的模样,而当时担架上抬出去的‘刘凤年’,实际上便是知府本人” 墨子柒莫名打了个寒战,心想总算是理清楚了本案的大致思路。 可刚打算进入后院查看是否有什么可靠的证据,却不料院外传来一声脆响,吓得墨子柒连忙熄掉了火折子 。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贼捉贼 来得是人是鬼,墨子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毕竟自己做贼心虚,碰到谁都会理亏,所以熄灭火折子,其目的便是避免外院的人发现自己,也好让自己能够偷偷溜走。 墨子柒的原型毕竟是狐狸,属于犬科动物,在夜间的视力与嗅觉极好,即便不如白天看得那么清晰,但弄清楚场地环境还是不在话下的。 想到此处,墨子柒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料回身的第一步便踩断了一根树枝。 为什么在刘府后院廊道内出现树枝,墨子柒不知道,不过却明白它的原理。 甚至可以用某种定律来解释,比如当主角去偷听那些反派的谈话时,必定会弄出点动静,让反派察觉到有人偷听,不然人物的矛盾与冲突很难体现出来。 但墨子柒并不希望会有这种意外发生,因为她在想方设法的避开矛盾。 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夜半潜入至刘府内。” 忽然从耳旁传来一女子说话的声响,并且腰间被什么尖锐且灼热的东西抵住,惊得墨子柒身子忍不住一僵,随即用颤抖的声线回应道。 “没钱,所以想进来撞撞运气找点钱花。” “那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连这种地方都敢钻进来另外,你似乎也不太走运。” “这位姑娘不知道您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深夜的刘府,普通的贼绝对不愿意来这种凶地,墨子柒心理清楚自己编得理由并不好,但因此她也清楚,这个在自己背后用某种坚硬物体顶着自己的姑娘,来到此处的目的也绝不简单。 “我?我是来找一样东西的,不知道你的收获里面有没有那件东西呢” “诶呦!您早说啊,我在此处也什么都没找到呢,要不您跟我说要找什么,我想办法帮您找找?”墨子柒表面上似是松了口气,回身打算与身后人套一下关系。 正巧看到那女子手持一柄赤色匕首朝着自己刺来,惊得墨子柒连忙化作战斗形态,随即向后弯腰便躲过了匕首,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中,见到墨子柒要抬腿踢自己,也连忙向后闪躲,这才终于拉开了距离。 “本以为你是个小贼,没想到竟然有些本事。” 借着暗淡的月光,墨子柒总算看清楚眼前的人,红衣、红鞋、红面纱,乍一看好像刚从染坊里捞出来似的,不过她掌心的那柄红色匕首,却莫名让墨子柒感觉胸前的铃铛有些颤动,似乎那东西便是由龙甲神章铸造的。 糟糕要想战胜她,恐怕要动一些真本事了,不过这案发现场也很容易遭到破坏啊。 要么想办法逃掉,要么想办法转移战场,要么尝试一下,看看能否强行剥夺她的龙甲神章! 墨子柒心里打定主意,特意改变了嗓音回应道“这位姑娘也有些本事,竟然夜半敢于拿着龙甲神章出来闲逛,看来您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啊。” “哦?你看得出来那便更不能留你性命了!” 话音刚落,墨子柒便瞧见那女子飞身冲来,看模样是铁了心的要杀掉自己。 此时墨子柒也做好了准备,心知剥夺龙甲神章的本领自己还没有练到家,此时面对她理应处处小心才对。 当即便飞身逃出了刘府,将这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也引出了刘府院内。 随后,借着这些天逃跑的经验,一直与对方保持着距离,直至抵达一处密林外,才忽然止住了脚步,回头朝着后方追逐的红衣女子望去。 “姑娘,要不你将那匕首送给我,而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何?” “你这小贼!找死!” 谢天谢地,是个脾气耿直的姑娘,这样就好对付多了 墨子柒想到此处,深深的吐了口气,盯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匕首,心中盘算着最适宜的距离,待已经感觉到灼热感,便暗自催动了体内的“玄木衍灵术”。 而另一边,见到墨子柒站在原地没有了抵抗的余力,红袖似是已经联想到了匕首刺破黑衣姑娘胸膛的情形,眼底杀意不禁外露。 毕竟这柄匕首是当初父亲赐予她的遗物,江湖中多数人见到这柄匕首便能够猜到她的身份,若是因为一个小贼,便将自己的身份暴露,那势必会对傅公子带来很多麻烦! 傅公子最不需要的便是麻烦,同样他仍将这柄匕首留在自己身上,也正说明了他对自己的信任,而自己绝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反正从小至今杀过多少人,连自己都算不过来了,至于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姑娘,要怪就怪你自作聪明的认出了我吧! 匕首朝着墨子柒左胸的位置刺去,只要刺入三寸深浅,任凭此人有天大的本事也会一命呜呼,可偏偏在此时,似是有什么东西缠住了红袖的小腿,猛回头便看见,地面上的藤蔓似是游蛇般的攀上了自己的身体,仅仅两三个呼吸,便缠至细腰。 “你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有此等宝物!” 红袖目光微凝,显然没想到夜间偶遇的小贼竟然有这般能耐,语气中略带一丝惊异。 当然,她的眼底也透露着一丝贪婪,只要将对面的姑娘弄成残废,再带给傅公子,由他来剥夺那件宝贝,势必是大功一件! 可想象归想象,现实归现实。 此刻藤蔓已经蔓延至红袖的全身,只留下脑袋在外,任凭她本领再强,也很难有造化了。 “一个姑娘家,怎么杀气这么重,多亏是遇见了我,不然其他人若是遇见你,肯定要遭殃了。”墨子柒见已经安全,便迈着步子扯下了红袖的面纱,此时才认出她真实的身份。 “真没想到陈怀安这枚棋子埋得够深的” 墨子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盯着红袖的面庞微微凝眉,忽然意识到早在梅城,百里守诚的身家性命其实便已经在人家的掌控中了。 待将她的龙甲神章剥夺,再将她扣押起来,将来一定有大用处! 想到此处,墨子柒伸出素手,刚打算夺走那柄匕首,可谁知一个恍惚间,那柄匕首竟然消失无踪,正在诧异便听见藤蔓撕裂的声响! 不好!火克木,这藤蔓根本克制不住她! 心思流转间,墨子柒急忙向后跳出两丈远,而另一侧红袖猛地用力,便瞧见数道火芒扯碎身上所有捆着的藤蔓,十指上均嵌着细长且绯红的刀刃。 乍一看,本来样貌精致的姑娘,此时竟变得狰狞无比,似是刀刃的变化正在疯狂的吸食着她的体力! 而另一侧墨子柒瞧见此景,心中也不禁一惊! 靠!剪刀手红袖! 。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战斗 有些战斗,一瞬间便足以分出胜负,而有些战斗,从最开始便是一场拉锯战。 正如此时的墨子柒与红袖。 明明是红袖略占上风,并且在兵器的属性上有所压制,但她却迟迟不敢上前,因为她并不知道墨子柒的底细,也不知道她究竟还有什么后手。 而墨子柒的心里也在盘算着,究竟该如何捉住红袖,避免她伤到自己。 毕竟,看着对手十根手指上都是刀刃,任谁都会心理打怵。 这可不仅仅是猫挠那么简单…… 或许看到这里有人会问,墨子柒不是很久以前剥夺过包子成的龙甲神章嘛?按理说不该这么打怵才对啊。 可墨子柒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之前包子成是甘愿被自己剥夺龙甲神章的,当初没什么经验,便催动着《龙甲天罡》直接纳入了铃铛内。 而今,红袖是对手,不可能甘愿被自己剥夺,如此墨子柒要夺走她最重要的东西,便多了不少风险。 墨子柒冒不起风险,更何况被那一爪子摸到,肯定很疼…… “姑娘,认输算了,你打不过我的。”墨子柒盯着红袖笑道。 “火克木,按理说你应该拿我没办法才对。”红袖死死盯着墨子柒道。 “那你怎么不冲上来杀我?难道准备等着体力耗尽被我捉住嘛?” “哼哼!别想激怒我…我怎么舍得杀掉你呢……” “哦…那咱们别浪费时间了,各回各家怎么样?”墨子柒笑了笑,随即又道:“你看,你即便能捉到我,恐怕也要受到不轻的伤,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回去歇息呢。” 墨子柒说的是实话,两个实力相差不大的人,互相厮杀或许简单,但若要生擒难度无疑翻了数倍不止。 红袖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看面色似是犹豫了一下,随即便点头赞同了墨子柒的建议。 “若是下次…你肯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红袖准备离开时补充道。 “这句话…也送给你。”墨子柒一双明眸眨了眨,随即扭头也做出要离开的模样。 可就在二人回身的刹那,一阵清风吹过,两人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那柄血红色的匕首在红袖指尖一翻,一个回身便朝着墨子柒的后腰刺了过去。 红袖知道,只要刺入后腰,眼前这个甲师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逃出自己的手心! 当然,墨子柒也不是傻子,她清楚龙甲神章究竟有多大的诱惑力,只要给红袖一个契机,她势必会想办法留住自己。 后背的穴道不少,刺入后能够使人迅速丧失抵抗能力的却也不多。 如果墨子柒是红袖,她肯定会将兵刃刺入后腰处脊柱的位置,以便让自己下身瘫痪。 果不其然,侧耳听到背后响起的风声与灼热感,墨子柒深吸一口气,便脚下画了一个圈,弯腰以极低的姿势钻入了红袖的怀中! 糟糕!竟然中了她的圈套! 红袖心中一惊,反手想将墨子柒推出怀中,却怎料她竟然将素手按在了自己左胸的位置! 她想做什么? 红袖心中诧异,但也心知不是什么好事,正准备操作龙甲神章将她逼退,可谁料此时的匕首竟然不听了控制! 什么情况?难道我念错了口诀? 红袖低头看墨子柒,忽的发现她衣襟中亮起一道金光,随后便感觉到自己左胸处的龙甲纹产生一种灼热感,使得她有一种错觉。 一种手中匕首即将不属于她的错觉…… 可想而知,红袖此时心中非常慌张,她怎么也没想到天下竟然真的存在能够强行剥夺龙甲神章的办法。 与传闻中剥皮、洗脑不同,这是实实在在的剥夺…… “啊!离我远点,你这个妖妇离我远点!” 红袖惊慌失措的想推开墨子柒,却不知道为何身上的气力也在不断消退,以至于短短三个呼吸的时间,只剩下了呼喊的力气。 墨子柒自然是不想放过她的,毕竟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若是放走了她,那势必会给自己埋下隐患。 可谁料,事事难如意,正当墨子柒感觉到胜券在握时,却怎知不远处传来一道风声,随即便瞧见一柄关刀刺来,吓得墨子柒连忙退开。 这关刀墨子柒认得,正是当初与自己在梅城一战的魉…… “没想到……胡家三娘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魉从密林中飞身出来,反手将关刀抗在肩上,随即目光瞥了眼气色萎靡的红袖冷笑道。 “别废话,这人身上有龙甲神章,千万别放跑她!” 呦吼!车轮战…… 墨子柒犹记得当初与魉的对战,那一刀将自己拍飞的力道仍旧让她心有余悸。 “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打不过人家还要上替补……” “罢了,今天我有些乏力,咱们有机会再见吧!” 墨子柒话到此处,卯足了气力将体内“玄木衍灵决”催发至极限,随后便瞧见三人脚下的地面如海浪翻涌一般,探出数十根手臂粗的藤蔓朝着“魉”扑了过去! 很明显,那柄数百斤的关刀同样是藤蔓的克星,大致四、五个呼吸后,藤蔓便被砍成大小不一的碎块。 而墨子柒早已化作狐狸球的模样逃入了密林中…… “你怎么不追过去,将她的手脚砍断!”红袖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朝着“魉”怒喝道。 “因为陈公子只是让我保护你的性命。” 魉余光瞥了眼红袖,随即又咧嘴笑道:“你这副模样,连一只狼崽子都能要了你的命。” 红袖闻言紧紧攥着拳头,盯着面前的“魉”说不出话,因为“魑魅魍魉”是傅丞相的直属部下,而自己是傅公子的人。 从地位上来说,自己没有资格指派他们去做什么事情…… 看到红袖终于不再言语,“魉”冷哼一声,伸手便拽起红袖,迈开步子朝着来时的道路走去。 而红袖如今只能听之任之,心里仍在思索着方才那个神秘姑娘的招数,心中下决定再遇到她时,势必要让她血债血偿。 同时,也准备将此次战斗的详情向傅少爷禀报。 因为她有种感觉,傅少爷迟早会与这个神秘的女人碰面……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再遇半步多 跑跑跑!打死都不能被那两个人追到! 墨子柒穿梭在密林中,闪躲着途中杂乱的障碍,大致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才放缓速度,试探性的朝着身后方向观望着。 太吓人了,自己难解决的敌人不止一个,如果被他们捉住,自己八成要魂归西天,想到剥皮洗脑,更让墨子柒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过,好在自己逃出及时,看来还有机会将白师爷等人救出来。 墨子柒仍旧保持着狐狸的模样,寻了处破旧的青石台,靠在旁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刚才与红袖的战斗消耗了不少体力,与此同时也让墨子柒明白了,大致剥离龙甲神章的办法。 果然…还是要消耗时间的啊…… 从感悟开始,到剥离龙甲神章,若对方是自己的敌人,剥离至少需要三个呼吸的时长。 虽说比较剥皮、洗脑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如果是在战斗中尝试抢夺,仍旧存有较多的风险,所以…在剥离时,有个可靠的同伴是非常重要的。 唉…白玉笙啊…你若是没有被捉进介休城的监牢该多好,或许我还能知道后续的事情该如何进展。 想到此处,墨子柒莫名的有些困倦,或许是体力流失得有些迅速,即便她知道自己不该休息,也很难抵抗这股倦意。 片刻后,一道人影从密林中走来见到石台旁睡着的小狐狸,似是笑了笑,随后便将她抱了起来…… 清晨,刺目的阳光,杂乱的鸟鸣声将墨子柒从睡梦中拖拽出来,才睁开双眸便瞧见成群的人围观着自己,吓得瞬间炸了毛! “瞧一瞧!看一看啊!” “这是昨晚贫道夜探密林捉住的狐妖啊!” “对!就是你们常说的狐狸精!” “这种妖怪神通广大,最善于迷惑他人,若非贫道在场,说不定你们之中的谁会被伤害呢!”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墨子柒透过笼子,回头正巧见一个好像小山似的胖子向周围人宣扬着什么,时不时的擦着汗水。 没想到…竟然是当初进入介休城拦截自己非说自己是狐妖的那个胖子。 好像…好像是叫做半步多来着…… 还真是一场孽缘,竟然在自己昏睡的时候,被这个冤家给捉住了。 “胖道士,你非要指着这个狐狸崽子说是狐狸精,你总该拿出一些证据吧……” “证据?简单…让她说句话便好!” 话落,半步多低下脑袋敲了敲笼子,盯着困在笼中的墨子柒笑道。 “醒了?正巧这多人等着看啥是狐妖呢,你说句话咋样?” …… “有钱的!”半步多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了指墨子柒继续道“七三分成!” “…汪!” “胖道士…你,你要是捡一只狐狸也算对得起我们,这…这是一只染了色的狗?” 面对围观百姓的质疑,半步多有些尴尬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渍,随即俯下身子又道:“四六分成!” “要不五五分成!” …… “提醒你一下,你现在没有衣服穿,要么一直维持狐狸的模样,要么就等人非礼吧……” “…八百标兵奔北坡,北坡炮兵并排跑……” 有谁听过一只狐狸当场表演绕口令的?有谁见过一只狐狸表演托马斯全旋的?有谁见过一只狐狸表演单口相声的? 墨子柒应着围观百姓的要求卖力的表演了一天,直至晌午的时候,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随后,半步多提着笼子,迈步进入了一处酒楼内,数着上午赚取的银钱,笑得合不拢嘴,同时还不忘叮嘱着墨子柒下午继续努力。 当然也毫不吝啬的给她点了一盘卤牛肉,正当墨子柒对这汗水挣来的饭食感觉欣喜之际,却不知怎的回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应该是个人吧……” 接下来的故事无需多做赘述,无非便是飞踢,十二路弹爪,降龙十八爪似的暴力场面。 “疼疼疼!”半步多坐在地上,捂着红肿的面庞,望着怒气冲冲的狐狸球,连忙解释道:“你听我说,我之前不是警告过你昨晚有危险吗,还没收你算卦的钱呢!” “你这死胖子,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有危险了?还有,老娘…老子认识你吗!” “诶?好像是忘了跟你说哈……” 半步多挠了挠头,似是才想起来二人最初的见面并不愉快,当即装傻道:“嗯…我好歹救下了你一条命。” “好了好了,别用那种目光看我…打不了,咱们四六分成,我四你六。” “不成…你还要给我弄一身衣裳!” 说到底,平常算卦根本没什么人光顾,半步多今日有这么多收获,其根本还是借了墨子柒的脸面。 所以,也只能按照墨子柒的要求灰溜溜的跑到裁缝铺里面挑了两件女裙,在周围顾客锐利的目光中,又灰溜溜的逃回了酒楼的包间内。 “嘿嘿~狐妖姐姐,您看这次满意了吧……” 还真别说半步多看上去一副猥琐的模样,品味还不错…当然,他能少擦点汗更好,好歹不会有这种咸湿的感觉。 “呼~做回人的感觉真好!” 墨子柒穿着一身洁白的素裙,惬意的伸了个懒腰,随即余光才瞥向半步多道。 “话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诶…我只是按照门派里的老头子指示,过来找一只狐妖,然后告诉她三句话。” “哦?什么话?”墨子柒心中一凛,猜想着那老者势必与传说中的景门有点关系,要不然不可能知道自己狐妖的身份。 “第一句话,说刘府一战,尽力而为,若有变故,赶紧逃走。” 嗯…好吧,这句话已经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第二句话,介休城内,龙蛇盘踞,救出人后,莫要再趟浑水,世事自有定数,若有凶险,莫要惊慌,贵人自会相助。” 哦…说到底这胖子是谁还没弄清楚呢,如果是傅龙轩那边的奸细,说出此话也能够帮助他们。 墨子柒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彩,随即盯着半步多又笑问道。 “那么…第三句话又是什么?” “听人家的话,你师傅…柳云枫留。”半步多第三句话说的有些尴尬,随即有忽然想到什么随即补充道:“柳门主说了,介休城的糖炒栗子最好吃,要你离开介休城时,给他…买一包……” 好吧…半步多,你值得信赖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套路 第二天清早,葛婉秋并没有等到墨子柒的消息,甚至她也没有回来。 看老太趁着天还没亮便清点着独轮车上的蟠桃,葛婉秋见状知晓时间已到,便小心翼翼的盖好了葛月娥身上的被褥,并将提前做好的饭菜用瓦片扣好。 临走时,甚至还不断检查着老太的房门是否结实,想来是害怕来个坏蛋再将葛月娥拐跑。 “放心吧,那个娃娃虽然年纪不大,可心里鬼着呢!” 老太看着葛婉秋一副担忧的模样,凑到跟前笑道:“更何况,半座介休城都知道老妪的脾气,没人愿意往这种偏僻的地方跑。” “你要实在不放心,便跟着咱们过去,晚上我再将她送回来。” “那怎么行,您身体也不好,更何况还要推独轮车。”葛婉秋话到此处,一咬牙终究还是跟着老太离开了此地。 毕竟,如今想办法救出白先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柒姑娘或许只是回来晚了,而月娥也的确很聪明。 在偶然与必然的选项中,葛婉秋选择了后者,毕竟她的确没有选择。 路上,葛婉秋帮着老太推着独轮车,走路的速度虽慢,可她的心思却转的飞快。 以她对鲁通判的认识,这个人贪财好色,在外嚣张跋扈,却也有着副吃软怕硬的性格。 若想在今晚潜入鲁通判府内,以她的能力,或许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其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潜入府内,确定鲁通判的书房后,想办法找到他与陈怀安私下通信的证据,并清楚他们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葛婉秋的本领如何,她自己心里有数。 说是花拳绣腿也不为过,毕竟葛家是仵作世家,若能培养出个武林高手,那才是真的奇怪。 其次,便是装作走投无路进入府邸,然后想办法打探到书房的位置,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前些天鲁通判看自己是什么眼神,葛婉秋心里清楚,只要把握好两人之间的关系,成功的概率是非常大的。 当然…风险也是有的…… 葛婉秋摸着狂跳的心脏,心想着白先生为了救自己的性命做过怎样的牺牲,深深地叹了口气。 显然,她已经拿定了主意…… 蟠桃这东西,入春的时节几乎是看不见的,更何况老太的蟠桃质量这么好,很快便被成群的人围了起来。 “老太太,您这蟠桃怎么种的?按理说这个时节不该有蟠桃啊!” “狐仙大人送的,说是这些年保护河水给的报答。” “您这蟠桃的成色怎么这么好啊?” “狐仙大人法力无边,所以这些蟠桃成长得漂亮。” 很显然,老太太这些蟠桃的来历和那个“狐仙大人”脱不开干系。 而这个所谓的狐仙大人,更是个虚无缥缈的存在,围观群众弄不明白源头,只得老老实实的买了些蟠桃回去。 不过还好,价钱不贵,比另一条街上表演杂技的某道士实惠多了…… 有好东西,自然隐瞒不了狗腿子的嗅觉…… 不一会儿,介休城内有好蟠桃的消息便传入了鲁通判部下的耳中,为了讨好这位即将晋升的“土皇帝”,这种新奇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随即那个獐头鼠目的部下便带领着一队人钻入了街道内,哄散了人群,将老太与葛婉秋包围了起来。 “哟!真没想到,这个节气竟然还会有蟠桃这种稀奇东西,听说只有帝都的皇帝才能有幸品尝到呢。” 说话便用袖子擦了擦,张开参差不齐的烂牙便咬了口蟠桃,甘甜的汁水在口腔内迸发瞬间,为首的头目眼睛都直了。 乖乖,这蟠桃的味道可谓是此生难得一品,今日有幸能品尝…妙啊,妙啊! 这个东西送给老大,肯定能让他高兴,到时候这通判的座位…嘿嘿嘿! “不错,这些蟠桃送到鲁通判的府上去吧!” 周围的百姓其实都想品尝一下蟠桃,可无奈鲁通判在介休城内的势力有些大,只得忍着怒气目送着老太离开。 毕竟这就是真理,谁的拳头大,谁便说了算…… 鲁通判的府邸距离街道不算远,甚至可以说府邸的位置位于介休城内偏中心,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地界。 当然,因此距离城门较远,若是葛婉秋事情没有处理好,很难从介休城内脱身出来。 “把门的两个,过来将蟠桃搬进去,清洗好了放在鲁大爷的餐桌上!” 许是獐头鼠目的部下作威作福惯了,丝毫没顾及自己市井无赖的身份,直接便朝着守门的两个护卫比划道。 后者虽然心中恼怒,可无奈这些人是鲁通判的亲信,只得过来老老实实的推车,余光撇了眼老太,随即叹了口气。 “这位大人,老妪这一车蟠桃的钱……” “啧…记账吧,鲁大人肯定不会忘记的。” 很显然的赖账套路,也不知道坑过多少养家的百姓。 当即,老太便上前捉住了那位部下的手臂,以一副可怜的模样恳求道:“大人啊,那是狐仙送给我们穷苦百姓的宝贝啊,等着用来换救命钱啊!” “滚!不是跟你说过后送给你嘛!别蹬鼻子上脸!” 似是老太身上的落魄让部下有些厌恶,当感觉到自己手臂被人捉住时,立即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轻轻一推便瞧见老太倒在了地上。 葛婉秋见状,连忙俯下身子想搀扶起老太,可不经意间说话的声音却让部下眉梢一挑。 “这位姑娘,你把头抬起来……” 葛婉秋闻言,神色略有迟疑,可无奈周围站着这么多人,只得缓缓的扬起面庞,眼角还闪烁着两点泪珠。 “果然是你…自从那一天过去,鲁大人可是寻找了你好长时间啊……” “葛姑娘…恭喜你,从今往后不用再过此种苦日子了……” 部下露出一副狂喜的神色,连忙叫着周围人将葛婉秋压起来,随后便强行拖入了鲁通判的府内。 而本来坐在鲁府外,感叹着苍天不公的老太,此时却擦干了眼泪,从地上拄着拐杖站起身来,盯着鲁府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 “活该你们这群蛆虫倒霉,看你们明天哭不哭……”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关押 通判虽然是个地方小官,但其宅邸之豪华,却是葛婉秋平生未见的。 那感觉,可以用开门见到了金山银山来形容,当然措辞虽有夸张,内容却十分贴合。 警如银矿与浊酒拼成的山水景观,用金箔装点的花鸟树木。 来到此处的人,乍一看都会感叹鲁通判的家底之深厚,羡慕此种人家的逍遥生活,可在葛婉秋的眼中,却感觉整座院子都是死的,毫无生气可言。 当然,包括院内来来往往的仆从,他们的目光也只能用呆滞来形容。 “来两个人!给这位姑娘换一身好衣裳,送到后院东侧第三间房内!” 那个獐头鼠脑的部下似是对眼前的景象早已司空见惯,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仆从在围观,便招了招手,让他们将葛婉秋送到指定的房间。 看得出来,强抢民女这种事情他们是轻车熟路的。 在葛婉秋被两名侍女送到浴室后,经过清理与衣裳的更换,整个姑娘的样貌与气质的确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只是在送到指定的房间后,他们也熟练的锁上了房间门。 “真的不用将我锁在屋内,能吃香喝辣的,我又怎么会跑呢?”葛婉秋隔着房门,对屋外处理事务的部下献媚道。 “呵呵,葛姑娘别急,只关押您一晚,明天这鲁府内任由您随便溜达。” 门外的部下笑着答应道,似是清楚葛婉秋的心思,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两个仆从看好了房门,以免到嘴的“烧鸡”最后逃掉。 说句实在话,葛婉秋的心里有些慌张,毕竟被人锁在房间,并且被严加看管,想要不知不觉逃出去的概率很低。 更何况,葛婉秋此次是用自己的清白做赌注,稍有差池可能她便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咚咚咚!” “放我回去呜呜呜!” 两侧的房间内,总会时不时的传来姑娘的呼喊声与打砸声响,任凭闹得再怎么凶,门外看管房间的两个护卫都视若无睹。 看来想要装病,诱导二人打开房门逃出去不太现实。 推了推房间的窗户,葛婉秋也发现窗外早已用木栏杆封好,若是有工具或许能够锯断栏杆,但方才在换洗衣物时,葛婉秋藏好的刀具也被一同收缴了。 从室内布局来看,屋内的布置非常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床、两个铜制果盘、一个陶制花瓶和一个烛台。 不选用瓷器可能以前房间里有姑娘轻生过吧 葛婉秋叹了口气,回头看到床榻上铺着的被褥,其布料也有些劣质,若是稍加用力,布料很容易便会被撕裂,想必也是为了防止有姑娘想不开自缢。 不得不说,为了强抢民女鲁通判和他的部下们真的是煞费苦心 怎么办?想要逃出去的可能性很低,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坐以待毙? 葛婉秋想到鲁通判那副令人厌恶的模样,一双拳头攥得发白,也不知思考了多长时间,便忽然察觉到外面的日光竟然渐渐暗了。 看来能够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咚咚咚!” 旁边屋子的响动,葛婉秋已经逐渐习惯了,因此没有留意到这阵响动的来源,大概经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察觉到窗户方向一直在颤。 心中一惊,遂起身打开了窗户,正瞧见一只圆滚滚的狐狸卡在了窗栏中 “喂帮个忙,我一不小心卡在里面了” “你那个眼神什么意思?是我!我是柒!” “你忘了?昨天那个老太太不是一直叫我狐仙吗?这就是我的原型,你不用害怕。” “别拉!别拉!疼疼疼!” 半晌,墨子柒终于从窗栏中解脱出来,这才松了口气,攀在窗栏上朝着屋内被困的葛婉秋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过来偷个东西,还能把自己搭进去。” “没想到他们工作这么足”葛婉秋羞愧的回答道。 “要不你在这里吸引鲁通判的注意,然后我去偷书信咋样?”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是你再失踪,那我就完了!” “唉女人真麻烦!”墨子柒感觉有些头痛,正准备变身后用蛮力掰断窗栏,却怎料葛婉秋又急忙阻止自己。 “这个房间外面有人守着,你若是弄断窗栏,势必会引起外面护卫的注意!” “那怎么办你要是觉得自己时间挺充裕的,或许我也可以帮你掏个洞。” “嗯你能跳到屋顶上吗?揭开几片瓦,然后帮忙将绳子捆在房梁上,这样我或许能够逃出去!” “嗯?好吧我尽量尝试一下。” 毕竟证据要紧,墨子柒也不想多在此处停留,当即便窜到屋面,掀开了几片瓦。 透过窟窿,墨子柒看到屋内的葛婉秋在撕扯着被褥的罩面,待撕成条状后,将花瓶中的水倒在了布料上,将布条扭成麻绳形状,便朝着屋顶有窟窿的地方丢了上去。 真没想到这个葛婉秋挺有脑子的 墨子柒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后便将制成的绳子捆在了房梁上,静静等待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葛婉秋气喘吁吁的钻出了屋面。 “说吧,咱们接下来怎么去偷信函。” “呼呼那个无赖将我押入房间之后,透过门缝看见他朝着那个方向走了。” “那里不是院门的方向,显然他肯定是寻找鲁通判去了,只不过鲁通判暂时不在,所以才耗到了此时。” “那你便回去吧,接下来由我去偷东西。”墨子柒打了个哈欠道。 “不行救白先生的事情,我一定要出一份力。”葛婉秋有些执拗的回应,同时攀在屋脊处,朝着院落内张望着。 “你的身材娇小且灵活,由你牵制院内的人再合适不过,至于信函我去偷!” “葛姑娘,单凭你一个人,路上出来个护卫便能将你收拾了,怎么偷信函?” “不是一个人”葛婉秋思索片刻,随即便指了指院落中所有房屋。 “这些困住的姑娘,你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们救出来吗?” 哦?搞事情? 墨子柒情不自禁的咧嘴笑了笑,随即晃着尾巴应道“放心吧,搞事情,我可是专业的” 。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不想当侠盗的知县不是好狐狸精 谁没有英雄梦,谁不想有一次拯救万千少女的经历? 墨子柒肯定是期望的,毕竟鲁通判敢于抢夺的姑娘们肯定都很漂亮,即便墨子柒如今没有能力延续后面的剧情,但不妨碍她追逐梦想。 至于偷资料那种枯燥无味的任务,其实交给葛婉秋也无所谓 等着天边火红的太阳沉入地面,鲁府内的烛灯逐盏亮起,墨子柒才借着夜色,探出脑袋打量着院内的情况。 院落分为正北侧的主房与东西两侧的厢房,厢房共有十二间,这说明连带着葛婉秋在内,鲁府暂时关押的姑娘共有十二人。 如果仍旧采用救葛婉秋的方法,将这些姑娘弄出来,不但耗费时间,同时也很难使内院引发骚动,稍后葛婉秋若要盗取资料,也势必会遭遇不少阻碍。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击溃看守内院的四个人,然后夺得钥匙,将锁在屋内的姑娘们一起放出来,再由自己带领着冲出鲁府,如此便能够吸引所有护院的注意力。 方法虽然简单,但胜在迅速且效果显著。 想到此处,墨子柒不再犹豫,套好衣裳便化作了战斗形态,随即趁着院内四人闲谈之际,便从屋顶一跃而下,直接从背后敲晕了一个毫无防备的护卫! 其他三人见到此景,虽说有了戒备的意识,但比较墨子柒强悍的身体素质,不论是反应力、观察力与执行力都有较明显的差距。 待墨子柒迅速解决掉临近的第二个护卫后,另外两人才取出兵器,并大声喊着让外援的护卫支援。 当然,墨子柒早已在屋顶知晓临近的外院护卫究竟在哪里,即便是最短时间内朝着内院方向赶来,没有十个呼吸也休想! 余下的二人明显察觉到了异样,本打算与突如其来的刺客来个鱼死网破,可不曾想到墨子柒虽然争斗没有武学套路,但力量与速度却堪称恐怖,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二人不敌便被踢飞,倒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量都失去了。 还有八个呼吸! 墨子柒心中算着时间,急忙从地上拾起院内护卫掉落的钥匙,转身便来到了第一扇房门前,耗费三个呼吸的时间找到钥匙并打开了门锁,推开的瞬间便瞧见一个含着眼泪,身着杏黄色罗裙的女孩正用一副惊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啊就是这种感觉,被可爱的姑娘用这种感激且崇敬的目光盯着,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或许,当一个“救世主”的感觉的确很棒,但墨子柒也没有忘记,自己只剩下五个呼吸的时间了。 找钥匙、开锁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来点暴力的吧。 墨子柒没有时间与屋内的女孩客套,转身便数记飞踢接连踢毁了多个房屋的大门,吓得最初被救出来的女孩只敢躲在门后慌张的看着,丝毫不敢与这个神秘人搭话。 毕竟,敢这么摧毁鲁通判的府邸,不是有仇就是有仇 五个呼吸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当墨子柒踹烂最后一扇房门后,原本被关押着的姑娘们才带着一丝迟疑走出破烂的房屋,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场地中央的神秘人。 “废话少说,我不过是一个路过的江湖义士罢了。” “想要逃出这片地方,稍后都听我的,不要提问题,都听我的!” “救世主”的错觉很唬人,墨子柒看着周围仿徨无措的姑娘们,终于有了一种彻底掌控现场的感觉,甚至隐约中让她有些热泪盈眶。 自己虽为梅城知县,但何时会有人用如此敬畏的目光看着自己啊! 虽说是知县,墨子柒却总有种感觉,像是自己被卖掉了似的,处于县衙的最底层。 如今多好,以一个黑衣人的身份为所欲为,谁都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对自己只有单纯的敬畏,这种感觉简直让墨子柒有些上瘾。 回想起来,墨子柒原来喜欢去绣春楼,也不过是喜欢被人恭维与奉承罢了,本来小兄弟丢了便已经够难受的了,每天再接受白师爷、沈捕头、师弟的欺压,当真有种让她喘不过气的感觉,甚至一走了之也并非没想过。 而今,墨子柒此举却像是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不似烟柳之地的刻意恭维,这种纯粹的、真实的感激与崇敬之情,简直让她无法拒绝。 果然,还是不要当什么知县了,等此案结束,回去跟白师爷说,我想当侠盗 墨子柒脑中的臆想让她的思维有些跳脱,险些跳出了任务之外,好在有个姑娘“噗通”的跪在了面前,否则恐怕她还会呆在院内继续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这位义士,不知我们该怎么逃出去啊?”其中一个姑娘楚楚可怜的问道。 “你们都跟在我后面,然后咱们再一起冲出去!”墨子柒兴奋道。 看得出来,墨子柒此话刚出口,周围几个姑娘原本兴奋的神色转瞬间消失不见,甚至还有两个姑娘在窃窃私语,似乎觉得眼前这位江湖义士的脑袋有点问题。 “这位义士以您的本领,或许逃出去很轻松,但我们这里有十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该怎么和那些护院战斗啊?” 战斗?为什么要战斗?本来我便打算将你们当做诱饵的 战斗?说起来五个呼吸的时间早就过去了吧 墨子柒忽然想起来此时有些安静,目光朝着院外的方向看去,正瞧见一个个护卫气喘吁吁的朝着内院方向跑来,此时她才明白,自己有些高看鲁府的守备能力了。 或许真的能够将这些姑娘救出去? 墨子柒心中想着,从地上拾起一根长棍,随即便招呼着院内的其他姑娘跟在自己后面,举着棍子便强行冲出了院外的包围圈,顺手还打昏了几个企图捉走后方姑娘的人,大概十数个呼吸的时间过后,墨子柒便带领着十一个姑娘站在了院外的街道上。 “多谢这位江湖义士,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众姑娘擦着眼泪向墨子柒感激道,随后刚打算想办法逃出介休城境内,却怎知墨子柒挠了挠头,随即抬起素手尴尬的问道“咱们能商量个事情吗?” “侠女尽管说,您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您!” “嗯咱们可不可以在鲁府内多转悠两圈我刚才好像忘了自己的主要任务了。” “” 。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密函 难以置信 鲁府上下二十多个仆从,十八个护院,首次见到如此嚣张的人! 莫名其妙的跑了过来,强行掳走府内关押的众多姑娘不说,竟然逃出去后折返回来,继续挑衅着院内的护院,简直是没将介休城的王法放在眼里! 众多鲁府护院见到此情此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嚷着要将房上跑来跑去的黑衣人大卸八块,可无奈这人跑起来实在是快,最后众人只能瘫倒在一起,仰头望着屋顶那人丧失了斗志。 “奇怪鲁府内怎么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这个样子也能在介休城内为所欲为?” 墨子柒见鲁府院内的护院们懒得动了,自己闲得无聊,也坐在了屋脊处,遥望着不远处巷口躲藏着的众多姑娘,深深的叹了口气。 果然只有自己一个人溜着院内的人跑,好无聊啊 “喂你们院子里面还有没有关其他人?要不我再救两个走吧。” “这位女侠没了,真的没了,一个都没有了!”院内瘫在地上的众多护院异口同声道。 “啧你们这坏人当得也不专业啊”墨子柒有些兴致索然道。 “我们以后肯定改进” 唉这年头坏人也不好当啊 墨子柒心中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句,忽然觉得自己也是挺强人所难的,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打算继续鼓励他们将恶人的传统发扬光大,却忽然想起葛婉秋那边的事情可能已经结束了,只得有些不舍的站起身来,朝着院内众人拱了拱手。 “算了,眼下时辰已晚,诸位咱们后会有期!” “您不用来了!明天我们都不干了!~” 唉不知不觉又帮助一群有志青年踏上了正确的道路,看来我做侠盗远比做知县有前途。 墨子柒离开时忍不住的想,甚至引领着众多姑娘回到介休城外老太住所处,仍在盘算着以后怎么跟白师爷说这些话。 当然,也不能忘了跟沈云楼打声招呼,毕竟这货是专门捉贼的 “这位女侠我们晚上睡在哪里啊?” 墨子柒跳脱的思绪被一句质疑声打断,随即她才想起来,老太的房屋太破,平日里能够容下老太独自一人休息便已经很勉强了,若是再塞进去十一个姑娘恐怕只有在遥远的印度才能解决这个难题了 “额条件艰苦,各位姑娘可以拥簇在一起休息,待明日天亮,我再将你们送到可靠的人那里,帮助你们回家如何?” 既然墨子柒说话了,好不容易从火海中逃出来的姑娘们自然不会再有怨言,当即便拥簇在蟠桃树下,找了处干净的地方,铺了些草席便相拥着进入了梦想。 这景象墨子柒着实眼馋,看着十一个姑娘毫无防备的相拥睡觉,不知道为何她也想钻进去一同休息。 反正都是姐妹了,也不会被人举报说非礼姑娘对吧 可惜,想法永远比动作快,待墨子柒准备钻进去一同休息时,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音,聚精会神的朝那个方向看,正瞧见葛婉秋步履蹒跚地走了回来。 “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墨子柒郁闷道。 “还是多亏了柒姑娘的帮助,不然今晚我恐怕这些都是从鲁府救出来的人?” 葛婉秋知道墨子柒会利用院内的姑娘们造成骚乱,以便为自己争取偷东西的时间,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将所有人带回老太的陋屋 “嗯谁叫我宅心仁厚来着,不忍心看着她们被救出来后,在街头风餐露宿。” 难道她们此时的状态比风餐露宿要好吗? 葛婉秋心中忍不住嘀咕,不过看在柒姑娘好歹帮助了自己一次,并没有直接怼她,反倒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张信纸,递给了正在发呆的墨子柒。 “偷偷溜进书房里面,在桌下夹层中找到了鲁通判和那个陈公子的私信。” 哦?没想到葛婉秋的运气这么好,竟然能够这么顺利的找到密函。 看墨子柒的面色明显带着一丝惊异,葛婉秋也不墨迹,直接将信纸展开后又道“放心吧,密函里面的内容我都拓下来了,不会引起那个鲁通判察觉的。” 嗯都溜了人家护院一晚上了,说不会被察觉我自己也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啊。 墨子柒忽然觉得自己与葛婉秋的计划其实有不少漏洞,甚至心想着如果真的被对方发现信封被动过,会不会被反将一军 不过,回想起鲁通判那副傻憨憨的模样,应该不会吧 “刘府一案牵扯较多,如今案犯已定,应及时判刑,便于傅公把控局势,故明晚子时夜审案犯,将所有罪责统统定下,届时知府一职,便有定数。” 落款是陈怀安,日期是今天 “将密函从桌案夹缝中取出来时,看模样是没有拆封的,待拓完内容后,我便将密函复原,重新塞回了桌案的夹缝中,等鲁通判回到府上,绝不会发现密函被人动过。” 葛婉秋对自己的手法颇有自信,可从墨子柒的角度来看,隐患仍旧不能排除。 如果如葛婉秋所言,鲁通判回到府上的确没有发现密函被动,那么墨子柒明晚便必须前往府衙,中断鲁通判的夜审流程,避免白师爷与百里守诚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当然,如果鲁通判发现了密函被动,一天时间难保那里等待自己的不会是个陷阱。 可是墨子柒也不能坐视不管,毕竟那三个人在牢内究竟会受到怎样的待遇,自己与葛婉秋也是很难想象到的。 啧侠盗游戏玩开心了,要不去劫狱吧! 不行!要是真的这么做了,直至年底的月银都会被白师爷扣光吧! 唉做好人真难,看来要想个办法,避免被人阴才行啊 “你你又琢磨什么呢?” 葛婉秋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姑娘,莫名感觉她的脑袋好像有些不太正常,却又不知怎的会对她产生莫名的信任感。 此时的葛婉秋自己也很纠结 “这样吧,明天你前往城守府,说是从坏人手里解救出了一群姑娘,并且要想办法见一面付城守。” “然后你跟他说,有一个人让你带句话,说这个人此时被一群坏人困在了知府府衙内,让他快些想办法将这人救出来,不然当初欠他的一百两纹银便不还了。” “难道说你要自己去解决案子?”葛婉秋微微蹙眉道。 “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即便是个陷阱,也有办法逃出去” 。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矛盾 “老白,你真的相信墨姑娘有本事将咱们救出去?” 介休城监牢内,百里守诚靠在牢房角落,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瞧着不远处小憩的白玉笙问道:“我一直以为,她是你们梅城县衙的花瓶来着。” “花瓶怎么可能坐得上知县的位置,并且让那么多人对她臣服?” 白玉笙打了个哈欠,许是终于有时间能够休息一下,此时的他除了困,没有其他的感觉。 “对她臣服?我怎么感觉那些人贼听你的话,并且那些衙役啊、捕快啊,你确定他们看墨姑娘的眼光是崇敬?” “那你是不知道墨大人的能力,曾经的她,单靠自己便破解了梅城的一桩大案,并且孤身前往刑场救下了沈云楼,这般胆识可是一般人没有的。” “再加上,不久之前她斩了羽王府世子,更让她在极北之地的官场中声名鹊起,你虽然看着她此时官职不高,但只要她的功绩积攒足够了,那势必会一飞冲天,成为王爷与荒王的一大助力。” “老白真像你说的那么玄乎?” “呵呵过段时间你便清楚了。” 白玉笙笑了笑,不再多作言语,半晌过后,却感觉到百里守诚伸手杵了自己一下。 “话说,那墨姑娘真的将咱们都救出去,那我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我可是被你逼着和屈湛假成亲了,出去以后,她要是当真了,那我这辈子可毁了!” “嘘!小点声音,屈姑娘也在牢房内呢!”白玉笙听见百里守诚说话,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瞥了眼角落中休憩的屈湛,便招了招手让百里守诚附耳过来。 “假戏真做吧,人家姑娘对你真心一片,你好歹给人家个名分。” “啧诶呀,我都答应红袖姑娘,说这辈子只娶她一人了,再来个屈湛”百里守诚一副为难的模样,随即瞥了眼角落中的屈湛又补充道:“我是真的那她当兄弟!” “那我管不着了到时候看你心意,反正白某也不过是个看客。” “诶?以往在绣春楼内,你鬼点子不是挺多吗?”百里守诚一副鄙夷的模样看着白玉笙,随后又没好气道:“怎么,难道你也被屈湛拉拢了?” “事先跟你说好,以往跟你去绣春楼厮混的人,不是白某” 白玉笙受够了百里守诚异样的目光,再听他说起这件事,终于打算将真相告诉他。 “诶?不是你得了吧,第二次咱们见面,我可是在你身上留了标记的!” “巧了只有那次是我,因为我需要寻找绣春楼的妙玉姑娘办件事情。” “那平常” “平常你没有感觉吗?墨公子说话的声音有些细、身材有些娇小。”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百里守诚忽然想起的确有这方面的错觉,当初还只当是白玉笙练了什么奇特的功法,能够改变自己的身形与声音,可如今经由他这么一说 “墨公子墨姑娘,你的意思不会是说” 白师爷看着百里守诚一副惊愕的模样点了点头,吓得后者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即锤头顿足道:“怎么那么傻,当初应该想办法占她点便宜的!” “你要是真的敢这么做我们县衙的厨子,真容易把你切成片。” “嗯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咱们可能出不去了”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白玉笙诧异的偏着脑袋看向百里守诚问道。 “或许她在你面前很乖,在所有人面前很乖,但是一旦带上面具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一只哈士奇成精了” ------------ 没有白师爷管教的第三个夜晚! 舒坦!~ 休息了一整天,墨子柒此时坐在蟠桃树下,怀中抱着熟睡的葛月娥吹口哨,一副极度惬意的模样,望着天边的月牙不禁感叹道。 如果当初我没有接受罗筱雪的请求,此时的我应该是个浪迹江湖的侠女吧!~ 或许,此时的我已经找到新的线索,将新的化形丹制作出来,然后变成翩翩美男子了 唉!天真的我当初为什么便安于当个知县了 “啊!~” 怀中的葛月娥打了个哈欠,抬起脑袋看着“柒姑娘”仍带着面纱发呆,当即便拽了拽她的衣袖道:“快要到子时了你让我提醒来着。” “嗯感觉没什么动力,不想去了” “诶?您不是说白先生是您的朋友吗?怎么转眼就说不想去救人了?” 葛月娥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有点想不通墨子柒的脑回路。 “你想啊,我要是救了他嗯,我依然是他的奴隶,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获得自由了。” “反正他是白阎王,另一个是荒王府的小王爷,以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总能够将那个屈姑娘救出来的吧。” “反正我我平常就是他的跟班,这次他被关进牢房内,肯定早就有把握走出监牢了吧。”墨子柒一副颓废的模样,仰头看着天空的月光又道:“反正他便是那种办事情面面俱到的人。” “柒姐姐你是自卑了吗?” 自卑吗?好吧总被白师爷那么严厉的管着,也难怪自己忽然想混迹江湖了 不过,回想起梅城县衙内的一幕幕,墨子柒却也并不感觉枯燥,在白玉笙、沈云楼和包子丞环绕的县衙中,每天似乎都有新奇的事情。 并且被白玉笙那么严厉的管着也总让墨子柒有种安心的感觉。 或许人总是矛盾的吧,最起码此时墨子柒想要浪迹江湖的想法没了 墨子柒并未回答葛月娥的问题,反倒是坐在树下又休息的片刻,随后便站起了身子。 “你要去哪里?”葛月娥眨着眼睛问道。 “不是一开始约定好了吗,你姐姐去求救兵,我去府衙救人。” “诶?你不是刚才说不想去了吗?”葛月娥有些纠结的问道。 “唉这是成年人的烦恼,你一个孩子以后就明白了。”墨子柒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准备好了东西,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只留下葛月娥一个女孩站在蟠桃树下,盯着墨子柒消失的位置,暗道一声“怪人”。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救兵 “陈公子,子时已经快要到了” 介休府衙内,鲁通判穿着官府驻足于堂口,仰头望着天边的弯月,回头朝着侧坐的陈怀安讨笑道“也不知道,您想要捉的人,会不会过来。” “你不是按照本公子说的话去做了吗?” 陈怀安靠在椅子上,指尖揉着眉心,显然有些等得烦了,待听见鲁通判回头问自己,便眯着眼睛,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 “对对,完全是按照您说的,将那封密函藏在了夹层内,特意还做了些记号,以便被人发现。”鲁通判见陈怀安不耐烦的模样,连忙招手唤身旁的随从取来一盘糕点,随后双手托着盘子,恭敬地递在了陈怀安的面前。 “只是下官觉得,您想要捉住的人,恐怕不会钻进这个圈套里。” 想也知道,密函内容直接说明要当晚审问白玉笙和百里守诚,只要不是脑子缺根弦,有谁会甘愿来到此处,被这个显而易见的钓饵勾走。 最起码,站在鲁通判的角度,绝对不会相信密函中的内容 “唉你钓过鱼吧。” 陈怀安一副疲惫的模样瞥了眼鲁通判,随即又道“你说,鱼饵这么明显,为什么鱼还会吃呢?” “因为它贪吃” “那你为什么说,想要捉住的人不会上钩呢?” “因为鱼饵太明显,会引人怀疑。” “那你怎么便知道,要捉住的人不贪吃呢?”陈怀安伸出手捏着一块杏黄色的糕点,在口中轻轻咬了一口,随即又吐在地上。 “这块糕点太难吃,即便我很饿,也不愿意动它半口。” “但如果糕点的味道足以征服我,那即便我很饱又能如何?有机会,总要去争取品尝一下的,不然很有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拿白玉笙和百里守诚来说,他们两个人便是个贪吃的人,该放手的时候总想着努力一下,说不定能够有挽回的余地,所以才会通过你尝试私下里接触那个叫屈湛的人。” “结果如何,你应该清楚,但你能肯定他们在来到介休城的时候,便猜不到会有如今这样的下场吗?不见得吧,或许白玉笙早便知道你会反目呢。” “那他们为何还要故意上当?”鲁通判有些不明白陈怀安的意思。 “你听说过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典故吗?” “白玉笙清楚咱们捉住屈湛的目的是钓出小王爷,通过刑罚威逼荒王就范,以便巩固傅丞相在朝中的地位,所以他刻意让你驾车明里将他与小王爷送到介休城内,暗里则委派了另外一人调查刘府被灭的真相。” “如果白玉笙和小王爷被捉,咱们的目光基本都会聚焦在如何处理二人,并牵制朝中荒王,把控案情的进展,根本不会想到介休城外还会有人仍在探查案子。” “等到公开审案的时候,此人便可跳出来,当众与我们对峙,最后救下白玉笙几人,还能顺带着将咱们几个定罪。” 话到此处,陈怀安情不自禁的笑了笑,似乎是在嘲讽白玉笙想法单纯。 “每次都弄这种套路,他白玉笙是将本公子当做羽王府那个废物对待呢” “那咱们今晚要捉的人便是白玉笙之前安插的人?” 鲁通判皱眉思索了片刻,怎么都没想明白,多出来的那人究竟藏在了哪里,如果说不对劲的话那只狐狸 “能让白玉笙放心的人,极北之地内恐怕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并且此人具备较强的推理与调查能力,整座梅城内只有墨姑娘了吧。” “恰巧白玉笙在登上车的时候,怀中抱着一只小狐狸呢。” 陈怀安想到此处又端了一盏茶,饮尽半盏之后,却将嘴角挑到耳根处,露出一副愉悦的神情,看得鲁通判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其实想想也明白,白玉笙再怎么聪明,也猜不到“魍”已经被傅龙轩救了下来,并且已经将墨子柒是异兽的事情告诉了他 “所以说陈公子的意思是那个墨姑娘今晚会来?” 鲁通判还是有些糊涂,不过大概猜到了今晚将要抓的人是谁。 “肯定会来,前天夜里她和胡家三娘在刘府院内起了争执,昨晚又特地前往鲁府取密函,目的便是找寻线索,以便将白玉笙他们救出来。” “而在如今内幕不明的状况下,即便她知道此处有风险,也不能不赌一把。” “谁让她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总愿意冒着风险,为一些毫不重要的事情和人,抱着必死的觉悟去努力去拼搏呢” “便是因为这个,她没得选择,当然保险起见,她肯定也会找一个可靠的救兵” “救兵?这介休城内她一个梅城知县,人生地不熟的,她能找到谁啊?” 鲁通判大概明白了陈怀安话语中的意思,刚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可哪知府衙大门处传来了敲门声,此时再见陈怀安,他敲了敲掌心的玉扇,笑道“开门吧,那位墨姑娘的救兵来了” 鲁通判心说人家的救兵来了,怎的见你还这么高兴,难道你还想找点刺激的吗? 可这类话语终究不能说出口,只得老老实实的一挥手,随即便让在场的众多衙役拉开了大门,一同朝着门外望去。 “真不知道,是哪阵风将咱们介休城付城守吹来了?” 陈怀安从椅子山站起身来,随即朝着门外那人拱手笑道。 “呵呵老骥只是听闻,今晚府衙要夜审几个犯人,所以饭后无事,便过来散散心。” “那付城守当真是好大的排场,出门散心也会带着二十多个部下呢”陈怀安眼底闪过一道毫芒,说话的语气丝毫听不出恭迎之意。 “没办法总有些城外的宵小扰乱城内,老骥年纪大了,也习惯出门带点人了。” “呵呵,说的也对,您年纪那么大了,既然过来散心,我等晚辈又怎能忍心让您站在府衙外呢?”陈怀安话到此处,便唤人从内院中抬出了一把椅子,随即又道“还请付城守入座,稍后咱们一同审案如何?” “嗯好”付愚屠见状,眯着眼睛沉思了片刻,随即便挥手唤众多部下站在门外静候,待跨步坐在大堂中的椅子上,便瞧见不远处的树梢上似是有人朝着院内观望,当即便招了招手喊道“别在外面观望了,反正老骥已经来到了府衙,你有什么话便进来说吧!” 。 正文 第七十章 倒戈 毕竟谁都看得出来,陈怀安这是想要明里坑墨子柒。 既然像鲁通判那样头脑简单的人都能看出来问题,像墨子柒这种小狐狸,又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们的目的。 不过,依照墨子柒对陈怀安这人的大致了解,她也猜得到,如果自己真的不进去,那么夜审白玉笙和百里守诚,其实也有可能变成真的。 一旦府衙定了案,便可直接将卷宗递交至刑部,以傅丞相与礼部尚书的人脉,即便是景王介入,墨子柒也绝对没有办法为白玉笙和百里守诚洗刷冤屈了。 所以,墨子柒此次必须前来! 当然,为了避免被陈怀安这种人坑,她还需要找一个绝对靠得住的帮手。 显而易见,付愚屠绝对是个合适的人选,毕竟他既是景王的心腹,也和自己存有债务关系,如果他还想把钱要回去,那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墨子柒抱着这样的理念在府衙外面蹲守了一盏茶的功夫,直至见到付愚屠到来,并进入了大堂内,才一个纵身从远处的树梢跳进了府衙院内,甘愿向在场的众人展露身份。 “哟!没想到还有位意外的来客” 陈怀安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其实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当即抬起玉扇,便止住了周围衙役们拔刀的冲动,转而朝着墨子柒又笑道“既然来了,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毕竟你也想将小王爷和白玉笙救出来吧,墨姑娘” 真是个可怕的人,恐怕从一开始,他便已经猜到自己会跟着白玉笙来到介休城了。 墨子柒心里感叹的同时,心知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身份,当即便摘掉了面纱,朝着陈怀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距离上次见到陈公子,已经有好多天了吧。” “不多不多,梅城算两天,路途算三天,介休城算四天,你我二人只有九日未见。” 话语中,陈怀安将墨子柒的行程都列举了出来,显然是想让墨子柒知道,他早已将自己的行踪摸清楚了 “是啊短短九天,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呢” 墨子柒仗着背后有付愚屠撑腰,说话自然带了些骨气,若是以往,二人没有瓜葛,听说陈怀安是礼部尚书之子,她说话都有可能磕巴 “墨姑娘说得对,一转眼从梅城到介休城,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别卖关子了你和鲁通判今晚不是要审案吗?” “哦瞧我这脑袋,今晚来到介休府衙的人有些多,险些将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陈怀安笑着用玉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随即指了指鲁通判道“介休城知府不久之前殒命,此时府衙内事情均有鲁通判搭理,二位不会介意吧。” “介意这位鲁通判可是个混球。”墨子柒毫不避讳的说道。 “嗯不否认,不过还有在场的二位,想必案子的审理也不会超出预期吧。” 鲁通判站在一旁不敢多言,毕竟有陈怀安在场,轮不到他发表自己的想法,因此只能强忍着怒意,站在一侧静静地听着三人斗嘴。 超出预期? 墨子柒回头与付愚屠对视了一眼,心知陈怀安虽然地位比在场的几人都高,但一来没有正式的官职与品阶,二来礼部尚书对刑部事宜也不好插手,单凭一个探花的功名也的确左右不了案子的走向。 更何况付城守在场,其实也间接代表了景王关注着这件案子 应该没有问题,今晚若是证据不足,凭借付城守的影响力,应该能够将白玉笙和百里守诚捞出来,毕竟二人都是有官阶的人 至于如何救出屈湛,其实只要刘府内发现的疑点列举出,也能够帮助她洗清嫌疑。 墨子柒打定了主意,盯着似笑非笑的陈怀安,也露出一副胸有成竹似的笑意。 “好啊,我谅你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 “那好今天咱们府衙要审理的案子啊,主要是有一个刺客忽然闯进了府衙内,然后嗯,意图行刺鲁通判和我,正巧被城守府的人捉住了,你说怎么样?” 嗯?什么意思?刺客? 墨子柒听到审理的案子并非刘府一案,当即面色一怔,转瞬间才想起自己此时穿着夜行衣,这里面所说的刺客明显便是自己 “不是说审理案子吗?你在此处开什么玩笑?” 墨子柒面色不善,并朝着付愚屠的方向后退了半步。 “没错的确是审理案子,只不过可能与墨姑娘想象的有些不同。” “刘府一案,屈湛恩将仇报,一夜杀光刘府六十余口人。” “知府一案,有人不想让知府将发现的线索公布于众,所以便在夜间将他杀害,并且在后来出殡的时候,假借拜访的名义,误导在场众人。” “介休城监牢内,白玉笙与百里守诚曾尝试劫狱,不料却被鲁通判碰巧撞见,此时已经将二人收押在了监牢内。” “而墨姑娘则是为了避免案件深入调查,夜间打算行刺鲁通判,却不料被巡夜的付城守捉住,才免去了又一桩惨剧的出现。” 陈怀安看着墨子柒逐渐阴沉的面色,嘴角的弧度却越挑越高。 “别跟我说,你来到府衙的时候没想过此处会是个陷阱” 墨子柒回头又瞧了眼若无其事的付愚屠,心里终于明白为何进入府衙之后,陈怀安仍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了。 因为,看似最为可靠的付愚屠,其实也是傅丞相早些年安插的一枚棋子罢了。 “没想到,景王最信任的人,竟然也有问题呢” “呵呵墨姑娘,别说其他人有问题,你会茫然相信一个人,只能说明那你没有看透官场,并且你也并不了解人性。” 的确,想当初第一次见到付愚屠,他能够为了自保砍断挚友的右臂,而今他会倒戈相向,其实也早该在意料之中的 “来人!将刺客拿下,至于关押的地方嘛” 陈怀安站在墨子柒的面前,盯着她神色恍惚的模样,随即笑道“与白玉笙几人关在一起吧,临死也别太孤单了” 。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牢内相聚 “嗨!好久不见,你们最近过得好吗?” 介休城牢房仍旧昏暗,空气中仍弥漫着腥臭的味道。 唯独有些不同的是,今日牢房内来了个新的客人,一个白玉笙打死也不想在牢房中见到的人 “你你怎么也进来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墨子柒自己也没有想明白! 但凡是她对付愚屠有点警戒心,多考虑下前往介休府衙可能潜在的风险,也不会最终沦落到这里,被迫和百里守诚、屈湛、白玉笙关押在一起! “嗯想你们了” “说实话!”白玉笙面色不悦道 “啧听说你们要今晚被那个鲁通判提审,所以我便联系了付城守前往介休府衙,希望能够将你们挽救出来,免得你们真的被判刑。” “可可哪曾想,介休府衙本来就是个圈套,并且付城守也参与了” “唉”白玉笙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清楚墨子柒会进来并不怪她,因为付愚屠是景王为数不过可以信任的人,如果他要倒戈的话,即便是自己也很难提防。 “嘿!得了来到介休城的人都凑齐了,要不跟看牢房的打声招呼,咱们正好能打一桌麻将!”百里守诚蹲在角落中,看到墨子柒也站在牢房内,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因为,连墨子柒都被捉了进来,那便证明牢内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了。 “抱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屈湛紧咬着嘴唇,目光有点不敢与墨子柒对视。 “没事我还好,好歹有机会和你们再见一面,可惜白师爷救出来的葛家姐妹,如今却不知道怎么样了” “什么意思?”白玉笙诧异道。 “自从你消失之后,我便临时与葛家姐妹一同调查刘府的案子,期望能够找到蛛丝马迹,以便将你救出来,正如介休府衙夜审你们的消息,便是葛婉秋在鲁通判的府内查到的。” “而在来到府衙之前,我也委派葛婉秋前去寻找付城守了,如今他既然临阵倒戈,我也不清楚葛婉秋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了” 糟糕透顶,不仅自己和墨子柒被关进了介休城监牢,连两个不相干的人也受到了牵连。 白玉笙的面色明显不太好看,特别是听过墨子柒的解释后,靠在栏杆处,侧头朝着窗栏外的月色望去,随即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说,反正咱们都要被砍头了,要不我也有个愿望,想要和墨姑娘成婚一次,老白你看能不能”百里守诚坐在角落中,一双眼睛转了转,显然还对之前牢内的事情耿耿于怀,刚打算和白玉笙商量,却怎料看到那双冰冷的眸子,吓得后半句话连忙咽回了肚子里。 “难道咱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墨子柒瞥了眼百里守诚,虽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已经没有心思再与他打闹了。 “不至于”白玉笙盘膝坐在地上,沉思半晌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怎么不至于啊?”墨子柒找了些干草垫在白玉笙旁边,随即也坐在地上道“明天,介休城内肯定到处张贴着刘府凶手已经被捉住的消息,等被判了不明不白的罪行,说不定砍头的日子也不远了。” “哦对了还是小王爷的命好,你好歹能当做筹码,不用丢掉性命。” 饶是以往思路跳脱的墨子柒此时也没了开玩笑的兴致,坐在白玉笙旁边只会忍不住的叹气 “本来以为案件发展到最后,肯定是墨大人抵达介休府衙,据以力争的将众人冤屈洗刷,随后翻案使恶人伏法的,没想到竟然成了如今这幅形势。” “额你也太高看我了,要我独自一人与这么多恶势力做斗争,说实话有点做不到啊。” 墨子柒听见白玉笙的话,挠了挠脑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是我想必也很难逃出陈怀安的计谋。”白玉笙话到此处,扶着栅栏站起身来,打理了一下衣衫上的褶皱,转头便朝着在场众人道。 “看来,咱们需要打破常规,换其他办法来自救了!” “哦?你的意思是咱们还有救?”墨子柒听到白玉笙的话语,一瞬间来了精神。 “当初特意拉着墨大人来到介休城,目的不仅仅是断案。” “如果墨大人从梅城县衙内消失了,你猜县衙里面最着急的人是谁?” 包子丞啊!这个还用想吗?那小子喜欢我有多病态,你以为我不知道? 墨子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随即欲言又止道“你不会算的这么远吧,要是他和沈三哥来到介休城,那咱们便只剩下越狱这一条路了。” “你你这么死板的人,也会想到越狱的办法?” “应该说是最不想用的办法。”白玉笙揉了揉眉心,显然也感觉有些头痛,不过为了监牢内的众人能够得救,只能咬着牙继续说下去。 “他们来到介休城后,肯定会最先去寻找付愚屠,他若是陈怀安一派的人,肯定不会透露咱们的确切位置,甚至还会指派一群人,混淆他们二人的视听。” “不过,如今咱们已经被捉,明日他们肯定会看到介休府衙的告示,而后便会前往介休府衙咨询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云楼是江湖四大家的公子,包子丞的本领那个付愚屠也见过,想必他们不会直接产生冲突,相反会想办法将二人忽悠走。” “若是此时,我们能够将自己被关押的消息告诉他们,那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将咱们营救出来。” “救出来能怎么办?他们最后不是还会去梅城县衙兴师问罪吗?” 墨子柒耸了耸肩,显然认为白玉笙的主意并不妥。 “梅城中有那个人在,如果他知晓了事情,一定会禀告给王爷,到时候咱们只需静候,然后想办法让王爷主持公道便好。”白玉笙话到此处,面色明显不太好看。 毕竟,如果要景王亲自前来主持公道,那只能说明自己和墨子柒的事情没有办好 当然,墨子柒也不傻,她也想得到,在躲避追查期间,自己会度过多么落魄的生活。 “好吧即便咱们知道了他们明天的行动,那怎么将消息告诉他们,也是一个问题。” 百里守诚难得动一次脑袋,听见白玉笙和墨子柒的交谈,便张口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唉本来不想让你们知道的。” 白玉笙说话便伸手解开了自己的束腰,吓得百里守诚和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 “你这是要做什么?说话怎么还要脱衣服呢!” 看得出来,白玉笙不想解释,待束腰彻底解开后,便从衣襟内冒出一团白烟,转眼衣物便纷纷掉在了地上,连人影也瞧不见了。 “咋的?他蒸发了?”墨子柒用力擦了擦眼睛。 随后三人便感觉那一滩衣服内似是有什么在动,大概五六个呼吸的时间过去,才看到一条手臂粗的白蟒钻了出来,吐着芯子道“其实白某是一条蛇。” 。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白蟒 娘诶!从初见时便感觉他是天敌。 今日才知道,他不仅是性格上的天敌,还是生理上的天敌 墨子柒见到白玉笙的真身,不知怎的忽然有种心悸的感觉,如果她此时是狐狸球的模样,那肯定是如临大敌的炸毛模样,毕竟眼前这货是可以生吞自己的 “我靠我是不是在做梦,原来老白是一只妖怪!”百里守诚捏了捏自己的脸,随即试探性的朝着白蟒方向伸出手,似是想确认一下自己是否中了幻觉。 可惜,事实告诉他,眼前是一条货真价实的白蟒,并且它银白色的鳞片很凉,在月光的照耀下,隐隐有种冰晶的色泽。 “又长!又大!又粗!老白没想到你骗了我这么久!” 百里守诚摸着白蟒身上的鳞片,似是有些上瘾,当即便凑了过来,正打算仔细端详,却见白蟒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这才极不情愿的缩回了角落。 “我是异兽的事情,墨大人知道,甚至有不少人也曾有过耳闻。” “只不过,和墨大人不同,我因为是自己寻找的草药,化成异兽形态要耗费不少的力气,所以平常并不会在别人面前展现这幅姿态,如今是特殊情况” “我懂了!你是想从监牢的窗栏缝隙中钻出去,然后再将咱们被关在介休城监牢的事情告诉沈云楼和包子丞对吧!”墨子柒本能的缩在角落中,颤抖着说出了白玉笙的想法。 “不错所以,等我离开以后,你们一定要借助我的衣物做好伪装,千万别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从监牢内逃出去了,否则当他们前来劫狱的时候,很可能也会陷入陈怀安的圈套。” 说起来容易,若是白玉笙此时从监牢内离开,直至明晚他带领着二人前来营救,间隔十多个时辰,期间狱卒至少要进来三次,想不发现白玉笙逃走都很难! 不过他们有得选择吗? “好吧我们尽力。”百里守诚余光瞥了眼角落中默不作声的屈湛,心里清楚这是唯一的办法,只能先答应了白玉笙的要求,随后却又想起了什么。 “刚才你说墨姑娘也会变身?” “对啊来的路上,你不是陪墨大人玩得挺开心的吗?”白玉笙笑着回答道,那副表情摆在一张蛇脸,看上去有些渗人 直至此时,百里守诚才反应过来,原来白玉笙随行带着的那只肉滚滚的狐狸,竟然便是墨子柒的异兽形态,而自己曾经捉住过她的尾巴,还做过那么多的羞耻动作 冷不丁的,百里守诚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不用说那肯定是屈湛的。 “算了,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墨子柒不以为意回答道,随即盯着白蟒的叹了口气“你快去快回吧。” “好的,遵命”话落,白蟒便化作一道白芒逃了出去,使得监牢内瞬间冷清了不少。 “墨姑娘要不,你也出去吧,我好歹也是个小王爷,想要保住屈湛应该也不难。” 百里守诚盯着稍稍松口气的墨子柒说道,毕竟屈湛算是自己的哥们,牵连梅城县衙的二位帮助自己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他有些过意不去。 “没办法,我也想啊”墨子柒叹了口气,随即量了下窗栏的宽度道“大概七寸宽吧。” “啊原来会卡住啊” ------------ 旭日才升,霜露未降。 介休城内忽然传来爆竹声响,惊到了水中游鱼,吓跑了巷口野犬,同时也将包子丞从睡梦中拖拽出来,瞪着两只熊猫似的眼睛,便穿上了破旧的衣裳。 来到介休城的第四日,仍旧没有找到师姐的下落。 当然,也没有找到那个可恨的白玉笙 唉师姐啊,你这些天吃的好吗?穿的好吗?睡的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没有你的日子好难过,街道上、客栈里,到处都是肮脏的猪,臭气熏天,即便是看上一眼都觉得恶心、乏味,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死啊。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好想死啊 求求你,如果听到我的祈祷,过来见见我好不好? 如果你是我师姐的话,不要和那些肮脏的猪说话好不好? 你只要做我一个人的师姐,好不好? 包子丞衣裳穿好,坐在床头不知为何眼角有一丝泪水流下,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房门外才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对师姐的思念。 “别睡了,听说介休府衙那里张贴了一张告示,里面有墨大人的消息。” 不出所料,是沈云楼的声音 尽管包子丞讨厌沈云楼,也讨厌白玉笙,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好歹知道这两个人不会对墨子柒的造成伤害,因此从理性的角度还是可以信任的。 当然包子丞也在处处提防着二人,毕竟不会伤害墨子柒,不代表不会夺走她。 可惜,如果我杀了他们两个,师姐一定会生气的吧 好在沈家的消息网还是有些用处的,所以此时的包子丞不会对沈云楼有过多排斥。 “消息可靠吗?”包子丞拉开房门,面色平淡的看着沈云楼。 “有告示应该错不了。”沈云楼也盯着包子丞,看到他眼角有泪痕,并没有多作言语。 “那好咱们走吧,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会将师姐的名字录入府衙的公告内。”包子丞迈步走出房间,脚步的速度比较以往快了三分,看得出来他心底有些焦急。 沈云楼见状也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直至穿过了数条街道,才抵达至菜市口贴公告的地方,待瞧见内容后,二人情不自禁的楞了一下。 刘府灭门惨案帮凶白玉笙、墨子柒 如果说有一个人的姓名重复了,那么还有情可原,可两个人的姓名同时重复,不得不说这里面的问题便很大了 “公告里面说,现已将白玉笙和墨子柒二人关押在了介休城监牢内,等待三日后堂审定罪。”沈云楼皱着眉说道。 “我认识字”包子丞冷着脸应道。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竟然说我师姐是杀人犯,他们该死!” “别冲动,或许咱们应该前往介休府衙调查一下情况,毕竟你也不想让墨大人从此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吧。” 有些时候,包子丞的确容易冲动,不过冷静下来后,也明白沈云楼的话语更有道理,无奈只得由着他去了。 。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谎言 介休府衙外的那条街,仍旧安静,巷口处有不少小贩摆着摊位,似乎并不知道昨晚在此处发生过什么。 想想也对,毕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告示上写了什么,那昨晚便应该发生过什么。 可偏偏有两个人不信邪,他们迈着步子闯入了府衙,不顾守门的衙役阻拦,便直接站在了会客的大堂内。 巧的是,大堂内正坐着鲁通判,陈怀安和付愚屠三人…… “你们是谁?知道擅闯介休府衙是何罪吗!”不用陈怀安提醒,鲁通判见到来人,皱着眉便唤来了十数名衙役将二人团团包围起来。 看得出来,最近鲁通判受了不少委屈,正缺机会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且慢!” 付愚屠虽然年纪大了,可脑袋却不傻,看到来的人是沈云楼和包子丞,当即便制止了周围人不善的举动。 因为他清楚,这两个人的本领都不弱,即便陈怀安带着“魑魅魍魉”前来,也未必能够将眼前二人擒住。 特别是包子丞这个人,他的本领简直匪夷所思 “还好付城守在此,看来我们不用白跑一趟了。” 沈云楼听到付愚屠说话,松开了怀中的刀柄,随即拦在包子丞身前,朝着付愚屠施礼道。 “怎么,付城守认识这二位?” 陈怀安目光闪了闪,盯了沈云楼怀中的宝刀许久,随后又瞧了眼包子丞,转头朝着旁边的付愚屠问道。 他看得出来,眼前二人的确不简单,特别是沈云楼怀中的宝刀,如果没有猜错,绝非凡品,甚至还可能是龙甲神章所铸! 这样的人,陈怀安向来有兴趣结识,毕竟说不定到什么时候,便可能用得上。 “这二位来自梅城,怀中抱刀的名叫沈云楼,是江湖四大家族中沈家的三公子,目前在梅城县衙做捕头,而另外一位叫做包子丞,与墨姑娘的关系很亲近,并且本领很强” 付愚屠话到此处,余光瞥了眼陈怀安,见后者露出一副释然的模样,便打算继续向鲁通判介绍,怎知他此时却从座上忽然站起身,盯着眼前二人紧锁眉心! 很显然,去过梅城的鲁通判回想起了眼前二人,特别是这个好像煞神似的包子丞,他那如凝实质的杀意,仍旧让他双腿打颤 “话说,你们两个不好好在介休城内找人,怎么有时间往介休府衙里闯?” “付城守,您难道不知道吗?今早府衙外的告示上说捉到了白玉笙和墨子柒,我们知道这个消息后,才赶来介休府衙,想要问清楚情况的。” 沈云楼微微皱眉,显然付愚屠问了句废话。 “哦因为这个啊!”付愚屠思索片刻,随即便笑道:“老骥也是才听说,最近刘府一案查到了荒王府的小王爷身上,因为墨姑娘和白世侄也有些关系,并且与鲁通判有些误会,所以才被暂时关押入介休城监牢内的。” “哦?果然被关起来了吗?”包子丞面色不善的瞥了眼陈怀安和鲁通判,那猩红色的目光似是想要将二人吞噬,却怎料又被沈云路暗中制止。 “那不知他们二人要遭受到什么罪责呢?” 沈云楼的毫无表情的看着付愚屠,似乎听出了对方说话的含义。 “罪责嘛老骥也是才听说有这种事情的,所以才前来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你们两位问问鲁通判吧,毕竟他才是审理刘府一案的人。” 问我?我特么都是按照你们说的做事,我怎么知道该咋判他们两个! 鲁通判见众人目光朝着自己看来,不禁咽了咽口水,随即目光似是朝着陈怀安请示,毕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付城守的谎言。 “二位不用害怕,误会嘛只要解开便好了。” 陈怀安心中暗道一声废物,随后便笑着朝二人解释道。 只是,还不等沈云楼与包子丞松一口气,陈怀安便又继续说道:“当然,告示已经张贴出去了,要是贸然去掉两个人的名字,鲁通判接下来的案子也不好审理,所以还需要他们二位配合一下,待案子审理完才能离开。”、 “那让我们见一眼可好?”沈云楼注视着陈怀安又问道。 “这个恐怕不好吧,二位也是从县衙出来的,甚至这位沈兄还是一介捕头,理应知道监牢这种地方,重犯是绝对不允许见外人的。” “即便只是一场误会?”沈云楼眉梢微挑,似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没错即便是一场误会” 陈怀安见到沈云楼的表情变化,情不自禁的也露出一抹笑意。 因为陈怀安看得出来,这个沈云楼很有意思 “那好吧打扰诸位商谈要事了,我们两个这便离开府衙,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回来接白玉笙和墨子柒。” 沈云楼再次朝着大堂内的人施礼道,随后便拉着不情愿的包子丞离开了府衙,直至站在两扇铜铸的大门外,包子丞才咬着牙问道:“你为什么拉我走?” “因为咱们不适合呆在里面”沈云楼叹了口气,随后回头朝着院内张望了一眼。 他看得出来,屋内的人说话有很多漏洞,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或许会一笑了之,但自从跟在墨子柒的身边,他也学会了揣摩别人话语中的意思。 首先,付愚屠说是误会,但鲁通判却接不上话,全都由身旁的公子解答,这明显是不合情理的。 其次,便是那位公子阻挠自己去见墨、白二人,很可能也有不少隐情不想让自己和包子丞知道。 如果这么说的话,这些人很可能是强行关押了墨子柒和白玉笙。 而与他们一同呆在府衙内的付愚屠,也有可能和他们是同伙 “我师姐被他们扣押了,为什么不想办法将她救出来,反倒是咱们两个逃了?” “这个”沈云楼不清楚该怎么解释比较好,不过身侧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帮助他回答了包子丞的问题。 “因为你师姐被屋内的强行扣押了,并且如果要救出你师姐,也绝对不能让府衙内的那些人起疑” 话音刚落,包子丞点了点头,才想起这声音与白玉笙的声线极为相似,当即便和沈云楼朝着声源看去,却见一条白蛇缠在挑檐处,朝着自己二人吐了吐芯子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打草惊蛇 “就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介休府衙内,鲁通判站在陈怀安的旁边,盯着沈云楼和包子丞离去的方向,话语中略带着迟疑的问道,毕竟这两个人来自梅城县衙,放他们走离开无异会留下祸患。 “怎么,难道你还想留他们住两晚?” 付愚屠撇了眼鲁通判,并未隐藏眼神中的不屑之意。 “不是要万一他们过两日在堂审时捣乱怎么办?” “放心吧,到时候便跟他们说必须要走的流程,实在不行那便有劳陈公子从傅少爷那里多调一些人手了,以避免出现意外” 付愚屠眯着眼睛看向陈怀安,言语中似是在警醒着他,这两个人并不好惹。 陈怀安自然也能够看出来 “即便是想要留他们下来也很难啊!” “比方说,那个抱着刀的沈家三公子,他手中的兵刃绝非凡品,再加上沈家在江湖中的势力,如果敢对他出手,对咱们绝对没有好处。” 陈怀安的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显然还有些话语并未说出口。 “呵呵陈公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两个人中最不好惹的,还要数旁边的包子丞。” “想当初他和墨子柒初次来到介休城的时候,老骥可是亲眼看着他身上缭绕着紫色的雷光,那感觉好像雷神降世一般,若是他出手也不清楚陈公子身旁的‘魑魅魍魉’能接住几招呢” 付愚屠的言辞是否有夸张之意,陈怀安看不出来,毕竟这种修炼了数十年的老狐狸,能够骗得景王的信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不可能是废话。 所以,陈怀安的心中对方才那两人有了警惕之心。 只不过,陈怀安是这么想,他身旁的人可未必会这么认为 “付城守说话未免有些过了”一道纤细的影子从陈怀安的背后闪现出来,仍画着花旦的妆容,斜跨两步又站在付愚屠的背后,伸出指尖从肩膀滑到脸颊,随后凑到耳侧笑道“那个沈云楼奴家交过手,只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傻小子罢了。” “那包子丞你也交过手?”付愚屠微微皱眉,转眼散开,随即又笑着问道。 “呵呵你没看到,那个包子丞听沈云楼的吗?” “想必是付城守见过的高手太少了吧,来一个毛头小子也能将您吓到。” “魅”见付愚屠不说话,“咯咯咯”的笑出了声,随即又转头来到陈怀安的身旁,继续说道“如果陈公子要是不放心,今晚奴家去将他们两个杀了,将头颅提回来下酒,您说怎样?” 哼!假如有机会交手,你或许就笑不出来了 付愚屠余光扫了眼“魅”,心知她自幼便跟在傅丞相的身旁,沉浸在“魑魅魍魉”神功盖世的幻想中,怎么解释都是说不通的。 当然,付愚屠也没想解释,而陈怀安也没想听 相反,他在看到沈云楼和包子丞后,心里却有了个新的主意。 “你们说,是捉住小王爷,然后指挥着荒王听咱们的命令好,还是控制着小王爷,让他为我们所用更好?” “哦?”付愚屠眉梢一挑,随即附耳笑道“敢问陈公子有何妙计” ------------ “谢天谢地,总算等到你们两个来到介休府衙了” 一间客房内,白玉笙穿着有些略大的衣裳,坐在床榻上朝着包子丞和沈云楼松了口气道。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将我师姐拐出梅城县衙,又怎么会出现这些幺蛾子!” 包子丞一副恼怒的模样,死死盯着白玉笙,似乎恨不得将他活活掐死。 而白玉笙察觉到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即便朝着二人勉强笑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以墨大人的性格,怎么忍心让屈姑娘不明不白的处死啊!” “所以白某本来打算来一招暗度陈仓,将刘府背后的隐情给挖掘出来的,可谁想那个付愚屠竟然临阵倒戈,才使得墨大人也被关入了牢内。” “说这些想必沈兄也能够明白吧,当初萧远舟的事情” 沈云楼站在窗口,盯着外面集市的场景,似是沉思,似是发呆,听到白玉笙话语中涉及到自己,回头看来也不做声,半晌才问道“你逃出来了,那墨大人怎么办?” “这正是我前来找你们的目的。” 白玉笙仰头引了一壶茶水,看似静候一夜早已口干舌燥,沉默半晌便继续道“我想晚上请你们二人去一趟介休城监牢。” “问过鲁通判和付城守了,他们说不让我们进去探望墨大人。” “谁让你们去探望了白某的意思是让你们去劫狱” 话音刚落,白玉笙忽然感觉房间内的时间静止了,随即抬头正瞧见包子丞和沈云楼傻傻的盯着自己,好像不认识了自己一般。 “我清楚,这句话应该与我一辈子无缘的。”白玉笙耸了耸肩,随即将茶杯放在桌上,又郑重其事道“可此次事情与以往不同,介休城内皆为一滩浑水,若要单凭律法去解决案情,明显行不通,所以不得已而为之。” “嘿嘿没想到你白玉笙也有一天能说出顺耳的话!”包子丞咧嘴笑道,当即便要收拾行囊,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劫狱了。 “且慢,此时不妥,白天介休城县衙守备森严,并且街上有太多百姓。” “你的意思是晚上?”包子丞楞了一下,随即皱眉道“你还想让我师姐在里面挺一整天?要万一再出什么变故呢?” “没办法,你们两个总不能白天穿着夜行衣往监牢里面闯吧,更何况大白天的,你们即便是劫狱成功了,在付愚屠的搜查下,你们能躲去哪里?” “还有,咱们这次劫狱的目标是救出狱中的三人,想办法将介休城的状况告知景王府,而后借由王爷的到来,解开刘府谜团,如此才能让你师姐回到梅城后,继续安稳的生活。” 好吧,白玉笙说的有些道理 其实包子丞也知道,墨子柒最喜欢懒散且悠闲的生活,如果真的让她变成逃犯那包子丞的心里也不好过。 只是要让墨子柒在监牢中再等待一天,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愿师姐今天一切都顺利吧 。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嘘!别声张 清晨永远都是每日生活的开篇。 若是以往,墨子柒巴不得天色早些亮,吃口饱饭后回去睡回笼觉。 因为白天能够缩在被窝中睡觉的幸福感远比深夜休息更能够让人得到满足。 可如今,即便墨子柒有充足的时间休息,她却没有胆量再敢睡一场安稳觉了。 因为白玉笙不在牢房内,若要避免狱卒发现问题,她必须和百里守诚、屈湛演一场戏。 “再添一点干草吧,总觉得你这个‘白玉笙’有点松松垮垮的!” “把他塞到角落里面,用屈姑娘的身躯挡好,要是狱卒问道,就说就说‘白玉笙’调戏我,然后被百里守诚给揍了,现在正在闹别扭呢!” “他总不能闹一天别扭吧!” “那就早上闹别扭,中午闹肚子,晚上闹闹” “墨姑娘,我觉得你晚上还是尝试下色诱吧,说不定他们便没有精力关注白玉笙了!” “墨姑娘是为了救我才被关入监牢的,怎么能让墨姑娘出卖色相!要不要不我来吧!” “额也行,要是你的话,估计他们就没胆子再进入监牢了!” 一大清早,外面的公鸡还没打鸣,三个人便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生怕有人发现监牢里面少个大活人,然后将三个人转移地方。 当然他们也有商量逃出去之后的对策,即便劫狱的事情还没有丝毫眉目 “我提议,等咱们三个逃出去后,分成三组尝试逃出介休城,如果六个人在一起,目标太过于明显了!”百里守诚率先发言道。 “的确我也提议,在逃出去后,第三天在城外的那座破庙里面聚头,如果三组在逃出去后立即相见,难免不会引起守城军的注意!”屈湛补充道。 “嗯没有异议!”墨子柒觉得两个人说的意见很有道理,只可惜自己没什么越狱的经验,所以只能跟着点头,并努力记在心中。 “到时候怎么分组?别等人家火急火燎的来了,然后六个人猜拳分组” “我和小王爷一组,墨姑娘和你师弟一组吧,然后白师爷和沈捕头一组?” “嗯为什么这么分组?” “因为大家都知道,你那个师弟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最安全” 好吧,屈湛的分组很合理,如果让包子丞和沈云楼、白玉笙二人组队,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当然墨子柒的心里其实也有点打怵。 不过,以包子丞的本领而言,呆在他身旁的确是最安全的 “咱们用不用弄点暗号什么的?” “暗号?咱们六个人的脸和身材这么明显,还用什么暗号?弄个雏鹰行动?” “好吧墨姑娘说的有道理,等咱们逃出去,千万按照商量好的来,如果有人出了事情,其他人想要回来救他可就难了!”百里守诚左右看了眼,随即强调了一遍。 的确,如果他们越狱后有人被捉回来,再想劫狱的难度肯定会强千倍万倍,即便包子丞、沈云楼、白玉笙三人的实力再怎么强,也不可能敌得过整座介休城内的高手。 这点墨子柒和屈湛都明白,当即便点了点头,同意了百里守诚的想法。 “对了如果有人被捉回来了怎么办?”屈湛左右看了眼二人问道。 救?难度有点太大了,但若要放弃,墨子柒也觉不甘心! 所以,她没有办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只能扭头朝着百里守诚看去,待他沉思半晌,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虽然不仁义,但战场上的人都懂得一个道理,被掳走的人不要尝试去救,因为很有可能会连仅剩的人都丢掉。” “所以自求多福吧,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成功越狱后千万要隐蔽好,不要声张!” “你们说啥?” “我说越狱之后不要声张!” 忽然从背后传来问话声,百里守诚以为是墨子柒和屈湛没有听明白,便再次强调了一遍。 可话音刚落便反应过来说话声音有些低沉,猛回头便瞧见牢房外的狱卒端着饭盆傻傻的看着自己,似是明白了百里守诚话语中的含义,刚准备逃走,便忽然感觉一只手从牢门内伸出,捉住了自己的束腰,猛地一拉,便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说好的隐蔽呢!说好的谨慎呢!” 墨子柒看着被撞晕的狱卒,崩溃的朝着百里守诚和牢门旁的屈湛喊道。 “嘘!不要声张!”百里守诚连忙朝着墨子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似是听着地牢大门方向是否有什么动静。 “不声张可以,这个这个你说怎么办?来人看到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咱们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啊!”墨子柒继续崩溃道。 “啧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百里守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努力想着对策的同时,忽然感觉到地牢门外传来脚步声,心中一着急便使唤着屈湛将外面那个狱卒强行拉到了牢房内,余光瞥见“白玉笙”的替身后,便伸手将奄奄一息的狱卒丢了上去。 “你你这是做什么?”墨子柒和屈湛诧异道。 “嘘!有人来了!”百里守诚再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便伸出手指向地牢大门方向,果不其然有个狱卒也拉开大门走了进来,朝着墨子柒三人的监牢内张望着。 “牛二!饭菜送完赶紧出来,你说好陪我去买东西的!” 一句话出口,两三个呼吸后无回应,这名狱卒显然起了疑心,当即将地牢门关好后,便迈着步子走了进来,正瞧见墨子柒三人汗津津的模样,还有和“别人”相拥的牛二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进来后便抱着‘白玉笙’又亲又抱的” 饶是百里守诚都觉得自己的谎言有些勉强,却不料在此处竟然有了奇效。 后来到的狱卒见到里面状况,紧促眉头后便直接打开了牢房,来到“休息”的狱卒身旁直接朝着腰际踢了一脚,口中还骂道“你个乌龟王八蛋,当初可是你说监牢里面枯燥无味,想要和我做姘头的,而今竟然看上了一个囚犯!” 这一脚不得不说,踢得很巧,一脚下去使得昏厥的狱卒翻了个身,随后便露出了下边的“白玉笙”替身,这里狱卒见到愣了一下,随即回头朝着临近三人看了一眼,还不等求救,便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世界都黑了下去 。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狱中之战 “看来陈公子猜测的不错,今晚的介休城监牢,果然不安静呢” “魅”与“魉”纵身进入监牢内院,余光瞥了眼周围破败的景象后,便将目光又转移到了沈云楼和白玉笙的身上。 “哟!那边的小哥,看你怀中的刀你不在梅城好好呆着,来介休城做什么?难道是感觉上次被教训的不够,所以这次是特意来寻找奴家的吗?” “魅”见二人一副紧张的神态,掩面便“咯咯咯”的笑出声来,似是锁魂的厉鬼笑声,钻进白玉笙的耳朵,便引得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女的擅长用毒,那个手持关刀的男人力量极大,即便是墨大人化身状态下,也很难承受他的一击。” “原来上次墨大人的脚腕受伤,是他做的啊”白玉笙打量着手持关刀的“魉”,随即问道“你擅长对付谁?”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沈云楼谨慎的将刀从鞘中拔出,随即刀尖直指着“魅”,似是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原来是想挽回上次的颜面啊 白玉笙见到心里已经清楚的沈云楼的想法,随即便将十枚指环戴好,面对着“魅”和“魉”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唉看来你还是不涨教训呢” “魅”见到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当即两展白袖也垂到了地上,而另一次“魉”见状,颇有些兴奋的咧着嘴,刀尖直指白玉笙,只听“哇呀呀!”一声,便朝着白玉笙的方向跑了过来! 若说沈云楼提醒过白玉笙,让他知道了眼前这位“魉”有多不好对付,那么此时这人跑过来的气势和颤抖的地面,便更能够让白玉笙体会到战斗带来的压迫感! 很强!很强!和初次见到“魍”的时候一样,那一刀朝着自己砍过来,明明还没有抵至身前,便已经隐隐感觉到了风压带来的刺痛! 白玉笙深吸一口气,集中了浑身的力量将十余股丝线拦在了刀刃前,本以为好歹能拦住刀刃的威力,却怎料无往不利的丝线碰到“魉”的关刀时,便好像蜘蛛网似的弱不禁风,刹那间便被撕扯成了数段! 见到此景,惊得白玉笙连忙在胸前又结了几根丝线,转眼便被“魉”一刀拍得飞了出去,甚至砸塌了一段墙,掀起了一丈有余的烟尘! “白玉笙!” 另一侧与“魅”僵持着的沈云楼见到此景,心中猛地一颤! 本打算脱离战场查探白玉笙的状况时,却又见那柄锋利的软剑刺来,惊得他倒退两步闪开,盯着胸前一丝血痕,随即又将目光放在了面前“魅”的身上。 “学不乖呢,上次那个姓墨的小姑娘被打飞,你便是这幅模样,然后中了奴家的毒,这次你依然不涨教训” “你以为在争斗的时候闭气便能防住奴家的毒吗?呵呵真是傻得可爱” “魅”冷笑着将剑尖直指沈云楼的心脏,看着滴落的一滴血,随即又笑道“劝你束手就擒吧,上一个受伤的人,便是在中毒之后运用内力,导致剧毒攻心的。” 毒?没想到我竟然还是中毒了 沈云楼再低头看了眼胸前的伤痕,果然血的颜色有些发黑 可如果我要是在此刻束手就擒,白玉笙和墨大人怎么办? 绝对不能再拖他们的后腿了! 三、四个呼吸的时间,沈云楼的心中明显有了决断,当即便将宝刀再指向“魅”的方向,看来并不打算苟且偷生! “呵呵有点骨气,不知不觉有些喜欢上你了呢” “魅”用余光瞥了眼“魉”那方面的情形,见到隐约中白玉笙倒在废墟中的身影已然心安,看似也准备终结沈云楼的性命。 可偏偏在这时,地牢方向传来一声炸响,随即便瞧见一道紫色雷光直冲云霄! “魅”和“魉”不知道地牢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即目光被迅速消失的雷光吸引走了,而场内的白玉笙和沈云楼心里却清楚,这是包子丞救走了墨子柒的独有信号! 接下来逃出地牢的应该是屈湛和百里守诚了! 说时迟那时快,“魅”和“魉”由于精神不集中,并未注意到地牢内的动静,待“魅”察觉到的时候,已然发现一个庞大如牦牛的身影朝着自己冲来,吓得连忙飞身逃至“魉”的身旁,还不等后头再看仔细,又听见“噼里啪啦”的角力声响,本来在力量上无往不利的“魉”竟然被人拦住了脚步! “沈大哥,你和老白赶紧走,我和屈湛为你们垫后!” 果不其然,拦住“魉”脚步的人正是屈湛,此时百里守诚见到场内形势已被屈湛暂时控制住,便连忙上前搀扶沈云楼,扭头朝着白玉笙的方向看去,怎知他借着预留的丝线拉扯已经飞身到了二人位置,看着身上的斑斑血迹,显然伤的也不轻。 “记住两日后,在介休城外的破庙内聚头!” 将二人送离介休城监牢百步开外,百里守诚便准备向二人辞行,白玉笙见状连忙拦住他又问道“你要去哪里?” “赶回去帮忙,屈湛从小便是路痴,凭她自己走不出介休城!” 话落便不顾白玉笙的阻拦朝着介休城监牢的方向跑去,途中心底不断祈求着屈湛的平安。 似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往回跑的途中果真看到了屈湛落魄往外逃的身影,百里守诚见状心底总算松了口气,刚准备拉着她逃向临近的巷口,却怎料一只从城墙方向射来的箭矢刺透了屈湛的右腿!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屈湛猛地摔在地上,百里守诚见状本打算用尽全力背着她离开,却不料后方监牢的援兵以致,想要拉着屈湛从此处离开,已经无异于天方夜谭! “你快走吧,记住像之前商量的那样,千万别再来救我了!” “放屁!老子努力到今天,你以为我为了什么!” 百里守诚似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拖着屈湛离开此处险境,却不料被她一用力推开,随即再爬起身想继续拖着她离开时,不料忽然出现一个红衣女子,伸手便在百里守诚背后敲晕了他,随即目光朝着屈湛瞥了眼。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请带他走吧,别再让他回来了。” “我不值得他这么做” 话落,屈湛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目送着二人的离开,转眼间本来寂静的巷口,便被百余名援军包围得水泄不通 。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欺骗 好像作了一场真实的梦 梦中百里守诚与屈湛逃出了介休城监牢,也顺利的洗刷了冤屈。 过后百里守诚被迫在梅城与屈湛成婚,在最繁华的街道上,被屈湛扛着从街头走到了街尾,跨过了火盆,经历拜天地后,被屈湛拽着便进入了洞房,发生了一系列恐怖的 “不要啊!我一直当你是兄弟!” 百里守诚猛然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一阵恶寒,似是在梦中经历了不堪回首的场景。 还好这只是一场梦 这不对,这里是哪里? 一阵恍惚过后,百里守诚忽然意识到不对劲,随后昨晚的记忆一幕幕展现在脑中,才回想起不久之前的事情,看着这间陌生且破旧的房屋,不禁陷入了思考。 难道我昨天成功救出屈湛了? 百里守诚的记忆有些模糊,但为了印证心中的疑惑,便坐在床上朝着屋外喊着屈湛的名字,半晌屋外才有了声响,随后一个熟悉的红衣女子走了进来。 “红红袖?你怎么在这里?” 百里守诚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看着为自己准备好早餐的红袖,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随后盯着眼前的人问道。 “当然是你在介休城,所以我便跟过来了。” “屈湛呢?如果我在这里,那屈湛按理说也应该和我在一起才对。” “屈湛?哦你当初倒是说过,说是家里强行给你安排的童养媳,怎么你来介休城,便是为了她?”红袖盯着有些拘谨的百里守诚,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 “红袖你别误会,我我的心一直都是你的。” “哦?可你还是到介休城来了,为了另一个女人。” “先不说这些,红袖你究竟有没有见到屈湛?” 红袖见百里守诚一副焦急的模样,露出一副不悦的神色,坐在桌旁半晌,才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见到你的时候,正巧看到你倒在一处巷口,所以才将你捡回了暂住的地方。” “只有我一个人?”百里守诚神色木然道。 “没错只有你一个人。”红袖回答过后,便不再言语,拾起桌上的窝头便吃了起来,看得出来的确有些生气,有些不想理独自凌乱的百里守诚。 而百里守诚自己也清楚,既然屈湛没有跟自己在一起,那么只可能存在两种情况。 一种是屈湛跟着自己逃出来后,因为遭遇激战,所以不小心与自己分散开了。 这种情况需要明晚前往介休城外的破庙后,才有可能碰见屈湛,以便谋划后续事宜。 另一种便可能是屈湛被捉了回去,此时介休城监牢的守备势必非常森严,若是再想着救出屈湛,比较昨晚难度不知提高了多少! 尽管百里守诚亲口说过,如果谁被不慎捉了回去,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但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看得出来,你的心里不止我一个人,看来我真的是多余来到介休城。” 红袖再瞥了眼百里守诚,起身便从桌旁提起了行囊,正要转身离开之际,便听到屋内一阵翻腾声响,随后百里守诚便踉跄的跑到了屋门旁,朝着红袖的背影喊道。 “别走对不起,我现在的心里很乱。”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会来到介休城呢。” 百里守诚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那样子简直比哭还难看。 “还不是听说你来到了介休城,所以便托付救命恩人将我也送了过来。” “救命恩人?”百里守诚印象中,红袖的确是名门之后,因为参照江湖恩怨,才最终沦落到烟柳之地,若说这救命恩人还真的没听红袖说过。 “哦我没有说过吗?”红袖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色彩,随后转身正视着百里守诚的双眸道“我的救命恩人便是礼部尚书之子---陈怀安!” 陈怀安?那不是密谋陷害梅城县衙和我的罪魁祸首吗? 百里守诚闻言微微皱眉,盯了红袖半晌,随即略有些警惕道“你是陈怀安的人?” “不我是你的人” “从一开始,你接近我便是一场骗局?”百里守诚又问道。 “应该说,从一开始你便陷入了墨公子的骗局。”红袖回应道。 “什么意思” “唉傻孩子,从一开始你被送到极北之地,便是荒王和景王秘密达成了一项协议,将你作为人质送过来的,而那个墨子柒、白玉笙都是景王的心腹,目的便是监督你的一举一动。” “景王的野心很大,他本想靠着与荒王的协议重回朝廷,颠覆现有的朝廷格局,甚至有着清君侧的野心,这些消息被荒王得知后,便私下与傅丞相取得了联系,委派陈公子前来想方设法的将你救走。” “可是你倒好,一味的信任梅城县衙的人,甚至还跟着他们走进了景王的圈套内。” “想知道刘府的人是怎么死的吗?都是景王为了栽赃,特意设下的一场局,目的便是通过强行扣押你的方式,让你无法离开极北之地,从而继续要挟荒王为他铺平道路。” “而陈公子此时正在努力与鲁通判商讨着怎样将你救出来,洗脱你身上的嫌疑。” “你倒好这下越狱的罪名坐实了,即便你是清白的,也很难安然无恙的回到荒王府了!”红袖盯着百里守诚凌乱的模样,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又道“你说的不错,我会进入绣春楼,目的便是接近你,以便掌握你的消息。” “可你要相信我,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你,我不会来到介休城寻你。” “你说自己的心都给我了,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百里守诚呆呆的站在原地,此时的他已经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 一边是自己的心之所属,而另一边是他自认为的好友 如果说有一方骗了他,而让他选择投靠哪一边,真的非常难以抉择! “唉算了,我理解你的感受,接下来你便不要再插手案件了,一切交给陈公子处理便好,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你便能重新回到荒王府。” 说着红袖缓缓靠近了百里守诚,轻轻地将他抱在怀中,随后在耳畔又低声说道“等到那时候,我还等你娶我进门呢,你说对吧。” 。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逃犯 清晨既是一天的初始,也是故事的开端。 当沈云楼从昏迷中清醒时,环顾四周,却见自己身处于一间陌生的房屋内。 屋内的摆设有些驳杂,到处都看得见瓶瓶罐罐,上面贴着黄芪、丹参、金银花等标签,而屋内的角落中燃着火,闻味道似是有什么草药被煎糊,觉得有些呛的沈云楼咳嗽了声,才将坐在旁边打瞌睡的药童惊醒。 “你你居然醒了!” 药童伸了个懒腰,见到本该躺在竹床上的沈云楼已经坐起身子,便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兴奋道“昨晚,我家先生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你身上的毒去掉,本来说要三天才能清醒,哪曾想一晚你居然便能醒过来了!” 剧毒?哦对了,昨晚与“魅”交手,又中毒了 沈云楼低头看了眼身上绑扎的绷带与胸前敷好的药膏,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便转身侧坐在竹床上,似是想下地看看周围的状况。 “还不行!昨晚放了那么多的血,你正是气血两虚的状态,需要引下参汤,吃些肉食后,才有气力下床行走!” 话到此处,药童才想起已经被煎糊的参汤,转身便慌张的处理药壶去了。 而这边沈云楼并未将药童的话语放在心上,双脚触地,刚准备站起身来,却不知怎的有些眩晕,“扑通”一声便摔在了地上! 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虚弱不堪的时候 “诶呦!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啊,跟你说了不能站起来的!” 药童听到背后声响,连忙回头后便瞧见沈云楼趴在地上,刚准备上前搀扶他,却怎料一个白衣人伸手拦住了他的脚步,随后竟自己来到了沈云楼的身前,吃力的将他搀扶了起来。 “白先生!您身上也断了好几根骨头,你也别逞强啊!” “放心吧白某不是普通的人” 白玉笙回头朝着药童笑了笑,随后摆了摆手让他出去,待沈云楼坐稳,便伸手按了几下他身上的穴位,似是在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咱们如今在何处?”沈云楼虚弱的坐在床上,朝着仔细检查伤口的白玉笙问道。 “仍在介休城内,不过可以放心,这地方绝对安全。”白玉笙话到此处,似是觉得回答不够充分,随即又补充道“这里的主人原本是王爷的药师,早年与白某有些交情,不会因为一点私利背叛咱们。” “墨大人的下落知道了吗?” “不知道,恐怕要按照小王爷所说的那样,明晚抵达介休城外的破庙,才能知道其他四人的安危了。” 确认沈云楼胸前的伤口无碍,白玉笙总算松了口气,随即站起身来,用余光又瞥了眼沈云楼道“知道吗?昨晚差一点,你便毒血攻心了。” “命不错,可是损失的气血在短时间内补不回来,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在此处老老实实的呆着,哪里都不要走了。” “毕竟,梅城县衙可不能没有捕头” “呵呵这句话真不像你能说出来的。”沈云楼见到白玉笙担忧的神色,忍不住调侃道。 “别误会,即便是和阿猫阿狗呆的久了,也没谁忍心看着它们送死吧。” “那你呢?”沈云楼见白玉笙似是要离开屋内的模样,便朝着他的背影补充道“那个孩子也说了,你断了好几根骨头,好歹也要养一段时日吧。” “别用你的标准衡量我,我可是异兽身体若是受伤,恢复速度也是常人的数倍。” 话到此处,白玉笙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数声,似是不想让沈云楼看到自己的状况,便没再顾及屋内人的言语,埋头离开了房间。 他这脾气又何尝不倔! 沈云楼看着院门处消失的背影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随后便一个侧身倒在了竹床上。 别的尚且不说,养好了身体才能去寻找墨子柒,不然明天踉踉跄跄的模样,恐怕连城门都混不出去 ------------ “师姐,别生气了来,这里有我刚刚买来的包子,热乎着呢” 一件破屋,一行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人,墨子柒坐在桌前,包子丞笑着的同时,捧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一副讨好墨子柒的模样。 “师姐,如今介休城到处都在通缉咱们,住客栈肯定是不行了,找黑市也没人敢收留咱们,师弟思来想去还是百姓家最安全,所以才跟他们商量了一下,您瞧我不是没杀人嘛?” 包子丞的想法没有错,最合适的藏身之处便是寻常百姓家,可看着旁边一家几口像看见恶鬼似的躲着自己,却让墨子柒的心里非常不舒服。 此时此刻的自己与强盗有何不同之处? “这样吧,师姐要是生气,师弟大可在门外跪一天一夜认错,只要您好好将饭食吃了便好,您只有攒足了体力,咱们才有能力离开介休城您说,对吧!” 墨子柒看着包子丞,似是有千万句话堵在心头想说,却不知怎的说不出口,只得摆了摆手,让他走到屋外跪着后,才捧着包子为屋内的几个孩子分了些。 “抱歉我师弟做事鲁莽,希望没有伤害到你们” “女女侠客气,只要你们愿意放过我们一家,不要伤害孩子,这间屋子随便您住,您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告诉官府的” 当家的男人伸出宽厚的臂膀,将孩子朝着身后拢了拢,很显然他不敢接受墨子柒的道歉。 罢了整座介休城内都说我是越狱的重犯,百姓知道这些也足够了。 墨子柒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将包子摆在了桌上,随便取出一个咬了口,便迈步朝着厢房方向走去,想来也的确有些累了。 身体疲乏是一部分,心里疲乏却又是另一部分 屋内跪着的几人抬头见到墨子柒离开了,另一侧好像“恶鬼”的包子丞也在院落中老实的跪着,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两个肚子饿得乱叫的孩子看着桌上的包子终于忍不住绕开了父亲的臂膀,凑到桌旁便狼吞虎咽起来。 想想也是介休城知府已死,如今城内早已乱成一锅粥,寻常百姓的日子本来便清苦,能有多少机会吃到香喷喷的肉包子! 只是,此时跪在院内的包子丞用余光瞥了眼屋内的情景,双眸中透露着丝丝不悦的同时,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掀起了一丝弧度 。 正文 第八十章 影子 夜晚与清晨不同,清晨总有鸡鸣声告诫着何时来临,夜晚呢? 有人说待夕阳西下时,夜晚便已经到来。 有人说待明月当空之际,才算真正的入夜。 但对于某些人而言,只有子时才算夜晚,也只有子时做些事情才算安全 “孩儿他爹,算了吧我看那个女侠不像什么坏人,要不听他们的,说不定他们明天便真的走了呢?” “孩儿他娘,你不知道介休府衙外到处都是要捉他们的告示啊,说他们几个是十恶不赦的恶徒,杀人都不眨眼的那种,即便他们明天真的走了,你说为了摆脱追兵,他们能留下咱们的性命吗?” “咱们两个的命是小事,这五个孩子可咋办啊!” 房中夜话,说的自然隐蔽,也自然是夫妇二人独有的秘密,此时已经将道理说透,屋内妇人已经没有理由再强求丈夫留下,只得感觉夜彻底的深了,这间院落的原主人才谨慎的穿上了袍子,鬼祟的来到了后院门处,蹑手蹑脚的离开院落十余丈远,才敢撒开步子朝着介休府衙的方向跑去! 当百姓的,贼斗不过,兵斗不过,不过让兵斗贼,明显是最好不过的了! 男人在院内时,为了避免被墨子柒二人听见脚步声,此时正光着脚走在路上,虽然介休城内大片的青石砖地,但初春之际城内交通频繁,地面不乏有指甲大小的碎石,不一会儿男人的脚下便已经鲜血淋漓,可看着远处介休府衙的方向,如今的道路才走了一半,他又怎能放弃! 家里孩子和夫人的性命全都落在了他一人的肩上,即便是咬着牙,脚底板跑烂了,也不能停下脚步! 男人咬着牙,继续朝着府衙方向踉跄的跑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神情恍惚的站在距离府衙不远的巷口处,此时似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看着十余丈远外的护卫兴奋的抬起了手掌,显然希望对方注意到自己! 可谁知脚下似是绊到了什么东西,使得男人双膝一软便瘫倒在了地上,再抬头时却见旁边坐着一个人,借着“噼里啪啦”的紫色电光,正是那张令他惊惧的面庞! “呵呵我师姐留给了你一条性命,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话落,男人只觉得一股巨力揪住了自己的衣襟,随后便感觉自己乘着一道雷光冲天而起,耳畔响着凄厉的晚风与夜鸦的怒号声,转眼忽的感觉身子一顿,随即“砰!”的一声传来,男人被摔在地上,似是五脏六脾都要摔裂开了! 院落中传来如此大的动静,直接将夜间休息的人都惊动了,只瞧见熟悉的妇人从内屋中走出来,看见院落中犹如煞神的包子丞和地上痛苦不堪的男人时,神情明显恍惚了一下,随后便连忙跪在了包子丞的脚下,不断的朝他磕着头。 “这位少侠,我男人再也不敢出去了,求求您放过他吧!” 此时惊醒的孩子们也纷纷从屋内探出脑袋,见到父母都在院落中央,便一同跑过去抱着受伤的男人哭了起来,那声音要多凄厉便有多凄厉。 墨子柒自然听得见院落中的动静,本就有些睡不踏实的她,此时听见院落中孩子的哭声,简单穿戴好了衣裳,便推开门朝着院内望去,见着包子丞一副冷漠的模样,并蹙眉问道“发生什么了?” “呵呵师姐,发生什么难道您猜不到吗?” 包子丞好像在炫耀战利品似的揪着男人的头发提了起来,指着男人落魄的模样便冷笑道“这个人,趁着咱们休息的时候,打算前去介休府衙,找官兵捉咱们呢!” “还好我长了个心眼,不然大半夜的咱们两个还要流落街头呢!” “女侠!女侠!”妇人看得出来,包子丞做什么事情都听墨子柒的,尽管这人的性格有些恐怖,但墨子柒却像是他的软肋一般,只要她发话,这个可怕的人应该可以放过她男人。 “女侠!我男人只是一时糊涂,他说外面到处都是你们的通缉令,他怕他怕孩子对不起,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求求您放过他吧!” 妇人哭喊着便要朝着墨子柒磕头,惊得后者连忙将她搀扶起来,随后朝着包子丞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将他松开吧。” “松开?你可怜他们,谁可怜咱们?” “师姐!你好歹也是梅城的知县,为了救人来到介休城沦落至此,你心里处处想着怎么向善,怎么不伤害他人,可这些人可曾想过你的感受!” “他们可曾想过,如果报官真的将你捉住了,你又会遭遇怎样的待遇!” 这是包子丞第一次朝着自己喊,第一次眼含热泪的喊出这些话。 这让墨子柒忽然感觉到,眼前的包子丞似乎并不是那个傻子了,并且也并非是自己想象的偏执狂,甚至首次让她感觉到,眼前的“肉包子”竟然也有了感情。 “听我的话他们是无辜的,松开手” “不!走出门派的时候,师傅说过要我保护你,用尽所有的力气保护你!” “如果你要当万人敬仰的九天玄女,那我便必须背负所有的罪恶,做地上仰望的你的影子,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玷污你眼中的世界!” 话落,包子丞举起拳头,随即缭绕出数道紫色电芒,朝着男人的头颅便抡了下来,惊得墨子柒瞬间化身,用力猛地一脚踢在了包子丞的拳头上,倒飞出三五丈才止住脚步,身子一歪,竟是脚腕处的旧伤复发了。 “师姐!”包子丞见到墨子柒脚腕受伤,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管院落中的几人,连忙跑到跟前查看了伤势过后,面上尽是自责之色。 “师姐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会伤到你。” “伤到我?别臭美了,我这是之前和陈怀安手下战斗留下的创伤,凭你伤我还早了十万八千年呢!” 墨子柒见包子丞的模样笑了笑,似是不想让他担心,但余光瞥见院内的一家人后,终究还是拍了拍包子丞的肩膀,随后朝着院内几人施了一礼。 “抱歉,今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此时我们师姐弟二人便离开此地,你们只管安心歇息吧。”说罢从包子丞的怀中取来钱袋,摆在了那家人一丈远的地方,再施了一礼道“我师弟鲁莽,伤了这位兄弟,小小赔礼还望海涵。” 话落,墨子柒转身便由包子丞搀扶着离开了院落,站在漆黑的街道中,墨子柒第一次对今晚的归宿感到迷茫 “师姐咱们今晚去哪里啊?” “唉提前去介休城外的破庙吧,总觉得在那里能睡一场安稳觉呢” 。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恶意 江湖,从来不会有绝对的正义,绝对的邪恶。 你可以说包子丞做事情偏激、冷酷、无情,但在他的眼中,他所作的事情都是有根有据的,都是以墨子柒的生活为核心的,对他而言,只要能够让师姐过得舒服,不用担惊受怕,从影的角度来讲,他便是尽职尽责了。 影是什么?从很久以前门主便告诉过他,影是背负一切罪恶的化身。 如果说墨子柒终将成为万众瞩目的奇门门主,那么包子丞便要拼尽全力做好基石,做那个永远留守在黑暗角落中的人。 可包子丞偏偏不懂得这一点,他甚至对影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他太想站在师姐的身旁了,他不甘心永远躲藏在角落中,看着她渐渐的走远。 所以,他才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墨子柒关注自己,哪怕是阿谀奉承,哪怕是罪恶滔天。 如果师姐了解到自己的苦楚,或许以她的性格会谅解自己吧;如果师姐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或许她会愿意和自己永远相处吧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如果”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更没有巧合,一切都是必然,一切都有根有据。 不从根源解决风险,因果便一定会将临在墨子柒的身上,那自己这个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自己还有什么价值留在师姐身边呢? 唉要怪便怪你自己吧,如果不是你尝试报官,辜负了师姐的同情心,我也不可能折返回来 因为,你从一开始,便做错了选择 五个面色呆滞的孩子和妇人站在街道上,看着火光萦绕的院落,哭得已经没有了泪水,此时包子丞抚摸着年龄较大孩子的脑袋,将不久前墨子柒给他们留下的钱袋递在了他的掌心。 “记住人要是做错了选择,一定是会付出代价的。” “你们的父亲做错了选择,尝试去报官,我相信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办。” “靠这笔钱好好生活吧,努力生活,以后有机会代替你们的父亲保护母亲,千万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话到此处包子丞站起身,目光平静的瞥了眼神色崩溃的妇人,转身便消失在了围观的人群中,似乎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出现过。 视角一转,包子丞大概晌午才回到介休城外的破庙内,看着蜷缩在干草堆中的墨子柒,刚准备将藏在怀中的包子取出来,却不知怎的愣了一下,随即又将包子揣回了怀中,坐在墨子柒的身旁便呆呆的盯着她看。 放心睡吧,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你的 而墨子柒呢?经由这些天的遭遇,她也的确没有好好的睡过一场觉,想方设法的从介休城内逃出来,便已经到了早晨,找到了一些干草后,便二话不说的倒在了此处睡觉。 再睁开双眸时,便赫然发现,庙外的云彩已经被染成了火红色,昏黄的日光透过瓦片,好似在地上撒了一碗黄豆似的模样,伴着破门外吹来的一阵风,让墨子柒不禁感觉有些寒冷。 而此时,包子丞仍坐在身旁,呆呆的看着自己 “你不会在这里坐了一天吧。” 墨子柒伸了个懒腰后,靠在破旧的柱子旁朝着包子丞打趣道。 “没有,晌午的时候出去给您买了些包子,此时虽然不算热乎,但好歹不是凉的。” 说话,包子丞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油纸包,展开后递到了墨子柒的面前。 “怎么又是包子唉!” “昨天您说介休城的那家包子好吃,我以为您喜欢” 看着包子丞有些失落的模样,墨子柒连忙摆了摆手,随即安慰道“我不是讨厌包子,嗯倒不如说,此时流落在外,能有包子吃已经很开心了。” “是吗?如果师姐喜欢,以后我可以天天都给您买。” “别吧什么东西吃的多了,都会腻的” 话到此处,墨子柒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心想着果然还是这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最好。 看着摆在眼前的包子,便接了过来,随即又分给了包子丞一半。 “你也一整天没吃饭了吧,咱们平分。” “不用回来的路上,我适当的吃了些,这些包子是专门给您留下来的。”看见墨子柒将包子递了回来,包子丞神色一怔,随后又笑道“快要到晚上了,我烧些柴禾吧。” 说话便独自在破庙中忙活了起来,留着墨子柒独自坐在干草堆上。 不得不说,此情此景是惬意的,如果不是脚腕处有伤,或许墨子柒还会有冲动出去溜溜弯,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当然,她心里也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不适合走出去的,不然一旦有人发现自己,一定又会给包子丞带来麻烦,到时候自己可未必再有能力拦得住他了。 想到此处,墨子柒深深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等着白玉笙他们过来,等人数到期之后,再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或许,如今能够吃上一顿包子已经算好的了,未来逃亡的旅途中,还不知道有什么会等待自己呢,或许终有一日,自己也会变成恶人,闯进别人家里呢 墨子柒自嘲的想着,待瞧见柴火燃烧起来,便慵懒的靠近了一点,感受着火焰带来的光亮与温暖,不自觉的墨子柒又有些困倦了。 “师姐,你要是还想再休息一会儿,便安心的闭上眼睛吧,稍后若是他们来了,我再叫你起来。”包子丞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墨子柒恍惚中点了点头,随后便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想,再醒来时,却不知为何看到白玉笙与沈云楼满面戒备的盯着包子丞! “你们两个来了?”墨子柒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明显感觉破庙内的气氛有些不太对。 “来了险些被赶走” 白玉笙见到墨子柒悠悠醒来,瞥了眼她身旁还未吃完的包子,语气颇为不善的回答道。 “差点被赶走?什么意思?”墨子柒诧异的问道。 “没什么,看他们两个落魄的模样,我还以为后面有追兵呢” 包子丞左右瞧了眼白玉笙和沈云楼,随即又笑道“你们两个都没事情真好呢” 。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夜语 ---介休城外的破庙内--- 白玉笙、沈云楼、包子丞与墨子柒四人围坐在火堆旁,听着柴禾烧得“噼里啪啦”的响,谁也没有心情说笑,毕竟在场的几人都已经听说了屈湛被捉的消息。 即便是之前几人前往介休城监牢劫狱,出其不意都带着一身伤痕回来,此时若是再想救出屈湛,几人将要面临的不止是陈怀安身旁的“魅”和“魉”,甚至近千名介休城的官兵与将领也将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即便在场四个人的本领再厉害,他们斗得过“魅”、“魉”、付愚屠三位高手及近千名官兵吗,哪怕是当今武林四大高手,也不敢放出这样的狂言吧 “白某和沈云楼打探过了,目前介休府衙只说明捉到了屈湛,没有提到小王爷。” “如果所料不错,小王爷应该是逃过抓捕了,只不过不知为何,并没有按时前来破庙。” “或许是他觉得心里有愧吧。”包子丞坐在墨子柒的身旁,扫了眼白玉笙和沈云楼,随即又道“我师姐费劲心思来到介休城救人,最后他竟然还把人送回去了。” 谁也猜不到百里守诚是怎么想的,不过顺着他以往的性格来看,包子丞所言兴许有几分道理,更何况他独自脱离困境,又怎么好意思出现在此处呢? “如果我是鲁通判,明天开庭势必会草草结案,邀请陈怀安做陪审,并在府衙内外安插多个高手,静等着墨大人自己走入圈套。” “毕竟,世人都知道,墨大人要平冤,在介休府衙上驳回所有的伪证,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墨大人没有上套,鲁通判便会抱着早日灭掉心头之患想法判屈湛一个斩立决。” “介休府衙距离刑场路程要走一个多时辰,途中多是城内要道,围观的人肯定不会少,如果要强抢犯人的话,最好是在商行一带,这里地处宽阔,视角开放,若押解犯人的车辆经由此处,势必会有大量的百姓堵在此处。” “你们的意思还想尝试救一次?” 墨子柒没有想到白玉笙会主动说出上述言辞,因为在她看来,即便自己都能看透的事情,白玉笙没道理看不明白,更何况他和沈云楼的身上都抱有重伤,按道理应该规避此种场景才是最聪明的行为。 “不然呢?墨大人以为事已至此,能够回到梅城继续做自己的知县吗?” 白玉笙深深的叹了口气,盯着火堆又道“这个陈怀安实在奸诈狡猾,他似乎能够考虑到咱们的每一步计划,并在关键地方捉住咱们的软肋。” “对于这种人,你与他斗智是最不划算的,若是屈湛真的被除,下一个他势必会拿刘府与知府一案要挟墨大人,继续用你来威胁郡主和景王,到时咱们仍旧不能坐视不理。” “与其如此,倒不如尝试着来一次鱼死网破。” 白玉笙话到此处,余光瞥了眼包子丞,随即朝着墨子柒笑了笑道“更何况,只要包子丞能够老老实实的配合咱们,未必不能与那些高手较量一下!” “哦?你在打我的主意?”包子丞听到白玉笙的话,冷哼了一声。 “你也不希望你师姐被那些人伤害到吧。” “你在威胁我?”包子丞猩红的目光盯着白玉笙。 “不如咱们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你师姐怎样?” 劫刑场由我说了算? 墨子柒听到白玉笙的话,忍不住楞了一下,心想着白师爷之前的言辞不无道理,若是当真对屈湛的遭遇视而不见,陈怀安的矛头的确有可能朝向自己,到时候自己仍旧难以摆脱敌人的阴谋伎俩,甚至可以说比如今的遭遇更差。 当然说是私心也不为过,即便事先与百里守诚约定了,但是要让墨子柒亲眼看着屈湛被杀,也的确于心不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有能力与陈怀安抗衡,如今敌人最不了解的可能便是包子丞,当然自己队伍中战力最强的人,也正是包子丞。 墨子柒心里估算着,若是包子丞认真起来,同时抵挡“魅”和“魉”应该不在话下。到时候白师爷、沈云楼两个残兵弱将对付付愚屠和红袖,自己去尝试劫囚车,应该没有问题吧 想到此处,墨子柒扭头看着包子丞,那一双明亮的眸子似是已经将想法表露出来,后者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摆了摆手道“罢了,听我师姐的。” “不过,局势不受掌控,我会直接救走师姐,你们两个怎么样,便各有天命吧。” 话落,包子丞似是不想在三人中间休息,迈开步子便朝着破庙外面走去,估计是想吹吹夜风,让自己不悦的情绪消散。 而这边白玉笙见包子丞离开了,也终于松了口气,随后指着地上剩下的包子问道。 “这些包子你哪里来的?” “包子丞给我买的怎么了?你们两个饿了?”墨子柒诧异的问道。 “没事只是觉得墨大人以后要注意下包子丞了。” “如果白某没有猜错的话,这包子里面应该是下了蒙汗药,等你吃过之后,便会产生昏昏欲睡的想法,而借着你睡着的时机,包子丞见到我和沈云楼前来,便二话不说的动了手。” “他对你们动手?”墨子柒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皱眉道。 “没有真动手,只是警告我们两个离开。”一旁的沈云楼叹了口气,回头朝着庙外的包子丞瞥了眼,继续道“估计他并不想让你看到任何人。”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墨子柒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到一股恶寒,猛地打了个寒颤后,有些惊惧的看了眼面前二人。 “我猜他是想借此跟你说所有人都走散了,想办法让你和他一直独处,或者彻底离开介休城,远离梅城,在江湖中一直流浪吧。” “说起来也怪我,我不该出此下策让他从梅城独自追来的,不小心竟然刺激到他了。” 白玉笙叹了口气,抬头盯着墨子柒有些仓皇无措的神情又道“墨大人,你要做好准备了,包子丞可能已经不是以前你认识的包子丞了” 。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醒悟 介休城外破庙一晚,几人仍旧没有等到百里守诚的出现。 当然,他是否出现并不重要,毕竟他既不能打架,又不能帮忙,即便他去了,也腾不出手来保护他,到时候反倒容易添乱子。 更何况,当初提出不要救被捉住的人,也是他提出来的 墨子柒虽然是这么想,可心里终究还是觉得不是滋味,毕竟即将被押入刑场的人,是屈湛,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如今要去救人,他却不知所踪 罢了,百里守诚是个天生怂人,此时忘掉他似乎是个更理智的决定。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让人失望了 “墨大人,我们回来了!” 破庙的房门被推开,乔装成百姓的白玉笙和沈云楼回到庙内,直接从怀中取出了告示。 “今早天还没亮,鲁通判便在介休府衙内审理了刘府一案,从开庭到定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看来的确有些着急,生怕大人过去砸场子。” “定得什么罪行?”墨子柒接过告示看了眼,随即问道。 “斩立决,此时车已经向城西方向去了,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到刑场。” “可有什么人跟着吗?” “陈怀安、付愚屠、‘魅’、‘魉’,还有近百的护城军与衙役。” “这阵容看来猜到咱们会去劫刑场了。” 白玉笙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块面巾递给墨子柒。 “咱们要尽快了,从这里道刑场位置,普通脚程要半个时辰左右。” “那好咱们走吧,也别让陈怀安那些人等急了!” 话落,几人将方巾戴在面上,彻底踩灭了火堆后,便走出破庙,朝着刑场的方向去了。 ------------ 今日是屈湛要被处刑的日子? 百里守诚待在破旧的屋内,尽管在此处歇息了两天,他却仍旧感觉陌生。 不光是这间屋子,包括介休城的街道、口中的馒头和眼前的红袖,都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吃饭啊,你发什么呆啊?”红袖撕下一块馒头,双眸盯着百里守诚问道。 “清晨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听到街坊邻居们说,今日介休府衙审理了刘府一案,最终判了屈湛斩立决。” “唉”红袖叹了口气,伸手捧着百里守诚的下颚,随后凑到他面前道:“别忘了,你说过要娶我做王妃的,我和屈湛你必须要做个选择。” “更何况,陈公子今日也是借着案件,准备将白玉笙等人捉拿归案的,等一切事情都结束,你便要和我一同前往陈公子那里,在梅城的江畔坐船,前往帝都,重新回去做你的小王爷,这样不是更好吗?” “无忧无虑的小王爷,这不正是你一直盼望的吗?” 对啊无忧无虑的确不错,做小王爷不就是应该无忧无虑的吗?学人家那样,每天都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眼睛一闭一睁什么屈湛就都过去了。 百里守诚摇了摇脑袋,似是嘲笑着自己的犹豫不决,可偏偏此时眼前却总是闪过以往和屈湛相处的一幕幕,虽然经常伴随着恐慌与惊悚,但没人知道,百里守诚有多珍惜这些时光。 特别是童年两人在校场中的约定,更好像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心上! “对了,你说清晨出去买东西你去买什么了?” 看见百里守诚仍在发呆,红袖眼底闪过一道不悦的神色,回想起方才他说的话,便岔开话题,似乎是希望百里守诚能够将视线转移。 毕竟,不受控制的百里守诚,对傅龙轩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红袖的话语将百里守诚拖回了现实,此时的他先是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菜,随后目光停留在红袖的脸上,苦笑道:“你少吃点饭菜吧。” “怎么你一介堂堂荒王府的小王爷,竟然也会嫌弃我能吃了?” “不这迷药我是第一次买,不知道应该用多少量,吃多了怕你闹肚子” “迷药?你你一大清早出去买迷药!” 红袖听到百里守诚的话,忍不住楞了一下,随即刚打算站起身子,便感觉浑身的力气似是散尽了,倒在桌上恶狠狠的盯着百里守诚。 “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知道恐怕以后我睡不好觉了。”说着百里守诚转身来到门口干草堆旁,从中抽出两根短棍和一节枪头,左右手一拼便成了杆红缨枪,随后扭头又朝着红袖笑道。 “如果救下来了,以后好歹有人陪着我睡不着觉。” “你这样会破坏傅丞相与荒王府关系的!” 红袖急得面色发紫,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只能感觉到房门处有一个黑影杵在那里,随即紧咬贝齿朝着百里守诚的方向喊道。 “无所谓,我嘛反正是个二世祖,天下大乱什么的我不懂,勾心斗角什么的我也不感兴趣,只不过屈湛是我自幼便认识的。” “虽说我不想与她做夫妻,更不愿意与她朝夕相处,但若是当做兄弟来看,她可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这么好的人,因为我葬送性命,实在不值当。” “实在不值当啊” 话落,百里守诚扛着红缨枪便走出了院落,任凭红袖怎样呼喊,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因为他清楚,要伤害屈湛的性命的人,即便是真的对自己好,他也是个坏人。 当然,自己也算不上好人,不过若是对此种事情置若罔闻,恐怕连人都不算了吧。 啧明明之前看到山中悍匪都想尿裤子的,今天竟然有胆量劫刑场了。 可惜没能跟墨姑娘他们打一声招呼,不然一定要让他们好好看着自己的英勇姿态,让他们知道,自己这荒王府的二世祖,也有胆量做些他们江湖中人不敢做的事情! 想到此处,百里守诚走在巷中便舞着长枪,张口唱道: “峡谷,区分两支队伍!” “话说古语,一山不容二虎!” “擂鼓,粮草兵马备足!” “各为其主,免不了的杀戮!” “定军山,魏与蜀的门户!” “这场豪赌,只得全额下注!”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大丈夫 清晨,即便过了一个时辰,仍是清晨。 只是街上的人多了,路旁的嘴杂了,熙熙攘攘的声音,也比走出介休城监牢时更响亮了。 屈湛从定罪之后,便被锁在一辆车上,双手与脑袋露在车外,同时用血迹斑斑的铁链缠住了好几圈,似是害怕这位介休城世上最恶贯满盈的罪犯逃出数百人护送的车队。 当然,屈湛并不会这么想,只有她知道,从进入介休城监牢的那时,她便没有打算过逃走,并且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你问为什么? 因为屈湛在进入介休城监牢后,接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荒王府的信。 信中写明了荒王对屈湛遭遇的惋惜之情,可惜字里行间中却没有说要救她出来,反倒是荒王信封最后一句话写得好,说是等事情告一段落,会帮屈家人风光大葬的。 从那个时候起,屈湛便明白荒王从一开始便没有真正打算让自己当他的儿媳。 愿意接待她,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抚养,只不过是荒王顾忌颜面罢了,不想被部下当做言而无信的人,而此时介休城刘府一案,正好为他提供了一个解决麻烦的契机。 你问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以前还有,只不过前些天,监牢中的那场戏,已经彻底了却了她所有的牵挂。 此时,心已静,愿已了,只求稍后刽子手给个痛快的了 “啪!”不知哪里丢来一颗臭鸡蛋砸在了屈湛的脑袋上,虽然她不疼,可她也不记得做过哪些惹了众怒的事情,目光朝着鸡蛋丢来的方向看去,几个才刚举起鸡蛋的人,缓缓又将鸡蛋揣进了口袋中,似乎是害怕这个将死之人,记住自己的模样。 唉罢了,想丢便丢吧 屈湛闭上了双眸,不再朝着四周张望,外人看来好像是一副忏悔罪行的模样,又掏出了珍藏已久的破烂物件,本想朝着车上那罪人再砸过去,却怎料车停了,所有的护城军与衙役都暗中握紧了腰间的兵刃。 究竟发生什么了? 围观的百姓顺着目光看去,正瞧见一人身着黑色长衫,头上缠着一根白色绸带,单手攥着一根红缨枪拦住了车队的行进道路! 此时,屈湛感觉车轮不再转动,也缓缓睁开了双眸,朝着前往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看到那人的身影,屈湛眼泪终究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不是说,不论谁被捉住,都不能再回来救了吗 “小王爷红袖应该将事情跟你说清楚了吧。” 陈怀安从随行的轿子内走了出来,遥遥见到百里守诚拦住了通往刑场的道路,皱眉同时朝着他问道。 “是啊听得我耳朵里都快起茧子了,想不记住都难啊!” 百里守诚见陈怀安出来说话,缓缓抬起头,随即咧嘴应道。 “那你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没办法,这人是跟着我来到极北之地的,回去的时候不带着,没法跟她家里人交代。” “呵呵她不是没有家里人了吗?”陈怀安嗤之以鼻道。 “谁说的!”百里守诚伸手指了指自己,随后扬起下巴喊道:“难道我不是吗?” “我告诉你陈怀安!我不管你们这些人打得什么算盘,你们捉住的女人,她曾和我在监牢中拜过皇天后土,现在只差跟着我回到祖祠见所有长辈了,你要是真的敢动她一根毫毛,别怪我跟你没完!” “百里守诚你是在威胁我吗?”陈怀安眼底闪过一丝怒意,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呵呵听你这话,有胆量弄死我啊?”百里守诚朝着陈怀安勾了勾手指道。 “哼真是个二世祖,不跟你浪费口舌了!”陈怀安听到百里守诚的嘲讽,当即便命令部下将百里守诚生擒。 而后者见到有三人朝着自己走来,连忙摆好了架势,一咬牙便朝着三人冲了过去。 可毕竟这些年练得是花拳绣腿,还不等与三人对拼两招,便被中间那人一脚踢飞了出去,百里守诚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似是感觉胃肠都颠倒过来,再看不远处屈湛担忧的神色,便强拄着红缨枪站了起来。 “嘿嘿嘿!你们多长时间没吃饱饭了,打人好像蚊子叮一样!” “你!”三人闻言回头朝着陈怀安瞧了眼,见后者点了点头,便纷纷将兵器从鞘中抽了出来,指着百里守诚便冷笑道:“虽说我们不能要小王爷的命,不过你拘捕,企图伤害府衙的人,我们也只能对你动粗了!” 话落,中间那衙役上前两步便一刀砍在了百里守诚的枪柄上,由于用力过大,而百里守诚尚未站稳,刀刃直接便砍在了肩膀处,看深度大概三寸左右,伤口不算大也不算小,可疼痛感仍旧让百里守诚疼的面色惨白! 再见面前这人一副狰狞的面容,百里守诚心里也发了狠,一咬牙便倒转枪头,朝着衙役的肚子便扎了进去,只听“扑哧”一声!血淋淋的枪头便从衙役的后背处穿了出来! “老三!混账!” 本以为百里守诚像传闻中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窝囊废,受点伤能够让他看清现实,哪曾想他竟然发起了狠来,当场杀了一个衙役! 另外两人怒从胆边生,当即便持刀朝着百里守诚冲了过去,看似是失了智,想要让他血债血偿! 而另一边百里守诚疼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看着两个怒不可遏的人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只能半跪在地上傻笑,心说总算给了自己一次逞英雄的机会,却没想到要把命搭进去了。 不过也好,这感觉比成天游手好闲,当一个二世祖要爽快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两柄刀刃朝着自己脑袋劈了下来,忽的从两侧窜出一白一黑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击飞了两个衙役,随后百里守诚背后传来了银铃般的女子笑声。 “真没想到,最怂的小王爷竟然先来一步呢!” 不用说,来人肯定是墨子柒、沈云楼和白玉笙! 百里守诚虽然肩头痛的厉害,可在心底仍旧乐开了花,回头便朝着身旁三人嚷道:“不是说别过来吗!这次要是被人家捉住,那可真的是一窝端了!” “切他们端不动的,毕竟我们还要亲眼看着你和屈湛进入祖祠呢”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劫囚车 从来没有人敢在介休城劫刑场。 因为介休城的守城军很强,寻常高手冲出来,绝对没有活着回去的可能。 即便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来了,见到付愚屠也要掂量着点。 虽说人家年龄大了,可他年轻的时候却是景王身旁的贴身护卫,说道能力自然无需多言,更何况有句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套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可偏偏,今天出现了敢于挑战介休城律法的人,不光是围观的百姓兴奋,连带着部分江湖人也冒出了头,似是想瞧个热闹。 “呵呵,果然还是忍不住站出来了。” 陈怀安见到熟悉的三个人出现,嘴角掀起一抹弧度,似是忘了刚才百里守诚的挑衅,双眸盯着三人中为首的墨子柒便冷笑道。 “要引出你们这些人真简单,只要说杀个人,你们这些满含热血的人就会冲出来。” “应该说你们天真呢还是说蠢呢?” “别说的那么可怜好吗?”墨子柒绕过百里守诚,将他挡在身后,随后也朝着陈怀安讽刺道“难道说,杀你的话不会有人来救吗?” “呵呵,墨姑娘还是那么伶牙俐齿!” “不过你也只有现在能嘴硬了!” 话落,陈怀安一挥掌心的玉扇,便瞧见两侧围观的百姓中涌出数十个身着普通衣裳的人,“唰唰唰!”数十柄银刀出鞘的声音响彻了半条街,明晃晃的刀光中映着墨子柒四人萧条的身影,吓得百里守诚面色煞白! “糟了,本来想着救走屈湛后,冲进人群逃掉的,如今已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小王爷你想的也太简单了” “反正他们也不敢杀我,我琢磨着即便是逃了,他们也不敢动真格的!” “不一定呢陈怀安的目标是破坏景王与荒王之间的关系,栽赃陷害可以威胁荒王,美人计勾引你可以利用荒王,如果在此杀了你,栽赃成梅城县衙做的,同样可以让荒王与景王反目成仇” “你的意思是他居然杀我?”百里守诚咽了咽口水,随即问道。 “从最开始的时候未必,不过此时他应该是想了。” 墨子柒话语中回答着百里守诚的疑问,余光中也在扫视着周围手持兵刃的伏兵,盘算着怎样突出重围,想办法将屈湛救出来。 “你带着两个受伤的人来劫囚车?你们县衙的厨子呢?他不是挺厉害的吗?”百里守诚勉强站起身子,双手紧紧攥着红缨枪,靠在墨子柒的背后问道。 “他出手杀伤力太大,我叮嘱他在围观百姓都逃走后,再出现帮助咱们。” “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别人的性命!” “没办法,谁让我是可爱又迷人的正派角色呢” 话音刚落,包围墨子柒四人的伏兵终于按捺不住,在陈怀安一声令下,便抄起兵刃朝着四人方向冲了过来! 墨子柒、白玉笙、沈云楼尽管都受了伤,实力都打了折扣,可对于普通人而言,仍旧是难以匹敌的存在,还不等伏兵冲入三人一丈之内,便瞧见白玉笙双手一挥,指尖蔓延出数十根肉眼难见的丝线! “老白,别伤人性命!” “放心吧,劫囚车是劫囚车,要是真的大开杀戒,那咱们以后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说时迟那时快,丝线才刚布好,伏兵们便忽然感觉到手足似是被什么东西给捆住一般,数十人杀气腾腾的架势转眼消散,进也不是、退也不行,甚至看上去十分滑稽。 “不错嘛,本以为你和沈云楼已经没有气力在负隅顽抗了,没想到本领依旧不能小觑啊。”陈怀安见到刹那间发生的事情,既不惊讶,也不慌张,反倒是露出一副嘲讽似的笑脸。 “罢了要捉住你们,用这些废物果然还是不行。” 话刚说完,陈怀安背后的马车内忽然冲出二人,才刚站在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便忽然没了声音,显然是被两个人的古怪模样吓得不敢多言了。 “哟!上次让你们两个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果不其然,又是“魅”和“魉”这两个死对头 “大人,你先去救屈姑娘吧,这两个人由我们拦住。” 白玉笙和沈云楼见到来人,皆是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叮嘱过墨子柒后,便各上前三步,显然是要了解之前的恩怨! “哟!这才两天不见,两个人脾气大了不少嘛!”看见两人认真的模样,“魅”嗤之以鼻的笑道,显然并没有将二人看在眼里。 而一旁的“魉”并没有说话,不过从目光中同样感觉得到不屑一顾的神色。 “还好我们两个从以前脾气便不太好,特别是被人欺负过后,不找回场子,总会觉得浑身难受”白玉笙将十指的戒指戴好,随后取出一抹红丸,用力扭成两半,伸手递给了沈云楼另一半。 “爆命丸?你们两个吃这个不怕死吗?” 不知为何,“魅”的右眼忽然跳得厉害,盯着两人掌心的半颗药丸,面色终于凝重起来。 “吃一颗要死吃半颗就是半死吧,嘿嘿刚刚好!” 话落,白玉笙与沈云楼各自服下半颗,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沈云楼本来苍白的面色变得红润起来,甚至皮肤下隐隐透着红芒。 而白玉笙此时也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流沁入五脏六腑,四肢内似是有着一股使不完的力量,在催促着自己,尽快将面前的两人撕碎! “半死想的美,你们两个今天便都留在这里吧!” “魅”显然是等不及了,她心知再给白玉笙和沈云楼消化的时间,他们两个人的力量都会成倍的增长,到时候再想解决两个人,恐怕便要废不少气力。 而“魉”看到魅朝着面前两人冲了过去,当即也提着关刀紧随其后! “老规矩!你一个,我一个!” “好!”白玉笙和沈云楼见对方冲来,自然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当即便朝着各自的目标冲了过去,看模样又是一场恶战! 。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交手 白玉笙仍旧对阵“魉”,而沈云楼也挑“魅”做对手。 两个人的执拗似乎正好贴合了对方的意思,“魅”见到沈云楼冲过来,直接便散出一团毒雾,随即拔出袖中软剑便朝着沈云楼刺了过来。 毒雾有多毒? 运送囚车的街道有六丈宽,可以并行十二辆马车,稍有清风吹过,一丁点毒雾散入围观的百姓中,嗅到的人立即浑身发痒,随后好像疯了一般乱捉乱挠,不一会儿整个人便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便断了气。 你说狠不狠!你说毒不毒! 不过好在这毒雾一出,现场有了轻微的伤亡,否则拥堵在街道中的人肯定还不想离开现场,继续一睹这场江湖一流高手间的争斗。 沈云楼已经是第三次与“魅”交手了,他心知要躲开这阵毒雾,才能靠近“魅”的身旁,当即便从背后扯出一块九尺见方的破布,攥住一角便朝着“魅”的方向乱扇,片刻后毒雾散去,便继续持刀朝着“魅”砍了过来。 后者见状自然是吓了一跳,要知道上次沈云楼还是靠憋气和自己打的,因此自己换了这种沾到身体便会产生毒性的药粉,而今他竟然也换了套路,这又则能让她不生气! “南疆的毒蟾粉,一两粉末,百两黄金,竟然都被你这样浪费了!” “魅”怒斥一声,闪过沈云楼一刀后,转身也朝着对方刺了一剑,却怎料他见一刀未果,竟不再像以往再补一刀,而是后退两步预谋着下一次攻击! 想不到,经历上次的事情,这小子聪明了不少,看来要想制伏他有些麻烦了! “魅”在心里暗自嘀咕一声,打定主意便继续与沈云楼缠斗了起来。 而另一边,白玉笙经过上次的教训,也不再尝试与“魉”硬碰硬了,接连闪过数道刀光之后,退出足有三、四步远,盯着那一刀刀砍下的位置,似是在研究“魉”的刀法。 “你这龟孙儿!可敢接爷爷一刀!” “那你有胆别拿刀砍啊!”白玉笙听到“魉”喊话,觉得好笑便回敬了一句。 而“魉”见状,无奈只能继续手持关刀追着白玉笙砍,心中猜得到他想拖延时间,可奈何脚程不足,要追上白玉笙着实需要费一些气力。 四人之间,你一来我一往,虽然招招暗藏杀机,可偏偏双方都没受到一点伤害,这可着实让“魅”和“魉”急得够呛。 “你们在做什么?没看到他们两个想要拖时间吗?赶紧速战速决,若是迟了小心生变故!”陈怀安看得出来白玉笙和沈云楼心底的想法,当即便朝着四周观望,忽然瞧见四道光影从屋顶转瞬即逝,心中便猜到墨子柒几人恐怕还有伏兵! 对了只看到那两个打架,那个墨子柒呢? 陈怀安眯着眼睛继续打量着场内环境,忽然瞧见一道白影从屋檐下钻了出来,随即化作人形,心中一紧,便指着关押屈湛的囚车方向喊道:“有人劫车,快拦住她!” 开玩笑,虽说墨子柒不懂功夫与拳法,但化作战斗形态后,一身的力气和灵巧也绝非常人能比,只是数个呼吸间,看守囚车的五、六个衙役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嘶!看不出来,这个墨子柒还挺厉害! 陈怀安一直以为墨子柒会一点花拳绣腿罢了,可如今见到她一拳一个练家子,心里也免不了慌张,刚准备转头从囚车旁逃开,却怎料墨子柒已经蹲在身后,甚至还咧着嘴朝自己笑。 “别走嘛!~你给我设下这么多圈套,不就是想来玩玩嘛?” “我既然来了今天便陪你玩个痛快,怎么样?” 话落,墨子柒伸手便攥住了陈怀安的衣襟,看似要朝着他白净的脸蛋上打一拳,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却怎料旁边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墨子柒手腕关节,随之一转,便迫使墨子柒不得已的松开了手! 付愚屠!看来宝刀未老啊! 墨子柒化作战斗形态后,虽然力气大了数倍有余,可偏偏学不会怎样控制自己的力气,见到付愚屠捏住自己的手腕,便想着用蛮力挣脱,可谁知付愚屠的手掌好像老虎钳子一般,紧的厉害,纵使墨子柒纤细的手腕发紫,都没能挣脱他的束缚! “狐狸崽子,想要从老骥手中挣脱,你还嫩了点!” 说话,付愚屠抬起手掌便好像要继续锁墨子柒的肩膀,以便将她按在地上制伏。 可谁想,忽然不远处的屋顶传来一阵炸响,随后便瞧见漫天的瓦片朝着街道砸了下来,惊得付愚屠只得松开墨子柒的手腕,拉着陈怀安躲进了随行的轿子内。 这等破坏力,应该是那个包子丞没错了,他既然在旁边,为什么不直接出手? 付愚屠拉开感觉外面的动静轻了,探出头朝着方才炸响的方向瞧了眼,眯着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 当然,付愚屠才刚的想法,也是墨子柒想要问的,毕竟此时街道围观的百姓已经离开了,按理说包子丞应该立即出现才对,可方才自己险些被付愚屠制伏,他都没有出现,难道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话说,以他那么强悍的势力,竟然也会遇到意外? 此时留给墨子柒思考的时间并不多,方才砸下来的瓦片已经使得成片的衙役倒在了地上,甚至在囚车周围砸出了一片空白的区域。 墨子柒深知机会一旦错过,很难再回来,当即便上前尝试解开囚车上的锁链,可谁料忽然一柄刀扎在了囚车的木栅上,吓得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再回头却见付愚屠盯着自己笑道:“既然想拖时间,何必那么着急走呢?” 废话!我打又打不过你,留在这里被你戏弄吗? 墨子柒瞧见付愚屠近身,连忙纵身一跃,跳到距离付愚屠两、三丈远的地方。 “狐狸崽子,别以为老骥真的捉不住你,背后数百的守城军,他们站在原地没动,难道你心里没有数吗?” 有数?有什么数? 墨子柒听到付愚屠的话明显有些不知所云,不过既然已经被他骗过一次,墨子柒便不再会掉以轻心了! 当即,墨子柒摆好了架势,看模样是打算跟付愚屠“破釜沉舟”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羊、鼠、马 墨子柒猜对了,强如包子丞,还真的是头一次遇见对手。 更有意思的是,眼前这三人既不是陈怀安的人,也不是城防军的人。 单是看他们的样貌,甚至可以用奇装异服来形容。 三人统一的白色劲装,裹着一件白色的披风,脑袋上带着面具,分别是马、羊和鼠。 这副模样出现在屋顶,要说他们可能是好人,估计问谁都不会相信 “你们几个哪来的?”包子丞盯着眼前三人,不知为何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联系,但既然出现在此处,便不可能是师姐的朋友。 不是朋友,那便是敌人 “真没想到出来办事情,竟然还能碰到其他异兽,而且一次有三个。” 带着山羊面具的神秘人先是朝着包子丞看了眼,随即便又朝着街道方向看了眼,听声音似是有些惊奇,但更多地却透着丝玩味。 “不着急下面那两只还没有成型,如果不死的话迟早还能再见到。” “至于这个小子嘛有点意思,还真的看不出来你有些什么本事” 三个神秘人交谈着,听声音并没有在意眼前的包子丞,好像从一开始便是场巧遇。 可包子丞却不这么认为,他能明显感觉到眼前三人的目光在师姐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虽说不知道他们是何用意,不过这幅态度,着实让他有些恼火了。 “小子,我们想做什么,不关你的事情,不想死的话便老老实实的呆着!” “你这句话的意思难道你们很能打?” 包子丞心想着反正眼前三个也不像什么好人,稍后指不定会对师姐做什么,倒不如趁着下面才开始打,先将屋面上三人解决掉。 想到此处,包子丞身上缭绕起了紫色电芒,似是缠着数十条紫色小蛇,朝着面前三人张牙舞爪,挑衅着对方攻过来。 “功法?龙甲神章?不对有点像传闻中的九命阴雷” “看来必须要解决掉这个小子了,不然容易暴露我们。”带着山羊和马面具的二人朝着左边带着鼠面具的同伴看了眼,随后便瞧见带着鼠面具的人上前两步。 “小子,要怪便怪自己的命不好吧,还不到你能见到我们的时候。” 话音刚落,神秘人已经闪身到了包子丞的身前,一挥衣袖竟瞧见一只黑色的爪子朝着自己的咽喉抓来,惊得包子丞猛一跺脚,便犹如一道惊雷炸在屋面,吓得神秘人倒退出十余步,重新站回了之前的位置。 这个人好快的速度!一眨眼便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前! 这小子他身上的绝对是九命阴雷!看来这次任务不太走运啊! 双方均惊惧于对方的实力,也不管下方出现了怎样的骚动,先是相互瞧了半晌,才由戴着山羊面具的神秘人打破了沉默。 “你小子究竟是谁?” 哼!告诉你们身份,等着你们找我麻烦吗? 包子丞心中一狠,面对三人直接将自己所有的战力释放了出来,犹如是雷神降世一般,本来猩红色的眼睛此时竟也露出紫色电芒! 三个神秘人见到此种情况,自然知道不能懈怠,当即也做好了准备,似是要和眼前的包子丞一较高下! 先是戴着鼠面具的神秘人,身上不知怎的冒出一团黑色烟雾,将自己笼罩的同时,也将自己乌黑发亮的爪子露了出来。 再是戴着山羊面具的神秘人,不知为何身体膨胀起来,转瞬间崩裂了衣裳,化作一个羊蹄、人身、鬼面的怪物,身高一丈有余,头上还盯着两根锋利的羊角,着实有些吓人。 最后戴着马面具的神秘人,脚下不知为何缭绕起火光,摆好架势之后,便径直朝着包子丞冲了过来! 来得好,此时便先拿你开刀! 包子丞瞧见率先朝着自己冲来的神秘人,直接将紫色电光汇聚于两掌,一咬牙便直接朝着对方轰了过去! 若是以往,不管对方本领多大,碰到这种雷光不死也要残废,而不知怎的,这个戴着马面具的神秘人,一脚便硬是将雷光踩了下来,包子丞见状不妙连忙闪开,且见那神秘人一腿踹在房梁上,只听“轰!”的一声炸响,偌大的一间房子,竟然转眼便化作了废墟! 好厉害!接了我一掌,竟然还能有这么强的余威! 包子丞心中惊骇,刚准备再蓄力与对方较量,却怎料戴着鼠面具的神秘人已经来到身旁,挥起爪子似是想抓断包子丞的喉咙,后者见状回身便是一腿,怎知却踢散了一团黑雾,再回过头时,却见数十个神秘人朝自己扑来,惊得包子丞又炸起惊雷,才驱散了眼前的神秘人。 可还不等有所喘息,那个羊角怪人竟然直接穿过了雷团,一掌便掐住了包子丞的脖颈,猛地一用力,便听见“咔吧!”一声,包子丞这才终于安静下来! “臭小子你要是再强点,迟早能进天君阁的,可惜今生是不行了。” 说话,随手便将包子丞的尸体丢到了一旁,刚打算查看街道中的情形,却怎料脚下的瓦片间又闪出一道道紫色电光,随后便犹如千万条小蛇钻入了包子丞的尸体内,才刚已经断气的人,此时竟然又重新站了起来。 一身气势比较方才竟然又强了三分! “九命阴雷,每丢掉一条命,都会比之前更强” “羊你刚才不该杀了他的。”带着马面具的神秘人重新飞身上了屋顶,看着包子丞的气势越来越足,便朝着身旁两人叹了口气道“还打吗?即便这次能勉强压制住,下一次也玄了。” “何况咱们的位置已经暴露,想要得手更难了。” “哼!九命阴雷就是麻烦”三人相互瞧了眼,趁着包子丞还没有彻底醒来,终于转身离开了屋顶 ------------ “门主!门主!” 一座破院内,一个年龄六、七岁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院内的石台旁,摇着白衣先生的衣袖喊道“您让我看着的烛灯,他刚才灭了,然后然后又亮了一次!” “哦?灭了又亮了” 白衣先生从瞌睡中醒来,先是愣了半晌,随后便叹了口气道。 “没想到那小子这么快便丢了一条命啊” “如今奇门弟子内,有谁距离梅城最近?” “启禀门主是阳乌师兄!” 阳乌啊又是个麻烦的孩子,也罢正是缺人的时候 “修书一封,告诉阳乌火速前往梅城县衙,见到少门主后,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门主那个,请问,您这次要捎点什么特产回来吗?” “嗯如果少门主有钱的话,让她接济点,如果没有便随便偷点什么回来吧” 。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恶战 视角转向街道中的战局,白玉笙与沈云楼方向已经陷入了僵持状态。 而墨子柒此处隐隐感觉到临近屋面上除了包子丞之外,还有其他人在,此时也打得热闹,明显已经无法顾及自己。 没办法,既然打不过付愚屠,那便想办法拖延时间吧,或许包子丞那边的战局结束,便能够过来支援! 墨子柒打定主意,当即便化作狐狸球的模样,拼了命的往护城军阵营中跑。 护城军哪里能想到钻入人群中的狐狸便是刚才劫囚车的人,待听到付城守朝自己方向喊着捉住狐狸时,一个个曾身经百战的兵将,却乱成了一团。 也不怪他们,付愚屠守城军戒律十分严格,即便是站在街道中,也都会排成紧凑的方队,以便随时冲向战场。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守城军要转身寻找东西,势必没有足够的空间,甚至阵脚一乱,还会倒下一大片的人,险些酿成踩踏事故! 只不过,越是这种狭小、混乱的阵营,便越符合墨子柒藏身的需求,甚至在此处,墨子柒产生出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这让她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了。 墨子柒这边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而视角再朝着白玉笙和沈云楼看来,二人却远没有墨子柒那么悠闲,甚至可以用狼狈一词来形容。 因为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二人已经感觉“爆命丸”的药效有些退了 “包子丞怎么还不来!”沈云楼见到“魅”的软剑刺来,连忙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后气喘吁吁的朝着临近的白玉笙问道。 “我怎么知道!可能刚才那边的响声,便是包子丞弄出来的吧!” “这么说他也陷入苦战了?” “不然你还有什么理由解释咱们的处境吗!”白玉笙见到“魉”的关刀劈下来,踉跄躲开后,只感觉肩头一丝刺痛,竟是上次的伤口重新裂开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 “呼还能怎么办!谁也不依靠,咱们两个自己救自己!” “好吧自己救自己!”沈云楼与白玉笙相视一眼,似是想好了办法,当即便一同朝着“魅”冲了过去,后者见状着实吓了一跳,要知道两人此举,无异是将后背暴露给了“魉”! 难道,这两个人准备以命换命? “魅”虽说对付沈云楼一个人简单,但同时对付招式、兵刃均不同的两人着实有些费力。 但为了能够速战速决,“魅”还是决定尝试接住两人的攻击,如果成功那“魉”便能瞬间取走一个人的性命! 想到此处,“魅”一咬牙便伸出软剑朝着沈云楼刺去,以她对沈云楼的理解,他绝对会翻身夺过这一剑,以免中剑锋上的毒药,而他若是真的躲开了,那白玉笙便算是腹背受敌了! 他必死! “魅”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似是已经看到了结局,可谁知沈云楼见到自己刺剑过来,非但不躲,反而朝前进了两步,眼瞅着软剑便要刺入他的胸膛,可谁料“魅”的身旁出现了数根丝线,直接便缠在了“魅”的手臂上! 这是白玉笙那小子“十指缠丝”!难道他为了保护沈云楼不要命了? “沈云楼!白某的命交给你了!” 白玉笙的话刚喊出口,便瞧见沈云楼猛吸了口气,随后与白玉笙背靠着背便调换了位置,将宝刀拔出刀鞘的同时,朝着关刀便迎了上去! “嘡!”兵刃相撞的声响震耳欲聋,沈云楼脚下的地面也在一瞬间碎裂开来! 即便“魉”的力气再大又能怎样!我沈家的刀法,是江湖中最刚猛的刀法,我就不信扛不住你的关刀! 沈云楼的狠劲上来了,用力一推竟然使得“魉”倒退了数步! 好啊!你小子是第二个能借助我关刀的人! “魉”见到沈云楼竟然能够与自己硬碰硬,瞬间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先是将关刀在肩头转了一圈,随后便再一次朝着沈云楼砍了过来! “老沈!换人!” 白玉笙勉强将“魅”束缚住,再瞧见背后的“魉”冲过来,直接便朝着沈云楼喊了声,二者此时背靠背交换过位置后,白玉笙猛地一吸气,便伸手腾出一根丝线缠在了“魉”的右腿上,随后猛地一拉,“魉”连人带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而另一边,沈云楼转身见到“魅”被束缚住,一咬牙持刀便朝着“魅”的脑袋砍了过去,吓得后者连忙侧身,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刀,可手臂在丝线的束缚下躲不开,只听“扑哧”一声,那只持剑的手臂便被砍了下来! “啊!我的手我的手!” “魅”怎么也没想到,此次前来介休城竟然会将手留下,再瞧见沈云楼的模样,顿时恨从心头起,左手缩回袖内,直接便扬起一大片毒雾,似是想要让沈云楼和白玉笙以命来偿! “不好!老白,赶紧闪开!” 沈云楼识得此毒,才刚碰到人便直接腐蚀皮肤,当即便拽着白玉笙的束腰逃出了五、六丈远,总算逃过了毒雾的覆盖范围。 可“魉”就倒霉了,才刚他被白玉笙绊到,刚准备起身报复,便瞧见一堆粉尘朝着自己撒了过来,不等反应便觉得浑身奇痒难耐,丢下关刀便疯狂的挠着身上的皮肤! 嘶!说是皮开肉绽都感觉算轻的 沈云楼和白玉笙见到场地中的情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刚准备趁着毒雾散去后,将受重伤的“魅”也解决掉,可怎料此时药效刚巧褪去,二人顿时便感觉浑身再没有了力气,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后摔倒在地上,看着重新拾起软剑的“魅”踉跄的来到二人身旁,他们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没办法,天命如此 “魅”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冷笑着扫了二人一眼,也不多说废话,抬起软剑便要朝着白玉笙的胸膛刺进去,可谁料此时一道金色的光影闯入眼帘,随后“魅”便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撞飞,再起身时却见不远处站着八位身着金甲的壮汉! “所有人放下兵器,休得无礼!” “极北景王驾到,尔等还不跪下迎接!” 。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景王驾到 景王?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介休城? 他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难道说介休城内有奸细? 陈怀安神色突变,目光环视场内,最终还是将目光定在了付愚屠的身上。 这老爷子,果然好深的心机 目光一转,八位金甲战将开路,使得原本混乱的场面转瞬间便陷入了沉寂。 八位金甲战将见状,转身列于街道两旁,随后便听见不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由浅入深,声音逐渐变得震耳欲聋起来,每一声脚步响动,都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头,使得一股压抑的氛围弥漫在心头散不开。 付愚屠等人的角度只能听得见声响,而无力瘫在地上的白玉笙却分明能看见,地面尘土与石子正伴随着巷外军队的前来,一下一下的弹起 如果不知道这是一支军队,恐怕多数人会认为有一只洪荒巨兽来到了介休城内 终于,脚步声响绕过街口,众人观望去,瞧见一排排身着银色盔甲的兵将迈着整齐的步子进入场内,粗略一瞧都是副龙精虎猛的模样,走在地上铿锵有力,绝对都是精兵强将! “止步!两侧相迎!” 有将领声从队伍中传来,当即手持长枪的先锋部队同时驻足,随后跨出整齐的步伐恭迎在街道的两侧,随后便瞧见数十个身着黑甲的骑兵稳重的走在街道中央。 骑兵身上的黑甲单是瞧一眼便知道绝非凡品,特别是盔甲胸前那金色的菊花刻印,更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感,而胯下那一匹匹漆黑的骏马也足有一人多高,但凡是懂马的人遥遥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些马匹都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并且所有马的颜色与壮硕程度相同,由此景王府的实力可见一斑! “王爷驾到,所有人跪拜迎接!” 一个好似先锋官的人从骑兵队伍中冲了出来,随后将两杆大旗插在街道石缝中,在转身便已经看到两侧兵将都恭敬的跪了下来,而数十名骑兵从马上下来,统一将右拳置于左胸前,同时朝着不远处街口单腿跪了下来。 难以想象,近千人的场景中,安静得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特别是沈云楼和白玉笙的方向,甚至隐约中能够听见“吱嘎吱嘎”的声响,再将目光凝聚在街口时,便瞧见一座十六台大轿出现! 要说这台轿子可不得了,黑铁木做的杠、白玉石销的台,金蝉丝编的蓬,火貂绒铺的椅,椅宽七尺,深四尺,由十六位极为精状的将领扛着! 而轿上那人,则是一幅四十余岁的模样,面容庄正,留有青须一尺,身着乌黑袍子,上纹九龙戏珠的图案,且怀中配有一柄宝剑,即便尚未出鞘,也能够人留有一种锋锐无匹的感觉! 说是不怒自威,大概便是这种形象了 付愚屠见到来人,还不等轿子站稳脚,便连忙上千十余步,跪在地上便朝着轿上人磕头道“老骥恭迎王爷!” 话落,后方数百守城军也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似是在街道上铺了一层黑毯! 这便是极北之地的疆王!果然够气派! 墨子柒躲在人群中,蹦着朝景王的方向看去,在黑压压的守城军中,那一团白色肉球时隐时现,着实显眼 付愚屠仍然跪在地上,景王好像没有看到他似的,直接招手唤身旁的金甲战将将墨子柒捉了过来,待给她留出穿衣服的时间后,才重新化作人形跟着跪在了地上。 “梅城知县墨子柒,见过王爷!” “哦你便是墨子柒啊” 景王的声线很有磁性,乍一听好像性格温柔的长辈,但隐约中又透着丝肃杀之意。 “当初护送朝露郡主的事情,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当初您不是也给了我化”墨子柒话还没说完,另一侧瘫在地上的白玉笙声音有些焦急的警告道“王爷问话回答便好,别多说废话!” 墨子柒向来听白玉笙的,见他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还不忘了警告自己,便连忙捂住了嘴,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 “呵呵无妨,小姑娘的事情,本王在景王府内也略有耳闻,说实话挺喜欢她的性格。” 话到此处,景王余光瞥了眼瘫在地上的白玉笙又笑道“看来你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两侧将领将白玉笙搀扶起,来到景王轿前三尺处,随后便见到白玉笙低下了头“还请王爷恕罪,此时身受重伤,身上气力全无,无法施以大礼。” “无妨,看在你护主有功的份上,本王此次免了你的罪过。” 景王见状又瞥了眼另一侧瘫倒的沈云楼,朝着身旁的将领打了个手势,随后便瞧见将领拔出刀来,凑到了已经陷入昏迷的沈云楼跟前。 “王爷且慢!这位是江湖沈家的三公子,也是梅城县衙的捕头!” “哦?沈家的人啊”景王眉梢微挑,制止了将领的后续动作,随后面色平静地盯着白玉笙问道“那些在介休城内闹事的人呢?” “就在”白玉笙回头,却不知道何时陈怀安等人已经消失不见,想来是看到景王到来,知晓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便趁着所有人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而逃走了吧。 看着地面上那一滩血渍,白玉笙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便勉强抬起手指,指着付愚屠道“王爷,介休城城守付愚屠和傅丞相一伙人有关联,并且协助了陈怀安等人,将我们关押在介休城监牢内,若是要找寻陈怀安等人的踪迹,他应该有线索!” “呵呵白家小子,你说话的时候要动脑子啊,你以为王爷为什么会在此时前来?” 付愚屠跪在地上的同时,朝着白玉笙继续笑道“如果老骥不假意投靠傅丞相,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计划,如果老骥不将你们捉入监牢内,你们又怎么会老实呢?” 什么意思? 白玉笙和墨子柒差异的朝着景王看去,却见后者咧嘴笑道“不错,本王之所以会来到此地,的确是付愚屠告知了消息,说到底他还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呢!” 。 正文 第九十章 翻案 付愚屠是好人,还是坏人? 从之前的表现来看,付愚屠有很多的疑点,例如他是怎样结识陈怀安的,为什么陈怀安会在短时间内信任他。 再例如,屈湛右腿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如果景王不来的话,此时恐怕屈湛已经上邢台了。 如今的墨子柒和白玉笙很难下定论,不过他暗中告知景王消息却是真的。 因此,墨子柒暂时并不打算和他计较,毕竟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是陈怀安才对。 “陈怀安已逃,立即让守城军封锁整座城池,势必在三日之内将他捉住。” 景王发话,付愚屠自然不敢有任何疑问,当即挥手便让数百守城军折返回去,随后他也转身离开了此地,只剩下数个介休府衙的人跪在地上,其中鲁通判也在场。 “赵无为可在?”景王看着不远处身着介休府衙官衣的人问道。 “启禀王爷,赵知府不久之前遇害,如今如今是小的鲁渊在管事。” 鲁通判听到景王找知府,臃肿的身子一颤,连忙上前两步又跪在地上答应道,余光瞥见一侧看向自己的墨子柒,黄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砸在了地上。 “哦是你在管事啊。” 景王靠在椅上,打量了一眼不远处跪着的鲁通判又问道“刘府一案,审理的怎么样了?” “启启禀王爷,已经已经审理结束了,此时正要将案犯押往刑场” 鲁通判说话有些结巴,此时的他初次见到传闻中的景王免不了紧张,另外他也害怕此时墨子柒质疑此案,毕竟景王在场,她要是对案件有质疑,谁都不可能拦得住她。 “王爷!下官有话想要说!” 果不其然,要说墨子柒会放过这种天赐良机,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必如此拘谨,素闻你和筱雪关系好,有什么话随便说吧。” 墨子柒抬头见景王示意自己可以起身,随即左右看了眼其他跪着的人,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而后又转身指向了鲁通判道“他是陈怀安的人,刘府一案实际便是陈怀安等人做的,几人为了掩盖真相,才栽赃陷害屈姑娘的!” “哦?有什么证据吗?”景王笑着问道,似是期待墨子柒能够给她什么惊喜。 “王爷可起驾前往刘府,在现场我下官便能够向你诉说真相,洗清屈姑娘身上的嫌疑!”墨子柒话道中间,忽然瞧见白玉笙瞪了眼自己,随后连忙改口道。 “呵呵本王既然来到介休城了,便是要弄清楚刘府一案真相的。” 话落,景王挥手,十六名将领扛起轿子便迈步朝着刘府方向赶去,而白玉笙、沈云楼与百里守诚三人则被善后的几人送到了随行的车厢内休息,跟着车队一同前往了刘府方向。 还好,刘府距离刑场并不远,寻常百姓走路只需一盏茶的功夫。 待大批部队来到了刘府外,墨子柒便上前撕掉了门上的封条,推开院门后便将那一晚前来探索的内容一一告诉了景王和周围的人。 “嗯水池内的毒、地上的血脚印” 景王听着墨子柒对当晚情形的分析,暗自点头的同时,也走下了轿子,跟着墨子柒仔细观察着院落中的状况。 景王在战争中渡过了半生,其自身战力绝对足以位列江湖名宿榜,因此看着场内的战斗痕迹,他脑中的影像比墨子柒更为具体,自然清楚墨子柒所言非虚。 “水池中的毒” “启禀王爷,孟叔远也在介休城内,他检查过水池中的水,与不久前‘魅’伤沈云楼用的毒是一样的。”白玉笙被人搀扶进入刘府内,看见景王盯着池水便解释道。 “那地面上的血脚印” “启禀王爷,方才战斗中,沈云楼砍断‘魅’的一条手臂,鲜血洒在地上,‘魅’与‘魉’的脚印都印在了那滩血上,才刚拓下来,请您过目!” 身旁的将领将一块绢布送至景王跟前,在比对过现场的脚印大小、形状之后,显然景王已经猜到了刘府那一晚发生过的事情。 “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啊” 景王没有妄下结论,先是瞧了眼跟前的墨子柒,随后便扭头盯着鲁通判冷声道。 鲁通判算是官场的老油子,自然听出了景王言语中的意思,当即“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随后连忙朝着景王磕头道“王爷饶命!下官一时糊涂,错听了他人谎言!” “呵呵还没审你呢,自己便招出来了。” 景王甩手将绢布丢在地上,随后盯着鲁通判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陈怀安!是他让我这么做的,他说他说这是傅丞相的命令,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下官便性命不保,下官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啊,下官不能死啊!” 鲁通判声泪俱下的模样着实有些可怜,即便是墨子柒满腔怒火,也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拉下去,送到刑场砍了” 景王没有迟疑,似是没有听到鲁通判的哭诉,挥了挥手便让临近的将领将鲁通判拖了出去,随后扭头看见墨子柒有些紧张的模样又笑道“觉得本王冷血?” “不不不!”墨子柒连忙摇头。 开玩笑,刚才景王说要砍了鲁通判,语气极其平和,好像这种事情早已经习惯了似的! “呵呵,事情做错了,不用找借口,现在想到家中亲人,早做什么去了。” “做官本就不该心怀侥幸,更不能网开一面,不然这官场便是一滩浑水,纵然有严谨的律法又有何用?”话落,景王看着墨子柒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笑道“你呀,还是个孩子,做事情还是不够果断。” “唉”听到景王所言,墨子柒忍不住叹了口气,将这句话暗自记在心里,随后才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事情。 “王爷,那陈怀安有‘魅’和‘魉’两位高手护身,还有个不知所踪的‘魑’,单凭城防军捉住他们不太可能,恐怕咱们还要做好其他的准备。” “哦?你知道他们逃跑的路线吗?” “我知道!我知道!”百里守诚听到车厢外的谈话,捂着肩膀从院外的车厢内钻了出来,随后朝着墨子柒的方向喊道。 “来的时候,我听红袖说过,陈怀安他们要去梅城坐船!” 。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红袖之死 陈怀安在逃,尽管他从不认为,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他便没有理由再去悔恨当初为何会选择与付愚屠合作。 毕竟之前付愚屠所有的承诺都履行了,按理说即便他将介休城的事情都告知了景王,对他而言应该也没有任何好处才对。 而这,也正是陈怀安放下对付愚屠戒备的主要原因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是值得怀疑的话,陈怀安只能想到,或许介休城从刘府一案开始,便是一场阴谋,是景王为傅丞相提前布好的阴谋! 从刘凤年倒戈开始,他便应该知道傅丞相不可能放过他,可他依然心安理得的呆在介休城内,等着自己带人过去抄家,这本身便是个疑点。 更何况,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下,刘凤年的失踪更是出乎意料,那种感觉好像从开始便知道有人要来似的,而后案件如期与荒王府的小王爷扯上了关系,按理说介休城知府应该亲自审理此案,而后将线索往荒王身上搭,他却又出乎意料的身陨于府衙内。 期间陈怀安无奈才选择了鲁通判作为审案之人,而付愚屠则看在红袖的关系,答应不会插手刘府一案,按理说这一切都应该如计划进行才对。 可偏偏!那个景王竟然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出现! 话说,从景王府来到介休城,至少也要二十多日吧,当时自己才刚来到介休城,景王便已经朝着此地来了? 这怎么想都有问题吧,亦或许从刘府一案还未发生时,景王便已经做好了前往介休城的准备,并且事情如他所料一般的展开了。 甚至陷害屈湛、梅城县衙捣乱、开庭审案的日期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从一开始,墨子柒、白玉笙等人便不是猎物,真正的猎物竟然是自己! 陈怀安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此时失魂落魄的逃回暂住院落后,便吩咐着院内仆从迅速收拾行囊。 因为他知道,一旦景王发现自己消失,便肯定会派人追查自己的下落。 鲁通判和付愚屠都知道这所宅院,估计不到半个时辰,此处便会被景王府的兵将团团包围,到时即便有“魅”与“魉”相助,自己也插翅难飞了! 更何况如今二人这幅凄惨模样,陈怀安回去如何交代都成了问题 “陈公子,介休城的八座城门都被封了,稍后咱们该怎样逃出去?” “魅”此时虽痛失右手,但起码没有失去理智,止血结束后,便为“魉”敷好了药膏,扭头朝着陈怀安的方向问道。 “稍后不必问,只管跟着我走。” 虽然这二人深受重伤,实力大打折扣,但陈怀安并未练过武,为免逃走途中出现意外,只能继续先让二人跟随自己离开,等到了梅城,自己与“魑”汇合后,再决定二人的去留。 此时,逃才是最要紧的 想到此处,陈怀安似是觉得仆人们收拾东西太慢,便自己也动手归拢起了物件,未免留下线索使傅丞相在朝中地位受牵连,他还着重检查了一遍书房、寝室,确保没有遗漏才重新回到院内,却见红袖不知何时来到了此处。 看得出来,她很虚弱,并且有些神色恍惚 “陈公子百里守诚骗了我,在饭菜中下了蒙汗药,呼我绝对不是故意将他放走的!” 红袖看到院内的情形,心知陈怀安之前的计划可能都落空了,此时瘫坐在地上,看着面色铁青的陈公子,擦着面庞两侧成股流下的冷汗,随即又道“看来你也并不顺利。” “稍后带我一起走,等回去见到傅少爷,咱们两个可以相互作证。” 陈怀安盯着红袖狼狈的模样,好似嘲讽的笑了笑,随后便应道。 “咱们合作的前提不是杀了刘凤年吗?怎么你不想让他死了?” “想可此时不行。”红袖仰头看着陈怀安又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嗯说的有道理,只可惜这座青山容不下你” 话音刚落,红袖忽然感觉一道人影院门后闪身出来,伸出手臂直接锁住了红袖的咽喉,力气大得甚至将她凌空提了起来! “陈陈你要做什么?你你要是杀了我,回去你也没办法向傅少爷交代!” 红袖本来粉嫩透亮的面庞,霎时间变成了猪肝色,尝试挣脱手臂的同时,双眸死死盯着陈怀安,咬牙切齿的喊道。 “呵呵傻姑娘,你还真以为傅少派你过来是监督本公子的?” 陈怀安盯着红袖面色惊异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挑起一抹弧度,随即又道“你可知道当年灭掉你胡家的人是谁吗?” “刘凤年?哈哈哈错了,刘凤年自始至终都是一杆枪罢了,当年听说你爹偶得两枚龙甲神章,刘凤年便暗中收到了傅丞相的指令要杀掉你爹。” “在将胡府所有人杀光后,本来也要将你杀掉的,可哪曾想你爹提前便将龙甲纹留在了你身上,导致另一枚龙甲神章难以夺走,所以傅丞相提议将你抚养成人,让你变成傅少爷身旁最忠诚的狗。” “可谁料,刘凤年在灭掉胡家之后,禀报傅丞相时,便说另一枚龙甲神章已经不见了踪影,从那时傅丞相便对刘凤年有所警惕,直至最近刘凤年在朝廷中倒戈,才派本公子带着三位高手前来灭掉刘家,夺走当年他藏匿的龙甲神章。” “不过你想想,当年刘凤年将你带到了傅丞相府内,如今连他都反叛了,傅少爷又怎么可能留下你呢?要万一刘凤年临死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便是个隐患。” “所以,在本公子临行之前,傅公子也说过,找个时机杀掉你并且夺走你的龙甲神章!” “你你不能杀我,我死死了,龙甲神章便会消失!” 红袖死死盯着陈怀安,眼角内有几缕清泪划过面庞。 要知道,以往红袖对傅少爷最忠心,甚至她还想着或许某一天傅少爷能够认真的看上自己一眼,愿意与自己喜结连理。 可哪曾想原来这些,从一开始便是奢望 “你还是太小看傅少爷了,他是乾坤道宗外门长老的亲传弟子怎么会没有准备的让我来呢?”陈怀安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对准了红袖便道。 “动手吧!” 挟持红袖的人闻言,当即便扭断了红袖的脖颈,随后两道赤色光芒分别从红袖的腿侧、左胸处飞了出来,似是被困已久的赤色凤凰,想要迅速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可谁料陈怀安一打开盒子,却瞧见数十道黄符从中飞出,直接便拦住了龙甲神章的去路,任凭其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直至缩小成一枚弹丸,才重新飞回盒内。 “好了此处事宜均已解决,‘魅’、‘魉’和‘魍’跟着本公子走吧!” 话落,逐渐失去意识的红袖躺在地上,看着院内的人尽数离开后,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人绕到了自己的前面,而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魍”! 呵呵这可真是报应啊 。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潜逃 当墨子柒抵达陈怀安之前所住的院落时,此处已是人去屋空。 只留下地上已经冰冷的尸体,让墨子柒有些动容 红袖应该是傅龙轩的人吧,她为何会死在这里?陈怀安又为何要杀她? 想到此处,墨子柒忽然想起红袖身上的龙甲神章,当即便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衣襟,顺着缝隙看到,左胸处的龙甲纹的确消失无踪了。 没有人会放任一枚龙甲神章在眼前消失,更何况如果此物真的消失了,离开时应该会有人看到异象才对 如此说来,是有人用了某种方法将龙甲神章从红袖的身上剥离了,而拥有这种能力的人,除了自己,恐怕也只有乾坤道宗内的人了。 恰恰,半座大夏帝国的百姓都知道,傅龙轩是乾坤道宗外门长老的亲传弟子 此事只怕与傅龙轩有关,是他指使陈怀安将红袖杀死的! 墨子柒眯着眼睛想到此处,忽然感觉身侧站着一个人,连忙回头见是百里守诚,便送了口气道:“你来做什么?” “在介休府衙内休息不住,趁着景王派人清点府衙内的物件,想着过来看看情况。” 说着,百里守诚将肩上的袍子脱了下来,盖在了红袖的尸体上。 “如果我没有下蒙汗药,或许她不会死”百里守诚的神色有些伤感,毕竟曾经的他真的倾心过红袖,也打定主意要让她当自己的夫人。 可谁料世事无常,自己去救了屈湛,却也间接害死了她。 “别难过了,从一开始红袖靠近你便是圈套,并且本来傅龙轩也没想留她性命,不论你是否选择去救屈姑娘,她都难逃命运。” “最起码在我看来,你做了对的选择。” 墨子柒安慰着百里守诚,随后环视了一周,便招呼着百里守诚与她一同离开。 “不用查看了,陈怀安做事情小心谨慎,离开此处时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嗯咱们配合景王好好彻查介休城吧,只要付愚屠不故意放走人,那他们便逃不掉。”百里守诚站起身子,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尸身后,便朝着墨子柒点了点头道。 “逃不掉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百里守诚诧异的问道。 “从陈怀安刚来到介休城的时候,他应该还没有和付愚屠取得联系对吧,那么如果出现问题,他那时打算如何逃走呢?” “那个时候”百里守诚稍加思索,忽然想起死去的介休城知府。 “你是说那个知府?” “没错,那个知府是傅丞相派系的人,他既然会安排刘府一案,便肯定提前准备好了逃生的措施,以便保护陈怀安等人的性命!” “你知道陈怀安他们朝哪里逃了吗?” 朝哪里逃?其实墨子柒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当即便招手让陪同的两位金甲将领随自己朝着介休府衙的方向走去。 待迈入府衙的门槛后,便径直走向了后园的方向,当来到一处破旧的屋子,才看到地面的石板被掀开 墨子柒此举自然引起了前院景王等人的注意,当即尾随至此处,看到石板下的积水后,诧异的朝着墨子柒问道:“你不是查案吗?怎么又回到介休府衙了?” “王爷敢问,您在介休府衙休憩多长时间了?” “还不到半个时辰,连告示都没来得及张贴呢!”景王微微蹙眉,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随后盯着那滩积水问道:“此处有什么蹊跷吗?” “启禀王爷,此处表面上是给院内花土浇水提供的集水坑,实则却是一条直通城外的水渠,若是没有猜错,当初杀害知府的人,便是从此处逃出城外的。” “而在我们赶到陈怀安的住处时,早已人去屋空,院内留下一女子尸体,通过脉搏、体温可知她已经死亡一个时辰左右,若是从那时算起,只怕陈怀安等人比王爷来到介休府衙还早,并且已经从此处逃之夭夭!” “若非下官在城外曾遇见一位老太,得知那里修筑过一条引水渠,只怕咱们还会在介休城内耗费几天时间搜索陈怀安,到时候即便反应过来,他也早已乘坐船只,从梅城江畔离开了!”墨子柒略有些焦急道。 “嗯这样,你是梅城知县,此刻赶快收拾行囊,一个时辰后,本王与你们一同前往梅城!”景王话到此处,扭头又朝着身旁的金甲战将道:“你带两个人走水渠,确定陈怀安几人是否从此处逃脱,并借由机关鸟向本王传讯,以便得知确切的消息!” 金甲战将得令,二话不说便脱下了身上沉重的铠甲,随后便挑选了两名擅长水性的将领随自己钻入了水渠内。 此处墨子柒得到命令后,也心知时态紧急,朝着景王施礼后,便转身离开收拾行囊去了。 而此时,从前院跑来一个将领,凑到景王身旁,随后压低了声音向他禀报事宜。 “白玉笙去城守府做什么?”景王微微皱眉道。 “启禀王爷,白军他说,有一件事情之前被他忽略了,此去希望您能给他生杀大权。” 城守府生杀大权,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 “启禀城守大人,梅城县衙的白师爷求见!” 城守府内,付愚屠靠在窗旁安静的看着城内景色,耳侧听见部下前来禀告,微微一笑道:“让他进来吧,此次介休城内刘府一案,他可算大功臣!” “付城守客气了,白某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白玉笙坐在一把椅子上,由两位壮硕的士兵抬了进来。 “呵呵看来你身上的伤很重啊,接近两个时辰了,你还没有力气行走?” “有劳付城守担心了,半颗爆命丸的威力太大,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 按理说,付愚屠与白家关系较好,白玉笙见面亲昵一些,可以叫付伯伯,也可以自称晚辈,可偏偏他自从进屋后,却一直在用付城守和白某的称呼。 付愚屠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盯着白玉笙勉强笑道:“你不在介休府衙内好好休息,到城守府来做什么?” “呵呵,一来是想感谢付城守这段时间的照顾,暗中通知王爷,保住了白某和墨大人的性命。”白玉笙应道。 “不打紧的,这也是老骥应该做的。” “嗯付城守客气了,不过这二来,白某听包子丞说,屋面上出现了三位实力强悍的高手,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不知付城守可有头绪吗?”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对峙 白玉笙此话一出,二人当即便陷入了沉默。 许是五、六个呼吸的时间过去,才见付愚屠眯着眼睛笑道“世侄此话是何用意?” “付城守,当初您曾经来过梅城,告诫过白某和墨大人不要来介休城,说两天前刘府发生灭门惨剧,并且现场捉住了屈湛,为防止傅丞相将矛头指向百里守诚,破坏荒王与王爷之间的关系,才特意过来告知。” “呵呵白世侄,素闻墨姑娘喜好感情用事,怕她插手这起莫名其妙的案件,特意前来告诉你们一声,难道老骥多管闲事了?” 付愚屠摇头笑了笑,随即端起茶杯抿了口清茶,盯着白玉笙又道“况且,老骥也说过,不让你们来介休城,你们最后害得老骥要临阵倒戈,险些要被当做叛逆处理了呢!” “唉老骥呆在王爷身边二十余载,还真的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呵呵,的确。”白玉笙看着付愚屠好一副淡然的模样,随即又应道“起码白某觉得,墨大人所言是对的。” “原来白世侄话语里是想说,老骥是叛逆?” 付愚屠既不愤怒,也不慌张,只露出一副故作惊讶的模样,有些浑浊的眼眸盯着白玉笙便又笑道“好歹老骥也算是长辈,你这么说话老骥可要跟白家家主说一声了。” “您想做什么,白某拦不住,不过有些话今日也必须要说。” “其实在您特意来梅城之后,您的心里便已经知道我和墨大人肯定会来到介休城了吧。” “那天您会过来告知这些事情,是因为您知道鲁通判的脾气秉性,他在捉人的时候绝不会将事情的原委与幕后告诉我们,如果贸然有人来捉百里守诚,墨大人很可能会与对方起冲突,到时候百里守诚的极有可能会留在梅城内不出来。” “您还特意强调屈姑娘会是这场案子的牺牲品,无异也是在刺激着墨大人的心性,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与选择,并且让百里守诚怀着愧疚之情,如此我们便有可能打着一探究竟的心思前来介休城,进入您的圈套。” “不久前,白某曾经与墨大人聊天,了解到她在进入城内时,曾经遇到过一个算命先生,他曾经警醒过墨大人,让她救人之后便赶紧离开,不要过多插手介休城内的事情。” “而后,听说墨大人前往刘府调查的那一晚,红袖姑娘也曾前往,并且是从您的城守府出去的,在墨大人过于疲惫时,那个算命先生再一次在密林内出现,怎么说都有些太巧合了吧。”白玉笙话到此处,盯着付愚屠又道“会不会付城守派人跟踪了红袖姑娘呢?” “红袖?哦你说的是胡家的三姑娘,当初胡家尚未被灭门时,老骥与她爹也算是挚友,所以在她来到介休城后,当即便过来拜见老骥,这也没什么不妥吧。” “只是可惜没想到她竟然跟从了傅丞相,唉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 “哦?下场”白玉笙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随即盯着付愚屠道“从巷口离开后,白某便将王爷送到了介休府衙,随后便立即赶到了城守府内,期间没听说过,红袖姑娘发生过什么事情啊?不知付城守是从哪里得知红袖下场的?” 的确,在接收到景王命令后,付愚屠率领着数百的护城军回到城守府内,安排好城防后,按理说不可能留有时间打探红袖的消息,更何况陈怀安住所的位置与城守府是两个方向,他怎么可能知道红袖的遭遇! 付愚屠显然也意识到了言辞有误,不过双眸转了转便又笑道“你忘了,老骥曾取得过陈怀安的信任,所以他想做什么,老骥也都一清二楚。” 忽悠谁呢!他要杀死一个伙伴,会跟你一个外人说? 白玉笙皱眉盯着付愚屠,随即又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付城守,你规划整起案件,其实有很多漏洞。” “其一,在您来到梅城时,曾亲口说过介休城两日前发生了刘府被灭一案,根据介休城与梅城的距离来看,即便是骑日行千里的马匹,您最少也需要两日才能抵达梅城。” “如此可见您来到梅城县衙时,应该是才刚抵达对吧。” “可您有没有想过,陈怀安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怎么可能在两天内抵达梅城呢?更何况,比您还要提前到,并且在梅城石街上,恰巧遇见了白某与墨大人。” “有意思的是,刘府内的脚印恰恰有‘魅’与‘魉’的,这证明他们二人的确参与了刘府一案中,只是第三个脚印受到您最开始言语的诱导,白某与墨大人一直以为是陈怀安的,可如今看来似乎是我们想错了方向。” “而再考虑到您为何能够赢得陈怀安的信任,白某则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当时陈怀安与‘魑’应该一直呆在梅城内,而引领着‘魅’与‘魉’闯入刘府,杀光里面所有人的应该是付城守吧!” 付愚屠的表情凝固了,双眸盯着白玉笙的同时,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故事编得真不错,不过老骥要是想杀刘府,总要有动机吧。” “没错,从表面来看,为了赢得陈怀安的信任,亲手屠戮刘府明显不现实。” “不过,一切的目标都是为了将王爷诱入你提前布好的圈套,这便有可能了!” “例如在你前脚屠戮了刘府后,便获取了陈怀安的信任,过程中你暗中告诉知府内的人,说事情早已解决,让其提前来到刘府内,便能够伪造出匆匆离开的假象,避免让‘魅’与‘魉’夺得潜藏的龙甲神章。” “可怎料到,当你准备杀掉刘凤年时,却发现此人已经失踪,未免他将事情暴露,您便告知了刘凤年已逃的消息,希望借助陈怀安的手,铲除后顾之忧。” “而后,您便纵马朝着梅城县衙的方向赶,将事情告知白某与墨大人后,便重新回到了介休城内,两日后便听闻了介休城知府身陨的消息。” “估计您也猜出来了,知府为何死亡,不过刘凤年真的是帮你灭掉了后患呢” 。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愚将 “老骥当初听说知府身陨,心情岂是你们这些小辈能理解的。” 付愚屠此时的面色有些难看,也不知是白玉笙的言辞过于犀利,刺激到了他的自尊,还是话语中的线索,的确让他意识到了威胁。 “这些暂且不提,待白某与墨大人抵达介休城后,您便暗中安排了岗哨,专门盯着我们与陈怀安的动静,任由着他将白某与百里守诚关押入牢内,随后便配合着陈怀安彻底的演了一次坏人,将墨大人也关入牢内。” “目的便是不想让陈怀安怀疑你,并且也是害怕刘府内留下什么不经意的线索,以免当初你屠戮刘府的真相泄露。” “当然,付城守做事情从来都会为自己留一手,过程中您为了避免景王来到介休城后追责,所以并没有为难白某与墨大人。” “并且,您还刻意帮助我们逃出介休城监牢只不过,您为了避免事情超出掌控,还是遥遥射出一箭,留下了屈姑娘。” “您其实早已算好了时间,估摸着王爷来到介休城时,有人能够拖住囚车,让王爷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在这个过程中若是陈怀安与我们都受到重伤便是最好的状况!” “呵呵白世侄,你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明白,老骥为何要布下如此复杂的局啊?” “再说了,如果你们受到重伤,对老骥有什么好处?” 付愚屠坐在桌案旁,虽然露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可支撑着桌案的手掌内早已积存了许多汗水,因为他知道,白玉笙距离真相的确很近了 “唉”白玉笙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盯着付愚屠的双眸道“其实,您从一开始的目标便是王爷吧,那屋顶戴着面具的三人,便是刺客!” “你计划着双方力竭之时,王爷率兵出场,随后在处理场地内的事宜时,趁着其他人不备,由三人出手杀掉王爷” “那三个人的实力,白某曾问过包子丞,即便他都被险些除掉,可见三人实力之强,绝对有能力办到这样的事情。” “可谁料到,包子丞竟然也会躲在那个屋顶,并且非常巧合的是,遇到了他们三人,双方还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但因此,三人的位置暴露,未免使王爷起疑心,他们三人便离开了屋顶,而您则选择继续充当王爷身边的老臣,将所有脏水都倒在了陈怀安的身上。” “我猜如果不是包子丞恰巧遇到三人的话,王爷遇刺肯定会栽赃于墨大人身上吧。” “不知这件案子的前后,白某猜得可对?” “唉猜得不错。”付愚屠深深的叹了口气,终于不再隐瞒。 “您为什么不问我有何证据?”白玉笙诧异道。 “需要问吗?聪明人都知道,将老骥的靴子拿到刘府的案发现场比对,便能够印证你的猜想,并且老骥的确是累了,不想再争辩了。” 付愚屠靠在椅背上,仰头盯着房梁半晌,舒了口气道。 “你为什么要派人行刺王爷?” “你一句话说错了两点,其一这不是行刺的任务,其二他们也不是老骥派来的人!” “那些人按理说应该是指使老骥做事的人,是他们要求老骥配合任务的,而任务的目的则是捉住王爷,让他为那些人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白玉笙微微蹙眉,盯着付愚屠直言道。 “不知道” “那他们是什么人?”白玉笙又问道。 “包子丞是怎么跟你形容的?” “三个人戴面具,分别是羊、马和鼠,并且实力很强,有一人还能化成怪物模样。” “听起来不觉得熟悉吗?你和墨姑娘应该也都可以吧。” “你的意思是异兽?”白玉笙猛地打了个寒颤,随即便又问道“那个天君阁里面都是异兽吗?” “呵呵不知道,老骥只是清楚,那里面高手如云,若说人数虽然不及乾坤道宗的数十万,但在高手实力上,恐怕也并不逊色。” “你和墨姑娘都是异兽化身,若是将来能够成气候,估计你们会了解到的。” 话到此处,付愚屠将头冠摘下,且见花白的头发散落在肩头,随后便将双手伸到了白玉笙的面前。 “来吧,捉老骥归案,当初老骥便是这么捉白崇峰的。” “捉您”白玉笙看着满是茧子的手掌,顿时觉得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按理说,以往在战场上,若是阵营中的将领企图谋反或谋害王爷,都肯定是斩立决的,这种事情白玉笙没少遇见,所以整体流程也轻车熟路。 而今,或许是受到了墨子柒等人的影响,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王爷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您在王爷身边鞍前马后二十余年,他一直没有怀疑过您,如今您给他出了这样的难题,他应该很难决断吧。” “你可以告诉王爷,付愚屠此前从未想过背叛王爷,只是世事难料,亲人血脉相连,老骥也是迫不得已” “本来打算等事情过去,老骥前往景王府前自裁谢罪的唉!” “好在万事平安,老骥死得其所了”付愚屠深深的松了口气,似是卸下来了几十年的担子,盯着白玉笙又笑道“记住,天君阁的事情告一段落,今后你和墨姑娘一定要学乖,别再轻易相信别人了,老骥舍不得杀你们,可不代表别人舍不得。” “至于那个道士老骥其实也没有头绪,听闻他与隐世的景门有些关系,你们以后也小心点吧。” “至于最后一句话留给王爷告诉他,成大事者一定要学会心狠,越是亲近的人,便越应该狠,否则难保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付愚屠” 话落,付愚屠当着白玉生的面,掏出一柄匕首刺入了脖颈 “唉府衙贴出告示,说付城守尽忠职守,今日于府内被歹人所害。” “至于生杀大权回去,我和王爷说吧”白玉笙深深的叹了口气,吩咐人取来一块白布,盖在了付愚屠的身上,朝着介休府衙的方向离去了 。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景门少主 “没想到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 介休府衙内,景王负手站在二层小楼的窗口处,盯着当空的烈日,忍不住叹息道。 “自幼付愚屠便是本王的恩师,一身本领与谋略都是他教的。” “你做的不错,如果真的让本王来处理或许,本王真的下不去手,这一点很显然,付愚屠心里清楚,所以他才会用自裁的方式” “他本不用死的”白玉笙坐在椅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他必须死。” “如果他不死的话,那些人还会想方设法找到他,然后继续要挟他。” “啧这对他而言算是解脱吧。”景王回身,瞧着白玉笙,随后便挥了挥手道。 “赶紧去你家大人身旁吧,稍后还要启程去梅城呢。” “去梅城?”白玉笙神色一愣,随即便问道“难不成陈怀安等人从介休城内逃了?” “嗯荒王家的小子说,亲耳听到他们要回去梅城坐船,直接走水路回到帝都。” “那此处没了付城守接应,王爷要折返回景王府吗?” “开什么玩笑,本王为了来到介休城,赶了二十多天的路,连顿饱饭都没吃,你小子还想赶本王回去?”景王伸手按着白玉笙的脑袋,那模样活脱脱的像个地痞流氓。 “王爷,介休城内没有可信的人能接应,您留在此处有不小的风险啊!” “说什么呢你不算可信的人吗?还有那个姓墨的丫头也不算吗?” “王爷您不会是打算一同前往梅城吧!” “有何不可!”景王捋着胡须道“再说,要是不亲眼看到你们几个小崽子捉到陈尚书家的崽子,本王即便是留在介休城,也会觉得寝食难安!” 啧本来是个威名赫赫的疆王,说话却从来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白玉笙听到景王的要求,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得转身帮助周围的护卫们安排行程与注意的具体事宜。 而景王看着白玉笙的背影,嘴角挑起了难以察觉的弧度。 这小子从小照看到大,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多愁善感眼睛里,多了不少人情味呢 ------------ 介休城内,一座不起眼的三层竹楼。 三、四个算命先生趁着周围不注意走了进去,待抵达至三层后,低头看了眼地面,随后便捏着指诀虚空挥了几下,似是在推算着什么,待得到结果后,便从腰间的口袋中取出了五枚石子,分别放在了屋内的不同砖块上,厉喝一声“开!”,便瞧见本来空荡荡的地面上出现一部楼梯,再顺着走上去,便来到了被隐蔽起来的第四层楼。 而此层楼内,同时也站着算卦先生、巫师、出马弟子、道士与僧侣等三十余人,见到来人后便拱手施了一礼,随后又各自交谈了起来。 “唉!~最近算命这行当越来越不好做了,不知道哪里钻出来一些忽悠人的家伙,整天靠着变戏法骗人,咱们这些真正能掐会算的人,可快要吃不起饭喽!” “与时俱进懂不?那些百姓不是喜欢看变戏法,听别人忽悠吗!咱们也这么弄,更何况咱们景门中人,哪个不精通阴阳八卦、占星堪舆!难道咱们还能被那些骗子碾压过去?” “对呀,那些乾坤道宗的人,追杀了咱们数百年,最后不还是被咱们给逃掉了,那些骗子算什么!弄了只会说话的狐妖便厉害了?” “嘘!你说的那个好像是少主!” “诶?可那天我也去看热闹了,那人胖得跟个球似的!” “少主你还不清楚吗!以他的本领,若是想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样貌,有谁能认得出来!” “话说,今天也是少主召集了方圆百里的景门中人吧,他说过有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啊!方才若不是察觉到少主用斗转星移之术改变了整座介休城的天罡阵法,我还不知道要来这座破楼呢!” “啧啧仅靠一人之力改变了护城大阵,这人还真是个怪物啊。” “嘘!别说话,少主来了” 不知何时,四层楼梯口处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其中一个身着白裙,年龄大概十一、二岁,露出一副极为灿烂的笑容,似是想着多开心的事情。 而另一个年龄相仿,身着黑裙,却露出一副哀伤的模样,看见眼前的人,更是连连叹气。 “少主前来,诸位景门众人还不赶紧跪下来,迎接少主!”白衣女孩笑着道。 “额不跪也行,我好久没有看到有人受杖邢了唉,好无聊”黑衣女孩叹气道。 在场众人自然都清楚景门少主是什么地位,此时不论辈分多高,年龄多大,都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并且目光均朝楼梯口的方向观望着。 不一会儿,楼梯口处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那感觉好像整座楼的地面都在颤动,特别是踩在通往四层楼的楼梯上,还能听到“吱嘎吱嘎”的声响。 “吾等景门弟子拜见少主!” 众人朝着楼梯口处喊话同时,终于见到一个圆球似的胖子走了上来,不住的擦着额头的汗水同时,还朝着在场众人摆了摆手。 “起来吧!此次前来只是有事情要说。” 若是墨子柒在场,势必能够认出眼前这个胖子正是不久之前有过两面之缘的半步多。 可是其他人,看到这副模样,却都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 “啊抱歉!伪装成这样好多天,差点忘记恢复以往的模样了!” 半步多拍了下脑袋,随后双手捏了几个指诀,猛地一拍掌,霎时间身上涌出数十道黄色符纸,化作一阵旋风包围着半步多,片刻后散开,那人竟变成了一个俊秀青年! “少主!不知您今日唤我们过来,有何事情啊?” 众人见到半步多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后场内有个急性子的算命先生,遥遥朝着半步多张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件小事情想和大家说。” “最近我想还俗了,然后想把少主的位子交出去,你们觉得怎么样?” “诶?”场内众人闻言愣在原地,半晌才有人应道“少主,此话不是儿戏,更何况景门主又没说不让您结婚!” “诶呀!开个玩笑,感觉你们太严肃了,所以想调解下空气,哈哈哈” “少主您刚才说的话太吓人了,以后还是少开玩笑吧。” “嗯好!言归正传,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刚才一不小心算了个挂,算到三年后,大夏帝国就要被乾坤道宗吞并了,然后咱们景门里面的人死了七、八成呢!”半步多笑着道。 “少主都跟您说别开玩笑了,您这个笑话比刚才那个还吓人!”众人见到半步多这副模样,又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哦?这次我可没有开玩笑呢” 半步多笑意收拢,面色化作凝重,扫了眼在场的诸多景门弟子道“介休城的付城守死了,接下来会由极北之地刮起一阵风,说不定连帝都也会掀得天翻地覆呢!” “唉明明告诉她救人便好,不要追究幕后,果然天命难违啊” 话到此处,半步多回头看到介休城的街道上黑压压的一群人护送着三辆车朝城外离去,嘴角情不自禁的挑起了一丝弧度。 。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危险关系 介休城通往梅城的官道上,一支近千人的队伍正在快速前行着。 不用多说,这正是景王府的追击部队。 在近千人的队伍中,还有三辆宽敞的马车受着保护,其一是景王用来沿途休憩的马车,其次便是百里守诚和屈湛休息的马车,毕竟人家怎么也算是荒王府的小王爷。 而第三辆车中,并排躺着白玉笙、沈云楼、包子丞三人,墨子柒则缩在角落中,安静的看着三人,忍不住的叹气。 不知道为啥,墨子柒有种坐灵车的错觉,特别是三个人躺在车上都毫无动静,更让墨子柒感觉无趣,甚至可以说从心底感觉难过。 白玉笙和沈云楼自从服用过半颗“爆命丸”后,据说浑身的血脉都裂开了,身上好多处创伤导致他们无法再动弹分毫,想想墨子柒都觉得难受。 而包子丞自从与三人大战之后,不知为何身体也出现了异样,据说是他被杀后,九命阴雷抽光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治疗伤口所致,如今也是无法动弹分毫。 考虑到三日之后,几人在梅城内还要战斗,景王便吩咐随行的医师为三人提供了一枚名叫“安神丹”的药品,三人服用后便立即进入了熟睡状态。 听说这种丹药的前身也源自龙甲神章,若是将龙甲纹刻入丹药内,服用者能够进入“无我”的境地,在一个时辰内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不过,这种仿制的药品只能够让人进入沉睡,随后缓慢修复体内创伤罢了。 当然,墨子柒说的简单,不代表这枚丹药不珍贵 “额”白玉笙梦中呢喃一声,随后缓缓睁开双眼,盯着车厢顶棚的同时,瞥见了车厢另一边的墨子柒。 “大人,白某睡了多长时间?” “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你说呢” “唉睡了这么长时间,不过的确感觉身上好些了。”白玉笙尝试性的撑起身子,随后吃力靠在了车厢侧壁,余光朝着身旁两人看了眼,随即笑道“没想到,他们两个睡觉的样子,还挺乖” “那你是不知道,你睡觉的模样更乖” 墨子柒嘴欠的回了句,随后瞧见白玉笙眯着眼睛看自己,便连忙堵住了嘴。 想想也对,回到梅城便是回到了家,回去以后自己的人身自由又没了 此处还是不要招惹白师爷的好,总觉得这个抖s会算总账! 墨子柒想到此处,紧张的扯了扯衣裳,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随后便没话找话道“额呵呵,没想到你们受伤挺严重哈。” “还不是墨大人不堪大用,您若是有战斗的能力,白某与沈云楼也不会出此下策。” “额你瞧,我在案子里面不是找到了不少线索吗!” “可是过后您便被捉进介休城监牢了” “啧”看着墨子柒哑口无言的样子,白玉笙叹了口气,随后嘴角掀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笑道“看来,回去还要让大人加强锻炼才行啊,总觉得如今的县衙,在战力上还是不足。” “还有,想必此次回去有不少事务需要处理呢大人也该学会自己处理事务了” 墨子柒听着白玉笙滔滔不绝的计划着回去要做的事情,只觉得浑身忍不住的打寒战,那感受好像还有两天要上学,结果自己的暑假作业一笔没动 看着墨子柒战战兢兢的模样,白玉笙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随后道“算了,不跟你开玩笑的,要是将梅城的事务交给您来做,恐怕梅城便要乱套。” “你居然也会开玩笑?” 墨子柒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原本不苟言笑的白玉笙,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当即也跟着傻傻的笑了起来,似是想缓和之前尴尬的气氛。 而白玉笙见状却又忽然板起脸来,吓得墨子柒将笑声憋了回去 “唉付愚屠效忠王爷二十余载,最后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如今梅城县衙虽然和睦,但将来还不清楚会迎来怎样的变故呢。” “或许,白某、沈云楼、包子丞都有可能会陆续离开墨大人身旁,到时墨大人便必须学会独立面对一切了。” “您如今这副模样肯定是不行的,也难怪王爷总将你当成小孩子来看。” “他拿我当小孩子?”墨子柒指了指外面,随后诧异的问道。 “您别误会,应该说从梅城县衙上下,直至景王府内,都将您当做孩子来看。” “嗯看来我还欠缺一些沉稳的气质。” “不您需要换一个正常人的脑袋”白玉笙看着墨子柒气鼓鼓的模样,先是笑了笑,随后盯着墨子柒的双眸又道“不过,您的心性很难得,这是许多聪明人都不具备的。” “哟!没想到你也会夸我!”墨子柒有些小兴奋道。 “实话实说罢了,毕竟比最开始遇到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进步了,相信再过不久,您肯定会成为一个百姓称赞的好官。” “嗯要不你还是别夸了,总觉得下一刻你会被人干掉。” “呵呵不知不觉,白某还真的有些喜欢上您了。”白玉笙看着墨子柒古灵精怪的模样,不知为何有句话憋在心中许久,终于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口。 “你喜欢上我?”墨子柒看着白玉笙的眼神,不知为何浑身打了个哆嗦,随即连忙缩回了车厢角落,裹紧了身上的衣物。 “我可不记得和你有过那样的关系!” “再者,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想着寻找化形丹呢,总有一天我会恢复男儿身的!” 诶还好墨大人的脑袋和正常人不一样 白玉笙心中有些惊异,为何自己会不知不觉间说出这句话,正害怕破坏现有关系的时候,却听见墨子柒这样的答复,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呵呵白某只是开个玩笑,若实话实说,白某也喜欢沈云楼、包子丞和梅城县衙的每一位,你们都是县衙中不可或缺的人呢。” 糟糕!原来白玉笙男女通吃! 墨子柒的神色愈发紧张,甚至摆出一副戒备的神态。 而白玉笙见到,本来大好的心情却不知道为何,有些不爽起来 。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逃离 陈怀安自恃探花功名,除了傅龙轩和当朝驸马,他从未正眼看过别人。 毕竟论学识、论计谋,整个大夏王朝能够与他相媲美的人,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使得他在介休城处理事宜的时候,做什么都能游刃有余。 即便是“白阎王”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终有一日自己也会有落荒而逃的时候,并且整整逃了三天两夜,才狼狈的站在了梅城外,盯着城门处止不住的喘气。 而身后则停着一辆马车,只是原本壮硕的马匹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且四肢抽搐,显然三天两夜的奔逃,已经超过了这匹马的极限 罢了,这次算白玉笙和墨子柒好运,等本公子离开极北之地,咱们以后再慢慢玩! 陈怀安示意“魅”进入梅城内打探情报,似是想知道梅城这里是否得到消息。 后者会意,闪身便进入了城内,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便领着乔装成酒楼老板的“魑”走出城门,来到了隐藏在暗处的陈怀安身旁。 “拜见陈公子” “魑”见到陈怀安四人狼狈的模样不禁一愣,随后施礼道。 “有墨子柒、白玉笙等人回来的消息吗?”陈怀安问道。 “启禀陈公子,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盯着梅城县衙,期间不曾见到有外人前来。” 哦?想想也对,任凭白玉笙和墨子柒再怎么聪明,也绝对想不到本公子从密道逃出来了,此时他们恐怕还呆在介休城内,翻天覆地的找寻着本公子的踪迹吧! 陈怀安嘴角翘起一抹弧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便继续问道“给我们准备一艘船,需要多长时间?” “去哪里?”听到陈怀安的话,“魑”微微皱眉道。 “帝都,极北之地的事情办完了,此时回帝都向傅丞相报道!” “哦看来陈公子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啊” “啰嗦,还不是你的兄弟太废物,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落魄的逃回来!”陈怀安见“魑”嘲讽自己,只觉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哪里还保持得住以往镇定的模样。 “哦?废物吗” “魑”看着“魅”和“魉”凄惨的模样,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话说船呢?本公子不想再问第二遍!”陈怀安盯着“魑”道。 “我尽快吧,要弄一艘载得住四个人的船,并且能存有数十天的粮食,这样的船要去码头那里碰碰运气呢。” “魑”见陈怀安一副吃瘪的模样,随即又摆了摆手笑道“陈公子不必惊慌,那三个孩子我都见过,既然你已经来到了我的身旁,其他人谁都别想再伤你了。” “哼!这两个废物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我们大哥的本领远非我等能及,即便是我们三人全胜时期,联手也未必是大哥的对手!”听到陈怀安的嘲讽,“魅”忍不住争辩道。 “哦?”陈怀安仔细打量着“魑”,心知自己根本没有战斗的能耐,如今若是要逃出这是非之地,的确要仰仗着眼前这位,无奈只得再露出僵硬的笑脸。 “那本公子和你三位弟兄的命,便都交到你的手上了!” “魑”见陈怀安有些滑稽的模样,嘴角掀起一抹弧度,随后不再说话,转身便引领着三人朝码头方向走去。 “为什么用走的?咱们坐车不是更快些!” “梅城内晚上的热闹程度胜于清晨,所以多数车夫只有晚上出来,即便白天遇得到,也需要抵达石街车行附近,才能租到马车。” 不知为何,陈怀安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感受到周围百姓灼热的视线,连忙将玉扇打开后,便遮住了面庞,随后在“魍”的身旁焦急道“快走几步,早些赶到码头,咱们也好快点逃掉!” “唉好吧,自从步入江湖,我还是第一次帮人逃跑。” “魑”似是也感觉到周围的氛围有些不太对,终于端正了态度,不再戏弄陈怀安,直接带着三人抄近道来到了码头旁,恰巧正看到一艘符合条件的船! “呵呵看来是老天要帮助本公子渡过难关啊!” 陈怀安冷笑着同时,示意“魑”与船夫商量价钱,后者无奈只得上前与那人商讨,大概半盏茶的时间过去,才朝着陈怀安的方向招了招手。 “上船吧,等这批粮食运完,咱们便能够跟着船一同离开了。” “你问他,这艘船能否立即开,大不了我们将这艘船买下来!” “他说不行,这艘船有个人提前定下来了,他说必须等那人过来,才愿意开船!” 陈怀安的面色显然有些难看,盯着那个船夫明显动了杀机,可如今是在梅城的地界,周围还有这么多的渔夫和百姓,若是真的强行夺走了船,恐怕被城守府的人发现,也过不去出城的水闸 罢了说是有不祥的预感,或许也只是自己杞人忧天而已 陈怀安深深的叹了口气,刚打算问还需要多长时间时,却怎料那渔夫抬头朝着石街方向张望,随后跟着“魑”嘀咕着什么,后者才又朝着自己招了招手。 “进船吧,船夫说雇主来了!” 呵呵看起来运气不错,竟然这么快便来了 陈怀安松了口气,转头也朝着石街望去,随即面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浑身的冷汗险些将衣衫都浸透! 墨子柒、白玉笙、景王以及介休城的队伍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看他们与码头的距离,大约只剩下百余米了! “赶紧开船!要是晚了,咱们谁都别想离开!” 听到陈怀安的吼声,看到不远处的景象,饶是“魑”再怎么托大,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刚打算挟持船夫快些离开时,却怎料这人已经跳进江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好家伙,这个小子反应够快的! “魑”叹了口气,随即伸手拽着陈怀安的束腰扔在了船上,独自撑起船便打算离开码头。 “魅、魍、魉!你三人负责拦住来人,若是还有性命,记得回傅丞相府上!” 说话,双臂攥住篙子便用力一撑,船身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码头,缓缓的顺着江水动了起来 。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拦截 陈怀安!陈怀安!在那里,在那里! 我们追了三天两夜,总算追到你了,这次你别想跑了,哈哈哈哈!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本来精疲力尽的众多兵将瞧见陈怀安的身影,竟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为首的墨子柒与八位金甲战将,也好似见到猎物似的野兽,疯也似的朝着码头的方向赶来。 看得出来,这些人因为陈怀安的关系受了不少苦,此时都想将这些天的怒火倾泻在他的身上,让他后悔当初招惹景王府的人! 陈怀安见到这些人的模样自然有些害怕,特别是那八位金甲战将,听说每个人的实力都有位列江湖名宿榜的水准,莫说魅、魍、魉三人如今的状态,即便是他们全胜时拦截他们,也未必能扛得住半盏茶的功夫! “快点划!只要离码头远了,任凭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再阻拦咱们离开!” 陈怀安有些焦急的催促着“魑”,同时目光紧紧盯着冲向码头的几人,不知不觉间,手心里积攒了不少的汗水,显然机关算尽的他,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而“魑”听到陈怀安的催促声,也露出一丝凝重,先是朝着魅、魍、魉三人方向瞧了眼,随后便不再作声,用力撑起了篙子。 他也清楚,这三人面对景王府的八个人,绝对不会再有活下来的机会了。 唉因为要维护一个不相干的人丢掉自己的性命,这三人虽然可恶,却也可悲 大概五、六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墨子柒与八位金甲战将总算抵达了码头,本想通过套索等手段留下那艘准备离开的船只,却怎料“魉”举着关刀,怒吼着冲了过来。 看他那面目全非的凄惨模样,显然因为介休城一战受了不轻的伤。 不过景王府的人可不会怀有怜悯之情,毕竟眼前这些人都是傅丞相的部下,并且是江湖中恶名昭彰的“魑魅魍魉”,即便如今处境再怎么辛酸,想必他们从一开始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而此时正是尽忠的时候! 八位金甲战将见到眼前情况,先是最为壮硕的中年人冲到“魉”的跟前,从背后拆下一柄等身战刀拦住了“魉”的攻击,随后两侧各窜出一位战将,双人将浑身劲力集中,直接便用拳头砸在了“魉”左胸的部位,只见胸膛“砰!”的一声爆开,曾经神勇无匹的“魉”便倒在了地上,转瞬间便魂归西天了。 身后“魅”与“魍”见到此景,一咬牙,便一个化作黑砂朝着面前几人卷来,而后“魅”猛甩双袖,将身上所有备用的毒粉都扬了出来! 墨子柒知道这毒粉的厉害,也有过被“魍”追杀的心理阴影,不过此处濒临江畔,看到那铺天盖地的粉尘袭来,忽然心中便灵光一闪,双手按在江畔的一棵柳树上,随着绿色荧光亮起,千百条柳枝蘸着江水便朝着“魅”和“魍”的方向撒去! 毒粉扩散需要借助风力与“魅”挥洒的力量,才能覆盖较广阔的范围,并且粉尘越细小,越容易浮在空中,如此才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不过,粉尘若是遇见了水,则粉尘便极易吸附在水中,随后受重力等影响,毒粉便会伴随着水珠落在地面上,彻底失效。 当然,前提是洒水的范围也要足够密集! 墨子柒操控着柳枝成片的朝着毒粉方向洒水,大概五、六个呼吸的时间,便瞧见毒雾散去了一大片,露出了“魅”那张铁青的脸! 臭丫头,休想坏我等大事! 潜伏在毒雾中的“魍”见到此景,转瞬间便朝着墨子柒冲了过去,待她发现时,“魍”已经化出半个身子,朝着进入了墨子柒三尺范围内! 这个混蛋,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墨子柒本想逃出“魍”的攻击范围,却不料有为金甲战将早已留意到此处状况,当即便从腰间取出一个金色小钟,也不知念得什么,转瞬间便化作一人大小,随后猛地一吸气,便将金钟当做喇叭,朝着墨子柒的方向吼了一声! 霎时间,墨子柒感觉到一股气浪朝着自己迎面而来,随后脑袋一痛,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上,等脑中“嗡嗡”的声响消散,才恢复了五感,看到“魍”倒在地上,胸膛已经被一位金甲战将踩得塌陷了下去。 “没事吧,你们离得太近,我已经尽量留手了” 尽量留手?你们八位金甲战将要是只有这个水平,能保护得了景王? 墨子柒盯着眼前的金甲战将,发现对方嘴角略有丝嘲讽的意味,心里清楚是自己受到景王关照,所以才使得这位战将对自己有些嫉妒。 刚才不过是他刻意想要警告墨子柒罢了 人性的丑恶,真的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 墨子柒叹了口气,不想与这样的人有过多交集,待朝着“魅”的方向看去时,正巧看到她被人一刀刺入胸膛,显然也是活不成了 这场战斗,前前后后耗费了十多个呼吸的时间,而那艘承载着陈怀安的船,也已经游离了十余丈远,凭借寻常人的本领很难靠近不说,即便来到船旁,也没人能担保斗得过船上的“魑”! 若是包子丞仍旧身体无恙该多好,不然凭借他的力量,转瞬间便跳到船上了吧 “属下们办事不力,放走了陈怀安!” 八位金甲战将回身瞧见景王到来,整齐的跪了下来。 “无碍”景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遥遥望着离去的船只,露出一副只有他才明白的笑意,随后一招手,便瞧见一位身着麻衣的老者出现在了身旁! 这个老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之前躲在哪里了? 墨子柒见到忽然出现的人,明显吓了一跳,随后看着八位金甲战将又朝着老者鞠了一躬,心里猜想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事情办完了吗?” “启禀王爷,三天之前,便已经将人解决了” 老者说话,从背后扔出一具尸体,墨子柒见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人是“魑”!看他死亡的原因应该是脖颈处被人用一根丝线割断了! 既然“魑”在这里,船上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想到此处,墨子柒朝着船只离去的方向遥遥观望了眼,正看到陈怀安一副放肆的模样嘲笑着江畔的众人,而他的身后,另一个“魑”也盯着陈怀安,诡异的笑着 。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真相 那艘船上的“魑”究竟是谁假扮的? 墨子柒盯着那艘船消失的方向,思索了片刻,随即扭头朝着景王的方向看来。 从他的神色中,墨子柒能够感觉得到,所有的事情与眼前这位王爷脱不开干系。 “看得出来,你对船上那人很在意啊” 景王感受得到墨子柒的视线,随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道“反正事情已了,你不妨可以猜一下,船上那人的身份。” “我猜船上那位假扮‘魑’的人,应该便是刘府唯一的幸存者--刘凤年吧!” 墨子柒听见景王准许自己猜测,便将以往在介休城经历的事情联系了起来,随即便朝着景王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景王听到墨子柒的回答后,先是眉梢一挑,随即便继续笑道“为什么?” “初至介休城的时候,白师爷曾经抵达过介休府衙,得知介休城知府被人暗杀,尸体上被人做了手脚,被其他仵作误认为是三天前死亡,可不巧白师爷身旁有精通验尸的人,一眼便看出知府其实死于六天前。” “而那天正巧是刘府被灭门的一天,并且介休城知府曾经带人前往过刘府内。” “那你可知道介休城知府为何要打断鲁通判查案,独自带人进入府内查探情况吗?”景王见墨子柒一副认真的样子,随即笑着问道。 “因为介休城知府是傅丞相的人,在陈怀安准备屠戮刘府时,介休城知府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暗中将街道中的百姓清了个干净。” “而陈怀安派人屠戮刘府的目的也不只是清理门户那么简单,如果所料不错,他们应该是奔着一样宝物去的。” “恰恰刘凤年将宝物藏得非常隐蔽,所以他们在屠戮了刘府后,并没有及时找出宝物的下落,未免鲁通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走或弄丢宝物,只能由知府领兵前往刘府,亲自去找寻那件宝物的下落。” “那为什么知府非要亲自去寻找宝物,而不是让鲁通判捎回来呢?” 墨子柒听到景王再提问,心知他是有意考自己,只得左右看了眼,见到没有外人才继续道“因为那件宝物不论什么人见了都会心动,所以知府才不放心让鲁通判搜查刘府。” “而这件东西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休门-坎兑千机面’吧” “你怎么能确定是这件宝物呢?”景王笑意渐收,若有所思的看着墨子柒。 “这还要说起知府遇刺一案,因为知府死于六日前,期间冒名顶替知府的人,即便知府的夫人都没有看出破绽,这说明不论是样貌、体格、声音,都与原来的知府一般无二。” “这不仅要求刺客对知府的为人非常熟悉,而且寻常易容术也绝做不到这种水准。” “而根据八门遁甲术记载,‘休门-坎兑千机面’作为奇术之一,却有这样的功能,它能够使施术者拥有千变万化的能力,不论是人、兽、植物均能够在眨眼之间变化成功,寻常人凭借双目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这件东西对于傅丞相而言,恐怕极具诱惑力吧” “呵呵不愧是那个人的弟子,你继续说吧。”景王正视着墨子柒道。 “如果那件宝物真的是‘休门-坎兑千机面’,那从一开始屠门时,刘凤年便可以借助此物隐去了自己的气息,等着杀手离开后,再想办法逃出刘府。” “而此时恰巧介休城知府独自进入后院,想要寻找那件宝物,刘凤年便借机将临近尸体化作自己模样,随后隐藏起来,待知府搜查尸体上的物件时,他便从背后出手杀了知府。” “未免外面的人怀疑,刘凤年将自己变成了知府的模样,随后又将知府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吩咐人将假的‘刘凤年’带出刘府外,期间还故意让鲁通判看见,以便让他深信刘凤年已死的假象。” “在此之后,刘凤年为避免仇家发现自己未死的真相,只得装作知府的模样活动了三天,见介休城内无异样后,才将预先藏在水渠内的知府尸体取了出来,随即趁着夜色逃离了介休城,来到了梅城与这位老者碰头。” “老朽姓古,墨姑娘只管叫古老便好” 古老看得出来,景王虽然一开始只是出于试探让墨子柒猜测整起案件流程,可此时墨子柒的猜测却远远超出了景王的预料,这让他有些震惊的同时,也重视起了眼前这个看似傻乎乎的姑娘。 如果猜得不错,这个小姑娘以后必定飞黄腾达 因此,古老听到墨子柒称呼自己“老者”时,便笑着纠正了她的称呼。 “好的古老。”墨子柒笑着回应了面前的老者,随后目光转移到了船只消失的方向继续道“其实,那一天救下我和沈云楼的应该便是古老吧,在此墨子柒先谢过古老。” “嗯小丫头挺聪明的,不过你应该谢王爷才对。” “这个我知道,古老来到梅城的目的应该便是接应刘凤年,然后协助他灭掉‘魍’吧,以便他化身成‘魍’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另外三人与陈怀安分开。” “最后捉住陈怀安,将他当做要挟傅丞相的把柄,让王爷重回朝廷。” “所以应该说,陈怀安会来到极北之地,从很久以前便已经在王爷的计划中了。” “不错你这小丫头的确像筱雪所言,聪明的不可思议” 景王露出一副笑意,似乎是非常赞赏墨子柒的聪明才智与推理结果,抬起手刚准备叫人犒赏墨子柒,却怎料墨子柒之前的推论仍未说完。 “其实在推理过程中,下官也有想不通的事情。” “例如,刘凤年为何舍得刘家所有人的性命,协助王爷捉拿陈怀安。” “其中,不乏他的夫人、女儿及老仆。” “不过,前两天在车上,下官曾与沈云楼有过交谈,他曾经与那位红袖姑娘有过接触,得知她年幼时,家中曾出现过动荡,而结合介休城的所见所闻,查到杀掉她父亲的人应该正是刘凤年时,下官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船上那人恐怕并非真正的刘凤年,或者应该说,船上那人正是前按察使司按察使--胡承筹吧” 。 正文 第一百章 赏赐 此言一出,景王抬起的手掌僵在了半空,随即盯着墨子柒,平静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怀疑他是胡承筹?” “介休层府衙内卷宗有记载,十三年前,胡承筹在一起案件中同时获得两枚龙甲神章,本来打算将这两件宝物上缴至国库内,却不料被歹人觊觎,随后胡家惨遭灭门。” “这种文献的内容应该是应付上面人的吧,其实真相应该是刘凤年受傅丞相所托,暗中领兵前往胡家,一夜中屠戮了胡家所有的人。” “按理说,在此之后刘凤年应该将宝物送到傅丞相的手中才对,可偏偏冒出个红袖。” “哦对了,百里守诚说,红袖姓胡,所以下官便大胆猜测她应该便是胡承筹的女儿,而她身上那枚龙甲神章,便应该是当年胡承筹赠与她的。” “两枚龙甲神章,有一枚是红袖身上的匕首,那么另外一个便应该是‘休门-坎兑千机面’,按理说如果胡承筹真的对刘凤年没有戒备之心,那么他绝对不会将这枚龙甲神章赠予亲生女儿,其目的肯定便是要保住女儿一命。” “毕竟持有龙甲神章的人,如果身陨龙甲神章便会自动脱离,到时候伤害红袖的人绝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胡承筹既然猜到了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甘愿等着被人伤害呢?” “所以,下官便猜想,当年刘凤年前往胡府屠戮了许多人不假,可胡承筹可能并没有死,相反他用了和刘府一案中相似的手法,将刘凤年永远留在了胡府的废墟上。” “从那天开始,他便从胡承筹摇身一变成了刘凤年,而为了避免傅丞相对自己的身份抱有顾虑,胡承筹大胆的将女儿送到了傅丞相府上,告知他红袖已经成功习得龙甲神章,所以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傅丞相自然不会介意替胡承筹养育这个小姑娘,以便将她培养成自己的得力部下。” “待此事过后,胡承筹便继续顶替着刘凤年的身份,在介休城内生活了十三年。” “这也就是为什么,‘刘凤年’甘愿奉献出家庭,为王爷办事的原因。” “因为,他身旁的人并不是亲人,相反应该都是仇人才对” 墨子柒将所有的推论说出口,总算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再看周围的人却都是一副惊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即便是景王此等睿智的人物,也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大概三、四个呼吸后,才咧开嘴笑出声来,哪里还有疆王的气质与威严。 “没想到本王还是小看你这个丫头了,几句话竟然将这十三年的棋局都猜透了。” “你很好,你真的超出本王的预料了,要知道即便是白玉笙那小子,也最多能猜出船上那人是刘凤年,绝对联想不到十三年前的某件灭门惨案!” “看来本王让你在梅城当一个小小的知县,当真是屈才了!” “墨子柒跪下来听赏!” 墨子柒听见景王身旁的金甲战将喊了一声,随后便连忙跪在地上。 “梅城知县墨子柒在介休城刘府一案中表现出色,且护主有功,赏黄金三千两!” “另外介休城知府一职空缺,特此任命墨子柒为介休城知府!” 升官了!从边缘小城的七品官,变成极北之地第三大城的五品知府了! 白玉笙遥遥听到景王的赏赐,心中的兴奋自然是难以言表的,连忙上前两步,正打算让墨子柒接受奖赏时,却怎料她非但没有露出一副高兴的模样,反倒朝着景王使劲的摇头! “怎么你嫌弃本王的赏赐?” 景王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毕竟寻常他见到接受赏赐的人,无不是感激涕零的模样。 “不是”墨子柒感觉得到身旁古老那犀利的目光,不禁咽了咽口水,随即便朝着景王施礼道“还请王爷前往梅城县衙一坐,到时候您便清楚了!” 哦?难道这梅城县衙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景王微微蹙眉,不过看到墨子柒诚恳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随后便跟随着墨子柒来到了梅城县衙内,当站在最高的那栋小楼上时,才注意到城中那一套不得了的工程。 “这个叫做‘自来水’工程,能够将山上的泉水引入城内的‘水箱’内,经过‘活性炭’的处理后,能够使水的质量得以上升,同时还能有效解决城内百姓用水难的问题。” “说人话”白玉笙暗中捅了下墨子柒,随即压低了声音警示道。 墨子柒此时才反应过来,景王等人作为古代人,可能听不懂自己所说专有词汇,故而只得唤人接来了半碗水,端到了景王的面前。 “王爷喝一口,便知道了。” “荒唐!王爷向来只喝极北之地龙泉山上的水,怎么可能沾你这来历不明的水!” 身旁的金甲战将怒目盯着墨子柒,刚准备伸手打掉水碗,可谁料景王竟伸手拦住。 “无妨本王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舍不得离开。” 话音刚落,景王便伸手取来了水碗,仰头喝了下去,随后盯着碗中剩下的水,情不自禁的笑道“这水清甜甘冽,没有异味,并且水中并无任何泥沙杂质” “梅城如今正值百废待兴之际,如今‘自来水’的成果,王爷也感受到了,若是再将下官调到介休城,那下官以往的辛苦便全都白费了!” “嗯”景王盯着掌心的水碗未作声,半晌后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梅城知县墨子柒,官阶从正七品升至正五品,可仍旧留守于梅城,其余奖赏不变。” 哇!升官、发财、离家近,看来不用再从零开始了! 墨子柒心中狂喜,当即朝着景王施礼,却怎料景王摆了摆手,随即笑道“别开心太早,本王准许你留在此处,是看你有点门道,所以也想看看梅城在你手中能变成什么样子罢了。” “另外本王也是有条件的。” 说到此处,景王起身站在墨子柒的眼前,将水碗重新放到了她的手上。 “从今往后,景王府的水靠你们梅城提供了” 。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寻访 万事尘埃落定,生活重回正轨。 景王既然来到梅城,自然是要好好体会下梅城景色风光的,接连在梅城内休养生息三日,墨子柒和白玉笙一直在旁作陪,先是查看了梅城内百姓的生活,而后便趁着夜色,乔装暗自转了转临江的那条石街,见到如此繁荣的景象,即便是景王也由衷赞叹。 要知道,此时极北之地才刚度过凛冬,按理说百姓应该着急谋求出路才对。 若是在景王府那里,每天清早不知有多少百姓求粮、求工作,即便是这样还会有很多人因为吃不上饭,饿死在街旁,每当见到此种情形,景王总觉得心里难过,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面庞与呆滞的神情,好像是在嘲讽着他的治理无方 的确景王自己也心知,自己率兵打仗有一套,但是论如何安抚百姓,治理极北之地,纵使他拼尽全力,也始终没有好的效果。 但偏偏这梅城内的百姓生活十分富足,从街头走到街尾,很难想得到这里曾经是极北之地最穷困的城镇 看得出来,白玉笙和墨子柒共同治理的梅城,的确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远超景王的想象,为了更好的理解梅城究竟发生过什么,他甚至还混在一群孩子中,看街头艺人通过皮影表达着城镇的变化历程。 等寻访结束后,景王确定了一件事情。 墨子柒的确是个难得的奇才,她灵活的脑袋搭配白玉笙谨慎的性格,才是促使梅城有如今景象的根源,还有那个名叫沈云楼的捕头,看起来也很称职,整条石街都看不到市井流氓等状况,想来他在梅城颇有威慑力。 按理说应该是治国之才,可惜非要留在此种偏远地方。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都是自己的人,他们的品行也非常端正。 迟早有一日,他们会陪同本王登上帝都皇室的殿堂吧 “王爷帝都的事情解决了” 正在景王感慨时,古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压低了声音朝着景王禀报。 “详细说来听听” 景王见古老到来,迈步便寻了处茶摊坐下,随后点了壶铁观音。 “礼部尚书之子陈怀安在咱们手上的消息已经传到傅丞相耳中,礼部尚书因担忧陈怀安,主动与傅丞相交涉,并且得知咱们有他的把柄后,便答应了礼部尚书的请求。” “次日,在朝堂之上,傅丞相将极北之地的近况禀告给了圣皇,加之这段时间朝露郡主颇受圣皇喜爱,圣皇便准许了您回到帝都,而过往事情都既往不咎。” “另外在陈怀安的身上,老奴发现他还藏有一枚龙甲神章,只是” “只是什么?”景王余光瞥了眼古老,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枚龙甲神章明显是有人通过某种手段强行从死者身上夺来的,如今正封印在这个檀木做的小盒内。” 古老从袖中取出个小盒,随后递在了景王的眼前,而后者稍微沉思片刻后,便回应道“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出自乾坤道宗?” “正是,王爷要知道,大夏帝国世代与奇门交好,并许下过诺言,绝不会让乾坤道宗的人踏入大侠帝国一步。” “虽然如今帝国兵力衰退不少,难以避免会放进一些乾坤道宗的人,但寻常而言,他们都会保持低调行事,而皇族那边遇见此事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如今,此物既然出现在陈怀安的身上,那只能说明这些人想要浮出水面了。” “那个傅龙轩不是乾坤道宗某位长老的弟子吗?” “启禀王爷,那个傅龙轩是不是乾坤道宗的弟子,傅丞相为了避嫌从未正面答复过,而且傅龙轩的才华得到了颇多人的认可,虽然他的身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可如今傅丞相朝中势大,敢于向圣皇揭露他身份的人,却是没有的” “呵呵圣皇如今一心求长生,而奇门早已隐世,说是不让乾坤道宗进入,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若是有机会估计他也会像那些卑微的国主一般,动身前往乾坤道宗朝圣吧” 景王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便将盒子放在了桌上。 “王爷要不,咱们跟墨姑娘说一声,让她引荐一下” “不可!江湖传闻奇门门主虽然神通广大,但也性格古怪,咱们如今唯一与奇门的联系便是墨子柒,若是真的尝试用她联系奇门门主。” “恐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那王爷您说,什么时候好?”古老站在身旁,看着景王忧心忡忡的模样问道。 “时机未到再等等,迟早有一天咱们会有机会见到奇门门主的庐山真面目。” “至于墨子柒这里,便顺着她的意思继续呆在梅城吧,时常让朝露郡主过来看看她,千万别跟她提奇门的事情,如果本王没有猜错,她身旁那个师弟,应该是便是传闻中的影。” “如果影在身旁,那便证明她的确是少门主的身份” 古老沉吟片刻,随即便继续道“当初寒将军只提了墨子柒是奇门中人,可没说过她的确切身份,或许寒将军并没有完全信赖您” “正常,他可是西凉王的子嗣,谨慎多疑遗传了他爹。” “唉罢了,知道这个墨子柒的具体身份便好,暂时先别声张,更不要从她身上谋求什么,本王有种预感那位奇门门主正在什么地方盯着咱们。” 古老眯着眼睛,左右瞥了眼后便朝着景王施了一礼,随即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似是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来过梅城石街似的 大夏帝国这潭水真的是越来越深了,还有那奇门门主甘愿将墨子柒留在极北之地,又究竟想要什么?难道他有意要暗中协助本王吗? 景王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起身朝着远处那座格外引人瞩目的小楼望去,嘴角忍不住挑起一丝弧度。 既然来了也不要空手而归嘛 。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白师爷的礼物 介休城刘府一案终于告一段落。 虽然,墨子柒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参与到案子中去,甚至还险些在这次事件中将小命丢掉,不过既然能够平安的回到梅城县衙内,这便是天大的福分。 果然,哪里都不如自己家舒坦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景王等人,墨子柒转身从城门处急匆匆的赶回了闺房,还不等彻底清理屋内积攒的尘土,直接便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直至傍晚听到敲门声才醒了过来,摇摇晃晃的来到门前,伸手拉开了房门。 意料之中,白玉笙换成了以往的白衣,捧着账本的同时朝着闺房内张望了眼。 “屋子这么脏乱,亏你还能睡得着。” “再怎么脏乱也是我的窝啊,哪里是外面那些客房能比拟的!~” 墨子柒打哈欠的同时伸了个懒腰,随后盯着白玉笙又笑道“看你现在身体恢复的不错啊,在床上躺了一周的时间,才起来便开始整理事务了。” “不然呢?武红鸾在县衙内顶用你的身份,什么事情都没做,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然后碰到案件各种糊弄,白某要是不收拾这些烂摊子,用不了多久,梅城便要乱套。” “再说,王爷赏了您三千两黄金,正好用来堵梅城县衙的赤字” “等等!那不是给我的吗?”墨子柒打了个激灵,气鼓鼓的盯着白玉笙道。 “瞧了,当年李金淼也觉得什么都是他的,所以才会被您赶下知县的位置。” “他是他!我是我!为啥要把我的钱拿去充公?” “当初咱们去介休城的时候,白某便跟您说过,梅城县衙连部下的月银都拿不出了,如今您不愿加收梅城百姓的税务,那咱们总要想办法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吧。” “三千两黄金可换成三十万两白银,每个月梅城县衙捕头、捕快、衙役、师爷、知县的支出为三百一十两,梅城监牢的牢头、狱卒支出为三百六十两,县衙与监牢修缮需一百两,饭堂每个月的伙食需五十两。” “这才九百二十两”墨子柒莫名感觉嘴唇有些干燥。 “梅城石街您赊账共二百两,这段时间陪同王爷逛梅城耗费了五百三十两。” “总共一千六百五十两纹银”墨子柒忽然感觉身上有点冷。 “还有,咱们离开介休城的时候,曾经许诺武红鸾,说她冒名顶替您一日,算二两银子,仔细算算咱们还需要给她四十四两银子!” “要不跟她商量一下,我想顶替她几天,价钱和她一样” “大人,梅城的父母官,您可要说到做到。” 墨子柒心里好像在滴血,要知道她作为梅城知县,月银才二十两,而武红鸾才冒充了自己二十多天,只负责吃喝玩乐,便赚了四十四量 “刚才白某查看了一下县衙的状况,发现有不少地方需要修缮,之前‘魍’袭击您撞塌的院墙也需要重新砌筑,县衙大堂需要翻修,江畔石街作为梅城地标,也需要重新铺青石砖,另外您设计的‘自来水’工程,最近几日频繁有人反映漏水,所以还要拨出一笔款项修缮” 白玉笙从头到尾说了一堆需要花钱的的地方,墨子柒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眩晕,大概算了算,最后自己所剩的钱财恐怕不超过一万两纹银了。 尽管这笔数目不小,可是比较梅城的消耗而言,这些钱无异于沧海一粟 “要不咱们跟百里守诚商量一下吧,他不是小王爷吗,估计手里能有点钱吧。” “您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下午的时候百里守诚递交了辞呈,说是与屈湛要返回荒王府了。”白玉笙清楚墨子柒心里的小算盘,直接一句话浇灭了她心中的邪念。 “怎么回去了再说,那荒王本来便没打算让屈湛活着回去,百里守诚还不如在梅城继续做自己的城守好。” “哦?没想到墨大人也看出来了”白玉笙听到墨子柒的话语,忍不住笑道。 “我又不傻,屈姑娘那么钟情于百里守诚,纵使再怎么自卑,也不会固执的认为自己的死亡能够平息介休城那场无声的较量。” “如果没猜错的话,荒王肯定暗中派人告诉屈姑娘,跟她说明了眼前的形势吧。” “只要屈姑娘老老实实的死了,荒王便能够名正言顺的向王爷提亲,让罗筱雪与百里守诚在一起吧。”墨子柒摇了摇头道。 “小王爷也是抱着决心回去的,想必荒王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吧。”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此行虽然没有做什么替天行道的事情,可无形中促成了屈湛和百里守诚的姻缘,使得二人坦诚相对,似乎这样的结果墨子柒也不讨厌。 “话说,剩下的这点钱也挺不住几个月吧,咱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捞点?” “墨大人,注意您的言辞” “咱们如今都自产自销了,连我的赏银都要私吞,咱们还要什么颜面!” 说着,墨子柒小跑着回屋,取出了自己在介休城时珍藏的夜行衣,朝着白玉笙招了招手。 “走啊!趁着沈捕头现在下不来床,咱们晚上出去劫富济贫去!” “大人我看您只是单纯的想要找些刺激玩吧” 白玉笙叹了口气,随即也朝着墨子柒招了招手,后者诧异便走出房间,忽然看到院内放着一个木箱子,当即便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 “王爷给您的奖赏因为某些原因没了,白某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晌午时白某外出正好遇到一位能工巧匠,让他给您做了一份礼物,便当是白某送给您的。”白玉笙面色有些发红,目光移向院落中的花坛,随即又道“别误会,真的只是恰巧碰见位能工巧匠罢了!” 墨子柒心想白师爷竟然也会害羞,便当着他的面拆开了木箱,映入眼帘的竟是个用铁汁浇筑而成的马桶! 一瞬间,墨子柒楞了一下,随后猛地回头看了眼白玉笙,见到对方目光瞥向一旁,连忙揉开了止不住的笑脸,随即略有些兴奋的问道“那个工匠还在吗,我想见见他!” “不在了,当他浇筑结束后,便匆忙赶往介休城了。” “他没说为什么吗?” “听说早些年和介休城知府有些仇怨,才逃出了那座城,如今他已死,这位工匠也颇为着急的往回赶,说是要回去找多年未见的老母亲。” 墨子柒忽然想到了介休城外守着河神的老太太,大致已经猜到了这位工匠的身份,刚打算感谢白玉笙的礼物时,二人却同时愣住,随后相互问了一句。 “咱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话音刚落,介休城外忽然传来一位女子歇斯底里的厉喝声。 “你们休想甩掉我!我葛婉秋带着月娥,从介休城步行七天七夜,来梅城县衙任职了!~” 。 正文 第一章 龙渊古城 大夏帝国,传闻中龙甲神章的诞生国度。 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过许多的故事,也有过许多传奇事迹,伴随着大夏帝国的崛起、繁荣到衰落,堆积在帝都内的天书阁内。 国内的百姓或许知道的并不多,能够口口相传的不过三、两个,但是在其他国家中,大夏帝国却是个威名赫赫的存在,甚至在繁荣时期,以万国来朝形容也丝毫不夸张。 即便如今的大夏帝国已经衰败,但有句老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使得他仍旧位列大陆第三大国的位置,每当重大节日时,也会有不少藩属国会来朝觐见。 不过,觐见归觐见,是否还有藩属国对大夏帝国的历史与地位抱有敬意,便要两说了 ---帝都,龙渊古城--- 大夏帝国最繁华、最庞大、最具盛名的古城。 这座城曾是大夏帝国开国圣祖设立的帝都,从古至今所有的圣皇都会居住于此,仔细算算共经历过三十三代皇帝,六百七十余年。 龙渊古城占地六十万八千万亩,城内百姓数目足有九千万,城池之大曾有番邦来使形容,龙渊古城望不到边际,即便是刮来遮天蔽日的乌云,下三日狂风暴雨,也休想淋湿整座城池! 这样庞大且恢弘的古城在排布上也有讲究,听闻是一位精通风水堪舆的名家,通过七七四十九年推演才将龙渊古城划分为九座子城,而每座子城内又划分了八十一座坊! 最北端位于中央的龙渊内城是圣皇与罗氏族亲居住之地,两侧肩城为朝廷重臣、外族亲王、甲师居住之地,中间城池多以贸易为主,周围五座子城则成了百姓、商贾等身份群体的汇聚地,虽然繁华程度不如皇城与肩城,但比较城外诸如介休城之列的城池而言,仍旧奢华得令人咋舌 而今,当景王重新踏入龙渊古城内,看着街道中熟悉的场景,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十六年沧海桑田,龙渊古城外的世界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城内仍未改变过,好像被时光留恋,舍不得这座城市的发生丝毫变化。 十六年,景王从青年到中年,似是转眼闪过,还有机会能够再回来,心中的畅快感受自然无以复加,若不是身份尊贵,景王恨不得站在最中央的道路,展开双臂喊出埋藏在心中已久的话语,让整座城池都知道自己归来的消息 “怎么,十六年没回来,险些找不到回府的路了?” 城门处,荒王身着战甲,两侧跪着百余位朝中重臣,见到景王站在城门口发呆,随即便扯着嗓子朝景王方向喊道。 “哼!你这张臭嘴可没变化。”景王回过神,缓步来到荒王的身前,伸出拳头砸在对方左胸处,随即又笑道“这次多谢你了。” “十六年前,你我在帝都相见,你那时不是挺狂的吗?怎么也会说感谢的话!” 荒王回敬景王一拳,随后见到周围的重臣跪在地上仍不敢起来,便摆了摆手,随后才整齐的朝着景王磕头道“贺喜王爷重回龙渊古城!” “弄得这么兴师动众?”景王瞥了眼四周,随即笑道。 “四大疆王中的景王归来,他们当然要跪下来迎接,更何况也必须让那个傅丞相看看,想必他也在城内某处,气得七窍生烟了吧!” “你这老小子,还是那么喜欢找茬!”景王说话的同时朝着周围摆了摆手,随后便瞧见周围的重臣都悻悻的退了下去,只留下两位疆王的贴身护卫,景王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傅丞相麾下有十多个甲师,成天打着先天道统的旗号,蒙骗圣皇炼制长生不老丹,因此圣皇对他格外信赖,朝中不少重臣都是他的眼线,你居然还敢这么招摇!” “他能拿老子怎样?老子好歹是镇守极东之地的四大疆王之一,最多在朝廷上与老子拌嘴,相互暗中使绊子,要说他想对老子下手,莫说是他即便是圣皇也要考虑再三,更何况你回到帝都了,咱们俩怕他个鸟!”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你在朝中经常被他怼得说不出话呢?” “切!圣皇总说,朝廷内要和睦、文能治国,武能兴邦,二者合一,才能镇得住周边的藩属国,所以老子哪能跟圣皇对着干啊” “你不总是说,自己在朝中挺莽的吗?” “啧你来了,老子自然低调多了!”荒王拍了拍景王的肩膀,随即左右观望了眼,便伸手指了指内城方向又道“乾城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那酒的味道别提多棒了!” “只当是老子接风洗尘,你想要喝什么,老子都请了!” “你?听说荒王府的账目不是尊夫人管理吗?你出门哪里来的银两?” “老子好歹也是四大疆王!好多人巴不得让老子看他们一眼呢,银两这东西会缺吗?” “再说老子还找你有事呢!” “啧我就知道,想喝这酒有条件”景王瞥了眼荒王,随即叹了口气道。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三个月后的今天,是圣皇七十大寿,傅丞相拟诏书开万国大宴,届时会有许多藩属国派使臣前来祝寿,所以四大疆王必须都在龙渊古城内。” “难怪圣皇会同意将我调回来。”景王无奈的笑了笑。 “你这话说的,你以为老子花费了多少心思,才终于坑了那傅丞相一把,别弄得好像老子一点功劳都没有似的!”荒王瞥了眼景王,随即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继续说啊为了彰显大夏帝国的底蕴,金银的挥霍自是不必说,但此次万国大宴却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什么意思,仔细说来听听。” “本次万国大宴上,诸多藩属国都会带来国内有名的学者或重臣来参加,据说有意挑战大夏帝国的文化底蕴,试探帝国的气度与根基。” “居心叵测啊”景王眼底闪过一道毫芒,随即不以为意的笑道。 “是啊一些藩属国怎么可能撼动得了大夏帝国的根基,可圣皇却提出了一个有趣的提案,说是各位正一品的朝中重臣、亲王都要派出一位能人参加,以便展示帝国底蕴。” “傅丞相肯定是让傅龙轩那小子出场了。” “可是你知道,老子极东之地贫瘠,傻子抓一把千千万,可聪明人真的没几个,所以为了不丢人,想向你借用下白玉笙。” “前不久那崽子回到荒王府了,听说那个白玉笙聪慧异常,应该不会出丑” “你把他借走了我怎么办” “你不是还有那个墨子柒吗?老子听说她也聪明,而且还漂亮的夸张哩!” “你要是把她弄到万国大宴上,是不是倍儿有面子!” 荒王话到此处,只听见景王连连叹气,随后又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道“走!大不了老子请你喝酒随便你喝,老子请!” 。 正文 第二章 颓废的墨子柒 在景王离开梅城的两月后,这座小城比较以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例如,梅城县衙从内到外翻修了一遍,由白师爷亲自监督,使得县衙从外表来看,不再俗气,白墙配青瓦,玉台衬苍松,既有种徽派建筑的格调,也巧妙的结合了光与影的效果,使得梅城县衙看上去文雅又不失庄重,特别是门前配着两尊活灵活现的石狮子,更让人难以移开目光,使得县衙前堂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意。 再说梅城监牢,自内而外也翻修了一遍,原本破损的砖墙和栏杆得到了更换,狱卒们的装束与配备也得到了完善,这使得梅城县衙被劫狱的概率也显著降低了。 当然,梅城县衙的捕快们,在兵器与补给方面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甚至葛婉秋的加入,也为梅城县衙提供了专职的仵作,使得白师爷处理琐事的压力得到了缓解,同时基于葛婉秋的医术,也为县衙捕快们的身体健康提供了保障。 说来说去,梅城县衙所有的设施都得到了完善,连江畔石街都焕然一新了,整座城市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可唯独墨子柒却感觉自己闲了下来 没错,说道处理梅城事务,她敌不过白师爷;说道仵作本领,她也没有葛婉秋那么多的经验;说道管理梅城内的法治沈云楼不敢让她跟着捕快们走,因为墨子柒很容易与坏人们达成共识 此时的她每天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口,望着外面景色的同时,不住的叹气 “师姐,衙役们的饭食做好了,眼下我也闲着,要不领您出去转转?” 不知何时,包子丞悄悄地来到了墨子柒的身后,有些心虚的朝着她问道。 自从介休城那一场战斗后,包子丞或许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说话的语气都要比以往乖了不少,似是重新找回了自卑的感觉,每天找墨子柒说话都要考虑半晌。 其实想想也明白,包子丞作为影,他认为自己诞生的目的便是保护墨子柒,即便他的性格扭曲了点,但保护的意识却是实打实的。 但在不久之前,他被人揍得险些丢掉性命,这不但极大打击了他的认知,同时也让他产生出一种不配担任影的错觉,甚至在睡梦中他还在想这样的人究竟有多少,若是墨子柒遭遇到这些人,凭自己的能力又能否保护她。 能够保护墨子柒是他唯一呆在她身旁依仗,可如今连这一点都不能放心,他还有什么资格靠近如白莲般无暇的师姐呢? “哦?~”墨子柒此时处于脑袋放空的状态,回头茫然的看了眼包子丞,随即便继续扭过脑袋盯着街道看。 “梅城梅城啊,差不多这样了,感觉没什么好玩的” “最近啊石街那边也没啥好看的,绣春楼白师爷也不让我去,其实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呆习惯了也挺好的,放空身心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呢” 颓废或许,这便是传说中的颓废吧 包子丞在封印解除后,两种人格杂糅,虽然使得他的脑袋聪明了不少,战力也提升了不少,可奈何他从一开始便是个无趣的人,所以他提出的意见也很难会使墨子柒满意。 当然,包子丞有自知之明,他唯一能够使师姐开心的本领,恐怕只有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在满足她的口腹之欲后,让她安心的睡觉。 不过在他尝试了两个月后,他却忽然发现原本兴奋的墨子柒却逐渐变成了这副模样,这让他再次感觉到了空前的压力 “大人,最近梅城组建了三支专门通往景王府送水的队伍,请您查看” 白玉笙从后院前来,本打算让墨子柒在通关文牒上盖印,可谁料屋内竟是这幅情景,使得他忍不住一愣,随即目光朝着包子丞眨了眨,似是想知道墨子柒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我师姐说最近有些无聊” 自从介休城回来后,似是包子丞一直对没有保护好三人抱有歉意,所以对白玉笙和沈云楼说话也客气了不少,早已不见了以往凶神恶煞的模样。 白玉笙自然也察觉到了包子丞的变化,不过毕竟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他并没有急于揭露包子丞的想法,而是任由他继续呆在墨子柒的身旁。 当然,白玉笙也明白墨子柒天性活泼,最受不了长期呆在一个地方。 只不过最近梅城县衙的岗位真的齐全了,并且梅城内一片繁荣的景象,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让墨子柒操心了,如果说有墨子柒恐怕也很容易搞砸。 唉想些办法,让墨大人恢复精神吧 白玉笙陪着包子丞叹了口气,随即朝着门外看去,正巧看到玉儿和月儿(葛月娥)手牵着手似是要去什么地方,当即便喊着两人的名字,唤她们走进了屋内。 “你们两个要做什么去?”白玉笙笑着问道。 “听说码头那里有不少藩属国的人,在码头周边摆了临时摊位,似乎在卖一些新奇的东西!”玉儿多了个同龄的朋友,性格也开朗了不少,当听见白玉笙问话时,便直接回答道。 “正巧墨大人在县衙内呆着闲来无事,你们两个带着她一起去转转吧。” 玉儿本来打算答应的,岂料身旁葛月娥暗中扯了下她的衣袖,随后露出一副天真的模样道“可是拉着大人过去,我们两个也玩不起来啊!~” 【墨子柒对不起影响你们外出玩耍的好心情了】 白玉笙回头瞧见墨子柒一副惆怅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个钱袋放在了葛月娥的怀中。 “小财迷这里有五两银子,千万省着点花” “得嘞!您放心,我们两个肯定让柒姐哦不,墨大人玩得开开心心的!” 说话,白玉笙再回头看墨子柒,终于看到她露出一副兴奋的模样,刚松了口气,却感觉包子丞朝自己怀中丢了个袋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五两纹银。 “算我请的还有谢谢” 。 正文 第三章 梅城集市 墨子柒会觉得无聊,主要是因为整座梅城的风吹草动她都一清二楚,即便是花样最多的梅城石街,她前后也转过不少次数,受好奇的天性影响,她会感觉到厌倦也无可厚非。 以现代人的生活举例,没有网络,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城市中生活半年,每天的娱乐只能逛夜市,即便是个心理健全的人,也难免变得抑郁,甚至会感觉生活单调、枯燥且乏味。 更何况墨子柒这种性格欢脱的人,当生活无法给她惊喜时,伴随着她的只有颓废 不过最近算墨子柒幸运,因为大夏帝国的圣皇要过七十大寿,有不少藩属国受地理位置等因素影响,许多使臣需要从极北之地的梅城乘船前往帝都。 若是李金淼仍坐在梅城知县的位子上,此时他势必会想办法从这些使臣的身上刮一层油下来,毕竟这些人的目的是贺寿,而非寻衅滋事。 当然,墨子柒肯定是不会做这类事情的,一方面如果被人知道会很丢人,另一方面她心里清楚,如果被沈云楼知道,肯定会拽着自己衣领丢去给白玉笙,下场嘛可想而知。 简而言之,便是有贼心没贼胆 所以,她只能继续做个无趣的人,任由着身旁两个小丫头摆布。 “喂!柒姐姐,你知道吗?最近码头那里的人可多了,特别是那些番邦的人,一个个穿戴、言辞都好奇怪,不过他们卖的东西也很有意思,比较于以往的石街夜市而言,码头那里临时的市集也不错呢!” “嘿嘿,另外这次我和小玉去码头旁的市集,也有件东西想要买,有柒姐姐跟着总感觉安心多了!” 葛月娥的笑容很灿烂,很纯真,但墨子柒绝不会被这层假象欺骗。 毕竟,自从葛家姐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葛婉秋便像只护食的母猫一般,每天都在盯着自己的行为举止,似是介休城时墨子柒的形象玷污了她心目中的梅城知县,以往见到也总会有意无意的嘲讽自己。 女人嘛护食,护男人,明明自己是最先和白玉笙认识的,可她却像在提防小三似的提防着自己,着实让墨子柒有些不爽。 至于葛月娥这个小丫头,怎么说好呢墨子柒感觉她有种当间谍的潜质。 葛婉秋验尸的时候有她,白玉笙整理卷宗的时候有她,沈云楼外出巡逻,她也会在暗中偷偷看着,甚至有次葛婉秋与墨子柒起了争执,这个小妮子也会缩在角落里面,露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总觉得这个小妮子有点腹黑啊 “柒姐姐刚才白先生只给了我们几两碎银,稍后咱们要是到了码头集市,恐怕并不能玩得尽兴呢唉,白先生说实话,真的有些抠门呢” 葛月娥叹息的同时,余光朝着墨子柒瞥了眼,随即又暗中拽了拽玉儿的袖摆,后者显然没明白葛月娥的意思,随即便歪着脑袋,说出了一声“诶?” “别绕圈说话了实话跟你说,当初王爷奖赏的银两,我都交公了连你们手里那点钱,也是从我的赏钱里扣的”墨子柒说话同时,感觉心脏在疼! “啧” “喂!小丫头,你刚才咂舌了吧!你刚才分明是在瞧不起我吧!” “柒姐姐真是的,人家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怎么会想那么过分的事情呢?” 这妮子远比她姐难对付! 墨子柒擦了擦鬓角的冷汗,低头看着葛月娥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努力将方才的事情忘掉后,深深的吐了口气,再朝前方望去,终于见到了码头旁街道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额看上去挺热闹的,希望能带来些不一样的东西吧。 墨子柒左右看了眼自己牵着的玉儿和葛月娥,心知恐怕不能自由自在的闲逛了,只得尽量放缓了脚步,带领着她们步入了码头旁的街道。 这条街道其实距离江畔石街并不远,不过两侧门市与装潢却低了石街一个档次,乍一眼看去,会给外地人感觉有些破旧,甚至地上不少青石砖都已经碎裂。 并非是梅城县衙无心修理此处街道,只因梅城码头有太多客商运送货物,在长期车轮的碾压下,才使得此处街道看上去破烂。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条街道给了不少客商亲近感,当察觉到某些货物无法运送上船时,便会有不少人在码头周围休憩几日,尝试将积攒的货物卖出去些。 特别是最近藩属国使臣们的到来,更使得此处街道聚集了不少客商,所售商品的数量也比较以往多处十数倍不止,而周围商家嗅到了商机后,也有不少转移了阵地,来此兜售些梅城的特产与稀有物件,所以此处才会异常的热闹。 而从商品上看,的确有不少东西是墨子柒没有见过的,例如藩属国的书籍、乐器、表演都勾起了墨子柒的兴趣,甚至街旁有番邦人交谈,她也会好奇的凑上去听听。 “唉柒姐姐这样漫无目的转悠,什么时候算个头啊” 葛月娥颇有些郁闷的看着墨子柒兴致勃勃的模样,随即便扯了扯她的衣袖道:“柒姐姐,我和小玉来这条街有件东西要买,您如果想多转转的话,我们两个便先过去了。” “好你们先过去,我在这里等你们”墨子柒话落,随即朝着葛月娥搓了搓手指。 “你要做什么?” “给我点银两啊,反正白师爷给你们的钱,是要陪我玩的吧!” “啧” “你刚才是不是又咂舌了!小丫头,我忍你很久了!”墨子柒起身想吓唬葛月娥,岂料这妮子丢下一两碎银便拉着玉儿消失在了人群中,引得她一阵叹息后便重新回到了座位处,继续兴致勃勃的听着其他客商的见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墨子柒忽然感觉到前方人群有些躁动,似是听到女孩的哭声和听不懂的辱骂声,才将注意力转移。 “这位朋友,敢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墨子柒拦住一个从人群中钻出来的青年问道,后者见到是梅城知县,吓得刚准备下跪,可谁知被墨子柒又连忙搀扶了起来。 “启禀启禀知县大人,刚才有个小姑娘似乎一直在找某个人,然后不小心碰到了一位番邦来的使臣,此时那人正要教训小姑娘呢!” 正文 第四章 路见不平 “小姑娘”、“找人”成了墨子柒辨别身份的关键。 因为不久之前,墨子柒许诺过两个小丫头去买东西,并且自己会在这里等待她们,如果受到欺负的小姑娘是她们,那墨子柒便不能坐视不理了 想到此处,墨子柒刻意的整理好了装束,随即便钻进人群查看里面的状况。 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站在场地内后,才看到一个长相秀气的红衣小姑娘抱着什么坐在地上,那眼泪朦胧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痛。 而另一边,欺负她的人则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看身上装束应该也是个番邦人,而且衣着材料颇为华贵,想来在外面也是个达官贵族。 最让墨子柒有些难以忍受的,是这个胖子的目光,尽管他表面装作很气愤的模样,但实则心里却都是歪心思,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墨子柒很轻松便看出来了。 唉或许是经历多了吧 墨子柒无奈的叹了口气,察觉到那个使臣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并且猥琐之意更甚,便轻咳了一声,从人群中站出身。 “兄台,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哪里招惹了你们?” 使臣身旁的随从看到墨子柒的模样后,眉梢一挑,似是预见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嘿嘿一笑便贴在使臣耳旁轻声转达着墨子柒的话语,随后才翻译了出来。 “这个小丫头,走路不长眼睛,看到我家大人便撞了过来,随后将大人将要面圣的衣裳弄脏了,你说我们千里迢迢从云池国赶来,还哪有脸面去见大夏帝国的圣皇!” 哇真没想到,这种经典的影视剧情,竟然真的被墨子柒撞见了 按照以往的套路,肯定是有位江湖义士冲出来揍眼前的使臣一顿,然后指着他和他的狗腿子喊:“以后不要再让我xxx再看到你们!” 不过嘛墨子柒作为梅城知县,要是真的动了拳头晚上估计要跪在县衙院内看月亮吧。 嗯用自己的官职警告他们,然后想办法将事情解决吧。 成熟、睿智且稳重的知县大人,肯定能够轻松解决这件事情的 “两位这只是个小姑娘,在如此热闹的街道中玩耍,难免会出现碰撞,看二位衣着不凡,还是云池国的使臣,想必也不想给贵国的颜面抹黑吧” “哼!我家大人说了,我们是来面见大夏帝国圣皇的,又不是过来让你们这些贫贱之人议论的,如今变成此种状况,你让我家大人如何向国君交代?这可不是严不严面的事情!” “呵呵贵国使臣在外,应该代表着国君的颜面,若是他被一个孩子撞了,难道也会如此锱铢必较,为难一个尚不懂事的小姑娘吗?” “呔!你这女人伶牙俐齿,歪曲事实!” “我家大人说了,看你们也赔偿不起,而此时我们的船只也要开了,先捉你们走,等你们想办法赔偿后,再放你们离开!” 好家伙,说不过便要动手对吧!好呀,谁怕谁啊! 墨子柒深吸一口气,心知此时人多,不能化身战斗形态,便摆出一副拳击的姿势,甚至还空挥两拳,挑衅着对面那人过来! 对方两人见到此情此景显然也懵了,本来看着挺水灵且文静的姑娘,咋的变化这么大,甚至还敢挑衅使臣过去打她! 这姑娘怕不是脑袋有毛病吧 不过,即便她脑袋有毛病,长相却也是世间罕有的,使臣与随从相互瞧了眼,最终决定对墨子柒下手,转眼随从便掏出两根短棍,面色不善的朝着墨子柒走了过来。 嘶!赶过来,你们还真敢过来! 再过来,我便要公布自己的身份,让你们老老实实的滚出梅城! 墨子柒见着对方朝自己走来,先是退了半步,随即刚准备号召围观百姓镇压这两个番邦来的混账,却怎料忽的眼前闪过一道人影,飞起一脚便将随从踹到了江水中。 随后回身又甩出软鞭抽到使臣的脚踝上,只听“砰!”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随即出手那人便抬脚踩在了使臣的肚子上,指着他喊道:“众目睽睽,朗朗乾坤下,你们两个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今日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不要让老娘武红鸾再看到你们!” 话落,周围人为武红鸾勇敢的举动鼓掌,而墨子柒则傻在了原地,刚准备叫她过来,便瞧见沈云楼领着一队捕快钻进了圈子。 “那位官爷!我们是云池国的使臣,才刚在街上与这两位姑娘产生了点争端,随后便被她们打了一顿,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随从刚从江水中爬出来,一副狼狈的模样指着武红鸾和墨子柒道。 “哼!你们两个混账东西,也不打听一下本姑娘是谁,你们说的那些东西,真的以为沈捕头会相信吗!”武红鸾颇为不屑的笑了笑,随后便感觉沈云楼为自己戴上了手铐 “那边长得很像梅城知县的姑娘过来下,我现在要带你们走,没意见吧” “有他们呢?”墨子柒抬头盯着似笑非笑的沈云楼问道。 “当然是一起带走了,聚众闹事不管是谁,都要跟我去一趟县衙” “你是捕头?我们可是云池国来参加万国大宴的使臣,身份尊贵岂是你们能像的,赶紧放了我们,将那两个贱人押解到我们大人的船上!” 随从刚上岸,便指着沈云楼他们喊道,随后不知是谁砸了下他的膝盖内侧,随后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刚准备起身骂人,便瞧见七、八个捕快围了上来,低头盯着他威胁道:“你有胆量再说一遍试试?” “哦其实我们也没那么着急,初至梅城,看看梅城知县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随从见周围的情形立马怂了下来,随后便搀扶着使臣一瘸一拐的跟着其他捕快走了。 而这边武红鸾则不断尝试着挣脱锁链,时不时的还喊着:“放我走!”、“我有要紧事!”之类的言辞,沈云楼早已熟悉她的性格便没有当回事,随后也押解着武红鸾、墨子柒与那个不知名的小姑娘朝着梅城县衙的方向走去了 正文 第五章 惩罚 “我求你们了,放我走吧,我真有急事儿!” “诶!~着什么急嘛,好不容易来县衙一趟,陪我看看月亮也好啊!” “要看你看!我要是再不赶往码头,我那十两银子的工作便要泡汤了!” “哟!是正经工作吗?” “我警告你墨子柒,你可以瞧不起本姑娘,但是不能鄙视我的自尊心!” “啧前不久也不知道是谁,偷偷去了绣春楼,还打算抢个大款跑路呢” “诶!你怎么知道的,难道白玉笙那个龟” “小点声!没看到白某和云池国的使臣大人谈话吗?要是再不老实,你们两个便在院子里跪一个晚上!” 冷清的县衙院落,皎洁的月光挂在天边,映在井水上,也融在武红鸾的眼泪中。 本来她好歹算行侠仗义,救下了墨子柒和小姑娘,哪曾想竟然会有如此遭遇,要和墨子柒并排跪在院内,一起望着月亮反思,心里着实委屈透了。 再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接到的工作,看着墨子柒的眼神中也透露着一丝哀怨。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本来我还打算说出自己身份镇住他们的,哪曾想你一记飞踢便过来了,我可是看那个随从翻了好几个圈掉进江水中的,即便咱们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你不是知县吗?你是正七品!白玉笙是从七品,你咋还被他控制住了呢!” “你说错了!不久前我已经变成正五品了!” “哟!您还挺自豪!一个正五品的官被从七品的师爷罚跪在县衙院子里!” “唉这个问题我想了半年也没想明白” 两人相视一眼,均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便一起仰头盯着天上的月亮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背后多了个人,一扭头竟是沈云楼捧着碗米饭蹲在了旁边。 “你你也太坏了吧,知道我们两个还没吃饭,便捧着碗米饭过来”武红鸾眼巴巴的看着沈云楼碗中的饭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捕头你这是过来嘲讽我们吗?”墨子柒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别误会我也被罚了。”沈云楼用力咽下一口饭,随后叹了口气道“涉嫌威胁云池国使臣” “我想不明白了,是不是白师爷崇洋媚外啊?”墨子柒揉了揉发酸的膝盖,趁着白玉笙方向没注意,学着沈云楼的模样蹲在地上,随即压低了声音问道。 “刚才偷偷听到老白的谈话,似乎是认识,不过具体说的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听不懂你咋知道他们认识的?”武红鸾见这两个人作弊,随即也学着两人的模样蹲在地上,一脸狐疑的朝着沈云楼问道。 “有说有笑的,要是陌生人绝对不可能这样!” “噫物以类聚,看来白师爷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武红鸾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随后便忽然瞧见墨子柒和沈云楼恢复了跪姿,还不等明白怎么回事,便感觉背后似乎又站着一个人,回头便看到白玉笙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好了,不用跪着了” 听到白玉笙一声叹息,墨子柒三人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转过身便瞧见白玉笙坐在了石桌旁,挥手让他们围坐在桌旁。 “云池国虽然不是什么大国,可偏偏有种矿石是王爷制造兵刃所必须的。” “未免极北之地与云池国的关系闹僵,只能委屈你们几个了,让他看到你们受罚,也好给个台阶下,不然等他到了帝都,遇见准备参加万国大宴的王爷,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我们又没有做错事情”武红鸾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是啊可世道中的规矩,却从来不看对错”白玉笙左右瞥了眼墨子柒和武红鸾,随后指了指饭堂的方向道“还没吃饭吧,包子丞应该准备好了两人份,这顿饭算是向武姑娘赔罪,晚上要是没地方住,也可以在大人的房间暂住一宿。” 白玉笙话刚说出口,墨子柒便诧异的朝他看了眼,随即便明白了白师爷的意图。 原来,他是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孤单寂寞,所以才想着给自己找个伴儿,谈谈心 “好吧省去住客栈的三十枚铜板了。”武红鸾伸了个懒腰,随即便朝着饭堂的方向跑了过去,想来的确有好些天没有吃顿饱饭了。 而墨子柒、沈云楼与白玉笙三人则面面相觑,坐在桌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后,才由墨子柒主动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话说,那个小姑娘的家人找到了吗?” “县衙的兄弟们正在找,并且县衙也没收到消息说谁家丢了孩子,估计要弄清楚小丫头的身份,还需要几天才行”沈云楼回应道。 “那个小丫头,刚才白某也看了眼,她的衣着虽然是大夏帝国常见的款式,不过她怀中抱着一个包裹,却画着番邦才有纹样。” “要这么说,那个小丫头其实并非大夏帝国的子民?” 墨子柒心说有意思了,两个外邦人在梅城起矛盾,最后要自己这个本地知县出场。 “没错,这个小丫头应该是某位藩属国使臣的家眷,等待船只时,在码头街道内迷了路,所以才向人打听船只的方向,不小心引起了误会吧。” “啧那赶紧派人在码头周围的客栈找一下吧,说不定那些人还在找寻孩子的下落。” 沈云楼听到墨子柒的话语,当即将最后两口饭咽下,随后便转身率领人去寻找小姑娘的家人去了,而另一侧武红鸾高兴的端着两个饭碗朝着院内走来,瞧见墨子柒与白玉笙咧嘴笑道“最近梅城饭堂的伙食不错啊!”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回到县衙?”白玉笙笑问道。 “算了吧,虽然现在穷苦点,但好歹不用冒险。” 将两个饭碗摆在桌上,武红鸾低头便吃起了碗中的饭菜,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着实让白玉笙和墨子柒大开了眼界。 “话说刚才你说找到了十两的工作,你还没说过要做什么呢?” 墨子柒感觉着单纯的吃饭太无聊,便想起刚才武红鸾一直唠叨的话,抱着开玩笑的态度问道,毕竟十两一份的临时工作,很少有什么正经的。 哪曾想,武红鸾闻言忽的愣住,随即眼泪汪汪的朝着二人道“我忽然想起来了,有个番邦的女人找我,让我帮忙找她的女儿,事成之后给我十两银子” “嗯把饭碗给我。”白师爷伸手接过了武红鸾的饭碗,随后盯着颤抖的武红鸾笑道“耽误县衙办案,去院子里再跪一个时辰” 。 正文 第六章 诡异的氛围 一夜过去,风平浪静。 唯一值得说的事情,便是武红鸾钻进了墨子柒的房间中休息,而后葛月娥、玉儿、那个不知名的小姑娘都钻了进来,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抱着沓一指厚的册子围坐在桌旁,时不时小心议论着什么,那稚嫩的脸蛋在烛光的照射下红扑扑的 说句实话,葛月娥和玉儿究竟偷偷去买了什么,墨子柒不清楚,尽管她对那书册中的内容也很好奇,但虚荣心却督促她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转身躺在床上假装休息期间,忽然感觉有个人影挡住了烛光,再回头竟是武红鸾也凑了过去。 四个人时不时的还会发出“真厉害!”“白先生真厉害!”“沈捕头好帅!”等令人捉摸不透的词汇,半晌过后墨子柒才翻身过来,朝着四人方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在看什么啊?” “有人根据梅城县衙的故事编了个画册!” 葛月娥探出脑袋,兴奋的朝着墨子柒解释道。 “哦?那我在里面是什么样的?厉害吗?帅吗?” “嗯”葛月娥沉默了,玉儿也沉默了,唯有武红鸾指着画册,扭头朝着墨子柒笑道“你在里面是个人人喊打的狐狸精!” 额不用看,画这些画册的人肯定是个女的,嫉妒我才如此损毁我的形象 罢了,这种画册不看也没什么的 墨子柒忧伤的抱紧了自己,缩在被窝中,耳旁听着四人的窃窃私语与笑声熬过了整晚,直至第二天清早白玉笙来敲门,才黑着眼眶推开了房门。 “你这房间怎么躺了一地的人” 白玉笙朝屋内探了探头,随即便继续向墨子柒汇报道“昨晚沈云楼带着衙役们出去找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丢失孩子的番邦女人,想必有可能离开梅城了。” “哇这么可爱的孩子说扔便扔了吗” 墨子柒疲倦的打了个哈欠,随后揉了揉双眼道“要不找个靠谱点的藩属国使臣吧,将这个孩子送到帝都,说不定还能找到她的娘亲。” “白某也是这么想的,只可惜藩属国的使臣多为贵族,要说脾气秉性其实和昨天见到的那个人都差不多。”白玉笙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那你看看还有谁能托付吧,实在不行便只能等万国大宴结束,那些藩属国顺着原路返回,咱们再寻找这小姑娘的娘亲。” “大人明智,不过帝都来回估计需要三个月左右,这小姑娘也需要呆在县衙” 原来如此,白玉笙其实最开始的打算便是这样的,所以才准备让墨子柒做个心理准备,毕竟县衙如今的花销都是靠着墨子柒赏银过的 还能怎么样?一个小姑娘又吃不了多少东西 墨子柒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打理好了装束,听着白师爷将屋内所有的姑娘们都喊了起来,才率先走出了房门,站在屋外等着几人一同前往饭堂。 可偏偏此时,有趣的情况出现了,武红鸾带着三个小姑娘见到白玉笙面色红彤彤的,低着脑袋不敢看白玉笙的同时,手牵着手便急匆匆地赶往了饭堂方向。 “白师爷你对她们做过什么吗?”墨子柒有些诧异的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她们心里有鬼吧”白师爷没有多想,当即便陪同着墨子柒来到的饭堂,此时诡异的现象也发生在了沈云楼的身上,不光是以武红鸾为首的四人,即便不苟言笑的葛婉秋也是不是的朝着他的方向看去,两颊有些淡淡的红晕。 糟了,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复苏与繁衍的季节了 墨子柒看着白玉笙自然的坐在了沈云楼的桌旁,便回想起昨晚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人设,随即便找了处偏僻的桌子坐下,远离了备受瞩目的二人。 “大人怎么换桌子了?”沈云楼余光瞥了眼,不经意的朝着白玉笙问道。 “不清楚。”白玉笙先是朝着包子丞瞧了眼,随后摇了摇头道。 “是不是昨晚你罚她跪在院子里,让她生气了?” “不能啊,早上跟她说话还好好的,不至于几步路的功夫,便生气了吧。” “女人嘛,都是反复无常的” “你个沈木鱼,谁教你这些东西的?”白玉笙瞥了眼沈云楼道。 “沈家家规”沈云楼面色平静道。 “我还真是有些在意沈家的家规到底都记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别说这个了,你早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沈云楼放下粥碗,抬头用余光示意着武红鸾等人方向道。 “发现了,她们早上起来后,看到我都面色通红的模样,然后还不敢看我,经过我身旁时,会小跑着离开”白玉笙也发现到了不对劲。 “我怀疑,她们喜欢上咱们了”沈云楼面色凝重道。 “可那里面还有三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啊!” “所以说,感情是盲目的” 二人无言,同时扭头朝着武红鸾等人的方向看去,且见几人忽然将脑袋瞥向一旁,便转目朝着墨子柒的方向看了过去。 “咚咚咚!” 包子丞方向剁肉的声音有些响,着实吓了白玉笙一跳,再将目光移向厨房的方向,便瞧见包子丞的眼睛顺着帘布的缝隙盯着自己,私下里好像在磨刀 “唉感觉咱们县衙里面的关系越来越乱了” “是啊早晨过来吃饭的时候,我还听到包子丞自己跟自己说话呢。” 沈云楼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拍了拍白玉笙的肩膀道“算了,老白你继续吃吧,我该回去歇息了,一晚上没有睡觉,现在感觉腰还有点酸呢” 话音刚落,沈云楼与白玉笙忽然感觉数道目光聚集过来,顺着目光看过去,便瞧见武红鸾、葛婉秋、葛月娥等人好像橘猫看到了粮食一般的兴奋,与二人目光相对后,便又慌忙的扭过脑袋,继续吃起饭来。 绝对有问题 白玉笙与沈云楼不约而同的想到,随后心中暗自记下了此事,想必是准备以后调查 。 正文 第七章 消息 毫无疑问,如今的墨子柒确实成了梅城县衙的花瓶,具体理由有两点 其一,墨子柒即便吃完早饭,坐在饭堂内盯着白玉笙和沈云楼,也不再像以往那样需要她去做什么事情了。 尽管,曾经的墨子柒渴望着这样逍遥自在的生活,但如今看着白玉笙、葛婉秋、沈云楼等人忙碌的身影,却总是感觉有些不自在,甚至经常会手足无措的站在县衙院内,期待着别人让她帮忙做些什么。 可遗憾的是,身份低的人不敢使唤她,白玉笙等人每天忙着处理梅城事务,也没工夫搭理她,这让她的心里忍不住有种挫败感。 其二,即便墨子柒主动向白玉笙反映了这些事情,他也会头痛的让墨子柒跟院子里面的三个熊孩子一起玩,这让经常混迹在县衙儿童圈的墨子柒感觉很难过,甚至有时还需要葛月娥与玉儿安慰才能恢复精神。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不少梅城百姓也将墨子柒当做了梅城的吉祥物 “唉我要是个男人多好,作为梅城知县,每天去绣春楼好歹能图个逍遥快活,如今唉,充其量只能让别人逍遥快活” “柒姐姐,要是白先生听到您说这话,他恐怕又要罚你跪在后院了” 葛月娥坐在墨子柒的身旁,从她怀中的油纸袋内取出了两个糖人道“说好了,一个糖人陪您聊天一炷香,两个便是半时辰。” “你和你姐好歹也是我间接救下来的吧,能不能别这么刻薄” “说什么呢!”葛月娥白了眼墨子柒,随即转了转双眸又道“白先生说过,这叫互惠互利!” “唉算了,不久前让你打听的事情弄清楚了吗?” “啊你让我问那个小姑娘的身份对吧,当然问清楚啦!”说着葛婉秋朝着墨子柒伸出手来,想来是讨要劳务费。 “小丫头,这么点年纪便这么贪财,迟早有一天钻进钱眼儿里出不来!” “谢了!~老女人,这么大年纪还不会和小孩子打好关系,难怪你在县衙这么闲。” 墨子柒与葛月娥大眼瞪小眼,半晌过后发现斗嘴斗不过这小姑娘,只得老老实实的掏出了十枚铜板,羞辱的塞进了葛月娥的小手中。 “唉!~这么点,没办法!谁让白先生让月儿跟柒姐姐打好关系呢!~” “那个小姑娘名叫玲珑,今年九岁,听说是玉瑶国的人,她娘是那个国家的圣女,听说因为是母系至上的体制,所以她娘的地位与国主基本相同。” “然后她还说,自己从码头逃走,其实是想寻找梅城的父亲的。” 父亲?这个孩子的父亲是梅城内的人? 墨子柒瞬间打起了精神,要知道能够将藩属国圣女拿下的男人,绝对是个传奇般的人物! “有没有说过她父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墨子柒颇有些兴奋的问道。 “哦这个嘛,最近感觉命里缺糖,糖分不够总觉得想不起来呢” “臭丫头,信不信我跟白师爷说,你们两个带着我去了码头后,便将我一个人丢在了街边,你们两个将那袋子的银子私吞了” “用不着这么狠吧”葛月娥面色僵硬的盯着墨子柒道。 “特别的人,只能用特别的办法对待!” “啧算了,看你挺可怜的,再稍微透露一点消息给你吧。”葛月娥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随后便悄悄将铜板揣进了口袋中。 “说起来可有意思了,她说她父亲是个大英雄,整座梅城的人都认识他,还说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一把单刀维护了梅城十多年的和平。” “还说他父亲按照大夏帝国的划分标准,应该能进入江湖名宿的行列,甚至当年诸多高手挑战过她父亲,从未有人能在他刀下走过三招!” “甚至当年有人给她父亲起外号,名叫梅城刀圣!” 什么鬼!这武侠小说的既视感,如果不是看到葛月娥认真的表情,墨子柒甚至怀疑她是逗自己玩的! 再说了,梅城要是真有这样的高手,身为梅城知县的墨子柒怎么可能不认识! 诶?等等!沈云楼也用刀,难道 应该不是他,按照他这个性格,应该单身一辈子才对 纵横梅城十余载,用刀大侠? 不知道为什么,墨子柒潜意识中有些熟悉,似乎以前有谁跟自己说过,只不过自己从未在意罢了 “呐!~你问的,我都回答了,咱们两个算扯平了行不?” 葛月娥察觉到墨子柒又陷入胡思乱想,便扯了扯她的袖摆,估计是想离开此处,免得再被她逼迫着说出什么消息。 墨子柒得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自然不会在意葛月娥的去向,摆了摆手之后便继续琢磨着梅城内还有谁可能是那个小女孩的父亲。 反正她现在也是闲着,给自己找点事情,总比坐在窗边呆着强 “柒姐姐!你知道白先生在哪里吗?” 不一会儿,葛月娥回来主动找墨子柒,面色有些焦急道。 “嗯?什么意思,你找白师爷做什么?”墨子柒从沉思中醒来,盯着葛月娥微微蹙眉道。 “刚才听玉儿说,白先生过来带走了玲珑,好像是有什么事情!” 墨子柒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可着急的,不过想着白玉笙鬼点子多,很可能套出来其他的消息,她便有些坐不住,急忙起身赶往了县衙前堂。 果不其然,此时白玉笙面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有沈云楼和葛婉秋,而那个叫做玲珑的小姑娘,则紧紧攥着衣角,颇有些紧张的左右观望着,似是有些害怕白玉笙。 “小姑娘,别害怕,在场的几位长辈都是好人,有些问题想要问你罢了。” “首先,你先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站在原地,没有回答白玉笙的问题,低脑袋揉搓着衣角的同时,余光瞥见了躲在角落中的葛月娥,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似是想让她救自己。 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有些内向,估计是被那云池国的两个混蛋吓到了,所以不太敢和在场的大人说话,但是又不敢逃走,所以只能无助的站在那里。 而墨子柒见到此种情形,心知白玉笙很难得到想要的答案,因此只能从前堂的角落中走了出来 。 正文 第八章 身份 “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叫玲珑!” 墨子柒一句话使得在场众人目光转移过来,白玉笙瞧见她出现,便微笑着说道:“可以啊,看来没有白让墨大人和这些孩子玩,像我们这些人,这小姑娘至今都没说过一句话呢!” “由墨大人来说说这个小姑娘的身份吧” “哦?想知道啊”墨子柒见到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轻咳一声,朝着白玉笙搓了搓手指道:“给我一两银子,我便告诉你们!” 【葛月娥:我反对!她这叫倒买倒卖!】 白玉笙看着墨子柒如此无节操的行为,不禁又感觉脑袋有点痛,半晌才叹了口气,盯着墨子柒道:“大人,求您给自己留点面子吧,白某是真不想罚您在院子里跪着了” “啧你也太抠门了” 墨子柒见索要不成利息,只得叹了口气将之前从葛月娥那里打听道的消息尽数告诉给了前堂内的三位,并且也着重说明了玲珑父亲的人设。 “我敢肯定,每天我在梅城里面转两遍,半年了我都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沈云楼笃定的回答道,并且目光朝着白玉笙望了眼,得到的答案显然也是相同的。 “墨大人,你问问她包裹上的图案,有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哦可以啊,你先给我十枚铜板!” “墨大人别逼我”白玉笙的语气有些冷。 “别误会!这些消息都是葛月娥那个丫头问的,她现在帮忙打听消息要钱!”墨子柒看到白玉笙的面色忽然严肃,连忙摆手解释道。 随后,葛月娥便一脸幽怨的站在了前堂中,先是瞥了眼吹口哨的墨子柒,转头便可怜兮兮的看向了葛婉秋,可无奈后者眼睛一直没离开白先生,所以只能叹了口气,随后与紧张的玲珑攀谈了起来。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过后,葛月娥才松了口气,随即朝着白玉笙等人耸了耸肩膀。 “她说这个东西她从小便戴着,所以她也不清楚这上面的纹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师爷不是在极北之地呆了二十多年吗?你再仔细看看,说不定你能有什么思路呢!” “墨大人,这么说吧玉瑶国白某的确知道,并且也见过国主,听说过他们国内的宗教与习俗,但对于具体的民俗文化却了解不深。” “如果白某没有猜错,这个小姑娘包裹上的纹样应该和她的身份有关,如果能够将这纹样印在告示上,说不定有知晓的人便能够进来告诉咱们更多的详情。” “可万一是仇家呢?”墨子柒听到白玉笙的想法后,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白某才想弄明白,她包裹上的纹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玉笙话到此处,忽然瞧见一个衙役跑了进来,随即便朝着在场四人施礼道:“启禀白师爷,梅城监牢的邢牢头过来了,说是要领取这个月的月银。” 哦原来又要到发工资的时候了 墨子柒有些兴奋,看到白玉笙摆了摆手,便凑近朝着他搓了搓手指道:“这个你没理由拒绝了吧,上笔赏银主要是你和沈云楼出力,我没怎么过问罢了,可这月银是我努力劳作的血汗钱啊” “唉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咱们应该先把这个小姑娘的事情弄清楚。” 白玉笙瞥了眼墨子柒,显然还并未整理好梅城县衙内的账务,只得先将她撵到一旁,随后便清点了下预备好的银两,便瞧见邢牢头一瘸一拐的迈进了县衙大堂的门槛。 “哟!干女儿,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发财了?” “发财也不记得孝敬干爹,这段时间监牢里那些兔崽子都吵着要见你,你也不想着回去坐坐,唉女大不中留喽!~” 邢牢头瞧着墨子柒无言以对的模样,咧嘴笑出了声,随后便回头瞧见了站在堂上的两个小姑娘,诧异的盯着白玉笙道:“最近县衙挺闲啊,开始帮忙照看孩子了?” “您想多了,这个孩子是从某位玉瑶国使臣身边跑出来的,因为某些原因留在了梅城县衙内,此时正打算帮她寻找生父呢。” “哦?玉瑶国的?”邢牢头眉梢一挑,随即笑问道:“有没有说过她生父是什么样的人?” 对呀!邢牢头在梅城待过二十余年,里里外外的事情他都通透,如果问他说不定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墨子柒想到此处,便直接将葛月娥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而邢牢头则捏着下巴,啯了两口旱烟后,十分肯定的朝着墨子柒与白玉笙笑道:“你们说的不就是老子吗?” “劳烦您别开玩笑,我们这里挺严肃的” “哈哈哈算了,要说别人的话,还真想不出来有谁符合这丫头说的条件。” “唉果然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墨子柒有些失望道。 而白玉笙想到邢牢头见多识广,心想着他或许能知道玲珑包裹上的秘密,随即便指着包裹上的纹样又问道:“邢牢头,劳烦您看一下,这个纹样的意思您懂吗?” 邢牢头没多想,回头便盯着玲珑的包裹看了两眼,随后便回答道:“这上面的纹样是玉瑶国信奉的母神,代表着孕育一切,万事万物皆由混沌衍变而来。” “你们瞧,上面的是王冠,中间的圆圈代表母神的肚子,一根横线划分了天地与万物。” “如果没猜错,这个小丫头应该是瑶神教的人” 我靠!见识不凡! 连同墨子柒在内的数人听到邢牢头的解释终于明白了那纹样的含义,作为国教的话,应该有不少人能够帮助小姑娘寻找到亲人吧! “话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瑶神教的人” 邢牢头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便听到白玉笙笑着说道:“还不是万国大宴闹得,藩属国的人都进入了梅城,要不是瑶神教的圣女着急赶往帝都,这孩子本来不该在梅城内逗留的。” “哦?瑶神教的圣女吗” 邢牢头盯着玲珑陷入了沉思,随后白玉笙叫了他三、四遍才醒过神来。 “怎么,邢牢头难道有什么线索吗?” “不不不不!只是看这个小娃娃面善罢了,老子这样的匹夫怎的能认识瑶神教的圣女啊” 话落,邢牢头接过银两,转身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县衙。 而墨子柒则盯着邢牢头的背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正文 第九章 福尔摩斯·柒 尽管白玉笙等人了解了玲珑的身世,但并不意味着能够立即找到她的亲人。 所以,这段时间玲珑依旧留在梅城县衙,陪着另外两个小姑娘整天胡闹。 唯独有些不同的,邢牢头将胡子刮了,并且经常穿着一身体面的衣裳来到梅城县衙遛弯,时不时的还会带些零食给三个小姑娘吃,丝毫看不到以往那个行为粗鲁,性格彪悍的模样。 这一切,闲得发慌的墨子柒自然都看在眼中 邢牢头的行为举止正常吗? 答案是否定的,若是他真的喜欢小孩子,不可能直至今日才颠覆自己以往的性格,频繁来梅城县衙看望这些孩子,甚至墨子柒还发现,他每次到来的时机都很巧,都是赶在白玉笙等人事务繁忙时过来,似乎并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举动。 可墨子柒是谁啊,她可是梅城县衙最闲的人! 自从发现邢牢头的异常后,她便不可能放过这种消遣哦不,探寻真相的机会! 因此,每当墨子柒坐在窗口看到邢牢头猥琐的趴在墙头朝着县衙院内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时,墨子柒也会迅速的躲在窗户下,观察着邢牢头的一举一动。 果然他的目标应该是那个玉瑶国的小姑娘 自从他偷偷钻进梅城县衙后,几乎无时不刻都在观察着小姑娘的动作与样貌,甚至还会频繁问她一些问题,似是想要得到回答。 只可惜,邢牢头给小姑娘的印象并不好,特别是第一次见到邢牢头时,满面胡须、黑黄色的坏牙,腰间还别着一柄破烂的刀,都让小姑娘觉得眼前这个人与传闻中的大灰狼相似。 所以,独自在院落中的时候,若是见到邢牢头过来,肯定会转身逃开,躲在某个角落中谨慎的盯着邢牢头,那感觉像是在提防着坏人。 当然,只有在葛月娥和玉儿在身旁时,她才会压制住逃走的想法,不过若是邢牢头稍微与她靠近一些,她都会紧张的躲在葛月娥这个“小恶魔”的身后。 不过,邢牢头似乎也不会强求,通常见到此种情形,便会哄哄三个孩子,随即转身再离开梅城县衙,直至第二日再做打算。 对于这种情况,以墨子柒对邢牢头的了解,只能想到以下三种可能性。 其一,邢牢头独身久了,想要找个伴儿,可是对年纪大的女人没兴趣,所以才将罪恶的目光放在了玲珑的身上,趁着小姑娘对感情还没有意识,先入为主,给自己弄个童养媳,说不定还能混成瑶神教圣女的丈夫。 其二,邢牢头觉得有墨子柒一个干女儿仍旧不满足,所以又将目标放在了玲珑的身上,打算让她认自己当干爹后,转头与玉瑶国现任圣女靠关系,然后解决自己的独身问题。 其三,邢牢头打算冒认玲珑的生父,在得到信任后,便趁着县衙所有人不备,将她丢进小山沟里给别人当童养媳,然后赚特娘的一笔! 总而言之,邢牢头的人品算不上特别好,墨子柒也没打算将他往好的地方想。 你要说墨子柒忘恩负义,忘了当年邢牢头在监牢保住自己的事情。 那墨子柒只能告诉你,当初李金淼与羽王府宠妾闯进梅城监牢时,邢牢头其实跑的也不慢,再加上后来墨子柒与他频繁接触,便越发觉得他为人处世让人捉摸不透,并且以他隔三差五去绣春楼赊账的事迹,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将他当坏人看 再说了,即便真的是个好人又如何?即便墨子柒有时候也会抵挡不住诱惑,在白师爷的背后做些小动作呢! 人嘛!即便是好人,也是会屈从于的! 咳咳,扯远了 墨子柒出于好奇心与责任心,接连观察了邢牢头数日,通过谈话、动作、形态以及邢牢头言语的倾向,她觉得之前的猜测中,唯有第三种卖进小山沟最为贴切。 所以,墨子柒在掌握邢牢头潜入梅城县衙的规律后,便事先支开了葛月娥与玉儿出去打酱油,只留下玲珑独自在院落中捧着画册看。 按照墨子柒的想法,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是最容易下手的,只要邢牢头有一丝逾越的举动,自己便会跳出去将他擒住。 当然了,押往梅城监牢是不可能的,不过仗着五品知县的地位,让自己有机会教育他一次,墨子柒心里想想都觉得兴奋。 你还别不信,要是家长长期都在教训你,偶然被你发现了把柄,并且你在反向教育时,还有着不可撼动的靠山与道德至上的信仰,相信你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果然,邢牢头如期而至 他穿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行头,先是在院外整理了一下,随后便探着脑袋朝院内瞧,看到没有其他人,便轻咳一声迈步走进了县衙院内。 “玲珑啊,今天怎么没和其他两个娃娃一起玩啊?” 邢牢头咧着一嘴烟熏牙,搓着手掌朝玲珑慢慢靠近,那感觉玲珑似是一只金丝雀,而邢牢头想悄悄捉住她 玲珑害怕邢牢头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葛月娥与玉儿并不在场,在她回头看到邢牢头距离自己不过一丈远的时候,吓得起身便朝着前院逃去,只留下邢牢头孤零零的站在院内,望着玲珑消失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 啧算你老小子运气好,迟早有一天会被我捉住把柄 墨子柒趴在窗框旁,心里盘算着邢牢头下次还会何时过来,却怎料那小丫头看的画册遗留在了院内,邢牢头先是凑近画册盯了一会儿,随即便不知为何生气,将画册与两个画卷塞进包裹后,便径直朝着前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什么情况?难道邢牢头打算用强? 天啊,太嚣张了不过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墨子柒站起身,望着邢牢头消失的方向,连忙在闺房内换好了以上,随即刚打算推门走出房间,正巧撞见包子丞端着饭菜过来。 “师姐,应该晌午吃饭了,您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去?” “我?我有事情去找白师爷,你先把饭菜放在屋子里吧,稍后我回来再吃!” 话落,墨子柒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了,只余下包子丞端着餐盘孤零零的站着,双眸中的闪过复杂的颜色 。 正文 第十章 误会 一座城镇越是繁荣,越是要百姓生活富足,所处理的事务便越多。 自从白玉笙从介休城归来后,便陷入了这样的怪圈中。 所有的事务越处理越复杂,越深入研究,产生的问题越多,这使得白玉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好在葛婉秋能够拦住一些外来的案子,否则凭借白玉笙才刚康复的身体,很难再兼顾那么多的事情。 要不还是让墨大人过来帮忙吧 白玉笙疲倦的趴在桌上,看着堆积如山的卷宗与尚未落实的“地下水道”工程,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有些任性的想到。 按理说这些卷宗有一部分应该让她处理吧 回想起之前墨子柒处理卷宗时的情形,白玉笙笑了笑,仍记得她神色呆滞的模样。 算了吧让她坐在桌前审阅卷宗,便好似行刑一样,倒不如让她每天游手好闲一点,陪着那几个孩子玩耍,不然若是再出现什么事情,恐怕给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唉白玉笙,你做事情怎么总喜欢逞强呢 想到此处,白玉笙揉了揉脑袋,随后便伸了个懒腰,看模样是打算一鼓作气,将剩下的卷宗都解决掉,晚上留些空余时间陪着无聊的知县大人出去散散心。 可谁料,此时一个人推门闯入了书房内,怒眉盯着白玉笙的同时,将一本画册与两个卷轴丢在了桌案上! “唉说过多少次了,有卷宗送过来,别忘了敲门” 白玉笙见有人如此莽撞的闯了进来,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盯着来人的面庞愣了会儿。 “请问阁下哪位?” “好你个小崽子,老子都认不出来了?” 来人在脸上、腰间比划了一下,随即又向白玉笙解释道:“老子,邢坤!” “邢牢头?您这吹的什么风,提了个胡须,换了身衣裳,白某险些认不出您了” 邢牢头做事情本来便是风风火火的,白玉笙虽然心里不太满意他的举动,可到底是墨子柒的干爹,也梅城县衙的老人,礼节总该是有的。 可邢牢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反倒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盯着白玉笙,随即指着桌上的画册和卷轴朝着白玉笙喝道。 “你们县衙有这种东西也不管管,要不是老子恰巧碰见,县衙里面的孩子都要被这本书毁了!”邢牢头的嗓门有些大,震得白玉笙脑袋有些痛。 “邢牢头,您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再说您怎么确定这个东西是县衙的?” 白玉笙本来脑袋有些难受,还有一堆事务需要处理,故而并没有去看画册的内容,反倒是对邢牢头说话的态度有些在意。 “废话,老子亲眼看到玲珑抱着这本画册在看,里面那个内容简直不堪入目!” “哦?不堪入目” 白玉笙瞥了眼画册封皮的名字,隐约猜到是描写梅城县衙故事的,因此并不认为其中会有什么脱节的故事,而邢牢头为什么会知道到玲珑抱着画册在看,显然他也没有精力去管。 “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吧,稍后白某去问问玲珑这本画册的出处,过段时间会给邢牢头一个满意的交代,至于此时请恕白某事务缠身,不能立即给您答复。” 白玉笙是个工作狂,这点邢牢头自然是了解的,当听到白玉笙的答复后,火气自然消了一半,再看到周围堆着数十个卷宗后,即便是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行吧打扰你处理事务不好意思了,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邢牢头低头又看了眼画册与卷宗,随即便转身离开了书房,而此时周围终于恢复了安静。 莫名其妙,邢牢头为何会关注一个小姑娘看得什么 估计他看到孤苦伶仃的小姑娘,都会有保护意识吧,便如当初墨大人醉酒闯入梅城监牢一样,邢牢头不也是紧张兮兮的 白玉笙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随即刚准备继续整理卷宗,目光扫过画册却楞了一下。 不堪入目?为什么邢牢头会说这描写梅城县衙故事的画册内容不堪入目呢? 不在意不要紧,白玉笙想到此事便总觉得审阅卷宗的工作难以投入,无奈只得从桌案前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肢体,随后目光又放在了那本画册上。 话说,不久之前葛月娥、玉儿和玲珑三个小丫头抱着这本画册在看,每天兴致勃勃的模样,的确让她们安静了不少。 不过再回想起这些天小姑娘们的异样,白玉笙隐约中感觉与画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嗯趁此机会瞧一眼,也好知道外界对梅城县衙是什么印象 想到这里,白玉笙伸手拿起了画册,从开篇便仔细的查阅着。 其中的内容主要是以沈云楼被救,白玉笙来到梅城开场,起初内容还算正常,二人勾心斗角的模样,相互扶持的模样,的确能够让他回想起半年前紧张的关系。 不过,才看了没几篇,他赫然发现里面的内容越来越奇怪了,自己与沈云楼的对话甚至有些暧昧,这让他有些诧异画师究竟想表达什么。 而此时,屋外的墨子柒恰巧看到邢牢头离开,随即便蹑手蹑脚的钻进了白玉笙的书房内,看他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便凑到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 “白师爷!我跟你讲,我好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 墨子柒的话语才刚说出一半,便瞧见白玉笙回头朝着自己看了眼,可这一侧身也将画册中的内容暴露了出来! 刹那间,墨子柒便看到画册中印着白玉笙依偎在沈云楼怀中的场景! 白玉笙没想到,你私下里 墨子柒盯了白玉笙片刻,随即用刚才拍肩膀的手在他的肩头又蹭了蹭,似乎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大人您刚才想说什么?” 白玉笙似是还没看到画册中的内容,故而回头见到墨子柒的时候,并未想到她激烈的心理冲突,一如往常的笑道:“今晚这些卷宗基本能审阅完成,白某晚上陪大人去石街转转吧。” “不用了我觉得你和沈云楼去不错” “大人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白玉笙有些不解道。 “嗯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只是怀疑,没想到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了抱歉,事情来得太突然,我需要回去消化一下” 话落,墨子柒扭头便逃离了书房,白玉笙正纳闷她到底想做什么,回头便看到了画册上的内容,刹那间先是面色红涨,随后又变得煞白,转身便朝着墨子柒逃走的方向喊道。 “你等等!误会,这都是误会!” 正文 第九章 福尔摩斯·柒 尽管白玉笙等人了解了玲珑的身世,但并不意味着能够立即找到她的亲人。 所以,这段时间玲珑依旧留在梅城县衙,陪着另外两个小姑娘整天胡闹。 唯独有些不同的,邢牢头将胡子刮了,并且经常穿着一身体面的衣裳来到梅城县衙遛弯,时不时的还会带些零食给三个小姑娘吃,丝毫看不到以往那个行为粗鲁,性格彪悍的模样。 这一切,闲得发慌的墨子柒自然都看在眼中 邢牢头的行为举止正常吗? 答案是否定的,若是他真的喜欢小孩子,不可能直至今日才颠覆自己以往的性格,频繁来梅城县衙看望这些孩子,甚至墨子柒还发现,他每次到来的时机都很巧,都是赶在白玉笙等人事务繁忙时过来,似乎并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举动。 可墨子柒是谁啊,她可是梅城县衙最闲的人! 自从发现邢牢头的异常后,她便不可能放过这种消遣哦不,探寻真相的机会! 因此,每当墨子柒坐在窗口看到邢牢头猥琐的趴在墙头朝着县衙院内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时,墨子柒也会迅速的躲在窗户下,观察着邢牢头的一举一动。 果然他的目标应该是那个玉瑶国的小姑娘 自从他偷偷钻进梅城县衙后,几乎无时不刻都在观察着小姑娘的动作与样貌,甚至还会频繁问她一些问题,似是想要得到回答。 只可惜,邢牢头给小姑娘的印象并不好,特别是第一次见到邢牢头时,满面胡须、黑黄色的坏牙,腰间还别着一柄破烂的刀,都让小姑娘觉得眼前这个人与传闻中的大灰狼相似。 所以,独自在院落中的时候,若是见到邢牢头过来,肯定会转身逃开,躲在某个角落中谨慎的盯着邢牢头,那感觉像是在提防着坏人。 当然,只有在葛月娥和玉儿在身旁时,她才会压制住逃走的想法,不过若是邢牢头稍微与她靠近一些,她都会紧张的躲在葛月娥这个“小恶魔”的身后。 不过,邢牢头似乎也不会强求,通常见到此种情形,便会哄哄三个孩子,随即转身再离开梅城县衙,直至第二日再做打算。 对于这种情况,以墨子柒对邢牢头的了解,只能想到以下三种可能性。 其一,邢牢头独身久了,想要找个伴儿,可是对年纪大的女人没兴趣,所以才将罪恶的目光放在了玲珑的身上,趁着小姑娘对感情还没有意识,先入为主,给自己弄个童养媳,说不定还能混成瑶神教圣女的丈夫。 其二,邢牢头觉得有墨子柒一个干女儿仍旧不满足,所以又将目标放在了玲珑的身上,打算让她认自己当干爹后,转头与玉瑶国现任圣女靠关系,然后解决自己的独身问题。 其三,邢牢头打算冒认玲珑的生父,在得到信任后,便趁着县衙所有人不备,将她丢进小山沟里给别人当童养媳,然后赚特娘的一笔! 总而言之,邢牢头的人品算不上特别好,墨子柒也没打算将他往好的地方想。 你要说墨子柒忘恩负义,忘了当年邢牢头在监牢保住自己的事情。 那墨子柒只能告诉你,当初李金淼与羽王府宠妾闯进梅城监牢时,邢牢头其实跑的也不慢,再加上后来墨子柒与他频繁接触,便越发觉得他为人处世让人捉摸不透,并且以他隔三差五去绣春楼赊账的事迹,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将他当坏人看 再说了,即便真的是个好人又如何?即便墨子柒有时候也会抵挡不住诱惑,在白师爷的背后做些小动作呢! 人嘛!即便是好人,也是会屈从于的! 咳咳,扯远了 墨子柒出于好奇心与责任心,接连观察了邢牢头数日,通过谈话、动作、形态以及邢牢头言语的倾向,她觉得之前的猜测中,唯有第三种卖进小山沟最为贴切。 所以,墨子柒在掌握邢牢头潜入梅城县衙的规律后,便事先支开了葛月娥与玉儿出去打酱油,只留下玲珑独自在院落中捧着画册看。 按照墨子柒的想法,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是最容易下手的,只要邢牢头有一丝逾越的举动,自己便会跳出去将他擒住。 当然了,押往梅城监牢是不可能的,不过仗着五品知县的地位,让自己有机会教育他一次,墨子柒心里想想都觉得兴奋。 你还别不信,要是家长长期都在教训你,偶然被你发现了把柄,并且你在反向教育时,还有着不可撼动的靠山与道德至上的信仰,相信你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果然,邢牢头如期而至 他穿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行头,先是在院外整理了一下,随后便探着脑袋朝院内瞧,看到没有其他人,便轻咳一声迈步走进了县衙院内。 “玲珑啊,今天怎么没和其他两个娃娃一起玩啊?” 邢牢头咧着一嘴烟熏牙,搓着手掌朝玲珑慢慢靠近,那感觉玲珑似是一只金丝雀,而邢牢头想悄悄捉住她 玲珑害怕邢牢头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葛月娥与玉儿并不在场,在她回头看到邢牢头距离自己不过一丈远的时候,吓得起身便朝着前院逃去,只留下邢牢头孤零零的站在院内,望着玲珑消失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 啧算你老小子运气好,迟早有一天会被我捉住把柄 墨子柒趴在窗框旁,心里盘算着邢牢头下次还会何时过来,却怎料那小丫头看的画册遗留在了院内,邢牢头先是凑近画册盯了一会儿,随即便不知为何生气,将画册与两个画卷塞进包裹后,便径直朝着前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什么情况?难道邢牢头打算用强? 天啊,太嚣张了不过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墨子柒站起身,望着邢牢头消失的方向,连忙在闺房内换好了以上,随即刚打算推门走出房间,正巧撞见包子丞端着饭菜过来。 “师姐,应该晌午吃饭了,您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去?” “我?我有事情去找白师爷,你先把饭菜放在屋子里吧,稍后我回来再吃!” 话落,墨子柒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了,只余下包子丞端着餐盘孤零零的站着,双眸中的闪过复杂的颜色 。 正文 第九章 福尔摩斯·柒 尽管白玉笙等人了解了玲珑的身世,但并不意味着能够立即找到她的亲人。 所以,这段时间玲珑依旧留在梅城县衙,陪着另外两个小姑娘整天胡闹。 唯独有些不同的,邢牢头将胡子刮了,并且经常穿着一身体面的衣裳来到梅城县衙遛弯,时不时的还会带些零食给三个小姑娘吃,丝毫看不到以往那个行为粗鲁,性格彪悍的模样。 这一切,闲得发慌的墨子柒自然都看在眼中 邢牢头的行为举止正常吗? 答案是否定的,若是他真的喜欢小孩子,不可能直至今日才颠覆自己以往的性格,频繁来梅城县衙看望这些孩子,甚至墨子柒还发现,他每次到来的时机都很巧,都是赶在白玉笙等人事务繁忙时过来,似乎并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举动。 可墨子柒是谁啊,她可是梅城县衙最闲的人! 自从发现邢牢头的异常后,她便不可能放过这种消遣哦不,探寻真相的机会! 因此,每当墨子柒坐在窗口看到邢牢头猥琐的趴在墙头朝着县衙院内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时,墨子柒也会迅速的躲在窗户下,观察着邢牢头的一举一动。 果然他的目标应该是那个玉瑶国的小姑娘 自从他偷偷钻进梅城县衙后,几乎无时不刻都在观察着小姑娘的动作与样貌,甚至还会频繁问她一些问题,似是想要得到回答。 只可惜,邢牢头给小姑娘的印象并不好,特别是第一次见到邢牢头时,满面胡须、黑黄色的坏牙,腰间还别着一柄破烂的刀,都让小姑娘觉得眼前这个人与传闻中的大灰狼相似。 所以,独自在院落中的时候,若是见到邢牢头过来,肯定会转身逃开,躲在某个角落中谨慎的盯着邢牢头,那感觉像是在提防着坏人。 当然,只有在葛月娥和玉儿在身旁时,她才会压制住逃走的想法,不过若是邢牢头稍微与她靠近一些,她都会紧张的躲在葛月娥这个“小恶魔”的身后。 不过,邢牢头似乎也不会强求,通常见到此种情形,便会哄哄三个孩子,随即转身再离开梅城县衙,直至第二日再做打算。 对于这种情况,以墨子柒对邢牢头的了解,只能想到以下三种可能性。 其一,邢牢头独身久了,想要找个伴儿,可是对年纪大的女人没兴趣,所以才将罪恶的目光放在了玲珑的身上,趁着小姑娘对感情还没有意识,先入为主,给自己弄个童养媳,说不定还能混成瑶神教圣女的丈夫。 其二,邢牢头觉得有墨子柒一个干女儿仍旧不满足,所以又将目标放在了玲珑的身上,打算让她认自己当干爹后,转头与玉瑶国现任圣女靠关系,然后解决自己的独身问题。 其三,邢牢头打算冒认玲珑的生父,在得到信任后,便趁着县衙所有人不备,将她丢进小山沟里给别人当童养媳,然后赚特娘的一笔! 总而言之,邢牢头的人品算不上特别好,墨子柒也没打算将他往好的地方想。 你要说墨子柒忘恩负义,忘了当年邢牢头在监牢保住自己的事情。 那墨子柒只能告诉你,当初李金淼与羽王府宠妾闯进梅城监牢时,邢牢头其实跑的也不慢,再加上后来墨子柒与他频繁接触,便越发觉得他为人处世让人捉摸不透,并且以他隔三差五去绣春楼赊账的事迹,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将他当坏人看 再说了,即便真的是个好人又如何?即便墨子柒有时候也会抵挡不住诱惑,在白师爷的背后做些小动作呢! 人嘛!即便是好人,也是会屈从于的! 咳咳,扯远了 墨子柒出于好奇心与责任心,接连观察了邢牢头数日,通过谈话、动作、形态以及邢牢头言语的倾向,她觉得之前的猜测中,唯有第三种卖进小山沟最为贴切。 所以,墨子柒在掌握邢牢头潜入梅城县衙的规律后,便事先支开了葛月娥与玉儿出去打酱油,只留下玲珑独自在院落中捧着画册看。 按照墨子柒的想法,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是最容易下手的,只要邢牢头有一丝逾越的举动,自己便会跳出去将他擒住。 当然了,押往梅城监牢是不可能的,不过仗着五品知县的地位,让自己有机会教育他一次,墨子柒心里想想都觉得兴奋。 你还别不信,要是家长长期都在教训你,偶然被你发现了把柄,并且你在反向教育时,还有着不可撼动的靠山与道德至上的信仰,相信你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果然,邢牢头如期而至 他穿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行头,先是在院外整理了一下,随后便探着脑袋朝院内瞧,看到没有其他人,便轻咳一声迈步走进了县衙院内。 “玲珑啊,今天怎么没和其他两个娃娃一起玩啊?” 邢牢头咧着一嘴烟熏牙,搓着手掌朝玲珑慢慢靠近,那感觉玲珑似是一只金丝雀,而邢牢头想悄悄捉住她 玲珑害怕邢牢头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葛月娥与玉儿并不在场,在她回头看到邢牢头距离自己不过一丈远的时候,吓得起身便朝着前院逃去,只留下邢牢头孤零零的站在院内,望着玲珑消失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 啧算你老小子运气好,迟早有一天会被我捉住把柄 墨子柒趴在窗框旁,心里盘算着邢牢头下次还会何时过来,却怎料那小丫头看的画册遗留在了院内,邢牢头先是凑近画册盯了一会儿,随即便不知为何生气,将画册与两个画卷塞进包裹后,便径直朝着前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什么情况?难道邢牢头打算用强? 天啊,太嚣张了不过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墨子柒站起身,望着邢牢头消失的方向,连忙在闺房内换好了以上,随即刚打算推门走出房间,正巧撞见包子丞端着饭菜过来。 “师姐,应该晌午吃饭了,您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去?” “我?我有事情去找白师爷,你先把饭菜放在屋子里吧,稍后我回来再吃!” 话落,墨子柒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了,只余下包子丞端着餐盘孤零零的站着,双眸中的闪过复杂的颜色 。 。 正文 第十一章 疯子 【喂不要伤害他们,好吗我总觉得,师姐会生气的】 “你个傻子,继续躲起来睡觉不好吗?消失了半年,忽然从脑袋里面钻出来,哭哭啼啼的难怪你师姐一直都不重视你!” “再说我可是为了你好啊,如果没有我你的师姐恐怕早便将你忘了” “别忘了,我是你,而你也是我,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 【可是我感觉,自从身体交给你以后,师姐她一直在疏远我】 “呵呵那是因为封印解开后,你变成了我,而我又变成了你” “我才是真正的包子丞,而你不过是由衍生出来的人格罢了,连道菜都做不好,借着九命阴雷的力量醒了又能如何?” “你呀只要能彻底的消失,那我的本领便能够全部发挥,你的师姐不就自然而然是我的了吗?所以请你快点消失吧,每次我想杀人,你都要强行压制我的念头,让人感觉很难受啊” 【不行我是奇门的影,我必须拼尽全力,维护奇门少主,绝不能让任何人觊觎她!】 “傻子!我不就是你,再说我也是影啊,我也在拼尽全力,杀光了周围的所有人,不就没人会伤害她了?所以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们都很自私也都很爱师姐,对吧” “再说了不要难过!” “你难过我也要跟着哭,我也要跟着委屈!” 【我我后悔,为什么当初会让师姐除掉门主的封印,为什么会放出你这样的恶魔】 “恶魔?你竟然说自己是恶魔?” “啊哈哈!你这傻子简直要笑死我,你不去记恨陆云枫那个混账,竟然什么罪行都往自己身上靠,难怪你一辈子都只能跟在师姐后面当跑腿!” “如果当初不是陆云枫强行将九命阴雷封印在我的体内,怎么可能会衍生出你这样的懦弱,可怜的人格!” “觉得我性格恶劣?觉得我做事过分?” “我告诉你,我在你体内活了七年,我每天都要看着你被人当跑腿,被人欺负,被人暗中嘲笑,最可恨的是我什么都不能做!” “你明明有逆天改命的本领,你明明可以拥有一切的,可你只会傻乎乎的跟在师姐的后面,当个跟屁虫,甚至对她连一丝想法都没有!” “我跟你坦白了说,如果当初不是我拼尽全力诱使你师姐将封印拆除,从那个时候开始,别说你师姐,即便是你都别想活着走出那间茅草屋!” “我应该跟你说过了,身体交给我我不会再让之前的事情发生。” “第一次,你不听告诫,被白崇峰欺骗,险些将自己的性命丢在前往介休城的路上。” “第二次,你不听告诫,单纯的信任萧远舟,最后险些将自己师姐的性命搭进去。” “如今,才刚醒来便又对我指手画脚,呵呵傻子,你真应该继续睡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师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包子丞独自呆在饭堂的厨房内,手持一柄黝黑的菜刀,反复的剁着一块猪肉。 若是有人看到此番场景,势必会感觉到有些恐怖。 当然,更诡异的是包子丞的半张脸在哭,半张脸在狰狞的笑 “别在我脑袋里啰嗦了!我听见你哭已经听够了!” 剁肉刀被包子丞用力砍入菜板中,随即狠狠的锤了两下脑袋,待感觉到里面的动静轻了,才瘫坐在地上深吐一口气,随即又道。 “商量个事情,之前介休城那些人你看到了,单凭咱们的实力暂时打不过他们,并且从他们的话语中,能听出来他们已经盯上咱们和师姐了。” “我还是以前的想法,想办法将师姐拐走,寻一处陆云枫和那个什么楼都找不到的地方,从此以后和师姐一起过生活。” 【那白玉笙和沈云楼他们呢?】 【他们是师姐的好友,师姐信赖他们,如果让师姐离开,她一定会想的】 “想当初萧远舟也是好友,更何况是沈云楼的兄弟,他不是仍旧背叛咱们了!” “白玉笙和沈云楼呵呵,他们靠近师姐不过是觊觎她的样貌罢了,你也看到了,白玉笙还想陪着师姐出去散心,和她拉近关系!” “他们两个算什么东西,要是大难临头,他们肯定会向萧远舟一样倒戈,甚至他们心里所想,会比咱们更加可怕,更加冷血!” “咱们呢?咱们既是师姐的影,也是师姐陪伴了七年的人,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别人欺骗?等她真的被人骗到手了,那咱们便不可能与师姐再有任何瓜葛了” “傻子啊,女人一旦真的将心交给了别人,她的眼睛里面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作为影,或许咱们要一辈子躲在角落中,目睹着师姐投入她人怀抱,甚至与他人亲热。” “但是作为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话落,包子丞陷入了沉默,同时脑中也没了声音,此时包子丞才终于感觉身体恢复了控制,心知那个傻子显然是赞同了自己的说法,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刚准备起身继续收拾饭菜,等到晚上给师姐送去时,却不料有个人站在厨房门口,朝着里面张望。 包子丞眉心微皱,随即在电光火石间冲出了厨房,单手掐住了来人的脖颈! 再仔细打量来者身份时,却发现方才偷听自己说话的人,竟然是葛婉秋 “你躲在厨房外面做什么!”包子丞一脸怒容道。 “我我只是饿了,想过来讨口饭” 包子丞见葛婉秋的脸被掐得变成了猪肝色,忽然感觉手掌一僵,便松开了她。 不用说,这又是“傻子”在自己脑中闹腾了 葛婉秋坐在地上咳嗽了半晌,好不容易醒过身来,随后便瞧见包子丞将饭菜摆到了桌上,转头冷面盯着她便说道“听说你出去查案没时间吃饭,给你留的,另外记住出去说话小心点,不然你下次不会走运了” 妈诶!还有下次? 葛婉秋好像看精神病似的躲着包子丞,从盘中取出两个馒头便逃也似的冲出了饭堂 。 正文 第十二章 正太师兄 疯子!疯子!梅城县衙里面居然呆着一个疯子! 寻常在县衙中办理事务时怎么没发现那个包子丞是这样危险的人! 不行,一定要赶紧告诉白先生,千万不能让这个疯子再伤害别人了,也要叮嘱月儿绝不能靠近这个疯子! 葛婉秋逃出饭堂,沿途中不断回想着刚才包子丞那张可怕且狰狞的面孔,脑中乱成一片,想到要告诉白玉笙,便转身朝着白玉笙的书房方向跑去,才刚进屋便瞧见白玉笙一副斗志燃尽的模样趴在桌上嘀咕着什么,旁边还摆着葛婉秋熟悉的画册。 只不过,葛婉秋如今并没有兴趣关注画册为什么会在白玉笙的书房内 “白先生,刚才那个,饭堂那个姓包的小子,是不是脑袋有病?” “诶岂止他脑袋有病,我也病的不轻呢” 白玉笙趴在桌上,十分沮丧的回答了葛婉秋的问题,随即便听“砰!”的一声,便瞧见葛婉秋撑着桌案,盯着自己面色严肃道“白先生,我没有开玩笑!” “刚才我听到他一个人在厨房里面自言自语的,听着说话特别吓人,所以便想着仔细瞧瞧厨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谁料他转身便掐着我的脖子,害得我险些昏死过去!” “哦能昏死过去啊,我也好想昏死过去,然后把一切都忘等等,刚才包子丞对你动粗了?”本来白玉笙仍想继续颓废下去,但瞧见葛婉秋脖颈上的手印后,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思索半晌便继续问道“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没听清,好像是在吵架,他不断的骂人是傻子,然后说有什么东西要被抢走了。” 葛婉秋见到白玉笙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伤势,解释的同时难免心中有点怨气,甚至还盯着白玉笙道“他是县衙的厨子吧,这么粗鲁,您做师爷的一定要教训他!” 白玉笙听到这句话,感觉心中“咯噔!”一下,想着整座梅城县衙恐怕只有墨子柒才有这个资格,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朝着葛婉秋摆了摆手道。 “他是墨大人的师弟,此事交给墨大人处理是最合适的。” 包子丞性格恶劣且神经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白玉笙想着要嘱咐葛婉秋以后不要招惹他的同时,心中也在琢磨着应该怎样向墨子柒解释画册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事不关己,所以白玉笙并没有给予重视 而葛婉秋也看出了白师爷的态度,当即一赌气便转身离开了白师爷的书房,想必以后也不会再轻易的打理包子丞了。 唉事情真多,还是先跟墨大人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在稍微反映下包子丞的状况吧,明明前两天感觉还好,怎么忽然便袭击人了 想到此处,白玉笙起身收拾好衣裳,本打算带着画册前去寻找墨子柒,却怎料一直翠色的机关鸟从屋外飞入,围着白玉笙转了两圈后,便落在了他的桌上。 机关鸟的两翼印着景王府的标记 白玉笙见到这标记,眉心微皱,随即又放下画册,小心取出了其中的密令。 “万国大宴命白玉笙、墨子柒前往龙渊古城!” 白玉笙看到几个字,忽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心想着此去龙渊古城势必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甚至还有可能与傅龙轩当面对抗,当即面色有些沉重 ------------ “喂老伯,劳烦问啊!~一下,梅城县衙怎么走啊?” 梅城大门处,走进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后背着个漆黑的布袋,穿着一身渔民的打扮,看到路边有个老人在卖糖人,便走过去打着哈欠问道。 “你你一个小娃娃去梅城县衙做什么?”老人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问道。 “哦寻两个亲戚,一个叫做墨子柒,一个叫做包子丞。” “哟!知县居然有亲戚,老头子一直以为她是九天玄女呢!” “她?从小便是个狐狸精罢了,哦我说的是聪明的像只狐狸。” 前半句话说出口,少年瞧见老人面色陡然严肃起来,随即便连忙改口道。 “你这孩子,哪有管自己亲戚叫狐狸精的!”老人听到少年口误松了口气,随即便从摊位中取出一个渔翁的糖人递在了少年的手中,拉着他来到道路中央,随即朝着街道的尽头指着说道“这条路走码头,随后右转三百丈便到了!” “还有,这个糖人送给你了,凛冬时候老头子家里本来吃不起饭的,多亏了知县大人的粮食,否则家人也活不到今日,这点东西权当报恩了吧!” “哦?粮食啊她有没有说从哪里弄来的?” “要不怎么说她是九天玄女呢!那粮食好像是她凭空变出来似的,十八座粮仓,梅城数十万人都靠着粮仓中的粮食活下来了!” “还有,你看那街道上的铁皮箱子,也是知县大人命人创建的,如今这水可比介休城那边都好,如今梅城内生活富足,多亏了她啊!” 哦?凭空变出来的啊 少年似是想到了什么,本来懒散的面色漏出一丝凝重。 “老伯劳烦问一下,您这糖人是怎么卖的?” “哦?寻常是两文钱一个,您吃的这个不用给钱!” “呵呵那怎么行!”话落,少年伸手抓了一把糖人,朝着老者扬了扬下巴示意道“都算那个墨子柒的账上啊!” 随即,便迈着步子按照老者指引的道路来到了梅城县衙外,抬头看着县衙的匾额,先是深吸一口气,随后便一脚踹开了梅城县衙的大门! “墨子柒!包子丞!你们赶紧我滚出来,你们的师兄阳乌来看你们了!” 这一声吼不可谓不响,惊得半座县衙的人都跑了出来,瞧见一个手中抓着大把糖人的捕鱼少年站在前院处,谁也不敢相信此人竟会是知县大人的师兄,刚准备派人前去禀告白师爷此处情况,却怎料他已经从内院走了出来,盯着来人也愣在了原地。 “这位小友,您来梅城县衙所为何事?” “哦探亲!”少年咬了口糖人后,忽然发现之前那老伯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县衙门外,随即便指了指白玉笙又道“那个谁,帮忙把糖人钱付一下,然后帮忙在酒楼叫只烤鸭!” 。 正文 第十三章 阳乌 奇门有三傻 大傻郭亦骑,为挽回爱人,不顾劝告,孤身出走奇门,拳打江湖数十门派,乃江湖公敌,导致十万人请书奇门门主,当着全天下的面划为奇门逆徒。 二傻阳子乌,为改善伙食,不顾劝告,擅自离开奇门,远赴三洲十五城,因误食某样奇物,身体年纪永远停在了十三岁的模样,至今已有十余年之久。 三傻墨子柒,为颠覆性别,不顾劝告,孤身步入书阁,在内翻阅典籍千余册,耗时六年,仍旧一意孤行的钻研化形丹。 这三个人各自傻得有特色的,傻得有性格,虽然相互没怎么碰过面,但每当奇门祭祖时都会到场,因此稍有几面的缘分。 而这次闯进梅城县衙的少年,正是奇门中阳子乌,因为擅自离开奇门,辈分已被门主革除,只是他好吃甜食的毛病仍旧没改,甚至有次还拉着仍是狐狸球的墨子柒道,阳乌听起来更酷,似是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奇门的人都很尊重门主,唯独这三个人从来不将门主当回事儿,所以如果是其他师兄弟来了,墨子柒可能认不出来,但阳乌她却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因此,本来还在纠结白师爷性取向的墨子柒听到有人自称阳乌过来看她,当即便兴致冲冲的跑了出去,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庞,那种懒散的模样,只觉得兴奋地无以复加,随即朝着阳乌飞扑过去,似是想将他抱在怀里。 可谁料,阳乌见状,先是一惊,随后便从背后的包裹中掏出根墨绿色的钓鱼竿,扬手一甩便愣是将墨子柒吊在空中,惊魂未定道“你是谁啊?” “我!我是墨子柒啊!”墨子柒被吊在半空,朝着阳乌努力的比划着。 “哦?你是墨子柒?”阳乌眼睛不老实的瞥了瞥墨子柒若隐若现的肌肤,随即感觉鼻子有些热,便仰头尴尬的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连物种都变了!” “你才是,十多年都是十三岁的模样,攒了不少火气吧” 嗯这毒舌,果真是墨子柒 阳乌尴尬的笑了笑,随后便抽回了钓鱼竿,将墨子柒放在地上,擦干鼻血后才继续道“你不是说要变成男的吗?这怎么放弃梦想了?” “切~还不是被那只老狐狸给蒙骗了!”墨子柒忍不住叹息道。 “啊!~我懂,那个老狐狸最愿意骗人,而且还总会变着方法的捉弄人。”阳乌也忍不住叹息道,随即递给墨子柒一个糖人道“不怕胖的话,来一个不?” “啧还这么护食啊,不吃您东西成吗?” “呵呵成!只要你不抢我吃的,咱们还是好师兄妹?”阳乌看着墨子柒面色有些发黑,随即连忙转移话题道“包子丞呢?我听说他陪你一同出来的。” “哦他啊!他现在应该是在饭堂内准备伙食呢!” 墨子柒话音刚落,便隐约瞧见戴着围裙的包子丞从内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朝着阳乌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在说话了。 “啧每年回到奇门,我都会给包子丞带点东西吃,今天没带竟然都不理我了” 阳乌见包子丞这幅模样,先是笑了笑,随即将糖人递到了包子丞的面前。 “来,好不容易见一面,这个糖人便当是礼物了!” 包子丞不疑有他,伸手便打算接过糖人,可谁料此时阳乌眼底忽然闪过一道毫芒,随即便从手持糖人的袖中飞出两根鱼线,好像有生命似的缠在了包子丞的胳膊上! 后者见状心中一惊,刚打算使出九命阴雷之力,阳乌甩手又将鱼线钉在地上,随即两道雷光便顺着鱼线导入了地面! 只知道阳乌本领很强,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直接束缚住了包子丞! 墨子柒瞧见包子丞一副愤怒的神色,被固定在地上动弹不得,本想上前让阳乌放过他,可谁料后者伸出手掌不让墨子柒说话,随后便凑近盯着包子丞的双眼道。 “你是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的人?” 包子丞未做言语,只知道死死地盯着阳乌,而后者见状却笑了笑,随即又道“想也知道,你应该是被门主封印的那个吧。” “不久之前,门主察觉到你死过一次,所以便怀疑你身上的封印已经被破除了,如今派我过来看一眼,果真我原来憨厚可爱的‘肉包子’不见了呢” 死过一次?什么意思? 墨子柒与在场的众人有些发蒙,还是白玉笙反应快,先是遣散了众人后,院中只留下自己和墨、包、阳三人,才朝着阳乌的方向拱手道。 “方才不知是师兄,白某是梅城县衙的师爷,在此先赔礼道歉了。” “另外,方才师兄所言死过一次是什么意思?” 阳乌打量了白玉笙一眼,显然对方的言辞让他心里喜欢,总算没将他当做孩子来看,故此轻咳一声,便回答了白玉笙的问题。 “九命阴雷这种东西非常邪乎,听闻是伴随龙甲神章诞生时的副产物,龙甲神章是汇总得越多越强,使用者的命格越旺盛。” “而九命阴雷则是越死越强,使用者身上的死气会越来越浓郁。” “当然,也有弊端死气会严重侵蚀使用者的命格,每死一次都会剥夺一种情感和记忆,死亡七次后,使用者再无七情,只剩下六欲充斥全身,待死亡第八次后,使用者命格与阴雷彻底相融,随后便会化作这世间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厉鬼!” “若是再死一次命格消失,包子丞便再也无法遁入轮回了” “所以,门主才会选用那枚生机最强的龙甲神章作为封印,压制住包子丞内心的六欲同时,避免他触发九命阴雷,可不曾想” 阳乌瞥了眼墨子柒,随后叹气道“果然,如门主所言,你是否会剥夺他的封印,都是你们两个人的命数。” “本来,我不该管这类事情的,可既然那个老狐狸专门派人通知我了,这包子丞便绝对不能留在少门主的身旁了!” 话落,阳乌袖中飞出数根鱼线,将包子丞捆个严实后,刚准备朝墨子柒打招呼离开,可谁知此时墨子柒竟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 正文 第十四章 考验 “墨子柒,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到墨子柒拦在自己的面前,阳乌的面色明显不太好看。 甚至隐约中,他感觉墨子柒似乎早已知晓包子丞的变化,没有向门主汇报情况,其原因也可能与她擅自剥离封印有关 “阳乌师兄,包子丞不能跟您回去” 墨子柒的面色同样不好看,一反她寻常乐观跳脱的模样,双眸盯着阳乌的同时,余光扫了眼被捆着的包子丞道“最起码,他至今都没有做错过事情。” “怎么?你还打算等他做错事情后,再想办法补救?” 阳乌虽然表面看着年轻,但十余年来走南闯北的经历却远比墨子柒丰富,特别是见到墨子柒阻拦自己,说话中的语气都不再像起初那般温和了。 “望师兄见谅,一切事情因为我,包子丞他本没有过错!” “更何况,包子丞一直忠心于我,虽然我假装视而不见,但这半年来,他也曾保护过我数次,若是您将他带走,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放手!” “你要知道,这可是门主叫我捉走的” 阳乌盯着墨子柒,显然也知道自己要走,她绝对没有能力留下自己。 不过,好歹也是少门主,她的意见总归是要听的 “阳乌师兄,当初也是门主叫他跟我下来的,说明了他的职责便是保护我!”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会解开封印!” “错!从一开始门主便将《龙甲天纲》给了我,这说明他从一开始,便想到了此种情形!” “呵呵知道又如何,他留在你身旁迟早都是个隐患!” “他是我师弟!如果连他都要加害于我,那我还不如回到奇门,从此以后再也入世!” “我想方才我已经说明白了,他如果继续死亡,他迟早有一天会忘记你,甚至亲手杀了你,到时候你恐怕连反悔都做不到!” “他为了保我,丢掉了一条命,那现在换我保护他了!” 墨子柒双眸中存着泪光,盯着阳乌紧咬牙关的同时,又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后悔!” “啧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犟呢” 阳乌挠了挠头,心想着总不能揍少门主一顿,然后扬长而去吧,再说如果真的将包子丞留在此处,或许真有一天 这个丫头说是要保护他?能行吗再说了,凭她那三脚猫的本事,这话也没有说服力啊! 阳乌感觉有些糟心,随即回头看到了白玉笙,双目一亮,扭头朝着墨子柒道“我怎么觉得,你只是脑袋一热才说出了这些话啊!” “你是什么意思?”墨子柒盯着阳乌问道。 “这样吧包子丞在我手上,你要是有能力,便将他救走。” 想要试探下我的本领? 墨子柒盯着阳乌,心中也捉摸不透他的想法,随即便谨慎化作了战斗形态,并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啧这便是异兽的天赋异能啊看样子,你只不过是身体强壮了点” 话音刚落,墨子柒转瞬间化作一道白影朝着阳乌冲来,待话音刚落时,那一双白生生的拳头已然朝着阳乌的面庞砸了下来! 可惜要说打架,你还差得太远 说时迟那时快,一拳临近阳乌额头前三寸,忽然便停滞在了空中,任凭墨子柒有再大力气,都很难挣脱阳乌早已布好的鱼线! 这招和白师爷的十指蚕丝好像! 墨子柒被束缚期间,忽然脑中闪过白师爷动手的画面,随后便想起了魍 阳乌师兄应该不知道白师爷破那招的方法吧! 墨子柒心中打定了主意,随即翻身落在阳乌身前一丈处,伸手抓起地上的尘土,便猛地朝着阳乌一甩,随即喊道“吃我暗器!” 啧这套路真脏 阳乌甩手将包子丞拦在面前,随即嫌弃的朝着墨子柒笑道“包子丞要是入魔的时候,别告诉我扬土便能制住他!” 开玩笑,傻子才跟你正面较量呢! 墨子柒见阳乌中计,当即便朝着白玉笙的方向喊道“师爷,助我!” 阳乌听到声响,刚回头便瞧见数十根丝线朝着自己缠来,心中一惊,倒退两步后便甩出鱼竿,通过鱼钩带动这鱼线旋转,眨眼间便尽数将白玉笙的十指蚕丝笼在了杆上,任凭白玉笙如何用力,都难以撼动分毫! 这个名叫阳乌的人,果然有些厉害! 白玉笙虽然没想到墨子柒会让自己帮忙,不过好在反应及时,白玉笙便迅速将十指蚕丝戴好,本以为能够稍稍约束住阳乌片刻,可谁料竟然被如此轻而易举的破开! 不过,也正是因为此举,才让白师爷莫名有了些斗志! “接得好,吃我这招!” 白师爷也是异兽,自然也带着天赋异能,见到此种情形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阴影内! “哟!一只狐狸、一只豪猪、一条蛇,原来你们梅城县衙是养动物的地方!” 阳乌见到白师爷消失,自然清楚他也是动用了天赋异能,还不等笑声落下,便忽然感觉到阴影中似是有千百条丝线朝着自己激射过来! 哼!小菜一碟! 阳乌嘴角微挑,随即迈着步子闪开了所有的攻击,刚打算嘲讽白玉笙的异能徒劳时,却见白玉笙又从阴影中现身出来,十指死死扣着场地内的丝线! 嗯?他想要做什么? 阳乌心中诧异,随即瞧见身旁已经遍布丝线,刚打算离开这地方,便忽然听到似是琴声传来,随后数十声、数百声、数千声全部涌入耳中! 一刹那,阳乌只觉得整颗脑袋都在颤抖,一股蜂鸣声直击大脑! 不好!轻敌了! 阳乌心知自己此时陷入苦境,当即便从袖中扯出一根黑色鱼线,双手一缠,转身便迅速化断了所有丝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过去,所有的声响便戛然而止,只留下白玉笙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阳乌手中的鱼线移不开了目光! 要知道,白玉笙的丝线都是极北之地一种银蚕产出的,丝线强度堪比金银,哪想到会有一天被人像稻草似的削个干净! “啧武学天赋不错,只可惜你还缺件趁手的东西” 阳乌盯着白玉笙的方向笑了笑,随即刚扭头便瞧见墨子柒早已将包子丞拖走,此时正在解着鱼线 “哼!调虎离山,没想到你想得挺远啊!”阳乌盯着墨子柒冷冷笑了声。 “说句实话,本来是这么想的,可谁知道你取出黑色鱼线的时候,竟然将他丢给了我” 。 正文 第十五章 赠宝 只是八个月未见,没想到墨子柒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或许门主让她入世,是一项正确的选择吧 阳乌瞧着墨子柒解开包子丞身上的鱼线,并未有任何动作,他似是在观察包子丞,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尽管少门主的意识应该重视,而包子丞是否会对少门主的安全造成威胁,同样不该忽略。 此时包子丞自然是怒火中烧的,一双猩红色的双眸盯着阳乌,尽管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回想起童年自己的遭遇,那股不服输的好胜之心也重燃了起来。 如果连他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资格要反抗门主! 包子丞察觉到身上的鱼线松开,刚准备起身再度朝着阳乌发起攻击,却不料墨子柒揪住了他的衣摆,猛回头后,便瞧见她朝着自己摇了摇头。 墨子柒看得出来,阳乌没有动作,肯定与包子丞有关 尽管包子丞心中很想战胜阳乌,可瞧见墨子柒阻拦自己,脑中便莫名响起了“肉包子”的劝告,甚至隐约中他的肢体有些不听使唤了 看到包子丞身上的煞气收敛,阳乌明显有些意外,毕竟传说中受九命阴雷的影响,包子丞理应极度好战才对,而今竟然会听墨子柒的劝告,只能说明他潜意识中更看重师姐。 这说明,他还是可控的,虽然不清楚他未来是否会伤害墨子柒,可如今将他留在少门主的身旁,问题应该也不大 “不错,好歹有些自制力,另外你们两个人配合的也可以。” “不过如果他真的发狂,单凭你们两个未必能够阻止他” 话到此处,阳乌从怀中取出两根墨色的鱼线,转身递至白玉笙的眼前,随即笑道“小伙儿,看你对墨子柒挺忠心的,这两根鱼线交给你吧。” “好好留着,此种鱼线全天下仅有八根,是由奇门门主亲手从一种玉中凝练出来的,若是说到韧性削金断铁也不在话下,听闻与你们那十指缠丝有些关系。” 奇怪,如此珍贵的东西,眼前这位阳乌师兄竟然如此敞亮的送给了自己,白玉笙心中虽然很想要,但还是咬紧牙关摆了摆手,看模样是想婉拒阳乌的赠礼。 可谁料手腕忽然被他捉住,随后便强行将两根鱼线塞进了白玉笙的手掌内。 “别误会,我只是希望包子丞发疯的话,能够有人控制得住他” “另外你看上去蛮可靠的这件东西交给你,总归能让我安心点。” 阳乌虽然表面看着年纪不大,但内在却很成熟。 奇门中的师兄弟们只知道他出走十余年,却未曾有人知道他看到过怎样的天地,没人了解他接触过怎样的人,或许表面上他只不过是个吃货。 但白玉笙却看得出来,吃何曾不是一种对心性的磨练 “多谢师兄,您尽管放心,若是包子丞真的敢加害墨大人,白某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啧这小丫头的性格很讨喜啊,总会有一群真心待她的人 阳乌盯着白玉笙认真的模样笑了笑,随即踮起脚尖揽着他的脖颈,贴在耳旁道“那我便将那个傻孩子交到你手上了?” “阳乌师兄这么说恐怕不妥吧” 白玉笙有些拘谨,特别是听到阳乌的言语后,耳朵根也有些红了。 可笑曾经的白阎王,竟然也会有如此仓皇不安的时候。 白玉笙先是心底自嘲了一声,随即便感觉肩膀被阳乌又重重的拍了两下。 “没什么不妥的,反正你与包子丞一样,心里也想很久了吧” 阳乌话落,不再深说,余光瞥见墨子柒像仓鼠似的鼓起两颊,随即便转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笑道“别生气嘛!反正事已至此,你好好的接受身份也并非什么坏事!” “再说了,你这么漂亮,怎么想都不亏啊,像白师爷这种‘假正经’的人与你这种‘假欢脱’的人,不是挺般配的嘛!” “啧凭你这幅模样,难道还能有感情经历吗?” “再者白师爷身旁那个包裹中应该有个画册和画轴,你取出来看看便知道了。” 嗯?看这小子性格与人品都不错,难道还另有隐情? 阳乌听到墨子柒的话语,目光便转移到院内丢在地表的包裹上,丝毫不顾白师爷惊慌失措的表情,甩出鱼线便将包裹勾在掌心,随即飞快的翻了几眼,忽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里面的两个人在做什么?” “他们啊在做大人的事情,其中一位是白师爷,另一位是县衙的沈捕头。” 墨子柒笑得像只小狐狸,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的形状,随即又提醒道“你再看看画册的名字!” 梅城县衙记事 “你们误会了,这本画册想来应该是民间某位画师妄想的内容,白某可从未对那个沈呆子有什么想法!你们想啊,他又笨,又斤斤计较,还总强调他们沈家的规矩,他有什么好的!” 哟!看到白师爷如此局促不安的神情,真的好开心啊!~ 墨子柒莫名感觉自己抓到了白师爷的把柄,正打算事后想办法将这画册收藏起来,却忽然感觉背后有人,随即回头正瞧见沈云楼面无表情的站在县衙门口! 啊!~老天爷,你还能再狠一点吗 白玉笙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沈云楼的方向,心中乱成一团,似是想解释什么,可又迟迟说不出口。 而沈云楼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便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朝着墨子柒拱了拱手,径直朝着后院走去,想来是刚巡逻结束,正准备回去歇息。 可与往常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与白玉笙擦肩而过,却像是没看到他似的。 啧我可什么都没做 墨子柒忽然感觉脊背发凉,连忙转身准备离开,却怎料此时衣袖被阳乌捉住,随即他用一副怜悯的目光盯着墨子柒叹息道“以后多学学大家闺秀怎么为人处世吧。” “长成这幅标致的模样,人家宁愿选个男人,都不选你,你还好意思笑” 。 正文 第十六章 警醒 在一个分外晴朗的日子中,有四个人在发愁 沈云楼在听到白玉笙的话语后,没有任何表示,径直回到了自己休憩的房间,随即将房门反锁,没人知道他心里究竟想着什么,但肯定是很难受的。 包子丞尽管本领有了飞速的进步,但在师兄面前,一个照面便被活捉,这也着实打击了他的自尊心,待回到饭堂后,便传来疯狂剁肉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吓人。 白玉笙嘛心力交瘁自然是无需形容的,尽管人坐在县衙的大堂内,但看到他的人,都感觉似是有种油尽灯枯的错觉 墨子柒尽管并不想化作女儿身,但不知道为何,听到阳乌师兄质疑自己,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听到他要将梅城县衙的事情汇报给那个“老狐狸”时,连忙捶腿捏肩,似是希望阳乌多写点好的内容,免得被奇门师兄弟嘲笑。 “墨子柒你这样让师兄很为难啊” “哪里哪里,师弟孝敬师兄,再说只是一些甜品罢了,怎么算为难呢?” “傻姑娘,你要面对现实啊” “您在信中只管说,虽然我远离师门,但是在外面过得非常幸福,尽管如今是女儿身,总有一群花花公子成天骚扰,但我变回男儿身的目标从未变过!” “少门主,以往门主告诉过你吧,人生要顺其自然,学会接受,才会成长。” 阳乌一句话让墨子柒有些哑口无言,踌躇了半晌才问道“要怎么办才能让你妥协?” “简单最起码让我知道,你周围的确有人喜欢你。” “师兄,你只不过是想找点乐子吧,再说了喜欢我的人,你去街道上随便找一个都行,保证整座梅城内的男人,没人会讨厌我。” “再说了,主要是我不甘愿如此度过一生” “呵呵不甘愿?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为了变成原样努力过吗?” “我所看到的,不过是个整日在梅城县衙无所事事,不求上进的墨子柒罢了,这样的你没有资格说自己为了某件事情努力过,而你也同样没有此种觉悟。” “你现在所享受的,是将所有事情丢给周围人,期望着所有人解决你遭遇的麻烦,可你的本身却仍旧停留在原地说到底,你认为包子丞为何会变成这样?” “你可否想过,如果你有能力,或许很多事情本不必发生,有很多人本不会死去。” “你可曾想过,如果你只要努力一点点,或许如今的结局与疑惑会被解开?” 一句话,墨子柒回想起了当初介休城外的晴雪夫人,回想起了反叛的萧远舟,想起了没有选择的阮小六,想起了死在破院内的红袖 或许真的只差一点点,如今的形势可能大不相同。 “你呀距离奇门门主之位,还远着呢” 阳乌见墨子柒被教训得眼角泛光,心想可能说的有些严重,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又继续说道“我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门主会等了那么多年,最后将你选作少门主。”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门主会冒着风险,将《龙甲天纲》交付在你的手中。” “我更不明白,门主为何会如此关心你,特意送十万里加急的信件,让我来此探望一趟。” “不过,既然门主愿意相信你身上的潜力,且不说你是否能够接受如今的身份,最起码要让大家看到你身上的毅力,让大家看到希望吧。” “再说了如今大夏帝国的局势不容乐观,能够容忍江湖安定的时间不多了” “好了,点到为止接下来我会按照你所说将梅城县衙的情况汇报给门主,至于你怎样抉择,全看你自己了。” 话到此处,阳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余光瞥了眼欲言又止的白玉笙,先是笑了笑,随即看到院外有人提着食盒进入梅城县衙内,便跨步朝着院门处走去。 “走了!那个什么楼的烤鸭钱,你们县衙帮忙垫付吧” 烤鸭怎么样,墨子柒此时已经没有了兴趣,她的脑海中反复缭绕着阳乌的那些话,似是数记重拳砸在了心坎内。 或许,自己真的有些太任性了 或许,自己真的从未想过担负属于自己的责任 别说是否要变为男儿身,即便是最基本的职责,自己都没有想过落实。 说到底自己真的想改变一切吗?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包子丞才变成这样的吗? “墨大人,你别忘心里去,从无到有都是需要过程的” 白玉笙似是感受得到墨子柒心中的挣扎,正如他也曾懊悔过,为什么当年会一声令下生埋数十万大军,对人的性命那样蔑视 墨子柒身子晃了晃,有些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半晌过后才醒过身来,勉强笑着朝白玉笙说道“没事,从小阳乌师兄便毒舌,我我早已经习惯了” 话到此处,没了后续,眼角不知不觉间划过两道泪痕,顺着两颊流下,坠在地面上。 “嘿嘿嘿,一定是咱们县衙漏雨,嘿你明天一定要找人将屋顶修好,不然又会有人说梅城县衙破烂了” 白玉笙看到墨子柒这副模样,不知为何感觉有一只手似是揪着心脏,让他非常难受。 随后,缓缓靠近便将墨子柒揽在了怀中。 “哭吧明日梦便醒了,趁着还留在梦想,没人会责怪你的” 哭,每个人都会哭,不论男女老少,其实都期望在哭的时候,能够找到一个肩膀。 墨子柒也不例外,感觉白玉笙似是能明白自己不甘心的苦楚,终于再也忍不住,尽情的哭了一场。 没错,即便是男人也会哭一场,男人也需要任性 墨子柒心里想着,挣扎着 没错,墨大人一直缺少敢于直言的人,经历过今晚,墨大人势必会迎来蜕变。 白玉笙心里琢磨着,站着,任凭那“屋顶的雨水”打湿了肩头,不知不觉间他的眼角也流下了一滴泪水。 毕竟,阳乌的话又何尝不是在警醒着他呢 。 正文 第十七章 充实的一天 朝阳总会一成不变的升起。 梅城县衙却从不会墨守成规,正如今日的县衙,便有了些不一样 “沈捕头,您还是找下白师爷吧,总觉得知县大人是不是发烧了啊?” 县衙前院,每当天边才刚亮起鱼肚白,城中鸡鸣三声时,梅城县衙内的捕快与衙役,便会在沈云楼的带领下聚集在院落内,先是晨跑,再跟着打一套拳,等身上罩一层汗,才会被准许前往县衙饭堂用餐。 今日仍旧如往常一样,沈云楼强行将睡梦中的衙役和捕快们拉出房间,正当一群人打着哈欠,埋怨沈捕头不讲情理时,却怎料今天场地中央多了个人。 而这人正是墨子柒,此时穿着一身赤色劲装,似是早已在院落内等候多时了 “哟!咱们一起锻炼吧!~”墨子柒朝着众人笑道。 众人擦了擦眼睛,确认眼前的景象绝非幻觉后,便一个个挺胸抬头,好像一只只雄鸡排列在墨子柒的周围,哪里还看得到前一刻慵懒的模样。 “你要是累了,便去旁边石凳那里休息下。” 沈云楼没有惊讶,因为他昨晚便听说墨子柒想跟着自己一同晨练,学些基本的拳法。 她能有这样的觉悟,沈云楼自然是赞同的,毕竟即便有再强的人保护,也远不如自身有硬本事,不过回想起墨子柒懒散的性格,他却并不认为墨子柒能够坚持下去,所以才补上了这一句话,免得她过两天埋怨自己。 “你放心!我的身体素质远超出你们想象,今日正好让你们看看知县大人的威风!” “那好你要是腰酸背痛了,别叫姓白的过来,我现在烦他” 沈云楼不但木讷,而且也意外的小心眼儿,回想起昨天他在墨子柒面前列举自己的缺点,沈云楼的心中便莫名有种火气,甚至想用针线将他的嘴缝上。 墨子柒知道沈云楼在仍在生气,即便现在劝解他也很难放下架子饶过白玉笙,所以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初步活动了几下肢体后,便站在了队伍最前面。 看得出来,她想看看自己与沈云楼的体力究竟能差多少。 “准备,绕县衙外院五十圈!” 沈云楼喊出目标后,墨子柒便“嗖!”的一声跑了出去,那速度快得好像撒欢的兔子! 沈云楼等人见到墨子柒跑了出去,也不着急,随后便迈开步子匀速的绕着县衙外墙跑了起来,且见墨子柒跑过一圈、两圈、三圈直至第七圈时,才捂着小腹,踉跄的跟在稳步前行的队伍后面喊道。 “等等!岔气了!岔气了!” “忍受不了便回去歇息” 沈云楼等人脚步没有丝毫放缓,绕了一圈县衙后,又看到墨子柒在前面踉跄的背影,只得无奈的叮嘱了句。 若是以往,墨子柒恐怕连起床都懒,但想起昨天阳乌对自己的评价,却不知怎的冒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紧咬贝齿后,硬是跟着队伍坚持了数十圈。 队伍中的衙役和捕快看在眼里,也心疼这个好强的丫头,随即不知不觉中放慢了脚步。 当然,沈云楼感觉得到,但他却没有说,迁就着众人跑完五十圈后,便拎着筋疲力尽的墨子柒回到了院内,让她看着众人练拳,过后才重新拎到了饭堂内,将她往白玉笙的桌旁一扔,转身便对着准备吃饭的众多衙役和捕快喊道。 “辰时已到,所有人跟我巡逻。” “沈捕头!我们今天都没有吃早饭呢!”有些捕快惊异道。 “辰时巡逻,这是规矩,不论任何原因,规矩不能破!” 一句话似是扎在了墨子柒的心中,她清楚在场众人晚到饭堂都是因为自己,如果说因为自己不能吃早饭,这种负罪感实在让她难受。 “沈捕头说得对,县衙内的规矩,谁都不能变,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行。” 白师爷见着墨子柒的面色,自然清楚她心中所想,当即便劝解道,随后刚准备劝沈云楼让衙役和捕快们带点干粮时,却怎料他已经离开,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要让沈云楼原谅自己,还需要些时间了 “师姐,要不明天还是休息一下吧,别跟那些糙汉子去锻炼了。” 包子丞从后厨端出几碗饭菜,先是瞥了眼白玉笙,随后便朝着墨子柒关切的说道。 “不行!昨天阳乌师兄说得对,我一直以来都太懒散了,如果继续保持之前的习惯,当梅城县衙内的一个花瓶,我一辈子都别想有更好的发展了!” “再说了,这种热血的感觉还不错,过些天我肯定不会再拖众人后腿了!” 墨子柒话到此处,似是觉得时间有些晚了,便连忙将包子丞送来的饭食囫囵的吞进腹中,随即用袖子擦了擦薄唇,便缠着白师爷教她处理县衙事务。 白玉笙自然不介意墨子柒多学学卷宗的批阅和县衙内外事务的管理,待从早到晚将自己的心得灌输给墨子柒后,便将她重新送回了闺房内。 真是充实的一天啊,墨子柒坐在窗户旁,单手扶着腰,盯着天边的弯月想到。 隐约中,她感觉自己距离众人的认同更近了一步,也甚至感觉自己的体能增强了不少。 好好睡觉吧明天我还要努力,争取让自己变得更好! 想到此处,墨子柒搀扶着桌椅倒在床上,转眼便睡了过去。 而第二日清早,当白师爷从睡梦中醒来时,却发现县衙院外锻炼的队伍中不见了墨子柒的身影,连忙来到闺房外,敲了敲门后,才见玉儿拉开了房门。 “大人说了她腰酸背痛腿抽筋,想要歇息两日” “也行,那让她起床跟我去学习怎么批阅卷宗吧。”白玉笙心想,墨子柒昨天首次经历那么大的运动量,身体有些不适也正常,所以只能让墨子柒退而求其次的跟自己去学习。 可谁料,玉儿听到后又叹了口气道“大人说了,昨天跟您学了太多东西,一时半会儿消化不掉,所以打断独自在屋内消化几天” 哦懂了 白玉笙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有种不爽的感觉。 直接闯进屋内,盯着面色惊惧的墨子柒,露出一副极为可怕的面庞。 “看来要每天都教训一下大人才行啊” 。 正文 第十八章 成长 俗话说得好,严师出高徒,棍下出孝子 爱子不教,犹饥而食之以毒,适所以害之也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总而言之,墨子柒重新感受到了曾经九年义务教育的阴影,在白师爷的监督下,她每天必须起床跟着沈云楼等人围着县衙跑五十圈,随后跟白师爷去学习批阅卷宗,晚上必须准时关灯睡觉,第二天清早便要在玉儿的敲锣打鼓声中苏醒。 这让她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情绪被阳乌师兄调动起来,还跟着白玉笙立下誓言,要拼尽全力做一个称职的梅城知县。 这么做完全是在给自己挖坑啊!比起这么充实的生活,我好想重新做个花瓶啊! 当然,在此过程中,更让墨子柒郁闷的远不止如此。 还记得第一天跟着衙役和捕快们锻炼的结果不?所有人因为步调放慢,导致最后没有吃早饭便外出巡逻了,等墨子柒重新被安排进晨练的队伍内,敢情好整个队伍的衙役和捕快没有一个人等她了 你能理解自己跑得岔气的时候,县衙中衙役和捕快们“嗖嗖嗖!”的从身旁跑过的感觉吗?更痛苦的是他们拳法都练完了,墨子柒还差十多圈才跑完 “等等!来个人来个人拉我去饭堂!~” 墨子柒筋疲力尽的趴在前院处,朝着急匆匆离开的衙役和捕快们恳求道。 果然,在沈云楼斯巴达式的管理下,即便众人再怎么喜欢这位知县大人,也没人敢以身涉险了,毕竟早饭对一天的巡逻而言很重要。 好在白玉笙会监督墨子柒的每天的锻炼,看到墨子柒一副无助的模样也不会坐视不管,只能借来一辆独轮推车,专门用于运送墨子柒往来各个房间内。 每天如此高压力的环境下,墨子柒自然也会有反抗的时候,例如反锁房门、跳窗逃跑、在白玉笙的杯子里下药,这些事情她都做过。 可无一例外,都被白玉笙提前识破了诡计,因为墨子柒的身旁,早已被安插了眼线 闹得最狠的一次,白玉笙甚至还用包子丞的电击威胁过墨子柒。 从那以后,墨子柒便老实了不少,直至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墨子柒的体能得到了显著的提高,甚至在晨跑时,已经能够跟上沈云楼的步调,并且初步接触了部分拳法。 而在梅城县衙事务处理与卷宗批复方面,虽然不如白玉笙那么井井有条,但起码能够缓解白师爷三成的压力了。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挺让墨子柒自豪的,毕竟比较一个多月前的自己而言,如今的自己有了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并且习惯这种生活节奏后,她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直至有一天,这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步调才被打断 夜晚,墨子柒协助白师爷将堆积的半人高的卷宗批复结束后,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随即盯着仍在埋头工作的白师爷笑道。 “怎么样?我现在皮肤卷宗的速度远比以往快了吧!~” “嗯才三成而已,别太嚣张,如果觉得还有精力,帮我处理剩下的几卷也行。” 白玉笙稍稍抬头瞥了眼,随即又低头处理起了事务。 “才不要虽然感觉日子充实了不少,可这种筋疲力尽的感觉却是真切的。” 深舒一口气,墨子柒打量着书房内的布局与摇晃的灯烛,扭头朝着石街的方向观望着,瞧见红遍半边天的光影,莫名有种成就感。 “诶有我这样勤勉的知县大人,真是梅城百姓之福啊!~” “少来,你才帮忙多长时间” “啧!李金淼是我扳倒的吧,羽王府是我解决的吧,连那个陈怀安都没办法拿我怎么样,最后被我反将一军,缩在梅城,我还觉得屈才了呢!” “当初可是你要留在梅城县衙的” “啧!没办法,我这个念旧,舍不得离开这里” 墨子柒打了个哈哈,心知再说下去,白师爷免不了要打击自己,随后连忙换了个话题。 “话说,你和沈云楼的进展怎么样?” “大人注意措辞” “哦闹了一个多月的别扭,你们两个也该和好了吧,作为你们两个人的顶头上司,我总感觉自己很为难啊” “这话你应该问沈捕头,而不是过来问我”白玉笙似是并未重视墨子柒的言辞,仍伏在书案上整理着卷宗,语气平静的回应了她的劝告。 “唉这件事情应该由你去道歉吧,难道还能让沈云楼过来道歉?” “我从小到大便没有道歉过,尽管此事是我不对,但说到底还是墨大人挑起的话题” “你小子还想不想混了?我可是你家知县大人!” “啪!”白玉笙取出一根藤条,吓得墨子柒连忙坐回了座位,随即眼神飘忽不定道“你别总用这个东西吓我” “先将县衙内的事情处理完再说吧,更何况如今大夏帝国内不太平,谁知道哪天会有什么人忽然想对大人图谋不轨呢” “开玩笑,你家知县大人,早已今非昔比了,要是再让我碰见那‘魑魅魍魉’,我绝对不会怂,说不定你和沈云楼也打不过我呢!” “别忘乎所以了,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单是大夏帝国内,便有许多人能够超越你我。” “切你不会是想说傅龙轩吧,这么长时间都不见踪影,想必他也知道我不好惹了!” 墨子柒话音才落,白玉笙的毛笔忽然停下,随即缓缓抬起头盯了墨子柒半晌,才缓缓说道“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怎么难道,傅龙轩真的来找茬了?” 墨子柒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随即便瞧见白玉笙朝着书房外跑去,片刻后便手持一张纸条,面色惨白道“我忘了不久之前,王爷曾让你我前往龙渊古城” “你的意思是参加万国大宴?”墨子柒也楞了一下。 “没错听说,是让你我应付各国使臣,一个代表景王府,一个代表荒王府” “可是咱们距离万国大宴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吧。” 墨子柒抱着脑袋有些崩溃道“要不明天你让我睡几天懒觉吧,总觉得脑袋保不住了” 。 正文 第十九章 转机 墨子柒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懒觉了。 她虽然勤奋了不少,可想要睡懒觉的想法却从来没有消过。 幸运的是,白师爷今日清晨便外出似是办什么事情去了,留下墨子柒锻炼之后,吃了顿饱饭便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幸福的重新合上了双眸。 这不叫懒散,这叫休养生息 墨子柒为自己不齿的行为找了个正当理由后,便想着努力休息,享受自己余下不多的幸福时光,可谁料半个时辰过去了,她仍旧精神的可怕 脑中一直想着自己被成群人围观,然后送上断头台的场景 景王府和荒王府的人缺席,让景王和荒王受万国来使嘲笑,被傅丞相鄙视,估计被砍头都算便宜我了吧,要不还是卷铺盖跑人比较好? 糟了,阳乌师兄来的时候,忘记问他,奇门如今在哪里了 唉枉我为国为民,费心劳力了半年,才将梅城经营成如今的繁荣景象。 墨子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得重新坐了起来,随即悠悠的靠在了窗户旁,看到院内仍在“叽叽喳喳”嬉戏的玲珑,忍不住朝着她喊道。 “小丫头,玉瑶国接收大夏帝国的逃犯吗?” “柒姐姐您这个问题咋感觉这么沉重” 葛月娥仰头看着窗口可怜兮兮的墨子柒,一脸怪异的回应道。 “唉没什么,再过不久,要是我变成了好几段,希望你能够帮我归拢一下。” “哦对了,要是埋的话,千万别埋在白玉笙的旁边,我死后起码想自由一点” “噫你死就算了,别带上我家白先生好吗?”葛月娥摇头叹了口气,随即便打算拉着玉儿和玲珑远离墨子柒的视野,谁料正好赶上邢牢头探着脑袋溜进来。 “怎么办!咱们被前后夹击了!”玉儿有些慌张的拉着葛月娥的衣袖道。 “没事!这个老变态只盯着玲珑,咱们只要抛弃她就行了!” 聪明的人总会准备个弃子,用来抵挡某些劫难。 玉儿这个孩子笨,她做不到出卖别人,但葛月娥却是个行家,见到邢牢头又出现在梅城县衙内,便果断的出卖了玲珑,随后便拉着玉儿的手,朝着前院方向逃了去。 临走时还不忘喊着“玲珑,挺住!我们会回来救你的!~” 玲珑这个小丫头也不聪明,但被葛月娥出卖久了,自然也习惯了 “啧孩子,以后交友要谨慎。”邢牢头看到玲珑被孤零零的丢在院内,颇有些心痛的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纸包,打开放着三、四块精致的糕点。 “吃吧,刚从玉秀斋买来的,听说是梅城内做的最好吃的糕点。” 玲珑低头看着纸包中些许破损的糕点,再抬头盯着邢牢头看了半晌,这才终于取来一块品尝,随后双眼中的颜色绚烂起来,开心的吃起了邢牢头送的礼物。 “喂!~老邢,有没有给我带什么东西啊?” 墨子柒趴在窗口,一副惆怅的模样,看到邢牢头与玲珑相处融洽的模样,便出声打断道。 “你不是跟着白师爷学习吗?怎么今天这么闲,再说了咱们两个什么关系?” “啧您不是干爹吗,再说了我都要被五马分尸的人了也想尝尝玉秀斋的糕点啊!~” “五马分尸?你这臭丫头又闯啥祸了?”邢牢头瞥了眼墨子柒的方向问道。 “哦也没啥,就是放了王爷鸽子” “嗯你上一句话说的什么来着?” “放了王爷的” “不对,再上一句!” “额您不是干爹吗” “哦从今天开始不是了,您走您的鬼门关,我走我的独木桥!” “嘿!老爷子没你这么办事的!”墨子柒听到邢牢头的话有些生气,刚准备谴责这个恬不知耻的人,可谁料从邢牢头方向丢过来一个纸包,接住后打开也瞧见了糕点。 “刚才不过有两成是在跟你开玩笑,别当真”邢牢头瞥了眼发呆的墨子柒笑道。 “喂还有八成是认真的?”墨子柒哭笑不得的盯着满面痞相的邢牢头,刚准备继续嘲讽时,却怎料白师爷从后院回来,先是看了眼邢牢头与玲珑,随后便朝着墨子柒的方向观望过来,伸手手掌招了招。 “大人,赶紧收拾衣裳,准备跟我去龙渊古城!” “师爷醒醒嘿!从这里坐马车到龙渊古城至少一年有余,顺着河道行船也要两个多月,等咱们到了龙渊古城,估计万国大宴早便结束了!” “所以说还有一个月到万国大宴,两个月后王爷归来,咱们还有三个月可以活,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呆着,要是途中碰到王爷,正好沿途把咱俩咔嚓了。” “赶着送死,多不明智啊!~” “别废话了!”白玉笙听到墨子柒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道,随后便只能解释。 “八个月前,白某初至梅城县衙,曾经捉住一个为李金淼偷运脏银的船夫,他有一艘特别的船,里面能装下数千担的粮草,数千斤的重物,并且此船能够日行三千里,若是所料不错,咱们有可能在一个月内赶到龙渊古城!” 墨子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欢呼一声,转身便钻进了屋内,不过五、六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便瞧见她一溜烟的跑了下来,怀抱着几件衣裳,便催促着白师爷赶紧上路。 白师爷见状,先是让墨子柒去往前院告知沈云楼和葛婉秋暂管梅城县衙,随后便回身朝着玲珑招了招手,笑道“稍后你也上船,等到了龙渊古城,你便能找到娘亲了。” “啥?你要将她带走?” 邢牢头闻言愣了下,随即神色有些激动的问道。 “对啊,让小姑娘找到娘亲,总比在县衙呆着好吧。” “嗯对,对”邢牢头尴尬的笑了笑,随后瞧见墨子柒从前堂跑了回来,瞧着二人领着孩子准备离去,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上前两步拍了拍白师爷的肩膀。 “你们也带我上路吧。” “邢牢头,别闹我们去有正事。”白玉笙回头打量了眼邢牢头道。 “我也有正事”邢牢头尴尬的咧了咧嘴,随后叹了口气道“我是这个孩子的生父,我想见见她的母亲” 。 正文 第二十章 老邢 难怪当初李金淼的脏银能在那么多人的监督下消失,这艘船果真有点厉害。 墨子柒坐在船头,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看着两侧迅速消失的景色忍不住感叹道。 这速度恐怕比较前世的高铁也不逞多让了 “白大人和知县大人,您看草民这怎么也算将功补过了吧,等送你们到龙渊古城后,便放过草民吧,以后肯定不会再走那种生意了” 驾船的人看着年纪不小,腰间别着一杆烟枪,分明是个常见的船家,有谁能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有此种宝贝,垄断了梅城黑市半数以上的买卖呢! 不过被白玉笙关押了八个月,显然也乖了不少,刚摸到被没收的宝船时,墨子柒分明看得到,这老人险些哭出声来 “一个月的时限,记住你的承诺。” 白玉笙盯着船家,随即朝着墨子柒的方向瞥了眼,转身便钻进了船舱内,毕竟对他而言,即便是离开了梅城县衙,仍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更何况,抵达龙渊古城后,有许多事情恐怕容不得他打听,只能先在船内做好准备,以便抵达龙渊古城后,能够应付各类突发状况。 “丫头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船,这里面简直太神奇了!” “明明船身一共两丈长,进入船舱后,却忽然感觉像是进了县衙的院子一样,简直宽敞的夸张,难道难道这便是传闻中的龙甲神章吗?” 白玉笙进去,邢牢头出来。 看到墨子柒独自坐在船头想着什么,便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 “不是,这不过是基于龙甲神章衍生的拓本而已,据传闻这船的神章本体,还能像幽灵船似的沉入海底数月,任凭谁都别想捉住驾船的人。” “啧!太神奇了!”邢牢头仍忍不住感慨道。 “还好吧,反倒是您竟然是玲珑的生父,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墨子柒的言辞引得邢牢头脊背一僵,随后便掏出烟袋锅子,坐在船头的另一侧道“谁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我有预感,会挺狗血的” 邢牢头没有理会墨子柒的调侃,待引燃烟枪后,深深的吸了口,随后便目光深邃的回忆道“十年前,老子真的是梅城县衙的捕头,而且还很有名气。” “当时,正值圣皇六十大寿,同样是万国来朝的情形,在码头巡逻时,发现五、六个壮汉包围着一个姑娘。” “怎么?英雄救美?”墨子柒打了个哈欠道。 “错,是救了那群男人。”邢牢头苦笑道“当时不知道,还以为这些人准备对那个姑娘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便手持单刀将几个人赶跑,盯着他们驾船离开,才查看那姑娘是否受伤,可谁料被人家打了一个耳光。” “仔细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这姑娘淘气,自己驾船撞到了岸边,导致船底木碎裂,所以她看到有人在码头旁卸货,便打算挟持他们将自己送到龙渊古城方向。” “而老子恰巧救了那些船夫” “那姑娘当时打了老子一耳光,转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没办法只能继续巡逻城内,过了两天才在傍晚去吃酒的路上,发现她孤零零的缩在梅城巷口的角落内。” “你是去绣春楼吧” “别打岔”邢牢头咳嗽了下,随即继续道“当晚老子便将她带回了县衙,并与当时的老知县咨询了她的来历,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她身上穿着的是瑶神教的衣裳,而她来到梅城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前往龙渊古城。” “那个时候,尽管梅城比李金淼管理时好上不少,可终究还是穷,因此只能弄了艘破船,然后送给她,以避免她错过万国大宴。” “只可惜,那时梅城阴雨连绵,当晚便涨了潮,随后便有百姓在一处岸旁捡到了她,又再次送到了梅城县衙内,而那艘破船也因为撞击再次受损了。” “无奈,梅城只有这一艘船,并且她赶来梅城的时间较晚,所以老子只能照料她,等什么时候万国大宴结束,再找一艘顺路的船,将她送回玉瑶国。” “那个姑娘其实比你还疯,不过却出奇的喜欢听故事。” “所以,未免她扰乱梅城治安,给兄弟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老子便每天硬着头破编说些以往的经历,也好让她能够老实的呆在梅城县衙内。” “一来二去你应该明白了” “所以借着职务之便,你将她就地正法了?”墨子柒嫌弃的看着邢牢头。 “你这丫头怎么想法如此龌龊,那叫两情相悦,她喜欢老子,老子也稀罕她,所以在老知县的祝福下,便在梅城成了家,一年后有了玲珑那个小丫头。” “只可惜在玲珑三岁的时候,瑶神教派人前来寻找圣女下落,直至看到画像时,老子才知道原来她是圣女,而老子被整整骗了四年。” “老子努力过,想要将她留下来,可奈何瑶神教人多势众,强行将她捉了回去,连带着孩子也被带走你懂得一夜之间,从家庭美满忽然变成孤身一人的感觉吗?” “那个时候颓废整日借酒消愁,一身本领荒废了,连捕头的职务也放弃了。” “直至有一天,被人寻仇这条腿才废了,自那以后老子便更不敢去寻找她们了。” “所幸老天有眼,今日将玲珑送到跟前,这才知道她回去之后的状况,从一开始的以泪洗面到如今的万事看淡,老子都没能遵守当初的诺言,守在她的身边。” “今日是个机会老子不想在梦里道歉了” 邢牢头话到此处,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本想取下腰间的酒葫芦,痛快的喝上一口,可怎料玲珑正趴在船舱内看着自己,随后便咧嘴笑了笑,转身将酒葫芦丢在了江水中。 “怎么您这老酒鬼准备忌酒了?”墨子柒看着邢牢头的举动,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邢牢头长舒一口气,随后道“老子准备将梦里想说的话,在她面前说出来” 。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谈话 帝都帝都,一国之都。 数百年来,不知有多少贤才俊杰满怀抱负至此,或成为黄土,或郁郁终老。 因为帝都从来不缺人才,即便是大夏帝国已经衰败的时候,仍有不少怀才不遇的人堆积在龙渊古城内,拥簇在将相门外,送入拜帖,期盼一飞冲天。 可将相均自认为翱翔于青天的雄鹰,有谁会在意地面上聚集着一群蝼蚁呢 帝都,食为天(酒楼) 荒王与景王坐在顶楼靠窗的雅间内,望着傅丞相府外黑压压的一片人,不禁摇头苦笑。 “都是怀才不遇,可甘愿拜入那人门下,谋求酒肉温饱,几人有德呢?” “本以为你是个粗人,没想到也会想这些琐事。” 景王瞥了眼窗外的情形,端起酒壶为荒王斟了一杯酒,随后打趣道。 “这功绩啊,要靠前半辈子打出来,后半辈子去维持的,稍有不慎招了个无德之人,这一辈子的名声恐怕便要毁了。” “即便那个傅丞相再怎么惹人厌烦,这个道理应该懂,所以门外这些人,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待回去后估计还要偷偷的骂上两句。” “呵呵挨骂的事情多了,你做的再好,那些穷酸书生都能挑出刺来。” 荒王听到景王的话语,点了点头,随即似是看到了什么,随后指着从傅府内走出来的几个人道“你说,那些人是出来做什么的?” “接人” “接得什么人?” “两组人,那可肯定是一个坏人,一个好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组人,穿着朴素,行事低调,显然是不想引人注意,这说明出去接的人,也不想被其他人认出来,那么见不得光的人,怎么会是好人呢?” “至于另一组,衣着华贵,行事高调,甚至还抬着一顶轿子,两个轿夫步伐轻松,显然轿中无人,如此引人注目只怕所接之人,要么位高权重,要么算是傅丞相的敌人。” “位高权重的人有谁会去坐两抬的轿子,掉身价” “所以明里引人注目,暗里要人掉身价,这肯定是敌人” “奇了怪了,有谁会让傅丞相如此用心,竟然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接一个敌人?”荒王听到景王的分析后,忍不住咋舌道。 “呵呵倒不如说这些人不是傅丞相派的,而是其子傅龙轩的人。” “至于是谁你我心里还不清楚吗?” 是啊,傅丞相虽然在龙渊古城内的权势堪称一手遮天,可唯独四大疆王能与他抗衡,特别是荒王与景王两人,与傅丞相总是剑拔弩张的状态,他此行要去打谁的脸,自然不言而喻。 “据传闻,凤王那里寻了一位奇女子,凉王那里找到了传闻中景门的人,咱们这两个” “一座偏远小城的知县和师爷?”景王挑起眉梢,朝着荒王笑道。 “我听说那个小姑娘是奇门的人啊” “谁跟你说的,只不过是小雪的好友,我见她有些才华,便让她接替了梅城。” “哦”荒王盯着景王的双眸,先是笑了笑,随后便端起酒壶为景王斟了一杯。 “真奇怪呢我那小儿子自从回到荒王府后,便总是说那姑娘的好估计,也是我多虑了吧” “呵呵,如果她真是奇门的人,我肯定要问她,奇门门主陆云枫是如何活了六百年的,将此消息告知圣皇,以后便没有你们的事情了。” “嘿嘿!想的美,你还真指望那人能告诉你?” “前提是我要找得到才行啊” 二人交谈到此处,留有三、四个呼吸的停顿,转眼却又笑出了声。 “话说,那个女娃娃和白玉笙何时才能到?距离万国大宴只剩下三天了!” “我都没着急,你急什么?” “我怕他们两个迟到,然后咱们两位疆王在殿堂上孤零零的站着,被一群人围观,多尴尬啊!”荒王直言道。 “放心吧,白玉笙是我从小栽培起来的,做事谨慎,肯定早已安排好了行程,估计快要抵达码头了。” 话到此处,景王目光斜了眼傅府方向,随即又道“但愿他们两个碰见傅龙轩别掉价吧。” “怎么,你不是对那两个娃娃挺有信心的吗?” “那毕竟是大夏帝国的状元,而且有傅丞相撑腰,在龙渊古城内做事顺风顺水。” “咱们两个疆王,听上去厉害,可在城内的势力薄弱,能够二人的帮助有限啊。” “更何况最近线人来报,趁着万国大宴,傅丞相的举动有些异常,麾下暗卫也逐渐消失在了城内,还不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如今,只有四大疆王团结一致,才能调动龙渊古城内的部分兵力,唉不得不说,有些危险,甚至可以说,万国大宴本身便透着股阴谋的问道。” “没想到景王也会害怕。” “这绝非害怕,只是总觉得,龙渊古城内外会失控。” “而圣皇如今一心求长生,故此对傅丞相的信任远胜于你我,即便说出了疑点,想要颠覆朝内局势也有不小的难度。” “嗯谁的拳头大,谁的腰板硬,这点我赞同。”荒王听到景王的顾虑后,先是点了点头,随后便继续问道“要不,咱们让驻扎在城外的队伍进入城内吧,这样总觉得能安心点。” “你是想造反吗?只要外边的将领踏入城内一步,都有可能被人捉住话柄。” “更何况,你我如今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傅丞相有什么疑点,他又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只会让他更加警惕。” “所以你打算用四大疆王牵制住傅丞相,而四个小家伙去应对傅龙轩那批人?” “你要清楚,或许在朝堂上的表现,他们四人能够与傅龙轩抗衡,可私下里龙渊古城还是傅丞相的地盘,他们若是想抗衡傅龙轩,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我倒是觉得有四成的胜率。”景王笑道。 “不巧我觉得只有一成”荒王表情严肃,片刻后又展露出笑脸。 “不过你既然敢赌,我又怕什么呢” 。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抵达帝都 傅丞相的门下共有三等门客。 手持竹令的门客,通常住在傅府周围的坊间,每月银钱享五十两,除非傅丞相或傅少爷要见,根本没有资格踏入傅府一步,除非有大功绩,大本领,才有可能升为二等门客。 而二等门客通常手执赤铜令,常住在傅府外院隔离的院落内,每月银钱享一百两,平日里活动空间仅限于傅府外与前院,尽管有些本领,但多数情况下,也只能帮助做些寻常的事情,除非有契机,被傅丞相或傅少爷赏识,才真正有可能进入中院,成为一等门客。 一等门客手执青玉令,每月银钱享三百两,每一位门客的本领都是毋庸置疑的,当然,在三百两的高薪下,所有门客的任务也很重要。 这些门客主要可分为江湖豪杰与文人雅士两类,文人雅士寻常需协助傅丞相处理事务,搜集龙渊古城内的所有动向,简而言之,便是他的眼睛。 而江湖豪杰则多是像“魑魅魍魉”那样的武林高手,只不过能够位列名宿榜的,却是不多,一来此种人身份不低,通常不愿为了三百两纹银弯腰,二来傅丞相的名声不好,若从江湖中转入他的门下,也势必会受到江湖嘲笑。 当然,这不代表傅丞相手下的高手少,毕竟如今他在龙渊古城内一手遮天,只有通过他,才有可能进入朝廷内,为自己谋取官职与前途。 不用过多解释,这些所谓的江湖豪杰自然是傅丞相摆平事情的双拳了。 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在此之上其实还有一种人,能够进入傅府的内院,而这类人则多为甲师,是一群操控龙甲神章,有移山填海之能的人 此类人没有手令,通常手上会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在整座傅府内,若是有人迎面撞见了他们,都必须鞠躬行礼,即便是傅丞相喜爱的侧室们也不能免礼。 由此可以看出,傅丞相对甲师的重视程度,但即便如此傅府内的甲师,至今也只有四位而已,并且不久前有一位刚刚将性命丢在了介休城内 此类人无需登门拜访傅丞相,若是有传闻得知哪里有甲师,傅府内会有专门的官员领着一支队伍从内院出发,前去拜见,若是事成了,便会用四抬轿子从甲师的住址,一路抬回傅府内院,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而今日,傅府内走出了两支队伍,却都有些与众不同。 其中一支,所有人都披着灰色的袍子,很显然是接受到命令要去迎接某人,虽然行事低调,不过却仍旧引起了中院内一等门客们的注意。 不用说,这位要迎接的人,肯定是身份敏感,所以不便声张。 一等门客们见到此景,通常不会多作言语,以免自己惹祸上身,断送了前程。 而另一支队伍却有意思了,是标准的迎接队伍,所有的装束与阵仗都齐了,可偏偏那顶轿子是两人抬的。 要知道,寻常一等门客虽然没有明确的官职与品阶,但受傅丞相地位的影响,通常五品官员见到自己都要低头,而内院人的身份更是不必多说。 寻常圣皇、四大疆王出行可乘坐十六抬大轿,虽然排场夸张,可通常用于战事与祭典,因此寻常使用并不算多;丞相、亲王、一品官员可乘坐八抬大轿,二品至三品可乘坐四抬轿子,四品及四品以下的官员才会乘坐两抬轿子。 若是迎接甲师这两抬轿子无异是在嘲讽他的地位。 可傅丞相既然排斥这位甲师,又为何会派人抬着这顶轿子去邀请人家呢? 傅府内缺轿子了?即便是傻子也不会相信吧! 因此,待两支队伍从内院走出去后,傅府内的一等门客们便开始揣测着好久不见的两只队伍为何会以这种形势走出内院,不过更多人都在关注那两抬轿子的事情。 甚至,从傅府中院、外院也尾随出不少门客,跟在队伍的后面,似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直至来到龙渊古城的码头旁,才纷纷藏身于周围的巷口与酒馆内,陪同着傅府使者等着某位远道而来的人。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了,既然龙渊古城这么大,那傅府的使者们怎么会知道来人肯定会从码头过来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整座龙渊古城其实是坐北朝南的朝向,皇城背面靠着一座千丈高的大山与绵延数十里的山岭,寻常人是不可能从那里进来的。 而古城两侧有“伏虎”、“凤栖”两座稍矮一点的山阻拦,虽然有山道与官道,但仅能够为临近的城池与乡镇提供入城的道路。 而龙渊古城的正前方则是一条浩瀚大江,好似一条上古卧龙般,既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到哪里去,可偏偏这条大江的分支将大半个大夏帝国的领土都联系了起来,所以若是有远途而来的人,都势必会从码头下来,而后再前往傅府所在的方向。 所以,既然这些人在码头附近等待着,那便说明来者并非龙渊古城内的人。 所有门客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主人公的出场,正如他们想知道为何傅丞相会如此待一位甲师。 直至从江畔窜出来一艘好像打了鸡血似的船只后,才看到等人的使者目光一亮,随即便带人朝着那艘船的方向走了过去。 船上走下来五个人。 除了白玉笙、墨子柒、邢牢头和玲珑,还多了个包子丞。 要说这家伙也厉害,听说师姐被拐走后,拼了命的化作雷光追这艘船,追了三天三夜才如一道流星砸在船只的前端,使得宝船猛烈摇晃同时,险些将船夫的心脏病吓出来。 对此,墨子柒和白玉笙也向包子丞解释了很长时间,这才勉强得到了原谅。 当然,真的会原谅将师姐拐走的白玉笙吗?这个恐怕只有包子丞自己清楚了。 “墨大人是傅丞相的人。”白玉笙听说过傅府门客的传言,看到前来迎接的队伍后,先是瞥了眼两抬的轿子,随后便贴在墨子柒的耳旁说道。 “看来从一开始,咱们的行踪便已经在傅龙轩的掌控内了” 。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让轿 那傅龙轩是什么人,大夏帝国傅丞相之子,大夏帝国的当朝状元郎,被民间誉为天下第一聪明人,传闻还是乾坤道宗某位长老门下的内门弟子。 这可是位随时随地能一飞冲天的人物,多少人梦里巴结都觉得奢望。 可墨子柒偏偏觉得脊背发凉,毕竟几人自己都差点忘记前往龙渊古城,靠着这艘宝船才勉强赶到了城外,可这傅龙轩好像什么都算到了似的,早早便派人在此等待了。 这足以说明傅龙轩消息的灵通,即便在极北之地,他的眼线仍旧遍地都是 单凭这点,恐怕白玉笙不服气都难吧 墨子柒余光瞥了眼面色平静的白玉笙,见他盯着轿子不知想着什么,便心想可能这顶轿子有什么玄机,若是有万箭穿心的机关,内涂毒药或是藏着个武林高手,那墨子柒此行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接触过羽王府世子和陈怀安这些跟在傅龙轩身旁的人,估计他也贼想弄死自己吧 嗯打死也不坐,傻子才会钻进这么明显的陷阱呢! 墨子柒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感叹,刚准备告诉白玉笙小心那顶轿子的时候,那支队伍已经来到了跟前,并且为首那人瞧见墨子柒几人,便拱手施礼道。 “想必二位便是白先生和墨姑娘吧。” “我家傅少爷身在龙渊古城内经常听闻到二位远在极北之地梅城的事迹,对二位的才华赞叹不已,听闻二位也会参加万国大宴,便特意差遣下官,前来迎接二位府上一聚。” 白玉笙未作声,他看得出来傅龙轩的意思,任由着来人在面前施礼。 毕竟,若是墨子柒自己乘坐轿子,五品官位乘坐两抬的轿子倒也无可厚非,但既然自己与墨子柒是客,傅龙轩还差遣着两抬的轿子过来,并且只有一个足以说明问题。 另外,白玉笙心里猜想傅龙轩的用意是想敲打墨子柒与自己,让自己这些外来人在龙渊古城内知道些分寸。 但此时白玉笙与墨子柒实则代表着景王与荒王,如果真的坐上了这轿子,势必会掉身价,使得两位疆王在傅丞相面前颜面尽失;但如果不予理睬,便是要当着龙渊古城所有人的面,打傅丞相与傅龙轩一耳光,在万国大宴之际,若是传到圣皇于群臣耳中,荒王与景王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看得出来墨子柒与白玉笙,没有选择 “墨大人,要不您上轿子吧,白某陪在轿外。” 白玉笙心想先顺从形势,前去探探傅龙轩的底细,尽管二位疆王的颜面受损,但总比众矢之的要好,待自己与墨子柒重整好阵势,再反击不迟。 墨子柒听到白玉笙的话,双眸中透露着一丝诧异,随即面色有些凝重道“看一眼便知道是坑,我不坐,要坐你坐吧” 真没想到,墨子柒竟然也有这种心思细腻的时候 白玉笙听到墨子柒的回答,明显有些超出预料,正感叹墨子柒的飞速成长,却怎料墨子柒又压低声音在自己耳旁道“要我说,咱们将这个使者塞进轿子里吧!” 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墨子柒一副坏笑的模样,白玉笙明显有些发懵,思索了半晌也没想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不过既是她做出的决定,白玉笙也没有理由回绝。 “白某与墨大人不过是个偏远小城的官儿,没想到竟然也能被傅少爷关注,实在惶恐不过,我家大人坐了一个月的船,实在想多走动一下,这轿子放着也是浪费,不如这位大人坐进去吧” 很显然,前来迎接的使者也懵了,目光盯着白玉笙,似是想弄清楚他们想做什么,可不知道是他隐藏的太深,还是自己道行太浅,完全不知道这二位是作何打算。 不过将这二位迎入傅府才是最重要的任务,若是与他们太过推辞 使者想到此处,思路被白玉笙打断,随后便有瞧见他朝自己笑道“这位大人无需顾虑,梅城本属于极北偏远小城,日常工作都靠走动,您若是要用轿子相迎,我家大人反倒不习惯。” 哦?不习惯? 使者本为龙渊古城中人,生于圣皇脚下,心中自然带着些傲气,打心里其实并看不上这种偏远小城的知县,既然他们连续推脱,自然也没有耐性在此消磨时间了。 当即朝着白玉笙等人拱手后,便带着心中的疑惑坐进了轿中,随后才朝着傅府的方向行去。 傅丞相虽不是皇亲贵族,但胜在朝野权势极大,即便有些皇亲贵族也要恭维他,所以他寻常所住的傅府还是设置在肩城内的,以便他每天上朝,协助圣皇处理事宜。 但其余家眷、子嗣与偏房则居住在东南角的城内,此处有一座更大的傅府,传闻是当年圣皇所赐,占地足有数十个梅城县衙那么大。 此处才是傅丞相的主宅,也是他所有房产中距离码头最近的宅邸。 但即便如此,要从码头赶往傅府也需要半天的时间,寻常人可受不了这份罪。 而使者心里更是清楚,尽管两抬的轿子坐得舒服,但在进入的那一刻,他心里便有些后悔了,因为他知道这顶轿子是给那两人备着的,如今自己坐在轿中,实则是破坏了傅少爷的计划。 可恨自己,为了贪图一时享受,怎么没有深入考虑这些事情! 使者坐在轿中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心想着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便掀开轿帘,打算让那两个人轮班进入轿中休息。 可怎料,这一探头却没看到那五人的身影 “大人,您找的那五个人此时坐车跟在咱们后面呢”轿夫面露无奈之色,随即扭头指了指后边的马车,继续道“他们说走累了,所以路边寻了辆马车。” 使者看去,发现这辆马车装点颇为豪华且车厢非常宽敞,肯定是入城处那家车行内最贵的马车,心想着这五人出手倒也阔绰,可谁料墨子柒从车内探出头来,瞧见使者便挥手道“这位大哥!到地方别忘了付钱啊!~” 。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入府 等到轿子抵达傅府时,已经接近傍晚。 即便是此时,傅府外拥簇的书生与武者仍旧很多,他们其中一部分仍抱着做门客的美梦,而更多的则是想留在此处,看看从傅府内走出的队伍,迎接的究竟是谁。 所以,在轿子抵达傅府门外时,几乎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可谁料,众目睽睽之下,竟走出了傅府内的使者,众人诧异,实在想不明白傅丞相与傅少爷究竟安排了哪出戏。 随后跟来了一辆装点奢华的马车,起先众人未重视,可见使者催促轿子离开,转而侯在车外,众人的兴致又被重新催生出来。 率先走下来的是白玉笙,待他掀开车帘的一刹那,在场便有不少武林中人与文人雅士惊呼出了声响,甚至有人脱口而出道“是极北之地的白阎王!” 相比较傅龙轩的盛名,白玉笙更多的是威名,在极北战场中的功绩,即便是龙源古城内的人也听闻过他的传说,不过或许是白家身世等因素的影响,很多人虽有敬意,但并不认为他能够被傅龙轩如此重视。 毕竟白玉笙没有参加过殿试,也不知他是参加了没选上,还是对功名利禄毫无兴趣。 若是常年身处于龙渊古城的人来评判,普遍都会觉得傅龙轩比较白玉笙更厉害,当然也有少数见过白玉笙本领的人,也会坚持白玉笙与傅龙轩不分伯仲。 至于究竟孰强孰弱,恐怕只有万国大宴真正开启时,才会给全天下一个答案。 白玉笙侧耳听到众人的谈论,并不在意众人对他的看法,毕竟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白玉笙与傅龙轩孰强孰弱并不重要。 反倒是傅龙轩请自己与墨大人前来,究竟所谓何意,这让白玉笙有些兴趣。 “大人,咱们已经抵达傅府了” 白玉笙回头朝着车内唤了声,随后便听见一声酥骨的呢喃声,墨子柒这才揉着惺忪睡眼从车内探出脑袋,打了个哈欠走下了车。 墨子柒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场几乎所有江湖人士与文人雅客见到她的容貌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几乎心中都在想即便是龙渊古城此种人杰地灵的地方,都难寻到像她这般容貌的女子,特别是那一丝慵懒的感觉,使得不少人想跪倒在她的裙下,任她踩踏入府。 如果说美人如花,那墨子柒端得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稀世奇花。 纵是那传闻中的江湖第一美女恐怕也会相形见绌吧 白玉笙很满意在场众人的反应,毕竟这么漂亮的墨大人出现,也算是为两位疆王赚足了面子,更何况她还是个才艺才貌双全的人。 这比其他人吹嘘自己的功绩更让白玉笙喜欢 “此处是傅丞相的府邸,寻常外人不能入内,未免生出事端,你们三个还是留在车内吧。” 白玉笙接了墨子柒下车,随后朝着车上三人平静的说道。 “那若是我师姐遭遇危险怎么办?”包子丞盯着白玉笙道。 “有我。” “呵呵我感觉你才危险。”包子丞露出一副嘲讽的神色。 “那若是内府方向有什么动静,你便过来帮忙吧。”白玉笙知道包子丞轻易不会离开墨子柒,出于安全考虑,便顺从了包子丞的想法。 “二位傅少爷在内府等候多时,不如让下官此刻引领二位进入吧。” 被人围在傅府门外总觉得喧闹,使者未免傅少爷怪罪,便催促着白玉笙与墨子柒快些进入傅府内,而后者闻言稍稍提了口气,便迈步跨入了傅府的门槛。 外院的人与府外的人没什么差别,有部分人即便是白玉笙也有过耳闻。 中院的人虽然也会像看热闹似的凑过来,不过都见过些世面,不会喧哗,仅是视线陪着几人入了内院的门槛,便扭头散开了。 而传闻中的内院却是不像白玉笙想象的那般奢华,不如说与文雅沾些关系,院内只是呆着三个人,懒散的瞥了眼二人,便将更多的目光放在了墨子柒的身上。 而墨子柒隐约中察觉到《龙甲天纲》有丝灼热感,随即目光也朝着三人望去。 那三人的目光中透着贪婪,墨子柒的目光中也同样透着贪婪之色 只不过,几人都清楚,能够进入内院的人,都不是好招惹的人,所以并未有任何语言交谈,也并没有任何过分举动。 “二位稍等,下官先去将二位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傅公子。” 使者拜别墨子柒与白玉笙后,抬腿便朝着内院最中央的房屋跑去,待呼吸平稳后,才颤抖着手掌,敲响了房屋的门。 “傅公子,下官有事禀报!” 话落,大约三、四个呼吸的功夫,便瞧见两个侍女拉开了房门,瞧了眼门外的人后,默不作声的做了个手势,使者这才敢迈步进入房间。 朝右侧看去,先是瞧见一座龙凤图案的铜制香炉摆在地上,随即便是一张紫金檀木的书案,一位身着紫色锦袍的青年男子正端详着一本卷宗,余光瞥见使者便叹了口气道“来了?” “傅少爷,幸不辱命!”使者先是跪在地上,随后朝着青年男子磕头道。 “别告诉我是坐轿子来的” “启禀傅少爷他们期初是打算步行过来的,随即又在车行内租了辆最贵的马车,路边还买了两只烧鸡、两坛好酒、三个糖人、四斤鲜果” “至于那顶轿子,他们让小的坐进去了” “嗯?”傅龙轩先是眉梢微挑,随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有趣,租了辆最贵的马车,看来是不想自降身价,让你坐入轿内,反倒是嘲讽了本少的待人处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来没有让他们白来一趟,这场万国大宴有意思了。” 傅龙轩放下手中卷宗,随后被两个侍女从椅子上扶起,朝着使者便摆了摆手。 “带本少去见见,看那传闻中保了罗筱雪、杀了羽王府世子的梅城知县究竟是何等人物。” “顺便再探探底细,看他们有什么能耐留住陈怀安,害得本少丢了一枚龙甲神章”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初见傅龙轩 院内三人的实力不弱 白玉笙侯在院内等待傅龙轩到来时,目光打量着院内停留的三人,心中不禁想到。 果然,能够停留在内院的人,都是传闻中的甲师吗 目光再转向身旁的墨子柒,明显能够感觉她的神色有些紧张,同时带着丝兴奋。 按照白玉笙对墨子柒的理解,她应该是因为将要见到傅龙轩而感觉紧张,毕竟这人被夸得神乎其神,即便自己的掌心都积攒着不少汗。 当然,要说兴奋的话,作为奇门中人,看到有三个带着龙甲神章的人在院内,倒也理所当然,只是墨子柒的情绪不太会隐藏 而对方三人明显也察觉到了墨子柒的视线,同样也在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她。 如今既然来到龙渊古城内参加万国大宴,暂且不论关系如何,回避冲突,维持两位疆王与傅丞相表面的关系还是很必要的 暗中拽了拽墨子柒的袖子,见她一副疑惑的模样看向自己,白玉笙便俯下身子贴在她的耳旁道“稍后注意说话,现在还不是树敌的时候。” 不是树敌的时候? 墨子柒诧异的盯着白玉笙,心想都灭掉人家两个人了,你还想和平相处? 哦我懂了,他的意思是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吧! 话说我们与这傅龙轩有利益关系吗? 墨子柒歪着脑袋的模样映在白玉笙的眼底,显然并没有理解他话语中的寓意。 不过,此时此刻,在院内三人的注视下,也不允许白玉笙将自己的心思阐述清楚,故而只能在心里祈祷,今天的墨大人脑子还正常。 使者进入那间书房已经半晌,正当白玉笙想打破院内尴尬的局面,打听三人的身份与关系时,不巧书房的大门终于被推开,随后便有一位身着紫色锦袍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看到院内站着的二人笑道。 “想必二位便是最近名声鹊起的墨姑娘与白先生吧。” 这人笑得好像一只狐狸,好像一只对着猎物微笑的狐狸 墨子柒看到来人心中猜想应该便是传闻中的傅龙轩,待看到他的模样后,虽然感觉此人长相颇为俊朗,却总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尤其那一双眸子,正应了一句古语。 眯眯眼都是怪物 “傅少爷客气了,白某与墨大人才是,积攒了三生福报,才有缘见到阁下。” “呵呵白先生过谦了,此话应该由本少说才是” 二人相互抱拳,施礼,随即盯着对方双眸看了半晌,转瞬间又相视一笑,似是相识多久的老友一般。 总感觉浑在他们两个中间,很危险啊 墨子柒摩挲着肩膀,似是想后退两步,想远离这二人的身旁,不巧被傅龙轩余光瞥见,随后便扭头盯着她道“失礼失礼,见到传闻中的白阎王,本少倒是将墨姑娘忘记了,不过说句实在话,姑娘的模样清丽绝伦,本少真是大饱眼福了。” 说话,傅龙轩朝着墨子柒拱了拱手,而后者见状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大概三、四个呼吸后,才朝着傅龙轩作揖,也算是顺应了白玉笙和平相处的要求。 只不过小心说话嘛墨子柒选择沉默 毕竟傅龙轩的脑袋是公认的厉害,要万一得意忘形说错了什么话,那肯定会被白师爷教训,说不定还会被景王吊在城门楼子上。 “抱歉,我家大人性格有些内向,不善言辞” 白师爷见到墨子柒这幅模样,虽然觉得有些欠妥,不过想到她不擅长应对傅龙轩这种人,到底还是帮她圆场道。 而傅龙轩闻言,先是笑了笑,随后余光瞥了眼墨子柒,似是透露着一丝失望。 还能怎么说呢为了不被罚,我忍了 墨子柒稍稍后撤半步,隐在白玉笙的身后,似是想听听二人的交谈,也好涨些见识。 而傅龙轩好歹是知道礼节的,一个女孩不愿意说话,作为男人实在不适合强迫,便只能转头与白玉笙交谈了。 当然,他也喜欢和白玉笙谈话,因为只有和聪明人谈话,他才会感觉自己不会变傻。 “真没想到,今日竟然有机会见到传闻中极北之地的白参军,看来本少将来又可以向其他公子们夸耀了。” “白某才是,有缘见到天下第一聪明人。” “白先生客气什么,您当年在极北之地,十余岁便跟在景王身旁,十九岁便坐上了参军的位子,二十岁率二十八万精兵大破蛮荒八十万,坑杀数十万人的事情,至今都流传在大夏帝国内呢” “听闻在您当参军时,还有不少老将不服从您的管理,可在那一战之后,所有将领对您都是毕恭毕敬的。” “大家都说白先生定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今日见到本少倒是觉得,白先生与传闻中不同,通过言辞与您维护墨姑娘的举动来看,你该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才对。” “只是听闻一位白家长辈做错了事情,景王便将您贬到梅城,唉可怜白先生这一身才华了,若是本少可舍不得呢” 一段话,三重意思。 傅龙轩先是展现了自己的情报网,随后暗中猜测了白玉笙与墨子柒的真实关系,最后的言辞里,更是向白玉笙抛出了橄榄枝,暗喻景王不懂得珍惜他。 白玉笙听得出来,身后的墨子柒也能听出两个意思。 “多谢傅少爷抬爱,在景王府做参军的五年,白某已心力交瘁,所以早便与王爷请辞过,最后来到梅城,甘愿做墨大人的师爷,也不过是白某一厢情愿罢了。” “倒是此次有幸与傅少爷一同参与万国大宴,面临藩属国的刁难,还请傅少爷帮衬一把,免得外界总传言一些不好的事情。” 傅龙轩听到白玉笙的言辞,似是有些玩味的笑了笑,并没有接他的话。 反倒是转身指了指院内的棋盘笑道“不久之前,陈怀安也不清楚去哪里了,本少一直想找位对手切磋一下,不知白先生懂棋吗?” “略知一二” 棋局如战场,傅龙轩这是想摸自己的底细啊 白师爷与傅龙轩的嘴角均挑起一抹弧度,随即相互伸手道。 “请!”“讨教了!” 。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对弈 一直“本少”“本少”的说话,摆着一副臭架子! 嘴里说的漂亮,其实心里根本便没看得起自己和白玉笙吧! 墨子柒站在原地气鼓鼓的盯着傅龙轩,心里特别想弄根狼牙棒砸在他脑袋上,但是白师爷说过,不要闯祸,所以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白玉笙后面,一同凑到了棋盘旁。 说实话,墨子柒根本不懂围棋,甚至一点兴趣都没有。 毕竟这种费脑子的娱乐,她根本想不明白乐趣在哪里,到底是烤鸭不好吃,还是糖葫芦不够甜,非要遭这份罪跟别人坐在桌前小半天 不过嘛,墨子柒对胜负倒是很感兴趣,如果白玉笙能够碾压傅龙轩便更棒了 嗯一颗黑子,一颗白子,一颗黑子,一颗白子 傅龙轩的白子在棋盘上好似一条大气磅礴的蛟龙在游走,在试探。 白玉笙的黑子则更像一位不惧天地的神明,抡起两柄巨斧抵御着蛟龙的进攻,并在伺机斩断蛟龙的头颅,可奈何蛟龙灵活且疑心极重,一直在消磨着他的精力。 这种感觉倒不如说是在玩弄它的猎物 这个傅龙轩果然厉害! 站在白玉笙身旁半个时辰,墨子柒忍不住赞叹道。 “怎么你能看得懂棋局?”白玉笙余光瞥了眼兴致勃勃的墨子柒,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无奈。 “不懂啊!~” “那怎么感觉你挺兴奋呢还说了句傅少爷厉害” “嗯毕竟你都出汗了”墨子柒从袖中取出一块绢布,递到白玉笙的眼前继续道“我虽然不懂棋局,但是我懂你啊!~” 白玉笙闻言,面色腾地红了,虽然心知墨子柒没多想,但这句话仍旧太具冲击力。 傅龙轩看着眼前二人气氛融洽的模样,既不催促,也不打扰,只是微眯的双眸打开些许,盯着墨子柒片刻后,便忽然笑了笑。 “这局棋算了吧,白先生的心乱了,你胜不了的” 你胜不了 白玉笙闻言,面色恢复如常,心知傅龙轩这句话又影射了两个含义。 不过,白玉笙必须要承认,傅龙轩的棋艺的确厉害,若不是白玉笙这八个月不,即便这八个月仍在钻研棋道,也很难在他的手上讨到好处。 “话说,墨姑娘懂得围棋吗?” 几枚棋子,傅龙轩已经探明了白玉笙的斤两。 他的棋艺虽然高明,落子果断,的确是个不错的对手,可也带着瞻前顾后的性格,这使得他难以展开拳脚,一直无法挣脱某种束缚。 他的束缚恐怕便是景王和墨姑娘吧 因此,傅龙轩抬头盯着墨子柒,问出了这句话。 “不会!”墨子柒猛地摇头,她可不想丢人 “呵呵无妨,墨姑娘大可接着白先生的那盘棋下,随意落子便好。” “毕竟这棋局便像人生一样,总该有个收尾才圆满呢。” 墨子柒有些慌张,她看得出来,傅龙轩八成是摸透了白玉笙底细,才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此时他要让自己接着白师爷的残局下,肯定不怀好意! “额您随意,反正我的人生早就不圆满了!” 此言一出,白玉笙和傅龙轩都陷入了沉默,心想总有这种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人,要想沟通的确有些困难 “有劳傅少爷担心,白某已经歇息好了,此时还能继续” 白师爷见到傅龙轩将矛头掉转至墨子柒的身上,自然是要帮忙遮掩的。 可谁料,他才刚打算坐下,便忽然察觉到院内三人不善的目光,似乎其中透露着一股杀意,在警告着他不要违背傅龙轩的意图。 而此时傅龙轩见到白玉笙的举动,原本的微笑也转为冷笑,盯着他又道“白先生,不要阻拦墨姑娘大展拳脚嘛” 坏了,从方才的棋局中,白玉笙便感觉到傅龙轩的棋路如蛰伏的猛兽,似是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并且每步棋子都透露着一股杀机原来他还有这幅卑劣的嘴脸。 墨子柒虽然呆,但不傻,她也感觉到了院内三人的异常,心里清楚此时不适合违背傅龙轩的意图,便不再为难白玉笙,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坐在了棋盘前。 “那个傅少爷,我可真的不懂下棋,要是弄错了哪一步,还希望您不要在意啊!” “呵呵墨姑娘说的有意思,本来便是本少让你尝试的,怎么会怪罪姑娘呢” “那好老白,将耳朵凑过来。” 白玉笙听到墨子柒说这话,只得偏头将耳朵凑到她的身旁,似是想听她有什么主意。 “要是我输了,不会发生什么吧。” “大人无需忧虑,最多是传到王爷耳中,至于有什么结果便不是白某该管的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大压力,只要不钻进他棋局的包围,也可以挺一会儿。” 挺一会儿?挺一会儿再死? 墨子柒心里明白,如今情形容不得她选择,待听到白师爷的回答后,便深深感觉到伴君如伴虎这句名言中深刻的哲理性。 当然,白玉笙说这句话的目的不是让墨子柒紧张,而是让她正视这场棋局,至于其他的用意嘛或许也包含了墨子柒紧张的时候特别好玩 唉应该将这颗棋子下在哪里啊诶?那里的黑子有个空位塞进去正好一片黑 可怜墨子柒根本不懂围棋,便傻乎乎的将棋子落在了空位中,随后便瞧见傅龙轩嘴角微挑,接连说了三声“妙!妙!妙!” 怎么?难道歪打正着了? 墨子柒颇有些兴奋的回头看了眼白玉笙,却见他面色有些发青 “真好,还剩下两枚棋子,大人便要输了” 墨子柒心中惊骇,忙扭头看见傅龙轩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内,随后抬头盯着自己又笑道“墨姑娘真是能给别人惊喜,如此本少可是赢了十多目呢” “本来白先生的棋局即便是输了,也会控制在一目半以内” 我我坑了? 墨子柒慌张的回头看了眼白玉笙,随后又扭头盯着棋盘半晌,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不会我敢担保,咱们这局是和棋” “哦?有意思了,本少从没有看漏眼的时候”傅龙轩不以为意的笑道。 可谁料,下一刻该轮到墨子柒下决胜一子时,她竟双手握住桌角,随后一用力,便将棋盘掀了个底朝天! 随着百余颗棋子滚落地面,在临近的水塘中砸出“噗通!”“噗通!”的声响,傅龙轩的神色先是一愣,随后嘴角的笑意收敛,目光移向墨子柒后,还见到她拍了拍素手道。 “你看!和棋吧!” 可话音刚落,内院中忽然涌出近百名身着银甲的侍卫,手持兵刃围住了墨子柒与白玉笙二人! 。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冲突 墨子柒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个天才,是个惹祸的天才。 或许她想将这局棋变成玩笑,然后期望傅龙轩大人有大量,自己再卖个萌便结束了。 可谁想到,掀翻棋盘的一刹那便涌出近百位护卫,看那一柄柄银刀,墨子柒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事情大条了? 白玉笙站在身侧,先是环视周围的情形,随后看见傅龙轩沉默的模样笑道。 “傅少爷是何意?一个小姑娘与您嬉闹,用不着如此大的排场吧。” 白玉笙不傻,若是因为墨子柒掀棋盘使得成群护卫蜂蛹而出明显不现实,这只能说明,在自己与墨子柒抵达傅府之前便早已安排好了护卫。 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哈哈哈……” 听到白玉笙的话,傅龙轩忽然笑出声来,随即朝着二人拍了拍手掌。 “传闻说墨姑娘性格与常人不同,如今相见…果真与众不同啊……” “要知道从小到大都没人敢掀本少的棋盘,墨姑娘可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当然…敢三番五次破坏本少事情的人,目前也只有墨姑娘一位……” 傅龙轩并未撤去护卫,反倒是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二人,像是一只准备用餐的恶兽,玩弄着他的猎物。 “傅少爷…您这是何用意?我不过是个极北之地的五品小知县罢了,寻常捉得都是贪赃枉法,恶贯满盈之辈,难道…您想为这些人动手嘛?” 墨子柒听见傅龙轩的言辞不善,明显有些着急,当即便盯着他喊道。 “恶贯满盈之辈?” “墨姑娘,这世上本无善恶,你们二人接连打搅本少的事情,难不成以为这句话便能让本少退却吗?” “更何况,你们还吞了本少一枚龙甲神章呢,此时既然相见,总该将事情说清楚吧……” 傅龙轩是真傻还是假傻,景王捉得人,怎么也轮不到让自己和白玉笙交吧! 墨子柒回头看了眼白玉笙,随即又盯着傅龙轩道“傅少爷说的是什么,我们根本毫无头绪!” “哦?没有头绪啊……” 墨子柒的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 傅龙轩双眉微皱,目光在二人间反复流转,显然也心知真正的龙甲神章究竟在何处,只不过他不能对景王与荒王动手,因此只能借着墨子柒与白玉笙敲山震虎了…… “无妨,留二位在傅府内暂住几日,总会有人想起来的……” “来人,派使者前往景王与荒王暂住的府邸,告诉他们…本少好心接待二位,可墨姑娘与白先生不识抬举,胆敢对傅丞相大不敬。” 话落,傅龙轩又冷笑着看向墨子柒与白玉笙,继而言道“二位旅途奔波想必早已疲乏了吧,来人!将他们送下去!” 我就知道傅龙轩邀请肯定是不怀好意,只是没想到他表现得如此露骨! 墨子柒瞧见周围护卫朝着自己靠拢,心知若是动起手来,自己与白玉笙大闹傅府的事情便算是坐实了! 另外,傅龙轩曾经参与过追捕异兽的事件内,当初魍知道自己的身份,傅龙轩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没办法,用武力震慑他! 墨子柒想到此处,仰头便喊出了包子丞的名字。 院内护卫们见状只是笑了笑,并不认为有什么人能够帮助她脱离此种困境。 可不料,一个呼吸之后,外院方向忽然窜出一道紫色雷光,先是升入高空,转瞬间便朝着内院的方向砸了下来! 那感觉,好像一颗彗星从天外袭来,划破了暮光,撕裂了天边的火烧云,还未落地便感觉到一股灼热感袭来! 不好!来人实力极强! 院内三人见到此番情形,分别催动了身上的龙甲纹! “死门,巽离嗜恶兽!” 话音刚落,其中一人划破手指,以血凝阵,随着一声尖锐的嘶吼声,眨眼间便从阵法中钻出一头房屋大小的犬型黑色恶兽,獠牙尖锐,四足缭绕着火焰,看上去威风凛凛! “生门,泽坎五绝咒!” 另一人身上涌出紫色毒雾,忽而化作飞鸟,忽而化作恶兽,好似有生命一般,甚至隐约中听得见枉死之人的哭嚎声。 “开门,乾坤诛仙阵!” 最后一人背上匣子忽然打开,从中飞出千万道剑光,若是仔细看,每一道剑光都薄如蚕翼,搅在一起如群蜂振翅,十分刺耳! 赤,紫,绿色光芒一闪,随即三人便朝着天外惊雷的方向窜了过去。 还不等墨子柒反应过来,便感觉头顶传来刺耳的轰鸣声,惊起道道罡风,吹得众人衣裳“猎猎”作响,甚至地面都为之颤动! 先是雷光撕裂了紫色浓雾,跨越了万千柄剑刃,一脚踹在恶兽头颅上,响起一声哀嚎。 随后,包子丞有些狼狈的从半空中落在墨子柒身旁,而那三人也站在了傅龙轩的身侧! 这片刻的交手竟然不分伯仲…… “嗯…想必这位便是传言中墨姑娘的师弟吧,当初魍输的不冤。” 傅龙轩瞥了眼身侧三位门客的模样后,盯着墨子柒道。 看得出来,傅龙轩很想看看墨子柒还有什么花样。 “傅少爷,要如何您才愿意收手?” 白玉笙见状知道虽然包子丞没有讨到任何好处,但自己起码有了抗衡傅龙轩的筹码,因此便朝着对方直接问道。 “收手啊……” 傅龙轩看着镇定自若的白玉笙,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便笑道。 “既然你们除掉了本少的人,那…你们便要当本少的人,一物偿一物。” “傅少爷,答案您心里应该清楚……” “那就是说…你们不打算与本少为友了?”傅龙轩话语中透着一丝寒意。 “非友即敌,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话落,傅龙轩目光示意三人牵制包子丞,其他人继续围攻白玉笙与墨子柒。 此时饶是白玉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隐约中将十指缠丝戴好,俨然做好了反抗的准备。 既然傅龙轩并不打算收手,要么是他决心已定,要么是他仍留有后手…… 总而言之,形势对墨子柒和白玉笙很不利,如今恐怕也只能采取大闹傅府的行径了! 双方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似是只要有一人有逾越举动,便会点燃大战的导火索。 可谁料,此时有人从院外急匆匆的跑来,见到内院这番情形便朝着傅龙轩遥遥喊道。 “启禀少爷,景王与荒王来了!” 。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护犊 “傅小子,你这排场挺大啊。” “想要见你,我们两位疆王还需要特意通报一声!” 人未至,声先行。 内院外传来荒王的笑声与调侃声,这使得本来气氛紧张的内院有些缓和。 而傅龙轩听到荒王的言辞,先是微微皱眉,随后便唤众人将兵刃收起,转身朝着内院大门的方向施礼道。 “二位王爷说笑了,若是知道您二位要过来,晚辈当派人去府上迎接才对。” 话音刚落,大门推开,荒王与景王站在门前,看见院内的情形,先是露出一副诧异的模样,随后面色转为严肃。 毕竟眼前近百人围着墨子柒三人,可不像表面那般和善。 “傅小子…你并未告知本王要将白小子和墨丫头弄过来啊,此时还弄的如此兴师动众…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二人是代表我们参加万国大宴的人吗?” “还有…你这院内的人挺猖狂啊,见到本王和景王,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虽然此处并非极北之地和极东戈壁,但疆王就是疆王,见到疆王不施礼,那就是大不敬。 大不敬轻则割舍挖眼,重则五马分尸,自古至今没有例外。 更何况,这些人还是傅府的护卫,出现这种情况,无疑是丢了傅丞相的颜面。 傅龙轩闻言,目光环视一周,果真见到院内银甲护卫们无一人跪拜在地。 有意思,一见面便想敲打本少…… “还请二位王爷见谅,这些人常年留在傅府内,没见过二位,所以才会忽略礼节。” 话落,傅龙轩摆了摆手,随即便瞧见院内除了墨、白与包三人外的所有人朝着景王与荒王跪了下来。 “至于晚辈也有管教部下不严之罪,请二位王爷责罚。” 责罚?你是傅丞相之子,更是当朝状元爷,如今正值万国大宴,全靠你打头阵,有谁敢责罚你! 荒王知道傅龙轩的领罪不过是形式罢了,双眼一翻,似是有些不悦,但又没法发脾气。 反倒是景王沉着冷静的扫了眼场内状况,随即便朝着白玉笙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没事,方才开玩笑没有掌握好分寸,与傅少爷起了些争执。” “说到底还是在下与墨大人失礼在先,至于…傅少爷此举,估计也只是想吓吓我们吧。” 话落,白玉笙拉着墨子柒来到傅龙轩面前,朝着他施了一礼。 “期望傅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这些偏远小城的小官计较。” 嘿!好你个白玉笙,本以为你想给傅龙轩个台阶下,没想到你居然拐着弯骂人! 荒王心里有些莫名喜欢白玉笙这个人了,憋着一副坏笑的模样,等着傅龙轩的回答。 傅龙轩的面色有些僵硬,他何曾听不出白玉笙话语中的意思,可荒王与景王在场,如果他骂回去,只会带来麻烦。 “唉…罢了,实在是本少敏感了。” “方才若是惊吓到白先生和墨姑娘,便在此道声歉。” “只是…玩笑这种事情还是少开得好,毕竟…龙渊古城内不愿开玩笑的人很多。” “并且…古城内的水…远比你们想象得深,深不可测的那种深。” 白玉笙听着傅龙轩的话,知道虽然表面上是在劝告他为人处世,但实则却是警告他,这座古城尽在他的掌控中。 如果白玉笙和墨子柒有任何逾越举动,二人定会有性命之忧…… “你们两个算是和好了?” 荒王何尝听不出来傅龙轩话语中的意思,只是仍装作一副鲁莽的模样,掏着耳朵的同时,稍显随意的问道。 “眼下万国大宴,还有三日开启,历经三日献礼,三日颂歌祭祀,随后便是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出场的时候。” “若是稍有差池,弄出个伤…多不好,一来影响咱们大夏帝国的颜面,二来…也会伤了朝内各位大人的和气。” “王爷说得不错,是晚辈欠考虑了。”傅龙轩朝荒王拱手道。 “险些忘了,不知二位王爷来傅府还有何事?若是晚辈能效劳的,必当竭尽所能。” “嗯…本来只是听说他们两个娃娃被你截下来,所以打算过来接他们回住所的,至于其他的…本王还没想出来,过两日若是想到了什么,再差人告诉你吧。” “嗯…可以走了吗?” 景王扫了眼院内环境,随即抬手唤墨子柒三人到他身旁。 随后准备离开时,目光又放在了傅龙轩的身上,似是开玩笑的问道。 “你说若是我二人想来,会前来接我们,不知是八抬的轿子,还是两抬的轿子?” 不等傅龙轩回答,荒王便笑着陪景王离开了内院。 很显然…景王也在警告傅龙轩…… 见人已经走远,一个随从凑到傅龙轩身旁,先是朝着外院的方向张望了眼,随后便低声试探道。 “是否要将此事告知丞相?” “罢了…如今城内事物繁忙,此种小事无需告知他。” “再者,此事不过是试探,知道两个王爷愿意涉险前来,已经足够了。” “可是少爷,这两个人太猖狂了,要不…告诉那位……” 傅龙轩余光瞥了眼随从,深深舒了口气,随即说道“暂时别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踪迹,免得耽误大事。” “更何况,如今景王才刚回朝,一群人盯着他呢,对他动手实乃不智之举,也显得本少没有气度。” “至于那两个人…呵呵,再让他们猖狂一阵也无妨,反正…他们离死不远了。” 傅龙轩话到此处,显然没有心思理睬随从的恭维,盯着逐渐消失白玉笙与墨子柒的背影,嘴角也掀起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弧度。 “不错,这两个人若是现在被捉住了,那…万国大宴便无趣了。” “那…少爷,咱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啊?”随从看得出来傅龙轩对今日到来的二人很感兴趣,因此不再提他们。 “嗯…方才那个墨子柒掀翻棋盘,是谁下令让那些人冲出来的?” “启禀少爷,是孙括。” “嗯…拖下去,剁碎了喂狗。”傅龙轩长叹了口气道“若不是他,本少不会强行与二人交恶,让那两个王爷逞威风……” 。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闲谈 劫后余生?或许可以这么说…… 墨子柒紧紧跟随在景王与荒王身后,余光扫视着中院与外院的情形,看着成群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傅府那三人有能力拦住包子丞,并且中院与外院内也积聚着众多高手,其根基与势力可见一斑。 若是没有景王与荒王来到,今晚想要闯出傅府,恐怕难度很高…… 直至走出傅府,重新钻入马车后,墨子柒才松了口气,而白玉笙则将傅府内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哈哈哈,墨丫头,你即便输了也无所谓,你是不知道,罗棣有多重视你和白小子,他才不会因为一场棋局,要了你的性命呢!” 荒王听到墨子柒掀了傅龙轩的棋盘,直接笑出了声。 而景王坐在一侧,余光瞥了眼白玉笙道“以后少拿本王吓唬人。” 哦?上次遇见景王,诺大的阵仗,看到白玉笙那么恭敬的模样,墨子柒一直以为是个可怕的人,可不曾想,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可怕。 “玉笙遵命……” 白玉笙朝着景王拱手道,随即余光瞥了眼车厢另一侧的墨子柒。 那感觉似乎在琢磨其他整治对策,毕竟若是不弄点什么事情吓唬她,她便总愿意弄点出格的事情。 至于墨子柒,她此时扔在揣摩着傅龙轩究竟会怎样报复,毕竟他警告白玉笙的那句话,也传入了自己的耳內。 “别怕…傅丞相在龙渊古城内的势力固然大,但若要撼动四大疆王的地位,还有些不足。” “更何况,王爷方才警告过傅龙轩,短时间内,他起码不会有任何动作。”白玉笙见墨子柒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凑到她的身旁说道,随即犹豫了一下,继而问道“墨大人,您除了王爷以外还怕谁?” “你…总被你当傻子似的骗,我现在见你就浑身打哆嗦。” 墨子柒瞥了眼白玉笙,虽然心知傅龙轩从一开始便没打算放过自己,但被白玉笙故意利用,更让她觉得不爽。 “说说吧,你方才吓唬我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嗯……”白玉笙听见笑了声,随即面色略有些尴尬道“反正你又赢不过他,给你点压力,或许能解决紧张的局势,毕竟你是个姑娘嘛……” “你没想过咱们可能被捉住嘛…另外,我觉得你这句话有点歧义……” “还真没想过,毕竟你看…你师弟那么厉害,即便他无法在傅府内一骑当千,控制住傅龙轩总该是可以的。” “谁能想到,傅龙轩身旁有那么厉害的三位高手,竟然能够牵制住你师弟,更没想到…他居然有心思强行留下咱们两个人。” “所以…白小子在临近城外码头时,便通过机关鸟将你们的消息告知了我们,并且猜到了傅龙轩可能派人拦截。”荒王晃了晃纸条,随即又道“真是够你们吹一辈子了,两位疆王为你们保驾护航!” 墨子柒闻言,才醒觉自己是首次见到荒王,刚准备拜见,却怎料后者爽朗的笑了笑。 “无所谓,方才不过是吓唬傅小子,你对我儿有救命之恩,本王又怎么会按照寻常人要求你呢!” “更何况…守诚那小子曾偷偷说过,想纳你为妾,如果事成,他这一辈子都会对本王毕恭毕敬的。” “嗯…很动心啊…要不你考虑一下?” 说话,荒王用手肘怼了下景王,似是想要征询他的意见。 而后者见此情形,眼底闪过一道毫芒,见到墨子柒那摇得好似拨浪鼓的脑袋,便笑着回绝道“等你家小子与屈湛成亲再说,到时候他是否有那个精力还不一定呢……” “……”荒王无言以对,但为了缓解尴尬,又将脑袋扭向了车厢内的邢牢头方向。 “本以为此次是你二人前来,没想到…这车厢里挺热闹的嘛!” “特别是这个老家伙,总觉得有点眼熟……” 邢牢头哪里见过此等人物,听到荒王谈论自己,便慌忙的跪在了车厢内,随即朝着荒王道“九年前,您曾在前往景王府借兵的途中路过梅城,草民当时任捕头,有幸为您牵过马。” “哦…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你可比如今精神多了,每天都嚷着回去要照料夫人和闺女。” “她们如今人呢?” 刑牢头身形一顿,不敢隐瞒荒王,只得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待荒王知晓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九年弹指一挥间,没想到你个梅城捕头也有这般经历。” 说话目光朝着一侧的玲珑看去,见那副松鼠似的可爱模样,先是笑了笑,随后便朝着邢牢头继续道。 “即是涉及到万国大宴使者和墨丫头的事情,本王不会坐视不理。” “这段时间,本王派人帮你找寻下玉瑶国的使者,然后…嗯,派些人跟你壮壮场面?” 什么情况?荒王为什么会对刑牢头的事情如此上心? 难道…荒王也有一段难忘的生活经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墨子柒见到此情此景,顿时觉得八卦之心骤起,目光炯炯的盯着荒王同时,却见景王扭头看向自己。 “他这人好事儿。” 额…难道我的想法很容易被看出来?亦或者…景王他有特异功能? 想到此处,墨子柒又忽然感觉脑袋被人锤了下,扭头看正是白玉笙。 “你这么想…有些大不敬了……” 见墨子柒左右吃瘪,荒王反倒笑出了声,随即便朝着几人道“应该说本王念旧,更何况你们是不知道,当初这位邢捕头有多风光。” “更何况,既然是玉瑶国的圣女,总不能让邢捕头这副模样过去吧,被别人看见掉价!” “听本王的,这些天先休息下,等找到了那圣女,说什么也要将她拿下来!” 嘿!这位疆王说话怎么像流氓似的! 墨子柒无形中感觉邢牢头与荒王相似,心想可能是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刚准备替刑牢头感谢荒王的一番好意,可谁料车轮一停,荒王便掀起车帘回头笑道“来吧,你们的住处到了。” 。 正文 第三十章 剑仙 这是一座非常雄伟与豪华的客栈。 从墨子柒的角度来看,客栈由腰肢粗的黑铁木搭建而成,四壁以某种黑玉砌筑,其中隐约瞧得见暗金纹路,高近十丈,楼顶亦是漆黑的瓦片,乍一看好像只黑龙盘在此处。 “这所客栈与龙渊古城年岁相近,城内人常说是古城的‘逆鳞’,为呼应龙源之意,才特意做成了这副模样,看上去虽然哗众取宠,但这楼的根基扎实,不论外面发生狂风暴雨,亦或是电闪雷鸣,都甭想撼动此楼一分一毫。” “更何况,此楼主人姓叶,传闻其祖上为太祖亲卫,因此每一代的楼主,本领都极强。” “呆在这里,即便是傅小子想动你们,也是必要考虑一下。” 荒王见墨子柒几人跟着下车,便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楼道“所以,你们尽管安心的住。” “喂别将我吹得太厉害,要是两个娃娃知道我是个酒鬼,恐怕巴不得赶紧离开此处呢”客栈角落中传来一人沙哑的声音,墨子柒与白玉笙顺着声音看去,正瞧见一位衣裳狼狈的中年汉子,提着酒葫芦朝着自己方向咧嘴道。 “正巧没酒钱了,你们两个再借我点?” “喂你开客栈的没酒?”景王面无表情的盯着男人道。 “啧兑了不少水,我自己都喝不下去了”邋遢男人不以为意道。 “啧啧瞧瞧你这模样,亏得你当年被人唤做‘一剑霜寒十九州’的剑仙来着,如今改称酒剑仙了?” “酒剑仙,醉剑仙,有酒无剑我独仙,有剑无酒算个屁仙!” “嘿!罗棣,你好不容易回到龙渊古城,我还没给你接风呢,要不我请客,你们出钱怎样?正好我这客栈缺货不缺点仙气!~” 话到此处,邋遢男人似是脚步未踩稳,随即“噗通!”一声坐在客栈的石阶上,打了个酒嗝,便抱着脑袋睡了过去 我怎么觉得要是住在这里,我恐怕活不过明天啊 墨子柒余光瞥了眼略有些尴尬的景王,还不等说话,却听景王叹了口气道“白玉笙你将这人搀入客栈内,随后帮他关好客栈的店面吧。” 尽管白玉笙也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可毕竟是两位疆王介绍来的,若是深究很可能会引起二位的不悦,所以只得按照吩咐将地上的邋遢男人扛进了楼内。 “你们五人安心在这里住吧,至于罢了,明天本王再派些护卫过来,他这副模样也未必能保得住你们的安危了。” 景王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留下墨子柒几人,独自与荒王坐车离开了。 明天?先活过今晚再说吧 墨子柒的心里感觉委屈极了,瞥见街角有人盯梢,也没有精力去将他揪出来,转身进入客栈后,更惊恐的发现,诺大的客栈内竟然空空荡荡的,仅剩下一把破旧的椅子。 啧我咋感觉这客栈快要黄了 感慨之际,白玉笙从其中一间屋子内出来,看到墨子柒后,也尴尬的耸了耸肩。 “你跟我说实话,两位王爷平常是不是贼抠门?” “别乱想了眼下奔波数日,有个能歇息的地方便不错了,至于房间嘛” 一句话,四个人的目光分别集中在了四间天字号的房间上,转瞬间便各自寻到了各自要住的房间,只有玲珑傻傻的站在大厅内,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罢了小丫头一个人睡不安全,晚上和老子睡一个房间吧。” 邢牢头看着玲珑呆萌的模样,让她独自留在其他的房间内,自然于心不忍,所以主动提议道。 “得了吧,您即便真的是她的生父,也难保不成您会父爱如山呢!” 墨子柒转身将玲珑领到了顶楼,随后便推门走进了自己所选的天字号房间。 嗯不愧是天字号房间 屋内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只有一架床,而且还是瘸了腿的竹床。 更有意思的是,月光透过瓦片上的缝隙照进了屋内,营造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浪漫感觉。 天字号房间真的能看得到天啊 ------------ 白玉笙的运气比墨子柒要好,起码他的房间不会有夜风吹进来。 但饶是这样,看到屋内空荡荡的模样,白玉笙仍免不了要叹息,因为即便是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二位王爷要将自己送到这种地方来。 即便那人曾经真的是个高手,可如今颓废成这副模样,也不可能给几人教好的保住。 从祖传客栈的经营状况便可见一斑 罢了夜里睡觉留心,时刻提防周围,毕竟是二位王爷送来的,也不可能轻易离开。 想到此处,白玉笙借着自带的火折子找到了床榻的位置,随后便裹着衣裳倒在了竹床上,刚准备入睡,却意外听到屋内有呼吸声,惊得再亮起火折子,却见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屋内。 “师师傅?”透过火折子微弱的光亮,正瞧见古老面无表情的站在屋内。 “你的警惕性退步了,非要老朽喘气,你才知道屋内有人?” “另外当你成功活下来的时候,老朽便说了,你我不再是师徒。” 古老一句话,莫名让白玉笙想起了一些往事 “上次陪同王爷到梅城,见你没有精力醒来,便没找你打听情况。”古老见到白玉笙的肩膀有些颤抖,随即又道“怎么如今见到老夫仍旧害怕?” “软弱了不少” “当初命你杀死十七个师兄弟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啊” “你连与自己相处数年的师兄弟都可以杀按理说,你应该不知道害怕是何物,你更不应该被任何感情束缚才对。” “呵呵才几个月,老朽最优秀的徒儿--‘白阎王’去哪里了?” “不要跟老朽说你沉迷在师爷的角色中,无法自拔了” “我我不会害怕。”白玉笙面色煞白的看着古老,随即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来做什么?” “呵呵没什么,只是想警醒你一下,你的主子是王爷,而非那位墨姑娘” “如果你迷失了方向,不要忘记十五岁的那一晚” 。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白玉笙的往事(一) 人是什么?而我又是什么? 这是白玉笙十岁前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每日被白家人锁在地窖内,只有三餐时,才能看到自己的生父与生母,没有读过圣贤书,没有任何悲欢与情感。 甚至有时,他也会问询,为何自己与父母不一样,为何自己会被所有人排斥。 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不一样 白家长老说,他不一样,是因为老天爷降给白家惩罚。 家眷说,他是妖怪,所以才会长成一副白蛇的模样。 而父母却总说,他和所有人都一样,他只是尚未蜕变完全。 谁说的话是真,谁说的话是假,年幼的白玉笙没有任何意识,就像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后,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亦或者,从白家长老的话语中听说,自己的出生本来便是错的。 既然是错的,为什么没有被解决掉呢? 白玉笙总是这样想,总是趴在地窖盖板的缝隙处,盯着外面“人”的生活,看模样很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不能像所有人那样光明正大的出去。 直至有一天,祖祠的方向传来了白家数位长老的斥责声,白玉笙又趴在缝隙盯着祖祠的方向看,却见父母跪在数位长老的面前,似是恳求着什么。 “此子不可留,若你们二人坚持要助他化作肉身,那无异于逆天而行!” 长老们的说辞响亮,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父母的肯求声却有些模糊,隐约中只听到父亲说了一句“他是我儿” 当日夜晚,地窖的石板被久违的移开,白玉笙在睡梦中被人唤醒,抬头看只见数个火把照亮了白家祖祠的大院,而白家的三位长老则慢慢严肃的盯着自己。 “人的命,天注定。” “白家祖上世世代代隐于十万大山内,因信天命,幸能存留至今,故逆天之道绝不可行。” “但谅在人情难却,命数难分,如今白家可为你留有两株药草,从今往后你要化作人形,便需独自闯荡十万大山,自生自灭皆与白家无关。” “你若是懂得,便眨眨眼,衔着药方离去吧” 化作人形?自生自灭? 年幼的白玉笙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目光朝着父母方向望去,却见二人早已哭成泪人,心中猜想可能是二人求得自己自由,为自己谋得出路,才会迫于无奈同意了三位长老的要求。 不过,若是当真能够化作人形或许,也不赖 当即白玉笙便答应了三位长老的要求,衔着两株药草与药方钻入十万深山内。 也不知经历多长时间,多少日夜,仍为蛇形的白玉笙受天寒地冻的影响睡在了雪地中,直至醒来时正瞧见一人手持菜刀想将自己做成美味佳肴,遂惊得逃出厨房,跑出街道,惊得行人四处逃窜。 本来可逃出城镇,可不料两株药草与药方不见踪影,白玉笙只得重新返回那座厨房,可不料遇见客人闹事,当场被厨子做了个正着,本以为要一命呜呼,却不料屋内有位老者唤住了厨子,在观察过白蛇的模样后,便出钱将他买下。 待出城后,老者才将白蛇放出怀,随后问他“你可听得懂老朽所言?” 白玉笙心生感激,自然不会多做隐瞒,因此便朝着老者不住点头。 “呵呵运气不错,竟然遇见了传闻中的异兽那,老朽再问你,你明明逃出了厨房,为何又要重新返回去?” 白玉笙将自己被赶出白家的事情告诉了老者,随后也表达了自己想变成人形的期望。 “嗯你与老朽相遇,想必也是缘分,若是真想化作原型,老朽可以给你条出路。” 能够化作人形,这是父母的期望,也是白玉笙仅有的目标。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跟着老者走了,直至在一处隐蔽的院落内,遇见了名为师兄弟的十七个孩童,他才终于有了安身之地。 这位老者正是古老,而他接回白玉笙的目的并不简单 从白玉笙进入院落内,便一直在接受古老的培训,从识字说话到苦读圣贤书,从观摩其他师兄弟的功法到钻研出独具特色的战斗方式,他一直都在按照古老的要求去做。 按照古老的话来说,白玉笙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化作人形做准备。 白玉笙不懂,但他喜欢努力,这里远比黑暗的地窖更让他喜欢。 这里有阳光,有师兄弟,有师傅,还有欢声笑语,其他人虽然期初会害怕自己,但在四年时光的磨砺下,却仍旧对他温柔以待。 甚至他曾想过,苦尽甘来无外乎这般 直至有一日,古老从外归来,将数年来搜集的药品熬制成了一枚丹药放在白玉笙的面前。 “接下来,你会参加一场文考与武考,都赢了你便会化作人形了。” 白玉笙不疑有他,在文考中以极其优异的成绩夺得了桂冠,可是在当晚他却不知为何,以往师兄弟休憩的房间内只有自己。 而第二日武考,古老也终于说出了这场考试的要求。 “很简单活下来的那个,便合格了” 活下来?成为人? 白玉笙短时间内并无法理解古老言语中的意思,可在铜锣声敲响的那一刻,四年朝夕相处的十七位师兄弟却同时朝着自己扑了过来,那模样似是想优先杀掉自己 白玉笙从那时才明白,原来人一向是很排外的,也是很丑陋的 结局无需多言,白玉笙活了下来看着地上堆积成小山的师兄弟们,白玉笙那双蛇瞳中,早已没有了任何光彩 “恭喜你从今往后成为人了。”古老笑着道。 “对不起我如今不想成为人了”白玉笙彷徨道。 “不行你必须成为人,而且要成为人上人。”古老伸手将药丸塞入了白玉笙的口中,片刻后看着化作青年模样的白玉笙又笑道“回头看看,那些人都是劣等人,死不足惜” “可我还是不想当人” “无妨既然不想当人,那便成为站在人上的异兽好了” 。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白玉笙的往事(二) 人究竟是什么? 或许是学会了欺骗的另一种异兽吧 成功化作人形的白玉笙按照古老的要求回到了白家,见到昔日离开的白蛇已经化作翩翩公子,诸多家族长辈与同辈自然是惊讶的。 甚至,当他带着大批珠宝归来时,白家长辈们都恨不得将他供奉起来。 只是,白玉笙不想与他们过多接触,越是相处,他便越觉得难受,特别是那一张张恭维的脸,更让他有种想要撕烂的感觉。 “我就说,我儿终将化作人形!”已经鬓角斑白的父亲激动道。 “可怜的孩子,想必这些年在十万深山中受了不少苦吧”面容憔悴的母亲心疼道。 可能吧 若是再给白玉笙一个选择,他想在那一晚选择摇头,而后继续缩在地窖中,天真烂漫的幻想着外界的种种,而今化为人形,却让他有了种负罪感。 如古老所言,不久之后,景王府果然派人到白家请自己前往府内做执事。 这在白家无异又引起了轰动,身为十万深山内隐世的家族,何曾受到过任何一位王公的重视,更何况是大夏帝国内赫赫有名的景王。 在接到诏令后,白家摆了三天三夜的宴席,为了庆祝有为如此人才在白家诞生。 整个过程中,白玉笙一直都保持着冷漠的态度,似乎白家人的喜悦与他毫无关联。 直至离开十万深山的时候,都没有说出一句道别的言语 在入职景王府,因府内受古老帮衬,白玉笙做事一直顺风顺水,再加上杀伐果断的性格,深得景王的喜爱,三年之后便跟随着景王前往了极北之地的战场,作为参军统领着十万精兵。 十八岁的少年郎,自然是不受重视的。 甚至曾有位老将军警告过白玉笙,说他这样的人每天都要在战场上死数百个。 但结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第二天那位老将便死在了战场上。 此时军中便有传言说白玉笙心狠手辣,但偏偏那场战争赢得了颠覆性的胜利,也正是从那天开始,白玉笙在军中的地位得到了彻底的巩固。 古老曾说“干得漂亮,战场如棋局,有些人该舍弃,便绝不能留。” 而这句话,则被白玉笙当做名言,陆续在战争中将兵将的性命当做棋子,一步一步奠定了景王的战争基石,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是个恶名昭彰的人。 一次决定生死存亡的战役,白玉笙派人挑拨荒族高层的关系,使得对方尚未应敌便出现内战,随即又以三日黄粱为饵,骗了三十万兵将甘愿弃兵投降。 在三十万人集结于城内讨要粮食时,白玉笙仍站在城墙上的最高端,俯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目光中没有任何神采。 “启禀参军,十六位将军联名上奏,期望参军能给三十万俘虏一个交代!” “叫你们挖的坑挖好了吗?” “启禀参军,已经筹备妥当,不知此坑作何使用?” “吩咐下去,十万精兵紧守城门,骑兵用锁链将俘虏赶入天坑内,再用弓箭射杀所有俘虏,用火油引燃” “参军!此举此举有违人道!” “人不就是相互欺骗,相互利用又相互厮杀的吗?” 白参军做事从来没有错误,他的指使便是极北之地王爷的指使 部下领命,双腿颤抖着将白玉笙的决定告知了所有人,随后在一片骂声、哭喊声与嘶吼声中,墙头的士兵们一次又一次的拉弓,一次又一次的泼油,从眼眶含泪到麻木,才终于使得整座城池寂静下来,在漫天浓烟中落下了帷幕。 又是一场战争的胜利,并且己方死伤极少 白玉笙目光冷漠的审批过所有报告,却意外听闻有一个武林高手浑在俘虏中,伤了数十位部下的同时,嚷着要见白玉笙,最后在箭雨的笼罩下,才终于被就地伏法。 不知为何,白玉笙觉得有些在意,便差遣人领自己前往那人被射杀的地方。 待见到时,他才赫然发现,此人竟是当年自己所杀的十七位师兄弟之一。 看来他是侥幸逃过一命,只可惜今日终究还是死在了此处 白玉笙走到他的跟前,发觉他有意护着一件东西,取出后才发现是一块破布,上面用血写着文字,记载着当年武考时发生的一切,也说明了为何所有人都会对他发起攻击的原因。 原来,在文考结束后,古老曾暗中将其余十七个孩子都召集到了一起,与他们说过白玉笙的成绩优异,若是在武考中仍有不错的成绩,则其余所有师兄弟都要死。 十七个师兄弟朝夕相处,自然听得出来古老并非开玩笑,在大师兄的带动下,大家将目标定在了白玉笙的身上,毕竟谁都不想死,而且杀掉一条蛇,远比一个人的负罪感要低。 集体的力量就是这么神奇,它会让你理所当然的剥夺一位同伴的性命 而武考后,这位师兄弟侥幸活下来,才发觉当初自己究竟做了怎样可怕的决定,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打听白玉笙的下落,想要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并亲自向他忏悔。 文字的最后写着,他知道没脸见白玉笙,所以期望将这封信递交给他后,能够用像古老永远守候景王那样,用尽终生恕罪。 只可惜到最后,这位师兄并没能活着走到白玉笙的面前 白玉笙读到血书的最后,没有做任何言语,看着被箭矢射成“刺猬”的师兄,便伸手帮他合上了双眸。 也正是从那之后,白玉笙再也没有参与过任何一场战役,甚至辞去了参军的职位。 直至八个月前,白崇峰在介休城外被捕,景王迁怒于白家,才终于使得众多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在了这个已经销声灭迹的白玉笙身上。 “臭小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何颓废,不过征得王爷同意,已经准许你前往梅城了唉,是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当师爷。”古老将诏令摆在白玉笙书案前时说道。 “多谢师傅成全” “老朽说过了,你既然从那些人内活下来,便注定是要成为人上异兽的,别糟蹋自己的本领与才华,等白家的事情结束后,想办法回来继续为王爷效力。” “辜负师傅的期望,玉笙已经明确志向了,今生杀了多少人,玉笙也想救多少人回来。” “唉你迟早会后悔的,以后也不要再叫老朽师傅了。” “明白,玉笙从今往后,也想做个人了” 。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叶南天 作为梅城县衙的师爷,或许远没有景王府的参军那般风光。 更不会让白家人以自己为傲 但白玉笙却感觉生活很充实,远非当年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能够比拟。 “古老恰恰相反,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找到了方向。” “你的意思是不再想回到战场,为王爷效力了吗?”古老眯着眼睛,语气中透着股寒意,毕竟白玉笙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 没有忠心的白玉笙,即便能力再怎样出众,也是不能留的 “战场我是真的不想回去了,但并不代表我会背叛王爷。” “墨大人有天纵之才,做事也很有想法,如果能够更好的栽培她,将来势必会成为王爷巩固朝中地位的基石。” “另外古老,这天下不应该靠拳头去打,学会治理才是最重要的。” 古老盯着白玉笙,白玉笙也毫不避讳的盯着古老。 从古老接济自己的第一天,他教给自己的道理便是忠于主,只有竭尽全力满足主人的所有需求,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价值。 白玉笙尽管初期一直在坚持古老的教诲,可最终却仍旧没有贯彻到底。 他既期望墨子柒能够有机会实现她的价值,又不想让自己的童年阴影笼罩天真无邪的她,因此,白玉笙甘心做一位有别于古老的引导者。 古老看得出来,白玉笙打定了主意,并且仍对王爷抱有忠心。 所以,他并没有继续为难白玉笙 “唉罢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不过你要记住,若是有朝一日,让老朽发现你背叛了王爷,老朽会亲自取走你的性命。” “至于参军的位置,老朽仍会劝王爷留下,直至你回心转意为止” 话音落,人影消,似是破旧的房间内从未有外人闯入过 白玉笙凝神盯着古老消失的方向,半晌才松了口气,同时也在问着自己。 来到梅城县衙做师爷,真的不是逃避吗 ---第二日清晨--- 龙渊古城的清晨听不见鸡鸣声,唯一能够唤醒墨子柒的,只有透过瓦片的几缕阳光。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将玲珑当做抱枕搂着的墨子柒明显不想起来,可听到白玉笙的声音,却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睡眼朦胧的拉开了房门,看见早已整装待发的他。 “有三十日没有活动过筋骨了,墨大人穿好衣裳与白某外出锻炼吧。” “诶即便离开梅城县衙,也要这么认真刻苦啊。”墨子柒打了个哈欠,随即指了指自己破旧的床榻道“饶了我好不?一整晚睡这种床,只会让我更加疲乏。” “大人,锻炼不可断,懒散不可取。” 好吧白玉笙坚持的事情从来没有商量的余地,这点墨子柒的心里非常清楚。 因此,她只能回到房间内换好衣裳,跟着白玉笙走出客栈,顺着周围的街道迈开了步子。 龙渊古城的清晨与梅城有很多的不同。 即便二人走出客栈时,朝阳升起才不长时间,但坊间市场却早已热闹起来。 站在坊间街道上,能看到肉户与菜农的摊位陈列在道路两侧,并且已有多个餐点摊位开张,其中不乏有墨子柒叫不出名字的点心,借着春风深深一嗅,顿时觉得腹中空荡荡的。 “此刻不宜吃东西,若是相吃买些回去吧。” 看见墨子柒站在摊位前流着口水,白玉笙伸手便揪住了她的耳朵,刚准备训斥她为何停下,却莫名又张不开口,故此只能买了些,用皮纸包好后,才继续领着她锻炼。 不得不说,龙渊古城作为大夏帝国内的第一大城,六百年的帝都,其中的诱惑的确很多,不单单是餐点,街边番邦带来的物件同样很博人眼球,甚至隐约中还能瞧见些基于八门遁甲术衍变而来的东西,即便是白师爷也很难抵挡住诱惑。 因此,二人回到客栈时比预想的要晚,甚至那个酒鬼都醒了过来。 “喂你们几个是谁?为什么在我的客栈里” 男人按着头部穴位,似是有宿醉的迹象,待瞧见墨子柒与白玉笙走进客栈后,便皱着眉问道。 “见过前辈,晚辈等人是两位王爷介绍过来的,说来唐突,还未请教过前辈名讳。” “啧这说话的口吻,一听便是个酸书生。”男人挠了挠凌乱的头发,在角落中寻了把破椅子,端起昨晚泡好的茶便仰头饮了一口,随后才悠悠道“叶南天。” “见过叶前辈,晚辈名唤白玉笙,身边这位是墨子柒,而楼上三人” “那三人无需了解了,反正看你应该是他们里面管钱的。” 叶南天搓了搓面上粗狂的胡子,随后朝着白玉笙招了招手道“天字号四间,每间一两银子,先算你住十天,所以四十两银子拿来” “你抢钱啊!那个破屋子一晚一两银子!” 想到自己一个月的俸禄都住不起这房子二十天,并且住宿环境如此恶劣,墨子柒自然不愿意挨宰,当即便气鼓鼓的朝这个邋遢的男人喊道。 “帝都嘛寸土寸金的地方,更何况你们既是那两个人叫来的,应该挺有钱才对吧。” “若是你这客栈的东西齐全,且条件好的话,这一两银子我们认,可你自己看看这客栈到底是什么样子,昨晚第一次见,我还以为这楼会垮掉呢!” “额小点声说话,震得脑袋疼”叶南天捂着耳朵,不经意间打了个哈欠,随即环视了一周客栈内的情形,才露出一副无奈的神色。 “这座客栈本来不错,东西都挺齐全,只是喝多了酒,便总会有人偷偷进来拿东西,一来二去变成这样也有情可原吗” “再说了,你们要是将客房的银钱交了,我不就可以找人修缮屋顶了吗” “少来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你绝对会拿去买酒” 听见墨子柒的言辞,叶南天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便盯着白玉笙道“哪里来的臭丫头,喂这里你说了算吧,赶紧将客房的钱交了,不然我可真要抢了。” “抱歉今日晚辈等人会离开,这笔银钱恐怕不能给你,如果您真的要抢,大可以尝试一下。”话落,白玉笙将十枚指环戴在手上,提防着面前的人。 可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叶南天却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手中掂量着藏在白玉笙怀中的钱袋笑道“呵呵也不是很难抢嘛” “大不了算你们九折,看在四两银子的优惠上继续住着吧,毕竟你们要是走了,我也会很难堪啊” 。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叶南天的执着 白玉笙自认本领不弱,若是步入江湖,闯出些许名声,应该能排入潜龙榜前十。 更何况,白玉笙经历数次磨练之后,对于十指蚕丝的认识有了更深入的认识,按理说即便是应对一般的名宿高手,也应该有些许还手之力才对。 可偏偏在刚才,叶南天究竟是如何取走自己钱袋的,白玉笙却一直都想不明白。 他明明是个颓废邋遢的酒鬼才对...难道,他真如两位王爷所言,实力非常强横? 白玉笙回想着以往所见过的高手,大概有这种本领的人,实力应该不会比古老差多少,在江湖中应该备受尊敬才对,而他如今又为何会混迹到如此地步的呢? “你盯着我作甚...行了行了,大不了管饭行吧......” 叶南天感觉面前二人的目光有点让他发毛,赶紧避开了二人的目光后,便径直走入了后厨内,片刻后便端着两个大碗重新走了出来。 “呐...金玉羹和忘忧齑。” “这不是...山药煮栗子和酱黄花菜嘛......” “啧...不是说你们文人都喜欢吃个形式嘛,至于吃什么不用在意吧。”叶南天面露厌烦神色,随即又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这些可是我压箱底的东西。” 啊!~这个酒鬼感觉没救了...... 白玉笙与墨子柒见到桌上的菜后,同时叹了口气,随后便有瞧见叶南天拎着两坛酒来到了桌旁,又言道:“没有主食,用这两坛酒凑合着充饥吧。” 算了...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庆幸带着包子丞了...... “师弟!出来做点饭吧!” 墨子柒回头朝着天字号房间的方向喊道,不过三个呼吸的功夫,便瞧见包子丞推开房门,毫不废话的步入了厨房内。 “喂...好歹是厨房,怎么能让你们这些小子胡作非为......” 叶南天见状,眉心微皱,刚准备起身将包子丞从厨房内拖出来,却怎料此时的他已经端着一盘切好的菜来到了桌旁,放下时还不忘补充道:“师姐,厨房里没什么食材了,我先弄点拌菜,你吃着,我这便出去买些食材。” 话落,包子丞便转身走出了客栈,而叶南天看到这盆凉菜的刀工、配色先是眼睛一亮,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一双筷子,张口尝了尝味道。 “嗯...要不你们多住一段时间吧,客房可以算你们便宜点。” “想的美...我和白玉笙此次前来龙渊古城的目的是参加万国大宴,等事情结束后,我们转身便会离开,再说了...你这客栈这么破,谁愿意住在你们这里啊!” 墨子柒看着叶南天狼吞虎咽的模样,有些鄙夷道。 “也不能这么说,我敢担保...在帝都内,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家客栈会比我这里安全。” 安全...我怎么感觉你这栋祖传的客栈都要倒塌了...... 不过...自己昨晚在这里睡觉,好像...的确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从人设方面来讲,明显是不科学的,难道...真的像荒王所言,与此地风水有关? “叶前辈,待万国大宴开启,我们还要前往内城参加,恐怕没有三、四日很难抵达。” 叶南天吃的兴起,听到白玉笙在旁搭话,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又咧嘴笑道:“无妨,我可沿途保护你们,价钱与客房一样。” “您不会因为一顿饭便缠上我们吧......”墨子柒戳破了叶南天的心思,使得他颇有些尴尬,随即便道:“要不...你们两个去,把那小子留下来也行......” “我是不会离开师姐的。” 碰巧,包子丞从门外回来,听到叶南天的建议便直接回答道:“师姐,今早简单做些吧,等晌午采购整齐,再让师姐吃一顿好饭。” “喂...小兄弟,我看中你了,要是让你作下一任楼主,让你留下来烧菜,你能答应不?” 叶南天见到正主归来,捧着凉菜便问道。 “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师姐重要...另外,你想死吗?那个是给我师姐做的凉菜......” “别生气嘛,你师姐都没有在意,要不......”叶南天扭头又盯着墨子柒瞅了半晌,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我才刚不惑之年,娶你可愿意?” 我靠...为了一个厨子,可谓是不择手段了...... 墨子柒不想与叶南天这种人太过靠近,当即便拿走了白玉笙路上买的饭食,转身朝着后院方向离开了。 而白玉笙见状则摇了摇头,随后朝着叶南天拱手道:“叶前辈先吃吧,晚辈二人还有功课未做。”话音刚落,便也离开了饭桌。 “嗯...那别浪费了,那小子...你要是做完,直接给我端上来吧!” 叶南天回头朝着厨房喊道,随即便瞧见包子丞探出个脑袋,左右看了眼后问道:“我师姐呢?” “她?她路上好像买好东西了,所以不打算吃了。” “哦......”包子丞闻言,转身便将切好的菜蔬丢进了泔水桶内,随即瞥了眼叶南天又道:“即便喂猪,也不给你......” ------------ “启禀少爷,那两位王爷将墨子柒等人送到了那酒鬼的客栈内。” 一处雅致别院,一滩清水池旁,傅龙轩撒着饵料,盯着池内翻腾的数条锦鲤,听到仆从的禀告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少爷,要小的说,晚上找几个人装扮成藩属国的模样,用迷香迷晕几个人后,再直接冲进去将他们都杀了,如此一了百了...也能免去少爷的心头大患。” “呵呵...迷香啊,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瞒得住白家的人呢,更何况...你也千万别小看那个醉鬼,那座破客栈能够一直留在那里,并非没有理由。” “那...少爷,咱们便留她们活到万国大宴?” “那是自然...如荒王所言,应以大局为重呢......” “更何况,此次圣皇的人选是那个驸马,做事情...不要留下把柄才好。” 傅龙轩将饵料撒完,随即拍了拍手掌,结果身旁仆从递来的请柬,翻看片刻后便问道:“这请柬是谁拟的?” “启禀少爷,是圣皇委任驸马拟了这张请柬,期望让所有受邀于万国大宴的才子们,相聚一次,以便共同应对将要到来的万国大宴。” “哦?是他拟的请柬啊...有意思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交易 既会做饭,又能不会逃跑,而且还可以自力更生的客人,自然是叶南天最喜欢的顾客。 毕竟,他除了喝酒、打架以外,真的没有经营客栈的本领,有这种不用他费心费力,而且还能让自己跟着蹭饭的顾客,着实让他庆幸会有万国大宴这样的日子。 当然,墨子柒等人终有一日会来开帝都,叶南天也是清楚的。 所以,在墨子柒等人居住的第二日清晨,叶南天瞧见一位金甲战将带着十二人编制的护卫驻扎在此处,便拟了一封信函,期望景王能够忍痛割爱,将这几人留在帝都内。 且不论景王是否愿意,墨子柒等人肯定是不会在此地多逗留的。 毕竟,帝都虽然繁华,但终究不如梅城让他们安心,更何况梅城县衙的事务成堆,若是几人真的留在了此地,不出几年那座小城也必将荒废。 对此,叶南天即便争取过,也发现无法撼动他们的意志,无奈只能琢磨着是否要放弃祖传的客栈,为了一个会做饭的伙计,跑到那座偏远小城去。 当然,荒王与景王是不会同意的。 “老叶看在咱们自幼认识的份儿上,你要是将祖传的客栈转让出去,那可是不孝啊!” 荒王与景王来到客栈内,又为客栈添置了些桌椅等家具,感觉总算有了点客栈的模样,便与叶南天坐在客栈大堂内闲谈起来。 “有酒喝,有肉吃,才是最重要的。”叶南天捧着酒坛子,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笑道“当年祖上留在帝都,目的便是守护帝王,而今能人辈出,早已不需要我这种人了。” “诶那这座客栈经营六百年了,你舍得将客栈转让出去?” “有什么不舍得的,跟着那几个孩子有饭吃,有酒喝,不比在客栈内等死好多了。” “罗棣,你劝劝他。”荒王见自己费尽口舌也改变不了叶南天的心意,便找救兵道。 “我倒是不介意,不过想来梅城的话,你必须效忠我。” 景王端起酒杯,瞥了眼叶南天,随后面色平静道。 “诶呦你又不是不知道,叶家组训只能效忠与守护帝王,我要是跟着你,那便算是违背了组训,将来可不能埋入祖坟呢!” “呵呵那将来,我如实成了帝王,你会效忠我吗?” 此话出口,荒王与叶南天均愣了下,随即盯着面不改色的景王道“即便你是疆王,说出此话也是大逆不道的。” “事实罢了,如今朝内傅丞相独掌大权,圣皇一味追求长生,膝下十二位皇子,无不畏惧傅丞相权势,整日深陷酒池肉林,太子罗幕更甚,一朝饮酒三日醉,难道天下能交到他的手上吗?” “如今举国内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大夏帝国的领土,若掌权者无能,即便有四大疆王,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嘿嘿别说这些东西了,咱们的责任是守护疆土,帝都怎么样,将来如何发展,相信圣皇他老人家,心中自有定数!”荒王断了景王的后话,随即为他斟了杯酒道。 而暗中,用腿碰了下景王,似是在示意他小心隔墙有耳。 “诶!~罢了,你既然不想让我去,那我便留在帝都吧” 叶南天仰头饮尽坛中酒,随即盯着景王又笑道“你放心,叶家守护帝王,但说到底,守护的还是你们罗家人。” “可不包括你送来的这些小娃娃” “呵呵明明早晨还答应他们,只要给钱便充当护卫。” “喂我也要活着啊,再说你们这些桌椅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被人偷走,倒不如将大门一插,跟在他们身边混点饭吃。” “至于你们罗家人嘛我可以不收钱” 景王听懂了叶南天话语中的含义,只得从怀中取出三枚金叶子摆在了桌上,随即叮嘱道“收钱办事,保护的话用点心,千万别临阵退缩。” “嘿嘿就喜欢和你们这种爽快人说话!” 叶南天见到金叶子,小心翼翼的拾起后,用一块手帕包好,随即又塞进了衣襟内。 “忘了问了,你们两位疆王的人有谁敢动啊?再说那个姓白的小子本领不错,按理说帝都内能够伤到他的人,应该不多。” “恰恰便是你话语中不多的人” “谁啊?”叶南天诧异道。 “傅丞相与傅龙轩。” 此话从景王口中说出,使得叶南天愣在桌前,随即微微皱眉道“那傅丞相权势滔天,傅龙轩的底细也很厚,若是要护住这些人的周全,恐怕有些难啊。” “如果需要人手的话,恐怕帮不了你,我二人虽为疆王,但不能带太多的人进入帝都。” 听到荒王的话,叶南天摇了摇头。 “那你需要什么?一柄好的兵刃?” “我的意思是说那两个人那么厉害,要想保住这几个孩子得加钱!” “啧我真挺纳闷的,当年受人尊敬的叶先生,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人” “过奖过奖” “没夸你”二位王爷揉着眉心,似乎也拿叶南天没办法。 “这样吧我见那三个年轻人的底子不错,稍微指点下让他们能自保,你看怎样?”叶南天见景王已生出悔意,便连忙道“我叶家最厉害的不只是剑法,要知道教人的水准也是一等一的。” “当然每次指导十两银子诶诶!价钱可以谈,一两!一两也行啊!” 叶南天此人虽然无耻、贪财且不靠谱,但回想起当年叶先生指导自己剑法的场景,景王莫名觉得此时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要知道,当年叶先生剑法的地位,等同于当今江湖上四大高手 “那成不过别想糊弄了事,我会派人盯着你的,然后也不要忘了护卫的职责,过些天你也要陪着他们坐船前往皇城。” “行!~要是觉着指导的不错,欢迎以后常来光顾啊!~” 看见景王与荒王要走,叶南天连忙起身将二人送出客栈门外,恰逢一场连绵细雨,待随行的护卫举伞将二人送走后,他也站在客站门口,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罗棣你这人很危险啊” 。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锻炼 这座破旧的客栈经过两位王爷的布置,总算有了能住的样子。 第二日晚上,当墨子柒推门看到铺好的床榻与修补好的屋顶时,心中的欢喜之情难以言表,即便玲珑都险些激动的哭出声来。 终于,像个人休息的地方了 经过一整天的锻炼,墨子柒已经筋疲力尽,来不及消化白天白玉笙教导的内容,便倒在温暖且舒适的床榻上,转瞬间昏睡了过去。 这或许是最近一个多月以来,墨子柒最满足的时刻 可在梦乡中,时间总会过得很快,不论是什么人,都很难逃出被窝这个“深渊”。 即便是白玉笙也如此,在温暖的床榻上,他也舒适的睡了一觉,可不料第二日清晨,却有人忽然闯进了房间,猛地拉开窗扇,随即大声喊道“起床!咱们该修炼了!” 白玉笙的日常极为自律,很少有人会主动催促他起床。 当他缓缓醒来,看到来者与屋外的环境后,也免不了埋怨道“叶前辈您这是喝多了?外面连太阳都没有升起,您将我叫起来做什么?” “当然是督促你们修炼了!要知道,青春不等人,像你们这样懒散,先不提以后会成长成什么模样,此时单靠我来保护,还不如你们自己强大起来!” “起床吧,跟我去修炼,勇敢提问吧!不论过程中遭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害怕,微笑着面对他,加油,奥利给!” 看着叶南天莫名的燃,白师爷心想可能是昨天与两位王爷达成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 不过回想起前天他从自己怀中偷走钱袋的本领,白玉笙也并不觉得跟随这位前辈修炼是什么坏事,或许经过他的指导,自己会在原有的基础上更近一层楼! 想到此处,白玉笙也莫名觉得自己燃了起来! 因此在简单的整理后,两人便一同来到了墨子柒的屋外,伸手敲响了房门。 “额怎么感觉今天这么早啊,来了来了” 墨子柒被敲门声惊醒,神色茫然的坐起了身,随后便晃晃悠悠的拉开了房门。 忽然看见门外站着白玉笙与叶南天,二人均露出一副迷之兴奋般的笑容,吓得墨子柒连忙又将房间门关了上,心想是不是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太对。 “大人,开门啊!剑仙叶前辈主动要求指导咱们,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啊!” “呜求求你们二位,不要再缩短我睡觉的时间了,还有别忘了这位剑仙前辈是个酒鬼,而且还是个财迷,他会主动要求指导咱们,怎么想都有问题吧!” 墨子柒背靠着房门,回应着门外的声音同时,仍不住的打着哈欠,本打算不搭理两个“脑袋有问题的人”,可谁料门外叶南天飞起一脚便踹烂了屋门,吓得墨子柒一个激灵,四肢并用的爬出好远,随后面色惊惧的盯着门外的二人。 “有毛病吧!天还没亮呢!” “再说了,你这酒鬼!这是你自己的客栈,怎么舍得亲自踹门啊!” “别废话快跟老子出去修炼,记住多提问题,要是看出你这丫头有一丝偷懒,晚上便让你尝尝老子的分筋错骨手” 我靠!这人身上怎么感觉气场都变了,好像魔鬼!好像走火入魔的怪物! 看着叶南天那副笑得狰狞的模样,边走来边捏着拳头,墨子柒心想若仍是狐狸模样,肯定此时已经炸毛了。 若是想要逃跑昨天他抢走白玉笙的钱袋,那速度连自己都没有看清,恐怕会被当场捉回来,然后用那个什么分筋错骨吧 “这位前辈,晚辈有三两纹银,还请您放过” 墨子柒恭敬的递上三两纹银,随后恭敬地摆出五体投地的姿势。 而叶南天见此情形,先是一愣,随即掂量了下碎银便揣进怀中,双手按在墨子柒的肩膀上,用力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不错你将房门损坏的钱还了,此刻跟我去修炼吧!” “你有病啊!那门明明是你自己踹烂的!干嘛非要拉上我!~” 玲珑被房间内的响动吵醒,恍惚中揉了揉睡眼,随后便瞧见那个大胡子叔叔拽着墨子柒的衣领便往门外走,过程中墨子柒挣扎着,哭喊着,全都于事无补,直至从破烂的房门处消失,小丫头才猛地打了个激灵,爬下床躲在了房间的角落中。 而在她的意识中,墨子柒很有可能是被人拉走卖掉了 墨子柒的确是被人卖了,而且卖掉她的景王与荒王还赔钱了 望着黑漆漆的街道,墨子柒有种欲哭无泪的感受,特别是看到叶南天取出绑着瓦片的绳子时,她的心里更有种不详的预感。 “昨天听说你们两个围着坊市跑了一圈对吧,今天你们要带着这个东西,围着坊市跑三圈,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喂” “哦?你有问题!快问快问!”叶南天兴奋道。 “您不是客栈老板吗您兴奋个什么劲儿?难道昨晚喝假酒了?”墨子柒仍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问道。 “啧还不是你们太弱了,要是面对傅龙轩那些人,单凭老子一个人可保不住你们,所以必须让你们自身强大,才能避免让对方得逞!” “其次老子昨晚没喝假酒!记住你总共问了两个问题!” 唉这位大叔脑袋不太正常啊,更可怕的是白玉笙似乎很兴奋呢 墨子柒无语的瞥了眼白玉笙,心想着他这副模样,自己恐怕很难脱困,甚至又会让他产生出一种自己不努力的错觉,然后又是一系列的惩罚。 唉作为一个美丽与智慧并存的知县,为了维护部下的面子,真的好累 或许挺过这两天,等离开这座客栈后,便能够恢复日常的生活了吧。 墨子柒面对此种情况选择了屈服,并且不断用言语劝解自己想开些。 可她不知道的是,叶南天的训练只不过是个开端,接下来的计划远比晨跑苛刻,甚至为将来的墨子柒也埋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邀请 “喂开玩笑吧,竟然还会有人住在这间客栈内?” “这客栈比较其他的客栈而言,档次未免太低了吧,是不是咱们找错了?” “其实两位王爷的人不在此处,亦或者驸马爷的消息本来便有问题。” 一群书生模样的人站在墨子柒等人所处的客栈门外,不断探头朝着客栈内打量,见到屋内灰尘密布,桌椅凌乱的模样,还以为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客栈。 “难道这两位能人与王爷有仇?刻意被安排在了此处?” 众人交头接耳,驻足在门外迟迟不敢踏入。 当然,他们并非是害怕找错地方,只是单纯觉得此处客栈不符合众人尊贵的身份,若是踏入此地一步,便好像会受到玷污似的。 毕竟在场的众人也是朝内各个一品官员挑选的能人异士,要说能够出席万国大宴那自然是需要体面的,若是让他们住进这样的客栈,那可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不过,到底是两位疆王的挑选的能人异士,他们才是本次万国大宴的重头戏,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归是要有人进入寻找那两人的。 “要不还是让我进去吧” 有一位长得好似麻杆的书生从人群中站出来,抬头看了眼字迹早已不清晰的匾额,随即嘴角掀起一抹弧度道。 “这位兄台好胆量,只是不知您是哪位大人挑选的能人异士啊?” 这书生着实是个生面孔,众人仔细回想都未曾见过有这号人物。 “在下不过是个乡野粗人罢了,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既然这书生不愿意说,众人自然不会再为难,毕竟只要他能够探明此处是否住着两位疆王所属的能人异士,再将请柬递到二人手上,几人便可以返回驸马那里交差了。 书生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便迈步走进了客栈,先是在客栈内左右张望了眼,随后便蹑手蹑脚的凑到了厨房门外,刚打算查看里面是否有人,却怎料一道黑影当头砸下,吓得他连忙倒退两步,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道。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老子做什么?看你那鬼鬼祟祟的模样,肯定又是想来偷老子的家具吧!” 来人正是叶南天,此时单手持墩布杆,目光扫视了眼面前的书生又咧嘴笑道“看不出来,反应挺快的嘛,要知道能闪过老子的剑,世上有此种能耐的人可不多呢” “喂您那是墩布杆吧” “啧这不重要。”叶南天余光瞥了眼客栈外驻足的几人,随即目光又落在屋内书生的身上问道“看衣着,你们这些人不算寒酸,为何总要进来偷老子的桌椅?” “鬼才要偷你的桌椅呢” 书生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头盯着叶南天也问道“问你件事情,此处是否住着两位疆王的人?” “哦?你们是做什么的?”叶南天闻言眉梢一挑。 很显然,叶南天即便没有回答书生的问题,也等同于默认了。 “我等也是参加万国大宴的人,听闻两位疆王领来的两位能人异士在此暂住,所以想特意过来拜访下,以便在宴席上相互有个照应。” 嗯这人看起来不像有坏心思 叶南天盯着面前书生看了片刻,随后便告诉他在前堂内稍等片刻,转身朝着后院走了进去,看模样应该是寻找人去了。 “喂那个邋遢的人说话靠谱吗?” “要我看啊甘愿住这种破旧客栈的人,九成也没什么本事,说不定极北与极东之地已经人才匮乏,这两位也是硬被拉来凑数的呢!~” “嘘!小点声,要是被人听见怎么办!” “怕什么我可是兵部侍郎大人请来的,而兵部侍郎大人是傅丞相罩着的,他们四大疆王再有威风,到了龙渊古城的地界也要盘着,我嘛不过是说了句实在话罢了。” 看得出来,尽管都是能人异士,但受朝内派别之分,这些人也不自觉的分成了两股。 一股是以傅龙轩为首的人,而另外一股则是以驸马为首的人。 以傅龙轩为首的人,大多都是傅府的门客,受各路大臣之邀前来参加万国大宴,这些人似是生来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毕竟是陪在傅龙轩身边的人,对其他的能人异士自然看不上。 而偏偏在不久前,听闻两位王爷请来的人在傅府内羞辱了傅龙轩,这种感觉无疑像是羞辱了傅府门客一般,所以他们才会借着送拜帖的名义,过来探查这二人的底细。 而以驸马为首的人,则更多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层层由地方官吏举荐,才有资格进入这万国大宴内,若说文采与武学比较傅府门客虽然相差不多,但底蕴和资源的差距却非常悬殊。因此,驸马更期望能够与四位疆王结盟,巩固朝中地位。 两伙不同目的的人,共同集结于此,虽然都在等墨子柒与白玉笙出现,但暗中也在较劲。 “不知门外的诸位寻白某与墨大人所为何事?”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袭白衣的白玉笙从后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打哈欠的墨子柒,看到门外集结的几个书生,便拱手问道。 “哦原来他便是白阎王” “哟长得细皮嫩肉的嘛,不知道或许还以为是个姑娘呢” “后边那个姑娘便是传闻中的墨子柒?果然一副狐媚子的模样” 传来几声难听的话语声,白玉笙眉心微皱,看得出来有些怒火中烧。 “那边的几个,傅府难道没教过你们该怎么说话吗?还是说吃狗屎,忘记漱口了?” 驸马一派的人不会对那几人的言辞视而不见,当即便回怼了过去,而留在客栈内的书生见到白玉笙与墨子柒二人,则连忙拱手道。 “方才失礼了,鄙人是驸马专程派来邀请二位前往参加聚贤宴的,这个是拜帖。” 话落,书生从怀中取出一张红色帖子递在白玉笙的掌心,刚准备继续说明聚贤宴的意图,却怎料屋外傅府的几个门客又笑作一团。 “罢了愿意住这种破旧客栈的人能有什么能耐,你们驸马看来真的很缺人啊要不,你们去傅府请门客吧,说不定傅少爷看你们可怜,能够饶给你们几个不中用的当王牌呢!” 这些傅府来的门客好没礼貌! 白师爷目光一冷,原准备将几人赶走,却怎料墨子柒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来到傅府的几位门客面前道“我跟你们讲,现在环境不错了,以前屋子里都没有桌子、椅子,甚至屋顶都是漏的,然后连饭菜都是剩的” “可偏偏啊,你们的傅少爷连这种客栈都不敢来呢” 霎时间,客栈门外一片哑然 。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再见半步多 墨子柒的这句话应该说是挑衅。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她早已知道临近的巷口蹲着几个傅府的细作,每日监视着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若说心里不恼火,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偏偏这些人从未靠近过客栈,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 所以墨子柒猜测,傅龙轩的确不敢进入这座客栈,至于为什么打死她都不愿意相信是因为身旁这个邋遢、无耻且贪财的叶姓大叔。 不过,知道这点已经足够,仗着自己的性别,即便是当场骂这几个嘴臭的混账东西又能如何?难道他们有脸骂回来吗?他们还敢朝自己动手不成? 显然,傅府的几位门客也清楚,不论因何与墨子柒争辩都是不智之举。所以,在面面相觑过后,并未多作言语,似是在自顾谦让着她。 看着几人吃瘪的脸,墨子柒莫名感觉舒爽,又明里暗里嘲讽了几人后,才终于见着他们灰溜溜的离去,随即深吸一口气,便扭头朝着几位面色发青的人笑道。 “刚才听语气,你们那位驸马与傅龙轩的关系并不好啊” 额即便是关系再怎么不好,也没胆量像您这样直接侮辱傅龙轩的 在场几人相互观望了眼,起码知道了墨子柒与白玉笙的立场,这才由其中一位书生站出来,解释了驸马与傅龙轩之间的关系。 “傅丞相的权势在朝内一手遮天,大多数权臣与王公贵族都怕他。” “若非有四大疆王与之抗衡,恐怕如今朝内局面早已被颠覆,而驸马则为皇族着想,一直暗中维护着朝内重臣,期望能够有朝一日将傅丞相这个奸臣推翻。” “傅龙轩是大夏帝国的状元,驸马是大夏帝国的榜眼。”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驸马虽然不如傅龙轩被人传得神乎其神,但其谋略与见识相差不多,因此也是傅龙轩默认的终生之敌。” “但近些年随着傅丞相的势力不断增大,驸马在朝中的地位已经很难再压制得住傅丞相了,所以借着这次万国大宴的机会,期望能够与四位疆王派遣的能人异士相见,以便共同抵御傅龙轩,当然驸马也承诺,愿意为各位提供安全保障。” 话到此处,其中一位书生余光瞥了眼客栈,又补充道“也可以为二位提供更好的住宿。” 诶呦!看得出来,这几位很诚心嘛 说实在话,能够赶紧从此地离开,脱离这个姓叶的精神病,免得再跟他修炼是墨子柒非常渴求的,更何况人家驸马说能够保护她的安全,这不是比叶南天说话更有说服力嘛! “白玉笙你看怎么样?” 白玉笙看得出来,墨子柒不想在此处多呆,可经过小半天的锻炼,认真的他却发现叶南天的确有些不可思议的本领,甚至可以用收获颇丰来形容,让他有些不太想离开此地了。 “有劳几位担心了,此地是二位王爷专程安排的,若是顺从了驸马的意见,恐怕不太好交代,不过既然驸马有心联手,白某与墨大人自然会响应,至于今晚的宴席,我们也都会过去,所以请驸马安心。” 面子、里子,白玉笙都给了。 只有墨子柒铁青着脸蛋,看上去对白玉笙的决定有些不满。 在场的几位书生见状自然不会再多言,当即客套了几句后,便准备拜别离开。 可就在这一刹那,墨子柒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 她当即便伸手按住了进入客栈内的书生肩膀,朝他咧嘴笑道“这位小哥,看你有些眼熟,要不留在此处再聊聊天吧。” “墨墨大人恐怕是认错了,鄙人不过是个乡野书生罢了,怎么可能与大人相识呢!” “少来半步多,你应该知道我的真身是什么吧,怎么可能嗅不到你身上的味道。” 什么意思?难道这人墨大人认识? 白玉笙心中没由来的“咯噔!”一下,随后便瞧见那书生笑了笑,一阵青烟过后化作了一位长相颇为俊朗的青年。 “看来,以后要在身上戴个香囊了,以免被你再识破。” “诶?你半步多,胖就胖了,没必要变得这么让人火大。” “这是我的真身!上次我是伪装过后找你的,还有看我火大什么意思!” 啧还是以前那个胖子的模样能接受,看到这样的人,总觉得想把他阉掉呢 墨子柒不自觉的远离两步,似是想用白玉笙当挡箭牌,随后便扬声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又憋着什么损招骗钱呢?” “唉看来墨姑娘对我的印象不太好啊” 半步多从腰间取出一把扇子,先是仔细打量了眼白玉笙,随后便笑着回答道“其实,我也是受人之托来到万国大宴的。” “噫看来能参加万国大宴的标准很随便啊” “别那么着急否认嘛,好歹此时此刻,我还是对你们有用的。” “怎么你师傅又让你传话来了?” “呵呵让我想想,嗯好像此次前来有一场好戏呢。” “另外我记得什么时候算过一卦,卦象中说啊我是你命中的贵人,你以后还是对我客气点比较好,不然不知道何时便会遭殃呢。” 看着二人拌嘴,白玉笙终究还是按奈不住,朝着面前的半步多拱手问道“劳烦问一下,这位兄台姓甚名谁,是哪位大人麾下的能人异士?” “嗯差点忘了,见到‘白阎王’终究还是要拜一拜的。” 半步多见到面前有个重视礼节的人,当即也拱手谦让,随后思索半晌才继续言道“我是幼年被师傅捡回去的,听说命数是天煞孤星,所以究竟姓甚名谁我并不清楚。” “自从有意识的时候,我便叫做半步多了,行走江湖也一直都在用这个名号。” “至于本次参加万国大宴嘛,我是凉王请来的。” “听闻西洲凉王请来的是景门的少主,不知阁下可知” “呵呵,我便是景门少主”半步多笑了笑,随后又意味深长的朝着墨子柒看了眼。 。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景门 乖乖,景门少主啊 难怪这个叫做半步多的人,看上去有种卓尔不凡的感觉。 而同样是奇门少主的墨子柒 白玉笙扭头朝着墨子柒上下打量了眼,随即深深的叹了口气,透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让神经灵敏的墨子柒察觉到,露出一副颇为戒备的模样。 半步多看着二人微妙的表情变化,又接着笑道“别太客气,景门又算不上什么大门派。” 说句实在话,墨子柒受奇门的影响,对景门的认识有个大概,可白玉笙却没什么机会接触景门中人,因此对半步多的身份与景门背景更感兴趣些。 “只是在传闻中听过景门,没想到竟然能够与景门少主见面,方才是白某失礼了。” 白玉笙朝着半步多拱了拱手,随机见后者回礼后,也继续问道“请恕白某见识短浅,不知景门究竟是个怎样的门派呢?” 半步多闻言,心知景门总坛设在西凉州城内,平常深入浅出的习惯的确很难让外人有深刻的认识,更何况三人此次要共同参与万国大宴,因此也便不再隐瞒。 “景门其实取得是八门遁甲术内的景字,门人多是学习占星堪舆,阴阳卜术的江湖浪人,当然最擅长的也是占卜吉凶,推算祸福。” “比较奇门与乾坤道宗而言,门人数量是最少的,也是最没有战斗能力的。” “门派也不过是由几个老卦师组建起来的,在江湖上连个总坛都没有,与其说是门派,倒不如说是一方天地内,没有归处的一群人。” “置于我嘛便是当年由某位老卦师捡来的,因为无家可归,便一直跟随着几位卦师学习推演之术了,勉勉强强混到了如今少主的位置,但比较街边的江湖术士而言,其实也抢不了多少,所以此次万国大宴,主力还是你们和凤王的能人,千万别指望我。” “兄台谦虚了,既然能够被西洲凉王看上,若说您没有真才实学,有谁会相信呢!” “你看我说实话,总是没人相信” 半步多叹了口气,随即寻了处桌椅坐下,远眺屋外驸马门客离开的方向,又扭头苦笑道“本来伪装的挺好,墨姑娘非要将我薅出来,这下可好,看来晚上只能跟你们的车去聚贤宴了,到时候你们可别嫌弃我啊。” “你怎么不叫凉王来接啊” 墨子柒瞥了眼半步多,心知他们这种玩卜算的人绝不可能出现这种疏漏。 “啧凉王的事务太多了,他哪里有功夫管我啊” “再说了,上次介休城墨姑娘可欠了我个人情呢,好歹请我吃顿饭,然后再轰走不迟啊”半步多双眼弯成月牙形状,露出一副猥琐的笑脸。 半步多与白玉笙不同,墨子柒总觉得他心眼儿太多,有很多东西是自己看不透的,所以她并不喜欢与他待在一起。 而白玉笙则不同,他觉得结识景门少主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遇,更何况他也是四大疆王一派的人,将来未必不能为墨子柒与景王所用。 故而,他十分热情的留下了半步多,甚至还主动外出购买吃食,准备招待半步多。 “喂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未免有些太殷勤了吧。” 墨子柒颇有些不情愿的跟在白玉笙身旁,回头朝着客栈方向张望,同时贴在他身旁道。 “大人,他不是说曾经对您有恩吗?于情于理咱们都该招待人家一下。” “更何况,他留在客栈内的目的,可并非他说的那么简单。” 白玉笙挑选蔬果的同时,回头朝着墨子柒又笑道“再说,为什么大人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难道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往事吗?” 难以启齿的事情当然有! 那个半步多曾经欺骗过我,并且还利用我的身体去赚钱! 回想起介休城街头装狐妖帮他坑蒙拐骗的羞耻历史,墨子柒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而白玉笙在问过这句话后,忽然察觉到墨子柒的表情有了变化,似是透着丝羞愤的感觉,刹那间,他思路便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这让他心底生出一种危机感 与此同时,他挑选的萝卜在掌心也被捏成了泥状 “喂!买菜便买菜,你把它捏成这样作甚?” 卖菜的人盯着白玉笙,露出一副不满的模样,而后者醒过身来,却笑道“没什么,准备做萝卜泥,回去和肉泥混成一团,下油锅里吃” 额怎么感觉白玉笙的面色有点难看啊 墨子柒心想自己也没把介休城的事情说出口啊,难道白玉笙又看透自己的心思了?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在白玉笙的眼中,墨子柒是个姑娘,尽管她平时大大咧咧、像个傻狍子似的,但遭遇到那种事情,肯定都会羞于说出口,这点常识他还是懂的。 未免墨大人颜面无光,此时应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玉笙勉强在僵硬的脸上展露一丝笑意,随后道“没事刚才大人什么都没说。” 你这幅表情可太精彩了,愤怒中透着丝哀伤,哀伤中透着丝苦笑,苦笑中还透着丝阴险。 难道刚才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墨子柒回想着方才白玉笙与半步多相见的情形,忽然醒悟到其实半步多的模样还算不错,虽然少了沈云楼的几分棱角,但双眉中那股邪魅的劲儿,也透露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 再加上一个多月前县衙的画册,白玉笙与沈云楼在介休城那默契的一战,梅城绣春楼内姑娘们的交谈,墨子柒心里早已认定白玉笙有龙阳之好。 喂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只不过是和沈云楼吵了一架,你居然又在外面看上了别的男人,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玉笙,你怎么对得起远在梅城独守县衙的沈三哥啊 算了,估计这与男人看到美女的感觉一样吧,见一个喜欢一个。 白玉笙脸皮薄,可那个半步多实在不太合适,要怎么样才能委婉的劝他放弃呢 墨子柒想到此处,目光与白玉笙撞在一起,二人随即尴尬的笑了笑,不约而同的朝着客栈的方向走了回去。 。 正文 第四十章 伤 “小子,刚才你说自己是景门少主。” “那你是不是也能掐会算啊” 叶南天见白、墨二人离开客栈,先是将墩布杆收了起来,随即坐在半步多的桌旁,面色难得透着丝严肃,停顿片刻后,又道“你和街边那些骗子不一样吧。” “呵呵知道我为什么叫半步多吗?” “因为步子迈的太大会扯到蛋?”叶南天见半步多似笑非笑的模样,也难得开了句玩笑,随后便继续道“还是你自己说吧” “景门推算、堪舆、占星、卜卦都要遵循天道规律,从规律中找寻线索,从线索中求得答案,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相,并且得知必然发生的事情。” “可天道无常,即便有‘景门’龙甲神章提供线索与庇佑,却仍不乏有人因为窥探到真理而命陨,为谋求生路,为景门留下生机,三位卦师才给我起名叫半步多。” “含义便是要我学会约束自己不要将步子迈的太大,并留意自己脚下走过的路。”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既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你若当我是骗子也没错,毕竟我从未真正窥探过天机,无法占卜天外的事情;你若当我是能人异士也不错,毕竟我也比寻常人看得更清晰一些。” 叶南天听到半步多说出“天外”一词时,目光微凝,随即笑道“原来你猜到我问什么了,并且还一句点明我了。” “呵呵没什么难猜的,众人寻卦师无非是想猜姻缘、财运、官运或命运。” “叶前辈无心打理客栈,可见不在意财运;您与二位王爷相识,应该也不愁官运;这么大年龄,听闻膝下无子,应该也不在意姻缘。” “以您的本领,出去给人做护卫应该远比在此处轻松,而今您仍坚持守着这座客栈,想必您真正在意的是命运,而且还不是您自己的命运。” “您其实是在等一个人回来,对吗?” “嗯很多年前便想过,他回不来了,只是不死心。”叶南天揉了揉眼睛,随即又咧嘴笑道“不提了,这里有一坛好酒,权当是你解惑的酬劳。” “不不不我不沾酒。”半步多见到叶南天推来一个酒坛,连忙摆手拒绝道。 “怎么怕喝多说错话?” “不害怕自己醉酒后,又随意窥探天道。”说到此处,半步多掀开衣裳,将腹部的伤给叶南天看,惊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半步多腹部好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过一般,半个肚子都消失不见,伤口处用一些乌木做的零件填补上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叶南天决不相信此人还能活下来。 “年轻时候淘气,偷喝了三位师傅藏得酒,以为自己本领厉害,便企图用推演与卜卦的方式探求天道,可不曾想误入了一片不知名的天地,神识便被一只妖兽咬了口,尽管在三位师傅的全力营救下回来了,但被咬部位的脏器却全都死了。” “为此三位师傅涉险寻到了奇门门主,在他的奇门之术下,才勉强苟活至今日。” 话到此处,半步多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又破涕笑道“您看,我也一样,说话总是口无遮拦,不过是一坛酒而已嘛” 叶南天看得出来,半步多有很多话想说,但他却又不能说,因此回身便从厨房中取出一壶茶水道“这壶茶当做谢礼。” “啧给你看了这么厉害的东西,总该给点银钱吧” “抱歉,钱对我而言,就是命。” 二人在客栈内相视一笑,忽然听到门口有响动,扭头正瞧见墨子柒与白玉笙面色不善的站在门外,均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看着二人。 从他们两个人所站的位置,应该只能看到我的动作,看不到我身上的伤吧 半步多面色几经变化,随即笑问道“你们是何时站在门外的?” “在你说给你看了这么厉害的东西,还要钱开始”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墨子柒与白玉笙自然不知道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不过这不妨碍想象。 在墨子柒的眼里,半步多应该是个轻浮的人,到处给别人看自己“厉害的东西”,企图征服其他雄性,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说他下一个应该是白玉笙了吧。 而在白玉笙的眼里,半步多应该是个心理变态,他不但调戏过墨大人,并且还在寻找刺激,连叶南天这样的中年酒鬼也不放过 甚至还要钱,天啊他是怎么想到说出这句话的,难道他不知羞耻嘛! “嗯总觉得你们两个人对我有误会啊”半步多站起身来,盯着面前二人笑道,刚准备凑近交谈,却怎料墨子柒与白玉笙同时后退了一步。 甚至,白玉笙连十指缠丝都戴上了 好嘛我知道你们梅城县衙的关系挺乱,没想到如今连我都掺和进去了。 半步多摇头苦笑,心知此事还是少解释为好,转身便重新坐在了桌旁,扭头朝着二人又道“别杵在门外了,稍后咱们便要坐车前往聚贤宴的地方,估计要在那里忙一整晚呢!” “你也要去吗?”墨子柒问道。 “那是当然,毕竟办下这场宴席的人是驸马爷,作为四大疆王选择的能人异士,自然要去捧场,不然被傅龙轩那群人欺负了咋办。” 嗯也对,半步多这样的人如果面对敌人,怎么着也算核武器了吧。 虽然不知道傅龙轩那边有没有对这种“厉害东西”感兴趣的人 话说“厉害的东西”啊唉,曾几何时我也有来着,如果能够将这个东西还给我,让我变得像他那么变态,我也心甘情愿啊 咳咳有点跑偏了 “你们先在客栈里面歇息吧,我出去帮你们叫一辆车。” 叶南天见这样尴尬的情形自然不愿意多呆,本打算朝白玉笙要了银钱便离开的,可谁料他竟多给了不少银钱。 “两辆车!” “诶?你们只有三个人,出两辆车多浪费啊,更何况你们打算怎么分啊!” “我和墨大人(白玉笙)一辆,让那个半步多自己一辆!”墨子柒与白玉笙异口同声道。 。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本性 不知是何时起,白玉笙居然觉得与墨子柒同在一个车厢内,有些让人坐立难安。 很显然,与墨子柒的猜忌、畏惧、胡思乱想不同,白玉笙与墨子柒独处的时候,总想着找些话题聊聊天,明明他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具体是为什么,白玉笙心里其实有眉目,只是他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朝这方面想。 特别是古老的警告仍在脑中回荡,这更让他有些纠结,想要靠近她的同时,又害怕会伤害她,让她重新踏上当年师兄弟们的路。 古老厉害吗? 三个多月前,陈怀安率人寻墨子柒与沈云楼麻烦的时候,古老出手相助,其实可见一斑。 即便白玉笙拼尽了性命,也恐怕难伤害到古老一分一毫。 更何况,古老是白玉笙的师傅,十指缠丝这件兵器,还是十五岁那年战胜后赠与他的,若是拿这件兵器去对付古老,无异于自取灭亡。 白玉笙本不该想着会对付古老。 因为若要双方出现冲突,白玉笙便势必要背叛景王。 童年中,古老曾经无数次强调过忠心一词,告诉过白玉笙,只有满足主人所有的愿望,作为仆从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白玉笙无疑是敬重景王的,当然受古老影响,景王也是相信白玉笙的。 可当初在景王手下做事,白玉笙何曾有过自己的意识,直至遇到冒险前来祈求原谅的师兄,他与任人操控的人偶又有何区别? 或许,正如当初古老所言,一个有用的人是不需要感情的。 正因为有了七情六欲,白玉笙才会在那场战役之后难堪大用,最终来到梅城修养。 但恰恰是这项决定,让白玉笙遇见了墨子柒,让他步入了正常的生活内,通过各类事件,让他接触到了寻常人的喜怒哀乐,认识到了情感的可贵之处。 如今再让他回到战场,他肯定是千百个不愿意的。 但这是他说了算的吗? 如果拒绝了回到战场的要求,他也无异于是背叛了景王与古老,届时古老仍会亲手毁掉他周围的一切,彻底泯灭掉他视若珍宝的情感。 白玉笙不希望会迎来这样的未来,当然也不愿意对此置之不理。 所以,他要让墨子柒成为让景王重视的人,让四大疆王重视的人,甚至是整个大夏帝国都不可或缺的人,才能真正的保住她,免得她与师兄弟们沦落至同一个下场。 但潜意识中,白玉笙也察觉到,自己的内心在抵触这种想法。 对于他而言,墨子柒像是一块纯洁无瑕的宝玉,他害怕让更多的人注意到她,接近她,甚至是讨好她,因为这同样会使墨子柒远离他。 如半步多的出现,便是对他最好的警告。 他从没想过,原来墨子柒除了自己可以依靠以外,竟然还出现过这种人。 而自己的身份,比较景门少主而言,也相差甚远 幸运的是此时自己与墨子柒同处于一个车厢内,或许这是个他探明墨子柒心思的时机,但同样的他不能让墨子柒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大人你想过未来想要怎样的生活吗?” 坐在白玉笙对面的墨子柒正在纠结着周围人混乱的关系,以及自己的立场,沉思中忽然听到白玉笙说话,先是楞了一下,随即让他重新问了一遍。 “我不是说过吗我最大的梦想便是变成男人,然后混吃等死一辈子。” “哦对了,还要有好多漂亮姑娘,这样才不算白活一辈子啊。” 真是个露骨且猥琐的梦想啊 饶是墨子柒自己也这样觉得,可比较称霸武林、一统天下而言,她的梦想却又那么的朴实无华,有哪个男人的梦想不是这个呢? 即便是白玉笙,恐怕也会有这样的心思吧,或许应该是童年遭遇过什么打击,才会对沈云楼与半步多这样的男人感兴趣。 说到底嘛同理 “呵呵大人的梦想倒也遵循了本性,只可惜不够长远。” “人活一世,不过百年,除去幼年、老年、事业、生活,还有多长时间由你支配?” “征战天下固然热血,武林之巅虽有向往,但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也该明白,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撮黄土,最多来个青史留名而已。” “我嘛更喜欢闲散自由,享受世间美好,不论刮风、雷雨、暴雪、冰雹都会乐在其中,再有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佳人,那日子便是最惬意,也是最理想的了。” 果然她还是不愿步入高堂 白玉笙叹了口气,随后不再言语,经历片刻宁静后,却怎料墨子柒又回问道“你呢?” 我未来想过怎样的生活啊 自然是有你在身边的生活了 “嗯让我想想,梅城县衙的日子我挺喜欢,果然还是能欺负不,教导大人的生活,看着大人一步步成为栋梁之才,才是我最期盼的吧。” “喂咱们两个人的想法不是完全相反了吗!还有刚才你说了欺负两个字吧!” “啧大人,正所谓严师出高徒,棍下出孝子,您怎么能将白某的一片好意当成欺负呢!” “高徒?孝子?咱们两个连平辈都不算?” “另外,您这好意我可以心领,但以后别将它落实了,成吗?”墨子柒指了指自己,随即又道“我原来够无法无天的了,如今都快被你教训得自闭了。” “好只要大人不再为所欲为,任着性子捣乱,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惩罚您了。” “那好只要你不再惩罚我,回去后我也不会跟沈云楼说你和半步多的事情。” “嗯?什么事情?” “就是你心理出轨放心,在我的心里,你和沈云楼永远是” 话未说完,白玉笙猛地起身逼近墨子柒,随后单手撑在她的身侧,吓得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毕竟此时的白玉笙莫名给人一种处于愤怒边缘的感觉。 白玉笙若是生气,通常而言,墨子柒的下场都会很惨。 不过,此次与以往不一样,从墨子柒的角度来看,并看不到他的表情与双眸,只是觉得他的心里在忍耐着什么。 片刻后,他才重新抬起笑脸道“再加一条,以后别再妄想我和某些人的关系了,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会后悔的” 。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纠结 墨子柒太缺乏安全感了。 自从成为梅城知县,她的身旁便不断聚集着一群长相俊朗,个性鲜明且能力极强的男人。 如白玉笙曾是景王麾下最受器重的参军,因为白家的事情才下放到梅城县衙,这种标准的名门弃少,并且性格抖s的人,通常都会被单纯少女们喜欢。 而沈云楼是江湖四大家族沈家的三少爷,更是潜龙榜中位列第六的青年俊杰,加之不善言辞却又异常暖男的个性,也同样会受到诸多女性关注。 最后,包子丞这种几乎病态的人,在许多姑娘们的心中,也是吃得开的。 从外界姑娘们的角度来看,梅城县衙几乎是天堂,是聚集了所有少女希望的地方。 但恰恰这是墨子柒最害怕的,这种玛丽苏式的生活氛围,让她无时不刻都处于警惕状态,生怕哪一天不小心步入生活的圈套中,让她不知不觉中接受了上天的捉弄。 所以既然所有男人都喜欢单纯、可爱、无知又善良的女孩,那墨子柒便要好吃懒做、无法无天、甚至比身边的男人们还要猥琐,这样才能免得周围的人对她抱有好感。 直至找寻到化形丹,在她变成男人之前,都打算一直维持这种状态。 但从男人的角度来讲,墨子柒也清楚他们在接触自己的时候,更多是关注自己的外貌,所以难保不会有某位宅心仁厚的老兄会忽略上述问题,比如包子丞便是个鲜明的例子。 如今有他一个便足够墨子柒头痛的了,若是再来一个 所以,墨子柒潜意识中都会将这些人划分为龙阳之好,以此安抚自己每天紧张的情绪。 这里面,白玉笙与沈云楼是距离她最近的人,也被她当做兄弟来看,如果某天真的衍生出不必要的情感,她自己恐怕也不清楚该如何处理。 所以,她才喜欢将二人归为龙阳之好,免得自己多想。 至于是否真的有那方面倾向,她其实并不清楚,当然也不在意,久而久之,持续处于此种状态,连她自己都将臆想当成了现实,所以才会如此偏执的认为白玉笙有那方面问题。 若是以往,白玉笙只会向墨子柒解释误会。 对于这样的白玉笙,墨子柒并不会排斥,相反会觉得二人相处能轻松不少。 简而言之,是墨子柒找话题的独有方式。 便好像日常生活中,男生之间谈些色色的段子,女生之间谈些八卦,总比县衙事务要好。 可是她从没想过,这种玩笑终有一天会使得白玉笙暴起,甚至“壁咚”了自己。 这使得她危机感骤升,甚至想迅速跳车逃离此处,可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白玉笙又转变了态度,才稍微缓和了下墨子柒紧张的情绪。 看来的确该换个话题了,如果自己总被人说喜欢男人,也的确不太舒服。 墨子柒双眸不敢看白玉笙此时的模样,稍稍觉得心绪稳定,才继续接着白玉笙的话道“好了好了,以后不敢再开您的玩笑了,总之您让我做什么,我老老实实接受便好。” 二人面庞距离不过数寸,白玉笙隐约中能感受到墨子柒呼吸中如兰芷般的香气,还有她“砰砰”乱蹦的心跳声,似是无助动物在自己跟前颤抖,让他心头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很显然,墨子柒的回答并不能让白玉笙满意。 但墨子柒究竟要怎样回答,才能让他熄掉心头火,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仅仅是让她承认自己没有那方面的癖好便好了吗? 仅仅是让她接受自己安排好的路线便好了吗? 亦或者如今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无能狂怒罢了 “老白我觉得你还是坐回去比较好,你这姿势有些让人不太舒服。” 听到墨子柒的话,白玉笙终于醒过身来,稍稍松了口气后,便伸手揉了揉墨子柒的脑袋强笑道“你只管做自己便好,无需理睬我” 话落,坐回车厢的另一侧,白玉笙此时也不敢再看她,心里只是想着自己为何要冲动,又为何会做出如此无礼之举。 而墨子柒呢? 她见白玉笙总算坐回原位,稍稍松了口气后,却发现自己心脏仍跳得厉害,并且两颊滚烫,身上生出不少冷汗且四肢无力。 这个症状她以前只有被师兄弟们手持菜刀追着砍的时候才有过,那时她可以逃。 可如今却不知为何,她完全没有逃走的意识了 当初白玉笙要从梅城县衙逃走,是自己想方设法才将他留下的,而如今见势不妙,墨子柒却没有当初那般勇气逃走,这让她感觉很不妙。 是因为信任,还是因为畏惧? 墨子柒心里没底,感觉白玉笙坐回原来的位置后,双眸也不敢朝着他的方向看。 当然,免不了的仍是臆想,是墨子柒脑中反复数万遍的情形,是她成功服用化形丹后,变为男儿身,在群芳环绕中嬉戏的场景。 这里面没有白玉笙,没有沈云楼,没有包子丞,没有周围一切熟悉的人。 其中只有男儿身的墨子柒,成群的姑娘,还有作为旁观者的她 “呼”墨子柒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侧身躺在车厢内,看模样是有些累了。 当然,也是因为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寻找话题,所以找出的解决办法,只有这样才能缓和自己与白玉笙独处的尴尬,才能尽量将方才的不愉快消除。 没错,等聚贤宴结束,墨子柒仍旧没心没肺的活着,不多久事情便会忘记了。 白玉笙看见墨子柒躺在车厢内休息,自己也不禁松了口气,随即靠在车厢内,轻轻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似是责备自己又感情用事,随后盯着她的睡颜便不再多想。 直至马匹的嘶鸣声渐消,车厢内再无颠簸感,才透过车帘看到光亮映入昏暗的车厢内。 白玉笙醒过神来,伸手撩开车帘,看到不远处有座颇为气派的府邸,其中人来人往,好一副热闹的模样。 随后车夫才握着缰绳,回头朝着白玉笙笑道“这位先生,您嘱咐的府邸到了” 。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驸马的苦楚 驸马,又称帝婿、国婿。 称呼听上去不错,是当今圣皇的贤婿,安昭公主的相公。 但若是要问他在朝中属于怎样的地位,却会有人告诉你,驸马是没有官阶的。 尽管他没有官阶,但凭借安昭公主与大夏帝国榜眼的名次,他其实在龙渊古城内的地位并不比傅龙轩这位状元郎差多少。 甚至,他还可以算作半个皇家人,即便是傅龙轩见了,也要朝他拱手作揖。 但奈何,如今朝中势力被傅丞相掌握大半,圣皇的地位已经如垂死枯木般,纵然驸马有心参与朝政,免得朝内彻底被傅丞相彻底把控。 可他终究不过是个外姓人,即便是安昭公主也无权插手国事。 所以,他能忙的只有国事外的事情,还要想办法避免被傅丞相注意,而真正能够帮助他抗衡傅丞相的,也只有传闻中的四大疆王。 驸马私下与疆王见面,难免会被人诟病,故此他只能创办这样一场聚贤宴,邀请所有参与万国大宴的能人异士相聚,才能有机会与四大疆王的人碰面。 不得不说,相比较傅龙轩而言,他活得比较憋屈。 甚至大夏帝国多半的人都认为他不过是借着安昭公主的光才能有如此勉强入眼的势力。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手中的势力其实是最后一波忠于圣皇的人,如果自己手中的势力倒了,那么大夏帝国便算是彻底沦落在傅丞相手中了。 没错,驸马其实代表着圣皇,他如今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圣皇暗中指使的。 世人皆说,圣皇老矣,一心求长生,早已无心顾虑国家生死存亡。 此话不错,若非圣皇已老,他又怎么会错用傅丞相,让他发展至如今程度呢? 但圣皇不傻,他看得出来傅丞相的野心,他也看得出来那些所谓的忠臣早已倾向于傅丞相,甚至那些皇亲贵族也在恭维着他。 偌大的一个朝堂,地位最高的圣皇偏偏成为了最孤独的那个人,也是最危险的那个人。 圣皇想活下去,他想长生,他想像年轻时那般征战沙场,重拾大夏帝国的荣光。 可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老了,如果还想控制住傅丞相,避免他继续蚕食自己的皇位,他便必须寻找一位有能力的人,忠心于自己的人。 说道能力,傅龙轩是状元,他无异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也是傅丞相的儿子,圣皇又怎会信任他? 所以,按照顺位,身为榜眼的他便被圣皇看重了,并且愿意将安昭公主配给他。 而驸马便担负起了与傅丞相抗衡的重任,化身成为圣皇身旁最坚实的“盾牌”,可“盾牌”终究是“盾牌”,他没有能力反击,更没有傅丞相那般势力。 何况他心里也明白,自己不过是傅龙轩这位状元的替代品罢了。 如果状元不是傅龙轩,他仍旧会是一介不起眼的榜眼,最多寻一份五品的差事罢了 “驸马爷,傅龙轩一派的人都已经来到聚贤宴了。” 一座昏暗的小楼内,身着紫袍的驸马伫立在窗旁,目光静静的停留在院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听到随从的禀告声,便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被人拥簇着的傅龙轩身上。 看得出来傅府一派的人,仍旧那么嚣张跋扈 “四大疆王的人到了吗?” “启禀驸马爷,只有凤王的能人到了,如今坐在宴席的角落中歇息呢,看起来对傅府的人并无兴趣,也不打算掺和其中。” 凤王的能人啊,听说是个姑娘 驸马将目光移到宴席的角落内,果真看到一个身着杏黄色罗裙的女子坐在那里,犹如一朵静谧的蔷薇花,只是自顾自的呆在角落中,似是整个世界只有那玉杯中的酒是她的对手。 “那位姑娘经打听,复姓澹台,单名一个蝶字,听闻外人常称呼她为蝶姑娘。” “传闻当年祖上是三品官员,因为招惹了人,所以被陷害,若非凤王见她聪慧,力保她留在凤王府,恐怕此女如今早已随她的家人死在荒郊野外了。” “我该随着安昭公主称凤王一声姑母,既是她选定的人,那便是可靠的。”话到此处,驸马又朝着傅龙轩方向瞥了眼,随即又道“景王、荒王和凉王的人呢?” “似乎还在路上” “唉但愿是三位能靠得住的人吧”驸马深深的叹了口气,刚准备吩咐随从去门外迎着,免得那三人觉得自己失了礼数。 可不曾想,此时只听见院门传来响动,本来熙熙攘攘的院落便霎时间安静下来了。 怎么回事? 驸马心中疑惑,目光朝着院门方向观望过去,正瞧见有两个人走入院内。 其一,身着白衣,看模样应该是个文质彬彬的先生,走入门内颇有礼数,只不过傅龙轩一派的人看见他,面色有些难看,甚至时不时的仍传来闲言碎语声。 而另一人,是个身着红色花间裙的姑娘,乍一看其样貌简直惊为天人,而仔细去瞧,明眸皓齿的模样,更让人难以忘怀。 即便是驸马此种心性的人,都有些不忍将目光挪开,更何况院中那些寻常人等。 “白先生、墨姑娘,我们有两日未见了!~” 傅龙轩总算等来了二人,坐在座位上任凭着白玉笙施礼,端着一盏茶朝二人笑道。 很明显,傅龙轩的行为不礼貌,即便白玉笙心里略有些不悦,但终究还是不会与他翻脸。 “上次在傅府,白某与墨大人承蒙傅少爷关照了” “哪里不过是觉得二位算是栋梁之才,留在万国大宴总比留在傅府要好。” “傅少爷所言极是” 傅龙轩欲除掉自己与墨大人的心思仍在,白玉笙不好与他有更深的交谈,故此拱了拱手后,便转身拉着墨子柒要离开院内。 可不料,傅龙轩见到墨子柒,却又笑道“对了,过段时间本少去你们住的客栈看看吧。” “免得你们总以为本少会怕一个酒鬼。” 听得出来,之前墨子柒嘲讽傅龙轩的话已经被他知道了。 正当白玉笙想替墨子柒婉拒傅龙轩的提议,怎料院外一人哼着小曲走进院内,众人望去,除了刚结完车费的半步多,还能是谁! 。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驸马出场 “诶呦!真没想到,这聚贤宴的排场挺大啊!” 半步多一副懒散的模样,迈入门槛时伸了伸懒腰,随即先是瞥了眼傅龙轩,而后又朝着墨子柒二人的方向看了眼,当即又笑道“你们两个太不够意思了,自己着急跑过来,竟然连车钱也能忘了交” “我告诉你们哈,回到客栈内,你们必须将钱还给我。” “你是谁啊?” 众人瞧见半步多走进院内,没有朝任何人施礼,并且一副熟络的模样,都疑惑着他的身份,毕竟半步多的真身,很少有人看过。 “我啊一个街边算命的。”半步多寻了处舒服的位子,随后朝着傅龙轩一派中提问的那人勾了勾手指道“要不要算一下姻缘、财运什么的?哦对了,我看你印堂发黑啊!” “你特娘的才印堂发黑呢!”被半步多调笑那人怒目盯着他,刚准备上前与他理论,却怎料傅龙轩伸出手拦住了他,随即盯着半步多笑道“如果没猜错,阁下是凉王请来的景门少主吧” 景门少主!好家伙,若是论江湖地位,那些名门之后都要给他靠边站! 听到傅龙轩的话,方才还怒气冲冲的书生,顿时像被一盆冷水淋在身上,躲在傅龙轩的背后便不敢再多言,反倒是半步多一副诧异的模样,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呵呵景门的人不是多擅长占星堪舆,卜卦推算吗,你说自己是个算命的,并且会出现在这里,您不是凉王请来的景门少主,还能是谁啊?” 说得简单,凉王请来了什么人,只有四大疆王和驸马知道,至于傅龙轩怎么知道他景门少主的身份,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展现了傅龙轩情报的厉害 “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傅状元,果然厉害” 半步多对着傅龙轩笑,傅龙轩也毫不遮掩的笑着半步多。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二人为何会笑,更不清楚傅龙轩为何对半步多的态度较好,与白、墨二人的态度截然相反。 当然,墨子柒也想知道答案,所以便在暗中揪了揪白玉笙的袖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四大疆王中,最为富庶的便是西洲凉王,每年朝廷的开支、国内的军饷,有三成都是凉王赠予的,所以对朝廷内的其他人而言,凉王更像是财神爷。” “其次,凉王与王爷、荒王此种激进派不同,与凤王这种保守派不同,他一直都处于中立的状态,他既不参与傅丞相的派系,也很少响应王爷和荒王。” “所以,朝内不论是傅丞相还是其他三位疆王,都不愿与他闹翻脸,毕竟若是凉王生气,这军饷和日常开销便吃紧了。” “那为什么他会答应与其他三位疆王在万国大宴中联手?” 墨子柒心想着这种佛系的疆王本不该参合到万国大宴这滩浑水的,难不成还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成? “这个具体不清楚,听闻是与朝廷内的一个人有关。” “不过在参与万国大宴之前,他也曾说过,若是过程中圣皇并无危险,他也绝对不会刻意帮助王爷和荒王,因为站在他的立场,朝廷的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真没想到,景王与荒王竟然也有受制于人的时候 墨子柒心中不禁感叹世事难料,同时目光又朝着半步多与傅龙轩的方向看去,果真见二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便心想半步多必然是与傅龙轩一样的老狐狸 忽然间,墨子柒感觉自己与白玉笙靠得有些近了,便不经意的朝着一旁挪动两步,而此举被白玉笙留意到,面色一僵,随后便继续扭头与其他人交谈去了。 “铛铛铛!” 许是觉得聚贤宴的人已经齐全了,一位仆从手持红绸缠的小锤敲响了桌上一个青铜小钟,随后熙攘的场面才终于安静下来。 “诸位安静,恭迎驸马爷亲临!~” 众人闻言,顺着仆从示意的方向施礼,墨子柒见此情形,连忙跟着白玉笙摆出同样姿势,随后便瞧见一位身着紫袍、长相俊朗、双眸透彻的人从一座小楼内走出来,朝着在场众人点头示意道“诸位不必拘谨,本次只是私下小聚,无需这么多礼节。” “驸马爷客气了,若非是您努力维持着朝内、朝外的治安,我等又如何能安心来此地参与万国大宴,以您的品行,担得起大家的礼节。” 不用多说,这人肯定是驸马爷一派的人,打算给驸马爷撑场面呢,至于傅龙轩那一派,主子不说话,有谁敢主动奉承他 墨子柒余光瞥着傅龙轩等人的方向,心中不禁想到,随后便瞧见驸马不再多言,走两步便坐在了宴席的正位上,抬头看见傅龙轩,便也朝着他招手道。 “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傅公子也到场了,来与本宫共用一张桌吧。” 傅龙轩听到驸马的话,笑了笑,随即挺直了腰板道“驸马客气了,聚贤宴是您做东召开的,我若是坐在您的身旁,实属逾越,所以我坐在次座便可。” “哦?那可要委屈傅公子了” “无妨这是驸马爷应有的待遇。” 话落,傅龙轩手掌一挥,便瞧见院外有数人抬着张颇为气派的桌子到驸马爷桌旁,随后又摆了把大一号的紫藤木椅。 乍一看,好像他那里才是正位似的 “喂看傅少爷和驸马爷的关系不怎么样啊” 饶是墨子柒都看得出来傅龙轩此举有意找茬,而身在现场的驸马爷又何尝看不出来。 “哟傅公子果然讲究排场,本宫这里便不行喽,国库空虚只能为大家提供此种宴席与座椅,说起来有些惭愧呢” 国库空虚,你傅龙轩弄这样的排场,无异于犯上 墨子柒又听出了驸马话语中的意思,心想着果然这位也是奇人,能够面不改色的将傅龙轩的嘲讽推回去,若是自己和白玉笙肯定是没有这个胆量的。 而傅龙轩笑了笑,并未多言,因为他清楚,不论是怎样的解释,都会朝着犯上的方向靠。 坐了便是坐了,只要傅龙轩坐得稳,驸马也绝对不会再说第二遍。 见傅龙轩此种态度,驸马自然明白他的心思,随后便目光朝着院内环视了一圈,定格在墨子柒的身上后,便张口笑道“四大疆王的能人也来了,不如坐在本宫的身旁吧” 。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次席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墨子柒明白,在场聚贤宴的其他人同样清楚。 四大疆王的能人作为在场地位仅次于驸马与傅龙轩的人,在宴席上自然也会受到其他人的关注,毕竟按照常理而言,这四人在才能方面与那二人应该也是有一搏之力的。 只要他们坐上了聚贤宴的次席,那这场聚集了近百人的宴席,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场内蝶姑娘似乎等驸马此话已经许久了,听到可以就坐,便起身朝着驸马方向走了过去,看见侍从恭敬的将驸马右侧次席第三把椅子抽出,眉心微皱,随后便坐在了那位置上。 这次席的位置难道驸马提前便安排好了? 墨子柒与白玉笙也瞧见了侍从的举动,心底不知道驸马究竟是想作何打算。 随后便瞧见场中蹭吃蹭喝的半步多也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便也朝着次席走去,随后便瞧见侍从将驸马右侧次席第二把椅子抽了出来。 “哟!这可是个自在的位置” 半步多坐在次席上,左右瞥了眼四张桌上的摆放,发现并无差异,随后松了口气,转而朝着墨子柒与白玉笙的方向招了招手。 看得出来,他对谁能坐在驸马身旁很感兴趣 “我怎么感觉这场聚贤宴远比我想象的严肃啊” 墨子柒心想着谁坐在靠近驸马的次席谁倒霉,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便紧紧跟着白玉笙朝着次席的方向走去,瞧见侍从先抽出了第四把椅子,朝着白玉笙笑道。 “白先生,委屈您先坐在此处” 若是以往,白玉笙肯定会要求坐在墨子柒的身旁,以免她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招惹到驸马,而如今驸马却专门将自己与墨子柒划分为第一席和第四席,如果要帮助她,显然是不可能了。 他这样的用意究竟是为什么呢 白玉笙目光微凝,朝着驸马方向看了许久,随后便瞧见对方扭头朝着自己笑道“白先生莫要客气,次席座位不分先后。” 白玉笙朝着驸马方向拱了拱手,随后便顺着安排坐在了位置上,看着墨子柒将要被侍从领走,转身扯住了她的袖口,随即轻声道。 “只管踏实吃饭,问你什么问题含糊点,别乱说话。” 能够在宴席中远离白玉笙,墨子柒自然是愿意的,毕竟方才在车厢中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情,若仍旧是白玉笙挨着自己,势必会影响吃饭的心情。 可听到白玉笙说出这话,也让墨子柒的心里有些紧张。 毕竟她对于官场上的礼节认识得并不充分,若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情,难保不成会被人记恨,凭自己一个五品小官,那还不是任人宰割! “墨姑娘,驸马爷等着您呢,请随在下来吧” 侍从看见墨子柒僵在原地,转身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墨子柒心知此种场合不能怯场,只得强装镇定的跟随侍从来到了驸马身旁的次席,随后朝着驸马施礼,便忐忑的坐在了位置上。 呼别乱想,反正他忙着与傅龙轩周旋,应该没时间理我 墨子柒坐在座位上先是安慰自己,再听到驸马发言,诸位能人异士入座后,便准备撒开了吃,免得给驸马留出问话的时间。 可谁料,驸马竟然并未搭理傅龙轩,而是扭头笑着与自己攀谈起来。 “听闻墨姑娘在极北之地任职,才刚半年便破了不少大案,深得景王赏识啊” 咋咋办?回不回答? 墨子柒才准备吃第一口,滚烫的肉都夹进了碗中,先是诧异的盯着驸马,随后又转头朝着白玉笙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后者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示意着墨子柒赶紧接话,别让驸马爷尴尬。 “额还行吧,全靠同行衬托”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驸马听到墨子柒的言辞,眉梢微挑,似是对她的言辞很感兴趣,而此时墨子柒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给自己挖了坑。 “没什么,我不是说别人不行应该说都是我运气好,都是白师爷的功劳,至于我只是梅城县衙内一个混吃等死的知县” 知县? 有心人在听驸马与墨子柒的谈话,当听到她亲口说出自己是知县的身份时,都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毕竟,偏远小城的知县通常为七品,很难说这种人有什么机会能够遇见疆王,甚至是得到他的赏识,来到龙渊古城出席万国大宴。 在其他人的眼中,怎么着也要像白玉笙那样做过参军、像半步多那样身份崇高或像蝶姑娘那样从小便陪在凤王身旁做个才女。 一个偏远小城的知县,来参加十年一度的万国大宴,逗谁玩呢! 可驸马似乎并不在意墨子柒言辞中的不妥之处,毕竟能够代表疆王参加万国大宴的,怎么可能像墨子柒说得那么惨,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丑,毕竟也牵扯到景王自己的颜面。 所以,驸马只是当墨子柒过度谦虚罢了 “姑娘过谦了,即便你真的是个知县,那也绝对不是个一般的知县。” 唉咋整,若不是赶鸭子上架,墨子柒根本便不想来龙渊古城,参加个劳什子的万国大宴。 毕竟你看,傅龙轩厉害吧,驸马爷厉害吧,白玉笙、半步多和蝶姑娘都厉害吧,自己站在他们五个人中间,便好像是被五个白师爷包围了似的,饶是墨子柒再怎么自信,也没有胆量吹嘘自己,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在万国大宴中能起到什么作用。 如今被驸马安排到最靠近他的次席,那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呵呵墨姑娘无需紧张,本宫问什么,你便回答什么。” 驸马见墨子柒说话不积极,手里攥着筷子使劲划拉着碗中的肉块,心知她必定不善言辞,平日里的生活应该都是那位白师爷做主才对。 无奈只得说话让墨子柒放缓心态,随后趁着众人不注意,用手蘸着酒水在墨子柒桌上写了个“傅”字,甚至还示意性的朝着傅龙轩的方向瞥了瞥。 直至此时,墨子柒才终于明白,驸马将自己放在跟前的主要原因。 其一,是想通过与自己的闲谈,将傅龙轩孤立。 其次,则因为自己是在场唯一骂过傅龙轩,并掀翻过他棋盘的人 。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切磋 墨子柒看出来了,这位驸马爷绝对是想坑自己 本来上次在傅府的事情已经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如今驸马竟然还要借自己打击傅龙轩,那自己还真的耗子和猫做游戏---活腻歪了。 可是如果拒绝了驸马,那自己以后也要完犊子了吧 无奈,墨子柒只能尽量保持着微笑,听驸马一个劲的谈论龙渊古城的风土人情与朝中趣事,好好的一桌菜便由热转凉,碗中的肉块也被墨子柒搅得稀烂。 驸马也没办法,墨子柒不善言辞,只会朝着自己笑,全程只能由自己挑起话题,说了半天,自己都有些累了 当然,驸马如此偏重于一个人,也让墨子柒成为了众矢之的,特别是有不少人听闻她不过是个偏远小城的知县,更从心底看不上她。 甚至,有人以为她无非是个靠着外貌混入万国大宴的人 “驸马爷!酒过三巡了,咱们是否要来点节目助兴啊?” 傅龙轩一派中有人举着酒樽问道,看起来是打算缓和一下傅龙轩方面的尴尬。 果然创办此种宴席,总免不了某些人好斗的心思呢 驸马不再与墨子柒攀谈,转而将目光投入场内,先是瞥了眼自己一派的人,发现众人也有较量的心思,便点了点头笑道。 “也好,聚贤宴本是个交流的场合,若是能够通过切磋相互了解,在接下来的万国大宴内,也势必能配合的更得心应手吧。” 既然开设聚贤宴的驸马都没有拒绝大家的要求,那两派的人自然也不会推辞,当即便找寻起了各自的对手,一时间诗词在院内回荡,甚至还有几人在宴席中比武切磋起来。 看得出来,这些人能够参加万国大宴不是没有理由的,其中不乏有出口成章的人,整个对诗的流程,墨子柒一直处于呆滞状态。 可怜,墨子柒虽然在八门遁甲术方面颇有造诣,但对于诗词歌赋却一直缺少领悟的天赋,故而只能装作什么都懂似的,坐在座位上观察其他人的动静,随后尽自己努力去模仿。 或许有人会问,她为什么不赶紧吃饭啊,明明纠结了那么长时间。 那是因为她知道,此时的饭菜已经不好吃了,甚至碗中的肉已经凝出一层油脂,看起来便毫无食欲,所以只能饿着肚子跟着众人傻笑。 同时心中也盘算着,稍后若是宴席结束,准备拉着白玉笙到哪里填饱肚子。 却怎料一名身着青色罗裙的女子从傅龙轩身侧走出,站在院内最中央,先是朝着驸马施礼,随后目光便转移到了墨子柒的身上。 “听闻墨姑娘文武双全,当初在介休城内面临名宿高手都毫无俱意,今日不知可否赏脸与小女子切磋一翻,也好让在场的诸位见识下四大疆王所选的能人本领!” 在场男人们不好意思挑战墨子柒,傅龙轩便专门找了一个女人! 白玉笙懂、墨子柒懂、驸马自然也懂 更何况,看这位姑娘的行为举止,应该是混迹于傅府的上等门客,说本领肯定是有的,而且绝对不会弱,若是墨子柒输给了她,那傅龙轩的颜面便算是赚回来了。 墨子柒作为景王选中的能人会怕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毕竟她也清楚因为自己骂过傅龙轩,并且还频繁招惹他,如今被人想办法修理一顿是必然的,但在场这么多人,还有白师爷在那里,自己实在输不起啊。 如果是文斗墨子柒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她连前世的唐诗宋词都背不全。 如果是武斗墨子柒更惨,她肯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战斗形态,否则有妖狐混入万国大宴的事情捅出去,景王势必颜面无光。 咋整要不比吃吧,正好我还饿着 墨子柒面色阴晴不定的坐在次席,心中反复盘算着该怎样应付眼前的女子,却不料驸马一派的宴席中有人站起了身子,迎着那姑娘方向便拱手道。 “墨姑娘方才与驸马爷谈心,一直没有功夫吃饭和休息,姑娘此时提出与她较量恐怕不好吧,要不在下与您切磋一下如何?” 这人是驸马一派的?他为何会出来主动为自己辩护? 难道他看上我了?想要弄个英雄救美的桥段,然后让自己感激他? 墨子柒猛地打了个寒颤,再瞧向那女子,却见她笑了笑,随即朝着宴席中那人拱手问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姓白名莱,是九门提督的门客。” “哦是九门提督的人。”那女子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随即应道“小女子姓穆,名唤雨晴,是掌銮仪卫事大臣点名的人,当然出身是傅府的一等门客。” “不知穆姑娘想要比些什么?” “嗯你擅长什么?”女子笑了声,随即又道“那咱们便比什么。” 此话出口无异是在嘲讽着来人,那姓白的门客闻言,眉心微微一皱,随即便朝着对方抱拳道“实不相瞒,在下对拳法最自信。” 拳法,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姑娘能够擅长。 可偏偏那女子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朝着那人勾了勾手指道“无所谓,正好拿你热热身子,稍后再与墨姑娘切磋不迟。” 只要是个男人,被一个陌生的姑娘三番五次的嘲讽,任凭是谁都很难压得住火气。 姓白的门客也不例外,在听见那女子的言辞后,也不再纠结是否要与一个姑娘讲礼节,直接深吸一口气,便听到身上噼里啪啦的响起炒豆子似的声响,身形比较刚才更壮硕了三分! 这人一身横练的本事,少说也有十多年的基础,寻常人想要胜他,恐怕有些困难。 在场众人瞧见那位门客的亮相,心知这位本领不差,否则也不敢提出比较拳法。 而那女子见状却是笑了声,随后一手背后,另一手捏兰花指状笑道“果然看起来笨笨的,你若是能捉到我的衣角,便算你赢如何?” “哼!”那姓白的门客冷哼了声,随即便朝着那出言不逊的女子抱拳道“拳脚不长眼,姑娘小心了!” 。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散席 如果要问有什么是墨子柒感兴趣的,围观看热闹绝对算一项。 尽管她知道那位姓白的门客是为了帮自己挡刀站出来的,可这不碍着她去看一场好戏。 大不了在心底支持一下,鼓励他两声,若是能好好教训一下傅龙轩的人,那便美滋滋了。 所以,场内二人的较量,使墨子柒看得格外专注。 视角一转,那姓白的门客谦让过后,便深吸一口气,仿佛猎豹似的朝着那女子冲了过去,速度之快丝毫看不出来有谦让的意思。 在场众人都清楚,方才那姓穆女子的冷嘲热讽已经将这位门客惹恼,所以纵然他再怎么有气度,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女子。 更何况那个女子还是傅府的一等门客,也的确不能因为她的性别而疏忽她的能耐。 “呔!吃我伏虎拳!” 尽管那个男人的拳法名字听起来很弱,但身在现场的墨子柒却能够明显感觉到拳头上的力道,明明还未临近那女子的跟前,便忽起一阵罡风,若是当真砸到了人,估计这位姑娘半条命都要丢掉! 仔细想想,这位姓白门客的拳头力量,只怕和自己战斗形态后相差不多了,即便弱了些,也不过三成左右,更何况这一记老拳,速度绝对不逊于自己! 墨子柒由心底赞叹道,不愧是万国大宴,在场的能人异士,不论是谁都远比自己所见过的人厉害,即便是这般普通的拳法,都能使出如此效果! 可还不等她为这位老兄叫好,却忽然发现那女子接触到拳头后,忽然如黑烟一般炸裂开来,转眼又汇聚于那门客身后,随即一探手指便戳进了那人的后脑穴位中! “砰!” 那门客还未反应过来,便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壮硕的身躯则在不住的抽搐。 见此情形,场内原本嘈杂的声音转眼便消失了。 毕竟谁都没想到,看似本领高超的白姓门客,竟然连一招都没有挺过。 更何况,他真的连那女子的一丝衣角都未触及到 驸马的面色有些难看,毕竟他没想到双方的差距竟然会这么大。 墨子柒的心里也很忐忑,她清楚单论拳脚功夫,自己肯定便是对手,如果方才不是这位老哥,恐怕此时倒在地上吐白沫的便是自己了 “啧真没用呢” 穆姓女子低头瞥了眼昏厥的人,冷笑一声,随即先是朝着墨子柒方向瞧了眼,转目便环视着其他人笑道“如果还有谁不服气,小女子甘愿奉陪,当然文斗还是武斗,随你们挑。” 这句话当然是说给驸马一派人听的,尽管有人对她的言谈举止很愤恨,但见到地上那位兄台凄惨的模样,便都没了勇气,因此也使得驸马的面色越发难看。 不会吧驸马这边没人敢迎战! 墨子柒探着脑袋四处打量,心想着驸马终究是势力弱于傅丞相,大把的人才都积蓄在傅府内,到了他这里便都是些不受重视或自视清高的人。 也对,拜入傅府总比驸马这边稳妥,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别看我我可不会跟人动手” 半步多察觉到墨子柒的目光,伸个懒腰便躲了过去,正巧露出白玉笙和蝶姑娘的桌子。 “这位穆姑娘果然好本领,只不过下手未免太重,期望你在万国大宴上别这么做。” 驸马端起杯盏,朝着那女子方向抬了抬,显然是想让这件事情作罢。 那女子怎会听驸马的使唤,目光再次朝着墨子柒盯过来,刚打算再次邀她出阵,却怎料不远处傅龙轩竟张口道“不可无理” 那女子目光闪了闪,随即便朝着墨子柒又拱手道“本次未能领教墨姑娘的能耐,实属一件憾事,期望到万国大宴的时候,姑娘不会在此拒绝。” 话落,穆姓女子径直回到了傅龙轩的座位旁,而后便瞧见傅龙轩端起杯盏朝着驸马笑道。 “抱歉了我手下的人不懂规矩,还望驸马爷体谅” 哇傅龙轩真的腹黑,见驸马迟迟不理他,便派人教训了一下他的门客,然后假意端着杯盏赔罪,如果驸马仍旧不理他,那势必会被人说心胸狭隘。 这场傅龙轩简直完胜啊 墨子柒想到此处,终于看见驸马面色恢复正常,随后也端着杯盏敬道。 “方才一直忘记与傅公子交谈,本宫才应该自罚一杯。”说完,驸马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驸马爷过谦了,若是我遇见像墨姑娘那样的佳人,也免不了忘乎所以。” “但还是期望驸马爷把握好分寸,毕竟人多口杂” 傅龙轩仰头饮尽酒水,随即便站起了身,在驸马跟前伸了个懒腰道“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快,我府内还有些事情要办,先行告退了!” 话音未落,傅龙轩便抬腿走出坐席,经过昏厥的门客身旁时,又忍不住笑了声,随即言道“对了,那张桌子留给驸马爷吧,实在不行卖掉为地上的这位兄台治伤,哦千万别忘了治眼睛,下次别再虎头虎脑的站出来了。” 傅龙轩一派的人见自家少爷跨出了门槛,自然也不会留在此地,其中有些知书达理的,好歹会朝着驸马拱手告辞,无礼的人小跑着便去追傅龙轩了,怎会将他这位驸马放在眼里! “唉你们几个,将这位兄台送去厢房休息吧。” 驸马见院内仅剩下自己一派的人,先是叹了口气,随后便朝着包含墨子柒在内的四人拱手道“抱歉,今日聚贤宴,有些让诸位下不来台了。” “驸马无需多言,我们都明白傅龙轩派那女子出场,无非是想探明我们四人的虚实,您若非及时制止了她的挑衅,今晚宴席恐怕会更混乱。” 白玉笙是个场面人,他不会让驸马尴尬,当然他也十分感激驸马救了墨子柒一命。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白玉笙心里知道,方才那位姑娘的本领只怕与自己相近,若是墨子柒贸然迎战,恐怕四大疆王的牌面便要砸了 “白先生客气了本宫只是想着若傅龙轩派出一个门客,都要你们四位迎战,那才是真的砸了本宫的牌面,不过好在傅龙轩识趣。” “当然,还请四位稍留片刻,本宫还有些话想说。”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商议 既然是驸马爷有话想说,墨子柒四人自然要留面子。 毕竟如今四大疆王与驸马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论是谁都要遵照驸马爷的意思去办事,只有这样才能应付傅龙轩的那些人。 当然,对于墨子柒与白玉笙而言,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保命,毕竟招惹过那位主儿,谁都说不准他会想什么办法除掉二人。 有驸马在此处,对方好歹不会太过于嚣张 “感谢驸马爷方才设法保护墨大人,不然此时倒在院内的人,应该便是她了。” 等待着院内侍从们撤桌,白玉笙朝着驸马的方向拱了拱手,随即也用眼神示意着墨子柒。 “估计驸马爷之前便猜到傅龙轩会拿四位疆王的人开刀了,更何况之前你招惹过傅龙轩,所以才特意将你放在身旁,让你一直保持空腹,而后才找了那位仁兄帮你拦人。” 诶?别吓我你这么说,我真的差点就当真了! 墨子柒心想应该没人能想到这一步吧,随后回头看到驸马默不作声,方才的侥幸感瞬间便推翻了,连忙按照白玉生的要求朝着驸马施礼。 “没什么毕竟四大疆王与本宫同气连枝,再加上墨姑娘的本领最为神秘,也不难猜到傅龙轩会拿她试水,更何况像墨姑娘这么有意思的人,本宫也是首次见到呢。” “若是有机会,本宫甚至想要收她做义妹” 若是寻常人,能够被驸马爷这样的人收做义妹,那必定会认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但是,墨子柒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既然有人向自己抛橄榄枝,那肯定是看中了什么。 难道他也馋我的身子? 墨子柒打了个激灵,丝毫不敢揣摩驸马的想法,正打算回绝,却不料白玉笙直言道“承蒙驸马爷的厚爱,只是如今应以万国大宴为主,待所有事情落幕,也最好咨询下安昭公主。” 如今四大疆王的能人与驸马相识,主要还是因为有傅丞相与傅龙轩这种共同的敌人,若是等二人倒台,朝廷内的局面势必会转变,届时谁是忠,谁是奸还尚不知晓。 若墨子柒贸然与驸马结交,以白玉笙对景王与古老的理解,从今往后肯定不会再有任何上升空间,甚至为避免留下后患,古老也有可能亲自来除掉墨子柒。 这当然是白玉笙不希望看见的,所以他在宴席中十分直接的回绝了驸马。 而此时驸马先是盯着白玉笙看了片刻,随后便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笑道“说的也对,人多眼杂,难免不会有些闲言碎语,如白先生所言,稳妥些好” 墨子柒与白玉笙同时松了口气,随即相互朝对方看了眼,目光相交,惊得墨子柒连忙又别过头去,将那些感谢的言辞咽回了腹中。 这一切都看在驸马的眼里 “好了,其余的门客都散的差不多了,还请四位随本宫前往书房。” 驸马见院内已经没什么人,便起身邀请墨子柒四人朝着内院的方向走了过去,先是经过几道别致的青竹小筑,随后踩着池中几块褐色石阶,蜿蜒数十步,才终于看见隐于竹林暗处的一座青瓦白墙的小屋。 果然够气派,后院内直接栽种了一亩的竹林,陪着水景与山石,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墨子柒跟在驸马身后忍不住想着,随后便被请入了书房内,当瞧见书房内的卷宗与布置后,更是由衷赞叹,驸马爷当真是个好学的人,这书房的规模,藏书的数量怕是比白师爷的只多不少。 也对,他若是不勤奋学习,又怎么追得上傅龙轩呢 “本宫的书房简陋,还请四位寻个地方坐下吧。” 听到驸马的话,墨子柒当即便寻了处还算舒服的位置坐下,随后环视四周,发觉几人都是本领甩自己好几条街的人,便又寻了处稍微隐蔽的地方坐下。 按照课堂定律而言,驸马爷好似老师,四人好似学生,稍后若有问题要问,肯定会挑四人中最显眼的那个 “唉想必方才诸位也看到了,傅龙轩与他手下的门客究竟有多猖狂。” “为免本宫麾下有他的探子,才劳烦四位跟随本宫来此商谈要事,还请诸位不要介意。” “驸马爷客气了,有什么事情您直说,我四人若是能有所帮助,势必倾尽全力。” 白玉笙见另外三人不愿意说话,只能朝着驸马爷拱手衬道,以免对方尴尬。 能人异士大多有个性,这点驸马懂得,所以他也没在意另外三人的态度,反倒是低头从桌案的夹层中抽出了三封密函,陈列在了四人面前。 “诸位知道,龙渊古城作为大夏帝国的帝都,自古以来都不太平,特别是二十年前傅丞相进入朝廷后,朝廷内外便一直暗潮涌动。” “圣皇心知傅丞相非贤臣,但奈何国力愈下,他已经扎根芥蒂,若要彻底将他铲除,势必会颠覆现有朝纲,所以如今朝野上下都是本宫协助维持,才勉强有了抗衡傅丞相的力量。” “但从方才的聚贤宴中,大家也能看出来,傅府内集聚了大批的能人异士,并且实力之强已非本宫能够遏制,再加上最近有不少大臣频繁出入傅府,民间更有傅府死士四处搜集龙甲神章与拓本,已经可以看出傅丞相想要颠覆朝纲的野心了。” “以往,傅丞相不敢对圣皇与众多皇亲国戚有逾越举动,主要还是怕东窗事发,使得四大疆王合围将他拿下。” “可如今,借着万国大宴的机会,四大疆王与各国使臣都汇聚在龙渊古城内,再加上傅龙轩的人脉,对他而言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没理由不窥觑帝位。” “本宫在龙渊古城内虽然有些人脉,但一直以来也在傅龙轩的控制中,所以没有办法调查他们父子俩私下里究竟在作何打算。” “而其他人,也都可能是傅龙轩安插的眼线,本宫不能指望他们去寻求线索。” “所以您希望我们去调查,傅丞相是否有谋反的心思?”半步多听到驸马的言辞笑了笑,随即又道“您怎么知道,我们不会被监视?” “四位无需谦虚了,我知道你们都有着厉害的本领,能够摆脱傅府的监视。” “更何况,若非四大疆王信任的人,他们又怎么会任由你们来呢” “那以驸马爷对傅丞相的了解,您觉得若是他想动手,会挑选在什么时候?” “还有一日便到藩国献礼的时间,过程需经历三日,而后三日颂歌祭祀,三日殿前比试,最后一天便是万国大宴,他必定会在那个时候动手!” “嗯还有十一日的时间啊”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暂住驸马府 为了安全起见,四大疆王的人暂住在了驸马爷的府邸内。 毕竟龙渊古城很大,来时都要耗费数个时辰,若是再坐车回去,恐怕要到第二日清早才能抵达各自的客栈了。 墨子柒没什么介意的,毕竟她也不想和白玉笙单独在车厢内共度一晚。 更何况数个时辰前,白玉笙才刚警告过自己,稍微避嫌自然也是她所期盼的。 “墨姑娘,这间房是驸马专程为您挑选的,府内有三位顶尖高手做护院,您只管安心住下,待明早驸马爷再准备车,将您送到之前住的客栈内。” 白玉笙三人都有侍从带着前往各自暂住的地方,墨子柒此处自然也有一个,并且说话异常的客气,待来到一间青石砌筑的屋外,推开房门便朝着墨子柒笑道。 房间非常的干净整洁,虽然算不上有多么奢侈豪华,但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差,并且屋子正中央有个装满热水的浴桶,想来也是考虑到姑娘家爱干净,才特意准备了此物。 墨子柒爱干净吗? 虽然不喜欢脏,但也留着些许男生的惰性,对于洗澡这件事情,既称不上多喜欢,但也说不出多排斥,只要不生跳蚤,她也懒得理自己是否干净。 不过能够找个地方舒服的泡个澡,然后睡个觉,倒也算是一件乐事。 只不过,水面上的花瓣有些碍眼 “驸马嘱咐过,姑娘还未用餐,稍后小的再让厨房给您准备些小酒小菜。” “若是姑娘想要先泡个澡,可以暂且留个门,稍后由府内丫鬟送菜,若是还有需要,可可以帮您按按摩” 真没想到,驸马爷的府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一条龙服务! 要知道,墨子柒平常也不过是随便洗了澡结束,从来没有享受过有人侍奉的感觉,如今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因此,当侍从转身离开后,墨子柒便将房门先关上,趁着桶内的洗澡水还热,便一件件褪去了身上的衣物,如暖玉般剔透的脚趾试了下水温,便缓缓沉入了浴桶内,发出一阵酥骨的呢喃声 自从离开梅城县衙,墨子柒便很久没有泡过这么舒服的澡了,特别是这水面上的花瓣,仔细一嗅有股清新淡雅的味道,本来有些排斥的她转眼便被征服,靠在浴桶的边缘半眯着眼睛,脑中仍在回想方才在书房中发生的事情。 说实话,墨子柒对于龙渊古城内发生的事情并无兴趣,更对驸马与傅丞相之间的争斗无感,什么拯救苍生,保护圣皇,对她而言都没有确切的意义。 毕竟,不论皇帝是谁,对于墨子柒这种偏远小城的知县而言,都没有根本上的改变。 不过仔细想想,若是傅丞相当真有着谋权篡位的心思,并且侥幸让他成功的话,那么傅龙轩岂不是成了当朝太子? 墨子柒曾经招惹过他,即便他是傅少爷都想弄死自己,如果真的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那弄死自己便真的犹如碾死蝼蚁一般了。 墨子柒不想如此简单的死掉,毕竟她好不容易才侥幸混到了如今这种衣食无忧的田地,如果再死一次,她既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重生活着的机会,同时也不清楚自己还会变成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要万一变成个普通的动物,那以后的命运只能是上餐桌了 要万一那个傅龙轩忽然性情大变,将自己捉住后,先奸再后杀,再奸再杀怎么办? 她稍稍朝那副场景想了下,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随后将半颗脑袋沉入热水中,在终于感觉身体暖和些,随后在水中吐了几个泡泡 不得不说,此时还算幸运,有驸马做靠山,兴许能够扳倒傅丞相和傅龙轩。 这样的话,自己的性命得到了保障,并且还能立下大功大好的锦绣前程算了,能回梅城混吃等死一辈子更好,毕竟伴君如伴虎嘛 忽然,墨子柒察觉到屋内的房门传来声响,未免是外人误入,墨子柒探头便朝着来人方向喊道“是给我做一条松骨按摩服务的吗?” “呵呵墨姑娘说对了,待小的先将饭菜放到桌上,随后再过来帮您” 呼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姑娘,还将饭菜一同端来了,不错泡澡之后,先按摩一会儿,然后吃顿饭,钻进被窝内睡个好觉,想想都觉得舒服 墨子柒在浴桶内傻笑着,刚准备让那姑娘将房门关好,却怎料借着外屋的烛光,看见送菜的姑娘从腰间抽出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筷子?不对吧筷子怎么可能这么粗! 擀面杖?不对,她又不是过来包饺子的,带这东西做什么? 难道不会吧,驸马府上的丫鬟都这么开放? 墨子柒心中想着,随后便感觉屏风另一侧的姑娘正在朝此处蹑手蹑脚的走来。 当即她心中有些警觉,随手便从一旁扯来件薄纱盖在身子上,谨慎的蹲在桶内,朝着那姑娘又喊道“忘记问你了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呵呵肉,看模样水灵极了,不论是用还是吃,口感应该都不错吧” “姑娘希望您自重,再说这块肉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啃” 话音刚落,一柄利刃刺入屏风,随即猛地一划,便瞧见一个身着侍从衣裳的姑娘朝着自己冷笑道“没想到,墨姑娘挺警觉的嘛” “那你是不知道,我鼻子有多灵,嗅一嗅便知道你是否带了饭菜过来。” 那女子见墨子柒早已发觉,自然也不打算多做废话,当即便将匕首抬起,准备趁着墨子柒还在浴桶内,直接刺入她的咽喉,而后让她毙命。 可谁料,墨子柒见状,发丝与双眉瞬间化作银色,随即双腿猛地一蹬,便直接蹬烂了浴桶,玉足趋势不减,在对方还未醒觉时,狠狠踹在了她的腹部! 墨子柒战斗形态究竟有多大的力道,她自己是清楚的,即便是与两头野牛较劲都未必会输,这一脚即便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腰肢也该被踹断了。 可这位姑娘却仅是后退了半步,随后便没事人似的继续朝着自己冲来,着实吓了墨子柒一跳! 。 正文 第五十章 刺客 听说过最结实的盾和最锐利的枪吗? 枪如果在战场上一直处于无往不利的状态,某天遇见自己绝对戳不破的盾会是怎样的感受?是不是很纠结?是不是很绝望? 如今墨子柒面临的便是此种情况,看见那姑娘好像没事人似的继续朝自己冲来,饶是她再怎么自信,也不敢靠近这位姑娘了。 “呵呵你不是说自己不好惹吗?怎么还逃起来了?” 那姑娘见到方才还自信满满的墨子柒在屋内闪躲着自己的攻势,嘴角忍不住上扬,随即盯着气喘吁吁的墨子柒笑道。 “谁知道你像个乌龟似的这么抗揍,你该不会是练了铁布衫吧听说女的连铁布衫,那里也会是硬的,看来你牺牲了不少啊” 墨子柒借着与那姑娘斗嘴的时间积蓄着体力,毕竟自己在战斗状态下的体力消耗极为迅速,以往自己只能够坚持半盏茶的功夫,而今虽然经过锻炼在体力上有了提升,但面对这种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刺客,只要体力完全耗光,那么自己便很难再有反抗的余力了。 看来驸马府内也说不上安全嘛,还三位顶尖高手呢 墨子柒心中暗嘲的同时,思索着面前这位姑娘为何能够抵挡自己的攻击。 若真是修炼了铁布衫与金钟罩此等横练功夫,按理说这位姑娘的身材应该颇为壮硕才对,大可凭借无坚不摧的身体直接与自己对抗,完全没必要耗费时间与自己游走。 如果说她腹部有什么保护的东西,那墨子柒也不可能会有种踹在棉花上的感觉,更何况那么大的力量,若真的是有护心镜等物,那也足够被一脚踹进肚子里了。 想到此处,墨子柒忽然回想起九个月前护送罗筱雪前往景王府时的经历,当初晴雪夫人被傅丞相控制住,她的手中似乎便有个龙甲神章的拓印,如果所料不错,好像是个能够抵挡外来攻击的拓印,当初在客栈爆炸时,还保住了武红鸾一命! 如果真的是这件东西,那面前女子的身份自然毋庸多言了。 而要彻底破坏她身上的防护,只要用尽墨子柒所有力道,超过拓印所能容纳的极限便可! 可是这样墨子柒在卸力的过程中,也势必会被对方捉住空挡,将匕首刺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使用龙甲神章的话,现场势必会留下痕迹,到时候自己肯定会被更多的人觊觎,即便是驸马爷也不可信任了 墨子柒自然是不想被那东西捅到身子里的,所以只能想办法转移那女子的注意力。 思索到此处,墨子柒的目光移向了房间门,而对方也略有察觉,面露一丝癫狂神色道“你以为自己能够逃出房间嘛?” “不一定要万一能逃出去呢” 话落墨子柒腾的朝着房门的方向跑去,忽然脚下一打滑,险些摔倒在地上,而那女刺客则先行一步来到了房门处,刚打算回头嘲笑墨子柒的笨拙,却怎料到,墨子柒此时扛着桌子便冲了过来! 女刺客见此情形有些慌张,抬起匕首便朝着迎面而来的墨子柒刺去。 而墨子柒双眸中寒光一闪,扬起桌子便拦住了匕首,只听“哧”的一声,便瞧见匕首透过桌板停在了她的眼前! 毫无疑问,女刺客在此种仓促的状态下根本来不及抽出匕首,而墨子柒借此时机随后便将桌子朝身侧丢了出去,随后深吸一口,凌空一脚便再次狠狠踹在了女刺客的腹部,甚至借着余力直接将她踹飞,撞烂了房门的同时,摔在了院落中!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墨子柒脚掌才刚落地,迈开步子便也随着跳进院内,随即又是凌空一脚! 她心里清楚,方才那一脚力量大到能踹断齐腰粗的柱子,纵使那拓本再厉害,也只能挡住那一击,而接下来的一脚,足以让女子再无余力攻击自己! 可纵使墨子柒再怎么聪明,她也没想到,眼前这刺客的身上不知备了一柄匕首 靠!躲不开了,躲不开了! 墨子柒忽然瞧见那女刺客从腰间又抽出两柄匕首,吓得脸色煞白,可纵使墨子柒再有本领也做不到空中忽然转体啊! 看着女刺客那副表明要同归于尽的表情,墨子柒的心里十分复杂。 心想着只能操控龙甲神章控制住这女刺客时,却不料从院落暗处飞来几根银丝,转瞬便缠在了女刺客的四肢,随后猛地一拉,女刺客的防备姿势便被破解,呈“大”字形的躺在地上,面上透着一股惊慌失措的表情! “大人!趁现在!” 从银丝缠来到破开防御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且不论来者究竟是何人,既然有此等机会,墨子柒自然不会放弃,当即一脚狠狠蹬在女刺客的腹部,便感觉似是塌了一块,随后那女刺客喷出一口混着内脏的鲜血,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娘诶我亲手杀人了 墨子柒合十双掌,朝着女刺客念叨着你不入地狱,我就要入地狱的悼词,随后才醒过神来,回头朝着院落中隐于暗处的人望去。 果然此人正是白玉笙,而且他身旁的地面上还摆着几碟小菜,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在聚贤宴上没吃饭,所以才想着过来送些饭食的,只是没想到遇见有人想行刺墨子柒的场景。 “大人你没事吧” 白玉笙从阴影中走出来,先是怔怔的盯了会儿墨子柒的模样,随后便面色一红,将脑袋别到了另一侧 “还好,幸亏我平常没有疏于锻炼,不然若仍是以前的体质,恐怕真的难逃这个刺客的毒手呢”墨子柒伸手拍了拍胸脯,似是松了口气。 随后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瞧,原来自己之前披着的薄纱因为浸了水的缘故,贴在身上有种若隐若现(咳咳,不能细致描写,你懂得。) 此时,饶是墨子柒再怎么粗神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当即脸蛋有种火辣辣的感觉,随后便飞也似的逃回了屋内,过了五、六个呼吸的时间,才穿好了衣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了出来,盯着白玉笙问道。 “好看吗告诉我下感想呗” 。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赤铜令 若是寻常人被问到这个问题,说好看,肯定会被人骂禽兽。 如果说不怎么样,那恭喜你只会惹人家姑娘更生气,然后骂你禽兽不如。 白玉笙虽然没什么经验,但好歹也能猜出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所以只能说自己有夜盲症,晚上看东西不大清楚,心想着可能会逃过一关。 墨子柒不傻,如果白玉笙真的有夜盲症,刚才那丝线怎么缠得那么准。 不过,如果墨子柒非要缠着白玉笙说感想,说实话她也没二到那种程度 所以,此事埋在心底也不错,随着时间的流逝,兴许也会被忘却,到时候墨子柒是墨子柒,白玉笙是白玉笙,二人相处平安,重新回到梅城县衙过和睦的生活,岂不美哉!~ 想到此处,墨子柒总算觉得心情舒缓了不少,再看白玉笙无处安放的目光,只得一插腰,呲着贝齿,强笑道“怎么了我都没说什么,反倒是你扭扭捏捏的。” “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以后你洗澡,像我穿成那样,让我再看一遍,咱们就算扯平了!” “大人注意言辞” 白玉笙在为人处世方面,虽然性格果断,老江湖,但偏偏不会表露自己的感情,本来因为古老的警告,车厢内的逾越举动,弄得有些心里难安,可谁料今晚又弄出这样的事情。 此刻,白玉笙饶是遏制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毕竟,白玉笙不是和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个人 当然,墨子柒此时难以理解白玉笙的想法,毕竟她早已过了对自己身体流口水的年纪了,更何况才刚有人要暗杀自己,她的心思自然不会放在白玉笙的身上。 回头看着地上早已不动弹的女刺客,墨子柒走近跟前,伸手扯开了女子的衣襟,随后果真在她的肚兜上发现了那个熟悉的纹路。 这是当年晴雪夫人拓下来的龙甲神章吧,没想到连一个刺客身上都会带着这个,也不清楚傅龙轩的手里还有多少拓印 想到此处,墨子柒的素手又开始在女子逐渐变冷的尸体上摸索起来,最终在她的束腰中找到了一枚赤铜令,上面刻着“傅”字。 果然是傅龙轩的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派人过来刺杀我。 显然是想让四大疆王的人死在驸马府内,弄得人心惶惶的同时,让四大疆王与驸马反目。 只是不明白既然是来刺杀,他为什么准许这女子携带傅府的手令呢 如果是别人,墨子柒会认为那种人托大,没有将自己放在心里,所以才会随便找个人来行刺自己,但善于下棋和心计的傅龙轩有此举,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呢 墨子柒手持赤铜令想着前因后果的同时,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随后便将那枚手令藏在了袖中,转头正看到驸马领着几个人冲进了院落内。 “还好,看到墨姑娘没事就好” 驸马见到墨子柒安然无恙的站在院内,旁边倒着个女刺客,像是松了一口气,感叹的同时,才发现院子的角落中还站着白玉笙。 “多亏了白玉笙过来营救,否则说不定这女刺客便要得手了。” 墨子柒先是朝着驸马的方向施礼,随后微笑着解释了方才的情形。 “还请墨姑娘恕罪,本宫平日里很少在这座院子内休息,所以并不知道院内有人潜入进来,没想到竟然给了傅龙轩可乘之机,唉还是本宫太疏忽了。” 说话,驸马摆了摆手,让身旁的人赶紧将女刺客的尸体抬下去,随即又朝着墨子柒道“这间院落已经破成这副模样墨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移步到其他院子中歇息吗?” 院子破了? 墨子柒环视四周,才发现方才自己与女刺客闹出来的动静不小,甚至那间屋子的房门都飞出三、四丈远,顿时觉得换间屋子也不错,便回屋先收拾了东西,随后准备离开时拍了下仍在发呆的白玉笙。 “还杵在院子里做什么,咱们该转移阵地了。” 白玉笙意犹未从恍惚中醒过神,总算觉得心绪平静了不少,随着墨子柒的视线望去,正瞧见驸马站在院门处,随即连忙朝着他拱手道“方才白某溜号了,还请驸马爷恕罪。” “啧本宫带了这么多人,都没能将白先生惊醒,估计方才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吧。”驸马本想开个玩笑,谁料白玉笙愣了下,随后才醒过神来应道“不过是琢磨方才遇刺的事情罢了” 哦?回想遇刺的事情? 驸马目光瞥见墙角处的餐盘,心中已经清楚白玉笙的来意,眼底先是闪过一道毫芒,随后便继续引领着二人朝院外走去。 途中,墨子柒也是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不论驸马怎样搭话,她都保持着沉默。 直至来到一处同样别致的院落,驸马才站住脚步,伸手向墨子柒介绍到“这间院子是本宫与公主闲暇休息的地方,内部装饰与休憩的环境也稍好一些,并且距离岗哨较近,墨姑娘住在此处也稍微安全些。” “有劳驸马爷费心了” 墨子柒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迈步走进了院落内,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驸马见状,心中琢磨着方才遭遇了那样的事情,有些心绪未定也是正常的,便也不多做叨扰,率领众人便要朝着各自住所休息,可谁料此时墨子柒竟然探出头来,伸手揪住了白玉笙的衣袖。 “晚上你留下来,陪我” 原来墨姑娘和白先生是这种关系吗? 众人看到此番情形,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甚至想回家找柄刀,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将白玉笙干掉,以泄自己心头之恨。 只有驸马爷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二人,随后便摆了摆手,率领众人离开了院子。 “大人,您留我在院中休息只怕不太合适。”白玉笙的有些迟疑,待墨子柒关好院落的大门后,便站在她背后直言道。 “我有个不好的预感,现在驸马府内,我也只相信你” 。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同室 冷静点,白玉笙! 墨大人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再说了,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不过是跟一个姑娘在房间里睡觉而已,又不是同一张床,再说了介休城的时候,她不是抢占过你的床榻嘛!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紧张?相处越久,怎么还越慌了呢! 看着墨子柒在房间中忙里忙外的场景,白玉笙强装镇定的坐在堂内的桌旁,甚至还端起一杯茶,想表现出一股气定神闲的模样,可目光却怎么都离不开墨子柒的身影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她都从狐狸变成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冷静点,白玉笙! 她可是墨子柒啊!那个不学无术、神经跳脱、性情古怪、喜欢逛青楼的墨子柒啊! 你看上她哪里了?不就是看了眼身子嘛!别弄得那么没见识似的! “喂!” 正当白玉笙思绪紊乱时,忽然听见墨子柒喊自己,随即神色尚未愣了下,便“风轻云淡”的朝着墨子柒笑了笑道“有什么事情吗?” “你刚才骂我了吗?” “怎么会呢,像大人这样英明神武,聪慧异常,性情温顺且知书达理的姑娘,白某怎么舍得骂你呢” “嗯?我咋感觉你刚才看我的目光,咋有点像鄙视我呢” “哦我警告你啊,主要是觉得驸马府有些危险,所以才让你跟我住一个院子的,千万别多想,也千万别瞎想,夜里也千万别兽性大发什么的,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话,墨子柒从腰间取出一柄匕首,白玉笙定睛一瞧,这不正是方才那女刺客身上的嘛! 白玉笙自诩为正人君子,从来不会趁人之危来霸王硬上弓什么的,再说了尽管外界喊“白阎王”的外号贼响亮,但他至今都没有那方面的经验 所以,即便他兽性大发恐怕懂得还不如墨子柒多,毕竟前世资源多丰富对吧。 看到那柄匕首,白玉笙总算感觉心绪平静了不少,随即便想起了方才墨子柒查看女刺客的情形,忍不住张口道“既然傅龙轩已经派人前来行刺过大人,按理已经打草惊蛇了,实在不该再派人前来行刺大人了。” “呵呵我问你,如果你是傅龙轩,你要派人来杀我,你会怎么做?” “简单啊派个可靠的人,伪装好身份,靠近你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你,然后等手下归来,将她也一同处理掉,以免被人查到线索,惹祸上身。” 好家伙,总觉得出身于参军的白玉笙与傅龙轩有点相似之处 墨子柒心中感慨的同时,从桌旁拉过来一个凳子,随后继续道“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是你派人行刺我的,你怎么可能避免被人猜忌!” “他们有证物吗?随意猜忌当朝状元郎,说好听点叫疑心重,说难听点便叫做栽赃嫁祸了,如果没有证据贸然来说,可是要坐牢的” 啧果然让你呆在梅城县衙当个师爷屈才了 墨子柒从袖中取出方才藏起来的那枚赤铜令,丢在白玉笙的面前道“这个算不算证据?只要这个东西亮出来,是不是能名正言顺的捉你了?” “那不一定,如果此物是仿造的,或者是被盗的,你同样不能当做证据,再者即便是真的,也可能是有人想栽赃我不过,若白某是傅龙轩,绝对不会漏掉这样的细节。” 白玉笙伸手拿起赤铜令,上下打量了眼,随后又重新递给墨子柒道“不像是假的。” “那好我再问你,你在自己住所那里,发现有人想暗杀你了吗?” “没有如果有人想暗杀我,他绝对逃不出我的眼睛。” 的确,凭借他的天赋神通,他的确是藏匿的行家,纵然是再厉害的高手,也都会被他捕捉到蛛丝马迹。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真的是傅龙轩的人,他为什么会指派人过来杀墨子柒,而不去寻找白玉笙报复呢?毕竟当初可是二人一起在傅府内闹事的。 如果说纯粹的顾忌白玉笙的实力,那么指派手下的三位甲师便好,即便白玉笙与墨子柒实力再强,也很难从那三位擅长攻击的人手中逃脱。 可偏偏,他只是派了一位二等门客,携带着傅府的令牌来到此处,这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除非傅龙轩想要自己给自己挖个坑 “大人刚才从你的言语中,似乎是怀疑这名刺客是驸马指派的?” 白玉笙微微凝眉,毕竟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那么简单的。 “我只能说怀疑吧,方才书房内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位蝶姑娘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显然是对驸马与傅龙轩之间的战斗毫无兴趣,而半步多则更多是走个过场的,对于皇室之争,他显然也没有兴致。” “如果我是驸马的话,我必须想个办法让你们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所以他便挑了您这个看似最弱的人下手了?” “你还记得吧,他在酒席中曾说过为什么将我放在他的座位旁,并且还一直强调咱们四个人与驸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将你除掉后,他到时候再声称捉到刺客,同时从她身上搜出了傅府的令牌,这样便能够将四大疆王的目标都落在他和傅丞相的身上。” “四大疆王虽分为三派,但私底下同气连枝,若是景王的能人被他明目张胆的除掉了,势必会对傅丞相迁怒,而其余能人势必也会重视傅龙轩这个敌人。” “而傅龙轩这一边,因为出现此种事情,所以很难再放开手脚,并且此种丑闻出现后,朝内势必有许多臣子会倒戈,而圣皇也能够有理由遏制傅丞相父子的继续发展。” “即便除不掉您,身上的令牌也足够引起您的重视,而后四大疆王的能人也能够对傅龙轩有所提防,下定决心辅助驸马爷维持万国大宴的顺利召开” “唉条件挺诱人的,说实话白某都想拿您祭天了”白玉笙苦笑道,随即伸手又将令牌递给了墨子柒。 “给你吧有时间帮忙查一下,这个令牌是真是假。” “不用查了,即便真的是驸马爷做的,也不能将事情透露出去。”白玉笙叹了口气,随即继续道“如今面对傅丞相,还不能让四大疆王与驸马爷彻底决裂,否则一盘散沙,如何能与他们相抗啊” 。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目标 白玉笙说的不错,如今不是墨子柒讨要说法的时候。 虽然有些难受,但墨子柒也明白,还需要以驸马做靠山,不论他是否真的有利用自己的想法,眼下都不是墨子柒探求真相的时候。 白玉笙看着墨子柒有些低落的神情,自然清楚她心中的委屈,踌躇半晌,到底还是取来了那块赤铜令,随后在墨子柒的眼前又晃了晃。 “这样吧,如果龙渊古城内的事情告一段落,并且驸马爷还对你有其他心思,此物白某会作为证据与驸马理论,相信到时候,王爷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另外,此时有我守在你的身旁,你只管安心休息,等明早咱们便火速回到客栈,途中不论有谁敢打你的主意,我都会尽全力保护你,绝不让任何人伤你” 哟这句话,很撩人啊 墨子柒双眉微展,那好似一汪秋水的眸子盯着白玉笙半晌,随后笑道“我怎么感觉,你更危险啊现在那里还不听使唤吧” 墨子柒是谁啊,前世好歹也是个男生,若是当场看到自己这样的美女湿衣出场,恐怕那股火气早便窜到天灵盖了,能保持住理性,只能说白玉笙的定力的确挺强。 虽然,这种感觉让墨子柒有点不爽,甚至感觉下面凉飕飕的,但这并不碍着她嘲讽白玉笙,毕竟“白阎王”能有如此窘迫的时候可不多见。 好歹从某方面来说,受制的墨子柒好歹有扳回一城的机会。 “唉”对于墨子柒这样的人,白玉笙总觉得自己尊敬不起来,特别是像只小狐狸精似的偶尔挑逗自己,也同样会让他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当然,事情过后总会找回来的 白玉笙叹了口气,起身便将墨子柒放在屋内的被褥拖到了前屋,随后回头朝着墨子柒道“如此一来,墨大人可感觉安心了?” “嗯不错,起码你还能保持理智。” 墨子柒笑着摆了摆手,随即朝着白玉笙眨眼睛道“顺手将门也关上呗!” 看到房间门关好,墨子柒总算舒了口气,随即从口袋中扯出一根线,拴好一颗铃铛,走到屋门旁,便将线的两端缠在了门栓上。 果然,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下来 墨子柒做完所有事情后,忽然感觉身体乏力不少,似乎是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很难在短时间内适应,连忙将身上的衣裳褪去,便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中。 总算能安心的睡觉了。 墨子柒由衷的感叹道,随后闭上眼睛,不知为何眼前便闪过了车厢内与方才院落内的情形,顿时心脏怦怦乱跳,甚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她都没能进入梦乡。 肯定是因为晚上没吃饭,所以太饿了 墨子柒睁开双眸,盯着屋顶想到。 前两次被他占了便宜,迟早都会找回来的 还有墨子柒,别忘了你要回归本我,而非此刻的自我。 正如阳乌师兄所言,安于现状,不思进取,那未来的命运便永远都不会落在自己手上。 “大人你应该还没有睡着吧” 白玉笙如曦风般的嗓音透过门板,传入墨子柒的耳畔,似乎与她一样,难以安眠。 “怎么你睡觉还需要人哄嘛?” 墨子柒因为方才的事情有些心烦,说话自然没好气。 似是听到墨子柒的嘲讽,门外的白玉笙不再多言,但过了片刻之后,那声音终究还是再次响起。 “大人,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坚持找到化形丹,然后变成男儿身吗?” “因为什么啊我说我以前是个男人,你怕不怕?” “你以前不是一只异兽吗?” “那是成为异兽之前准确来说,是上辈子的事情。” “上辈子的事情?难道真的有轮回?那为何大人还有上辈子的记忆?” “不清楚可能是忘记喝孟婆汤了吧”墨子柒叹了口气,朝着房门的方向侧身道“总之,你是不可能理解的,如今变成女儿身,被别人用那种目光看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难怪你总愿意拿我和沈云楼开玩笑” “虽然不知道你的遭遇是什么感觉,但我猜想,与我来到梅城县衙前后的差异应该也是一样的,像我也不喜欢别人叫我白阎王。” “多好啊,这外号可比驸马爷,天下第一聪明人好听多了,既威武又霸气。” “呵呵可偏偏是这一战,让我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后的师兄弟。” 白玉笙的声音有些低沉,透着丝伤感,似是想要找个人倾诉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白玉笙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告诉给了墨子柒,包括自己在化形时的所有遭遇,以及他身上所背负的血债。 这是白玉笙第一次向其他人坦白自己的过往,即便是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让他回到白家后性情大变的。 “师兄弟的逝去,让我明白家人也迟早会有天从我身边消失,即便他们当初并不待见我,但我的父母还在白家,每一位与他们相处的人逝去,都势必会让他们伤心难过。” “例如白崇峰,尽管他背叛了王爷,但他仍旧是我父亲的兄弟。” “白家因他落难,我不怪他,毕竟谁都想要变强,谁都期望成为人上人。” “即便是我最初来到梅城县衙时,都觉得自己正身处于人生低谷中,甚至想要卷钱逃走,带着白家人另谋生路,毕竟我也不想再回战场,再受古老等人的摆布了” “可正是因为大人在身旁,才让我重新感觉到了身上的重担与存活的意义。” “我想可能这便是新生吧,而大人如今也处于新生阶段,为何便不能放手呢?” “难道您除了变成男儿身的执念外,便再没有其他的目标了吗?” “别说了我困了” 墨子柒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房门的方向,总算听不到白玉笙的唠叨了。 但她的心理却难以平复,一来是她从未想过白玉笙也有过此种往事,二来墨子柒真正想要是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执念吗总归像个目标吧 。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劫数 这一晚,其实房门内外的人,都没有睡好。 当然也包括不远处院落中休息的驸马爷,他独自躺在床榻上,夜里闭目,总能回想起聚贤宴中的情形,旁边那秋水一般的眸子,兰芷一般的香气,总让他心痒难耐。 甚至夜里还频繁坐起身,借助喝茶来消除心中的燥热感。 “来人” 门外负责侍奉驸马的随从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内,朝着驸马爷拱手问道“不知驸马爷有何吩咐?” “我问你,从那个刺客身上搜出傅府的赤铜令了吗?” “启禀驸马,方才暗中派人搜过了,没有” 没有这么说,那枚赤铜令应该是在墨子柒或白玉笙身上吧。 他们是否会因为此令牌猜到什么? 果然让一个收买过的傅府门客来刺杀她,风险还是太大了 再者,白玉笙的兵器应该是十指缠丝,通常而言他不会与刺客近身肉搏才是,而通过验尸可知,那门客死于内脏破碎,显然是腹部承受剧烈攻击所致。 并且从屋内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墨子柒与她曾经展开过激烈的战斗。 难道她并不像表面那般弱小,相反是个擅长隐藏自己的人吗? “驸马爷,小的有一点弄不明白,您为何要派人除掉墨姑娘啊?她明明也是四大疆王的人,更何况还是景王所器重的人。” “那是因为一个毫无价值的死人,只要筹码足够,远比一个生人有意义。” “再者本宫要一心一意对付傅家父子,绝不能任由外人扰乱心性。” 随从好歹跟随驸马已有数年之久,他的言辞中在指什么,随从自然一点就透。 其实,正常人仔细想想也清楚,如墨子柒那样容貌绝伦,身材窈窕的姑娘,又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呢?即便是号称冷血无情的“白阎王”,不也是最后走进了她的屋子吗。 “驸马爷红颜祸水,人多眼杂,您可要小心啊” 驸马入朝不过三年,尽管被圣皇赐婚,能够与貌美如花的安昭公主喜结连理,但实则他从成为驸马的那一天起,他便从未碰过安昭公主。 不是因为他能力不行,也并非安昭公主看不上他,主要的问题还是出自圣皇。 因为他曾经说过,何时朝廷内外能统一,何时才能落实自己与公主的婚事。 三年来,驸马与安昭公主交心,二人感情早已超出寻常人等,并且他也清楚,安昭公主眼中除了自己谁都放不下。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安昭公主的感情早已跨过了正常的边界。 驸马府内,所有的随从,除了年纪四、五十岁老妈子,一个年轻的姑娘都没有,已然说明了安昭公主对于感情的自私,她觉得自己可以等,所以驸马也应该一起等。 可她殊不知,驸马尽管这些年一直与她交心,却并未真正享受过这份感情。 甚至,他觉得自己连自尊都没有 而今,见到如仙女下凡似的墨子柒,驸马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忽然变得健谈起来。 甚至还会关心起她,提前为她安排好人手,帮她拦住傅龙轩的刁难。 驸马爷不是白玉笙那种从来没接触过感情的新手,他知道自己其实在墨子柒进入院落时便一见钟情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异常的举动。 可他是驸马,在皇室中毫无根基的他,若是真的倾情于墨子柒,迟早有一天会威胁到他在朝中的地位,甚至遭到安昭公主那无穷无尽的报复。 他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将自己的人生赌进去。 所以,他想要趁着没有任何发展的时候,除掉墨子柒,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坐好驸马的位置,继续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可谁能想到她与白玉笙之间的关系那么近。 甚至准许他走进自己居住的院落内,此时即便是铁石心肠的驸马也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在睡梦中翻来覆去想着那间院落内可能出现的情形,也难怪他会口干舌燥了 “驸马爷要不,您委屈一下,穿着小的衣裳,去临近的迎春楼转转,再找个头牌什么的或许会觉得心里舒坦不少。” “唉都是些庸脂俗粉,我哪里有兴趣。” “更何况,此处是龙渊古城,安昭公主正住在皇城内,此时她说不定正派人盯梢,监视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呢” 随从知道驸马心中的顾虑,也生怕隔墙有耳,因此对安昭公主的事情不敢再多言,随后双眼又转了转道“那驸马爷,墨姑娘和白先生,您还打算如何处置啊?” “静观其变,有时候若是心急,很可能会弄巧成拙。” “再说了如果她真的有能耐,或许留到万国大宴的时候,能有奇效。” “那好小的明早便为他们二人备马,让他们赶紧离开,以免被安昭公主怀疑。” 驸马点了点头,随后刚准备挥手让随从离开,却忽然愣了下,随后又让他站住了脚步。 “稍后将那女刺客扒干净,然后丢到傅府门外,后背上刻多谢傅少爷款待。” “记住将那个破碎的拓印留下来,想办法留在兵部尚书的房内,并且杀掉他府上的一个宠妾,最好是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驸马爷此举是为何?” “兵部尚书是傅丞相的人,若是他想要包围皇城,便必须借助兵部尚书的兵符,只有这样才能与守卫皇城的三位将领抗衡,如果能够使兵部尚书与傅丞相决裂,让双方互相猜忌,不论如何都有助于我们维持万国大宴的正常展开。” 随从点了点头,已然了解驸马的用意,随后才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只留下驸马爷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盯着那壶早已凉透的茶水叹了口气。 很显然,他脑中仍旧抹不去墨子柒的身影,这让他忍不住有些懊恼,随后一生气便将茶壶摔在了地上,只瞧见茶壶炸裂,碎片飞散,在他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随后他便重新坐在了床榻旁,心想或许,墨子柒便是他一辈子绕不开的劫数 。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离府 天色已亮,驸马府的朝阳与别处也没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说个感想,那也只能说在此处睡觉,总觉得睡不踏实。 当墨子柒从睡梦中恍惚醒来的时候,屋内早已摆好了饭菜,并且前室的房门开敞着,显然白玉笙早已起床,并且为她准备好了饭菜。 至于他如今在何处,其实墨子柒不用想,也清楚他必然是走出驸马府,寻找离开此地的马车去了。 也好,从昨天晌午后便没有吃过一口饭,在驸马府内先填饱肚子,再坐车回到客栈吧。 墨子柒从床上坐起身,随即伸了个懒腰,稍稍打理好鬓角凌乱的发丝后,便打算直接坐在桌前吃饭,可谁料院门此时竟被人敲响,并且还传来了驸马爷的声音。 “墨姑娘开下门,本宫有话要对你说。” 墨子柒本就怀疑驸马的品行有问题,此时他的到来自然不会勾起她的任何好感。 但正如白玉笙所言,如今四大疆王与驸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如果墨子柒不想继续被傅龙轩被迫害,便必须依靠这位驸马爷。 没办法,墨子柒只得放下碗筷,随后起身朝着院门方向走去,大致整理了下仪容,便将门栓打了开来,正瞧见驸马爷带着两个随从站在门外。 “不知墨姑娘昨晚休息可好?” 驸马似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看见墨子柒便颇为和善的笑道。 “多谢驸马爷关心,昨晚有护卫守在门外,睡得倒也沉稳。” “嗯休息好了就行,不然昨晚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本宫还在猜测,墨姑娘是否会埋怨本宫招待与保护不周呢。” 墨子柒抬头看见驸马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心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想试探自己,于是便手扶额头,装出一副略有些晕眩的模样回应道“驸马爷过谦了,若非您提供住所,叮嘱在龙渊古城内保护我二人安全,恐怕我们根本逃出不傅龙轩的手掌。” “更何况,如驸马爷所言,当今乃是万国大宴重要时期,您尽心尽力的维持着朝廷的稳定与繁荣,也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做得面面俱到,所以小女又怎么敢埋怨您呢!” 墨子柒说话的语气,形态,眼神都与以往不同,驸马爷善于观察人,自然猜出了她心中的意思。所以,并未再与她客套,而是吩咐了两位随从,将食盒与包裹送入了屋内。 “稍后,墨姑娘与白先生便要回客栈了,听闻二位的住所非常贫寒,所以本宫想着为二位提供些盘缠与必要的物件,期望二位莫要推辞。” 虽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昨晚是驸马派人刺杀她的,但既然是在驸马府内闹出事情,则当然是驸马爷理亏,所以他会塞给墨子柒一些补偿,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墨子柒穷习惯了,自然不会拒绝驸马的好意,待稍加感谢后,便要送驸马与两位随从离开,可谁料驸马却像个狗皮膏药似的不愿走,墨子柒不好发怒,只得继续陪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至白玉笙从前院方向回来,驸马才不再啰嗦。 当然,驸马看白玉笙的目光也有些奇怪,似乎远没有昨晚初见时热情了。 “看来白先生的马车已经找到了。” “驸马爷客气,白某其实连贵府大门都没走出去,便遇见府内管事,他说会借白某与墨大人一辆车,送我们二人回到客栈。” “想必也是驸马爷早有安排吧。” 白玉笙看到驸马爷,面色如常,仍笑着朝他拱手道“有劳驸马爷费心了。” “呵呵应该的,毕竟聚贤宴是本宫邀请你们来的,也利用将你们送走才行。” 说话,驸马扭头又看向墨子柒,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随即笑道“墨姑娘与白先生此时便起身离开吗?” 墨子柒虽然很想吃饭,但总觉得呆在驸马身旁,更让她难受,所以便不再搭理屋内的饭菜,接过两位随从送来的包裹后,便转身打算与白玉笙离开此处。 而作为府邸的主人,驸马自然不会落下话柄,随即便率领着府内的管事与随从陪同着二人来到了马厩旁,将他们送到车上后,甚至还陪同走了一段,看上去颇有牌面。 毕竟,能够让驸马爷陪车走的人,除了当今的安昭公主与圣皇,恐怕只有四大疆王会有这般待遇了,而他此举的含义其实也十分明显,无非也是想让众人感受到,他求贤若渴的心态,以及对能人异士的尊敬。 墨子柒对于此种人自然是不屑的,毕竟昨晚的猜测让墨子柒对他的印象很不好。 而白玉笙自然也明白她的想法,所以并未太过谦让,心想着或许能让墨子柒的心情好些。 直至抵达府邸的大门处,在驸马的示意下,马车的行驶速度才有所放缓。 “二位回去后,请做好准备,六日后在龙渊大殿内相见!” “有劳驸马爷提醒,我二人这便离开了,还有昨晚您交代的事情尽管放心。” 白玉笙朝着驸马施礼道,随后便瞧见四位壮汉来到院门旁,撤掉两块碗口粗的门栓,似是用尽浑身力气拉开两扇赤铜浇筑的大门后,却与在场众人一同愣在了原地。 在驸马府的大门外,不知是谁在地面上插入了四根木桩,并且有四位身材壮硕的家丁被人用铁钉嵌在木桩上,浑身的同时,身上被人刻着一行字。 “驸马爷无须客气!” 鲜血顺着刻印往下流,显然四人应该是刚死不久,血液尚未凝固,可究竟是谁将他们像猪肉似的挂在此处,周围所有人都没有头绪。 但驸马爷自己却清楚,他更了解这究竟是谁给自己留下的警告。 白玉笙与墨子柒自然也看见了,心想着敢于公然挑衅驸马爷的人不多,二人相视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的驾车离开了此地,看模样并不想掺和入驸马爷的私事。 而驸马心知此事不适合与二人交底,所以也没打算让他们协助探查,只是面色铁青的站在原地,待随从将尸体与木桩收拾好后,才唤人将两扇大门合上,显然是准备其他对策去了。 。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归途危机 “墨大人,心里还难受呢?” “那当然了,如果你被一个看上去贼正派的人暗中算计,你心里会好受吗?” 仍是二人呆在车厢内,与以往不同,因为昨晚刺杀与夜晚的谈话,二人原本紧张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而对比以往,墨子柒在白玉笙的面前也远不如以往拘谨了。 毕竟,比较她以往认识的“白阎王”,此时面前的白玉笙,也曾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可恶,他的过往,他的样貌,他的品行,不论哪一个都是迷死小姑娘的设定。 你要是变成女人,绝对是个风情万种的小妖精 墨子柒不愿再回想起那个狗皮膏药似的驸马爷,只能将目光转移到了白玉笙的身上,拿他与自己做比较,甚至还琢磨着是否有调换二人性别的药品,以便为自己谋求个出路。 所谓贼心不死,便是如此 “大人,跟您说了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白玉笙瞥了眼墨子柒莹莹发亮的双眸,便猜到她又开始了胡思乱想,随即还不忘调笑道“说说吧,你这次又在想什么?” “嗯如果你是女人的话,我说不定会想娶你” “我是男人不行吗?”白玉笙嘴角挑起一抹弧度,盯着墨子柒笑道。 “嗯感觉有点浪费,你看看你能文能武,内外兼修,外表冰冷,内心火热,有时思想单纯,不懂世间情感,有时却又性格果断,身世背景凄惨。” “更何况你品行端正,不论家务还是财务都管理得井井有条。” “这不就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女人吗?还是那种全能型的女人呢” “唉我倒是也想休闲一些,可奈何既然墨大人说这种话,那我倒是想问一下,即便白某真的是个女人,我又凭什么会看上你呢?” 哟!想不到才经过一晚上,白玉笙竟然会反击了! 墨子柒听到白玉笙的言辞先是一愣,随后便怪笑着伸出素手,在白玉生的面前握着空拳道“一尺长,三寸宽,一次用到三更半!” “砰!”白玉笙抬手便敲了下墨子柒的脑袋,随后便瞧见她瞪眼睛道“你打我脑袋干啥!” “虽然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但我感觉得到,你的言辞很有问题” “啧我怀疑你是嫉妒!” 白玉笙心底又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刚准备再教训下口无遮拦的墨子柒时,却不料马车忽然停下,二人身子坐不稳,直接便摔在了车厢内! 什么情况?明明是顺着龙渊古城中央要道行驶的,并且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能遇到敌袭? 白玉笙听见车厢外传来马匹的嘶鸣声,连忙起身后,掀开车帘便朝周围看。 果真,在车辆前方三尺左右的距离,站着一个身披灰袍的神秘人,同时因为戴着帷帽的关系,白玉笙只能看到此人的嘴角在略微上扬。 “你是白玉笙?” 神秘人的声音有些沙哑,隐约中还透着刀割玻璃似的音调,说是噪声无不为过。 “你是何人?”白玉笙谨慎的问道。 “老夫在问你,到底是不是白玉笙!” 似是说话不喜欢重复,神秘人的声音陡然高了数分,甚至身上腾的乍起数道气浪,吹得拉车马匹有些躁动不安起来,反复的原地踱着步子,似是想要逃离此处。 白玉笙看得出来,眼前这位神秘人的本领不弱,甚至与古老的水准也相差不远,抱着保守的心态,只得朝着神秘人抱拳应道“晚辈正是白玉笙,不知这位前辈有何事?” “哼!”神秘人见白玉笙的态度有所转变,随即又问道“车厢里的人,可是墨子柒?” “是又如何?”白玉笙微微蹙眉,心底有种不祥的感觉。 “把她交给老夫,至于你可以滚了。” 这人是谁?他找墨子柒想要做什么? 从言辞中能够感觉到,他并非善人,而他又不愿意坦露自己的身份,若是来寻找墨子柒绝不可能是有什么好事! 白玉笙自然不会如他所愿,暗中已将十指缠丝戴好,见周围百姓已经尽数散开,心绪也平静了不少,盯着神秘人也冷言道“既然前辈不愿说明来意,请恕晚辈不能将墨大人交予你手。” “呵呵小子,你听不懂人话吗?想活着便从老夫的面前滚,滚得越远越好” “如果,我说不呢” 白玉笙话音刚落,忽然便察觉到那神秘人飞身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也不知练得什么奇怪功法,后面拖拽着一道数尺长的影子,待站在他的面前时,手中的丝线甚至都没能取出来! 好快!从小到大接触过那么多的高手,从未有人能比拟他这般的速度! 白玉笙心中焦急,瞧着神秘人伸出剑指朝着自己胸膛刺来,拼尽全力便将丝线拦在了身前,似是想缴住他的剑指,以此逼退他! 可不料,对方见状并未畏惧,只是指尖一抖便震碎了白玉笙无往不利的丝线,当即吓得白玉笙面色发青,甚至察觉到死亡已经距离自己不过三寸之远! 车厢内的墨子柒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当即便化作战斗形态,用全力朝着神秘人踢出一脚,似是想逼退他的身形,以避免白玉笙首创。 可无奈,神秘人仍旧那副视若无睹的模样,见墨子柒冲过来,左手便从剑指化作鹰爪模样,捉住墨子柒的脚腕,直接将她所有的力道卸去,并倒提在空中,似是要将她活捉! 此人厉害!迄今为止,墨子柒见过的人当中,似乎只有包子丞能够与他抗衡! 可如今包子丞仍呆在客栈内,等待着自己与白玉笙回去,断不可能出现在此处,难道老天爷这便要将自己与白玉笙的性命交出去了吗! 墨子柒心底绝望,准备动用体内的龙甲神章,尝试能否在此人面前争取一丝活路。 却不料,一点寒芒从数条街道外疾驰而来,直指神秘人的后背! 此时正要得手的神秘人,察觉到背后有人相助,连忙闪身消失在三尺之外,原地只留下一件褴褛的外衣和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诡异的是那柄铁剑悬浮在白玉笙的面前,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着。 而那柄剑的主人,此时则摇摇晃晃的从街道另一端走出来,手中提着酒葫芦笑道“我说谁在龙渊古城内如此猖狂,原来和你们两个人有关系呢” 见状,墨子柒与白玉笙同时愣住了,因为来人正是那个醉鬼叶南天 。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遁走 叶南天是谁? 一间破旧客栈的掌柜,一个赊账不还的醉汉,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不论景王、荒王与他关系如何,但凡是遇见过他的人,都看不出他有一丝一毫的高手风采,甚至大多都认为他无非是招摇撞骗的人。 可偏偏今日,救下白玉笙的人是他,拦住神秘人的也是他。 即便墨子柒深知看人不看表面的道理,但亲眼看到这位主儿操控着一柄生锈的铁剑时,仍有些接受不了现实,甚至还有些许的崇拜起来。 毕竟,那可是御剑啊亮相的一瞬间,练武的人有哪个不怂? 神秘人瞥见那柄破剑险些刺穿自己,此时终于收起了轻视的目光,扭头朝着叶南天的方向观望过去,声音透着丝凝重。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管这等闲事?” “嗯听你说话,应该不是大夏帝国的人吧难道,你也是来参加万国大宴的?” “呵呵你管老夫是哪里的人!” “那你也管不着,我为何要插手此事吧。” 叶南天咧嘴朝着神秘人笑了笑,随即右手的指尖勾了勾,随即便瞧见那柄锈剑飞回掌心,挽了一个剑花后,发钝的剑尖指着神秘人又道“再说了,敢在龙渊古城里面弄事情,你挺有胆量的” “呵呵如今的大夏帝国早已不复当年荣光,举国上下也没几个高手,着实像个生病的猫,一只病到骨髓内的猫,你说来这里杀人,需要胆量吗?” “猫啊下次你该离近点看,说不定能看到他头上写个‘王’字呢,顺便还能一口将你吞了,让你知道大夏帝国绝非你看上去的那般软弱。” “呵呵费什么话,你要保他们,老夫要捉那个女娃,你要怎样才看让步?” 神秘人显然有些厌倦与叶南天斗嘴,目光朝着白玉笙与墨子柒的方向瞥了眼,随后便直奔主题的朝着叶南天道。 “这个话题我喜欢,毕竟我也到了缺钱的年纪了” 叶南天咧嘴朝着墨子柒猥琐的笑了笑,随即伸出了一根手指。 “呵呵老夫当是多厉害的高手,一千两便愿意放行?”神秘人不屑的笑了笑,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手腕一抖便朝着叶南天丢了过去,霎时间如天女散花般飞落下来。 神秘人怎么会相信叶南天真的会为了银两出卖自己的德行! 他所做的不过是想借助银两使周围的百姓涌入场内疯抢罢了。 只要一瞬的机会,神秘人有信心能够躲过叶南天的剑,而这一瞬间,他也有信心将墨子柒捉走,让白玉笙彻底毙命! 银票散落的过程中,神秘人目光盯着叶南天,叶南天的目光也盯着神秘人。 只是一页银票遮住目光的瞬间,神秘人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原地,而叶南天的双眸朝墨子柒与白玉笙的方向一撇,果真看见那神秘人朝着二人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饱受穷困折磨的围观百姓们,也双眼闪着绿芒的包围过来。 在此,可能有人会问,难道他们不害怕被牵扯到高手战斗内,然后命陨于此吗? 其实,一句话形容最贴切。 在穷人的眼里,钱永远都等于命 叶南天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大侠,也不认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但要用手中这柄剑杀掉阻拦自己的百姓,他还真的做不到。 毕竟,这些百姓中,有不少还是曾经照顾过他的人。 当然,值得庆幸的是,论身法叶南天同样没有输过谁 因此,在那一页银票遮住二人视线时,不光是神秘人,连带着叶南天脚步也迈了出来,并且那一道剑光也并未迟疑,途中刺穿数张银票,径直便拦在了神秘人的剑指前! 神秘人明显没想到,这醉鬼模样的人在身法上竟然也不输给自己,当机立断便躲开了那柄锈剑,化作一道乌金色的光影消失在几人眼前,只留下一件纱衣与巷口中回荡着的话。 “你别以为能护住他们一辈子,迟早有一天那个墨子柒还会是老夫的!~” 看得出来这位可是个老油条了,见着打不过,逃得也贼果断 叶南天抬头盯着神秘人消失的方向,并未再穷追猛打,反倒是喝了口葫芦内的酒水后,小心翼翼的取下铁剑上串着的记账银票道“好家伙,这人出手足够阔绰的,这几张银票便足有八百两了!” “但愿破个口子还能花” 将银票收入怀中,叶南天先是回头朝着争抢银票的人群中瞥了眼,随后才盯着墨子柒叹了口气道“你这是招惹的什么人?那身本事,放在江湖门派内,当个掌门都足够了!” 墨子柒与白玉笙相视一眼,似是还未从方才那紧张的氛围内醒过神,待现场其他人散去,墨子柒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不清楚反正盯上我的只有两类人,一种是窥觑我精致的,另一种便是喜欢我有趣的灵魂” “一点头绪都没有?” “没有如果要是傅龙轩的话,他应该直接派人出手将我们两个都杀掉才对,而不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劝白玉笙不要多管闲事” 等等如果一开始便没打算对白玉笙动手的话,只能说明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是他们想要的,而这件东西白玉笙绝对没有。 异兽的身躯?四大疆王的能人?梅城县衙的仇人?还有《龙甲天纲》! 墨子柒手指不自觉的摸着胸前化作铃铛的《龙甲天纲》,心里已经猜到那人极有可能是乾坤道宗派来的人手,他们要将墨子柒活捉回去,无非便是想问出奇门与《龙甲天纲》残卷的下落,而白玉笙对他们而言,自然没有任何用处。 以傅龙轩的人脉而言,想要查出自己是奇门弟子的身份,应该并不困难吧 并且,传闻傅龙轩暗中与乾坤道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所料不错,方才那位神秘人应该便是傅龙轩借着万国大宴机会送进来的。 而乾坤道宗若是亲自派高手来到龙渊古城,其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自己这个奇门子弟吗?按理说派傅龙轩暗中捉住便好了吧 叶南天见墨子柒沉默,显然知道她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出口,因此也不强求,直接伸手安抚好了两匹拉车的马后,便坐到了驾车的位置,随即扭头朝二人笑道。 “回去后别忘了跟罗棣、百里洪城说,我救了你们两个,一次一千两银子” 。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师傅!我想学功夫! 历经千难万险,墨子柒与白玉笙终于回到了那间破旧的客栈内。 而这前后其实也不过经历了六个时辰而已 但也恰恰是这六个时辰,使得墨子柒明白了龙渊古城内的险恶,让她终于有了丝危机感。 前有恶虎(傅龙轩)拦道,后有秃鹰(驸马)窥觑。 稍有不慎,墨子柒便很可能被人利用,最后沦落成身陨的下场,与这座六百年古城下堆积如山的尸骨混在一起,从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这自然是墨子柒不希望看到的,甚至经历过聚贤宴、驸马府刺杀、神秘人几件事情后,她从心底生出了逃走的想法,想要迅速逃回奇门,那里好歹能安全一些。 毕竟,墨子柒的愿望可是化作男儿身后,呆在梅城县衙内混吃等死一辈子,顺便弄一群漂亮的姑娘围在身旁,而不是逐步走向危险的深渊,去挑战个劳什子的傅丞相! 从梦想的角度来看,墨子柒迄今为止,除了葛月娥与玉儿算是培养的潜力股外,唯一还剩下的葛婉秋,却是个暗中跟踪白玉笙的痴女。 至于男儿身,混吃等死,更是提都不要提了 这完全是与预期反其道而行了吧! 墨子柒躺在重新铺好的床上打着滚,懊悔着,心中琢磨着自己究竟是哪里走错了选项。 不过是三、两个呼吸的时间,才听见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房门没关” “我知道,敲门只是想警告你一下,好不容易买的床单、被罩,虽说不是你的,但好歹爱惜一下,毕竟我可不想再往客栈里面投钱了。” 叶南天挠了挠头,随后补充道“虽说指不定哪天喝醉后,都会被那些小贼偷走” “你就当是为贼考虑吧” 墨子柒听到他的话语,终于不再扑腾,换了个颓废的姿势趴在床上,随后感觉肚子有些饿,才发现此时已经到了晌午。 “喂客栈什么时候开饭” “嗯你又不是不清楚,如今客栈内的饭菜,我不做主啊” “那你什么能做主?” “住宿还有锻炼你们,免得到了万国大宴的时候添乱。” 添乱呀叶南天说的没错 大夏帝国对龙甲神章管控的极为严格,通常若是在案件中遇见此等神物,通常需要立即通过机关鸟将消息送到皇宫,由圣皇亲自处理龙甲神章的归属问题。 毕竟,此种东西太过神奇,若果被不正当的人掌控,很有可能会带来灭国之灾。 但从其他方面来看,若是地方官员对此等神物抱有觊觎心里,并且隐瞒不报或擅自钻研,一经圣皇知道,通常便是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即便知道龙甲神章会化为星光消失,圣皇也必须威慑住所有企图欺君罔上的人。 所以,墨子柒在万国大宴上,如果真的会被傅龙轩的部下要求竞技,那么墨子柒既不能化作战斗形态,并且也不能操纵龙甲神章攻击对方。 这怎么想都是墨子柒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下场 唉如果说,利用剩下的时间,既要弄清楚傅丞相暗中的打算,还要练出不逊于那女子的拳脚本领,即便是喜欢异想天开的墨子柒,都觉得有些可笑了。 所以,是否要继续遵循叶南天的指导,也便模棱两可了 “喂看你这小丫头的模样,是不想继续锻炼了?” 叶南天看她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虽然觉得好笑,但也明白她心中所想。 毕竟像她这种没有武学基础的人,若是想要战胜傅龙轩麾下的高手,的确不太容易。 但是,不太容易不代表没有可能 “丫头,清晨在路上,我看到你头发忽然变白,然后速度和力气大了好多倍,不知道是什么功法?”叶南天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的朝着墨子柒问道。 “我如果跟你说,我是个狐狸精你信吗?” “唉别这么自卑,迟早有一天你会找到真心对你的人” “果然所以跟你说了也白说” 墨子柒弓着身子钻进被窝中,继续背对着叶南天道“算了,让我过几天清闲日子吧。” “年轻人啊总是还没有努力,便想着自己注定会失败,也难怪你周围的人都不重视你了”叶南天故意叹了口气,随后便装作要关门,同时还朝着楼下喊道“白小子,别等你家大人了,绝学什么的她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 “等等!”墨子柒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随即朝着叶南天喊道。 “怎么你不是想过几天清闲的日子吗?” 的确是想,不过相比较被人蹂躏而言,墨子柒觉得如果有可能,也还是想努力一次的。 更何况,那招御剑好帅!以后如果变成男儿身,身为奇门少主御剑飞行,想想也觉得摔啊!到时候,连奇门那只老狐狸也要仰头看自己! 哦对了,他是瞎子来着 “你有什么方法能让我打赢傅龙轩的人?” 毕竟叶南天的实力自己是见过的,因此他说有捷径,墨子柒也当然愿意相信。 “嗯我说有便有,只不过嘛要看看你的态度。” “如果你自己都不努力练习,那即便是灵丹妙药也没办法拯救你。” “我肯定认真学!不信你问白玉笙,我平常学习是特别刻苦的那种!” 叶南天看着墨子柒,显然不相信她说的鬼话 “也行,既然你希望我教你功法,那你必须坦白,自己那股力量是怎么来的。” “嗯” 叶南天救过自己,并且是景王与荒王信赖的人,墨子柒的确没有理由隐瞒他。 当即,墨子柒也不废话,调动体内的异兽血脉后,转眼便化作狐狸球的模样,在叶南天面前蹦来蹦去的同时,也在解释道。 “你看,其实我是异兽来着,那招不过是我的天赋异能罢了,能够利用的时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并且变化后,身体气质与容貌变化极大,如果在万国大宴上使用,肯定是不行的!” 叶南天见状,眼底一亮,随即嘴角掀起一抹弧度道“我要是说有办法怎么办?” “您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小狐狸摆出五体投地的模样,似是在恳求他。 “感觉诚意不太够呢” “师傅!我想学功夫”小狐狸抱着他的小腿,哭着求道。 。 正文 第六十章 练剑 “俗话说得好,年刀,月棍,久练的枪!” “虽说没有直接提剑的掌握难度,但刀是一面刃,使用多练劈、砍、刺。” “可剑却是两面刃,使用的方法极多,诸如刺、劈、撩、挂、点、抹、托、架、扫、截、扎、推等招式,都是剑法掌握中,必须要明白的基本功!” “你既然想要练剑,并且想要在七日内得到结果,不吃一点苦头是肯定不行的!” “另外,这七日的时间里,我还要好好磨练你的天赋异能,争取让你学会控制自己异能发挥的量,更长久的控制自身气力,才能让你更好的应对各类战斗!” 仍是那间破旧的客栈,仍是那个堆积着柴火的后院。 墨子柒双手各持一柄铁剑,并且剑尖各放着一碗水,在此期间她必须保持蹲马步的姿势,双臂平举一个时辰,才能有稍微的歇息,并且还要反复切换自己的战斗形态,若是稍微有些抖动,使剑尖发生晃动,在水碗便极易掉在地上。 到时候嘛捡起来,重新倒水,重新计时。 从清晨开始,墨子柒便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直至傍晚的时候,还真别说成果显著,将叶南天厨房内的一缸水都撒了个干干净净 “叶前辈,要不让她进屋吃口饭吧,她从早晨到现在,一口饭、一口水都没动,纵使有了长足的长进,饿着肚子也很难展现出来啊。” 白玉笙经历了一天的修炼,坐在桌旁也有些疲劳了,但想着墨子柒在后院边哭便练基本功的模样,他对自己的遭遇还是有些庆幸的。 “诶白小子,知道她天资那么好,为什么在武学方面迟迟得不到进步吗?” 叶南天瞥着白玉笙,端着一杯酒,仰头饮尽后又道“因为你们梅城县衙的人太骄纵她了,要知道当初我为了练基本功,三天三夜没合眼,没吃饭,没沾水,最后一个时辰挺下来了,直接闭着眼睛便昏厥过去了。” “那个时候我才六岁,练了三年基本功,三年基本剑法,三年各门派剑法,三年叶家剑法,十年各路高手切磋,十年悟出自己的剑道,才能有如今这份实力。” “而如今,留给她的时间只有七天,如果不吃点苦头,她恐怕连基本剑法都碰不到。” “再说了,你以为三年基本功练的是什么?” “学会怎么用力?学会怎么端的稳?学会怎么握紧掌中的剑?” 叶南天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道“直至我悟出自己的剑道后,我才明白,这基本功的目的其实便是要练你的心性,只有你的心稳了,什么肚子饿、没睡觉、狂风暴雨对你都没差别,这个时候你的剑法才能有进步。” “所以说,她要是饿了,便让她饿着,如果她不希望一辈子都靠老子保护,那便先想办法将自己那颗浮躁的心静下来,这样她的剑才能静下来。” 叶南天说的是他自己,可这种人绝对不会是墨子柒 若要白玉笙形容墨子柒,排除她的外表,单说性格而言,她绝对是自己见过最欢脱的人,如果让她觉得一件事情无聊,她肯定会瞬间放弃这件事情。 这种动物本能高于人类理智的行为,诠释墨子柒的个性再合适不过了。 比如今日,墨子柒能够老实的呆在客栈后院练习基本功,便已经让白玉笙深感意外了,但要说她能够摒除浮躁的心里,白玉笙宁愿相信大夏帝国即将迎来劫难,也不愿相信她能够有长足的进步。 或许对于白玉笙而言,墨子柒现如今的状态便很好,他并不抱有任何急功近利的心思。 “我警告你,为了她着想,千万别想着偷偷送饭菜,这样只会害了她。” 叶南天似是看出了白玉笙心里的想法,对他叮嘱的同时,也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包子丞道“你把饭菜端回去!” “你管不着,我师姐由我保护便足够了,她根本不用练劳什子的剑法。” 包子丞余光瞥了眼叶南天,随后并不打算停下脚步,端着餐盘便朝后院走去。 此时,叶南天双目一凝,心底一股狠劲立马涌上心头,随即手持铁剑便朝着包子丞砸去,后者察觉到异样,眼底也闪过一道猩红之色,随后身上涌出数道紫色电芒,朝着铁剑刺来的方向便缠了过去,看模样丝毫没有畏惧叶南天的剑法。 好小子!比较他师姐而言,他的本领不弱! 叶南天是个识货的人,他瞧见包子丞一出手便有如此阵势,自然猜到了他大概的实力,再见那紫色电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手腕,便剑指一推,朝着包子丞笔直的刺了过去! 霎时间,剑光戳穿数道紫色电芒,随后便将餐盘钉在了墙上,本来做好的饭菜则撒了满地,而包子丞的额头也跳起了道道青筋! 看得出来,此次包子丞真的怒了 “包子丞!休得无礼要知道,叶前辈之所以不让你送饭菜,其原因正是墨大人自己要求的,她想要学习前辈的剑法,以期盼在万国大宴的时候能够一展拳脚。” “难道你能说,没有任何人举荐的你,能走上万国大宴嘛?有人点明要墨大人迎战,你能代替她走出去吗?再拿今早的事情来说,你不也是没呆在墨大人的身旁吗!” 白玉笙的言辞犹如一盆凉水浇在包子丞的心头,随后他才彻底安静下来,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期间没有再搭理白玉笙和叶南天。 “因为一顿饭,这小子刚才想杀了我” 叶南天盯着包子丞离开的方向低声叹息,随后扭头朝着白玉笙道“这小子怕不是个偏执狂吧,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个墨丫头身上了。” “呼还好,起码他是对墨大人一心一意的,关键时候也会保护她。” “你小子看得出来,喜欢墨丫头吧。”叶南天见白玉笙略有些拘谨的神态笑了笑,随后又拍着他的肩膀道“我敢说,迟早有一天,这小子会耐不住性子,对墨丫头下手,并且想办法将你们身旁这些人一个个的除掉。” “看你这小子挺顺眼的,到时候我未必会在你们身旁,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有信心能够抵挡住他的攻势吗?” 白玉笙闻言,朝着叶南天沉默的摇了摇头。 “无妨这样吧,你要是能在七天的修炼下,通过我的试炼,我会送你一样宝物,有它应该能够与那个偏执的小子一战” 。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基本功 人总要学会坚强,墨子柒也不例外。 在其他人都去吃饭休息的时候,她仍呆在后院练着基本功。 反复切换状态的同时,她也在尽量放松自己紧张的神经,避免过于关注那剑尖的碗。 端平一柄剑很容易,端稳一个碗也不难 但这二者相结合,寻常人想要保持平举且蹲马步的姿势却难得夸张,更何况墨子柒还要反复切换状态,如何更有效的控制自己的力量,便成了关键。 那感觉好像你的手心本来托着一根羽毛,忽然有铅球落在了你的掌心,然后让你的手掌与手臂不能有一丝晃动,否则便算是前功尽弃。 听上去很扯,毕竟大家都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若要避免力量切换过程中发生晃动,只有一种办法才有可能满足。 那便是墨子柒彻底了解切换至战斗状态的瞬间,自己身上的力究竟会放大多少倍,然后她要提前做好准备卸去这股力量,而转换回正常状态的一刹那,也要将卸去的力量填补回来。 简而言之,便是让那股力量在体内形成循环,才能使墨子柒的剑尖端的稳。 当然,心态也的确是一部分,从最开始的紧张与此刻的释然,墨子柒已经隐隐适应了这种练习,甚至连她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基本功的练习时间正在逐步延长。 呼放空自己,将形态的切换当做常态,让自己去习惯力量 再一次失败后,墨子柒总结之前的经验,重新做好了练习的准备,随后深吐一口气,便缓缓的闭上了双眸,仔细去感悟体内的那股既陌生又熟悉的力量。 天赋异能 墨子柒对于它的理解从来都停留在表面,便好像游戏中固定加状态的技能,她的理解便是提升多少倍的力量,至于这个天赋究竟该怎样控制,怎样往更深层次的钻研,她从来都没有认真,甚至细致的分析过。 其实,仔细想也明白,墨子柒的身旁除了包子丞和白玉笙,她便没有再接触过哪位异兽前辈,这使得她对自身能力的认识是极为欠缺的。 而叶南天的这次引导是她研究天赋异能的一个台阶 所以,墨子柒能够耐得住性子在此处刻苦的钻研基本功,而不是像以往那般,稍微感觉到疲惫便想方设法的逃跑。 异兽一脉,源自星君。 据传闻与龙甲神章同根同源,故此能够将龙甲神章纳入体内,而不被外界人所察觉。 异兽血脉的真正觉醒,应该说是接触到龙甲神章的那一刻,似是体内某种血脉因为接触到龙甲神章的某种力量而被激活的。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墨子柒有了与龙甲神章血脉相连的感觉,这使得她操控龙甲神章比寻常人要厉害三分,再加上《龙甲天纲》,墨子柒对此等神物的理解便更充分了。 也就是说,要真正的掌控住体内的异兽血脉,便要从龙甲神章上的神力开始钻研,只有那股力量被彻底掌握,墨子柒才有望真正的探索血脉中潜藏的力量。 说不定,她未来能够爆发出的实力,远超出自己贫瘠的想象力 嘿嘿不要小瞧了男人对力量的执着,也不要小瞧男人对御剑的向往! 墨子柒似乎是察觉到了正确的修炼道路,心中一个激动,便使得剑尖那碗水掉在了地上,无奈只得拾起破碗,重新走到水缸旁,盛出一碗水,随后又开始了漫长、枯燥的修炼。 夜晚过得通常很慢,慢到有些人数着心跳等待时间过去,慢到有些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不时地凑到窗口查看后院情形。 至于是谁,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第二日清晨,天边的太阳刚露出鱼肚白,在第一缕阳光映入客栈房间时,叶南天才抱着坛子从睡梦中恍惚醒来,刚准备打哈欠,走出房间洗漱,便忽然听见后院有人“蹬蹬蹬”的跑到了二楼,那张疲倦的俏脸上,露出难以遏制的欢喜。 “我基本功练成了!现在你该教我剑法了吧!” 叶南天见她那副模样,自然不相信墨子柒能够在一天内将基本功练好,在粗略的洗漱后,才瞧见墨子柒仍杵在身后,满面兴奋的模样,似是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唉算了,昨天你练了一天,早上稍微吃点饭菜,然后到后院内继续练基本功吧。” “哦对了提醒你一下,梦里面练成可不算” 墨子柒当然听得出叶南天话语中的含义,不过她也不恼怒,毕竟叶南天越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成果,那便越证明自己是天纵之才。 无妨,等吃完饭菜,在他面前重新来一遍! 墨子柒小跑到了楼下的大堂内,也不管其他人是否醒来,直接便伏在案前胡吃海喝,待叶南天收拾结束,墨子柒已经吃光了半桌的饭菜。 “哟!你这是准备不吃那两顿饭菜了?”叶南天见她这幅模样,先是调笑道,随后抱着酒坛坐在了桌旁,也跟着抢起了饭菜吃。 毕竟,此时的墨子柒好像个饿死鬼投生,叶南天也怕片刻后桌上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其实想想也明白,寻常只能挺一盏茶功夫的战斗形态,墨子柒昨天反复切换了十二个时辰,那消耗体力的量,无异是非常可怕的 “你个臭丫头,以后我非要收你双份的饭钱” 叶南天看着险些被舔干净的餐盘,面色有些难看,因为他怎么都没想到,墨子柒能吃得这么快,并且还能吃得这么多 墨子柒意犹未尽的听着叶南天的埋怨,忽然想起自己跑进大堂的真正目的,当即便强行拉着叶南天跑到了后院方向,似是想让他验收自己的学习成果。 叶南天自然想睡个回笼觉的,但无奈收钱教学,只能委曲求全的来到了后院,找到一把摇椅,舒服的躺在上面后,便朝着墨子柒喊道“告诉你,别偷懒啊,我正坐在你身后,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至于规矩和昨天的一样!” 话落,叶南天便闭上眼睛睡了起来,期间还打起了呼噜,直至白玉笙将他摇醒,才发觉距离早晨监督墨子柒练基本功,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 而此时,墨子柒眼前的地面没有一丝水渍,这便说明过程中,她没有过失败! 见到此景,叶南天眉梢猛跳,这才真正意识到,墨子柒的基本功,真的练成了 。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封坊 叶南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本以为七日的时间,能够让墨子柒学会握紧剑柄,练一些基本的剑法便足够了,好歹她在万国大宴上不会输的太难看。 而今,她竟然一天便彻底将基本功掌握扎实了,不得不说即便是当年的自己,还耗费了三年才彻底掌握,更何况墨子柒还涉及到天赋异能的转换! 她作弊了吧她绝对是作弊了吧! 叶南天要求墨子柒站在原地不许动,随后便检查起墨子柒的动作规范性,又趴在地上查看是否有可疑的水渍,以免墨子柒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将水渍蒸发干净。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这段时间叶南天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水碗,因此他可以肯定,墨子柒的基本功的确掌握扎实了,并且若是加上不久前的一个半时辰,墨子柒的资质真可谓是强得可怕了。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坚持两个半时辰,使身体纹丝不动的吗?” 叶南天心底自然存着疑惑,毕竟寻常人若是保持一个姿势,即便是一个时辰,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产生些许的晃动,若是两个半时辰身体按理说,应该抖得像筛糠一般了 “嗯这么说吧,经过昨晚的研究,我发现在天赋异能切换过程中,若想使身体平衡不受影响,便需要将那股力量变成持续且循环流动的感觉,这样才能使体内的力量被最大程度的利用,并且也能够有效缓解身体的疲劳感。” “额应该和气力运行几周天是一个道理吧。” 叶南天似是摸清了天赋异能的一丝特征,随后便准许墨子柒恢复正常状态,这才继续教她基本的剑法,打算看她对剑法的领悟能力。 基本剑法,是所有剑法绝学的根基,只有基本剑法的招式扎实,才能更好的发挥所有剑法绝学的力量,是剑法的威力得到质的提升。 叶南天在说明剑法的要点与各类招式的要求后,便任由着墨子柒继续钻研学习了,当然为了更准确的评估墨子柒的天赋,叶南天并没有再离开后院,直至傍晚时分,他才让墨子柒停止练习,回到大堂内与多日不见的众人吃起了饭。 “大人,您剑法练得怎么样?” 整天不见白玉笙,墨子柒还以为他当真遵循着驸马爷的指示去调查傅府的线索了,因此便有些没好气道“还行吧估计练七天,也没办法和白先生比较。” 白玉笙听到墨子柒的言辞,先是一愣,随即便顺着她的性格想明白了她话语中的含义,不过因为与叶南天有约在先,也不好告诉墨子柒,自己近期究竟在做些什么。 因此,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先是瞥了眼叶南天,随后才朝着桌旁的邢牢头问道“邢牢头,听闻您最近几天一直带着玲珑在寻找玉瑶国的使臣住处,不知道可有结果了吗?” 邢牢头听见白玉笙将话题调转至自己身上,先是停下筷子,随后叹了口气道“没有,狗日的傅丞相,说各国使臣是参与万国大宴的重要人物,为免使臣的生命安全受威胁,所以要求所有闲杂人等不得走进侧城的景德坊内。” “老子带着孩子在外面求了两天,都没让我们踏入一步,怎么可能让这孩子回到使者团内”邢牢头伸手夹了口菜,随后递到玲珑的饭碗内,扭头又朝着白玉笙道“眼下啊,只能趁着三日后的祭祀时日,混进使者团内,才有可能让玲珑见到她亲娘了。” “诶?荒王不是说会派几个人跟随您去吗?难道即便他们在场,也不准许你踏入景德坊一步?”白玉笙微微皱眉道。 “可不是吗龙渊古城可是傅丞相的地盘,他说的话即便是四大疆王,也没人敢卖面子,所以老子和可怜的玲珑只能灰溜溜的回来喽!~” 邢牢头说着,伸手擦掉了玲珑嘴角的饭粒,随后轻轻捏着小丫头的脸蛋道。 “怎么样?又可以和老子待几天了,高兴不?” “不高兴”玲珑双眸黯淡无光,似是经历过什么残酷的事情一般。 “诶?难道老子对你不好吗?”邢牢头装出生气的模样道。 “因为你总喜欢讲一些老掉牙的故事,并且你身上有股馊味,很难闻” “嗯如今像这么诚实的孩子,已经不多了” 墨子柒听见玲珑言辞,强忍着笑意搭茬道,忽然察觉到邢牢头犀利的目光,便连忙捧起饭碗,几下扫干净了饭菜,转身便拉扯着叶南天朝后院走去。 看得出来,墨子柒此次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学习剑法了 白玉笙见此情形,先是笑了笑,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三两碎银,拍在了邢牢头的面前。 “趁着孩子还没送回去,多带着她在帝都内转转,顺便换一身干净得体的衣裳,毕竟三日之后,您还要去见自己的老情人呢!” “啧白小子,你怎么学的跟丫蛋(墨子柒)一样,不过是见熟人罢了,用得着如此调侃吗?”邢牢头面露无所谓的神色,同时手掌暗自将碎银揣进了怀中。 看来,邢牢头的身体远比嘴要老实嘛 白玉笙将碗中最后一筷的饭菜吃干净,稍微在座位上休息了片刻,随即感觉时辰差不多,便起身朝着邢牢头二人摆摆手道。 “碗筷你们收拾吧,白某还有些事情要做。” “你还有事情要做?该不会是休息或者不想收拾饭桌吧!”邢牢头余光瞥着白玉笙,口中仍忍不住调笑道。 “墨大人为了迎接万国大宴都那么努力了,白某又怎么好意思荒废自己的时间呢?” “更何况,方才不是给了您三两碎银嘛,权当是交易了,如何?”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以后饭桌的碗筷都有老子收拾吧,每天算下来,比老子月银高出好几倍呢!” 白玉笙听到邢牢头的话,只是笑了声,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到了客栈的一处角落内,看四周无人,便挪动了一只花瓶,随后听到“嘎拉拉”的机括声响,面前的石墙便朝两侧分开,为白玉笙打开了一条同样黑暗的石梯 。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御剑 不得不说,练基础剑法远比练基本功要枯燥。 毕竟练基本功,墨子柒只需要注意自己体内气力的循环与调控便好,可练习剑法,却主要锻炼墨子柒对某些动作的理解,甚至要她将各类招式变成习惯,分析对方招式的归类后,明确应对的招式,才能使不同剑招的威力充分发挥。 从晌午练到傍晚,墨子柒才算是真正将所有基础剑招的动作练到位,并且过程中她也在思索着不同剑招的破解方法。 当然,练习得如此主动,其根本并非墨子柒喜欢学习与钻研。 毕竟墨子柒需要在七日内掌握剑法,以便应对万国大宴内的刁难。 学习剑招是只是基础,如何将各类剑招运用至对战中,并能够在对手出招的瞬间,确定应对之法,才是提升剑术的真谛。 七日时间,根本不足以提升墨子柒对剑法的理解,若是等所有剑招学完后,再开始基本的对练,那她在万国大宴中,恐怕很难将各类招式运用纯熟。 所以,在练习剑招的过程中,叶南天便要求墨子柒以自己作为对手,在练出某一剑招时,脑中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确定应对之法,并在剑招练习中表现出来。 只有这样,墨子柒才能够在最短时间内适应剑法的实战,略过枯燥的磨练流程。 至于叶南天则寻处摇椅坐在院内,盯着墨子柒的剑招变化,以免她脑子一抽,又弄出什么奇怪的破解招式,打乱整体的剑招流程。 “喂叶前辈,我什么时候能跟您学习御剑啊?” 墨子柒许是觉得单纯练习剑招有些枯燥,便时不时的朝叶南天的方向问道。 “早着呢先将剑招掌握纯熟,而后结合众家之所长,加深自己对于剑法的理解,直至凝练出属于自己的剑意,到时候便可将世间万物都化作利剑。” “至于御剑嘛便是指人与剑心意相通之后,学会用体内的神带动力,以力带动气,以气带动剑,便能达成你口中的御剑本领了” 说得好!可惜没有听明白! 话说,体内的神究竟是啥玩意?以力带动气,是不是和排出腹中浑浊之气是一个道理? 墨子柒心中反复的琢磨着叶南天这句话的含义,显然是想从某个字、某个词中找到突破点,以便为自己奠定学习御剑的捷径。 叶南天何尝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当即便略带嘲讽的笑道“你还是老实的练习基本剑法吧,等你接触的剑法多了,对剑法的接触深了,你对剑法的运用与理解自然便会加深,到时候你便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力与气了。” “而今,你最重要的任务,便是想办法摸透自己与掌心那柄剑的关系,当挥舞它与手臂一样可控时,你在万国大宴便会有些许的反抗之力。” “至于御剑嘛这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战斗经验,确保自己足够理解剑法,才能操纵片刻,即便是我也整整耗费了三十年才勉强掌握。” “而你嘛等万国大宴结束,还需要很长时间去磨练呢” 磨练是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便是通过时间与积累的经验去琢磨出技巧,寻找到捷径。 对于修炼剑心与剑意等玄乎的东西,墨子柒完全不会相信。 因为,这永远都是蠢笨之人为自己寻找开脱的借口,等好不容易得到自己所期盼的结果后,为避免所有人都能够学会这门诀窍,他们才会用修炼之类的词搪塞过去。 叶南天是什么样的人,她其实并未做过深入的了解,不过她却能感觉到,叶南天正在为她异于常人的学习能力发愁,畏惧着她用几天时间,追上自己数十年的修炼。 没办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这句话,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真理。 “那叶前辈能劳烦您用一下御剑的本领吗?说不定我能找到一点灵感,在基础剑法中找寻到适合自己的东西呢!” 只是看看,又不是教她 人难免都会有炫耀的心思,叶南天也不例外,毕竟这御剑的本领是他耗费数十年才琢磨出来的,如果有个漂亮的姑娘,愿意在观摩的同时,赞赏自己两句,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尽管这个墨子柒的神情有些矫揉造作,根本不像她原本的性格。 不过,样貌和身材总归是真的,脑补一下也不是不行。 再说了毕竟收钱教学,什么东西都往经验上推,的确不太合适 叶南天想到此处,起身便来到场地中央,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柴,先是攥在掌心,随后剑指一挥,那根木柴便漂浮在空中,老实的跟着叶南天的手指转悠起来。 “哇好厉害!叶前辈真的是太厉害了!” “只是不知道,御剑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啊?还有这个气究竟是什么呀?” 看见墨子柒那副兴奋的模样,叶南天莫名有些骄傲,先是擦了擦鼻子,随后便跟着墨子柒说了御剑双方的联系与感觉,并将自己自创御剑的流程说了个清楚。 “嗯还是不太明白呢,您能告诉我运转力与气是怎样流程吗?” “叶前辈人家只是想弄清楚原理罢了,说不定能对剑法的修炼有帮助呢,再说了以后要是我还想学习御剑,等回到梅城,也不方便过来向您咨询,对吧!~” 好吧看着墨子柒如此标致可爱的模样,叶南天实在不知道怎样拒绝,所以只能用炭笔在地上画出了人体大概的轮廓,并且说明了体内力与气的大概走向。 墨子柒在一旁听得入神,大概弄清楚了御剑的基本原理,并且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对策。 “怎么样?现在知道御剑的技巧与难点了吧,说到底还是需要磨练!” “另外我的宝贝徒弟,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叶南天有些得意的忘乎所以,还想听墨子柒恭维自己的话语。 “嗯没了,你可以滚蛋了” 听到墨子柒如冷水淋头的言辞,叶南天的表情先是从得意,变成惊讶,最后再到心态崩塌,不过三、四个呼吸的时间。 看着叶南天含泪跑出院落的背影,墨子柒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说好呢叶南天虽然本领高强且年龄较大,但是在心机策略上,还是太嫩了 果然,这便是大龄单身男人的悲哀吧 。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形势 前文已经说过,万国大宴的流程共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为期三日的使臣献礼阶段。 在此期间,原本暂住在侧城的万国使臣们,需要在皇城侧门处排队等候,了解到不同藩属国的出场顺序,再前往礼部取进城凭证。 过程中,万国使臣还需准备好各自的贡品,在城门外等着礼部的审查,待得到消息可以进入后,才能驱车前往皇城内的礼部主客司,由朝内郎中与员外郎逐个清点,待消息录入后,主事等人向外宣告,某国献上怎样的礼品,万国使臣便可折返出城,如此便算作献礼结束。 流程虽短,但奈何藩属国太多,如此下来通常需要三日才能走完流程。 并且过程中,万国使臣即便是奉献出了最珍贵的宝物,仍无法见到圣皇一面。 想也清楚,圣皇年龄已有七十,又怎么会坐在此处逐个面见藩属国的使臣呢。 第二阶段,是为期三日的祭祀阶段。 在此阶段,所有朝内重臣需陪同圣皇前往皇族陵墓,由礼部尚书逐一向先祖禀告圣皇功绩。而后,圣皇还需在祠堂内沐浴更衣,食三日素斋,为先祖念经礼佛。 其他重臣必须全程在祖祠外跪拜等候,纵然是刮风下雨,也不得打伞离开,待圣皇每日诵经结束,才能起身前往各自休憩之处。 当然,在此期间,部分朝中重臣受职务影响,可有特权离开,如傅丞相、四大疆王等。 而在远离皇城与祖祠的其他八座城内,则会在此三日张灯结彩,由礼部张贴告示,打开各城坊间市集,为往来的客商与城民提供休憩游览之地,甚至到了晚上,龙渊古城的上空还会放出烟花,也算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盛景。 第三阶段,是为期三日的贤才交流阶段。 在此过程中,各自藩属国都会派出国内一些能力出众的人,在皇城内相互交流与切磋同时,了解各自国家的文化。 本来此等交流盛会的出发点是好的,更何况圣皇也期望能看到大夏帝国内人才济济的情况,用以彰显帝国浑厚的文化与武力基础。 可不知从何时起,此种盛会便成了相互试探,相互利用的平台,若是有帝国内的人才被他人战胜,便会有各类猜忌声音出现,甚至会造成一些藩属国的叛乱。 为此,圣皇在人才的选择上通常很严格,若是输给了藩属国的人,那么此人未来也势必不会再走上官途了,毕竟大夏帝国的威严还需维护 第四阶段,是指贤才交流盛会结束的次日傍晚。 此时圣皇会在皇城大殿内设宴,邀请天下豪杰与万国使臣赴宴。 至此,整场万国大宴才算到了尾声,在宴席结束后,万国使臣便会乘坐船只离开龙渊古城,等到下一次万国大宴或是新皇登基时,才会再来朝拜。 四个阶段,总共十日。 万国大宴的流程主要由傅丞相操办,礼部尚书、侍郎左右辅佐,皇城内外由守城军全程监督,以免出现暴乱等情况,影响万国大宴的顺利开办。 所以,若是有人想要挑起纷争,借由万国大宴搞事情,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即便是傅丞相,在万国大宴操办期间,也是与四大疆王处于相互牵制的状态,如此从表面上看,的确杜绝了任何风险。 但实际上,四大疆王所处领地位于龙渊古城四周,最近的凉王领地距离此处至少相隔九千里的路程。而傅丞相的所有势力则都聚集在龙渊古城内。 另外,受朝内舆论影响,四大疆王的势力颇大,其本身便是威胁圣皇地位的存在,在来到龙渊古城时,身边除了基本的护卫外,根本无法带领部队踏入城内一步,这同样使得四大疆王在城内的势力薄弱,比较傅丞相而言,战力简直相差悬殊。 所以,圣皇为了维持朝廷内外的稳定,才会将朝内部分权限交予驸马手上,以此弥补四大疆王与傅丞相势力的差距,使万国大宴的秤盘得以均衡。 而在驸马执行权责的过程中,自然也需要面对傅龙轩这位天敌。 所以,驸马既要协调四大疆王的关系,坚持让他们站在自己的派系,还要严格监督傅丞相在操办万国大宴期间,是否存有什么逾越的行为,并且还要时刻应对傅龙轩的私下刁难,维护皇室在外界的形象。 他身上的压力自然可想而知,特别是近些天,部下反复报道墨子柒与白玉笙并未踏出过客栈一步,更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安。 他隐约中感觉到,墨子柒可能已经猜到了那日驸马府内刺杀的真相,所以才会故意避开傅府的调查事宜,而白玉笙也同样是如此 这么说来,若是墨子柒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景王,那么自己与景王的关系很可能会陷入僵局,最终对万国大宴的进程造成影响,甚至会为傅家父子提供机会。 唉但愿墨姑娘与白先生会以大局为重吧 驸马夜半坐在寂静的院落内,望着当空皓月不住的叹息,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卑鄙,不过只要能保住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比什么都重要 “方才在院外,一直听见你在叹气,不知道最近又经历了什么糟心的事情?” 一位肩披金色轻纱,身着杏黄罗裙的女子步入院落内,见到驸马便将面纱摘了下来,随后颔首朝着他轻声笑道。 “你不在皇城内呆着,来此处做什么?” 驸马见来人正是安昭公主,本来沮丧的模样转瞬消散,迎着公主方向笑问道。 “嗯想过来看看,本宫这未过门的如意郎君,有没有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魂魄。” “呵呵怎么会呢,能成为你的驸马,可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 “那你还要叹气?” 安昭公主驻足于驸马跟前,低头盯着他的双眸,片刻后笑道“要不你跟我说说,最近究竟出现了什么事情吧,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一下呢。” “毕竟我是公主,认识的人很多” 。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虎牙 龙渊古城内,喊了三日的献礼声,皇城周边的百姓也听了三日。 茶余饭后,不少人坐在茶楼内、酒桌前,攀谈着这三日献礼,究竟哪个藩属国最阔绰,哪个藩属国最寒酸,哪个藩属国最有诚意,哪个藩属国表里不一。 当然,还有不少往来的藩属国客商,偶尔也会端着几碟小菜凑到跟前打听消息,若是见到说话的人桌上没了小菜,没了香茶,便会赶紧唤店小二来一壶,抱拳喊一声“先生!”,那人会意后,便会继续说自己的见解。 当然,有些人嘴碎,总会说出些难听的话,这时藩属国的商人便会走到跟前,拽着那人衣襟,茶楼外面指着喊一声“出去!”,那人会意后,通常会牟足了力气,朝城外逃去。 这便是典型的腹中没多少墨水,脚下却似抹了油一般的人 每个茶馆总会有这样的人,图得不是别的,只是蒙骗些初入江湖的小生罢了,混一壶茶水,两碟小菜,他便能拽着你侃上一天,若是再喊声先生,他们心里美的便像开了花一样。 但是谈归谈,侃归侃,哪些话能信,哪些话只能听个乐呵,心里必须有谱。 不然,等谁要是信以为真了,八成是要被现实打脸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特别的人,即便是借你几个胆子,也没胆量胡诌的人。 例如,像邢牢头这种凶神恶煞的,坐在茶桌旁,那一双恶狼似的眸子盯上谁,都好像自己身上有罪似的,您说这种人有谁敢骗他呢 “臭小子你昨天跟老子说,冒充刑部的人,能够混进景德坊,怎的老子还是被赶出来了?难不成你是忽悠老子玩吗?” 景德坊外的一座茶楼内,邢牢头走上二楼后,瞧见角落中有人在那里分析时政局势,左手倒握腰间横刀,上前两步便直接揪着那人的衣襟恐吓道。 “诶!老爷子,您冷静点,我一开始便告诉过您,想要混入景德坊内,只有等景德坊内夜间的市集开了才有机会,是您非要提前进去的,我这才给您出了个主意啊!” “放屁!你知道你给老子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诶呦!老爷子,您不会就是昨天在巷子里,强行扒了人家刑部主事官衣的那位吧!” “您可真是个狠人,我要跟您说必须假冒圣皇才能混进景德坊,您是不是还要夜闯皇宫啊?把圣皇的衣裳借来穿?” 那人见邢牢头面色一怔,连忙解开了他紧攥的拳头,这才稍稍喘了口气,随后拍着胸口朝邢牢头继续道“老爷子,您啊就是太着急了,哪怕您再稍等一日,明晚等等!” 那人似是想起了什么,用手敲了敲脑袋道“今晚!今晚!” “今天清晨,圣皇已经带领着文武百官前往祠堂祭祀去了,晚上八座城池会同时燃起烟花,并开放集市,届时景德坊内外势必会人山人海,而您可以扮成客商!尝试混进景德坊,在坊内的广场上,您应该便能够见到玉瑶国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那里?” “诶呦!驸马爷知道吗?三日献礼刚结束,不少藩属国使臣都没见到圣皇,心里肯定都憋着一肚子气呢,驸马爷为了稳定关系,肯定会前往景德坊设宴,邀请各国使者夜观龙渊古城的盛景,并未后续聚贤会做好铺垫!” “所以说!您今晚过去,肯定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老子怎么知道,你不是又在糊弄我?” 邢牢头可是看管县衙重犯的人,在他眼中,不论是谁说谎,他都有很大的概率能看出来。 而眼前这人,说话虽然油腔滑调,但双目有神,可见话语中的东西虽然未必都是真的,但确有依据 有依据,那便代表着有机会,有机会,那便代表着可以赌一次。 “诶呦!老爷子,现场这么多对耳朵,这么多个人,您说我敢蒙骗您吗?” “要不晚上我也去景德坊,想办法帮你们混进去,您看如何?” 嗯这么说还靠谱点 邢牢头点了点头,显然比较满意眼前这人的话,当即便从怀中取出一两碎银拍在桌上,盯着那人的双眸便咧嘴笑道“小伙子,别怕这一两碎银算是请你喝茶,等今晚你帮老我办好了事情,我还另有奖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邢牢头懂,他要是想混进景德坊内,必须要做出点牺牲。 待瞧见那人一副兴奋的模样,一个劲的朝自己点头后,邢牢头这才转身离开了茶馆,走到大街上,拍了拍捧着糖葫芦发呆的玲珑。 “是不是想妈妈了?”邢牢头咧嘴笑道。 玲珑瞧见邢牢头那一嘴烟熏牙,紧咬嘴唇的点着头,看模样还屏住了呼吸。 “今晚便能够让你去见她了。” 玲珑听到邢牢头的话,双眸终于焕发了光彩,也学着邢牢头的表情咧嘴傻笑,却不料一颗门牙已经不翼而飞。 “哟!你这嘴咋的还漏风呢?”邢牢头连忙低头打量着玲珑的牙齿,忽然发现那串冰糖葫芦上嵌着一颗莹白的小牙,当即摘下来在玲珑面前晃了晃。 “你再笑啊!” 玲珑连忙闭上小嘴,随后一个劲的摇脑袋。 见此情形的邢牢头假装用力敲了下玲珑的脑袋,随后也笑骂道“你这小白眼狼,跟谁关系都好,就是瞧不上老子,这次把你丢给亲娘,下一次要是再跑出来,老子不管你,看你怎么活着回到玉瑶国!” 话到此处,邢牢头站起了身子,伸手捏着玲珑的下巴,看到那颗牙齿是下排的小虎牙,便朝空中一挥手,好似是将什么东西丢了出去。 “别闹,上边的牙埋地里,下边的牙丢天上,只有这样你的牙齿才长得快!” 邢牢头伸手揉了揉玲珑的脑袋,随后看着时间到了晌午,便伸出左手牵着玲珑肉嘟嘟的右手道“走领你吃饭去,说说临行前还想吃什么啊?” 玲珑听到吃东西,自然是兴奋的,当即左指指,右点点,似是有数不尽的东西想要吃。 只有邢牢头继续咧嘴笑着,同时右手将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塞进了束腰内 。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景德坊 与梅城一样,龙渊古城的夜晚来的也很快。 下午,邢牢头陪着玲珑围着周围几座热闹的集市转了个便,既满足了玲珑的口腹之欲,给她准备好了两三天都吃不完的零食,同时邢牢头也弄了一身还算干净整洁的衣裳,并且一狠心,也找了位师傅,修过鬓角后,也将络腮胡子刮了个干净。 不为别的,只是想在九年后的今天,让那个人还能在自己身上找出点当年的模样。 “玲珑!看干爹是不是顺眼多了?” 刚修理结束,邢牢头便站起身来,朝着一旁埋头吃零食的玲珑笑道。 不得不说,九年的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事情,邢牢头如此颓废的度过了九年,怎么瞧都没了当年英武之气,更何况此时的邢牢头已有四十余岁,样貌的确远不如前。 见到玲珑晃了晃脑袋,邢牢头只是略显尴尬的咧咧嘴,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瘸掉的腿,才叹了口气,朝着玲珑的方向招了招手。 “玲珑啊,以后要是干爹不在你身旁了,你会想干爹不?” 这次玲珑摇脑袋的频率比方才更快,邢牢头见了没好气的敲了下她的脑袋,免不了口中还要念叨着“白眼狼,你和丫蛋都一样,都是白眼狼!” 玲珑只会“咯咯咯”的傻笑,似是听不出来邢牢头话语中的含义。 而邢牢头也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只能牵着肉嘟嘟的小手继续朝着景德坊的方向走去,来到门外的一处巷口旁,便瞧见晌午委托的人,一个劲的朝着邢牢头招手。 “我跟您说,这张帖子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只要你拿着它,去寻找宴席的大厨,跟他说是茶馆的百事通介绍来的,他便会放您进去!” 哟!真没想到,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 起初,邢牢头还以为他会带着自己收买门卫呢 邢牢头见他说完话,一个劲的朝自己搓手掌,心里知道他的用意,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了两枚铜板丢在掌心,引得对方一愣。 “这位爷您拿我逗开心呢?” “老子说了,事成之后会给你奖励,可没说过给多少吧。”邢牢头无异是心疼钱的,若不是害怕对方不给自己办事,也不会在晌午丢给他一两银子。 “别啊!我打点关系的钱也不止这些啊!” “诶你打点花了多少钱?” “前前后后花了我五十枚铜板呢!” “啧晌午不是给你一两银子了吗,你前后还赚了不少吧。” “得嘞!今儿算我倒霉,遇到您这位主儿!”那人心知眼前这人本领高强,也不敢与他胡搅蛮缠,只得认怂的离开景德坊。 而邢牢头凭借着拜帖和蜂拥走入的人群,一同混入了景德坊内,先是在坊内街道寻找了半晌,才瞧见不远处有座院落,里面火光明亮,熙熙攘攘,显然便是传闻中驸马设宴的地方。 而藩属国的使者们,应该也在此处才对。 “哦百事通的人啊。”一位长得好像皮球似的厨子上下打量着邢牢头,略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一个倒泔水的,为啥收拾的这么干净?” “额撞运气,顺便带着姑娘出来转转” 邢牢头面色发黑的站在厨子面前,心想着那点钱都算给多了,好在厨子性格还不错,当即便让邢牢头带着玲珑走进院子去了,当然前提是宴席结束后,他要回到厨房倒泔水。 不得不说,龙渊古城到底是六百年的帝都,即便是一座侧城的院落,那装裱的豪华程度也远超过梅城县衙与石街。 领着玲珑走进院落后,邢牢头瞬间便觉得被院内的火光晃花了眼睛,好不容易适应,才发现这院落竟然大得夸张。 简单来说,院落方圆皆百丈有余,院墙高越四丈七尺,从院落中心到院墙处,共有五层石阶,院内呈八边形,似是遵循着五行八卦的某种原理布置,远近适宜,场内足以容纳数万人,而驸马此时正在最中央的场地上献词。 邢牢头与玲珑因为是假扮仆从,所以走得是最偏的小门,也是院落的最高处,此时院墙的高度正巧卡在玲珑肩头位置,这妮子探着脑袋往外一瞧,才发现一旁是热闹的集市街,而另一旁则是一片湖,一片能看清楚锦鲤游荡的湖 “别闹,义父正找玉瑶国的位置呢。” 感觉玲珑蹦跶着想要让自己看什么,邢牢头仅是拍了拍她的脑袋,随后便继续环视着场地,找寻着玉瑶国的席位。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才隐约看到对面第三层石阶上,挂着熟悉的标记。 深吸一口气,随后便贴着院墙的最外围凑了过去,却不料即将见到使者时,却被两个身着玉瑶国风格衣裳的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做什么的?” 两个人谨慎的打量着邢牢头,面色不善的问道。 “二位小兄弟,我是” 邢牢头忽然想起,如今的自己早已不似当初,心中莫名有些惧怕与老情人见面,只得及时止住了自己的言辞,随后便取下了玲珑腰间的绣包,递给了面前两人。 “二位,将此物递交给玉瑶国使者,她看到自然会明白了。” 两人将信将疑的接过绣包,先是打量了一下,随后相视一眼。 “一个破包而已,能有什么玄机你等着,我先去问过使者大人!” 邢牢头点了点头,刚准备向二人道出感谢的话,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攥住了玲珑肉嘟嘟的小手! 玲珑感觉得到,邢牢头的手心出了汗,并且非常紧张 “诶!老头我家使者没时间看你这破包,你赶紧离开吧,或者你说出自己的身份也行,我二人稍后向使者禀报!” “呵呵诶呀看我这脑袋,还以为您这里是云池国的地盘呢抱歉抱歉,乡下人认不得这么多旗子,有劳二位方才打探消息了。” 话落,邢牢头转身便牵着玲珑的手掌朝外走,尽管步伐如常,但隐约中跨度较大,甚至玲珑也有些跟不上了,直至彻底逃出院落,邢牢头才倚在墙头,深深的舒了口气 。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棋盘 心性是决定一个人武学潜力高低的要素。 更是影响一个人对武学理解认知的基础。 若想要真正在现有武学境界上谋求突破,持之以恒的磨练心性是必不可少的。 仍是那座破旧客栈,一间不知名的密室内 白玉笙目光忽明忽暗的盯着一块棋盘,手中持有一颗白子,似是在犹豫着应该放在哪里。 很少有人知道,他手持这颗棋子已经在此处钻研五日有余,至今都未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若是以往的棋盘,或许可以随意落下一子,查看是否能寻找到破解之法。 但此棋局,据叶南天所言,乃是上一任客栈主人留下的,据说在他留下这个残局后,便好像从人间彻底蒸发了一般。 期间,叶南天为探寻那人的踪迹,曾来到密室,在棋盘上落下过一子,却不知为何从棋盘中感受到一股浩瀚如海的力量,使得他被瞬间弹飞出去,为此还受了重伤。至此之后,他便再也无法靠近棋盘了。 叶南天很想将这棋盘上的内容公布出去,让天下能人异士帮助自己解开其中的秘密。 但他也害怕,这棋盘中的秘密过于惊世骇俗,遇见心态不正的人,很有可能会使叶楼主的一番苦心就此白费,所以他才不愿意离开此座破客栈。 他自己也曾想过,自己究竟是在守着这座棋盘,还是等着那个人。 如今既然能够碰到白玉笙此种正直的人,他便很想尝试一下,若是他能够帮助自己解开谜题,叶南天便能够得到答案,为二十余年的等候画上句号。 “还是没弄明白?” 背后的暗门被打开,叶南天端着两盘小菜走进来,看见白玉笙仍是那副举棋不定的状态,先是表情有些失落,随后便露出一副苦笑的模样道。 “嗯明明这棋局破绽百出,可偏偏又让人感觉下棋之人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单纯的取胜,恐怕并不是解开棋局的关键。” “只不过是些黑白子罢了,居然还能琢磨出对方的想法?” 叶南天听到白玉笙的言辞,笑着将饭菜摆到旁边的桌上,随后扭头朝着白玉笙又道“如果不成便放弃吧,晌午过去后,你和墨丫头便要坐船前往皇城方向了。” “我可不想因为一块棋盘,弄得罗棣和百里洪城两人在我耳旁唠叨。” “那你还要再等多少年?”白玉笙目光仍盯着棋盘,似是想从中找到真正的破绽,同时接着叶南天的话问道。 “说不准啊,或许某天还会来个比你更优秀的人吧,觉得他人不错,我也会让他进来试试,如果不成我老死了,这座客栈便会被拆除,从此以后棋盘中隐藏的秘密,便真的成谜了。”叶南天叹了口气,随即寻了把椅子坐下来,朝着白玉笙笑了笑。 “那可不成你算寿终正寝了,我容易一辈子睡不着觉。” “要不你离开的时候,我送给你一点药” “不需要白家的药术肯定比您要厉害得多。”白玉笙仍旧盯着棋盘,忽然想起最开始的时候,叶南天说过自己在棋盘上下过一子,便朝着招了招手。 “您还记得,当初您那棋子落在哪里了吗?” 叶南天见白玉笙仍在坚持,只得起身朝着棋盘位置观望,随后指着一处空位。 “当初是下在那里了,随后便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连同白子都被弹飞了!” 棋子落在这里 白玉笙闭目想着棋盘中的局势,只觉得自己若是手持白子之人,似是已经被黑子的浪潮困了起来,自己好像是一个手持兵器的壮汉,努力护着自己背后的人。 瞻前顾后,举棋不定,是持白子之人的性格,而持黑子之人,则更类似于大开大合的荒古猛兽,蛰伏在汹涌浪潮内,等待着手持白子之人的松懈。 忽然间,白玉笙回想起了当初在傅府与傅龙轩下的那盘棋,不知为何隐约中有些相似。 白玉笙不正是那个瞻前顾后的人吗 叶南天那颗棋子下落的位置,在白玉笙的眼中,颇有畏惧猛兽的意思,似乎是想带着身后之人逃出此处以免被对手包围,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若是常人面对此种情形,以退为进的确是最合理的办法,但既然叶南天被拒绝,那便只能说,这不是当初楼主想要的答案。 他究竟想要什么样子的答案?他设下棋局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白玉笙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心想若是自己恐怕与叶南天当初的选择也是相同的。 难道是让自己直接单刀直入,尝试降服对方吗? 不会吧,好歹是一位传说中的武林前辈,应该不会设下这么简单的棋局吧。 “叶前辈,劳烦您回忆一下,以往印象中,老楼主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嗯”叶南天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回答了白玉笙的问题。 “他的性格是非常严谨的,做任何事情都会推测接下来会发生的结果,所以在剑术的造诣上,通常在对方拿出兵器的时候,便已经分出胜负了。” “甚至我可以说,尽管如今我的本领已经鲜有敌手,但如果是面对他,我的胜率仍不超过两成,这还是算我出其不意使用御剑,才可能得到这样的结果。” “这样的人,能站在武学的巅峰,不奇怪” 能够预测对方的招式套路,在还未出手时便已经有了破解之法,这种人势必是对自己武学修养与钻研深度有极度自信的,如此才敢走上这条荆棘之路。 但从这盘棋中,白玉笙能够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老楼主对武学的理解,更多的却是一种情感,一种最让他难以割舍的情感。 “敢问这位楼主可有家室?” “有叶家一脉单传,我便是他的后代。”叶南天略有些尴尬的应道。 “那敢问叶前辈,令堂如今可安在?” “诶数十年前便不在了。”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白玉笙隐约感觉到,似是与此事关联,故此连忙追问道。 而叶南天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后又叹气道“当年,被仇家杀死了” 。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剑 据叶南天所言,三十八年前,老楼主也并非绝顶高手。 叶家担负了数百年的圣皇亲卫,虽然在剑法上的造诣超出了寻常武夫的想象,可偏偏都是一脉单传的方式存留至今,这使得叶家在龙渊古城的地位一直很低。 并且,常年保护圣皇,深受圣皇信赖,自然也会使得不少人对叶家眼红。 也有不少人曾窥觑过叶家的剑谱,甚至有传言说得到叶家剑谱,其威力甚至不会输给龙甲神章,这使得江湖上也有不少人觊觎老楼主的性命。 当年,老楼主奉命携幼儿时期的叶南天和妻室前往渝州护送某位皇族,沿途中遇到大批江湖高手拦截,指明要老楼主交出叶家剑谱,再自断双手筋脉,才会放走在场的所有人。 老楼主腰板硬,自然不愿意顺从那些人的无理要求,当即便手持一柄宝剑冲入敌阵,杀了个七进七出,可奈何有皇族与家室在后,老楼主一直都难以真正施展自己的本领,所以便心想着与其莽撞冲出去,不如让妻室与皇族先行逃走,然后由自己殿后来的安全。 老楼主的妻室并非武林中人,也不懂战斗的策略,听到老楼主让她带着叶南天往会跑,自然不会考虑原因,当即便陪着皇族蹒跚的跑了起来。 此时,老楼主感觉没有了顾虑,才真正的施展了叶家剑术,将在场近百位武林高手都斩于剑下,随后才朝着几人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谁知,映入他眼帘的,却是近千位武林高手的围堵与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妻室。 “我们本想杀那皇族中人,可谁料他会拿你妻室挡箭” 所谓的名门正派,围住了老楼主与叶南天几人,好像没事人似的盯着他们,并将所有的罪过都丢到了那位皇族的身上。 当然,他们不会有罪过,因为这皇族的人是大奸大恶之人,老楼主作为保护他的人,自然也会被同样对待,即便是他的妻室,也不可能是无辜的 一句善恶终有报,堵住了所有人的狡辩,那一双双冰冷的眸子,哪里还剩下一丝感情,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是江湖留下的笑话罢了。 那一天,老楼主险些疯了,他手执一柄宝剑,直接冲进了人群中,疯狂的杀着,那些所谓的名门子弟,武林高手都无一例外的倒在了他的剑下。 当然,他在杀光了所有人后,最终也虚脱的倒在了地上,一连高烧数日,才经过半年的调养重新走下了床,也正是从那一日,他辞去了自己亲卫的职位,从那天开始,他便再也没笑过,一味的沉迷在书房中,似是想要弄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剑道。 在这种环境下,叶南天长大了,拜入老楼主门下的罗棣也长大了。 他们都知道,老楼主一直有个心结,而他也似乎找了一辈子的答案。 久而久之,叶南天在江湖中闯出了明堂,并且罗棣也成了家喻户晓的极北景王。 当叶南天铸就“一剑霜寒十九州”的名号归来时,也带来了一个女人,她很漂亮,也很温柔,是任何男人都会一见倾心的那种。 可老楼主见到此情形,却是拔出了自己掌心中的剑,剑尖直指那女子的眉心,盯着叶南天问道“若是我要杀她,你是要拦住我,杀了我,还是保护她,杀了她?” 叶南天当然是觉得这老家伙疯了,当即便将女子护在身后,随后叫她赶紧离开,同时也攥紧了自己腰间的宝剑,似是想要拦住老楼主。 可谁知,老楼主见状却笑了,十分痛苦的消了,甚至还说“你和我当年的选择一样。” 自那天起,老楼主便要叶南天一直想这个问题,等他确定了自己的答案,才能将那女子迎娶进门。 按理说,作为一个男人,谁不想着保护背后的女人呢? 叶南天觉得老楼主莫名其妙,心里便想着与那女子私奔,夜里连包裹都准备好了,正准备拉着楼外静候的女子手掌逃离,却不料老楼主又出现在了眼前,拔出剑便朝着女子刺去! 叶南天见到此情形急了,直接用肉身挡住了剑,使得剑尖刺入了自己的肩膀,顿时鲜血顺着手臂便滴落在了地上。 “臭小子你连自己都想逃吗?” 老楼主拔出剑,转身便离开,而叶南天此时只想和女子相守一生,所以伸出血淋淋的手掌,想要拉着女子离开时,怎知后者却同样停住了脚步。 “你是叶家的独子,你家族更是圣皇的亲卫,你不能走” “或许你应该仔细想想老楼主的话,或许你能让他接受咱们两人的婚事。” “我可以等,等你一辈子的那种” 叶南天信了,从那之后他每天都在练剑,每天都在琢磨老楼主想要的回答。 直至有一日,他发现临近的坊间有姑娘出嫁,才知道有些承诺,其实并不牢靠。 但他仍旧想知道答案,究竟是怎样的答案,才是老楼主最心仪的,即便是在他离开后,叶南天也还是想知道,所以他才会一直等着老楼主回来。 白玉笙毕竟不是眼前的叶南天,他透过故事能够感受到当年老楼主的不甘、叶南天的不甘,他们究其根本,都是对某样东西太看中了,导致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如果,当初老楼主知道后面还有近千人的埋伏时,他肯定不会让妻室往回逃,而是带领着她们,直冲敌阵或许才能少杀那么多人,并能够护住自己最心爱的人吧。 很显然,如果叶南天真的领悟了当初老楼主的用意,他最应该选的答案,其实应该是拦在老楼主的身前,化作礁石,任凭风吹浪打,然不动 因为身为剑客,他本不应该胆怯的 白玉笙心中打定主意,毅然决然的将棋子落在了棋盘内。 此刻,白玉笙只觉得好像一股灵气顺着手指直冲天池穴,随后便感觉身上的疲劳感消失不见,而棋盘对面正坐着一位老人,笑看着自己。 “不错,不论输赢,不惧生死,无需太多顾虑,一剑就好。” “这才是剑,一柄双刃,不屈不挠的剑” 。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潜龙九现 明明是大白天的见鬼了,叶南天却不知为什么,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当白玉笙落下那颗白子时,叶南天本来想冲上前护住他,以免他会像当年的自己被弹飞出去,毕竟若是在自己的地盘内受到重伤,那可不好向两位王爷交代。 可不知为何,那颗棋子落下的瞬间,却有些风平浪静,似是棋盘上本来便没有封禁一般。 与此同时,站在他的视角,同样能够看到一位面容熟悉的老人坐在棋盘的对面。 当然,说他是鬼,主要还是因为,他会给人一种若有如无的感觉。 明明坐在那里对着你笑,但偏偏却又感觉眼前的人与景象都不是真实的 不过,这又如何,叶南天接近二十年未见他,本来已经模糊的记忆终于又重新浮现出来,未顾忌白玉笙在场,当即便朝着老人的方向跪了下去。 什么都不用说,三阵响亮的磕头声说明了一切 “南天啊没想到,一转眼你都长得这么大了” 白玉笙本以为这老人是某种留在棋盘上的特殊手段,却怎料他竟然有神志,先是对自己说出了那些话后,便面朝着叶南天的方向叹了口气。 难道他真的是鬼? 正常的知识与见识已经无法解释眼前的事情,白玉笙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左右看着叶南天与这位老人,似是期待着二人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 “南天啊你如今可成家了?” “没有南天守着这座楼,至今没有成家” “你可曾恨过为父?” “没有,我知道您当年的决断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我才会想方设法的寻人解开您当年留下的谜题,也算是给我这二十年的守候,留下一个答案。” 老人盯着叶南天,一时语塞,半晌似是想伸手扶起叶南天,却怎料手掌穿过了他的身体,随即又是一声叹息传来。 “答案这世间万物何时给过你答案?” “当你以为解决了一个难题时,总还会有另一个难题找上门来,一环扣一环,一道接一道,等你拼尽全力都解决,才会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起点,连当初那个最简单的问题都成了阻碍你前进的难题。” “当初为父便是陷入了难题中,一连三十年,为父都在质疑着当初的选择正确与否,一生都在尝试将剑法磨练至极致,心想着只要将所有事情都考虑到,在所有事情开始之前,便能够让他止于初始。” “可最后为父真正抵达了剑法的巅峰又如何,到头来为父让你们离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仍会是那种结局。” “这世上本没有什么是偶然的,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必然的结果。” “为父之所以失败,不是本领的不足,而是从一开始便抱着退却的想法让你们先离开,便好像一柄利剑折角,自然无法护住你们。” “练剑先练心,本来是自幼教导你学剑的首句话,却成了为父一辈子的梦魇。” “也好难得糊涂,什么东西钻研到了极致,都会迷惘” 话落,老者目光朝着白玉笙的方向看来,上下打量着他又笑道“小友不错,竟然能够看出老夫设置棋盘的真正用意,但也期望你以后不要迷茫。” “做事不要太瞻前顾后,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自吞恶果。” “来吧向老夫磕三声响头,从此这楼主便是你了” 这棋盘的用意竟然是选择继承人! 白玉笙回想着这座破旧客栈的模样,苦笑道“老楼主,晚辈有师傅了。” “呵呵无妨,老夫不过是有些东西想传给你,去留由着你自己。” 白玉笙本来还想拒绝,毕竟叶南天才是这楼的继承者,可见跪在地上的叶南天不断向自己示意,心里只能认下了楼主身份,随即也朝着老楼主的方向跪了下来。 “不错此事已了,老夫总算是完成了一桩心愿。” 老人见白玉笙顺从了自己,先是笑了笑,随即便一掌拍在了棋盘上! “砰!” 刹那间,只瞧见棋盘漫布蛛网似的裂纹,随后便是数道光芒从内涌出,惊得白玉笙左眼直跳,先是遮住双目,随后察觉到光芒收敛,才重新朝着老者方向看去。 不看不要紧,只是一眼,白玉笙便无法再移开目光。 老者手掌中静静躺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玉章,四周萦绕着数种光芒,包含了金色、翠色、赤色,青色等,此物显然便是传闻中的龙甲神章无疑了 “伤门,潜龙九现!” 老者捧着掌心的宝贝,目光中似是透露着一丝怀念,随后便托在白玉笙眼前,朝他继续笑道“这的确是龙甲神章,当然潜龙九现的名字是老夫后来取的。” “因为早已记不住他原本的名字了,其融了九枚龙甲神章,所以才起名为潜龙九现,而此物才是作为楼主的证明。” 九枚!九枚龙甲神章! 当年的他应该是圣皇亲卫吧,为何会有如此多的龙甲神章! 普通人即便是参悟透了一枚,都能够有莫大的实力,而这位老者竟然已经将九枚融合,江湖中肯定有不少人觊觎此物,而他竟然能够多年呆在楼内安然无恙,他当年的恐怖实力自然可想而知 天啊迄今为止,即便是江湖四大高手在他面前,恐怕都毫无还手之力吧 “小友取走好生钻研吧,这些东西足够你钻研十多年的了,等有朝一日你若成功,莫要忘了当初棋盘上落下的棋子。” “更不要辜负了老夫对你的信任” 话到此处,老人的身体似是有些模糊,白玉笙见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老楼主!且慢,还请您回答叶前辈的问题,这些年您究竟去哪里了?” 叶南天闻言神色一怔,随即也抬头盯着老楼主的方向,似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却怎料,老楼主面露苦笑的神色,伸手指了指苍天,随后在消散之前,留下了让二人脊背发凉的话。 “世间的炼狱---天外天。” 。 正文 第七十章 较量 一切烟消云散,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有白玉笙掌心留有余温的龙甲神章提醒着他,方才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此时的他与叶南都静静的呆在屋内,似是在想着外究竟是哪里。 而实力恐怖如斯的老楼主,又要为何将那里比作世间的炼狱呢? 再如何琢磨也是无果,白玉笙只能将这问题留在以后再,随后盯着叶南看了许久,才将那枚“潜龙九现”托在了叶南的眼前。 “叶前辈,您才是这座楼的楼主,此物理应由您把握才好。” 叶南似是才从刚才的事情中醒过身来,先是盯着白玉笙看了片刻,随后才将那枚龙将神章推回至白玉笙的手中,并且朝着他拱手道。 “这是他给你的东西,既然在你的手中,那它便理应是你的。” “更何况,当初我便过,你要是能解开棋局,此物便是你抗衡那包子丞的利器。” “本来便是给你的,你无须客气。” “至于继任楼主一事,我可以暂时不宣扬出去,等你何时彻底掌握了潜龙九现,何时你再来认领楼主不迟。” “如果白某要将楼主让给你呢?” “唉我心愿已了,知道了他的去处,已经没有留在簇的必要了。” “那你想去做什么?”白玉笙盯着叶南的双眸问道。 “还能做什么,当年老楼主辞去了圣皇亲卫的职位,如今我再取回来,继承叶家的宿命,这才是我最应该做的事情。” “替我照看这座客栈,不行吗?”白玉笙见叶南有些闪避的目光,又直言道“反正白某是要回梅城的,你若是也不管这座楼,那便只能任由他荒废了。” “你希望看这座楼彻底荒废吗?” “我来管理?”叶南笑了笑,随即伸手指了指四周道“你又不是没看到如今的模样。” “那又怎么样?你迟早也是要前往那个外的吧,也想亲眼看到老楼主形容的世间炼狱吧,在此之前你也不期望此处彻底荒废吧。” “你留在这里,好歹能有点生气。” 叶南自然理解白玉笙的心思,他不过是想将这座楼留给自己,也好让他有个念想罢了。 只不过,不方便所以才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那成这座破客栈,我便勉为其难的帮你照看吧,不过盈亏都要你自己管。” “呵呵最好别亏,如今的梅城县衙,全靠墨大人那点赏钱活着呢” 白玉笙与叶南相视一笑,随后便转身走出了密室,亲眼看着密室门缓缓合拢。 “这是什么?” 白玉笙无意中在叶南的掌心看到一截白色的东西,随即问道。 “断指,在棋盘内找寻到的,估计这便是他能在此处出现的主要原因” “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他竟然要砍掉半根手指作为代价” 白玉笙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往外的方面去想,透过窗扇看到屋外正值艳阳高照的时候,方才想起今日是前往皇城的日子。 “哟!才刚几个呼吸的时间,你们两个怎么便站在这里了?” 走廊拐角处,似是听到了白玉笙与叶南话的声音,寻找二人吃饭的墨子柒探出半个脑袋,瞧见二人便扬声问道。 “这不是临走了吗?我有些事情想和叶前辈。” 棋盘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告诉墨子柒,并且那“潜龙九现”暂时也不能让墨子柒知道,否则透过墨子柒,经常呆在她身旁的包子丞也势必会有所警觉。 再了白玉笙不是拿到宝贝,便到处张扬的人 “哦?”墨子柒的目光左右打量着二人,似是在猜测他们私下里究竟在做什么。 不料,白玉笙转眼便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便要敲她的脑袋,吓得她倒退两步,直接便闪过了白玉笙的袭击,随后拍着胸脯道“多亏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练剑,不然真容易被你得逞!” 的确不错,若是墨子柒仍处于战斗状态,白玉笙碰不到她还有情可原。 而今,墨子柒只不过是普通的状态罢了,能有这样的反应力,足以明她最近的进步真的很大,甚至能够追上自己的速度了。 不过绝不能让墨子柒意识到,她的速度能够追上自己! 想到此处,白玉笙暗中取出十指缠丝,朝着墨子柒的腰际缠了过去,随后趁其不备又用力拉了过来,借势又狠狠的在墨子柒脑袋上敲了一下。 “切你还差得远呢。”白玉笙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随后余光瞥着墨子柒又道“另外,以后别乱想了,否则我肯定会更严厉的惩罚你。” “你有话等会再!我头晕!我头晕!” 墨子柒抱着脑袋蹲下身来,似是被白玉笙那一拳头打击到了,隐约中话还带着丝哭音。 怎么回事?以往她不是挺皮实的吗? 白玉笙低头盯着墨子柒,似是有些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委屈的,刚准备俯下身子安慰她,便感觉墨子柒已经解开了腰间的缠丝,随后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将丝线迅速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脚步侧移,并且带动着白玉笙的手臂向后扭去! 她竟然诈我! 白玉笙看得出来,墨子柒想要靠关节的扭动制伏自己,心底惊异的同时,左手便将指环松开,随后立即沉腰,接住绑着丝线的指环后,又缠上了墨子柒的腿,用力一拉便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墨子柒结结实实的摔在霖上! “啊!这次脑袋是真的疼了!屁股也疼!” 墨子柒在地上滚了两圈,总算觉得痛感消除了不少,擦着眼角的泪珠便咬牙对白玉笙道“不过是想让你看看修炼的成果,至于下手这么狠吗!” “我是女的!你看清楚,我现在是女的!” 白玉笙见状叹了口气,随后走到墨子柒的身旁,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后,又在她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能认清自己的性别,也算是进步明显了。” “你看清楚!我现在的实力提升很大的,我现在很厉害的,我不定已经能和你战斗了呢!”墨子柒挥舞着粉拳抗议道。 叶南见此情形,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白玉笙盯着墨子柒半晌,却是颇为不屑的笑了声。 “呵呵” 。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吞“龙” 启程,意味着一场冒险将要开始。 墨子柒心中的紧张自然是无需多言,毕竟自己前往的目的地,是所有大夏帝国能人异士都期盼的地方,也是全天下最能够证明自己的地方。 文客证明文采,武者证明武功。 没谁不喜欢这个地方,毕竟一来那里是大夏帝国最金碧辉煌的地方。 二来,也是最容易千古留名的地方 “这艘船是专门用来承载各地能人异士的,外表虽然不过四、五丈,里面却有数座楼的空间,几位只管休憩三日,待金钟一响,便是各位能人异士入殿的时候了。” 皇城派来的使者见到从破旧的客栈内走出四个人,也没问几人的身份,直接便领进了船舱,一眨眼果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使者听得见其他人的惊呼声,却唯独听不见背后四人的,因此又仔细打量了眼,随后便伸出手指点了点二楼的房间道。 “一楼不过是些大臣的门客罢了,四大疆王的人自然要住在楼上。” “不过,有两个人可以上去,两个人必须留在下面。” “呵呵别误会,毕竟无关者若是上了二楼,总该会招人记恨的。” 墨子柒点了点头,显然明白使者说话的含义,当即便从包子丞的肩头取来行囊,再朝着白玉笙的方向看去,却见他也从叶南天的手中接过了包裹。 “警告你,梅城县衙最近穷,别将银两花在没用的地方。” 叶南天听见,自然知道墨子柒是对自己有偏见,认为他做什么事情都跟钱脱不开干系。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所以并未与她计较,而是催促着白玉笙赶紧上楼,也好让自己和包子丞去抢两个条件较好的房间。 包子丞没什么可埋怨的,他知道师姐最期望的便是平稳的生活,所以不会强求跑到二楼上去,以免给师姐添不必要的麻烦。 “愣着做什么,赶紧跟上来。” 白玉笙才刚踏上楼梯三、两步,听不见身后有脚步声,当即便朝着发呆的墨子柒喊道。 后者闻言,终于醒过神,随后便挡住半边脸,跟着白玉笙走上了二楼。 为什么要挡住半边脸? 那是因为,墨子柒不想被楼下的人当做是白玉笙的姘头,跟着他混进二楼的。 “这三日时间,我恐怕顾不了你。” 帮着墨子柒将行李丢进屋内,还不等墨子柒回身将房门观赏,白玉笙用脚挡在门缝处,盯着她冷声道。 “怎么?你这叫闭关修炼,还是临时抱佛脚?” “随你怎样认为,不过提醒你一句,你的基本功虽然扎实了,可在经验上还有所欠缺,若我是你三日时间,必定会去一楼与那些人切磋,以便更好的磨合招式。” “知道了最近一段时间,小女子肯定不敢打扰白先生!~” 墨子柒咧嘴朝着门外的白玉笙笑道,随后见他终于撤回鞋子,才猛地用力将房门关上,并靠在门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虽然平常挺烦他的,可他说接下来有三天时间不会搭理自己,这种感觉也让人有些失落,便好像一个孩子被人遗弃了似的。 唉人活着,永远都是纠结的 墨子柒打开桌上的行囊,从中取出一根四尺长的木棍,随后又用茶碗盛了些水,放在木棍顶端,继续练习着她的基本功。 毕竟,船在水上,远不像地面那般平稳,更何况木棍表面不规则,本来便很难放稳东西,若是在此种情况下练习基本功,以墨子柒的直觉来看,效果势必会事半功倍。 当然,想归想,练归练。 墨子柒其实也并不认为自己,必须有白玉笙在身侧,才能练好剑法。 反倒是他不来打扰自己,说不定能让她的心境更加平稳呢 ------------ 潜龙九现,九枚龙甲神章凝结的宝物,所有武林高手都想要得到的至宝。 此时正静静的放在白玉笙的掌心内 要说心情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毕竟平常人得到一枚都能飞黄腾达,即便是白玉笙如此定力的人,也很难不去幻想自己解开所有龙甲神章谜底时,会有怎样的实力。 肯定会比沈云楼要强吧 或许还能够超过古老,甚至是江湖四大高手 总之,此物能够赋予白玉笙主宰自己命运的力量,或许也能够给予他继续前进的勇气。 脑中莫名想到方才墨子柒的模样,使得白玉笙的心中有些慌,随后连忙摇了摇头,又重新回想了一遍老楼主与自己说过的话。 做事不要太瞻前顾后,若是遇到困难,更不要躲避 白玉笙一直在躲,即便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躲。 或许,真的是害怕因为自己的关系,使古老对墨子柒动手,或者也有可能是白玉笙不想再回到早些年的生活了。 简而言之,他没有理由不参悟掌心的“潜龙九现”,更没有理由将此物上交给王爷。 这一刻,白玉笙隐约察觉到,自己可能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忠诚于景王,甚至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也潜藏着一颗卑鄙的心。 不过这又何妨,有谁不想变强呢? 有谁不想主宰自己的命运? 更何况,前些天被神秘人袭击,更让白玉笙从心底感觉到一种无力感,仿佛是被人按在砧板上的动物,即将迎来一柄刀断送他的性命。 若是能够再给他个机会,他是会选择不再进入猎人的圈套,还是想尽办法的从砧板上逃走呢? 都不是,如果有机会谁都会想成为主宰他人生死的猎人吧 白玉笙终于抚平情绪,仔细的端详着掌心中的至宝,似是能感受到其中正在尝试苏醒的九股力量,正准备用内力试探,可谁料察觉到白玉笙的存在后,那“潜龙九现”便好似一锅热油遇见了水滴,九股力量忽然狂躁起来,似是抗拒着他的靠近。 白玉笙毕竟是首次接触龙甲神章,因此并不清楚眼前的一幕究竟是为何。 只当是所有人遇见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怎料自己身上也有了丝异样,好像体内的血液在疯狂渴望着将此物融于。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白玉笙掌心的“潜龙九现”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体内陌生的九股力量,而他的胸口处,却没有龙甲纹的存在。 直至此时,他才明白,异兽与龙甲神章同出一脉的含义。 也好,不必担心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了 。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哭泣 邢牢头在景德坊内逗留了三日,也徘徊了三日。 他始终都想不明白,那个顶替玉瑶国圣女的人究竟是谁。 没错,当他将玲珑的腰包递给那两个护卫时,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谈话,他便猜到了,那两个人与参加宴席的圣女,都是冒牌货。 因为,玲珑腰包上的纹样是瑶神教的母神,而瑶神教是玉瑶国的国教,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包上纹样的含义,而若是那个圣女当真是玲珑的母亲,也不可能认不出这个特别的腰包。 那么既然这个是假的,那真的去哪里了? 邢牢头经过乔装打扮,偷偷的跟踪了那些冒牌货,三天时间他竟然没有发现丝毫的不妥,甚至若非他早已认识圣女,连他都可能被这些人的演技骗过去! 这些人肯定是有所图谋的,不然他们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顶替别人的身份。 这点邢牢头明白,毕竟他曾经也是梅城的捕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贼。 可若是说,假扮藩属国的使者团,能够得到什么好处,邢牢头除了行刺圣皇,恐怕便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目的了。 他们是否会对圣皇造成威胁,是否会破坏万国大宴的开展。 这些邢牢头都不在意,毕竟自己只是梅城的牢头,犯不上管龙渊古城这里的事情。 可他们既然是假扮的,那么真的去了哪里,如今是否还安全,便成了邢牢头的一块心病,更何况里面还是玲珑的亲娘,也不由得他不上心。 “咱们要去哪里啊?” 玲珑毕竟没那么多心眼儿,所以不知道如今的紧张局势。 看见邢牢头乔装成乞丐的模样蹲在街角,只觉得有些好玩,抱着一张胡饼便好奇的探着脑袋,似是想瞧瞧邢牢头究竟在做什么。 “别闹!” 见到玲珑此举,邢牢头着实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她拽了回来,便贴在墙角朝着使臣们暂住的院落内张望,见无人在意方才玲珑的举动,才靠在墙角,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要记住,以后不让你看的东西,千万别看。” “诶”看得出来,玲珑的神色有些失落,似是因为邢牢头首次对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所以,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内,渐渐涌出一团雾气,随后便有两行泪流了下来。 邢牢头不知道该如何哄一个孩子,因为他这辈子也没照料过这样的孩子。 不过,为了避免被其他人注意,邢牢头还是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僻静角落,这才用袖口擦干净了玲珑脸蛋上的泪痕,随即又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 “以前,有人这么教训过你吗?” “没有连阿娘都舍不得说我她说,玲珑是她见过最乖的孩子” 最乖的孩子,或许吧 邢牢头毕竟没接触过同龄的孩子,以往遇见也都是一副避之如讳的神情。 不过,若是她和墨子柒相提并论,说她乖巧懂事,也不算骗人了。 邢牢头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玲珑的脑袋,似是有些心疼这个小娃娃,同时也有些庆幸,自己终于有一次机会,能够教她一些人生的道理。 “玲珑,你要记住了,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可以相信的。” “除了你爹、你娘,任何人都要抱有警惕心,任何事都要明白它的意义,特别是一个人在外,更要学会保护自己,懂吗?” “那那,你能信吗?” 玲珑啜泣着,虽然有些委屈,但仍旧很认真的听完了邢牢头的教诲,当听到他说谁都不能相信的时候,本能的向他问道。 “现在可以,以后不行。” “为什么” “现在我将你当做孩子来看,时间久了我也会想办法骗你的。” “那咳咳你为什么要骗我”玲珑哭得咳嗽了两声,随后红肿着眼睛盯着邢牢头。 后者稍微楞了一下,随后又伸手拭去了她的泪水,随后才道“因为,我想要保护你。” “为为什么要保护我,我听不懂” “乖,以后你便明白了。” 邢牢头哄了一会儿玲珑,察觉到她总算安静下来,才拉着她的手来到一处摊位前买了些零食,当做是给她的赔罪。 毕竟孩子嘛,不久之后便会将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会将自己也一并忘掉。 想到此处,邢牢头的手掌紧了紧,再低头看着眼圈红肿的玲珑略有些拘谨的挑着零食,心中不免有些伤感,毕竟再怎么舍不得孩子,也终有一天要让她回到玉瑶国去。 梅城监牢和县衙那种地方,真的不适合养一个孩子 “这位兄弟,这位兄弟!” 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挥手,邢牢头恍然醒来,瞧见店老板搓着手掌的模样,自然清楚是玲珑挑选结束了,当即便用目光示意老板说明价钱。 “承蒙惠顾,一共是三两二钱。” “啥?你卖的什么零食?怎么这么贵!” “兄弟你要看准,你家孩子将俺这一车的零食都要走了” 邢牢头愣了下,随后低头找玲珑,却见她站在不远处,怀中抱着一个大包裹,不断朝着自己做鬼脸,似是要伺机报复他一般。 唉这个娃娃,绝对是跟县衙里面那个姓葛的孩子学坏了 邢牢头叹了口气,虽然有些肉疼,但想到那其实是自己的亲生闺女,这么多年才有机会给她买那么一点零食,心中顿时又感觉舒坦了许多。 所以,在将银两递给摊主后,又从他那里讹了一块五、六尺见方的布子,来到玲珑的身前,便将那些零食都装进了包裹内,随后用手指刮了下玲珑的鼻尖。 “臭丫头,以后老子可不敢惹你哭喽!” “你说的你要是再让我哭怎么办!”玲珑噘嘴道。 “那老子的命,恐怕都要栽进去喽”邢牢头盯着小丫头苦笑道,刚准备领她重回监视的地方,却不料居住各国使臣的院门竟然打开了,其中驶出一排排的马车,飞速朝着北方道路的尽头跑去,似是有什么事情,急需他们赶过去。 “嘿嘿聚贤大会要开喽!~” 邢牢头听到收摊的老板话,忽然回想起来,再过三日便是墨子柒几人参加宴会的日子,心中顿时有了主意,随即也在路旁拦了一辆车,跟在使臣车队的后方,消失在了景德坊街道的尽头 。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杀戮 “楼下的几位公子!~” “要不要跟人家玩一玩啊?” 墨子柒连续在船上呆了两日,即便她再怎么有耐性,也会觉得有些无聊。 白玉笙是不能打扰的,毕竟他事先便叮嘱过墨子柒,尽管她不知道理由,可当时看到他的目光,墨子柒便清楚,如果贸然打扰了他,势必会吃苦头的。 叶南天是个武林高手没错,很可能是迄今为止,墨子柒见过剑法最厉害的人,若是能够与他交手练习,肯定能得到不少宝贵的经验。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号称“一剑霜寒十九洲”的高手竟然会晕船,而且是躺在床榻上,只吊着半口气的那种 包子丞怎么说呢 若是墨子柒找他做练习对象,他虽然会非常积极,但在较量的过程中,他既害怕墨子柒受伤,也害怕墨子柒受累,整个过程都在想方设法的护着自己。 这让墨子柒有些难以施展,根本达不到练习的效果 所以,此时的她只能想方设法调动楼下的人,让他们陪自己练剑。 即便,墨子柒能够感觉得到这些人略有些放肆的目光,但她现在也没得选择。 “哟!姑娘,那位大人在闭关修炼是吗?” “你一个人寂寞难耐,所以主动过来找我们?” 几个身着白衫的人抬头朝着墨子柒的方向看来,口中肆无忌惮的调戏着她。 毕竟,像墨子柒这般容貌姣好的女子,说是来参加聚贤大会,任凭是谁都很难相信。 更何况,大夏帝国自古重男轻女,多数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闺女,有几个肯愿意出来抛头露面的? 看到这里,恐怕有人会问了,墨子柒不是参加过驸马举办的聚贤宴吗?按理说,应该有人能够认出她的身份才对。 的确有人能够认出她的身份,除了白玉笙几人外,二楼还住着半步多和蝶姑娘,可一层的人却是不多的。 因为,那一日驸马设聚贤宴的时候,宴席中大多都是帝都官员的人,这些人在临近日期的时候,都会乘坐各自府上的车,独自前往皇城。 而船内的人,则大多是帝都外面官员寻来的人,因为路途遥远且交通不便,在此时乘船前往皇城的人,绝大多数都没见识过四大疆王所属能人的模样,自然不会将她往好的方面想。 至于四大疆王的人嘛 此处毕竟不是他们的疆域,城内虽有宅邸,但并不会设有专门养马的场所,所以才会让四位能人坐船前往皇城,当然档次还是会与楼下寻常人拉开差距的。 不知者不怪,再说他们知道我是景王的能人,还有谁敢跟我练手啊 墨子柒倚在栏杆旁,饶有趣味的扫视着首层的那些人,随后便指了指其中几个还算壮硕的人笑道“这样吧,最近我正好在学剑,你们若是有谁能够战胜我,我便赔给你们一两银子如何?” “啧!姑娘你未免太小看我们这些人了,一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既然你想找爷们打发时间,不如来点诚意满足我们一个愿望,如何?” 诶呦!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要万一他们里面真的有厉害的咋办,要万一自己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咋办? 唉算了,自己还是另找对手吧 墨子柒的怂,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更是丝毫不在意自己颜面的。 楼下人瞧见她打起了退堂鼓,都不想丢掉如此好的机会,当即便嘘声四起,似是在嘲笑墨子柒没有胆量,还有嘲讽她该回到闺房中练习刺绣的。 总之,言辞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即便墨子柒也有些听不下去了,正准备提剑与楼下几人较量,然后争回场子时,却不料对面二层的房门打开了,一位身着翠色罗裙的女人缓步走出,目光扫了眼楼下,随后便朝着墨子柒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吧。” “诶!这是哪里来的娘们!别打扰大爷们的” 楼下有人见到那陌生女子打扰自己,张口便想骂她,可不料身侧的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随后便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姑娘千万别惹,她可是凤王的能人,据传闻暗器功夫出神入化,若是你惹她生气,杀了你都没人敢站出来说话!” 娘诶!四大疆王的人! 方才叫嚣那人连忙朝着蝶姑娘的方向抱拳道歉,随后目光仍不甘的朝着墨子柒瞥了眼,正准备离开,却见蝶姑娘指了指自己,似是示意他站在原地不要动。 “墨姑娘,数日不见” 蝶姑娘似乎看到谁都是一副表情,见到墨子柒绕行过来,便朝着她施礼道。 “我才是,本该过来拜访您的,可是又害怕打扰各位休息。” 墨子柒学着平日里白玉笙说话的语气与神情,朝着蝶姑娘的方向笑道。 “无妨,此时见到也不晚。” 蝶姑娘话到此处,随即伸手指了指楼下那人又道“墨姑娘,身为四大疆王的能人,无需放低身价,对于这种宵小之徒,为何不拔剑直接杀了他?” 我滴娘诶!看着挺标致的一个姑娘,咋张嘴便要杀人呢? “不至于吧过过嘴瘾,小时候咱们不也是这么骂人的吗?” “那是儿时,你是平民,可如今你代表着景王,怎能任凭被人这样辱骂?” 蝶姑娘看得出来,墨子柒十分抗拒伤害他人,当即也不再废话,直接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在众人还未反应之际,直接刺入了那人咽喉,随后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染红了墨子柒脚下的地面 墨子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杀人,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 并且,被杀之人距离自己不过三尺 这与断案时看到的尸体不同,原本鲜活的生命,转眼间便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同时,体温也在不断下降,眼神在逐渐涣散。 不知道为什么,墨子柒看到眼前这幅情形,脑中一片空白。 半晌后,才见皇城来的使者,派人将尸体扔进了河道内。 此时,她才真正意识到,万国大宴可能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凶险。 而自己那些所谓的律法,在这些上位者的眼中,恐怕也什么都不是 。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血涂蝶 “墨姑娘,莫不是被方才的景象吓到了吧。” 事情结束后,蝶姑娘将墨子柒拉到了自己的房间内,看着她面色惨白的模样,首次露出了笑意,随后来到她的身旁,盯着墨子柒那明亮的眼眸继续道。 “你不是想练剑吗?杀人便是磨练剑法最基础的一步。” “你若是连人都不敢杀,剑法不可能有任何成就的。” “别跟我说堂堂景王挑选的能人,连看人死的胆量都没有。” 墨子柒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当初在介休城外,晴霜夫人毙命;阮小六一案,自己也曾监斩过羽王府世子和秦夫人;梅城码头旁,自己也协助几位金甲战将击杀过“魅”、“魍”、“魉”三人,可不论哪个,都不如今天让她觉得震撼。 晴霜夫人毙命,与傅龙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羽王府世子与那三人都是身负累累血债的罪人,墨子柒即便是斩杀他们,也可以当做是替天行道。 可今日这人却是因为墨子柒挑衅在先,才致使他殒命于此,即便并非她动的手,但与她亲手杀人无异,这又如何让她心里安生? 当然,更让墨子柒感觉难受的,是自己身为梅城知县,竟然对于此种事情,毫无办法。 只能当做一个旁观者,看着一个人被杀,而那人杀人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 “唉女人啊,千万不要软弱,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恨死自己。” “今日,我帮你杀了这个人,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你作为四大疆王的能人,被人如此当众羞辱,若是不立威,那其他三位也要跟着你一同掉价,所以你也别太在意。” “当然,如果今日之事,能够让你认识到自己的身份,那自然也是不错的。” 蝶姑娘瞥了眼墨子柒,终究还是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坐在铜镜前,从衣襟内取出一块翠色绢布,擦拭着面庞上迸溅的血渍。 此时,墨子柒总算从方才的事情中醒过神来,先是揉了揉脑袋,随后才将目光放在了蝶姑娘的背影上,表情略有些凝重。 墨子柒虽然不清楚,蝶姑娘为何要当着自己的面杀掉那人,不过她却清楚,自己与蝶姑娘绝对合不来,甚至可以说,从心底她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排斥感。 “想练剑,稍后等船靠了岸,我陪你练。” “不用,我的剑不为杀人,只为保命。” “呵呵傻丫头,等你经历过战场后,便会清楚,最好的保命手段,就是杀人。” “另外,龙渊古城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欣欣向荣,可暗地里却白骨累累,若是仍抱着你那幼稚的想法,你肯定活不过万国大宴的最后一天。” “呵呵看来都是女人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个忠告吧。” “傅龙轩不是好人,驸马爷也不是好人,满朝文武不是好人,藩属国的使臣同样不是好人,他们啊都在暗地里玩弄着权术与人命,稍有不慎,谁都会死于非命。”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说话吗?” “因为我知道那些人的心里都是黑的,冷的。” “而你不同,你的心里是红的,暖的” 蝶姑娘凑到墨子柒的跟前,手指先是帮她擦掉了面庞的血珠,随后便顺着锁骨按在胸脯上,嘴角露出的笑意,让墨子柒莫名有些脊背发凉。 “喂跟我来凤王麾下吧,那里才是咱们女人该待着的地方。” “只有那里,所有的男人会给你尊重,你也根本不需要心惊胆战的活着。” 疯婆子,我怎么可能主动靠近你! 墨子柒见她凑了上来,顺带着褪掉了沾血的罗裙,仅穿着极为轻薄的衣裳,来到自己的身旁,当即便想扭头赶紧离开。 可不料这蝶姑娘的脚步轻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重新拦在了墨子柒的面前。 “怎么怕我?” “抱歉,呆在你的身旁,才是最让我觉得心惊胆战的。”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你还没有经历过绝望。” “在此别过吧,另外我对蝶姑娘没有兴趣,估计以后也不会主动去了解你。” 墨子柒想走,蝶姑娘却想留。 刹那间,蝶姑娘来到墨子柒的跟前,抬脚便将墨子柒掌心的破铁剑挑出剑鞘,随后剑尖直指着她的咽喉,嘴角的笑意已经没了踪影。 “从来没有人能够拒绝我。” “是吗?那你应该习惯一次了” 墨子柒见蝶姑娘抽走自己的铁剑,心中自然觉得不痛快,当即手掌握住掌心的剑鞘,直接便朝着蝶姑娘刺来,速度之快,即便是蝶姑娘这种人都免不了心头一惊! 本以为她不过是个花瓶,没想到手中倒也有几分本事! 蝶姑娘常年混迹于边疆,一身的本领自然也不差,当即便提剑与墨子柒拼斗了三招,察觉到她的剑法略有些僵硬,便嘴角一挑,猜到了她实战经验不足。 故此,第四剑便朝着墨子柒的束腰划去,显然是要帮她宽衣解带。 可不曾想,剑尖刚要触及她的束腰位置,却忽然感觉剑身一滞,随后便感觉胸口一痛,被墨子柒的剑鞘捅在了心窝子上。 墨子柒自然是不可能胜过蝶姑娘的,若说道唯一的契机,便是有人暗中相助。 蝶姑娘朝着房门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白玉笙不知何时站在了屋内,先是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破铁剑,交还给墨子柒,随后便朝着蝶姑娘拱手笑道。 “蝶姑娘,快要下船了,白某要带墨大人离开,希望不会打搅您的雅兴。” “哼!”蝶姑娘不愿与男人说话,故此并未应答。 不过看到墨子柒将要被白玉笙带走,还是朝着她的背影喊道“蠢女人,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哼!你也是个疯女人,迟早有一天,待我将东西寻到,让你也后悔!” 墨子柒朝着她竖了根中指,随后便被白玉笙揪着耳朵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蝶姑娘独自躺在地上,用力砸了下地板,似是心有不甘 。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生命的可贵 其实,距离皇城还有一个时辰的行程要走。 白玉笙所言的此时要下船,纯属是为了墨子柒脱困编造出来的理由罢了。 毕竟,此时并非四大疆王能人关系闹崩的时候,若是白玉笙真的强行动手,并威胁蝶姑娘以后离墨子柒远一些,难免不会产生谣言,使蝶姑娘的声誉受损,从此双方存有芥蒂。 这便是官场老油条的做法,取轻避重,才能维持双方的关系。 墨子柒经过方才发生的事情,不愿在船舱内继续休息,只身来到船头,望着被放大好几倍的外界场景,止不住的叹气。 “怎么?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白玉笙也从船舱中走出,站在墨子柒身后,仰头望着周围迅速闪过景色,继续笑道“是不是想回到梅城县衙了?” “是这种地方这么可怕,稍有不慎便会殒命,哪个脑子有病的人会喜欢呆在这里。” 墨子柒没有回头看白玉笙,好似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白玉笙上前两步看了眼,随后发现墨子柒正在用匕首削着一块木头,大致成了一块板子的模样,上面还刻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人啊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死亡,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生命有多可贵。” “这个人虽然嘴臭点,性格浪荡点,但来到万国大宴,终究还是想目睹四大疆王能人与其他藩属国才子风采的,或许等事情结束后,他还会回去继续钻研苦读,还会有妻室、孩子,保护一些人,也伤害一些人,最后躺在摇椅上,享受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一个人还有那么多的时光没有经历,便被人随便杀掉了,怎么能不让人难受呢。” “更何况,野兽杀人是为了果腹,而作为人却可能仅仅是因为一句话。” “唉有太多人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了。” 墨子柒总算雕刻结束,轻轻一吹,总算露出了还算看得过去的模样,随后朝着板子拜了拜,似是忏悔着自己的罪过,朝着船只后方丢入了江水内。 墨子柒话语中的意思,白玉笙理解,毕竟他曾经也深陷过战场,他曾经也漠视过他人的生命,若非那位不惜用生命尝试向自己道歉的师兄,他恐怕如今仍不明白生命的可贵。 “听大人的意思,您似乎曾经失去过什么。” 白玉笙不想让墨子柒的精力都放在方才的事情上。故此,便顺着她的情绪打听起了她的身世,显然也想了解一些她的过往。 如果是谈论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身世,墨子柒能够告诉白玉笙的,恐怕只有自己在奇门书阁内蹲了六年,其余消息类似于出身,即便是她自己都不清楚。 毕竟,自从她懂事以来,她便已经身在奇门了 如果要谈论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墨子柒也只是保存着一些碎片似的记忆,便好像一本线装的书,丢在剁馅的刀下,经过一阵处理后,让墨子柒读出书本中内容,无异于天方夜谭,而她说到底也只是隐约有些熟悉罢了。 所以,面对白玉生的提问,墨子柒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杵在船头,似是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便独自转身走进了船舱内,走上二层,当着众人复杂的目光,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墨子柒觉得自己有些累,并且也没有兴致再寻人练剑了。 白玉笙看到她的一系列举动,目光也略有些复杂,不过与船舱那些人有些不同,他并未畏惧过墨子柒,也没有觉得她有多么遥远。 相反,那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感受,让他的心里有些压抑,也让他隐约有点恼火。 白玉笙很少会因为某件事情恼火,他曾是个被人指着鼻子诅咒,都毫无情感波澜的人。 而今日,墨子柒经历的一系列事情,却让他非常在意,甚至他隐约中也赞同了墨子柒的观点,或许她的确适合一辈子在梅城县衙那种地方过自己休闲的日子。 这与白玉笙最开始的期望,无疑是背道而驰的。 因为,没有值得被人歌颂的成绩,对于景王与古老而言,与废物无异。 此时,白玉笙忽然感受到,自己的期望其实是很矛盾的,他既希望墨子柒能够成为景王重视的人,从此以后能够与自己一同被看重;同时他也很想将墨子柒留在梅城内,不要让任何人注意她,让她尽情的去度过自己期望的生活。 唉越接近权利中心,便越会发现,律法对权贵而言,不过是画给百姓的一张饼。 罢了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任凭她去吧,只是我要抓紧时间了,只有将潜龙九现彻底掌握,才有机会抗衡古老,届时或许有选择的余地。 白玉笙心中打定主意,转身也迈入了船舱内,迎面正巧碰见蝶姑娘,二人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只是擦肩而过的刹那,蝶姑娘塞给自己一张纸条。 白玉笙知道此处不是询问她想做什么的地方,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后才将纸条取出,看到纸条的正反面各写了一句话。 “墨子柒的兄长是寒江,寒江的生父是凉王寒霖山。” “尽管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你与她的身份差距太大,你无法永远守护在她的身旁。” “她迟早是我的” 如果蝶姑娘不说,恐怕白玉笙真的不会将墨子柒与凉王牵扯到一起,因此看到纸条上的字迹后,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便将纸条的背面翻了过来。 “最近调查,傅府内住着一个神秘人,很可能是当初袭击墨子柒的那个人。” “很明显,对方也想夺走她,所以但愿你还有能耐护住她。” 唉墨大人啊墨大人,你的天命可能不是狐狸精,而是扫把星啊 白玉笙将纸条撕成几片,坐在床榻上迟疑片刻,随后便起身来到了墨子柒的房门外,等着屋内人打开门扇后,白玉笙才盯着情绪低落的墨子柒道。 “看你这么可怜,要不我陪你练剑吧。” 。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冒牌货 “他们都进皇城了,咱们不进去嘛?” 皇城外,邢牢头领着玲珑坐在一处茶摊旁,要了两碗茶汤后,目光一直盯着严守城门的禁卫军,似是想着办法蒙混过关。 毕竟,那些藩属国使臣都坐车进入了这道关卡,若是邢牢头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办法混进去便成了非常必要的条件。 此处毕竟是皇城,看来想要蒙混过关,难度有些高啊 邢牢头略感头痛,毕竟若是跟禁卫军说,皇城内有位藩属国使臣被掉了包,相信谁都不会相信吧,说不定还会想办法将自己关起来,等待万国大宴结束后,再听候发落呢 邢牢头忍不住叹了口气,深深的感觉到,一个外来人在帝都内的无奈。 “伙计,跟你打听一下,这附近可有茶楼,有那种百晓通吗?” “哟!看来客官是想打听事情啊,还真算巧了,小的便是这一片管消息的。” 茶摊伙计听到邢牢头找人,便凑到跟前,先是将他的茶汤补满,随后扯着身子对邢牢头笑道“你要是有想知道的东西,只管问,保证价格公道。” “老子要是想知道,这座城内哪里能买凶杀人” “您顺着这条道,直走向右走,经过三道街,进入一家名为“月满楼”的客栈,对掌柜说想买子时风、掌中月、丹沙炉,他便会问你想找什么档次都会伙计。” “那如果老子想知道,怎么能混进傅府,谋得趁手的职位呢?” “嘿嘿门路可以给您,但要职位趁手,还要您自己争取。” “什么门路,说说” “您可以去傅府后门,敲三声门,两短一长,出来若是个老头,你跟他说想讨口官家的饭,他若是问你谁介绍来的,你便说喝了茶汤来的,便可” 嗯听这人说话靠谱,或许他有什么办法帮助自己混入皇城! 邢牢头打定主意,肉疼的掏出一两银子,拍在桌上后便瞧见伙计目光一亮,随后便朝着邢牢头伸出三个手指道“一两,三个问题,您还剩下最后一个。” “那成如果,老子想躲过禁卫军,混进皇城可有办法?” 这一句话出口,顿时吓得伙计打了个寒颤,目光先是谨慎的打量着邢牢头,随后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您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用管,老子进入城内,不过是有件事情要办!” “那可不巧,世人都知道皇城内有三道坎,一道禁卫闸、二道锦衣令、三道金刀印,缺一不可,纵然您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在这三道坎内活下来!” “所以,老子才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混进去!” “诶呦!皇城三道坎,意味着三道墙,外面你看不出什么,等走进第一道坎,你便会发现,后两道坎比第一道还严,甚至那城墙足有九丈厚,且墙头每三丈设一道岗,墙上都是百里挑一的神弩手,根本没办法混进去!” “您要是想进去啊,必须将三道坎的信物弄到手,才有机会走进去。” “不然,即便是千百人的队伍,也休想跨入第二道坎,莫说您一个外乡人了!” 伙计侧目盯着邢牢头,先是将手放在银两上,随后又松开道“罢了,看你最想知道的事情便是最后这件,若是您真的莽撞冲进去,小的也不想和您有所牵连,劳烦您啊移步吧,这茶摊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啧看来,龙渊古城作为帝都六百年,从未听闻过圣皇遇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邢牢头见伙计哄自己,自然也不会与他计较,当即便将银两收回怀中,准备带着玲珑寻处清净的地方,却在远处瞧见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本想礼让,不料这辆车竟然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再抬头正看到荒王探头打量着自己。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你们两个了,墨丫头和白小子呢?难道已经在城内住下了?” 邢牢头看见荒王出现,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 当即便朝着荒王施礼,随后才说明了自己并未与那两人同行,至于来此处的行程与目的,也一并告诉了荒王,因为他知道,这人与景王是一派的,应该不会任由贼人混入万国大宴内。 “你说玉瑶国的使者被人掉包了” 荒王眉头紧锁,似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随后又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凭他们认不出玲珑腰包上的图案,要知道这图案代表着玉瑶国的国教,即便是三岁小孩也应该能说出来图案的来历。” “诶呀距离万国大宴还有四日,如果那个冒充的人企图下毒,谋害圣皇,倒还有办法制止,可那位玉瑶国的使臣的下落在哪,却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如果事情捅出去,估计全天下都要看大夏帝国的笑话。” 荒王对此也略感觉头痛,先是扫了眼邢牢头,随后又看了眼玲珑,似是有了主意,随后便指派着四位本领非凡的亲卫站在了邢牢头的身后。 “傅丞相对四大疆王看得紧,若是本王带你进入皇城,势必会被他察觉。” “另外有消息说,所有藩属国使者进入码头后,都直接被傅丞相安排到了景德坊内,若是你说进去的人与出去的人不同,那八成使臣会被关押在景德坊内。” “这里没人认识玉瑶国使者的模样,只有你她曾经是你的妻子,只有你能够认出她的身份,并且赢得她的信任,将这件事情压下来。” “老邢劳烦你再回一趟景德坊吧,本王派这四位高手随你前往,若是找寻到了使者的消息,便用机关鸟告知本王。” “至于朝中那个冒牌货,本王会和景王、墨丫头和白小子说,所以朝内的事情,你无需担心了” 不错,即便是自己溜进了皇城内,邢牢头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顺利见到墨子柒等人,倒不如按照荒王所言,前往景德坊进一步寻找藩属国使臣得好,毕竟邢牢头也很担忧她的安危。 “那好,朝中事情劳烦王爷费心了。” 邢牢头施礼后,转身便带着玲玲想往回走,可谁知荒王派人拦住了他。 “别着急走,先将腰包给本王,正巧本王也想探探虚实” 。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道谢 抵达皇城的时候,正巧到了酉时。 此时,也正是日落西山,晚霞漫天的时候。 墨子柒几人从船上走下来,才刚踏在岸上的第一步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脚下踩着的石砖,似乎不是普通的石砖,若是鞋子在上面摩挲,并不能感觉到以往石砖的层次感,若是俯下身子,用手指轻触,还会带着丝丝凉意。 “这是玉石,西凉的墨钰,虽然算不上什么珍惜的玉材,但传闻走在上面,冬暖夏凉,即便外面是腊月寒冬的天气,皇城内也照常透着丝暖意。” 瞧见墨子柒俯下身盯着脚下的石砖,白玉笙便伸出白靴蹭了蹭,果真能看到一丝墨绿的玉色,随即便笑着补充道“这些玉石砖都是整雕制成的,据说铺满皇城整整花了两百余年,每年哪块玉砖受损,都会由宫廷供养的玉雕世家重新制作,每年的花销都能够满足王爷在极北之地三年的军饷。” “不过,龙渊古城毕竟是整个大夏帝国的帝都,此处正是藩属国朝拜与交流之地,更是展现帝国雄厚财力、物力的核心,所以这些花销对圣皇与文武百官而言,也是必须的。” 墨子柒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白玉笙看得出来,她在龙渊古城内有些不自在,或许是不久前那件事情导致的,也可能是周围人的目光,让她有些拘谨,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的身上,丝毫看不到当初来龙渊古城的喜悦感 其实,只要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连能够保护她安全的律法在龙渊古城内都成了摆设,那墨子柒无异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狐狸,这座城池对她而言,反倒成了危险之境。 这绝非是白玉笙带她来的目的,同样也不是他最想看到的神情。 想到此处,白玉笙褪下外袍,转而将其罩在墨子柒的身上,并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别怕,此处与当初的梅城无异,既然律法成了摆设,那咱们便想办法将它矫正,若是害怕有人欺负你、伤害你,有我,有包子丞,有叶前辈,还有两位王爷。” “再者咱们不是来单纯参加聚贤大会的吧。” “来对付傅龙轩?” “错咱们只是来探查真相的,顺便教教那些权贵,律法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或许,你还可以将自己那套生命可贵的理论告诉大家,让他们改邪归正。” 墨子柒盯着白玉笙半晌,面色忽然如乌云尽散似的笑了起来。 “你这安慰人的方式,跟哄小孩差不多。” “呵呵没办法,墨大人在白某眼中,永远都像个孩子。” 既然笑了,那便算是没事了 白玉笙总算是松了口气,本打算让墨子柒赶紧站起身,跟随自己前去暂住的地方,可谁料墨子柒忽然跳了起来,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嘿嘿别总把我当小孩看,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以往欺负我的,统统讨要回来!” “还有那个蝶姑娘,我要在大殿上挑战她,让她知道被人蔑视与被杀的恐惧。” “我要让她道歉,让她向被杀的那人忏悔。” “还有”墨子柒将双手负于背后,略有些迟疑的同时,十根纤细的手指不断的扭着、摩挲着,半晌才喊了声“谢了老白!” 随即,便逃也似的消失在了白玉笙的眼前。 而白玉笙则愣在原地,不知为何感觉方才的墨子柒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心动。 一时间,竟让他有些热泪盈眶,毕竟这是墨子柒首次坦诚的感谢自己 “咳咳” 一阵咳嗽声在背后响起,白玉笙扭过脑袋,正瞧见一脸阴霾的包子丞和努力憋笑的叶南天,无奈擦了擦双眼,随后对着包子丞笑了笑。 “别误会,你师姐今日心情不太好。” “没关系我也看得出来,当然我嘴笨,不会哄人,若不是这段时间师姐让我不要冲动,我一定会将招惹我师姐的,杀掉一同丢进江水内。” “当然你最好也注意点分寸,毕竟我现在已经有点想杀你了。” 话落,包子丞拍了拍白玉笙的肩膀,随后便尾随着墨子柒离开的方向走了。 只留下原地白玉笙与叶南天相视一眼 ------------ “少爷,方才得到消息,四大疆王的能人,都已经从皇城西侧的码头进入城内了,并且那位驸马私下接见了他们,已经将他们送到了一处院落内,由四大疆王各派一人保护着。” 别致小院内,傅龙轩正在试穿着明日参与聚贤大会的行装,身旁两位婢女战战兢兢的帮他打点衣裳,而背后正杵着向他汇报消息的人。 “呵呵你听说过借刀杀人吗?” “不知少爷指的是什么?”身后随从恭敬地朝着傅龙轩问道。 “有人,拿着我的刀,打算杀他自己的人。” “少爷您说的这种人,是傻子吧。” “没错,是个傻子更可惜的是,本少那柄刀也是个蠢货,最后将脏水重新倒在了利用她的人身上,险些反捅一刀。” “少爷您的意思是” “你猜那两个人知不知道,咱们的驸马爷曾经想害他们?” “这个嘛小的不敢乱说,更不敢妄自揣测。” “呵呵不管他们是否知道,总之两位王爷肯定不清楚,所以嘛在驸马府上寻找两个人,将消息传到守院子的四个护卫耳中,如此你说四大疆王还会想和他同盟吗?” “少爷高明!” “先别着急夸,本少再问你,藩属国的使臣怎么样了?” “启禀少爷,已经尽数进入皇城了,只是” “只是什么?赶紧说”傅龙轩眉心微蹙,似是并不喜欢随从与自己卖关子。 “少爷,前两天有人带着个小女孩,似是要见玉瑶国的使臣,并且还给了个腰包。” “腰包?什么模样的?” 随从似是早有准备,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凌乱的画着个符号。 “那两个人说是记不清楚那包的特征了,只能画出个大概的轮廓。” 傅龙轩接过画纸,目光逐渐凝重,随后回身取来一支毛笔,在纸上又重新画了个图案。 “回去告诉他们,这图案是瑶神教的母神,代表着孕育一切,万事万物皆由混沌衍变而来,而瑶神教则是玉瑶国的国教,找人冒充的使者,则是瑶神教的圣女。” “对了他们几个没露出破绽吧。” “少爷您放心,那几个小子机灵着呢,当时只是说了使者有事,所以不会起疑的!” “呵呵最好是这样,不然”傅龙轩拍了拍随从的肩膀笑道“本少便差使别人,将你们剁碎了喂狗” 。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夕阳 或许,只有一个人的心安静下来,才能看到这座古城的美 墨子柒坐在宅院最中央的厅堂屋顶,遥遥朝着夕阳的方向张望着,那一片红似是翻滚赤色绸带,与湛蓝的天空形成对比,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感,闭上双眸,感受着吹过面庞上的风,更好像那天边的绸带拂过面庞,带着丝丝凉意,还带着些泥土的芬芳。 回头再盯着皇城,朱砂似的红,琉璃色的金,杂糅一体。 一座沉淀着六百余年的古城,好似坐在宝座上的帝王,脚踏着厚重的土地,目光陪着墨子柒一同望着天边的红绸,闭目感受着那缕难寻的惬意。 这座城的外表虽然给人感觉是冷得,可心里似是仍旧留着热情。 以及对远方的迷恋 “大人宴席要开始了,驸马爷期望您能从大堂的屋顶上下来” 白玉笙站在院内,仰头看着沉浸在暮色中的墨子柒,先是轻轻唤了一声,随后才瞧见墨子柒低头朝着自己同样轻声笑道。 “要不要上来看看?过了今晚,恐怕咱们便没机会再瞧帝都的风景了。” 既然墨子柒想要看,白玉笙便不会拦着,不过看见她如此喜欢那片景色,他也不愿意在院中休息,随后便纵身一跃,从院内的阴影中出来时,他才知道墨子柒为何会想要坐在这里。 因为,虽然是夕阳的光,却仍能够给人带来一丝暖意。 正如此时的大夏帝国,因为有墨子柒这些愿意坚守底线的人,才会凝聚成一束温暖的光,照亮所有百姓的心底。 “怎么样?好看吧” “嗯,看到这幅景色,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感受。” 白玉笙盯着夕阳看的同时,目光也落在了墨子柒的脸上,随后轻声笑道。 而不远处正准备召开宴席的驸马,站在窗旁,抬头望着沐浴在夕阳中的二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呆呆的在那里看着。 具体是为什么,他不清楚,当然他也不想知道。 “驸马你在看什么?” 难得来到皇城,安昭公主为了巩固驸马爷在所有能人异士心中的地位,自然是要亲自前来宴席的,也好让在场的诸位了解到驸马在朝中的地位。 此刻,安昭公主难得见到驸马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便顺着他的目光朝那屋顶望去,所有的视线便都被墨子柒吸引了去。 安昭公主自认为算是国色天香的女人,即便比不过传闻中的江湖第一美人,但也应该有资格进入美人榜内。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沐浴在夕阳中的陌生女人,却让她心中莫名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似乎不只是样貌,连带着气质都被比下去了一大截。 她想,如果她是个男人,一定会不顾一切代价将这个女人揽入怀中。 可她不是男人,更可悲的是那个她赋予了一切希望的男人,目光正盯着那个女人,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他的目光都未曾偏离过一丝。 “宴席已经准备好了,你作为驸马,应该说些什么。” 安昭公主推了推驸马爷的肩膀,终于将他从呆滞中唤醒。 驸马察觉到方才自己的举止有失妥当,只得先朝安昭公主满含歉意的笑了笑,随后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安昭公主转身又将目光投向墨子柒,随后便伸手关上了窗扇。 用意很明显,她不想再让驸马的目光落在那个陌生女人身上 “大人宴席已经召开了。” 最红火,最艳丽的景色已经逐渐消退,隐约中有几缕星光亮起,白玉笙才终于回想起宴席的事情,回头瞧见不远处的宴客厅正吃得火热,便凑到墨子柒的耳旁轻声道。 “不想去吃那一桌子,又没几个好人。” “那咱们怎么办?难道一晚上要饿肚子吗?” “别忘了,我师弟可是厨王级别的人物,稍后让他准备几道小菜,再弄点上好的杏酒,吃得肯定比宴席舒坦。” 白玉笙心里知道,墨子柒仍旧对驸马和蝶姑娘有芥蒂,所以并不强求她能前往宴席。 对此,白玉笙只能叮嘱墨子柒赶紧回到房间,寻包子丞做些饭菜,而自己去和驸马等人解释,免得在万国大宴之前,使驸马爷与四大疆王闹得不愉快。 墨子柒自然是没意见的,毕竟老白一直最擅长的便是善后与人际交往,若是让她走进宴席,估计一口酒水下肚,她便有胆量在宴席中拔剑。 所以,她并没有阻止白玉笙前往宴客厅,在屋顶坐了片刻后,便转身跳了下来,朝着暂住的院落走去,推开房门时,正瞧见包子丞和叶南天坐在桌前,安静的吃着晚饭。 “怎么?别告诉我,你在宴席上没有喜欢吃的东西。”叶南天笑着问道。 “不只是有些不喜欢的人。”墨子柒抽出板凳,坐在桌旁后,忽然瞧见包子丞站了起来,随后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不用说,墨子柒什么性格,作为师弟的他都清楚。 “嘿!别忘了买点酒回来!” “我听白小子说过,你是一杯倒的酒量啊。” “对啊,所以我才要喝。” 听到墨子柒的回答,叶南天赫然明白了她的想法,随即便笑出了声,继续与墨子柒谈论着她剑法中的不足与见解。 不知不觉,桌上多了三菜一汤,还有两壶看上去价钱不菲的酒。 桌子四面坐着四个人,他们形态各异,却吃着同一桌菜,喝着同样的酒,说着相同的话题,一时间说笑声,打闹声传遍了整个房间。 即便是最不苟言笑的包子丞,听着墨子柒的言辞也学会了勉强咧嘴笑。 因为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师姐说这么多的话了,他更没有听过师姐倾诉心声,也不清楚师姐从头到尾,究竟经历过哪些风险。 当他听到墨子柒一遍遍重复着龙渊古城发生过的事情后,不知为何他有点想笑,也有点想哭。 哭的那个,是心疼墨子柒居然经历过如此多的波折,而自己作为师弟,却没能在身旁守候;而笑的那个,却是觉得,墨子柒如果对现实越绝望,或许他作为师弟,越有可乘之机。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说,对吧 。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宿醉 当阳光再一次驱散夜幕时,便到了聚贤大会开始的时间。 据说,圣皇最喜欢与有才之士交谈辩论,所以也会现身于大殿内。 为了避免耽误时辰,给圣皇与当朝重臣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多数能人异士都会在天不亮的时候便驱车前往昊天殿,提前在那里候着,顺便朝拜这座铸造已有六百余年历史的殿堂。 昊天殿,传闻是开国皇帝耗费三十余年才构建起来的殿堂。 据民间传闻,殿堂横有三十五间,纵有二十三间,每间三丈六尺,共六百四十八根柱子划分,每根柱子需由三人合抱,柱身皆为南海凤玉整雕,样式不一,形态各异,曾有数不尽的文豪赞叹过此等奇景。 殿堂净高为九丈九尺,有九九归真之意,仰头观察,可见殿内大梁皆由坤山铁木制成,每根重达千斤,且梁体结构叠有九层,高度同样为九丈九尺,若是有人测量,绝对分毫不差,不得不让人赞叹这座大殿规格制作的严谨。 而若是站在殿外,便会看见昊天殿是由大片的丹砂红、琉璃金与羊脂玉色构成的,玉石为基座,丹砂红为墙身,乍一看好像云端燃了一团经久不衰的火,厚重且庄严,而那琉璃金色,则是重檐庑殿的屋面,传闻四季阳光照射下,瓦片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映得皇城内外流光溢彩。 甚至民间传闻,昊天殿便是天边彩虹的源头 当然,更多能人异士心里却更认同昊天殿是六百年来皇朝所有技艺、文化沉淀之精华的说法,也是所有律法、经济的根基。 这样的一座殿堂,有谁不向往呢? 所以,当墨子柒几人从酒醉后苏醒,走出房间时,便看不到其他能人异士的身影了。 门外,仅有一个车夫在焦急的等待着,看到墨子柒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内走出来,便连忙施礼道“想必您便是墨姑娘吧,小的是驸马爷特意叮嘱守在此处的,说是等你们醒来后,由小的驱车将几位送到昊天殿。” “而此刻还请几位快些梳洗打扮,距离聚贤大会已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了。” “嗯?” 墨子柒才刚醒来,脑袋仍有些混乱,正在处理着车夫话语中的信息时,忽然听到身后的屋子内传来嘈杂声响,随后便瞧见白玉笙慌张的跑了出来,扛起自己便朝着马车方向跑! “别跑!别跑!我的胃!我的呕!” 宿醉总是难受的,特别是昨晚墨子柒心情不好,所以逞能喝了不少的酒,此时脑袋疼不说,被白玉笙如此折腾,只觉得腹中有种翻山倒海的感觉,所以 “你们两个!别穿着这身衣裳去昊天殿啊!” 叶南天也扛着背包跑出了屋子,边跑边朝着身后包子丞的方向喊着“你留在这里!你进不去昊天殿,等晚上我们几个便回来了!” 话落,也一溜烟的钻进了车厢内,随后便瞧见车夫扬起马鞭,便消失在了巷口,只留下包子丞面色纠结的独自站在屋内,看着桌上一片狼藉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丫头没事吧!别第一天去聚贤大会,便带个醉鬼见圣皇!” “额我没事,只是脑袋有点疼,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墨子柒抱着脑袋躺在车厢内,只觉得身上有些冷,并且脑袋里好像装了浆糊似的,被白玉笙逼迫着漱口之后,便躺在车厢内再次进入了梦想。 “怪我,真的怪我” 白玉笙此刻也神情低落的坐在车厢角落内,看见叶南天忙里忙外的模样,止不住的叹气道“明知道不该喝酒,昨晚怎么着都该拦住她。” “不但没拦住,还被你带了节奏,把自己也灌多了。” “那你你确定自己还清醒吗?”叶南天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只得试探着问道。 “还行只是刚醒来的时候,差点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你也赶紧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可不想时隔二十余年再见圣皇,带两个醉鬼过去!” 白玉笙拗不过叶南天,只得与墨子柒并排躺在车厢内,不一会儿也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宿醉的助眠效果不错。 此时,叶南天坐在两人身旁,总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墨子柒这种一杯放倒的酒量。 而白玉笙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严于利己,但在喝多之后也会拽着自己喋喋不休,似是想要将这些年所有经历过的苦恼与委屈都倾泻在他的身上。 当然,最让叶南天惊讶的,是酒醉的白玉笙竟然要拉着包子丞唱歌,当时那小子的面色让叶南天好悬以为白玉笙要被弄死了,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毕竟,白玉笙是新继任的楼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叶南天也不好交代。 唉两个不省心的年轻人啊 叶南天提起酒葫芦,仰头又灌了一口,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两颗丹药,揉碎之后沾了点酒水,涂在了两人的太阳穴上,似是也在想着办法,帮他们缓解宿醉带来的苦楚。 隐约中,他甚至在两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车轮转得飞快,途中略有颠簸。 一个时辰的车程内,叶南天没有再动过,似是在想着该如何去见圣皇,该如何向他说明,老楼主当年的动向。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似是发现有些破烂和邋遢,便从随身的背包中取出了当年圣皇所赐的亲卫官衣,更换好之后,便提前唤醒了二人。 那枚丹药的效果似是不错,两人醒来后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先是打量着车厢内的环境后,便将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叶南天的身上。 “这位前辈请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是叶南天” “前辈别开玩笑,那个酒鬼怎么会穿成这幅人模” “墨丫头,想死是吧” 忽然感觉马车停下,叶南天便将怀中的包裹递给了二人,随后便跳下了车,回头朝着发呆的二人笑道“赶紧将衣服换好,稍后便是你们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 正文 第八十章 昊天殿 衣裳是叶南天准备的,因为他曾经担保过,自己认识一位制衣水准极高的裁缝,听闻曾是皇城中制衣的,并且还向白玉笙收取了十两纹银,才放心让他去办。 可是当墨子柒与白玉笙交换着钻进车厢换衣后,走出来却都是一样的白色衣裳,一样的款式,一样的排版,唯一不同的便是男式与女式。 若是离远一看,还以为是哪座雪山上走下来的两人,冷不丁要耍双剑合璧似的 不用说,叶南天肯定从中捞了不少的好处 “郎才女貌,若是进入昊天殿,肯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叶南天的表情紧绷着,奉承眼前二人的同时,挥手赶走了车夫,这才拉着二人疾步朝着昊天殿的方向走去,经过一道内城的排查后,才终于迈入了大殿内。 三人一瞧殿内熙熙攘攘的场景,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起码算是赶上了,若真的迟到恐怕叶南天也难向景王与荒王二人交代。 “小狐墨子柒!这里,这里!” 不远处熟悉的声音传来,墨子柒循着声响望去,正瞧见身着杏黄色罗裙的女孩朝着自己招手,仔细思索片刻,才想起她正是数月前来到didu的罗筱雪! 乖乖这个脑袋缺根弦的丫头,怎么也在这里? 好歹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墨子柒自然不会排斥她,先是朝着她也招了招手,随后便瞧见那妮子一蹦一跳的钻了过来,兴奋的攥着墨子柒的素手道。 “白玉笙来还能理解,你怎么也来了?” “还有,梅城县衙是统一制服了吗?怎么弄得你俩要在江湖出道似的?” 墨子柒白了眼叶南天,无奈只得朝着罗筱雪耸了耸肩道“没办法,衣裳刚取回来,听说店主忘了染色” “还有,我可是代表你们景王府来的,听你的语气咋像看不起我似的?” “你别误会,其实整座景王府看得起你的也没几个,毕竟风头都被白玉笙抢光了。” 罗筱雪眼睛在墨子柒与白玉笙二人身上扫了两眼,随后便将墨子柒拉到了一旁,贴着她的耳朵问道“白玉笙咋感觉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墨子柒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嗯原来的感觉像是锋芒内敛的蛇,现在嘛有点像只护食的猫。”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两个那个了?” 看着罗筱雪明亮的双眸,墨子柒心里莫名有种冲动想要将她戳瞎,可无奈此处是龙渊古城的昊天殿内,饶是她胆量再怎么大,也不敢对这位名副其实的朝露郡主下手 “你听过,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吗?” “磁石?”罗筱雪露出一副诧异的模样。 “对从内在来说,我和他是同性懂吧。”墨子柒说着,伸出手指捏着罗筱雪下巴,随后向前凑了一步,盯着她有些惶恐的神色又笑道“咱们两个才是异性。” “你放弃吧,我是不会喜欢野兽的。” 罗筱雪原本飘忽的眼神忽然笃定起来,这让墨子柒有种异样的感觉,同时话语中好像哪里不对,但她又没办法反驳。 “好吧等我找到化形丹,相信你会改变想法的。” “诶你还找呢!”罗筱雪似是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墨子柒的肩膀道“瞧瞧你,穿着白裙好像含苞欲放的白莲,几乎所有女人都羡慕你的貌美与身材,而你却特么想做个男人” “别特么学我说话,你现在是个郡主好吧” “唉我替我家小白感到不值。” “别把白玉笙说的好像一条狗似的” “那就大白?” “嗯好像挺贴切的” 两人在角落中交谈甚欢,而这一侧白玉笙只是陪同叶南天在原地站着,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傅龙轩等人,似是在分析着局势,以免参加聚贤大会的过程中,发生场面失控的情况。 可谁料,忽然走出一人挡住了白玉笙的视线,且见此人身穿将领衣裳,身高竟然比他还高了半头,吓得他连忙后撤半步,仔细打量才发现,眼前这人竟是墨子柒的兄长寒江! “白先生是吧,上次见面已是八个月之前了。” 乖乖,上次见面寒江打扮的好像个草莽,而今穿着这身衣裳竟透着三分英武之气,也难怪自己会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 白玉笙深深的舒了口气,随后便朝着寒江也施礼道“没想到寒将军也会参加这场盛宴。” “没办法凉王不放心那个半步多,所以也让我跟着了。” 寒江颇为爽朗的笑了笑,随后拍了拍白玉笙的肩膀,随后目光朝着墨子柒的方向瞥了眼,表情略有些僵硬的笑道“这衣裳谁选的?” “寒兄咱能别提了吗?” 白玉笙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本想向寒江解释一切的来龙去脉,却怎料他行动颇快,来到墨子柒与罗筱雪身旁,还不等二人打招呼,便将她们拖出了侧门。 不一会儿,墨子柒才扭捏的穿着一套赤色留仙裙出现,曼妙的弧度搭配着雪白的肌肤,着实吸引了在场不少目光,只是罗筱雪的情绪有些低落。 “那个这裙子我挺喜欢的,能别弄坏了吗?” “应该嗯,不会的更何况,这裙子挺宽松了” “我没胖!我绝对没胖!你要是再说裙子宽松,我以后真的生气了!” 罗筱雪说话,目光总会时不时的瞥向一旁的寒江,墨子柒注意到了这点,心想着这妮子在didu不学好,竟然还搞暗恋,便回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放心吧,你没胖再说,你本来就这个体型” 罗筱雪好悬当场哭出声来,好在寒江在场,才强忍住没发飙,心中盘算着怎么找回场子。 “最近怎么样?” 寒江目光瞥了眼白玉笙,随后颇为关切的问道“没被欺负或者强行被人逼着做什么吧。” “没真没有” 墨子柒莫名感觉到寒江对白玉笙带着丝敌意 “那就好稍后,在聚贤大会上,你装作不认识我,等晚上我再来找你。” “为什么?”墨子柒莫名有些不自在。 “别问照我说的做,迟早有天你会明白的” 话落,寒江转头便离开了墨子柒身旁,这让她有些摸不到头绪。 准备琢磨寒江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时,却不料腰间一紧,随后便瞧见罗筱雪找了个红色的绸子缠在了她的腰间,并且解释道“诶呦!忘记了,这条裙子还有束腰来着,难怪看上去宽松了不少呢!” “啧罗筱雪,你要认清现实,刚才寒江在旁边,我没说实话你其实,胖了有好多斤吧,身材已经比武红鸾逊色了” “不!” 。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登堂 “圣皇驾到!” 毕竟此行前来并非玩耍,正在墨子柒调笑罗筱雪的过程中,忽然便有一队宦官从外走入昊天殿内,位列殿门两侧,随后走入一位手持浮尘,面色发青的中年宦官,先是左右瞥了眼殿内众人,随后便扬声道。 “圣皇驾到,尔等还不跪下接驾!” 哇这一定便是传闻中跟随在圣皇身边的太监总管了 墨子柒毕竟是首次瞧见此种宦官,今日能见到自然多看了两眼,可不料身旁罗筱雪却急忙拉住她,随后便强行拽着墨子柒跪了下来。 “嘘!别看了,他们最讨厌别人盯着自己看!” “更何况,李公公跟了圣皇三十余年,连我爹都要敬重他三分。” 哦有身份的太监,能跟在圣皇身旁三十多年,肯定有些手段 墨子柒心中想归想,但可不敢招惹这种人,毕竟她还想活着回到梅城县衙,继续过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 周围的人是否如墨子柒一般有着逾越的想法,她自然不知道,她只瞧见周围人恭敬地跪在地上,有些甚至险些将脸埋进地砖里,身上抖得好像生了跳蚤似的。 当然,如果身上真的生出了跳蚤,外面的禁卫军肯定不会放这些人进来,不过既然是这副模样跪在昊天殿内,对圣皇的崇敬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 站在昊天殿内的太监总管见到几万人跪在地上,静得好像只有心跳声,暗自点了点头,随后便侧身站在门旁,让门外抬着龙辇的十六人走进昊天殿内。 要说那龙辇当真气派极了! 经过墨子柒身前时,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发现龙辇框架为手臂粗的金丝楠,八柱上绘有金色云龙。 基本构造分为座、亭、盘三个部分。 其中盘为金色圆顶,上嵌八颗颜色各异的宝石,四周垂有镂金垂云且贴有三层镂金云板。幨帷用三层玉蝉丝制成,每层绣有金云龙羽纹。八根金青缎系带绑在车轸上。龙辇共分八面,七面有金丝串成的珠帘,宝座四周为朱栏,有金、银、赤三色装点,栏内布有花毯。 另外,十六抬大轿共份前、中、后三部分。 前端抬杠四人肩扛位置嵌有金龙之首,后端抬杠四人则肩扛金龙之尾,中端两侧共八人,肩扛金龙四爪,而龙辇座后还插着十二面青锻太常旗,分别绣着日月五星、九十六星君、旗下垂有五彩流苏,几人脚步若快些,看上去似是飘在五彩祥云上似的。 瞧得出来,这龙辇比前一段时间景王乘坐的轿子要气派不少,并且这十六位抬轿人,看一眼便觉得好似长得都是一副面相,走起步子四平八稳,伴着“咚咚咚”的声响,似是每一脚都踩在众人的心坎上! 好家伙,墨子柒着实有些期待见圣皇究竟长得什么样了! 才刚见龙辇从眼前过去,墨子柒便想探着脑袋瞧瞧龙辇后面是什么样,却不料被那李公公瞥见,迈步前来似是要训斥她的不恭敬,看到旁边还跪着个朝露郡主,只得叹了口气,随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见到李公公视若无睹,墨子柒和罗筱雪更放肆了,探着脑袋想看圣皇怎么坐到中央那高九尺九的基台上,却被李公公用浮尘各自敲了下脑袋。 好吧看来此次前来万国大宴,注定要留有遗憾了。 墨子柒与罗筱雪相视一眼,连忙将姿势端正了,才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侧头望去,却见那龙辇已经落在了基台上,而后四位婢女用金钩掀开垂帘,才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躺在座上,面容慈祥的环视了一周,随后抬了抬手。 “诸位平身吧!” 李公公见状,扬声喊道,众人这才胆敢起身,随后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李公公再次回头,目光望着圣皇方向,见他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诸位,迎接四大疆王入殿!” 墨子柒没醒过神,便又被罗筱雪拽着跪了下来,顿时感觉膝盖那个疼啊! 暗地里拽了拽罗筱雪的衣袖,似是想问她为啥还要再跪一遍。 罗筱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有圣皇与李公公在场,自然不敢大声说话,只得让墨子柒摊开手掌,随后手指在她的掌心中写字。 原来,墨子柒只知道四大疆王的地位崇高,分别驻守着大夏帝国的四方领土,却不知道这四人与圣皇的关系无异于一字平肩王,若是圣皇进入昊天殿,众人只能向他跪拜,不得有四大疆王在场,而未免失了礼数,其次才会安排他们进入昊天殿。 所以,在场的众人才要跪拜两次 难怪上次看到景王也是十六抬大轿 墨子柒心中暗自想着,随后便瞧见四位穿着极其华贵的中年人迈步进入了昊天殿内。 身着黑衣黑靴的中年人,眉心带着三分英武之气,双眸好似犀利的鹰眸,毋庸多说,此人便是墨子柒常见到的极北景王。 身着金菊纹路铠甲,脚踏步云靴的中年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丝痞气,此人也不用多说,自然是几人常见的极东荒王。 至于另外两人,墨子柒没见过,自然要看得仔细一些。 那女子身着一身赤色长裙,隐约中裙摆、袖口都嵌有凤凰图案的金丝,身材略有些壮硕,但好歹匀称,面庞尽管已有沧桑之色,可仍能够看出年轻时是位绝色美人,而今陪同三位疆王的过程,在气势上丝毫没有逊色,着实让墨子柒刮目相看。 不用多说,她应该便是传闻中的岭南凤王。 而另一位中年人,乍一看却像极了儒雅先生,面上留有九寸青须,身着白衬黑袍,比较其余三位气势虽然略弱,但墨子柒却敏锐的感觉到,此人衣裳材料绝不简单,甚至三人官衣加在一起,都不如他那一件九洲金蝉丝纹制的黑袍值钱,特别是那腰间一块玉佩,略有光线照来,便映得堂内流光溢彩,令谁都不敢对他抱有轻视之心! 不用说,此人定是西洲凉王了! 四人入殿,先是朝着堂上圣皇施礼,便有人在基台上设了四把金椅,四人随即坐在椅上,李公公见到点了点头,随后便继续扬声喊道。 “诸位平身,有请傅丞相引领万国使臣上殿!~” 。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傅丞相 不得不说,圣皇坐在九尺九高的基台上,四位疆王坐在六尺六高的平台上。 站在墨子柒的角度来看,那场景当真壮观极了,特别是借着昊天殿的气势,抬头还以为是五位神仙坐在云端似的,由不得不让人生畏。 想到此处,忽然听到李公公宣傅丞相与万国使臣上殿,又让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毕竟这位主儿可是能与四大疆王平起平坐的人,更是陷害罗筱雪生母的人。 不牢牢将他记住可不成 墨子柒想到此处,目光紧紧盯着昊天殿的大门方向,随后便听到一阵嘈杂声从门外响起,不过三、五个呼吸的时间,便有一个长着国字脸的中年人迈步走入殿内。 且见他身着藏青色官袍,用金纹在袖口与衣角绘出祥云图案,脚步沉稳,面有三缕长须,腹部隆起,大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意味。 若非墨子柒知道此人与傅龙轩的真实面目,还真猜不到看似憨厚的中年人,竟然还有那样的心机和背景。 隐约中,墨子柒感觉自己的左手被罗筱雪攥住了,她感觉得到,罗筱雪的身子在颤抖,似是激动、似是恐惧、似是强忍着火气一般。 不过,也看得出来她的性格大有长进,不会像最初那时鲁莽了。 “拜见圣皇!拜见四位疆王!” 傅丞相先是抬头望着圣皇方向,扫视着四位疆王,随后便要跪在地上,似是要行大礼,被李公公瞧见连忙拦住。 “丞相大人,您这是要作甚啊?” “唉老臣心里激动啊,历经二十余年,终于还能见到四位疆王与圣皇齐聚在昊天殿内,这份情景老臣本以为是看不见了。” “好在陛下宽宏大量,心系百姓,才能在万国大宴之时,让万国使臣有缘见到帝国胜景。” “老臣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只能行此大礼表达,还请圣皇准许吧!” 哇!这马屁拍的有水平啊!难怪能稳坐丞相位置这么多年! 墨子柒看见傅丞相老泪纵横的模样,险些也觉得此人是个为国为民的忠臣,好在罗筱雪用力掐了一下她,才被拉回现实。 圣皇盯着台下的傅丞相,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便瞧见李公公松开,随后傅丞相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可不得了!在场七成以上的官员与能人竟然也跟着跪了下来! 正当墨子柒等人愣神时,却见李公公暗中示意站着的人赶紧跪下去,这才与罗筱雪第三次跪拜下来,同时目光均朝着傅丞相的方向望去。 “圣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愿大夏朝廷,千秋万代,世世繁荣,经久不衰!” “圣皇之功名,必将流传千古,万世颂扬!” 在场众人听着傅丞相喊话后,便同样喊出了这三句,并且喊了三遍! 并且最诡异的是,傅丞相跪在地上没起来,周围的人谁也不敢起身 “傅丞相起来吧,圣皇知道您的心思,可咱们聚贤大会还要继续,对吧。” 李公公瞧见台上圣皇示意,连忙凑到傅丞相身旁,随后将其搀扶起来,并凑到跟前劝道。 “唉你也是跟在圣皇身边三十年的人,你难道还不懂这种心情吗?” “懂!这些哀家当然明白,可咱们总不能让万国使臣站在昊天殿外候着吧。” 傅丞相闻言,似是回想起来自己肩负的重担,随后便朝着殿外招了招手,便有近千位身着藩属国衣裳的人走入了殿内,整齐的朝着圣皇方向施礼道“拜见圣皇!” “诶!不用跪了!” 罗筱雪见墨子柒身子一沉,吓得赶紧搀扶住了她,随后便在耳旁提醒道。 “不是接连跪了三次,感觉腿有点软。” “你不是总被白师爷罚跪在院子里吗?这么一会儿便不行了?” “主要是最近表现太好了他没什么机会。” “嗯你呀,要锻炼一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跪。” “算了吧我对这玩意不上瘾” 墨子柒叹了口气,心想虽然脑袋清醒了,但身子受宿醉的影响,仍旧有些沉重与虚弱,从头到尾才跪了一炷香的时间,自己竟然浑身冒冷汗了。 “嘘!不想死便安静点!”身旁一位书生模样的人扫了眼二人,随后努力压着声音警醒道,却怎料罗筱雪探出脑袋,盯着他道“你管得着吗?” “哼!头发长见识短,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那人颇为不屑的瞥了眼罗筱雪,随后便扫了眼墨子柒又道“姑娘,想活命的离她远点。” “嗯兄台,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 “哦看到台上的四大疆王了吗?有一个是她爹。” 那书生忽然愣住了,随后连忙抱拳朝着罗筱雪道歉,悄咪咪的消失在了二人视线中。 没办法后台太硬,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二人正想窃笑,却不料人群开始向后方撤去,大批的人聚集到了昊天殿的东侧,而万国大宴的使臣们,则集聚在了西侧,中间三跨的地方似是划清了两边的界线。 同样,也成为了众人的展现平台 “有请驸马爷、状元爷、白玉笙、半步多、墨子柒、孟蝶上前!” 那位李公公喊自己的名字! 墨子柒愣了下,随后便瞧见人群中白玉笙等人走了出去,踌躇半晌,才低着脑袋尾随来到了中央预留的平台上,跟着白玉笙等人朝基台上的五人施礼道。 “拜见圣皇,拜见四位疆王!” “几位平身吧” 李公公瞧见那个墨子柒竟然就是私下里被自己敲了一浮尘的丫头,连忙别过脸去,不想再看到她,随后便唤几人赶紧起身。 其余五人站起,暗中不时有人称赞郎才女貌。 只有墨子柒压低着脑袋,感觉在数万人目光下,心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咳咳抬头” 李公公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显然是不想让万国大宴的其他人看笑话。 一旁的白玉笙听见,双眼也顺着李公公的目光望去,却见墨子柒一副要将脑袋塞进衣襟中的模样,当真是怂的一比 “咳咳!咳咳!” 白玉笙故意咳嗽了两声,似是催促着墨子柒把脑袋抬起来。 后者无奈,只得深吸一口气,随后面色通红的抬起了脑袋。 就在这一刻,传来数万人的吸气声,似是都在赞叹着,天下间竟然还有这样貌美的女子。 才华与美貌并存,这还让其他藩属国的使臣们怎么活? 。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头阵 四大疆王的能人与驸马、状元,无疑是聚贤大会的焦点。 也可以说,这六人应该是大夏帝国公认的顶点。 当然墨子柒并不这么认为,毕竟她肚子里有几两墨水自己清楚,站在这五个人中间,不知为何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万一,要是一会儿有哪个缺心眼的找我对诗词歌赋咋整? 我要是输了,估计会被这些疆王啊圣皇记恨吧,该不会要千刀万剐吧。 想到这些,墨子柒总会感觉身子忍不住的抖,当然她并不会转身逃出昊天殿,毕竟留下说不定有人会将自己跳过去,而离开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墨子柒抬头看向四大疆王与圣皇方向,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随后便跟随着其他五人的脚步来到了基台前,转身面向了最中央的平台。 这种感觉便好像六位本领顶尖的师兄师姐等待着其他师弟师妹挑战一般。 只不过,其中一位又低下了脑袋,看起来怂的一比 “能人贤士已经聚齐,此刻聚贤大会开始!” 随着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在场大夏帝国与藩属国的能人异士们开始骚动起来,想必是早已摩拳擦掌,想要展现一番自己的才学了。 老天保佑,千万别选我,千万别选我! 墨子柒情不自禁的后撤了半步,似是想让其他五人更瞩目些,却不料小小的动作被五人察觉到,随即目光盯了她片刻,尽是一副难以言喻的神情。 好好的,应该没人注意到我吧 墨子柒小心翼翼的环视着四周,才刚准备松口气,却不料藩属国有人已经按奈不住,随后便穿着五彩棉绳编织的衣裳来到了场地中央,指着墨子柒便喊道。 “俺叫瓦拉西,想请这位姑娘赐教!” “你为啥选我!”墨子柒泪目道。 “不为啥,单纯觉得你这柿子最好捏!” 这位使者倒也憨厚,直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墨子柒本想拒绝,却见李公公犀利的目光,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了场地中央,朝着对手施礼勉强笑道“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诶?不至于吧”对手一副诧异的模样,先是挠了挠头,随后便再次咧嘴笑道“听闻你们六位是大夏帝国最顶尖的才子,瓦拉西不才,从小便有一个问题困扰至今,还请这位姑娘解答一翻。” “这问题便是你可知道天上有多少颗星辰吗?” “这个我没办法跟你说,毕竟我没关注过” 墨子柒耸了耸肩,毕竟这个问题从来都是无解的,不论几百年、几千年甚至是几万年,也不会有一个定数。 “诶?堂堂大夏帝国六大才子之一,没想到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解不开!” 对手见墨子柒开局便献丑,心里显然高兴极了,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似的。 “那你给我个答案呗” “都告诉你了!俺也解不开!毕竟俺只是个偏远小国的人而已!” 瓦拉西一笑,另一侧藩属国的人也跟着起了哄,那感觉便是在嘲讽大夏帝国的人,竟然被一个偏远小国的使臣给难住了似的。 本来墨子柒挺心虚的,都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可见到那个叫做瓦拉西的使臣如此猖狂,顿时觉得有些窝火,从记忆碎片中似是想起了某个常听闻的故事,便双眸一亮,回身朝着圣皇与四大疆王的方向施礼道。 “不知臣可否向各位来使挑战?” “放肆!这么做,有失大夏帝国数百年风范!”李公公皱眉,直接训斥了墨子柒的想法。 可谁料景王此时摆了摆手,却打断了李公公后面的话。 “你为何要向各国来使挑战?” “因为,方才这位格格瓦什么西兄台问题的答案,就在接下来的挑战中。” “哦?”李公公目光朝着圣皇方向望去,似是征询意见,待瞧见他微微点头,才准许了墨子柒重新回到场地中央。 “嘿嘿小姑娘,你想怎么解答方才的问题啊?” 瓦拉西不傻,毕竟他从小到大数过成百上千次天空的星辰,从未得到过准确的数目,所以稍后不论墨子柒说出什么答案,他都能够反驳回去。 当然,墨子柒也不傻,先是双眸盯着对方片刻,随后便笑问道“这位兄弟,为了得到答案,您舍得做点牺牲吗?” “哈哈小姑娘,你要是能让俺知道答案,俺即便是死都认了!” “那好!~”墨子柒拍了拍手,随后找人取出九尺长宽的宣纸十六张,均匀的铺在场地中央,随后便指着最中央的位置对他说道“记住,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倒下哦!” “你你要做什么?”瓦拉西莫名有点慌。 “没什么,教你数星星罢了” 墨子柒笑着从旁边人手中取来一根棍子,毫不迟疑的给了对方当头一棒,还不等对方发怒,后继棒子犹如暴风雨似的砸了下来,一时间血花飞溅,甚至有几颗牙齿也飞入了围观人群中,着实让大家吓了一跳! “混账,竟让在昊天殿内见血” 李公公本想叫人拦住墨子柒的疯狂行为,却不料四大疆王同时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无奈只能朝着圣皇看去,却怎料这小老头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巴达拉,安热速(别打了,俺认输)” 不得不说,瓦拉西有些皮糙肉厚,面对这幅毒打竟然还有力气站在原地。 而墨子柒此时也觉得有些累了,才刚放下棍棒,稍稍喘了口气后,便指了指地上遍布的血迹道“天上的星辰,和你脚下的血渍一样多,懂了吧!” “等啦不尬哈慈嫩佛应萨摩答提(懂了,不过下次能否用撒墨代替)” “哦你瞧我,刚才要不是你嘲笑我,说不定我还能想起来。” 墨子柒拍了拍瓦拉西那被揍成猪头的脑袋,随后便瞧见那人径直倒在地上,“砰”的一声,似是脚下的地面都颤了三颤。 她见藩属国的人将瓦拉西拽入阵营后,便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重新恢复了那副怂样 。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敌意 卧槽,无情! 谁也没想到,文斗竟然能够被墨子柒演绎得如此血腥、暴力,那场面即便是围观的人都觉得疼,可偏偏她的答案使瓦拉西满意了。 毕竟不满意的话,谁知道她还会用什么办法折磨人 其实,从客观角度来讲,墨子柒此种行为与举动,的确有失大国风范,很难真正让藩属国使臣们从心底信服,不过却也同样挽回了头阵的颜面。 毕竟,只要是脑袋会转的,都能看出来那个瓦拉西是在刁难墨子柒。 他是刻意想让大夏帝国丢掉颜面,而后设下圈套的或许,对他而言,墨子柒的解决方式才是最适宜的,因为这种问题本身便没有答案。 并且也给了他应有的教训,免得其他藩属国的人效仿那种不敬的行为 当然,还有一个好处,直至傍晚,也没人敢再挑选墨子柒作为对手了,毕竟这姑娘远不像她表面那么文弱,甚至可以用残暴来形容,谁知道再问她问题时,会用怎样的酷刑解答。 不过,事后也有人发现,被暴打过后的瓦拉西,似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兴趣 天啊!终于活到傍晚了! 墨子柒揉了揉发酸的腿,瞥见其他五人巍然不动的形象,连忙又挺直了腰板。 毕竟,自己也算是大夏帝国的招牌,她可不想再让别人觉得自己好欺负了。 的确,比较其他五人而言,墨子柒此时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底蕴与他们究竟相差多少。 别人暂且不提,单是傅龙轩和驸马爷二人便独自拦下了半数的挑战,期间不乏诗词歌赋,甚至还有宗教玄学等诸多问题,二人皆是平静自若的进行了解答,一词一句都让在场的众人赞叹,甚至从不少藩属国使臣的目光中,看到了憧憬之色。 当然,白玉笙同样被不少人挑战,好在他的底蕴也不差,并且在医学、军事、诗词、礼节、宗教等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因此也备受在场众人推崇。 而半步多和蝶姑娘,毕竟在朝内名声不如前三人,所以挑战者数目有限,但却也漂亮的解答了问题,保住了凤王与凉王二人的颜面。 如此说来没人关注,其实也挺好的 毕竟墨子柒可没有自信像他们那样解答问题,要说她擅长什么,无非便是吃喝玩乐罢了。 当然,吃喝玩乐也是有讲究的,墨子柒虽然了解,却绝不会有人站出来问 听说到戌时,今日聚贤大会便结束,稍后看来可以坐车回去,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墨子柒有些窃喜,毕竟她也没想到自己打头阵后,竟然可以如此清闲。 当然,心里也在琢磨,要是能将接下来的两天混过去,便好了 但此时的墨子柒却忘了,早有一场战斗,从七日前,便已经等着她了 从大夏帝国阵营中走出一位熟悉的女子,身着藏青色劲装,脚踩一双靴子,站在大堂中央便朝着圣皇与四大疆王方向施礼道。 “民女姓穆,是掌銮仪卫事大臣的能人,想要挑战一下墨姑娘!” 大夏帝国的能人,竟然在聚贤大会中公然挑战自己人! 当场不论是藩属国还是大夏帝国其他的能人贤士都喧闹起来,似是想要弄明白她这么做的意义,毕竟若是稍有不慎,便很有可能惹得圣皇与四大疆王不悦。 “额聚贤大会本来便是交流学术与武术的地方,若是能让诸位有所收获,想必圣皇也不会在意这些” 一直处于旁观的傅丞相忽然张口,随后便朝着圣皇的方向施礼道“陛下认为如何?” “陛下万万不可!”景王眉心微皱,随后也回身朝着圣皇方向施礼道“聚贤大会的重点理应是我国与万国的文化交流,若是内部进行较量,极易让外人误会,大夏帝国内存有争端!” “嘿嘿王爷,有圣皇坐镇,怎么会有争端呢!~”傅丞相咧嘴朝着景王笑道,那模样像极了一头老狐狸,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对呀怎么会有争端呢” 景王瞥了眼傅丞相,随后继续道“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对吧。” “当然对了,身正怎么会影子斜呢?” “傅丞相此言差矣,身正影子也会斜啊” “哟!那感情还是王爷见多识广,您说这影子要怎么斜啊?” “太阳斜影子自然斜了” “哟!王爷我没听错吧,咱们大夏帝国的太阳可是圣皇啊!” “哦那算我说错了,应该说有一片乌云飘过来了,他觉得自己像太阳。” “那这片乌云里面的水一定很多” “是啊他甚至想要淹没脚下的大地呢” “诶呦!二位,咱们是讨论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你们在此打什么哑谜啊!” 李公公见二人气氛有些紧张,连忙上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随后便朝着圣皇方向施礼问道“陛下,此事您怎么看啊?” “呵呵较量一下又何妨” 傅丞相闻言,连忙朝着圣皇谢恩,随后便朝着墨子柒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得出来,他们是想让景王出丑,毕竟墨子柒是代表景王的能人,而墨子柒不擅长战斗,也是出了名的 看见场地中那个朝自己冷笑的穆姑娘,墨子柒才想起自己有逃不过去的劫数,当即深吸了口气,便迈步来到了场地中央,随后朝着圣皇与四大疆王的方向施礼道。 “还请准许臣拼比兵刃” 景王愣了,没想到墨子柒还真的有胆量应下这份挑战,只得当做她有什么特别的能耐,便派人取来兵器架,上面列着常见的各类兵刃。 不过,兵刃都是整木雕成的,毕竟昊天殿上严禁携带兵刃。 即便是四大疆王此种身份,若是携带兵刃上朝,也会被视为对圣皇有不轨企图,纵然不会丢掉脑袋,但也会被强行贬为庶民。 其实,木雕也挺好,起码墨子柒无需害怕对方用兵刃将自己捅个对穿了 上前取下木雕的长剑,墨子柒便回身示意穆姑娘取兵器。 对方见到,先是笑了笑,随后便取下一柄长刀,刀尖直指墨子柒道“不错,起码这一次墨姑娘敢应战了呢” 。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藏刀 若是以往,墨子柒的确不敢应战。 因为前一段时间,她的确见识过眼前这位穆姑娘的本领,并且也知晓她是傅府的一等门客,说本事水准的高低,恐怕比较“魑魅魍魉”也不会差太多。 若是墨子柒当初在驸马爷的聚贤宴上应战了,也绝对会被揍得亲娘都不认得。 而今,墨子柒学了些剑法,虽然不算多高深,但起码能够充分运用自身天赋了,并且接受了叶南天的指导,她也很想清楚自己有多厉害。 面前正巧有一块“磨刀石”,并且即便打输了,也不会丢命,墨子柒自然是想要尝试一番的,再者说了她还有底牌,此时自然不怂 “有请墨姑娘赐教” 那女人先是挽了个刀花,随后摆出架势,似是让墨子柒先出招。 墨子柒自然是不会谦让的,先是深呼一口气,随后双脚猛蹬地面,化作一道惊鸿,剑尖直指着对方左胸便刺去,三、五丈的距离只是转瞬,着实吓得众人心脏停了半刻! 好快!好稳!好准! 在场不乏有剑术高手,看到墨子柒出剑的一刹那,便看得出来这一剑的威力! 特别是景王,以前便以为墨子柒不是擅长打斗的料,如今见到此种情形,便猜到可能是叶南天的指导有了成效,总算是心安了些,但眉心仍紧紧皱着。 虽说这一剑非常惊艳,但墨子柒还有个不容忽视的劣势 果不其然,对方穆姑娘见到墨子柒的剑招虽然惊了片刻,但作为傅府的一等门客,早已有了数套应付意外的办法! 就在墨子柒的剑尖逼近胸前三寸左右位置,这女子便转手用横刀拦住,同时双足用力,似是要向前迈一步,借着浑身的气力打算将墨子柒推开。 可谁料,墨子柒看似柔弱,但那剑的力道极强,只是触碰至刀身,但忽然传来“咔嚓”一声响,穆姑娘听见面色一变,连忙使出鹞子翻身躲过此剑,随后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单手扶着地面,捂着左胸位置站起。 先是目光停留在断成两截的木刀上,随即又面色复杂的盯着墨子柒。 “看不出来墨姑娘剑招平平无奇,这力量可是比大多数男人都强呢” “别夸我容易骄傲” 墨子柒单手持剑,单手叉腰,哪里有重视对方的模样,再见对方捂着左胸位置,随即又笑道“可怜的人,如果你能多一点料,也不至于怼到肋骨” “啊放心,我是喜欢比较大的,最好是一个手掌那么大,所以你不在我的目标内。” 墨子柒的言语让在场众人有些诧异,完全听不出来她言辞中指着什么。 反倒是穆姑娘低头看了眼自己胸膛的位置,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目光忽然变得凶狠起来,转身便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关刀,直接朝着墨子柒砍来! “啧啧啧女人啊,总会因为一点小事情而冲动” 墨子柒笑了笑,回想起练剑时叶南天曾叮嘱过比武要冷静,随即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随后便朝着穆姑娘的方向跑了过去,看似要硬碰硬! 糊涂!剑法的重点在于刺和划,怎么能和关刀这种大开大合的硬碰硬! 白玉笙在旁观战,心中自然担心着墨子柒的安危,本想喊话让她注意自己的失误,却不料临近对方身前,墨子柒忽然便沉腰贴在地上,借着冲势闪过关刀,转手便捉住了穆姑娘的脚踝,刚准备用力将她扯倒,却怎料心底忽然涌出危机感,随即连忙来了个懒驴打滚! 过后墨子柒猛回头,正巧看见穆姑娘丢掉关刀,左手捉着一柄匕首,刺在了自己方才的位置,若是她方才躲晚了,即便是木质匕首,刺在颈后穴位上,也容易让她猝死当场! 更何况这柄匕首,是真正的利器 “携带兵刃进入昊天殿,你好大的胆子!” 李公公见到此情景,指着穆姑娘的方向便怒喝道,随即只瞧见一人跃入场内,单脚挑起一杆长枪,转身便朝着穆姑娘攻去! 后者见状,心知刺杀墨子柒的念头没得逞,只能想办法逃离此处。 当即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内力运转,便化作数道身影朝着来人扑去,随后扭头便想着逃离此处,可不料才三、两步的功夫,耳侧忽然传来风声,吓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翻滚途中,未免来人追上自己,便又从身上抽出一柄匕首,朝着对方便投掷过去。 可不料,对方并未闪躲,而是用木质的长枪挡住匕首后,用缠劲将匕首绕在枪尖处,又是一转身,便将匕首掷回原处。 穆姑娘来不及反应,便忽然感觉脚底一凉,低头看才发现飞来的匕首已经将自己左脚钉在地上,面色痛得扭曲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朝着那人丢去! “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来人见有东西撒来,当即便撤出了粉末的覆盖范围,随后似是听见金属与地砖的碰撞声,便将枪头倒转,随后一用力便投了出去。 “咔!”好像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传来。 待粉尘散去,众人才敢凑上前查看状况如何。 此时穆姑娘已经倒在地上,身体不断的抽搐,同时眼神越发涣散。 看到咽喉处两寸宽窄的淤青,众人心里清楚,定是那杆木质的长枪戳中了咽喉,致使颈椎断裂,才使得这位潜藏的刺客伏法。 所有事情的发生,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寻常人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只有在场那些高手,才看的出来,方才二人交手数招,究竟有多么凶险 此时,墨子柒仍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瞧见不远处停止动弹的穆姑娘,才醒悟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刚准备向方才帮助那人道谢。 却不料,此人正是寒江 “墨姑娘无事便好,无需道谢” 寒江好像不认识墨子柒似的,转身便要离开,随后忽然感觉袖摆一紧,皱眉看向双腿发软的墨子柒,只得深深叹了口气,将她搀扶起来。 而座上的凉王,看着眼前的情形,目光内也闪过一道毫芒 。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试探 经历此事,墨子柒涨了个教训。 那便是别管自己多么春风得意,都别小看对手,因为你永远都不清楚,对方准备给你下什么套,而你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说道代价,免不了想到受伤流血,但方才若不是墨子柒有所警觉,丢掉的可能便是自己这条小命 她仍记得,当初穆姑娘在聚贤宴中,曾说过自己是傅府的门客,因为掌銮仪卫事大臣急需要一位有本领的能人撑场面,所以才去傅府借人了。 但当李公公叫掌銮仪卫事大臣上殿时,却不知为何,他竟然改了口供。 绝口不提穆姑娘是傅府门客的事情,甚至还主动向圣皇请罪,说自己择才不慎。 傅丞相在旁帮衬着,似是在为掌銮仪卫事大臣求情,同时也不忘夸奖寒江与墨子柒的本领,称赞二人不愧是青年俊杰。 墨子柒知道,他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希望其他人给他个台阶下。 而圣皇的想法似乎更单纯,毕竟不是来刺杀自己的,并且刺客已经死亡,在场诸多藩属国的使臣围观,他也不再打算追究此事。 但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出现,今天的聚贤大会也不得不中断了。 “墨姑娘没事吧” 众人恭送圣皇离开后,也陆续走出了昊天殿,正当墨子柒为今日的事情松了口气时,身侧却走来了驸马爷,露出一副关切的神色问道。 “有劳驸马爷担心了。” 墨子柒忘不掉之前驸马爷做过的事情,因此并未留好脸色,反倒是白玉笙跑来,帮着她应付了驸马爷,这才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没事吧” 将驸马爷送走,白玉笙也松了口气,随后侧头朝着墨子柒问道。 “还能怎么说呢傅少爷已经打算在大庭广众面前动手除掉我了。” 墨子柒耸了耸肩,目光瞥见不远处被人拥簇着离去的傅龙轩,颇为无奈的朝着白玉笙又笑道“我猜,他仍旧不会放弃。” “最起码在万国大宴上,不会再对你动手了,至于以后你相信我吗?” “信你什么?”墨子柒瞄着白玉笙,随即指了指自己道“通过今日这场战斗,我起码明白了,万事还是靠自己最好。” “呵呵也对。” 白玉笙的目光稍暗,笑容也带着丝僵硬,随后凑在墨子柒的耳旁问道“我听到寒江说的话了,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什么话?”墨子柒闻言仔细回想了下,才忆起方才寒江救下自己的言辞。“估计他是不想听别人的闲言碎语吧,毕竟你看,他还要在龙渊古城内任职呢。” “更何况,他还是正三品的龙虎将军,潜龙榜第二位的高手。” “哦?闲言碎语?” 一声深沉且厚重的嗓音从墨子柒的背后响起,吓得她连忙跑开两步,猛回头却见来人捋着胡须,正微笑道看着自己。 仔细回想,才忆起眼前这位是西洲凉王,随即连忙陪着白玉笙施礼道“参见凉王!” “无需如此客气,本王前来不过是想瞧瞧,景王手下的能人,是副什么模样罢了。” “仔细看来果真是郎才女貌” “王爷说笑了,我二人比之景门少主,差了不止一、两分。” 白玉笙朝着凉王施礼同时,想起不久前蝶姑娘塞给自己的纸条,面色略有些紧张,同时也在小心的打量着凉王此时的模样。 果不其然,自交谈开始,凉王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墨子柒。 那种感觉不像是求贤若渴,反倒像是一位长辈看晚辈的目光。 “你与寒江是什么关系?” 凉王没有绕弯子,余光瞥了眼身侧的白玉笙后,目光又落在了墨子柒的身上。 “寒将军是梅城县衙内捕头沈云楼的结拜兄长,所以我们二人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白玉笙回想起方才寒江的言辞,心中猜想他可能是不想让凉王知晓墨子柒的身份,因此便抢先于墨子柒回答道,以免她说漏了嘴。 “嗯本王让你回答了吗?” 凉王对墨子柒可以露出微笑,但对白玉笙却毫无表情。 这使得墨子柒心中更加诧异,先是目光朝着白玉笙望了眼,随后便点了点头道“我认沈云楼为结拜兄长,所以也是寒将军的义妹。” 墨子柒不傻,前有寒江警告,后有白玉笙拦截。 若她当真说出自己与寒江之间的真正关系,很有可能会惹祸上身。 所以,她便顺着白玉笙的思路说了出来,毕竟他们说的也是实情,并不算对凉王撒谎。 “哦难怪寒江曾前往过梅城,并且方才毅然决然的出手救你。” 凉王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打量着墨子柒,随后继续问道“只是结拜兄妹这么简单?” “寒大哥是正三品的龙虎将军,我小女不敢有任何逾越的想法!” “呵呵挺好的一个姑娘,哪里配不上他了”凉王笑了笑,随即目光终于落在白玉笙的身上,随后便试探着问道“是因为这个白小子吗?” 有毛病啊!你丫是想说媒吗? 墨子柒觉得自己要是不给点实质性的答案,眼前这位王爷很可能会破坏自己惬意的生活,无奈只得点了点头,随后装出一副小女儿害羞的模样。 “还请王爷不要说出去” “哦呵呵,挺好” 凉王的笑容不见,若有所思的转身离去,只留下墨子柒和白玉笙杵在原地,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抱歉啊,用你挡刀了,你千万别误会” 墨子柒拍了拍白玉笙的肩膀,随即又笑道“总觉得这位王爷想把我和寒江撮合到一起,你懂得怎么可能嘛!” “再说了,我的志向,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玉笙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着墨子柒并不知道背后的真相,也没再提这件事情。 不得不说,白玉笙也觉得自己有些自私,毕竟他也知道,如果墨子柒真的是凉王的女儿,那么自己便真的可能变成她人生中的过客了。 。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蒙混过关 “我怕” 子时刚过,正值月明星稀的时刻。 邢牢头与玲珑再次来到了景德坊附近,贴在墙边不停朝着坊间方向观望,似是想弄清楚守卫的更替情况,以便自己能够带着玲珑顺利溜进去。 玲珑怕黑,也害怕邢牢头,特别是他在夜里拉着自己出来,更让她怕的发抖。 邢牢头无奈,只得拍了拍玲珑的脑袋,不断哄着她,以免稍后这妮子哭出声来,吸引坊外驻守的几个人。 邢牢头不是没想过,将这个小丫头送入某座客栈内,等自己办完事情再回去接她。 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将她带了出来,其原因有二。 其一,邢牢头脚是瘸的,能溜进去已经算是好运气了,他不敢确定自己能几天从景德坊内逃出来,而玲珑独自呆在客栈内,也势必会引起此处守卫的关注。 其二,邢牢头比较以往变化极大,他不敢确定自己遇见玉瑶国圣女后,对方能否认出自己,所以只能带着玲珑来到此处,以免在逃走的途中浪费时间。 可玲珑毕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她跑起来也很慢,想要安然无恙的将她带进去,不耗费些脑力明显是不可能的 邢牢头讨厌动脑,但不意味着他不会动脑。 邢牢头见玲珑总算老实了些,便再次探头朝着守卫的方向观望去,正巧看到换岗,并且守卫还是上次自己前往景德坊的那位,顿时心中有了丝主意。 “嘿兄弟,大半夜的还守在这里,你们可真够累的” 两位守卫正倚在牌坊两侧闲聊,忽然听见坊外传来说话声,惊得连忙将腰间横刀拔了出来,随后遥遥指着隐藏在夜色中的邢牢头道“什么人装神弄鬼,赶紧给爷出来!” “诶呦别着急,马上出来马上出来!” 邢牢头将刀藏在后腰处,随后装作驼背的老者牵着玲珑的手掌走出阴影,见二人凶狠模样,连忙摆手道“二位官爷莫要生气,不过是个小老头带着个娃娃罢了” 孩子与老人,通常都会被当做无害的。 尽管邢牢头看起来没有那么老,但玲珑那副娇小的模样却是货真价实的。 两个守卫见到此状先是互相看了眼,随后便将刀尖指向邢牢头喝道“子时已过,你带着孩子不赶紧回去休憩,没事来此地转悠什么!” “诶呦!不是不想休息,孩子嘛身体弱,两个时辰前小老头便带着她去敲响了临坊的药师的门,好不容易舒坦了点,便想着带她回来休息,这不知不觉便过了时间。” “哦?你这孩子看起来不像有病啊,再说了你孩子有病,怎么不在坊内找郎中啊!” 看得出来,眼前看守景德坊的二人十分谨慎,并不会因为邢牢头的片面之词放他进去。 “诶呦!这孩子得的是哮病,犯起病来喘不过气,寻常郎中哪有本事给她治病啊,再说了以往都是临坊的医师帮忙诊断,您让小老头找坊内的郎中小老头不敢冒那个风险啊!” “哦”守卫仍有些信不着邢牢头的话,上下打量他一翻,随后便再问道“你姓什么,住在哪里,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吗?” 啰嗦,没想到只是个守卫竟然还有这么多疑心! 邢牢头微微皱眉,似是觉得此种盘问方法有些问题,毕竟景德坊内的藩属国使者理应都离开了,此时按理说应该是守备最松懈的时候,可他这副模样却恰恰相反,这不得不让邢牢头心中起了疑心,猜想景德坊内的确关押了玉瑶国的圣女。 “嘿嘿说来惭愧,小老头姓赵,赵钱孙的赵,家就住在上次驸马爷创办宴会的周围,家里诶,家里原本除了小老头,还有儿子和他媳妇,不久前因为战事儿子命丧战场,而后儿媳便离家出走了,如今都是小老头在独自抚养孙女” “你的意思是家中无人喽?” 守卫的目光有些犀利,明显不相信邢牢头的言辞,暗中又重新握紧了刀柄。 “诶没人喽,非要说的话只能再加上两块牌位。” “前些日宴席周围的房子可不便宜,您以为孤苦伶仃的老者,怎么会在那里买房子?” “呵呵早些年行商,所以手中攒了点钱。” “呵呵老人家,下次想蒙混过关的时候,麻烦将消息打听清楚再来。”两位守卫再次将刀尖指向邢牢头,随后便继续道“景德坊内仍有不少居民是不假,可不久前为了保护藩属国的使者,傅丞相早已将江畔街旁的房子都买下来了” “那里根本不可能有人住着” “哦?那可真是疏忽了”邢牢头见到自己行踪暴露,只得挺直了腰板,目光扫过二人笑道“挺敏锐的,如果没猜错的话,景德坊内应该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哼!和你无关” 两个守卫挪着步子朝邢牢头靠近,后者见状伸手示意玲珑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以免稍后战斗波及到她,随后便将手掌负于背后,刚想取出藏起来的断刀,可不料一个荷包掉在了地上,滚出几块碎银的同时,也掉出来了一个东西。 邢牢头没见过此物,但看到荷包才想起来是离开客栈时白玉笙丢给自己的。 而两个守卫见到此物,却均是身子一震,随后便连忙收起了刀刃,直接朝着邢牢头拱手道“没想到是大人过来巡查,请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什么情况?难道这是个很不一般的东西? 邢牢头先是将东西拾起来,重新塞进荷包内,随后便轻咳两声,朝着二人摆了摆手道“无妨,本来小老子是打算低调的进去,以免惊动其他人。” “索性你们两个小子反应挺快,不然老子今天便只能对你们动手了”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两个守卫闻言,瞬间便朝着邢牢头跪了下来,随后用力的磕了三声响头。 邢牢头见状,先是自嘲似的笑了笑,随后便朝着不远处的玲珑招了招手,悠然自得的走进了景德坊内,待进入街边的巷道后,才贴在墙上喘气,随后又将那东西取了出来。 看清楚上面的纹路与样式后,邢牢头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探查 景德坊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算小。 常住在龙渊古城的人都知道,景德坊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此处比较其他坊市而言,风景更加宜人,并且距离皇城也不过一天的车程,所以多数外来的使臣或客商都愿意聚集在这座坊市内,使得这座坊市有了不小的名气。 不过,虽说景德坊是以贸易为主的坊市,但内部仍住着不少百姓,毕竟外来使臣与客商都不会在此常驻,所以不知不觉中,景德坊内的百姓习惯了接触藩属国的人,倒也使得此处风景、装饰、人文与其他坊市有了较明显的差异。 甚至隐约中,景德坊内的布局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若是寻常人在白日进入景德坊内,虽说不易迷路,但面对眼花缭乱的巷口与陌生的装饰物,道路的辨识能力也会有所下降,更何况此时正值深夜,对于第二次进入景德坊的邢牢头而言,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除了那条河可以作为辨别方向的参照,邢牢头根本不清楚自己应该朝哪里走。 要不回到景德坊守卫那里,问他们玉瑶国的使者被关在了哪里? 这无疑是个馊主意,首先邢牢头能够成功混进来,全靠那件东西混淆了二人视听,此时若是回去,哪怕再说错一句话,都会让自己与玲珑陷入危险中。 其次,邢牢头也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目的,以免打草惊蛇。 所以,他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挨家挨户的探查消息,并且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只有这样才能够将风险降到最低,而后再悄无声息的将玉瑶国的圣女送出景德坊。 “嘘!玲珑跟在后面,小声点!” 邢牢头知道自己的时间只有这个夜晚,若是被意外耽误,极有可能会错过营救玉瑶国圣女的机会,甚至自己也容易栽进去。 玲珑已经习惯与邢牢头玩这种偷偷摸摸的游戏了,尽管她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不过正如邢牢头所言,听话才能见到母亲,她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老邢啊老邢仔细想想,如果你是绑架的人,你会将人送到哪里?” 邢牢头为了更迅速的找到目标,正尝试用自己多年作为捕头的经验思索着玉瑶国圣女进入景德坊后可能遭遇到的事情。 如果我是绑架她的人,从码头到景德坊的路程中,玉瑶国圣女的模样肯定是公布于众的,若是贸然对她动手,势必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所以最佳动手的地方,应该是景德坊内。 但景德坊内也有不少的百姓,若是想要动手,便需要在进入景德坊的刹那,将其关押入入口周围的院落内,随后再让冒名顶替的人从院落中走出来。 或者,便是走一条偏僻的路,能够避开绝大多数百姓,才会动手 景德坊入口的院落是不可能的,如果出现意外,玉瑶国圣女能够在短时间内逃入其他坊间内,此时即便有人看守,也很难将其控制住。 另外,关押人不可能没声音,稍微有一点声响,也都可能惊扰到百姓,由此找惹麻烦。 如此说来等等,方才守卫说傅丞相将江畔的房子都买来了吧 邢牢头眼底一亮,显然是有了思绪,随后便牵着玲珑前往江畔的院落,行程大概耗费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寂静的院落外,随后邢牢头顺着墙头翻入了院内,转身又将院门打开,将门外的玲珑放了进来。 “咱们是不是坏人啊” 玲珑看着邢牢头如此熟练的翻墙技巧,还以为他的本职是个贼。 “嘘!只要咱们不被发现,那便不算坏人!” “你想毕竟,你也想见到娘亲对吧” 邢牢头似乎摸透了一些玲珑的心思,当即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俯下身子又摸着玲珑的脑袋说道。 玲珑的脑袋自然是转不过邢牢头的,但听到能见到娘亲,便又听从了邢牢头的话。 唉以后要叮嘱她娘,这娃儿容易被其他男人骗走 邢牢头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随后便蹑手蹑脚的凑到了院内的房门前,从腰间拔出断刀后,顺着门缝便向上一挑,转而轻轻的推开了房屋的门。 果然,那些藩属国的使者离开后,此处便成了空荡荡的一片 邢牢头看着根本没有插上门销的房门,转身便要离开,本打算朝着下一个院落查探时,却不曾想目光扫过院内柴房,脚步忽然便停在了原地。 一间柴房为什么要用铁链锁着门 柴禾怕偷?还是说里面应有隐情? 邢牢头示意玲珑在院内不要乱动,随后凑到柴房旁,试探着用手敲了敲房门。 “大半夜的敲什么门啊我没跑” 柴房内传来男人有气无力的声响,似是对邢牢头的举动非常不满,话落后还用邢牢头听不懂的言语说了什么,似是在辱骂敲门的人。 “屋里的人你是谁?你可知玉瑶国圣女在什么地方吗?” “”屋内先是安静一会儿,随后那个男人便情绪激动的喊道“你是来救我的吧!赶紧将我放出去,再被困在这里,我就要疯了!” “嘘!小点声!”邢牢头微微皱眉,随后贴着房门警告道。 “对对小点声,小点声” “我问你,你可知道玉瑶国圣女在什么地方吗?” “我哪知道老子刚进入景德坊,便被困在此处了!你到底想不想救我!” “呵呵既然你不知道,那便对不住了” 邢牢头不是个喜欢找麻烦的人,当听到对方的言辞后,转身便打算离开,可谁料柴房内又传来了那人的喊话声。 “等等!玉瑶国玉瑶国对吧,他们是和我一起走出码头,一起进入景德坊的,我知道那些人被关在哪里了,也知道那个圣女被关在哪里了!” “不过你必须先将我救出来,否则我绝对不会告诉你!” 邢牢头闻言笑了笑,心想着自己一介牢头,首次被别人威胁,不过眼下情况紧急,也没时间管那些了,当即便凑在柴房门旁又道“那行,我救出你,你给我引路,到时候咱们必须一起逃出景德坊,你若是敢私自逃走,别怪老子杀了你!” 话落,断刀砍断铁链,邢牢头步入柴房便瞧见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人被捆在屋内,旁边放着装屎尿的木桶,想来应该是被关押挺长时间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人心难测 “谢天谢地,总算是有人来了!” 柴房内那人瞧见闯进来的邢牢头,颇有些兴奋的嚷道“快快!快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 “不着急老子还有问题没弄清楚” 冒然放开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明显不是理智的举动,即便邢牢头再怎样着急,他也不会犯下这种幼稚的错误,更何况自己还带着孩子,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我知道玉瑶国的使者在哪里,我真的知道!” 对方见到邢牢头这幅谨慎的模样,连忙向他解释道“那天玉瑶国的使者穿着一身红衣,还是个女的,身旁陪着四位随行的护卫,在进入景德镇的时候,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呢!” “我敢肯定那个是玉瑶国的圣女,毕竟玉瑶国在藩属国中也算得上是大国,往日里也经常有往来的,特别是看到她们国教的标志,不可能认错!” 盯着对方的目光,邢牢头能够感觉到他说的是真话,但潜意识告诉他,能够在这座柴房内碰到同样被困住的陌生人,整件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 “看你的衣着不是本地人,难道你也是藩属国的使臣?” “我是云池国的使臣!” “哦云池国的,你的部下在哪里?” “死了,都死了在捉住我的那一刻,一群神秘人便将我的部下都杀了!” “哦?什么人?他们有什么特征?”邢牢头皱眉问道。 “你到底要不要救我!”胖使臣坐在地上,面露猪肝色,盯着邢牢头嘶吼道。 “小点声,你要是再吼不光救不了你,老子也可能会杀了你。” 邢牢头说话,先是侧耳朝着院外方向听了片刻,随后便将断刀拍在胖使者的肩头,这下他才被迫安静,看目光似是有些迟疑,随后才接着邢牢头的话继续道“是一群身披青紫色锦袍的陌生人,本领很高强,动作、举止、行为一致,应该是某些高官的死士。” “这点我绝对不会看错,毕竟寻常人家根本没这个本领养活这么多人。” “你还记得,当时袭击你的有多少人吗?” “记不清大概有十多个,毕竟我是和玉瑶国圣女一同被袭击的,惊慌中根本来不及记住对方的长相与数量。” “那你记得玉瑶国圣女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吗?” 话到此处,胖使臣明显愣了下,随后盯着邢牢头道“你先给我松绑,我再告诉你。” “呵呵怕老子问过后,不再搭理你吗?” 邢牢头盯着胖使臣的眼睛,似是在嘲讽对方的心机,不过既然他能够说出这么多消息,最起码证明他的确知道些东西 刀光一闪,胖使者身上的缰绳直接断开,随后这人才松了口气,揉着手腕的同时,目光朝着院外方向张望着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运气好,借着换岗的功夫溜进来的” “哦你还有办法逃出去吗?”胖使臣盯着邢牢头,随即又张口问道。 “进来容易,出去难。” “嗯你扶我起来,坐得时间长了,脚有些不听使唤。” 邢牢头救人心切,因此并没怀疑眼前这人有什么预谋,连忙将刀换在左手,便伸出了惯用的右手去搀扶他,可不料胖使者起身之际,借着势头用脚绊了下邢牢头的左腿! 前文说过,邢牢头当年因为情场失意,与人交手后,右腿便受伤了,平常走路的中心都只能放在左腿上,右脚位置根本不能吃力。 如今,身体的重心被人绊到,自然很难再保持平衡,直接就势摔在了柴堆中不说,左掌的断刀也被胖使者踢飞出去,随后他便趁着邢牢头尚未醒觉之际,跌跌撞撞的逃到了前院,先是目光瞥见院落中发呆的玲珑,便又将目光移开,逃到院外左右扫视片刻,便仰头喊道。 “快来人啊!有人闯进柴房,企图放走使臣啊!” 胖使臣见到夜里几盏灯亮起,随后连忙钻进了一处无人的巷口,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屋内的邢牢头听见,心说大事不好! 这人应该是猜到自己腿脚不好,并且还带着孩子不好逃走,所以才跑出去特意喊出那些话,打算将自己和玲珑当做诱饵,替他吸引巡夜守卫的目光,好让他趁着景德坊内混乱的间隙逃跑! 邢牢头想到此处,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方才对方问自己是否有逃出的办法时,他便应该想办法稳住这人才对,否则此时也不会被人出卖! 邢牢头赶紧从柴禾堆上起来,随后拾起断刀便跑到院落内牵着玲珑的手掌朝外面逃,瞧见四周已有火光包围过来,一咬牙便将孩子背起来,随后便寻了处巷口闪身进去,也不知逃了多久,跑了多远。 直至邢牢头感觉头晕眼花,身体已经完全没了力气时,终于听不见了围捕自己的声响,瞧见街旁有间破屋便钻了进去,靠在泥土堆砌的墙垛旁,便忍不住的喘气。 瘸腿的人能跑得过那些年轻人的确不容易,更何况身上还带着个孩子,能够暂时找寻到休憩的地方已经是老天爷的恩惠了。 今晚怕是不好找人了,少说也要明晚才有机会继续打探消息。 另外今晚的事情,很有可能会惊扰到傅丞相的人,明晚再找人恐怕会有不少麻烦啊。 想着,伸手抚摸着玲珑的脑袋,看她模样似是也被刚才的事情吓得不轻,哄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见她放松下来,随后眼泪汪汪的盯着邢牢头道。 “他便是不久前在梅城码头欺负我的人” “哦?老子想起来了,丫蛋她们好像是说过你被人欺负,然后才送到梅城县衙的,没想到竟然便是那个人啊” “呵呵安心,那种人没诚信,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邢牢头再次拍了拍玲珑的脑袋,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一只机关鸟,咬破指尖在碎布上写了几个字,拴在尾部,当即朝着空中一抛,便瞧见那机关鸟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些天,让那四个人在景德坊外候着,以免逃出景德坊时发生变故 。 正文 第九十章 密令 月色随风转目去,拂晓携露迎面来。 才推开房门,白玉笙便感觉晨露混着泥土的芳香吹进屋子,情不自禁的深吸了口气,似是做好了迎接今日聚贤大会的准备,却不料远处驸马爷缓步朝着此处走来。 “看来白先生昨晚休息都不错” 驸马爷瞧见白玉笙的气色比较昨日好了不少,当即便拱手笑道。 “哪里哪里主要还是驸马爷盛情,否则白某与大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呵呵白先生还是这么客气。”驸马说话的同时,目光朝着白玉笙房间内望去,并未瞧见墨子柒的身影,当即便继续问道“不知墨姑娘在哪里?” “她啊”白玉笙能够感觉到驸马的言辞重点并不在自己,目光盯着驸马爷的同时,便笑道“墨大人在对门房间休息,需要白某去将她唤醒吗?” “需要方才荒王来到驸马府了,说是有要事告诉大家,所以四大疆王的人都需要到场。”驸马直言道。 “哦?敢问是什么事情吗?” 荒王毕竟是值得信赖的,白玉笙没有必要排斥他,但害怕墨子柒弄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他还是想问一下,也好让那妮子做好准备。 驸马闻言耸了耸肩,随后又道“白先生随我去便知道了。” 白玉笙无奈,只得迈步前往墨子柒的房门前,用力敲了三下房门后,等了大概四、五个呼吸,听屋内没有动静,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随后拉扯着睡眼朦胧的墨子柒走了出来。 驸马爷哪曾见过墨子柒有这幅慵懒又妩媚的模样,见状先是怔了下,随后醒过神又摇头笑道“白先生能够呆在墨姑娘身旁,真的是好生羡慕呢” “”白玉笙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请驸马爷带路吧” 没办法,白玉笙实在不想吐槽自己受过的苦,也不想说出对墨子柒不利的话,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便让驸马爷为自己引路。 驸马爷见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因为白玉笙叹气的感觉,好像对当今的生活仍有不满似的,听在驸马爷的耳中免不了有些讽刺 唉愿事情早些结束吧,等你们回到梅城我的心也安了 驸马爷不再多言,转身便引路朝着后院方向走去,先是转过几道弯,随后便迈入了一间屋子,此时墨子柒稍微清醒了些,一抬头便瞧见半步多、蝶姑娘也在屋内。 这屋子里除了荒王和白玉笙,另外三人的关系可都不算好 墨子柒暗中扯着白玉笙的袖口凑到荒王身旁,似是不愿与蝶姑娘和驸马爷靠近,荒王见了直接笑道“墨丫头是咋了?最近跟人家闹矛盾了?” “没有只是墨大人有些怕生” 白玉笙回答了荒王的疑问,随后便坐在了驸马爷与墨子柒的中间,此时才见她松了口气。 “呵呵罢了,今日不过是有个消息想告诉你们。” “昨晚在聚贤大会结束后,本王曾经去试探过玉瑶国的使者,还真别说”荒王将玲珑的腰包放在桌上,伸出手指指着笑道“他们都知道这个东西代表着母神。” “您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应该认不出来吗?再说了玲珑的腰包怎么在您这里?” 墨子柒面色诧异的盯着腰包,随后朝着荒王直言道。 “墨大人,不可无理” “无妨你们总要用尊称,本王才觉得累呢。”荒王伸手拍了拍墨子柒的肩膀,随后继续笑着道“可是,不久前那个姓邢的小老头带着孩子去问过,对方根本没认出来腰包上的纹样,甚至连那个孩子也没认出来。” “若是如此只能说明两种情况,要么是你们那个邢牢头跟本王撒谎了。” “要么便是前些天他已经打草惊蛇,过后幕后主使告诉了他们此物的含义。” “邢牢头没有必要欺骗您啊”墨子柒解释道。 “没错邢牢头没有必要欺骗本王,即便是欺骗了,对他而言也不会有任何好处,更何况凭借这腰包,足以证明那小姑娘的身份。” “至于打草惊蛇嘛本王继续问了他们这纹样的线路代表着什么,他们说一边是天,一边是地,王冠代表着他们的王” “不对”墨子柒与白玉笙异口同声道。 “曾经邢牢头与圣女有过私情,所以知道这纹样的含义,他曾说过,这圆圈代表着母神的肚子,一条横线划开了天地与万物,天地其实是一边的” “你们看这就叫分歧!”荒王笑了笑,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破布。 “其实,在来皇城的路上,本王便遇见了你们的那个朋友,他说玉瑶国的使者很可能已经被调包,并且已经陪同着其他使者混入了昊天殿内。”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所以他带着孩子与本王的四名部下前往了景德坊,打算弄清楚真正的玉瑶国使者位置,弄清楚这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阴谋。” “昨晚,你们那位朋友潜入了景德坊,并通过这一块布告知了其中的情况。” “怎么说?” 毕竟邢牢头带着玲珑,二人听到他竟然前往了如此危险的地方,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他说他救了一个人,是云池国的使者,这个人被他救出后,转瞬间出卖了他,所以他想要救出玉瑶国使者,恐怕还要耗费些时间” “云池国的使者?”墨子柒与白玉笙对望一眼,脑中已经浮现出此人样貌。 不过想想,既然他当初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玲珑,甚至还想对墨子柒动手,此种人做出背叛的事情,倒也可以理解 “本王有种预感这假使者肯定是傅丞相的人,而她潜入进来究竟目的是为何本王却是不得而知了。” “所以,今日你们五人进入昊天殿内,一定要注意玉瑶国的使者以及护卫,想方设法的弄清楚,她们潜入的真正目的。” “而本王则会派人在城内打探消息,弄清楚那个逃走的云池国使者下落。” “当然,也要注意傅龙轩毕竟都在昊天殿内,他很可能给你们下绊子” 。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心机 “启禀少爷,出出事了!” 傅府内院,傅龙轩清晨起床,正在伸开双臂,任由着侍女帮忙打理衣裳,随后便有一个随从慌张的从门外跑进来,直接跪在其身后连忙磕了三个响头道。 “看得出来,是一件大事呢” 傅龙轩侧目瞥见面色煞白的随从,稍稍叹了口气,随即便遣走了身旁的侍女,颔首盯着地上的随从继续问道“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昨晚那个云池国的使臣跑了!” “哦跑了,知道跑向哪里了吗?”傅龙轩仍保持着那副处事不惊的面色。 “不不知。”随从跪在地上颤抖着回答道。 “本少来告诉你,如果你身为使臣被人捉走,一旦有机会逃出牢房,为了能够平安的返回云池国,势必会前往皇城向圣皇告知此事,以免生命再受到威胁,待万国大宴结束后,还能够由大夏帝国护送回藩属国。” “若是一个人在城内闲逛呵呵,迟早都是个死。”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随从继续朝着傅龙轩磕头,即便地上磕出了血印,他也没有说停止,只是打理衣角的同时,漫不经心道“没说要你的性命。” “可是少爷方才说了,他会前去向圣皇告状啊!” “呵呵告去吧,本少也觉得此次聚贤大会有些无聊了呢。” “少少爷,此话怎讲?” 傅龙轩的想法很少有人能够猜透,即便是最贴身的随从也不行。 “那么墨子柒不是破案挺厉害的吗?咱们给她个案子怎样?” “请少爷明示!” “从景德坊乘车至皇城需要九个时辰左右,快些能缩减至八个半时辰,那是正值黄昏时分,一辆疾驰的马车朝着皇城方向逃来,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在此期间,你去派人守在景德坊与皇城要道上,穿上暗卫的衣裳,驱赶他朝着昊天殿的方向逃,过程中让禁卫军的将领留个门,待他临近昊天殿五十尺的距离,再让人杀了他。” “此时应该会有很多人看到这幅情形吧。” “可是少爷他若是抵达至昊天殿,那顶替他的人不会暴露吗?” “这个嘛不需要你担心了。”傅龙轩从桌上端起一盏茶,目光盯着随从,随后又问道“对了,昨晚那云池国使臣逃走前,可有什么异样吗?” “守卫禀报,并无异样,只有一位傅府门客走进过景德坊,说是受傅丞相命令前来的。” “哦那个人是什么模样?” 傅龙轩眯着眼,似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当即便继续问道。 “听说是个瘸腿的老者,身旁还带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 “呵呵原来如此啊” 傅龙轩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随后又朝着随从招了招手,后者见状连忙跪着凑到主人跟前,将脑袋伏在傅龙轩的鞋旁。 “派些人手前往景德坊,加强内部巡逻的力度,并且严加看守玉瑶国的使者,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奔着她来的。” “少爷的意思是那个人不是咱们傅府的?” 随从愣了下,随后便仰头解释道“可那两个守卫说,他手中带着信物啊。” “呵呵傅府的门客的确都有信物,但有信物的人,却未必都是傅府的门客。” 傅龙轩吹了吹热茶,随后轻轻抿了口又道“那枚信物应该是之前被驸马爷收买的门客,死在驸马府之后,遗落在那里的” “那少爷的意思是,那个人很可能是驸马爷的人?” “不那个人应该是梅城的一个牢头,以前是陪伴在墨子柒和白玉笙身旁的。” “那要是这么说墨子柒与白玉笙他们,四大疆王和驸马爷已经联手了?” “呵呵不错,跟在本少身旁,你已经越来越聪明了”傅龙轩放下茶盏,随后抬了抬手指,显然是让随从站起来,后者不敢违抗命令,站起来后又连忙低下了脑袋。 “驸马爷和四大疆王联手要对付的是傅丞相,这点其实从开始便不难想象,毕竟只有这五个股力量拧成一股绳,才有可能在龙渊古城内与傅丞相抗衡。” “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站在了一起,并且还打算弄清楚本少为何要绑架藩属国的使者,以免趁着万国大宴的时候,当着近万人的面,拆穿咱们的面具。” “少爷何曾带过面具?” “对呀本少做事从来都坦荡,可他们却未必” “知道为何被收买的这个门客死在了驸马府上吗?” “请恕小的愚钝,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毕竟,能够收买一个奸细,保护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任由她死在自己府上呢?” 傅龙轩瞧着随从那副“憨厚”的模样,嘴角挑了挑,随即又道“他啊,他只是做了件蠢事而已” “不久前的聚贤宴中,本少便觉得他的举止有些反常,表面是在排斥本少,暗地里却是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打探墨子柒的底细。” “甚至还提前派人为墨子柒挡住了一劫这明显是觉得她只是个花瓶罢了。” “随后,为了想办法将脏水往本少身上倒,便启用了这个门客,以谋求杀掉墨子柒的同时,将众人的怒火转移到本少身上,让他站在大义的角度,处决本少” “只可惜蠢啊,做事情还留了条尾巴,也难怪白玉笙与墨子柒二人昨日不愿理睬他。” “如今二人能够帮助他,基本上都是景王与荒王在后面推动的,只要稍微来阵风,这个暂时的平衡便会被打断。” “对了之前让你散播消息,事情做得怎样了?” “启禀少爷消息已经散出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人没回来,消息也没回来。” “唉罢了,虽然万国大宴如何不关本少的事情,但若是不按照最初的想法走,很容易影响后续事情的” 傅龙轩话到此处,终于将一盏茶饮尽,随即起身便朝着外院方向走去,同时还叮嘱着跟在身旁的随从道“将那人请来,告诉他再过两天,便应该干活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绊子 每当坐在马车上,总会给人一种颠沛流离的错觉。 尽管马车有目标,马匹有方向,但车厢中的人却永远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往何方。 或许,人生在世,恍恍数十载,永远都是在流浪,至于方向永远都流传在街旁巷口的童谣中,伴着清甜的歌声与幻想,凝成了车轮下的基石 伴随着时光的碾压、天空的泪水与尘世的叹息,一点点的消磨着它。 等到不堪重负时,便会被人兴高采烈的换掉,然后将另一个人的梦想填在空位上。 墨子柒此时便是这样的状态,遥遥望着昊天殿的方向,她既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前往此处,同时也不清楚究竟有什么在迎接着自己。 若说昨天那穆姑娘的事情已经过去,稍稍让她松了口气。 那么清晨荒王说出的消息,便足以将她的气管缠成死结,让她整条路程都难以喘气。 “墨大人只管做好自己,无需理睬傅龙轩,若是当真有刁难,有四位疆王在场,肯定不会任由着傅龙轩乱来,更何况也还有我。” 白玉笙陪伴墨子柒的时间长了,逐渐能够察觉到她的心思了。 她的一颦一笑、也似是都连着他的心,只要稍有些情绪上的波动,白玉笙便明白她究竟在意些什么,恐惧些什么。 他心里大概清楚,这可能是因为在意一个人,才会有此种表现。 但他也同样明白,若是真的在意她,便不该过度插手她的生活,更不应该企图欺瞒她的身世,让她永远呆在梅城县衙内度过余生。 连白玉笙都有些弄不明白自己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自己又究竟害怕什么。 他如今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用全力维护墨子柒,不单单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缓解自己心中的罪恶感,尽自己最大限度满足她的需求。 墨子柒听出了白玉笙话中的意思,但她并不期望理解其中的含义。 因此,仍旧侧靠在车厢内,只是朝着白玉笙的方向笑了笑,随后便不再多言。 仍旧是一个时辰的车程,今日比昨日而言,只是早了半柱香的时间。 当墨子柒与白玉笙走出车厢后,迎面便瞧见叶南天站在昊天殿外,带领着一队兵将朝着自己挥手,似是已经重新做回了圣皇的亲卫。 “作为一个江湖高手,只有这点好,便是位高权重的人,舍不得你。” 叶南天看得出来,二人的关系有些尴尬,当即便拍了拍白玉笙的肩膀笑道,随后目光示意着他说明眼下的情况。 墨子柒看在眼里,心中也明白他们已经将自己划分为了异类,无奈只得深深叹了口气,随即恢复了以往的精神。 “别说悄悄话了,我只是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而已。” “怎么会呢,墨大人与其他人不同,您的才学绝不是通过诗词歌赋能够表达的,更何况说句实在话,墨大人虽然平日里性格欢脱,但在潜意识中白某一直觉得,只有您才有资格和驸马爷、傅龙轩周旋。” 不论什么人,都喜欢听好话,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墨子柒也不能免俗,当然她也清楚,如果真的相信了,那自己便真的是蠢货了。 “算了,你不是说帮我拦着吗?那稍后若是傅龙轩找我麻烦,你可要注意点了。” “嗯不过你也要自己当心点” “喂!咋这么快便怂了!”墨子柒笑着推搡了白玉笙一下,随后目光便瞥见不远处傅龙轩朝着自己走来的身影,吓得身子一僵,拽着白玉笙的衣襟便拦在了自己身前。 “呵呵墨姑娘还是那么腼腆。” 傅龙轩先是目光瞧了眼墨子柒,随后才将双眼落在了白玉笙的身上。 “白先生昨日的表现当真不错,医术、诗词、推演无不擅长,若是有机会,当真想和白先生找个时间深入聊一下。” “傅少爷谬赞了,那些藩属国的能人不过是问出了白某恰巧了解的东西罢了。” “应该说是白先生谦虚才对” 又是这种令人生厌的对话,墨子柒觉得对面的傅龙轩似是一只恶狼盯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畏惧,同时也总感觉似是有什么阴谋将要落在自己头上。 “二位还有这位叶亲卫,咱们有话直说吧。” “你们也清楚,本少的眼线几乎遍布龙渊古城的各个角落,而在最近似乎发现了一些奇怪东西,应该与二位有些关系。” “不知傅少爷指的是什么事情?”白玉笙注视着傅龙轩,似是想看透他打得什么主意。 “昨日本少听闻云池国的使者,似乎被人绑架了。” “不过,幸运的是本少得到了线索,说是云池国的使者正在逃向昊天殿,也不知道他能带来怎样的线索呢。” “傅少爷您想说什么?” 墨子柒三人面色均有些难看,盯着傅龙轩便谨慎问道。 “本少猜是驸马爷做的,因为他一直不满本少地位高于他,特别是驸马不能再参与科考的制度,更让他失去了与本少竞争的机会。” “所以,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笼络人才,招募私兵,企图在万国大宴上弄出点事情。” “万国大宴毕竟是傅府操办的,本少也不想弄出意外,所以想咨询下二位的意见。” “哦对了,单纯这么说,二位可能不相信吧。” 话落,傅龙轩上前一步,盯着白玉笙背后的墨子柒笑道“他可找寻过人谋害墨姑娘呢,还企图将谋杀罪名扣在本少身上。” “另外他曾经在景德坊内安排过宴席对他而言,掳走一个云池国的使臣,似乎也不算难事吧至于原因,云池国盛产极北之地兵械所需的矿石,他若是想彻底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便需要通过此物控制住景王,你们说怎样?” “傅少爷您该知道,说事情需要证据的。”白玉笙面色严肃道。 “呵呵方才本少不是给你们证据了吗?”傅龙轩笑了笑,随即压低了声音道“知道你们不信,可本少惜才,不期望你们两个夭折在此处。” “所以给你们两个人机会,到时候一定要坚守真相啊” 话落,傅龙轩转头离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只有墨子柒和白玉笙知道,他此举可能便是荒王所说的下绊子了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惊变 不得不说,傅龙轩的推理能力还是很强的。 仅凭借傅府门客失踪等状况,便猜到四大疆王能人在驸马府上暂住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是让墨子柒来猜,她恐怕不会有这么大的脑洞,也很难会往这个方面想。 他为什么会知道驸马爷的私事,恐怕...便是知彼知己的作用吧。 从聚贤大会开始,墨子柒便一直在留意着傅龙轩,发现他仍如昨日的模样,似是忘记了方才发生过的事情一般,与驸马肩并肩应付藩属国使臣的同时,也在应付着部分能人才子们的刁难,即便是面对蝶姑娘、半步多等人,也丝毫没有惧色。 看来有真才实学的人,不论到何时都能够保持镇定呢...... 随着日光轮转,从清晨至黄昏也不过转瞬之间。 过程中,傅龙轩仍是那副安定自若的模样,这使得墨子柒不断回首朝着白玉笙的方向看,似是期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 可白玉笙又何尝不是紧绷着精神,一整日都在琢磨着傅龙轩到底有何打算。 有些事情若是不知道,他们也许还能坦然接受,可若是有只狐狸故意将尾巴在你面前晃一下,便不得不让人注意,不得不让人感觉紧张了。 “酉时已到,各位拜礼,恭送圣皇回宫!” 李公公的声音传来,又是一天过去,众位能人仍处于兴奋状态,虽说天色已经晚了,但热情却并未见到衰减,若非圣皇觉得有些疲乏了,在场众人争议到天黑也不为过。 在场众人连带着墨子柒六人都跪在地上恭送着圣皇离开,本以为清晨傅龙轩的言语不过是个幌子,刚准备松口气时,却忽然听见昊天殿外传来喧闹声。 按理说...恭送圣皇离开时,众人都是不准抬头的。 可墨子柒与白玉笙等人整天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听到昊天殿周围有不和谐的声音,自然不会略去。 当即,除了傅龙轩以外,五人均朝着昊天殿门外望去,忽然发现有一人驾车从皇城院外驶入,风风火火的朝着昊天殿的方向驶来。 那辆车的确是风风火火的,车上燃着烈焰,使得企图阻拦马车的将领根本无从下手,只能想方设法的骑着马,用铁链尝试套住马腿,以免冲入昊天殿内。 可烈火的威力远超众人的想象,不但无法阻拦冲进来的车辆,同时连宫廷御用的马匹也发了疯似的不愿靠近,只会驮着将领们在原地绕圈。 如果要说驾车这人算是刺客,那此等阵仗的确有些大了...... “来人!保护圣皇!” 李公公陪着圣皇朝昊天殿外走,见到此种情景吓得面色发青,随即高声朝着殿外的禁卫军喊道,生怕这辆莫名其妙闯出来的车伤到圣皇。 也正是这一嗓子,使得殿内近万名能人异士抬起头来,目光同时朝着殿外望去,看到外面驶来的马车时,不安的氛围弥漫了整座昊天殿。 “那...那人是云池国的使臣---拉格朗!” 相隔数十丈远,藩属国的使臣中有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当即便指着驾车那人喊道。 此言一出,昊天殿内便好似一滴水珠掉进了热油锅,瞬间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藩属国使臣在万国大宴期间来到此处,目标都是朝圣,期望能够得到圣皇的恩惠,使藩属国的地位与生活得以保障。 而今,竟然会有这样不顾云池国安危的危险人物出现在此处,自然免不了引起众人恐慌。 李公公的嗓音刚落,暗中保护圣皇的亲卫军便从大殿的四周跑了出来,看衣着与兵刃配备,比较守城的禁卫军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近百人拦在昊天殿前,便好似一堵赤色铜汁浇筑的墙,给了在场众人些许安全感。 特别是为首那人,身着云纹黑袍,腰间别着柄宝剑,走出队伍便遥遥盯着来人方向,莫名给人一种绝世高手的感觉! 墨子柒定睛一看,发现此人正是叶南天,莫名也觉得安心了不少。 毕竟,他的本领高低,墨子柒心里最清楚...... 无需多言,叶南天双眸紧紧盯着疾驰而来的车辆,指尖则在摩挲着宝剑的顶端,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带瞧见禁卫军的人无法拦住他,便指尖一挑,使宝剑“嗖!”的一声飞了出来,随即运足内力便朝着车轮激射而去,看模样是打算破坏掉车辆的结构。 在场众人皆为凡人,哪里见过此等本领,竟然无需手持剑柄便能够使宝剑听自己使唤! 说时迟那时快,宝剑好似一道电光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断了车轴,随即便瞧见车辆左侧轮子轰然碎裂,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车辆则继续被两匹烈马拖行,不过十余丈的距离,便彻底散架! 当即,免不了阵阵惊叹,即便是傅龙轩也稍稍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车上那人见状,连忙从散架车辆上闪身跳了下来,随即在地上滚了几圈,爬起来正巧看到十余丈外圣皇的模样,面露一丝喜色,连忙踉跄的站起身来,刚准备继续跑向昊天殿,却不料暗中激射出数十只弩箭,还未等他告明来意,便将他射成了刺猬! 数十只弩箭刺在一个人的身上,说起来还是蛮吓人的,即便此人以前是个人形,被这么多强力弩箭射中,也免不掉缺胳膊少腿,倒在昊天殿外化作一滩烂泥...... 万国大宴上竟然闹出人命了...... 在场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并且有些人承受不住面前场景的冲击力,瘫倒在地上呕吐起来,似是对来到万国大宴,已经有了丝悔意。 而殿外的叶南天则面色凝重的盯着面前“烂泥”,先是脱下衣裳盖在了上面,随后便目光望向射出弩箭的位置喊道:“是谁在暗处,都出来!” 此话出口,暗影中走出数十名身着湛青色劲装的人,整齐的朝着李公公与圣皇跪拜后,转头便继续朝着驸马爷的方向施礼。 此时,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使用弩箭的人,应该便是驸马爷的人......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借刀杀人 “昊天殿由禁卫军和亲卫军保护,谁让你们出现在此处的!” 叶南天的面色很难看,伸手招来宝剑归鞘后,双眸便盯着眼前数十人呵斥道。 毕竟他们抢了自己的功劳,同时他们的出现,也让叶南天的心中有了丝危机感。 他们的手弩不同于普通版本,看样式应该是战场上专用的,手弩力道可达百余斤,且弩箭的端头经过处理,若扎在人身上,便会直接撕裂肌肉,炸开一团拳头大的血花。 因为此种手弩威力过大,通常不会准许官府或私兵使用。 而今,这些人竟然未经允许逗留在昊天殿周围,并且手持此种威力巨大的弓弩,自然会引起叶南天的怀疑,甚至说他们蓄谋加害圣皇都不为过。 “启禀这位大人,我等是驸马爷安插的人,因为事先听闻有人要扰乱聚贤大会,所以才会在此处驻守,隐藏在暗中主要是害怕影响万国大宴的正常召开。” 叶南天闻言,目光朝着驸马爷的方向望去。 此时圣皇与李公公等人的目光,也随之而来 驸马仍跪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院外的那些人,面色先是铁青,随后又变得惨白,余光朝着身侧的傅龙轩瞥了眼,便朝着圣皇方向磕头道。 “启禀圣皇,这些人是我府上的不假,可我从未准许使用过此类弓弩,更没有让他们留守过昊天殿!” “呵呵的确有些奇怪” 驸马爷刚解释完,身侧傅龙轩便笑了笑,随后扭头朝着驸马问道“你说那些都是你的人,然后又不是你叮嘱留在昊天殿的,那会是谁留下的?” “傅状元你此番言语可有什么用意?” 驸马面色铁青的盯着傅龙轩,心里清楚此事肯定与他有关,但奈何没有证据,只能任由着他发挥。 “驸马爷别误会,鄙人不过是觉得,驸马爷此番言语有漏洞罢了。” “毕竟,看这些的装束,应该是驸马爷的私兵,通常而言他们应该只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先不论弓弩的事情,但从数十人悄无声息的留守在昊天殿周围,便已经很难让人相信与您无关了吧,更何况此等弓弩可不好弄,若非有战场关系可是很难弄到图纸的。” “即便有图纸也不行,因为此类弓弩脱身于龙甲神章,所以在用材上也颇为讲究,需要一些厉害的工匠,对材料进行配平与打磨,并调控弩箭与弩弦的间距、松紧和准度,才能使此类弓弩的威力得以发挥。” “单是制作一把都有些困难,更何况您的私兵手中竟掌握着数十把。” 傅龙轩话到此处,目光转向白玉笙的方向,随即问道“白先生,听闻您曾在极北之地做过参军,劳烦您说一下,以极北之地的兵力通常是多少人配一个弩手啊?” 白玉笙闻言,先是目光闪了闪,转而似是向景王咨询,待见到对方点头后,便深深叹了口气道“以极北之地为例,每队配五名弓手,每屯配一名强弩手,用来击杀远程将领。” “嗯大家都知道,景王可是大夏帝国有名气的军神,即便是他的队伍,五十到百人,才有五名弓手,每五百人才有一名强弩手。” “而您的私兵内却是人手一柄,这等财力、物力、人力恐怕也只有驸马爷才消受得起吧。”傅龙轩盯着驸马涨红的面色冷笑道。 而停留在昊天殿门前的圣皇,则目光炯炯的盯着驸马,随后差遣着李公公将龙辇重新抬回殿堂之上,才听见李公公继续道。 “驸马爷圣皇问您,这些人留在此处究竟是要做什么?” 驸马的身躯猛地一僵,心知圣皇已经相信了傅龙轩的分析,随后便转过身来朝着圣皇磕头,随即才解释道“请圣皇见谅,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待我查明真相,再亲自汇报给您吧!” “呵呵真相,不就在眼前嘛” 傅龙轩也回首朝着圣皇跪拜下来,随即又道“傅府自从承接万国大宴的创办与管理之职,一直都在派人暗中观察龙渊古城内的是非变动,以免外因影响万国大宴的进程。” “过程中曾听闻驸马爷在景德坊内创办了宴席,用来招待万国使臣。” “本来此事应该由傅府办理,也好加深与藩属国使臣们的关系,使万国大宴的流程更可控,可驸马爷此举有些不妥,未免发生掌控之外的事情,傅府便派人暗中保护着宴席的流程,避免因为意外,使驸马与使臣的身家性命难保。” “可偏偏听到些流言蜚语,说是驸马爷在宴席中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鄙人便一直暗中派人调查此事,刚有些眉目听闻云池国的使者被他掳走,便没想到在此处见到了他,并且被驸马爷的私兵处决于昊天殿外。” “你你血口喷人!”驸马爷以往的气度尽失,盯着傅龙轩咬牙切齿道。 “呵呵驸马爷别着急,鄙人只是说有些流言蜚语罢了,证据自然也是没有的。” “那你凭什么怀疑我!” “嗯主要是有人证实了方才那人的身份,并且在此之后您的私兵擅自处决了他。” “用这种弓弩摆明便是要杀人灭口吧” “对!我们在宴席上,的确看到驸马爷似乎与云池国使臣争吵过什么!” 另一侧的藩属国使臣们似是炸开了锅,当即便纷纷响应驸马爷与云池国使臣的确有过冲突,甚至还有人说藩属国使臣的队伍中,还有几个人也一同消失了。 “听说云池国是极北之地兵械矿石的主要供应地,此举无异于会激怒云池国主吧,真的不清楚您和景王有什么冲突” “哦对了,想必大家还不知道,驸马爷还买通了傅府的门客,企图在聚贤宴的时候杀掉墨姑娘呢,然后再将脏水倒在傅府的头上,企图让景王与傅丞相反目成仇。” “呵呵这件事情墨姑娘自己便可以证实,同时驸马爷府上也有很多证人呢。” “驸马爷想必你忘了,景王是傅丞相引荐回来的,知晓你想对景王下手,傅府怎可会坐视不管呢” 。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受制于人 这次真的是驸马爷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尽管墨子柒因为之前的事情并不待见驸马爷,可如今看他被傅龙轩单方面压制,心中难免有些不忍,毕竟能够在龙渊古城内保住自己的安危,其实也全都靠他。 墨子柒想帮助驸马爷辩解,却不料察觉到白玉笙方向有些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朝景王看去,却怎料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深锁眉头似是在犹豫着是否要帮助驸马爷。 常理而言,四大疆王若真的与驸马爷同处于一条船上,自然会帮助他脱困,特别是荒王与景王这种激进派的,绝不可能任由傅丞相与傅龙轩要挟驸马爷。 但此时他却犹豫了,这无论如何都很难说得过去 难道,是因为方才傅龙轩说过,驸马爷曾经想要加害自己,所以景王才从心底生出不满的吗?亦或者那些驸马爷的私兵,也很难脱离干系? 墨子柒又朝着白玉笙看了眼,见到后者缓缓摇头,便遏制住了自己帮助驸马开解的冲动。 毕竟,以她的脑袋只会帮人开脱,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与真相,但白玉笙与景王,却更多是站在地位等因素考虑的,若说他们不清楚事情的真相,那明显是不可能的。 “陈潇,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此次无需李公公的传话,圣皇那沧桑且厚重的声响传来,使得驸马爷的身子猛地一僵。 显然圣皇开口说话,已经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驸马爷深吸一口气,先是目光瞥了眼傅龙轩,随后似是将事情的始末在脑中过了一遍,待三、五个呼吸后,才重新睁开双目,仰头朝着圣皇方向道。 “启禀圣皇,傅状元所言,有真也有假” “从最开始的时候,臣并未叮嘱过私兵前来此处,更没有过私造强弩的经历。” “唤殿外数十人上殿!”李公公征得圣皇首肯,扬声喊道。 随即叶南天便压着数十人步入了昊天殿内,为首那人直接跪在驸马爷身后。 “你说驸马指派你前来此处暗中驻守,可有什么凭证吗?” 为首私兵先是看了眼驸马爷,随后又抬头看向圣皇,深深的叹了口气,二话不说直接拔出匕首欲刺向自己的颈部,似是打算以死明志,坚决不出卖驸马。 可身旁站着叶南天,他自然是没有机会 只是一刹那,他的手掌便被刺穿,而匕首则掉落在地上,滚到了驸马爷的面前。 “主人对不起。” 私兵察觉自己没有机会自杀,只得苦笑着叹了口气,朝着驸马的方向磕头道。 “无妨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加害我。” 驸马盯着面前的私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似是让他坐直身子。 后者闻言,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托在驸马眼前道“主人,这封信您可还记得吗?” 驸马盯着上面的落款与期限,心中自然是没有眉目的,当即便接了过来,随后转交给了李公公,似是想经过他告知其中的内容。 李公公自然是不会介意的,当即将浮尘夹在臂弯,伸手便托着信读道。 “许昌亲启。” “近来传报,龙渊古城内有人觊觎圣皇安危,扰乱聚贤大会,特此批许昌带队四十八人,于兵房内取四十九把强弩隐于昊天殿周围,若有异样,临近百尺处击毙。” 话落,李公公举起信纸,让在场的众人都看到了信封内的落款。 “驸马爷您的奏折哀家也看过,这字迹您自己认认吧!” 话落,那封信便重新回到了驸马的掌心,后者盯着信纸注视了良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的确是臣的字迹不假。” “不过臣并没有写过这封信。”驸马话落,回头又盯着私兵道“这封信是谁给你的?” “刘管事,说您最近忙于府内外的事情,没时间召见属下。” “那便召见刘管事” “驸马爷!天色已经黑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明日再说啊?” 傅龙轩听见驸马的言辞,当即便阻止道“您非要说自己有冤,大家可以体谅你,但您也要重视圣皇的龙体啊,更何况这么多人都有事情,也不能陪着您耽误时间啊。” “要不您有什么事情一口气都说出来算了,让你的私兵去办,明早待大家归来,再继续听您的冤情如何?” “不可!”驸马双眉紧皱,盯着傅龙轩紧攥着拳头,随即又扭头朝着圣皇道“陷害臣的人肯定在昊天殿内,若是差遣在场众人离开,那臣明日即便想自证清白,肯定也不可能了!” “那依驸马的意思是在场的诸位都要留在昊天殿内,等着您开脱了罪责,才能离开?”傅龙轩略带嘲讽的笑道。 听着周围熙熙攘攘的声响,驸马面色铁青的盯着傅龙轩。 “要不这样吧在此问驸马爷几个问题,您若是都回答没有,那今日可让您安然无恙的回到驸马府,待明日在昊天殿内重审案情。” “可若是您回答一个有,那今晚驸马爷可能要委屈一下了。” “不过在场如此多的能人异士,您也无需担心,想必他们能够还您一个清白呢。” “好啊你说我答!” “呵呵第一个问题,这封信究竟是否出自你手?” “不是!” “第二个问题,你是否私自造了这些强弩,并且藏在了兵器库内?” “没有!” “第三个问题,你是否在景德镇宴席上,与云池国使臣有过争吵,并且暗中将他绑架?” “没有!” “第四个问题,你是否发现云池国使臣脱离控制,而后指派了这些私兵在暗处射杀他,以免自己的龌龊计划败露?” 驸马盯着傅龙轩的眼睛,似是有些怒意,可无奈圣皇与数万人在场,只得叹了口气,随即摇头道“没有!” “那好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派人暗杀过墨姑娘,然后企图将脏水倒在我身上?”傅龙轩笑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场驸马一派的能人异士闻言也都松了口气。 毕竟,谁都知道驸马爱才,并且最终道义,若说他会对墨姑娘动手,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驸马闻言,却是神色一怔,先是目光朝着墨子柒与白玉笙的方向瞥了眼,随后似是心中挣扎了一番,五、六个呼吸后,才颓然叹了口气道。 “这个有。” 此言一出,顿时在昊天殿内掀起轩然大波 。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调查 驸马爷被亲卫押走了,叶南天亲自处理此事。 曾经的他,即便是驸马爷,也休想从这位主儿的手中逃掉。 墨子柒心里明白,白玉笙的心里也清楚 在昊天殿内的能人异士离开时,他们也听到有人疑惑,最后驸马爷为什么要承认自己企图谋害墨姑娘的事实,毕竟只要否认了,他便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到驸马府。 “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已经暴露,并且傅龙轩在此事上做了手脚,告知了景王,否则方才在昊天殿上,景王不可能不为自己辩护。” 墨子柒与白玉笙坐在车厢内,昏暗的一片,即便是掀开车帘,也只能看到漆黑的街道。 听到白玉笙的分析,墨子柒并未做言语。 毕竟她也没想到,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竟然成了傅龙轩手中的利刃。 而驸马爷竟然真的敢于答应,这让墨子柒忽然有种钦佩的感觉,顿时也觉得心中的芥蒂,缓解了不少 “他此举可能是想恕罪,同时也期望咱们能够帮他。” “不是还有半步多和蝶姑娘嘛?”墨子柒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若是他们真的想帮忙,方才会在昊天殿内帮衬他的,而之所以不说话,主要原因还是凉王与凤王的立场,致使他们二人不会插手。” “那四大疆王联手的局势不会被打破吗?” “呵呵凉王是异姓王,拥有大夏帝国最多的资产,若是当真出现了问题,他肯定会自立为王,甚至可能直接与其他三位疆王为敌,所以他并不关心朝廷内的局势。” “至于凤王,虽然是皇室成员,但自幼便心高气傲,在岭南一带,兵将也多选用女子,可见她并不信任男人,而蝶姑娘的性格与她也相似,所以二人也不愿插手朝廷内的事务。” “那四大疆王与驸马爷联手,岂不是幌子?” “不能这么说,但也差不多。” 白玉笙盯着墨子柒,似是不想让她将注意力放在四大疆王的关系上,便抿了抿嘴,随即又道“您想要帮他吗?” “本来不想的,毕竟他属于自作自受,可是他真的塌了,四大疆王想要联手,恐怕便困难重重了,若是傅龙轩真的别有打算万国大宴上,有谁能阻止他?” “没看出来,墨大人也有讲究大义的时候。” “那主要是因为,以往的道义都被你敲脑袋敲回去了” 墨子柒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话语中免不了挖苦白玉笙,似是仍想着抢回自己的主导权,免得下次见到罗筱雪的时候,被她嘲笑。 而白玉笙闻言,却是并未在意,毕竟墨子柒有了自觉,他也不想在此刻打击她。 “告诉车夫快些吧,咱们赶紧回到驸马府上,找那位刘管事,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觉得他和那封信应该有着关联。” “嗯的确有些问题,昊天殿上驸马承认了字迹确实是自己的,可偏偏不承认写过那封信,想必那封信被人动过手脚。” “你怎么不怀疑,那封信是真的啊?”墨子柒接茬道。 “你认为驸马与傅龙轩这样的人,会留下这种破绽吗?”白玉笙笑了笑,随即又道“正经人做这种事情,谁会留下此种线索啊!” 墨子柒觉得有道理,便暗自点了点头,随即便将此时记在了心中。 或许是折返驸马府的意愿太强烈,也可能是夜黑风高,车夫有些耐不住风寒,所以马车跑得快了些,在二人交谈过后,仅经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抵达了驸马府。 此时府内莫名给人一种空虚之感,似是其他人都没有归来,也似是没人再想踏入驸马府内,毕竟驸马在昊天殿上公然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这使得绝大多数的能人异士对他失望至极。 估计今晚的驸马府内,会很安静,甚至连厨房的人都会逃干净 墨子柒与白玉笙相视一眼,心中清楚此处不会再有多少人回来,便直接迈步朝着刘管事暂住的屋子走去,尽管他们并不认为,刘管事会坐以待毙。 但如果他跑了,最起码能够证明,驸马的确是被人冤枉的。 步入后院方向,府内已经寂静了不少,唯独剩下几个丫鬟和随从,也在慌张的收拾着院内的财物与行李,似是想方设法的逃出此地。 原本气派的驸马府,自事发至此不过经历了一个时辰,竟然便落魄到此种境地,不得不让人唏嘘人心之冷。 不过,墨子柒与白玉笙毕竟是暂住,所以只是与那几人对视一眼,便擦肩走过。 而后者害怕二人找他们麻烦,则小心翼翼的在地上留了串珍珠项链,随后便慌张的逃出了院落,想必也是期望二人能够放他们一马。 墨子柒见状摇头笑了笑,刚准备弯腰拾起,便被白玉笙拽着衣领拖进了刘管事的院落。 至此,二人才看见屋内仍旧燃着一盏烛灯,并且窗纸上洒着半圈血渍 很显然,在来到此处之前,便已经有人抵达此处,将刘管事杀死了。 白玉笙率先走入屋内,见到刘管事坐在桌前,早已身首异处,便挥手拦住了墨子柒的脚步,似是不想让她看到屋内的情形。 “新鲜的想看吗?” “算了吧刚回来,肚子饿想留点胃口。” 墨子柒转身蹲在屋外,准许了白玉笙独自进入屋内探查情况。 而白玉笙先是对刘管事的头颅、脖颈、窗上的血渍查验后,又对桌上的东西进行了检查,大概半盏茶的功夫,才朝着屋外喊道“烛火燃烧近半、窗上血渍未干,刘管事应该是半柱香前被人杀害的,并且对方下手非常利落,刘管事连反抗都做不到。” “哦还有吗?” “大概凶手已经逃走了吧。” “嗯看完了便出来吧,正好这里好像有位不太好沟通的人,需要你的帮助呢。” 白玉笙闻言,面色先是一愣,随即将十指缠丝备好,走出屋后正瞧见院内站着四十余人,举着火把,取出兵器指着墨子柒。 而墨子柒则摆出一副投降的模样,双眸使劲的朝着白玉笙眨着,似是让他赶紧解释自己的来意,可谁料一位身披金色霓裳的女子走出人群,目光瞥了眼白玉笙便笑道。 “没想到在此处能碰到白阎王呢” 白玉笙闻言,目光瞧见到来的女子,连忙施礼道“参见安昭公主!” 。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尊重 r/> 安昭公主是何许人也?r/> r/> 她既是当今圣皇的小女儿,也是景王和凤王的妹妹,说地位与身份一点都不比四大疆王低,并且在龙渊古城内也颇有势力,要不驸马怎么会有能力管控朝中事宜呢r/> r/> 而今她会亲临此处,想必也是听说了昊天殿内发生的事情,所以特意前来兴师问罪,没想到正巧看见院内蹲守的墨子柒,便派人将她控制住了。r/> r/> 很显然,她将墨子柒当成了刘管事的同伙r/> r/> 幸运的是,早些年安昭公主去过极北之地,因此认得跟在景王身旁的白玉笙,否则赶在人家气头上,两个人恐怕真的要有麻烦了。r/> r/> “安昭公主请将兵刃放下,我们不是您的敌人”r/> r/> “那你们两个在此做什么?”r/> r/> 安昭公主先是盯着白玉笙,揣测着他的企图,同时目光也在墨子柒的身上扫视了一圈,冷哼一声,似是有些不待见墨子柒。r/> r/> 毕竟,上次墨子柒与白玉笙看夕阳的时候,安昭公主便发觉驸马的目光一直都在盯着眼前的女人,所以说话自然也没有好脾气。r/> r/> “一个时辰前,昊天殿事情发生时,我们二人也在场,亲眼看到驸马爷遭到傅龙轩为难,所以此刻前来是为了探明真相的。”r/> r/> “那真相呢?”安昭公主蹙眉问道。r/> r/> “很显然,有人比咱们都快,并且刘管事已经身首异处了。”r/> r/> “本宫凭什么相信你们?毕竟连罗棣都在昊天殿上保持沉默,本宫现在连他都不信!”r/> r/> “安昭公主,若是驸马爷此时出了事,想必您也知道,待万国大宴过去,龙渊古城便彻底落入傅丞相手中了,不光是您我们也不想看到此景。”r/> r/> 白玉笙察觉到安昭公主对墨子柒略有敌意,上前半步拦在二人面前,随即警醒道。r/> r/> “那你们说,为何在昊天殿上,那罗棣一句话都不说?”r/> r/> 看得出来,安昭公主对于景王的怨念很深,毕竟凤王关系不算好,当初可是景王和荒王主动联系驸马的,而今荒王不作为便罢了,作为亲哥哥的景王竟然也是这幅态度,也难怪安昭公主如此记恨。r/> r/> “实不相瞒,这位墨姑娘便是王爷的能人,此次驸马爷对墨姑娘动手的事情很可能被傅龙轩掌握了,所以王爷很可能也在生气”r/> r/> 白玉笙此时可算是左右为难,毕竟他效忠于景王,不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对景王不利的事情,而安昭公主又是景王的亲妹妹,他的言语中更不能存有丝毫的不恭敬。r/> r/> 因此,他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测,同时维护双方的颜面。r/> r/> “哦原来你便是墨子柒啊”r/> r/> 安昭公主眼眸中的戾气更胜三分,似是在怨恨什么事情都与她相关,当即便推开白玉笙,随后站在墨子柒的面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道。r/> r/> “说罢,要满足你什么要求,才能让罗棣回心转意?”r/> r/> 这女人有病!你特么被人暗杀一次试试!然后你再问人家,多少钱你能不计较这件事情!r/> r/> 八成是这女人养尊处优习惯了,或者是脑子本来便有坑!r/> r/> 墨子柒莫名觉得有些恼火,但奈何对方的身份尊贵,并且白玉笙在身旁,只得深深叹了口气,随即朝着安昭公主施礼道。r/> r/> “公主,公归公,私归私。”r/> r/> “驸马爷曾想谋害我没错,这件事情我也会记住一辈子,最多是往后不再与驸马爷往来,但若是要用什么东西补偿,您无异于是在侮辱我。”r/> r/> “至于为驸马爷平冤,我也是站在大局角度考虑,心知驸马爷即便再怎么可恨,他也是目前抗衡傅丞相唯一的筹码,若是他真的出了事情,不光是龙渊古城,连带着极北之地的梅城,也会受到影响,甚至会陷入常年的战火中。”r/> r/> “相信我们大家都不想看到此种景象,所以还请您理智些。”r/> r/> 对常人而言,墨子柒的话语没有毛病,毕竟她心里也有着火气,说话不义正言辞些,很容易被人当软柿子捏。r/> r/> 可对方是安昭公主,是常年在皇城内养尊处优的人,她哪里听过别人这样与自己对话?并且话语中还透露着自己不理智!r/> r/> 当即,瞧见安昭公主眉心一凝,身旁的护卫立即将手中的兵刃再次指向墨子柒,似是只要安昭公主已下令,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她!r/> r/> 白玉笙见状连忙上前,拦在众人的兵刃前,暗中备好了十指蚕丝后,对着安昭公主便劝道“安昭公主莫生气,墨姑娘虽然语气有些不好,但却也在理。”r/> r/> “更何况,她可是有名的神探,如今能够救下驸马爷的人,除她之外,不会再有别人了。”r/> r/> 安昭公主闻言,紧咬贝齿的同时,盯着墨子柒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半晌才抬起手唤众人放下兵刃,随后便朝着墨子柒施礼!r/> r/> 后方四十有余的护卫见到此景,连忙朝着墨子柒的方向跪了下来。r/> r/> “安昭公主!您不必行此大礼!”r/> r/> 见到安昭公主如此举动,白玉笙可算是吓了一跳,毕竟眼前这位和景王算是一个辈分的,若是心安理得受她一拜,传出去可算大不敬!r/> r/> “墨姑娘,本宫我这一拜是想代驸马赔罪,期望您能够原谅他的不智之举,并且也期望您能够尽心尽力的查案,不要将私人恩怨代入案件。”r/> r/> “其次也是为方才的举动赔罪,期望您不要在意我方才的语气和举动。”r/> r/> 堂堂一国公主,竟然会向一个偏远地区的五品知县施礼,任凭谁都无法想象此种画面,不过也正是此种举动,让墨子柒心底的恨意消除了不少,因此只得伸手将她搀扶起来。r/> r/> 看着安昭公主眼含泪光的模样,墨子柒又深深叹了口气。r/> r/> “好吧看得出来,安昭公主与驸马爷的感情很好,若非心急如焚,您也不会行此大礼,至于解决驸马爷的事情,您便安心交给我吧,尽管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够解救他,但一定会尽心尽力的。”r/> r/> “当然,时间如此紧迫,我也有要求。”r/> r/> “你只管说,本宫一定会派人全程协助你们,避免傅龙轩对你们造成伤害!”r/> r/> “不是嗯,你之前说让我提条件,不知道还算数吗?”r/> r/> “”r/> r/> r/>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任务 r/> “大人想不到你还是提出来了”r/> r/> “你想啊,朝我施礼,让我别计较,事情便那么过去了?好歹给我点实际的东西吧,看到些真金白银,我心里兴许能更好受些。”r/> r/> “再者你看,咱们梅城县衙不是也挺缺钱的吗!”r/> r/> 此事过去,安昭公主派人开始收拾刘管事的房间,以此谋求找到可利用的线索,而墨子柒与白玉笙此时则迈步朝着住所方向走去。r/> r/> “可是您朝安昭公主要了三千两纹银”r/> r/> “怎么?要多了?”r/> r/> “不您应该至少要三万两白银,三千两说实在话,对安昭公主而言,无非是买盆花的钱,并且你要知道皇城内的鸡蛋都要十两纹银一个。”r/> r/> “啊?啥鸡下的蛋?战斗鸡?”r/> r/> “唉您啊,以后便懂了”白玉笙叹了口气,心想本来自己是十分排斥墨子柒这种损人利己的举动,可不知为何忽然认同后,觉得她对于金钱的理解也有些局限r/> r/> “啧以后谈价钱的事情还是你来吧,我觉得三千两纹银已经是天文数字了。”r/> r/> “我倒是希望,以后碰不到这样的事情,免得有人说县衙大门两面开,有理没钱莫进来。”r/> r/> “切!你要清楚,目前梅城的花销,可都是我赚来的。”r/> r/> “大人,你也要清楚,本来梅城花销是足够的,结果都是您花出去的”r/> r/> “啧莫名有点想念沈云楼了,要是他肯定会将钱袋给我,然后说五妹拿去花吧。”r/> r/> 白玉笙闻言不再说话,这让墨子柒有些不太自在,随即目光不断瞄着白玉笙,半晌才叹了口气,从衣襟中取出三千两银票道“师爷,拿去花吧。”r/> r/> “你不想留着了?”r/> r/> “不了怕挨揍”r/> r/> “大人如此聪慧、廉明、善解人意,有谁会欺负您啊!”白玉笙笑着回答,同时数着银票的张数,又在墨子柒面前晃了晃,便揣进了自己的衣襟内。r/> r/> “唉算了,我还是想想该怎么破案吧。”r/> r/> “哦正好白某也想听听,大人是怎么看这起案子的。”r/> r/> “还能怎么看,归根究底便是傅龙轩想要除掉驸马爷,然后制霸龙渊古城呗!”r/> r/> “详细的说呢?”白玉笙见院内有一张石桌,便走到跟前,招手让墨子柒坐在旁边。r/> r/> “详细的说首先要弄清楚那封信的问题,弄明白那封信上面为何会有驸马爷的字迹。”r/> r/> “其次,咱们还要想办法证明,驸马爷在景德坊开设宴席的时候,根本没有存在过与云池国使臣起争执的情况。”r/> r/> “这个有点难,在场诸多藩属国的使臣都证实了,驸马曾经起过争执。”r/> r/> “你不觉得挺有意思吗?数万人的宴席中,熙熙攘攘的驸马爷忙于安排宴会,怎么会有时间与别人起争执?更有意思的是,让那么多人看见?”r/> r/> “估计你应该比我对驸马爷的认识更透彻些,他既然要拉拢这些藩属国的使臣,怎么可能当着大家的面欺负一个外来的使臣?”r/> r/> “你的意思是那群藩属国使臣内,还有咱们不知道的替身?”r/> r/> 墨子柒点了点头,毕竟识破替身的概率应该不高,可偏偏云池国一位、玉瑶国一位都被自己撞上了,想必其中冒名顶替的人应该不少。r/> r/> “这个打算怎么查?”r/> r/> “只能靠邢牢头了,只要他能够找到玉瑶国的使臣,并且将她带到皇城来,便能够彻底的了解事情的始末,甚至弄清楚其他顶替者的身份。”r/> r/> “你说,连使臣身份都是假的,他们说驸马与云池国使臣起冲突,还能是真的吗?”r/> r/> “还是大人考虑的周到!”r/> r/> “别夸我,要是骄傲,你还要罚我”r/> r/> 墨子柒瞥了眼白玉笙,忍不住打趣的笑道。r/> r/> “这段时间可是没见到你笑了。”r/> r/> “没办法,今天心情不错,首先是驸马爷受到惩罚了,其次安昭公主向我赔礼道歉,然后还弄了点银钱,这段时间肚子里的怨气都消了。”r/> r/> “嗯不记仇便是好孩子”白玉笙听她这番话,莫名笑道“接下来呢?”r/> r/> “接下来啊咱们要弄清楚那强弩的来源,查验强弩与傅府是否有关系,若是那个私兵所言不错,咱们还要弄清楚,那么多量的强弩是如何送到驸马府内的。”r/> r/> “并且,如果傅龙轩真的有强弩,那也证明他应该有此种强弩的图纸,说这些强弩是他所有的存货,明显不可能,那么其他的强弩又到了哪里呢?”r/> r/> “还有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那辆车是怎么闯进皇城的?”墨子柒眨了眨眼睛,盯着白玉笙问道。r/> r/> “可能是临近聚贤大会散场,所以打开了城门吧”话到此处,白玉笙皱了皱眉,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皇城可是设了三道岗,那么一辆显眼的车冲进来,不可能三道岗都轻松越过的r/> r/> “这件事情可以交给安昭公主去查。”r/> r/> “不行安昭公主那种脑子,肯定斗不过傅龙轩的,要我说找叶南天还行,最起码现在昊天殿和皇城内外,他说了算。”r/> r/> 白玉笙点了点头,随即盯着墨子柒又道“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r/> r/> “没了不过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是咱们没注意到的。”墨子柒回答道,随即思索了片刻,觉得脑袋有些凌乱,便不再往深琢磨了。r/> r/> “现在的重点是将驸马爷救出来,以免在最后万国大宴的时候,由傅丞相独揽宴席大权,使得四大疆王受制。”r/> r/> “与此同时,咱们也要想个办法,将消息传到景德坊方向,协助邢牢头在短时间内解救出玉瑶国使臣,随即在万国大宴上指正傅龙轩。”r/> r/> “至于强弩的事情,可以交给安昭公主去查,毕竟她的手下众多,查到线索的效率也较快,而你我二人则需要在牵制傅龙轩的同时,弄清楚那封信的问题。”r/> r/> 听到白玉笙布置的任务,墨子柒暗自点了点头,刚准备陪同他回到住处,却怎料包子丞早已站在不远处,面色阴晴不定道“还有我呢需要我做些什么吗?”r/> r/> r/>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暗查 r/> 夜又深了,景德坊的巷子内有数千盏灯笼亮着,映红了坊间的半边天。r/> r/> 巷头与巷尾的守备比较之前也不知多了几倍,并且装备都极为精良,远远看上一眼,便知道这些守备绝非寻常的守城军,因此坊内众多百姓见到也都绕着走,以免横生事端。r/> r/> 即便是景德坊守门的护卫也配置了两个队,不论任何人出入,都会被排查,似是在找寻着什么人,查起来格外严苛。r/> r/> 特别是身着奇装异服的客商,也都会被莫名其妙的带走r/> r/> 此时的邢牢头为了躲避追捕,早已和玲珑寻了间破旧且不起眼的客栈,从白天担惊受怕到晚上,望着外面的光亮,眉心紧锁了一天。r/> r/> 毋庸置疑,昨晚那个自称云池国使臣的人逃出去后,肯定是惊动了傅府的人,所以才会忽然派来这么多的守备,打算搜出自己的所在之处,避免玉瑶国的使臣再被自己救走。r/> r/> 今晚的探查难度会比昨日高出数倍,特别是邢牢头还不清楚对方是如何形容自己的,这让他更不敢冒然走出去。r/> r/> 或许今晚不能带玲珑出去了r/> r/> 邢牢头回头看着里屋自娱自乐的孩子,敲了敲烟枪,随后深深叹了口气。r/> r/> “玲珑啊!你今年七岁了对吧。”r/> r/> 玲珑听见邢牢头喊自己,抬头望向外屋的同时,乖巧的点了点头。r/> r/> “算是个大孩子了,你一个人能看住屋子不乱跑吗?”r/> r/> 玲珑闻言,摇了摇头。r/> r/> “为什么啊?你明明都七岁了”r/> r/> “怕你走”玲珑从内屋小跑过来,伸手揪住了邢牢头的衣角,随即又道“不想你走。”r/> r/> “以前不是赶老子走嘛?”邢牢头咧嘴笑了笑。r/> r/> “怕你走然后不回来。”r/> r/> 邢牢头明白了,玲珑之前与玉瑶国圣女的分离,让她以为自己被抛弃了,所以与邢牢头熟悉后,她也害怕自己会忽然消失r/> r/> 但此时并非儿戏的时候,若是邢牢头心软,不但救不出玉瑶国圣女,甚至还会将自己和玲珑搭进去,到时候万事便只能听天由命了r/> r/> “不行你要学会守屋子了。”r/> r/> 邢牢头按着玲珑的双肩,面色严肃的盯着她说道。r/> r/> “不过老子可以答应你,子时回来,期间除非老子在门外喊你,不论谁来都不能开门,你记住了吗?”r/> r/> 玲珑眼睛湿润的看着邢牢头,邢牢头也有些为难的盯着玲珑。r/> r/> 他害怕玲珑会哭,只有他清楚,如果小妮子真的哭了,那今晚他便很难走出这间屋子了。r/> r/> 可不料,玲珑并没有再为难他,听到邢牢头的话语后,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跑到床上,将被子蒙在了脑袋上,不再与邢牢头搭话。r/> r/> 孩子有时候很容易弄明白她们在想什么,但有时却也难以理解r/> r/> 邢牢头见此时有机会脱身,便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随后推了两下房门,示意着屋内玲珑别忘了插好门闩,待听到门板后传来响动,才安心的走出了破旧的客栈。r/> r/> 首先,邢牢头要弄明白,这些游荡的护卫,究竟将消息掌握到了何种程度r/> r/> “那位官爷!那位官爷!”r/> r/> 邢牢头在街头巷口徘徊半晌,躲过数支巡查的队伍后,见到巷口有一位落单的护卫,避着灯笼的光亮朝他招手道。r/> r/> “你干什么的?不知道此时夜深,不让出来闲逛吗?”r/> r/> 护卫瞧不见来人的模样,暗自将手掌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走过来的过程中却听邢牢头道“官爷,小老头看你们正在捉人,最近我那里住了位客官,看上去挺可疑的,所以想趁着夜色过来咨询下,以免被那位客官注意!”r/> r/> “哦?说说那人的样貌与特征,若真是通缉之人,免不了你的好处!”r/> r/> “额是个男的,岁数挺大唉!官爷,小老儿词穷,还是您说说他的样貌和特征吧,小老儿可凭借记忆认他!”r/> r/> “不用费事,你带我前去客栈,待见到人便知道他的身份了!”r/> r/> 说话,那护卫便从袖中取出一截竹筒,下端还有一指长的短线。r/> r/> 邢牢头认得那东西是通报信号的,连忙朝着护卫又摆了摆手道“还是劳烦您说一下吧,毕竟来人便是客,因为怀疑便带着官爷去查验,免不了要遭人嫉恨!”r/> r/> 那护卫见眼前这位陌生的老人有些执拗,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r/> r/> “一位瘸腿的老人,带着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小姑娘,老人腰间别着一柄断刀,你若是看”话到此处,那护卫借着光亮总算看清了眼前邢牢头的长相,目光先是瞧见他腰间的断刀,随后又看到跛脚的模样,先是咽了咽口水,随后便打算喊临巷的人过来!r/> r/> 邢牢头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待瞧见对方有异样后,便直接拔出断刀,随即抵在护卫的脖颈处,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别喊!你要是敢喊,老子这便要了你的命!”r/> r/> “好好好我不喊”护卫连忙丢掉掌心横刀,随即举起双手讨饶道。r/> r/> “老子问你点事情,千万别耍心眼!”r/> r/> “您您说,我现在哪敢骗您啊!”r/> r/> “那好除了方才你说的几项,你们还有什么识别身份的方法嘛?”r/> r/> “没了昨晚那个守卫说,您带着个孩子站在阴影中,他们也没看清您的长相,所以只有这点线索”r/> r/> “那老子再问你,玉瑶国使者被关押在哪里了?”r/> r/> “玉瑶国?我我怎么知道玉瑶国的使者在哪里!”r/> r/> 邢牢头眉心微凝,又将断刀抵近半分,吓得护卫浑身发抖,随即又问道“便是你们关押在景德坊内的人!”r/> r/> “关押?我也是第一天来到景德坊,您说关押关押对了,白天那些傅府的死士押了好多人,都送进了当初驸马爷设宴的院落,您若是要找人,去那里应该找得到!”r/> r/> 哦?押了好多人?r/> r/> 邢牢头眉梢微挑,显然知道不光有玉瑶国的圣女被关押在此处,并且若是集中看管,想必幕后人也知道了自己的真正目标,而那里的守卫肯定也只多不少r/> r/> 看来必须要想个办法混进去了r/> r/> 邢牢头想到此处,目光便落在了护卫的身上。r/> r/> “你身高多少?”r/> r/> “六尺九寸您问这个做啥?”r/> r/> “呵呵身板这么弱也敢当护卫,来把衣服脱了”r/> r/> r/> 正文 第一百章 圈套 r/> 既然那些人查断刀,那邢牢头便将断刀藏起来,拾起护卫的横刀做伪装。r/> r/> 若那些人查跛脚,那邢牢头便将衣裳撕成碎布条,然后垫在鞋内,以免被人看到自己两肩高度不平,发觉自己腿脚不便。r/> r/> 此外邢牢头还将护卫的衣裳扒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后,便盯着护卫指了指不远处的河水方向道“你从这里跳下去,游到对岸,三天内不准回来,若是被老子发现你敢通风报信,绝对不会像此时便宜你了”r/> r/> “这位爷!您放心,这身衣裳都被您扒了,我要是敢回来,我以后也没法在傅府混了,您啊尽管放心穿着走吧,愿咱们以后无缘了!”r/> r/> 话落,那护卫光着腚便消失在了巷口内,邢牢头见此景不禁点了点头,心想这小子还算识趣,便又将其他衣裳藏在一块旧石后,举起巡逻用的灯笼便迈步朝着那河旁的院落走去。r/> r/>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邢牢头终于依稀看到了院落的影子。r/> r/> 比较上次不同,此时的院落及门外的石街有些冷清,隐约中有两人守在院落外,更添了几丝肃杀之意,即便是个路人,也能够猜到里面绝对有事情。r/> r/> 邢牢头见到此情形,心知自己这个跛脚的肯定跑不过眼前的高手,当即深吸一口气,随后便举着灯笼朝着院门方向迈步走去。r/> r/> “站住!”遥遥瞧见来人,院门口的守卫当即将手放在刀上,随即朝着邢牢头的方向喊道“你是做什么的?”r/> r/> “两位大哥,您看我这身装备也知道,我是巡夜的啊”r/> r/> “废话看到你这灯笼,我们能不知道你是巡夜的?”两个守卫相视一笑,随即又指了指邢牢头道“巡夜的到这里来作甚?”r/> r/> “啊”邢牢头心思流转,想到之前那护卫曾说过属于傅府,便咧嘴笑道“受少爷之命,过来办些事情。”r/> r/> “哦?办事情?你来办什么事情?”r/> r/> “二位兄弟,别为难我嘛,您们也知道,要是少爷知道消息透露,我这条老命八成是要丢掉了,当然你们要是听见了估计耳朵也保不住吧。”r/> r/> 傅龙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手下都是心知肚明的,因此听到邢牢头推辞,二人也并未追问,只得朝着邢牢头伸手道“将信物取出来。”r/> r/> 信物?邢牢头一时间犯了难,毕竟被他扒光衣裳的人,不过是个普通的傅府护卫罢了,他身上哪有任务?更别提什么信物了r/> r/> “诶呦糟了,光顾着从皇城跑过来了,忘记向管事索要凭据了”r/> r/> “遭了遭了,这要是把事情耽误了,我这条老命也搭在这里了!”邢牢头面露慌张神色,摸遍了身上,猛地打了个寒颤,随即望着二人道“要不您二位放我进去算了,等回去后我再为二位美言几句?”r/> r/> “少来郑管事可说了,没有傅府的手令,谁都别想进来!”r/> r/> “那这样吧,你们可以去叫郑管事,等他出来便可以证实我的身份了!”r/> r/> 两个守卫闻言相视一眼,心想敢叫郑管事来确认身份,应该是有备无患的,无非是走个流程,左侧那护卫便转身走进了院内。r/> r/> “唉兄弟,看你们这大半夜的守在此处,挺辛苦的以后若是有时间,尽管来傅府找我,到时候我请你们二位喝酒,也算是感谢你们帮忙了。”r/> r/> 听到喝酒,没哪个男人会不开心,更何况守卫本来便是个累活。r/> r/> 当即那护卫便觉得邢牢头面善了不少,攀谈两句后,本打算约个地点,可谁料刚回过神,便看到一柄横刀刺进了自己的咽喉。r/> r/> 而握刀之人正是面前看似无害的邢牢头!r/> r/> “兄弟,对不住了,记住下辈子别当守卫了,这活儿危险”r/> r/> 话落,邢牢头便将横刀抽出,用力将其丢入河中,随后便转身回到了院门处,等着进去的护卫将郑管事带出来。r/> r/> “诶?那小子人呢?”r/> r/>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进去的护卫便带着一人走了出来,才刚迈出院门,便诧异的朝着邢牢头问道。r/> r/> “哦他说晚上吃坏了肚子,靠在墙根那里方便一下!”r/> r/> “混账!这里哪是他方便的地方!”r/> r/> 守卫闻言,目光朝着郑管事方向看了眼,发觉对方面色铁青,连忙顺着邢牢头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可不料眼角瞥见一抹刀光,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世界便黑了下去。r/> r/> 方才还一脸嫌弃的郑管事,看见眼前的无头尸体吓得摔在地上,此时仔细盯着邢牢头,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r/> r/> “你你便是少爷要捉的人!”r/> r/> “呵呵不用你提醒,老子心里有数。”r/> r/> 邢牢头上前两步,单手揪住郑管事的衣襟,随即露出一副可怕的面容道“你也该知道,老子过来是找谁的吧”r/> r/> “你是想救人还是杀人?”r/> r/> “救人!”r/> r/> “那你便不能杀我”郑管事面色苍白的盯着邢牢头,嘴角嘲讽道。r/> r/> “呵呵小子,这世上可是有很多比杀人还难受的”说话,邢牢头的刀刺在郑管事的双腿之间,吓得他猛地打了个激灵。r/> r/> “好说好说,你想救谁我引路便是。”r/> r/> “玉瑶国的圣女另外,你们这里还有谁?”r/> r/> “你进来我引荐给你看,不过一条命只能换一条命。”r/> r/> “看来你觉得自己挺值钱”邢牢头抬腿在郑管事的屁股上踹了脚,随后笑道“那便救玉瑶国的圣女了,至于其他人老子现在躲还来不及!”r/> r/> 郑管事闻言,不再与他啰嗦,直接便引领他走进了院落内,直至此时邢牢头才发现院落内关押的人,自己竟然一时间数不过来r/> r/> 什么情况?难道这些人都是参加万国大宴的人?r/> r/> 邢牢头愣了片刻,随即连忙又按住了郑管事的肩膀,继续命令着他带自己寻找,直至半盏茶的功夫后,才瞧见一座牢笼内,有位身着红色衣裳的女子躺在其中。r/> r/> “你找的人钥匙给你。”r/> r/> 郑管事似是要将钥匙抛给邢牢头,随即又停下手,亲自打开了牢门。r/> r/> “说好了,只能救下这一个”r/> r/> 邢牢头没工夫理他,虽然刀还架在郑管事的脖颈处,心却早已飞入笼内了。r/> r/> “梦瑶是你吗?”r/> r/> 他轻声朝着笼内喊道,随即见到女子身影先是一颤,起身便飞扑进了邢牢头的怀中。r/> r/> 邢牢头何曾想过时隔多年,她竟然还能认出自己,刚准备张开双臂拥抱她时,却不料腹部一凉,竟有一柄匕首刺入r/> r/> 而手握匕首的人,却是个年轻姑娘。r/> r/> 很显然邢牢头从一开始便落入傅龙轩的圈套了r/> r/> r/>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七年见面 r/> 世人皆为情所困,不论是谁都以难逃脱。r/> r/> 即便是邢牢头这种老江湖,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特别是见到牢笼内的“老情人”,那一刻的踌躇便险些丧了命。r/> r/> 邢牢头心中的恼怒自然是毋庸多疑的,若非此时身体气力在迅速流逝,他绝对会拔刀将眼前郑管事斩于脚下,可伤口处隐隐的痛感与凉意,却犹如一盆冷水淋在头上,让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似是在嘲笑自己方才一瞬的天真幼稚。r/> r/> “呵呵蠢货,你会来这里傅少爷早便预料到了。”r/> r/> “在你首次问询玉瑶国圣女下落的时候,傅少爷便猜到会有这一天。”r/> r/> “你还真以为凭你一人之力,能够将玉瑶国圣女救出来吗?”郑管事盯着邢牢头笑道,随后让那女子制住了邢牢头,又凑到他跟前道“瞧你的一条命,什么都没换到。”r/> r/> 邢牢头面色惨白的看了眼郑管事,没有多言因为他清楚,越是反驳、越是挣扎,眼前的人越觉得兴奋,越觉得有成就感。r/> r/> 让他人舒服,从来都不是邢牢头的信条。r/> r/> 更何况,他心里也清楚,逞口舌之快没有任何意义r/> r/> “管事,此人杀吗?”乔装女子抬头朝着郑管事问道。r/> r/> “不杀,傅少爷说了,要留着他看一场戏,更何况此时杀了他,只会惹来麻烦。”r/> r/> “他不是想找玉瑶国的圣女吗?将他丢进去,难得跑了这么远。”郑管事盯着邢牢头,先是颇为不屑的笑了笑,随后继续道“小心点,看到的人越少也好。”r/> r/> “少爷不想让此地的消息传到皇城去”r/> r/> 乔装女子点了点头,随即便拖拽着邢牢头离开了此地,一步步朝着内院方向走去。r/> r/> 邢牢头则觉得五感似是逐渐消退,被人拖在地上的伤痛感也在逐渐消失,恍惚中便感觉似是夜幕降临一般,亲着他的额头,劝他入睡r/> r/> 可不料,耳旁忽然传来声响,似是呼唤着他,甚至脸蛋上似是落了几滴雨水,顺着面庞流进嘴角,轻轻一抿带着丝苦涩的味道r/> r/> 终于四肢渐渐有了感觉,五感也逐渐回来了,当邢牢头恍惚中睁开双眼,便瞧见一女人正托着自己的头,放在了她的膝盖上,一滴滴黄豆大小的泪珠也“噼里啪啦”的摔在脸上。r/> r/> 这张脸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了?r/> r/> 邢牢头以为自己在做梦,想要伸手掐一下自己,却不料四肢根本没有多少力气,这让他忍不住苦笑道“你是真的吗?”r/> r/> “废话你这条烂命,母神哪里肯要!”女人听见邢牢头说话,破涕为笑道。r/> r/> “那可真是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到你变模样”r/> r/> “你倒是变得又老又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小老头了。”r/> r/> “本来便是个小老头了,当年与你结缘,也已经三十有余了”邢牢头叹了口气,随即似是要用力坐起身,却不料女人按住了他的肩膀。r/> r/> “等等,你的伤刚绑扎好,此时不宜乱动”r/> r/> “等什么再等就要死在这里了”r/> r/> 邢牢头一咬牙,拼尽全力坐起身子,先是靠在牢笼旁,伸手便朝着自己腰际摸去。r/> r/> 果不其然,刚才稍用力便将伤口撑裂了,此时被匕首刺伤的位置,还渗着血。r/> r/> 邢牢头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发现腰际捆着一条红色布匹,再抬头便发现眼前女人的裙子少了一大截,露着两截白生生的小腿在外面。r/> r/> “笨死了连包扎都不会”r/> r/> “那是啊我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女人罢了,连女儿都是教徒帮忙带大的,你能指望我能帮什么?对吧我们的刑大捕头!”r/> r/> “呵呵”邢牢头笑了笑,目光又落在女人面庞片刻,随后便从腰间抽出烟枪,递给女人道“帮我点火”r/> r/> “怎么这么重的伤还不忘了抽烟?”r/> r/> 女人眉心紧促,显然是担心邢牢头的伤势,不过见他执意如此,便只能凑到一旁的灯笼旁,偷了点火回来,随后将烟枪递给了邢牢头。r/> r/> “看到这伤口了吗?摁上去!”r/> r/> 邢牢头解下绸布,塞在口中,随即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伤口,吓得女人愣在原地没敢动。r/> r/> “嗯哈呼!(摁上去!)”r/> r/> 邢牢头曾经是江湖人,作为捕头而言,这辈子伤没少受,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处理伤口,这点女人显然也知道,只是她没有勇气亲手伤害自己朝思暮想的人。r/> r/> 不过为了活命,避免邢牢头伤口恶化,在他喊出第三次时,便只能凑到跟前,紧闭着眼睛将烟枪递了上去!r/> r/> “刺啦!”r/> r/> 似是一块烧红的铁板上丢了块肉,在高温下烫出了烟。r/> r/> 女人只觉得烟杆另一端似是在颤抖,耳旁还有只被塞住了嘴的野兽,不断地挣扎,不断地嘶吼,似是达到极限,便忽然停止了颤抖。r/> r/> 女人心脏莫名悬了起来,连忙睁开双眼,却见邢牢头面色惨白的笑道“你瞧,这不是挺简单的吗?”r/> r/> 她没说话,只是觉得眼里又想涌出不少眼泪,连忙回身,暗中拭去泪水后,才侧着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r/> r/> “你以为我想来啊”邢牢头改不掉嘴臭的毛病,伸手从女子手中抽出烟枪,随后将烟灰倒了出来,敷在伤口处,才重新用布匹包扎好。r/> r/> “还不是你个马虎的,将闺女都能弄丢”r/> r/> “我没弄丢”女人辩解道“当时发现孩子送到梅城县衙后,我便清楚,你能认出她。”r/> r/> “呵呵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不在梅城县衙当捕头了”r/> r/> “因为你的腿?”女人回头,盯着邢牢头道“我派人打听过,说你之后被人砍伤了腿,再也跑不过街头任何一个毛贼了,所以便调到梅城监牢,做了个牢头。”r/> r/> “我可不是你心目中的大侠喽”r/> r/> “以前也不是”r/> r/> “那你为什么要跟玲珑说,她的父亲是个大侠?”r/> r/> “因为她总是问,我烦。”女人别过头去,又擦掉了两行泪珠,随即才想到什么,回头盯着邢牢头问道“玲珑呢?”r/> r/> r/>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出逃 r/> 子时已经过了许久,玲珑仍缩在被窝中不敢出来。r/> r/> 期初,她以为自己算错了时间,所以还心怀侥幸的等着邢牢头归来,可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眼看着到了丑时,即便是她也猜出邢牢头可能出了什么事情。r/> r/> 又或者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r/> r/> 缩在被窝里,这个念头她想过三次,期初她还劝自己,花了这么多的钱,他应该不舍得,但在第三次想起时,却不经意的流下来了眼泪。r/> r/> “咚咚咚!”r/> r/> 房门被人敲响,玲珑猛地将脑袋从被窝中探出来,连忙擦干净脸蛋,本想着跑过去将门打开,却在半途中停了下来。r/> r/> 她还记得邢牢头临走时留下的话,不要给陌生人开门r/> r/> 如果是邢牢头回来的话,他一定会在门外喊自己的名字,然后像个老痞子似的让自己赶紧开门,而不是在敲门后,悄无声息的等着自己。r/> r/> 玲珑想到这里,攥紧了一双粉嫩的拳头,死死盯着门外。r/> r/>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外面的很可能不是好人,当然她更期望是邢牢头将母亲带回来。r/> r/> “咚咚咚!”r/> r/> 房门被第二次敲响,声音比较首次急促了不少,并且声音也响亮了不少。r/> r/> 玲珑感觉得到,外面敲门的人,心情很急躁r/> r/> 片刻后,便瞧见门缝内伸入一柄刀,缓缓地朝着门插靠近,吓得玲珑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便光着脚连忙钻到了床下,似是觉得不安心,便又逃出来,钻进了屋内的柴禾堆内。r/> r/> 很快,房门便被推开了,随后从玲珑的视角,便看见客栈掌柜小心翼翼的带着两个伙计潜入进来,左右没看到人,便松了口气道“那人和小丫头都离开了,你们赶紧搜搜屋内有什么值钱的东西。”r/> r/> “爷咱们的目的不是捉那两个人吗?”其中一个看起来傻头傻脑的伙计挠了挠头,朝着客栈掌柜问道。r/> r/> “你傻啊!那个人虽然看着颓废,可身上的衣裳、刀都能当不少银钱,直接送给那些官爷,他们会给咱们多一个子儿吗?”r/> r/> “嘿嘿爷说得对,值钱屋子里的东西都能卖!”r/> r/> “知道能卖还不赶紧忙活!稍后要是等人家回来了,正巧撞见你在屋内,免不了要斗两招!我跟你们说啊,能让那些官老爷悬赏的人,肯定有点本事!”r/> r/> 说话,那掌柜伸手便敲了下方才提问的傻伙计,听见门外传来响动,便连忙出去准备招呼客人,只留下两个伙计开始在房间内殷勤的寻找起来。r/> r/> “牛二,俺记得那个老头出去的时候,没带着娃娃啊!”r/> r/> 留下两人,在翻动邢牢头行囊的时候,忍不住相互搭茬道。r/> r/> 被唤做牛二的人,脑子明显比另一个机灵,听到此言,眼睛先是转了转,随即便低头将床板掀了起来!r/> r/> 还好,什么东西都没找到r/> r/> “估计你看错了,那么小的孩子,谁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呆在客栈啊。”见到床下无人,两人这才将床板放下,随即继续翻着行囊,似是找寻着值钱的东西。r/> r/> 玲珑知道,屋内二人绝不是好人,只要他们找完东西,自己便很难再逃出屋子。r/> r/> 因此,便小心翼翼的挪开了遮挡的柴禾,并光着脚丫,蹑手蹑脚的朝着房门方向挪去。r/> r/> 期间,两人就在背后翻着东西,相隔距离不过七尺左右,而自己距离房门则有一丈,要逃过二人的注意,她便需要在几个呼吸内离开这里!r/> r/> 她的每一步虽然没有声音,却给人感觉像是踩在了心尖,伴着心脏的跳动,浑身都跟着发颤,但看着一步步靠向房门,她的目光也在逐渐变亮。r/> r/> 只要能逃出这里,便还有机会见到邢牢头和母亲!r/> r/> 玲珑如此告诫着自己,丝毫顾不上紧张得发麻的脚丫,待距离房门三尺时,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即迫不及待的想要迈开腿逃出去。r/> r/> 可不料,此时掌柜却带着人走向房间,迎面便撞见了玲珑!r/> r/> 掌柜面色猛地一愣,随即露出狂喜的神色,盯着玲珑便喊道“你们两个蠢货快出来!这崽子刚从屋内逃出来!”r/> r/> 玲珑见状,双腿忍不住打颤,心想着自己可能逃不过这三人的追捕,便一咬牙,盯着掌柜背后的人喊道“爹爹!快救我!快救我!”r/> r/> 此言一出,掌柜愣在了原地,随即目光转向背后寻人来的守卫,还不等问清楚事情的始末,便感觉孩子从自己身旁逃走,跌跌撞撞的闪到了守卫的身后。r/> r/> 守卫想解释,余光瞥见从屋内冲出来的两人都提着一柄刀朝自己砍来,当即便拔出了腰间横刀与对方展开了较量。r/> r/> 而玲珑见到自己的计谋得逞,便趁着场内混乱,逃出了客栈,跌跌撞撞的逃跑同时,也在不断找寻着邢牢头的踪迹。r/> r/> 结果很明显,她逃了半晌根本找不到半丝身影r/> r/> 更别提弄清楚邢牢头的动向了r/> r/> “小娃娃,大晚上的不回家,在这里呆着做什么?”r/> r/> 玲珑逃不过守卫的眼睛,看到对方迈步靠近自己,只能默不作声的后退两步,本想逃开,却不料客栈里的人寻到了此处,指着自己的方向便喊道。r/> r/> “捉住!那个小娃娃便是那人带着的孩子!那个小娃娃便是玉瑶国圣女的孩子!”r/> r/> 跟前的守卫闻言,面色先是一怔,随后便伸手捉住了玲珑的衣袖。r/> r/> 玲珑毕竟只有七岁,她根本没有力气挣脱眼前成年男人的手掌,因此只能尝试用各种方法挣扎。r/> r/> 眼见着那几个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甚至急出了眼泪,险些哭出声来。r/> r/> 这是她第二次没有安全感了,上一次还有墨子柒站出来帮助自己,而这一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r/> r/> 刚想到此处,不知为何,玲珑感觉夜色中传来一道雷声,随即连忙朝着天上望去。r/> r/> 而其余几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便瞧见一道紫色的雷光犹如蛟龙一般坠在街道中,不但炸烂了街道,同时也轰飞了拉扯玲珑的守卫,使其一瞬间便飞出好远,生死不知!r/> r/> 天啊!都是些寻常武者,何时见过这样霸道的人!r/> r/> 当即,也不管玲珑,便丢下武器纷纷逃出了巷子。r/> r/> 而玲珑则呆头呆脑的盯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人,这才想起来,他应该是梅城县衙的厨子才对,高兴之余直接抱住了来人的腰。r/> r/> 而包子丞则是身子一僵,本想将她踹开,却潜意识中制止了自己的动作,转而伸出手在玲珑的脑袋上拍了拍,露出一张颇为扭曲的笑脸。r/> r/> “小姑娘老邢呢?”r/> r/> r/>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谈心 “你放心让包子丞去协助老邢和玲珑吗?”r/> r/> 空荡荡的院落内,白玉笙与墨子柒独处,二人均等着安昭公主的马车,准备今晚前往昊天殿方向,重新对事情发生的经过进行调查。r/> r/> 寂静的夜色,伴着习习夜风扶乱了墨子柒的青丝,白玉笙在旁边看着,似是觉得氛围有些尴尬,便朝着她直言问道“毕竟你也清楚,你师弟现在的精神状态可不太正常。”r/> r/> “放心吧,这次是我师弟自己要帮忙的,如果他还像以往那般没轻没重,想必不用我说,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其次,邢牢头曾经对我和包子丞有恩,若不是他当初护着包子丞,将重伤的他拉到了梅城监牢,此时的他恐怕早已经死了。”r/> r/> “更何况这可是师姐给他的命令啊”r/> r/> 墨子柒的露出苦笑,似是在炫耀,但内心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r/> r/> 甚至,墨子柒如今有种冲动,想要先将化形丹的事情放一放,带着包子丞回到奇门,恳求门主陆云枫将他身上的九命阴雷取出来。r/> r/> 毕竟,墨子柒最想要的还是那个憨厚的师弟,而不是眼前这个成天想着将自己占为己有的包子丞,更何况她也有种潜意识,迟早有一天,包子丞会爆发的r/> r/> “也多亏了你相信他,如果要是我,可能会想方设法的将他控制住。”r/> r/> “毕竟算了,不说了”r/> r/> 白玉笙瞧见她那副不自然的表情,自觉的闭上了嘴,毕竟他也不想因为说包子丞的不是,引起墨子柒的反感,更何况二人如今的目标并不在此处。r/> r/> 包子丞是否有危险性,白玉笙从一开始便心知肚明,不过如今既然继承了潜龙九变,他好歹有一半的心能放回肚子里,至于另一半的心要如何安抚,恐怕便只能靠平时的钻研了。r/> r/> “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念沈云楼他们了?”r/> r/> 墨子柒见到白玉笙眉头紧锁的模样,心中也觉得此时的氛围有些尴尬,便朝着白玉笙脱口而出道,忽然脑中又想起前段时间白玉笙在车厢内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连忙从院内的石凳上站起,似是想离他远些。r/> r/> “不用害怕我现在没心情教训你,更何况如果沈云楼他们能来,咱们此时肩上的重担好歹能轻不少呢”r/> r/> “怎么你这么信赖沈云楼?”墨子柒试探着朝石桌靠近。r/> r/> “好歹他不会想出什么幺蛾子,为难我”r/> r/> “啧啧这句话听上去有些别扭。”墨子柒重新坐回了石凳上,刚准备再找个话题聊,却不料白玉笙伸手狠狠地在自己脑袋上砸了一下!r/> r/> “你不是说自己没心情打人嘛!”r/> r/> “想给你个教训,以后别那么天真”白玉笙瞥了眼墨子柒,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尴尬,随即又朝着她勾了勾手指。r/> r/> “怎么心情不好,别拿我撒气啊”r/> r/> 墨子柒狐疑的盯着白玉笙,心想这人心情阴晴不定的,前些天还拼了命的护着自己,好像谁欺负自己,他便要咬谁似的,但两人独处,他便总喜欢欺负自己。r/> r/>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占有欲极强?r/> r/> 认准了某个人,只准自己欺负,其他人不许碰?r/> r/> 墨子柒猛地打了个寒颤,再瞧见白玉笙勾手指,便猛地摇头道“告诉你啊,聚贤大会还剩最后一天,我好歹是驸马爷的救命稻草,你要是不顾全大局,把我给打傻了,你便要想办法自己破案!”r/> r/> “啧你觉得我不行?”白玉笙瞥了眼躲在一丈开外的墨子柒问道。r/> r/> “不不不你别太自卑,你行的,你行的!”r/> r/> 看到白玉笙暗中将十指缠丝戴上了,墨子柒连忙像个狗腿子似的奉承道。r/> r/> 即便墨子柒知道,自己如今的本领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白玉笙还是总会腿软。r/> r/> 这可能便是天敌的关系吧r/> r/> 墨子柒想到此处,再见白玉笙朝自己勾了勾手指,把心一横,便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端坐在石凳上,看上去比方才老实了不少。r/> r/> “王爷那里,我去游说,你只管破案。”r/> r/> “你不是说自己也能破吗?”墨子柒僵在远处道。r/> r/> “怎么你去跟王爷说,放过驸马爷,如今咱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r/> r/> “嗯算了,我觉得自己可能紧张得说不出话。”r/> r/> 自己有几斤几两,墨子柒的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毕竟那是个王爷,要是哪句话说错了,指不定便要遭受酷刑什么的,甚至还有可能被塞进某个房间,然后上演一出王爷不要r/> r/>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还是我比较了解王爷的脾气秉性。”r/> r/> “所以,稍后我送你抵达昊天殿后,你在原地休息会儿,等寒将军抵达,我便离开前往王爷的住处,明早再前往昊天殿。”r/> r/> “你竟然通知寒江了!”墨子柒的面色略有些不悦。r/> r/> 毕竟这是四大疆王的事情,她并不太想将寒江也牵扯入泥潭,更何况如今的她和寒江独处,免不了尴尬。r/> r/> “没办法,如今皇城内,我能够相信的人只有你的兄长寒江,其他人哪怕是荒王,也有自己的心思。”白玉笙话到此处,隐约中瞧见巷口有一个人提着灯笼走进来,便敲了敲桌子,示意墨子柒不要再继续讨论下去。r/> r/> 毕竟,他也看不清来者究竟是何人,若是车夫还好,二人可以直接上车,若是傅府的人前来查探消息,得知二人要前往昊天殿打探消息,免不了要出现事情。r/> r/> 还好,来的人是那个常见的车夫r/> r/> “诶呦!二位,这黑灯瞎火的坐在院子里做啥?要不是举着灯笼离近看,小的都不敢认二位”车夫走到跟前,看清楚了墨子柒和白玉笙的模样先是松了口气,随后便笑道。r/> r/> “没什么,我和大人喜欢看夜色,顺便在院内谈谈心。”r/> r/> 白玉笙见到来人,先是起身接话,随后便朝着墨子柒的方向招了招手。r/> r/> 可谁料墨子柒呆坐在石凳上,过来三、四个呼吸才醒过神来,盯着白玉笙便道“我可能知道,那云池国的使臣为什么能闯进来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暴戾的包子丞 包子丞不喜欢小孩子,即便是玲珑这么乖巧的孩子。 他最喜欢的,最重视的,最在意的永远都只有他的师姐,如果要让他在全天下人的性命与墨子柒的性命中做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师姐。 毕竟,全天下人在他的眼中都是丑陋的,只有师姐在身旁,才能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有光亮,甚至是存活的意义。 当然,玲珑这么小的孩子,也迟早有一天会变成那种丑陋的人,所以包子丞并不会对她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感觉,甚至看到她冻得通红的小脚,也没兴趣帮她回去找那双鞋。 “问你话呢...老邢他人呢?” 玲珑仰头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先是有些仓皇无措,随即便捏着衣角道:“我...我也不知道......” “啧...白来一趟......” 毕竟,在临行前,师姐曾经叮嘱他,让他保护好邢牢头和玲珑二人,如今只救下个小崽儿,而那个老的不见了,着实让包子丞感觉麻烦。 毕竟此时墨子柒正在和白玉笙独处,不舒服。 或许以往的“肉包子”很笨,他看不出来墨子柒与白玉笙之间有什么异样,但现如今的包子丞却很聪明,他能够隐约感觉到那二人之间正在建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感,即便是自己也很难插足。 这让他的情绪很烦躁,甚至有很多次和心中的“肉包子”商量着干掉白玉笙,让墨子柒重新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但心中的“肉包子”却远比自己了解墨子柒的性格。 “如果你要是伤害了白玉笙、沈云楼、邢牢头等人,师姐肯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一句话,足以让包子丞冷静,也足以压住他心中的怒火。 而在一个时辰以前,当他看到墨子柒又再次陪同白玉笙归来时,他的心里便清楚,如果自己再不强调自己的地位,做些饭菜意外的活计,迟早有一天...白玉笙会顶替自己在师姐心中的位置,从那个时候开始...包子丞便什么都不是了...... “呼!冷静...冷静,一定还有线索,按照师姐的思路去想,一定有办法知道那个老东西的下落......”包子丞敲了敲脑袋,似是脑袋中的吵闹声让他很难静下心。 当即便盘膝坐在地上,尝试从玲珑与路上所见所闻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玲珑见到他这幅模样吓坏了,虽然知道这个人平时脑袋便不太正常,甚至葛月娥还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是个疯子,但方才他出现救下自己,却让她认为,或许眼前这个人,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坏...... “离我远点......”包子丞察觉到玲珑朝着自己靠过来,余光瞥了眼玲珑,随即补充道:“趁着我还没有讨厌你,最好规矩点......” 玲珑见状,连忙站在原地,随即便蹲了下来,用两只小手不断擦拭着红肿的小脚丫。 她想回去取鞋子,可是包子丞不让自己说话,她也不敢回去...... “喂!那边的两个,你们大半夜的做什么呢?” 不知不觉,又一只巡逻队伍走入巷口,先是瞧见现场凄惨的情形与不远处瘫软的护卫,便瞧见了那个身着藩属国衣裳的小姑娘。 毋庸置疑,与之前告示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七位傅府护卫同时拔出刀,朝着包子丞与玲珑的方向小心靠拢着。 因为从现场被破坏的程度来看,眼前这个盘膝坐在地上的人,本领绝不一般...... 包子丞听到有人问话,双眼一睁,盯着面前七人便露出一副非常病态的笑脸,好似一头恶狼看到了七只肥硕的兔子,紧盯着他们的同时,也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呵呵...我真笨,需要琢磨那老东西在哪吗?” “杀六个,留一个不就弄清楚了......” 包子丞目光扫过七人,随即张口问道:“你们几个人,谁是队长?” “我是...你有什么问题吗?”为首的中年人盯着包子丞,面色谨慎的回问道。 “没什么...只是不想杀错人罢了......” 话音刚落,包子丞犹如奔雷冲来,只是一个眨眼,便伸手击碎了他身旁一位护卫的喉骨! 太快了...太快了,根本什么都没看到,便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死了! 护卫队长如临大敌的朝着后方倒退,途中一个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护卫都被包子丞用不同的方法杀死,甚至最后一个护卫被雷光涌入体内,直接从内而外烤熟了! 疯子...这个人以杀人取乐! 护卫队长见状,知道自己不敌他,只得松开了手中的刀刃,随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用力朝着包子丞的方向磕头道:“请大侠饶命!” “饶命?”包子丞闻言笑道:“不着急,我问你个问题,满意了...放你走。” “你告诉我...玉瑶国的圣女在哪里啊?” “不...不知道啊,我们也是今天抵达...不不不!别杀我,我知道了,一定是河畔那院落,我之前听说有很多人被关在了那里!您找的人很可能也在那里!” “呵呵...但愿你是个诚实的人。” “大...大侠这是什么意思?”队长面色惨白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不想再杀一队人了,怪累的......” “你...你说了,只要我将知道的告诉你,你便放我走的!” 包子丞闻言笑了笑,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将那护卫队长又提到空中,随即冷笑道:“你们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让我觉得满意呢......” 话音刚落,包子丞又将九命阴雷送入护卫队长体内,随即便瞧见他整个人瞬间涨成了一个球,转眼便炸开,化作了漫天的血雨...... “很早以前便想这么试一下了,毕竟鸡、鸭、鱼,这么炸掉总觉得浪费呢。” 包子丞回头,舔了舔手指尖的血渍,随即朝着玲珑笑道:“看到了吧,稍后快点跑,慢了...你也会是这个下场。” 玲珑闻言,娇柔的身子先是一颤,随即便连忙跟着包子丞的脚步离开,期间小脚丫踩在地毯似的血肉上,不知道为何...感觉脚丫温暖了些......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蒙骗 邢牢头终究还是将玲珑留在客栈的事情告诉了眼前这个女人。 因为他知道,尽管她表面上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心里却远比自己更焦急。 “梦瑶...你也别担心了,此时咱们还是琢磨怎么逃出去的好。” 邢牢头靠在栅格旁,看着眼前沉默的女人,也不知该怎么劝解好,只能违心的咧着嘴笑道:“吉人自有天相,那小娃娃的命不错......” “命不错?”名叫梦瑶的女人盯着邢牢头,呆滞片刻,随即苦笑道:“当年你任由我母女二人被带回玉瑶国,也是找的这个借口。” “你说我命好,不该留在这里......” “那才是你的家,更何况...我没有能力带你离开......” “呵呵...怎的,今日你便有能力带我走了?”女人盯着邢牢头如今这幅落魄模样,嘴角掀起一抹看丝嘲讽,实则复杂的弧度。 她何尝不知道,当年邢牢头有多么舍不得自己与玲珑,犹记得那些年过得清苦却尽是回忆的●●时光,女人的眼中有些恍惚,随后又叹了口气。 可她也是恨,这个自己曾经崇敬的男人,竟然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如今,他来了...却再也挽不回自己当年留下的泪水了...... “不知道...但我想试试。” 邢牢头最受不了女人哭,稍稍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气力,便勉强撑着双腿站起了起来,目光扫视着其他牢笼内被囚禁的人道。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女人见邢牢头有意岔开话题,也不想再提起当年的事情,待才干净了眼角的泪珠,才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这些人,大概都是来参加万国大宴的使臣。” “有多少,数过吗?” “呵呵...我刚来到龙渊古城,便被一群身着紫青色袍子的神秘人捉住了,然后被一直关押在此处,你说...我怎么数人数?” “不过...从这里看,数量绝对不少。” 一句话,说的邢牢头心里“咯噔”一下。 有个不妙的预感让他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跳了起来...... 邢牢头不禁担忧起墨子柒与白玉笙的安危,余光中瞥见之前伤到自己的姑娘,邢牢头的脑中灵光一闪,随即便朝着对方招了招手。 “那个小丫头...你过来,老子有话要跟你说......” 那个姑娘余光瞥了眼邢牢头,显然是不想与他有任何交谈,毕竟郑管事专门嘱咐过,不能让邢牢头有任何可乘之机逃走。 他如今叫自己过去,目的也无非是想让自己放他走罢了。 邢牢头见自己喊不动她,便把心一横,从怀中取出之前白玉笙赠予自己装银两的荷包,用力一投,便丢到了那姑娘的脚下。 “小丫头...知道你信不过老子,打开荷包之后,相信你能明白什么意思。” 荷包?不会里面藏毒了吧...... 那红衣姑娘先是目光狐疑的朝着邢牢头方向看去,随即抬轿在荷包上踩了几脚,这才安心的将其拾起,待打开荷包后,便瞧见其中还剩着二两碎银。 当然,还有一件东西让她的右眼猛地跳了跳...... “过来吧...咱们都是一路人......” 邢牢头咧嘴笑道,随即朝着姑娘方向招了招手,引得身侧女人鄙夷的看着他。 没想到...他那点银两,竟然还想着收买别人...... 可让玉瑶国圣女没想到的是,那姑娘看过荷包后,先是神情有些迟疑,待见到邢牢头身体如此状况,才安心的凑了过来。 “说罢...你怎么会有这件东西......”那姑娘眉头紧锁的问道。 “老子说了,咱们两个来自同一个地方,也都为同一个人办事。” “胡说,如果是为同一个人办事,你怎么可能会被郑管事捉到这里,你又怎可能杀了守门的两个人,更何况...你和笼内的女人明明认识。” “呵呵...小丫头还是江湖经验太浅啊......” 邢牢头有些头晕目眩,便扶着栅栏蹲了下来,对着面前的红衣姑娘又道:“其实,老子来到此处是奉傅少爷的命令提人的...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上有着龙甲神章的秘密。” “呵呵...你这话还是骗小孩子吧,至于这东西,八成是你偷来的。” 红衣姑娘听到邢牢头的话,面露不屑之色,刚打算起身离开,却又听到邢牢头在背后喊道:“等等!老子可以说实话!” “其实...老子和这个女人以前是对夫妻,因为一些特别的事情,才导致我们两个分开。” “而今,听说她来参加万国大宴,老子便想来见她最后一面,途中恰巧遇到闺女,便从她的话语中,得知玉瑶国的瑶神教内,有一枚龙甲神章。” “为了迎回她,老子便和傅少爷反应了这件事情,傅少爷说可以让老子将她救出来,然后回到瑶神教将龙甲神章偷出,以后...他可以保护我们两个在DìDū内正常生活。” “至于你说的那个郑管事...他和傅少爷的关系很亲近吧。” 红衣姑娘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便又听邢牢头道:“他偷听到了此事,所以才会派你假扮玉瑶国圣女,企图把我扣留在此处,不久之后他会用我要挟她,让她亲自将龙甲神章递交到他的手中,然后再杀了我们二人,独自将这宝物吞下。” “你的意思是...他想背叛傅少爷?”红衣姑娘蹙眉道,随即又摇了摇头。 “别想骗我,郑管事可是出了名的尽心尽责......” “呵呵...小姑娘,恐怕你不知道龙甲神章是什么吧,一旦他得到此物,从此他的地位会远超过现在,即便是傅少爷也要敬他三分。” “更何况,你认为他为何让你押我来的时候,说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跟你实话实说,只要他事情办完,你也逃不掉被他杀的命运,更何况...你不过是傅府的三等门客,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如果...你能将老子放出去,老子可以保证,将东西送到傅少爷手中后,提条件让你升到二等门客,到时候...你便能光明正大的迈进傅府前院了......” 红衣姑娘闻言,有些纠结,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该相信谁。 如果说相信了郑管事,她很可能会丧失一次晋升的机会。 如果说相信了邢牢头,她不但可能什么都得不到,而且还会将小命丢掉。 经过一系列的复杂抉择,红衣姑娘终究还是将荷包递在了邢牢头的掌心,随后从腰间将钥匙取了出来,盯着邢牢头道:“别忘了你的承诺,还有...尽量给我避开郑管事。” “呵呵...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邢牢头咧嘴笑道。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合谋 年轻人永远不要跟老油条玩心计,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会以什么方式死...... 待邢牢头察觉到监牢的大门打开后,便搀扶着栏杆,先是朝着面前警惕的红衣姑娘躬了躬身,随后便朝着牢内玉瑶国圣女的方向招了招手。 后者见状,弄不清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邢牢头又用什么东西取得了面前姑娘的信任,不过既然有机会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赶紧回去找玲珑,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因此,圣女先是站起身,打理干净了身上的尘土与杂草后,便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经由红衣姑娘身旁时,自己使了个眼色。 这眼色她认得,当年两人应付县太爷的时候便经常用眼神传递暗号,而他那模样,一瞬间便让圣女知道了他的主意...... “诶呀!” 圣女装作长时间未起身,腿脚有些不灵便的模样,走到红衣姑娘身旁时,便朝着她怀中倒去。 而红衣姑娘本来神经便有些紧绷,生怕二人给自己弄出什么幺蛾子。 因此看到圣女出现此种状况,便连忙伸手将她搀扶住,同时倒退了半步,似是害怕她袖中藏刀,给自己的肚子捅个缺口。 毕竟,不久之前,邢牢头腹部的伤口,便是被她用这招留下的。 可能是她觉得如今连走路都费劲的邢牢头没有威胁性,所以大半的精神都放在了圣女的身上,致使她没能在一瞬间察觉到自己的长刀被邢牢头夺走。 在反应过来后,才瞧见刀刃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真后悔...我不该相信你这个骗子。” “说错了...是你不该贪心,企图出卖郑管事,给自己谋二等门客的身份。” “其次...你更不该捅老子......” 话落,邢牢头用力抽刀,便瞧见一道血花飞扬在空中,待听到尸体倒地的声响,邢牢头才深吸一口气,捂着伤口半跪在地上。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玉瑶国圣女见他伤口又裂开,连忙上前搀扶住了他,随即贴在他耳旁笑道。 “呵呵...当初正是因为太好了,才把你们两个弄丢了。” 邢牢头瞥了眼搀扶自己的女人,没有多说废话,起身后本打算陪着她离开此处,却又站在牢笼前,盯着其他被困住的使臣停住了脚步。 “单凭咱们两个逃不走......” 邢牢头知道这座大院内驻守了多少人,若是有人看到此处红衣姑娘的尸体,势必会通知郑管事,然后让他带着人追杀二人。 如今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本来身体健康的时候,腿脚便很难跑得过一般武者,如今腹部受到重创...更不用想躲过那些人了。 “听着...把那些人救出来,然后告诉他们都在此处安静些,等到时机成熟,大家再一起冲出去,如此即便此处驻留着精兵强将,也绝对不敢阻挡这么多人离开。” “你疯了!这么多人,要是都放出来,咱们要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玲珑怎么办?” “咱们两个要是现在逃出去,直接朝着客栈方向逃,那便是带着玲珑去寻死!” “更何况...咱们能否逃出院落都两说......” 玉瑶国圣女沉默了,她在玉瑶国的地位不低,因此眼界远比一般女子要宽泛,至于邢牢头的言辞是否有道理,她心中自然也有数。 所以,只能无奈的弯腰拾起了女子腰间的钥匙串,随即在邢牢头的面前摇了摇。 “粗略估计,上面只有一百余把钥匙,把这个区域的牢笼都打开,也只能救出三、四百人,这些人数如果想冲出去,恐怕难度不低。” “冲出去难...但是想捉住人...应该不难了。” 邢牢头咧嘴笑了笑,又弯腰从尸体怀中摸出了那柄刺伤自己的匕首,将其递到女人的掌心道:“小心点,别让那些人弄出什么幺蛾子。” 圣女知道邢牢头如今恐怕是动弹不得了,便只能点了点头,随即提着钥匙朝其他牢笼走去,在打开牢笼的过程中,她都问了个遍,咨询现场是否有人带了金疮药。 院内的人越聚越多,但他们也出奇的安静。 他们知道邢牢头的打算后,都赞同了他的观点,并且为了将郑管事等人骗进院内,弄到其他牢笼的钥匙,也私下里拟定了不少计划。 人,只要有其他人决定了去做某件事情,便会遵循着群体的想法,企图更安逸且安全的逃出这个院落,所以没有人会去反驳邢牢头的决定,更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毕竟,在场只有两柄武器,一柄在邢牢头掌心,而另一柄则在玉瑶国圣女掌心。 这些人若是想要逃出去,便要面对院外的精兵强将,两手空空冲过去,无异是飞蛾扑火。 所以,院内众人的意见也出奇的一致,不会再有之前云池国使臣那样的莽撞行为。 四百余人聚齐后,邢牢头目光环视着还剩下九成以上的牢笼,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再看到天边的启明星已经升起,便深吸了口气,随后仰头骂道。 “郑管事!你不得好死!你个没卵蛋的......” 在场都是藩属国的使臣,本来前往龙渊古城的目的,便是领略大国的文化精髓。 而邢牢头这一通偏古典、民俗和烧脑的骂人言辞,则变成了一种另类的文化输出方式。 很快...郑管事领着两个人从前院的方向赶了过来,看模样应该是想好好教训一顿邢牢头,可谁料刚进入院落,便瞧见有四百余人包围住自己,吓得拔腿想逃,却瞬间被早已准备好的众人押在原地,并跪在了邢牢头的面前。 “瞧...老子把命抢回来了,一条换了好多条。” “你...你别以为这么算了,迟早有一天,傅少爷会找你算账的!”郑管事死死盯着邢牢头,朝着嘶吼道。 “放心...老子会等的,只可惜...你看不到了。” 话落,邢牢头再次挥刀,便送郑管事上了黄泉路。 “你们两个换上这两个护卫的衣裳,然后拿着郑管事的令牌去取钥匙,待时机成熟...咱们便能够逃出去,然后坐车前往皇城,让圣皇为你们做主了!” 邢牢头指着两人叮嘱的同时,目光又朝着皇城的方向望去,深深的松了口气。 还剩下两天时间,但愿我们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吧......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意外 杀死郑管事不是目标,能够安然无恙的从景德坊内逃出,并闯进皇城,面见到圣皇,才能在真正意义上保住身家性命,彻底揭露傅丞相的丑恶嘴脸。 所以,按照邢牢头的想法,若要将钥匙分配给几个信得过的人,逐一做好牢内人的调查与释放,至少需要三个时辰的时间。 若要让所有人从内院逃出,至少需要半个时辰,若要在万国大宴之前抵达皇城,必须寻找车行,并且有足够多的车,才能在接下来十二个时辰内,陆续将人输送干净。 想要从内院突破个出口逃出去是不可能的,毕竟墙外便是河道,若是被人发现内院的人逃离,在日出之时跃入河道内的人,便会变成活靶子。 所以,只有从前门突破,将外院的护卫队伍打散,而后为内院的人逃走留出机会,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确保所有人能够被疏散。 另外,若是有外面误入内院的护卫,邢牢头还需要和在场的几人将其擒住,避免弄出动静,才能确保打外院护卫队一个措手不及。 整个逃跑流程必须考虑缜密,否则一群手无寸铁的人,势必会被院外的护卫们屠戮殆尽。 “梦瑶...稍后你陪着后院不能动手的人从河道逃走,然后再绕到景德坊外,看到几个身着金甲的人,便跟他们说你是邢牢头派来的,让他们想办法带你冲进坊内,将玲珑给救出来,而后赶紧给你和玲珑找一辆车。” “记住...你们两个必须坐上第一辆,只有你们两个安全离开,老子才能安心。” “你为什么不跟着我们一起逃?”玉瑶国圣女见邢牢头扯着自己的袖子,压低声音叮嘱自己的同时,也随之反问道。 “跟你们逃?老子肚子上的创口若是碰到河水,八成是要烂肚子的,想活...便必须和这些人闯出一条出路。另外,老子若是逃了,这些人有谁心甘情愿去充当诱饵?” 圣女听着邢牢头的话,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终究还是担忧玲珑的安危,所以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转而又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道。 “所幸有人带了颗金疮药,你先服下,争取明日万国大宴开始前,在昊天殿外碰面!” 邢牢头听到有人关心自己,不禁觉得心里有些暖,仰头将药吞入腹中,随后便抱住了圣女,终于不再言语。 二人当着所有人的面,静静地相拥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同时也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才刚滑到嘴角,又连忙拭去,似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丑态。 “如果...如果这次能够脱险,我决定不回玉瑶国了,带着玲珑跟你一同住在梅城,从此相互扶持到终老,可好?” “那瑶神教和玉瑶国那里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七年前我便没想回去,他们将我强行掳走,我没有准备,才会被他们得逞,而今...若是他们还想来,我便想尽办法与你隐于田园,过一段男耕女织的惬意生活。” 邢牢头闻言,先是神色愣了片刻,随即便伸手抚摸着圣女的青丝道:“好。” 圣女笑了,一如七年前的那副模样,让邢牢头觉得难以自拔。 直至她回身继续帮忙,才在众人的凝视下回过神来。 如果能活下来...多年的夙愿与不甘,便能够得到结果...... 邢牢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便陪同着众人守在院门处,等待着院内放出半数以上的人后,从内院冲出去,为逃走的人腾出足够的时间。 可谁料,一阵惊雷似是在前院方向炸开,即便前院距离后院足有三十余丈的距离,仍旧让邢牢头产生出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 如今的天色会打雷嘛?答案无异是否定的。 邢牢头紧促眉心,贴着墙身朝着前院听去,隐约中似是有千百人与什么洪荒猛兽对峙一般,厮杀声、怒吼声、哀嚎声、兵刃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 有人冲进来营救内院的藩属国使臣? 邢牢头目光狐疑的扫视了一周,发现周围人也都是诧异的模样,心中不禁升起一缕不祥的感觉,甚至心脏也开始急速跳动起来! 不好!不论前院情形如何,都势必会惊动驻守在景德坊内的其他护卫,若是院内这些人逃得慢了,势必会被人围堵,届时必定死伤惨重! 邢牢头一挥手,让众人将拆卸下来的栏杆当做武器,守在内院门口,似是想弄清楚外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保护内院众人的迅速撤离。 而不一会儿,便瞧见一个浑身淋满鲜血的人冲了进来,还不等众人抄起栏杆打他,便瞧见一道紫色雷光乍起,将周围众人都击飞出去! 这本领...等等! 邢牢头见到此景,怎能不清楚来人是谁,当即拦住其他人的攻击,随后便朝着面前那人喊道:“包子丞!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师姐的话,救你......” 包子丞身后抹了抹脸上的血渍,先是目光朝着周围环视了一周,随即便盯着邢牢头道:“你和小崽子都被我救出来,现在走吧。” “小崽子?”邢牢头微微皱眉,随即便瞧见玲珑也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内,连忙上前便将她护在了怀中,随后移交给了同样着急的玉瑶国圣女。 “我们还不能走......”邢牢头面色谨慎的盯着包子丞,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包子丞与自己以往印象中的那个有些不同。 “为什么不能走?”包子丞面色有些不悦道。 “因为这些人还需要送回皇城。” “关我什么事?” “的确和你没关系,不过...他们和你师姐有关系,你师姐能否安然无恙的离开皇城,恐怕要全要靠这些人了。” “有我保护师姐,不需要他们。” “你保护?你的确厉害,可你能抵挡几百人?几千人?还是几万人?” “别忘了,这里是傅丞相的地盘,更何况...之前你也吃过瘪吧,别将自己看得太厉害,你师姐的命...赌不起!” 包子丞听邢牢头的话,虽然从心中有些不服气,但回想起之前介休城与傅府内的两次遭遇,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随即目光重新落在邢牢头身上。 “说吧...要我怎么做?”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线索 很少有人真正看过夜晚的昊天殿,毕竟此处,除了宫内侍卫会提着灯笼巡游外,便只剩下企图名扬天下的飞贼会光顾这里。 当然,有能力潜进来的人并不多,而有能力逃出去的人,则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说昊天殿是整个大夏帝国内最安全的地方也不为过,毕竟这是皇朝六百年的颜面,更是天下能人异士梦里都想来的地方。 墨子柒有幸,白天能来参加聚贤大会,而夜里也能来此调查案件...... 当然,她不是贼,是由寒将军堂堂正正领进来的,不过若是有机会,其实墨子柒也想冒充一回贼,从中取出一件证物,或许便能够在江湖扬名立万了。 “劝你别乱想,若不是提前打点好了,此时靠近皇城百步开外,你便会被射成刺猬。” 寒江毕竟是墨子柒的兄长,从小看着她脑袋缺弦到现在,表情稍有变化,他便能够猜到她心中所想。所以,未免这妮子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便只能事先警告道。 要知道,当年还是狐狸球的墨子柒,可是有着将奇门门主最喜欢的袍子染成屎黄色的历史,而且染得还不均匀,一块大一块小的,美其名曰帮他改变刻板的形象。 结果自然是引得门主勃然大怒,罚了自己、墨子柒和包子丞三人抄写门规三百遍。 回想起当初在奇门的经历,寒江总会哀叹连连,为自己从小到大遭遇过的歧视而不公。 而今,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弄了个龙虎将军来当,他可不想再因为墨子柒受罚了...... “啧...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不着调的人吗?”墨子柒瞥了眼寒江,露出一副颇为不屑的神色,随即又指了指他身上的铠甲道:“不错嘛,人模狗样的哈!” “怎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不敢...连沈云楼和白玉笙都打不过你,我哪敢跟您作对啊......” 墨子柒与寒江保持着距离,显然对方虽然是自己的兄长,但她并没有真正的信任他。 【】毕竟,之前昊天殿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还没有跟自己解释清楚...... “你不是查案吗?快点吧,等今日聚贤大会结束后,明天夜里便是万国大宴了,届时你即便是想要救下驸马爷,恐怕也没资格进入皇城了。” “好!一切都听龙虎将军的......” 墨子柒吐了吐舌头,随即便开始围着昊天殿开始打量起来,而寒江负责举灯笼,一步也不敢离墨子柒太远。 “咨询个事情呗?你觉得驸马爷这人咋样?”未免查案过程太枯燥,墨子柒在打量着场地内的细节同时,朝着身侧的寒江问道。 “还行...虽有一片赤胆忠心,但性情容易焦躁,这也是他敌不过傅龙轩的根本原因。” “哟!没想到,你竟然没有夸他。” “那是因为...他要谋害我妹,我不冲动杀了他,已经算是顾全大局了。” “别撩我啊...咱俩是兄妹,更何况朝中有个姑娘喜欢你,以后注意点言辞。” 寒江闻言,盯着墨子柒的背影苦笑一声,随即又举着灯笼跟进道:“男子汉当以国事为重,要有家...等国泰民安之时,再说吧......” “啧...跟不上您的境界,不过我还是要叮嘱一下,别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呵呵...你也是,别总装作看不见......” 墨子柒的身子僵了下,随即回头看了眼寒江,指了指地上的痕迹道:“将灯笼凑近些。” “少岔开话题,要想看清楚,你变成狐狸更方便......” “我有点后悔了,为什么不让叶前辈陪我来......” 寒江听着墨子柒的埋怨,摇了摇头,随即便举着灯笼靠近,正发现地上有些褐色的碎土,又将灯笼抬高,在临近的墙身与瓦片上,看到了几个脚印。 “这应该是驸马爷私兵之前藏身的地方吧。” “没错,在这里有很好的视野,能够时刻监视院内绝大部分的空间,可...此处并不算真正的隐蔽,若是城墙上这两个位置设有岗哨,没道理看不见藏身的私兵。” “嗯...如果说当时他们正在盯着城外,也不可能将那辆车放进来。”寒江接话道。 “不知道...昨晚守城的是哪位将军?” “沐将军,是最近就任的,听闻是以前禁军将领的得力干将,所以才准许他坐镇的。” “嗯...万国大宴这么重要的时期,安排一个经验不足的沐将军,您不觉得哪里不妥吗?”墨子柒目光瞥了眼寒江,似是在提醒着他。 而寒江毕竟是墨子柒的兄长,一句话便明白了她言语中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让他顶锅?” “记下来吧,咱们还有很多线索要查,没有确凿的证据,咱们也不能下定论。” 随即,墨子柒站在昊天殿外,确定了那辆车散架的地方后,又朝着寒江问道:“你眼力如何?” “你这是问废话,百步穿杨是肯定没问题的。” “百步啊...一步能有几尺?” “寻常人两尺半,武者可达三尺有余。” “那好,算你每步三尺,从这里朝着昊天殿内走,百步后停下。” 寒江闻言,将灯笼递在了墨子柒的手中,按照要求走了百步之后,扭头朝着墨子柒喊道:“到了,需要我拿柄弓箭射杀你嘛?” “别...您还是尝试着看看能否认清我的样貌吧!” 说话,墨子柒将灯笼举到脑袋旁,似是想让寒江看得清楚些。 “大致能辨认出你的模样!”寒江喊道。 “那好...你走到昊天殿大门处,试试能否看清我的模样?” “你拿我开玩笑呢?这足有两百多步了!除了能认出你是个人,我特么哪知道你是谁!” “哦...那就好,你这么说我便安心了。” 墨子柒笑了笑,当即招手让寒江回来,可正打算继续探查其他事情时,却不料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动,似是有雷光在皇城以外炸了开来! “怎么?要下雨?”寒江盯着启明星高悬的天色诧异道。 “不...是出事情了......”墨子柒面色变得严肃,随即盯着寒江道:“喊你一声兄长,能借你的兵一用吗?” “干嘛?” “救人!”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拦截 包子丞心里清楚,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斗得过成千上万人。 原因很简单,一个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即便他每一拳都有开天辟地的威力,但不代表他能永无休止的挥出拳头,让自己体力的恢复超过力量的输出。 即便是包子丞也做不到,如果让他运用九命阴雷连续与人比斗超过一个时辰,他也势必会力竭,最终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所以,他决定帮助邢牢头,不仅仅是为了完成墨子柒给他的任务,让师姐能够好好的重视自己,同时也是为了立下一个大功,让师姐对自己刮目相看。 毕竟,如果单论实力,他比沈云楼和白玉笙都要强,一直都不受重视,其主要原因便肯定是缩在梅城县衙毫无作为导致的。 “包子丞,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够守住院落,这点根本无需担心,但如果要护着这么多人逃往皇城,却仍旧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稍后你要带着这四百多个人与老子在外面做诱饵,将景德坊内的护卫都吸引过来,避免他们发现从河道逃走的人。” “等到院落中的人都撤离后,你再跟着我从景德坊的正门离开,优先与荒王府的人接头,让他们帮忙找寻靠谱的车行,待车辆准备好,再送到...”邢牢头话到此处,忽然楞了一下,随即回头朝着玉瑶国圣女问道。 “你知道龙渊古城内,哪里比较安全嘛?” “你问我?我十年才过来一次!我怎么知道哪里安全!” “我知道......”包子丞侧耳听见外院有了声响,当即便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道:“驸马爷昨晚被人捉了,所以驸马府内已经空无一人,并且那里还有安昭公主的部分侍卫守着,你们说明自己的身份,她绝不会放着不管。” 邢牢头回头盯着包子丞,心想这小子脑袋可以啊! 要知道驸马爷和傅府一直都不对付,若是能够让这些人前往驸马府,而后再由安昭公主派人护着,傅丞相想要对这些人动手,肯定要有所顾忌! “好!你们都听好了,等你们逃离此处,大家在肩城那座驸马府会面!” 话到此处,邢牢头本想再叮嘱玲珑和圣女在路上注意,耳侧却听见了院外传来声响,因此只能杵着刀勉强站起身来,赶紧离开。 而这边,包子丞显然已经按奈不住自己的斗志,当即便化作一道雷光冲了出去! 霎时间,外院传来惊呼声、怒吼声与哀嚎声不断,邢牢头朝着屋顶那人望去,便听到传话道:“景德镇的护卫都涌过来了,看人数足有数千!” “奶奶的...趁着那些人没冲进来,咱们赶紧跟在那小子后面捡兵器,坚决不能让那群混账东西冲进院子!” 邢牢头喊话的同时,捂着腹部的伤口带领着众人冲了出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血海,似是有谁将成群的人丢进绞肉机里似的,然后一股脑倒进了内院,四处有数不尽的断肢残骸,也有不少严重受损的兵刃。 即便是邢牢头这种老江湖见到此景都觉得胃里一阵不舒服,当即感慨包子丞太过残暴的同时,连忙挥手让众人在尸堆中摸武器,准备等包子丞力竭之际,迎战院外的人。 包子丞的确杀了很多人,但即便如此,在场的四百人耗费了半柱香的时间,仍然只有三成的人捡到了尚且能用的武器,其他的人未免出事,只能捡起铠甲的碎片或是箭矢当做武器,以便当做抗争的资本。 渐渐地,外院的声音越来越响,脚下的地面似是跟着颤动起来,邢牢头连忙让众人严阵以待,随后便瞧见血人似的包子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跑了回来,而后面则追着成群的傅府护卫,看模样是想趁着包子丞力竭之际,将这个煞神解决掉似的。 “有兵器的跟我冲!绝对不能让那些人的得逞!” 包子丞是现场本领最高的人,若是他出了事情,势必会影响后面逃跑计划的展开! 众人听到邢牢头的话,连忙手持兵刃冲上前,帮助包子丞拦住了后方追杀的人,而包子丞似是察觉到自己终于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安全,便双目猩红的回头朝着前方战场方向望。 期间,难以遏制的咧嘴大笑起来,似是当真杀得开心了...... 邢牢头只是抽出空来看了一眼,眉心微皱,便继续招架眼前的敌人。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能够靠杀人开心的人,除了恶鬼便是疯子。 而现在这些人在保护着后院人们撤离的同时,也在保护着一只正在觉醒的恶鬼...... 护卫之所以能够当做护卫,是因为自身有着长年累月锻炼的体格与精湛的战斗方法,而傅府护卫在其中更是佼佼者,最差的层次也能够在寻常的镖局内当个镖师。 而邢牢头这边,虽然挑出了四百个体格健壮的人,但这些人毕竟不是靠刀法与战斗吃饭的,所以应付起眼前的人,便格外吃力,甚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有三十余人在争斗中殒命了...... 好在此处是内院的大门,外面与院内的人只能在一丈半宽的门垛间战斗,这极大降低了双方的战斗接触面,不然若是在开阔场景,恐怕这些人已经被消灭殆尽了。 邢牢头看得出来,眼前这些人尽管有一腔热血,主动要保护院内的人,可是在能力上的确有些不足,若是按照这个速度损耗下去,恐怕后院的人撤离不到半数,便要被这些傅府的护卫冲进来了...... “还能打吗?”邢牢头回头朝着一旁打坐休息的包子丞问道。 “连夜赶过来,饿着肚子呢...只能再坚持半柱香。”包子丞睁眼盯着邢牢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那成!你出去继续杀,稍后跳墙回来!” “嗯...好!”包子丞当即答应了邢牢头的要求,随后深吸一口气,便再次冲出了院落。而邢牢头见到此景,便拦住了杀红了眼的众人,随即厉声喊道。 “所有人!想方设法将旁边几间屋子拆了,全部堆在院门口!”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赴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有些人不擅长与人厮杀,尽管有让他拼一次的机会,但老天通常不会给这种人第二次机会了。 所以,如何结合战场形势,充分发挥在场众人的特长,为后院的人逃离留出充足时间,便绝不能全靠厮杀来争取。 所幸的是,在场的人或许厮杀不擅长,但在拆家方面...却是快得很。 毕竟,如果拆家慢了,便必须靠肉身上去扛。 谁都不想死,能够勇敢冲出来,也都是为了某种大义,当然大家心里也清楚,如果此时折返回后院,此时等着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在逃跑与厮杀都不想做选择时,能够找一些相对安全的事情,便能够激发他们体内无穷的潜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内院大门便被数不尽的东西塞了个严实,邢牢头则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坐着,整理腹部的创口同时,指派着几个人看管院门口,若是发现有人掏洞,便想办法用长兵器将他们逼回去,以便留足够后院众人离开的时间。 “咱们将门堵了,稍后怎么逃出去?” 有个使臣凑到邢牢头的身旁,盯着堆积如山的院门口,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 “前门肯定是逃不出去的,毕竟院门一堵,外面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来几个有力气的,不拆院门,改拆院墙更方便,所以院子里的人,只能等着那些人离开后,想办法从河道逃走。” “过程中...你让几个兄弟一直在院内喊话,使劲的骂院外人,让他们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内院,这样才能避免后院人逃离时,被人发现踪迹。” “您呢?您腹部的伤口若是跳进河......” “放心...我这条贱命,从小阎王爷便不愿意要......” 邢牢头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刚准备咨询院内人过去了多少时间,便瞧见包子丞借着一道雷光冲天而起,随即重重的落在了院内。 不用多说,半柱香的时间应该是到了...... “不用想了,这下我是真的没力气了......”包子丞见到邢牢头,用袖子擦了擦沾满血肉的面庞,随后便颓废的坐在了邢牢头的身旁。 “那个...能挺多长时间?” “好歹能挺一个时辰吧......” “人能撤干净吗?”包子丞又问道。 “我叫人进去催催,撤不干净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话,邢牢头便用余光瞥见了后院逗留的圣女和玲珑,微微皱眉的同时朝二人招手道。 “人放出多少了?” “还剩下三成,现在也已经逃走五成了......” 圣女用袖子擦了擦面庞的汗水,显然比邢牢头还要紧张。 “差不多了,你和玲珑赶紧从后院离开吧,等时间一长...难保对方不会发现后院逃人的状况,到时候隔岸射箭,你和玲珑便要担上风险了。” “你呢?”玉瑶国圣女直接问道。 “有包子丞在这里,你怕什么?”邢牢头笑了笑,随即抚摸着玲珑的脑袋,刚准备告诉她劝母亲离开这里,却不料圣女似是想起了什么,扯了扯邢牢头的袖口道。 “对了,有个人说他偶然间听到了消息,似是那傅府有了新的动作。” “哦?新的动作?”邢牢头微微蹙眉,如今他早已被景德坊内的事情弄得心力交瘁,哪里还有精神管其他的琐事。 不过,若是傅府当真还有其他的预谋,难免不会对墨子柒他们带来危险。 邢牢头余光瞥了眼休憩的包子丞,随即示意将那人带过来。 来人看模样也是个藩属国的使臣,待瞧见邢牢头后,便颇为急切的说道:“不久前,我曾经听到院内守卫说过,傅府来了位神秘人,前两天随着傅龙轩的马车前往了皇城方向,而后并未再回来。” “此人似乎是个高手,行事飘忽不定,并且好色如命,祸害了不少傅府的侍女。” “前一段时间,似乎还袭击过什么人,只不过被他们联手击退了,此次前往皇城,听闻是要取什么东西,同时还要捉一个姑娘,似乎是...姓墨。” 姓墨...这个姓氏可不多见,自始至终...邢牢头活了这么多年,姓墨的只遇到过一个,并且也是一个姑娘...... 话到此处,包子丞原本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开了,盯着那藩属国的使臣问道:“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是真假?” “我也是听那些守卫私下交谈的,愿意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也只是因为...我想提前走,不想在女人与小孩之后走,并且...前往皇城的马车,我要坐第一辆!” 看模样...眼前这个人说的言语...应该是真的...... 邢牢头余光瞥见包子层赫然起身,连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摆道:“你现在不能走!” “什么意思?”包子丞瞥了眼逃走的那人,随后盯着邢牢头问道。 “你的任务不是要保护我和玲珑回去吗?改了...我要你保护玲珑和玉瑶国圣女回去!” “你总不想,回去空着手见自己的师姐吧。” “更何况,若是他们要动手,肯定是在明日万国大宴上动手,你若是想要救墨子柒,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为了避免出现意外,等这些人安全的前往皇城,你再寻找那个神秘人不迟!” “我师姐怎么办?” “蠢货...你要是不保住这些人的性命,你师姐照样完蛋!” 邢牢头的话同样听在玉瑶国圣女与玲珑的耳中,二人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圣女便揪住邢牢头的袖口厉声问道:“你呢?你怎么办?” 邢牢头仍未回答,此时圣女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当即便要带着玲珑死守在这里。 ,拽着邢牢头的衣摆,喊着让他跟自己一起逃走。 邢牢头最受不了女人哭,因此只能用目光示意包子丞将二人尽快送到河对岸。 而包子丞闻言,只得深深叹了口气,随后便转身拦腰抱起玲珑和玉瑶国圣女,化作一道雷光直冲天际,直接朝着河道对岸飞去! 期间,玲珑的哭喊声与圣女声嘶力竭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内院中,众人目光都落在邢牢头的身上,似是有人想劝他,却不料见到他摆了摆手。 “你们也赶紧走吧,此处留我一人足够了。” “若是有心,路上看到我妻女二人有麻烦,便帮忙多照料一下。” “邢某人...在此先谢过各位了......” 话落,邢牢头便朝着在场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直至十多个呼吸后才重新抬起了头,看到院中只剩下自己,便盘膝坐在了院落中央。 即便内院高大的墙体出现了裂缝,并且传来一声声重锤声响,他也并未露出一丝慌张的神色。 显然...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假设 景德坊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墨子柒不得而知。 她如今能够做的,便只有借着仅剩下的一个时辰继续搜集线索,以免今日驸马爷受刑。 寒江则全程陪着她,起先还要打着灯笼帮忙,直至天边升起朝阳,明亮的光辉重新洒满整座龙渊古城,他才将灯笼熄灭,帮着记录墨子柒查询到的一切线索。 “一晚上了,你也不嚷着休息会儿。” 寒江招唤来一位将领,让他出去买些酒肉回来,随后便盘膝坐在了昊天殿的基台上,将烧鸡、胡饼和两道小菜摆好,便朝着墨子柒的方向招了招手。 “吃点东西吧,好歹是聚贤大会最后一日,你总不想当着万国来使的面,饿得肚子咕噜噜的响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四大疆王的能人,吃不起饭呢!” 找寻了一晚上线索,要说墨子柒仍旧精神,那明显是假的,先不说她此时哈欠连天的状态,自从借着灯笼确定了线索之后,她也的确没得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故而,听到寒江唤自己过去吃饭,也没矜持,揉了揉泛黑的眼圈便坐在一旁,随即盯着寒江问道:“你也不怕被人禀报圣皇,说你一大清早在这里席地而坐,吃肉喝酒啊!” “怕什么...哪里吃饭不是吃饭?” “昊天殿,说白了在六百年前,也是片寸草不生的地方。” 寒江仰头灌了口酒,舒畅的打了个酒嗝,随后便又将酒壶递给了墨子柒。 “来点?” “你可算了,如果不想在昊天殿上看我出丑,这酒...您最好别让我沾。” “谁说的,为兄可喜欢看你出丑了......” 墨子柒翻了翻白眼,也不愿使筷子,直接伸手便扯下一只鸡腿,张口咬下一大块肉,哪里看得到一点黄花闺女的模样。 也对,若是说墨子柒能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那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寒江目光炯炯的盯着墨子柒,将烧鸡朝着她的方向推了推,随后便继续笑道:“前些天...我看到西洲凉王找你,他没问什么事情吧。” 墨子柒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随即盯了寒江片刻,转头便装作无所事事的模样道:“没什么,那个凉王觉得我长相不错,所以想介绍给你当小老婆呢。” “呵呵...我可对狐狸没兴趣。” “瞧了,我对男人也没兴趣,更何况是你了,所以...我把他回绝了。” “嗯...或许你也可以答应一下,你要知道...凉王可是富可敌国的人啊。” “哟...你什么意思?是真的看上我了,还是说这个凉王能搭点什么?”墨子柒心里猜想寒江是又想跟自己开玩笑,便笑着答应道:“没人和钱有仇。” “嗯...说的有几分道理。” 寒江错开目光,双目盯着掌心的酒葫芦,随后便又问道:“假如,让你忽然有个特别有钱,而且还很有权势的老爹,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话到此处,墨子柒忽然愣了下,随即将啃了一半的烧鸡放下,凑到寒江身旁小心问道:“怎么?你找到咱们的爹娘了?” “想什么呢,自幼便跟你说了,咱们两个是父母死后,被家里大夫人赶出来的孤儿。” 寒江伸手揉了揉墨子柒的脑袋,随后又道:“不过是个朋友罢了,想问问。” “那还用说吗...想办法,将家产弄到自己手里!” “啪!”寒江狠狠的拍了下墨子柒的脑袋,随后皱着眉道:“问你正经事呢!” “额...我觉得自己说话挺正经的啊,要不...跟他说把化形丹给我弄来,你看行不?” “啧...也行吧,好歹不算是谋财害命的勾当......” 寒江仰头将酒葫芦喝空,随后便丢在了地上,看得墨子柒原地发愣。 “可以啊,三口喝光了一葫芦的酒,我都怀疑,我那点酒量是不是都被你遗传走了。” “别怀疑,连带你的脑子也在我这里......” 寒江话落,先是仰头大笑,随即便伸手抢了墨子柒怀中的半只鸡,用嘴狠狠的撕下了一块肉,看模样也是腹中有些饥饿了。 墨子柒见此情形,虽然有点肉疼,敢想到是这位兄长花钱,便觉得事情明朗了许多,待吃得只剩下一地骨头后,才吸吮着手指,盯着寒江问道。 “你呢?” “我什么?”寒江余光瞥着墨子柒问道。 “你要是有个有权又有势的老爹,你想做什么?” 寒江被墨子柒这么一问,先是愣了片刻,随后盯着她便似笑非笑道:“我啊...我肯定是更想游走于江湖中的,毕竟你想...有钱有势,那便等于是非多。” “呵呵...站着说话不腰疼......” 墨子柒翻了个白眼,盯着寒江道:“咱们两个都是孤儿,装什么深明大义,要我看,你如果有个有钱有势的爹,说不定早就过歌舞升平的日子了。” “嗯...也对,傻子才不去过歌舞升平的日子!”寒江笑道。 随即又伸手揉了揉墨子柒的脑袋,气得她连忙推开喊道:“满手的鸡油!你往谁脑袋上蹭呢!是不是小时候拿我当毛巾习惯了!” “噗哈哈!~”寒江捂着肚子笑了起来,随后又朝着墨子柒招了招手道。 “吃饱了吧,别想那么多了,趁着还有一个时辰,你找个地方休息会儿!” “你开玩笑呢?这昊天殿只有圣皇的基台上能休息......”墨子柒皱眉盯着寒江,随即仍不住打了个哈欠,却见对方指了指自己的怀中。 “怕什么...你害怕为兄会占你便宜?”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成年个屁,你从诞生至今才七岁,在老子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 说话,寒江将外袍脱下,在地上铺开,随即又坐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道:“来吧!” 神特么膝枕...这辈子睡过最彪悍的膝枕...... 墨子柒无奈,心知寒江不会害自己,便只得侧身躺下,不过三、两个呼吸,便深深的睡了过去,或许...这是她近些年来,睡过最安心的一觉。 “将军...昨晚前往景德镇的......” 有一位将领急匆匆的从皇城外跑来,来到寒江跟前正要抱拳禀报事情,却见寒江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指了指身旁熟睡的人。 这将领见状,连忙压低了声音,凑到寒江的耳旁将昨晚景德镇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后者闻言,先是目光闪了闪,随后便交代道。 “派人去帮助安昭公主守住驸马府,并在景德镇的沿途设置暗岗,阻拦追兵。” “至于那个什么圣女要找姓邢的人...先放下,等驸马府的事情处理结束,你们再去景德坊查,记住...好的结果你们可以直接汇报,若是坏的结果...私下里跟我说便可。” 将领闻言,朝着寒江俯首领命,刚准备走,却又听见寒江低声唤住了自己。 “你...想办法,把这些酒菜收拾了,别一会儿被人盯着说咱们不尊重圣皇......”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作 “启禀少爷!启禀少爷!”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还是清晨,傅少爷屋外便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一个人,见到正在更衣的傅龙轩,连忙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喊道。 “晦气...聚贤大会的最后一日,你跑过来与本少喊大事不好,难道是...脑袋不想要了?”傅龙轩余光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不不不!少爷,您听我说......”随从咽了咽口水,跪在地上斟酌一番,随即便继续道:“景德坊里面关押的人都跑出来了,并且在城内掀起了不小的骚动。” “在追逐期间,有人汇报说龙虎将军的部下也参与了进来,有好多次能够围剿,都被他的人给拦住,致使...致使这些人进入了驸马府的境内!” “哦?寒江也想插一脚?” 傅龙轩瞥了眼随从,摆了摆手让身旁侍女散开,随后便笑道:“你所言的大事不好,也没那么糟糕嘛......” “少...少爷,景德坊的人都跑出来了......” “听见了,本少耳朵还没聋,知道你说的什么。” 傅龙轩转身站在铜镜前,先是选了一块蓝田玉佩,在腰间比划一下,随后又取来血玉,扭头朝着随从问道:“你觉得...本少戴哪个更好看?” 随从跪在地上傻了,他也不清楚傅少爷脑袋里究竟想得什么,此时此刻竟然还有心情挑选适合自己的玉佩,不过他的恶名可是在傅府内盛传的,所以随从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能颤抖着手指向蓝田玉的方向。 “少...少爷,蓝田玉比较符合您的气质。” “呵呵...不错,本少也是这么想的。”傅龙轩笑了笑,随即将蓝田玉配在腰间,伸手又将血玉丢在了随从的面前道:“将这块玉埋进郑管事的墓里吧,补偿。” “那少爷...景德坊逃......” “任由他们去吧,记住...在城内串通一气,说他们是暴民。” “傅府...郑管事率城内兵将抓捕暴民,不料以身殉职...风光大藏!” “这...遵命!” 随从见自己再问,很可能会引起傅龙轩的反感,随即便连忙逃出房间,而门外两个侍女见到人离开,才重新走到屋内,朝着傅龙轩的背影施礼道。 “少爷,外面有人求见。” “什么人啊?” “启禀少爷,那人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姑娘,她说...此次前来傅府找傅少爷,是想谈一笔生意。” “找本少谈生意......” 傅龙轩眉梢微翘,似是对这人挺感兴趣,更何况还是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姑娘,当即便挥手让二人出去将她请进来,随后便坐在躺椅上,静静地等着这位神秘的客人。 果然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个身材窈窕,有些练功底子的姑娘...... 尽管她穿着黑衣、黑裙与黑面纱,但不影响傅龙轩一眼认出她的身份。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到傅府......” “没办法,毕竟整座龙渊古城内,只有傅少爷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呵呵...来到此处,你家主子知道吗?” “无碍...她只需知道,我此行是为了她好,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 说话,黑衣姑娘便从桌旁拖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傅龙轩的面前。 “既然你说想谈生意,总该说说你有什么筹码吧,还有...你这生意到底是什么?” “谈生意嘛,要学会看局势。” “驸马爷的背后是圣皇,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努力连系着朝内朝外,企图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以便抗衡傅府,稳定朝中一边倒的局势。” “在这龙渊古城的一亩三分地上,傅府的势力一直是毋庸多疑的,说是只手遮天都不为过,但...其实,傅少爷对驸马爷暗地里的人马也非常头痛吧,毕竟正是这些人,保护着四大疆王如今在龙渊古城内的安危。” “所以,您昨天才设局陷害驸马爷,让他在朝内朝外的盛名俱损,而后再关入皇城大牢内,这样一来...他的人马便处于无主的状态,也方便您继续对四大疆王动手。” “所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您的下一步,应该是在万国大宴上,弄出一点事情吧。” 驸马爷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先是笑了笑,随即盯着黑衣姑娘唯一露着的双眸笑道:“你怎么知道,驸马没能力为自己申辩呢?” “以您傅少爷的本领,怎么可能允许让他为自己伸冤呢?” “呵呵...可能,你不太了解本少。” “我也不需要了解你,我只是跟你做个生意罢了。” “你不想让我对凤王下手,对吧。” “还有,我也要让那个墨子柒归我,其他人...随你处置。” “没想到...那个丫头还挺抢手。”傅龙轩绕有深意的笑道,随即又问:“你有什么筹码能够跟我换吗?” “有...昨晚墨子柒在昊天殿内查了一整日的线索,今天可能会有些事情会脱离傅少爷的掌控,而我...可以在昊天殿内,帮你作证。” “做什么证?” “我可以作证,驸马爷曾经想过要陷害你,至于目的嘛...曾经的榜眼妒忌状元,还需要理由吗?” “呵呵...的确不需要,不过这筹码轻了点。” “或许...我也可以将自己手上掌握的资料公布天下,这样...您可能便觉得沉重了。” “啧...女人啊!”傅龙轩叹了口气,起身盯着眼前的黑衣女子笑道:“可以,但愿...你能信守诺言,毕竟本少最讨厌别人出尔反尔。” 随即又上前两步,手掌在黑衣姑娘的肩头拍了拍,似是示意她站起来,做出了请的手势,微笑道:“请吧,本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到了傅府。” 女子走后,傅龙轩在屋门口驻足了片刻,随即便瞧见方才那随从正要离开,便又伸手将他叫了回来。 “稍后记得再补充一句,本少也协助阻止了暴徒,并且...面上受伤,不方便见客了。” 说话,傅龙轩摔烂茶壶,随即捏着指甲大的瓷片在脸上划了道痕迹,却又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名之火 当墨子柒醒来时,她仍躺在寒江的腿上。 此时侧过头,正有成群的人围在自己身旁,关切的问道:“墨姑娘,听说您有些贫血,不知道此刻好些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还不舒服?” 贫血?我会贫血? 墨子柒捏着眉心,似是仍有些疲惫,待脑中琢磨明白众人的意思,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用余光瞥着大腿发麻的寒江道:“对...多亏了寒大哥在场,要不然...我可能会晕倒在昊天殿内,误了聚贤大会的最后一日呢。” 能够让墨子柒这样的美人枕在膝盖上睡觉,也不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 在场的众人虽然都在称赞寒江的品行,但其实心里都将他骂成了一个老流氓,当然,这是众人并不清楚墨子柒与寒江关系的情况下,才会有此种想法。 而心里清楚二人关系的人,那心里的想法便复杂得多了...... “白玉笙!没想到,你也这么早来了。” 墨子柒与众人客套期间,远远瞧见昊天殿内白玉笙的身影,便好像看到救星似的,急匆匆的朝着他小跑过去,似是想让他帮忙拦住这些围着自己寒暄的人。 白玉笙来的时候,无疑是看到了她熟睡的场景,此时的他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复杂,即便是墨子柒喊着自己的名字,都丝毫没有反应。 直至她拍了下自己肩膀,白玉笙才算回过神来,朝着墨子柒露出一副颇有些僵硬的笑脸。 “看来大人休息的不错......” “一般吧,不过昨晚的收获颇丰呢......” 墨子柒想到自己昨晚调查的结果,心中是非常期望与白玉笙共享的,可看到他那副面色,却莫名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你...不会是没劝动王爷吧......” “劝动了,王爷也准备今日配合你,解救驸马爷了。” “那你这一副好像输了百万两黄金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白玉笙闻言,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异样,无奈只能揉了揉眉心道:“昨晚没睡,所以此时脑袋有些发木,感觉不太好。” “诶...没睡好啊。”墨子柒将信将疑的盯着白玉笙,似是觉得自己想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便只能放弃,随后将他又拉至一旁道。 “有件事情想拜托下你。” “只管说吧...我早已经习惯被你拜托了......” “啧...以后你可要好好睡觉,跟这样的你说话,感觉心累......” “赶紧说!我现在正一肚子火呢......” “一肚子火...那证明你的肝和肾不...疼疼疼!” 墨子柒本想皮一下,毕竟昊天殿算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觉得白玉笙会与自己计较,却不料他竟然真的敢当众锤自己脑袋! 而白玉笙在锤过后也忽然发现自己方才的脾气有些暴躁,抬起的胳膊转瞬便放了下来,同时目光环视着四周,看其他人是否发现。 事实证明,墨子柒将自己拉到僻静的角落,的确是个明智之举。 当然,也不排除某位躲在暗处的壮汉,双目正死死盯着自己,那感觉似是要找个时机,与自己私下里讨论些哲学问题...... 好吧,白玉笙在敲过墨子柒的脑袋后,醒悟到自己方才可能是看到她和寒江的关系之好,才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其原因并不在墨子柒身上。 无奈,他只能伸手揉了揉墨子柒的脑袋,随后从怀中取出三两碎银塞进了她的掌心。 “这件事情...你还是忘了吧。” 被人锤,墨子柒很早以前便习惯了,不过被人锤过后,竟然有钱拿,便算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了,当即破涕为笑,连忙将碎银塞进自己的荷包内,随后面色如常道。 “你放心,只要你给我钱,咱们便还是好朋友!” 闻言,白玉笙心中的无名之火又燃起来了...... “诶...啊,捏脸颊也要一两啊......” 白玉笙捏着墨子柒的脸颊,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满面凶相的盯着墨子柒道:“别废话,赶紧说你要找我做什么!” “额...如今那封驸马指派私兵守在昊天殿外的信件,我还没有接触到,稍后若是傅龙轩拿那封信做文章,你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并且拦住他将信件取回。” “怎么不是你去做?” “你也知道,那个傅龙轩多吓人啊,我见了他腿都哆嗦,直言朝他要信,肯定会被百般阻拦,再不济只是让我看上一眼,根本不会让我深入研究。” “所以,在昊天殿上证明此物与驸马的关联,势必要耗费不少时间的。” “更何况,你不是一直想让大家忘记你白阎王的外号吗?此时与傅龙轩抗衡,或许也正是个机遇,能够让大家更好的认识你。” 一句话,白玉笙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墨子柒竟然还会有为自己着想的时候。 他也从没想过,墨子柒竟然会对案件如此上心,甚至将昊天殿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也考虑在内了。 当即心中的无名之火被扑灭,白玉笙总算是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盯着墨子柒片刻,似是第一次由衷的露出了笑容。 “好,我可以拼尽全力阻拦傅龙轩,不过你也要努力才是。” “还有...白阎王这外号挺好的,不变也罢,只要你别将我当做阎王看,便可。” “哟!撩我?”墨子柒后退半步,盯着白玉笙有些提防道。 “大人,好不容易有点感动,别逼着我教训你......” 白玉笙额头跳起青筋,却仍要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这让墨子柒有些不寒而栗,余光瞥见不远处挠柱子的寒江,便连忙朝着他的方向逃。 不料,竟被白玉笙一把捉住手腕,随后强硬的扯了回来。 “还有,这段时间...人多眼杂,如果不想让凉王缠着你,记得少跟寒江接触......” “好的...白爷,我知道了,请你离我远点好嘛......” “咱俩现在的姿势,有点太暧昧了......” 看见墨子柒吓得惨白的脸蛋,白玉笙才发现自己刚才有些太过用力,直接将她推到了柱上,并且还双臂撑在她的脑袋两侧,看上去的确有些霸道。 当然,此时他若是再朝着周围看,势必会发现在场众人的交谈声早便息了,一群人正在暗自找着趁手的东西,准备将墨子柒从这“斯文禽兽”的压迫下救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颠倒黑白 当傅龙轩出现时,昊天殿内的众人都忍不住楞了一下。 原因无他,此次傅龙轩参加聚贤大会,用一块锦缎将面部遮住,只留出一双眼睛在外,便足矣让众人将对付“斯文禽兽”的精力转移到他的身上了。 毕竟,在昊天殿内,面对着圣皇、四大疆王与万国使臣时戴着遮面的东西,无异是非常不礼貌的,甚至会给人一种排外的感觉。 墨子柒与白玉笙二人自然也是看到了,同样他们对傅龙轩此举也很感兴趣。 因为,有常识的人,绝对不会在昊天殿上做出此种事情,而他既然做了,便证明...一定是有什么缘由,甚至是什么目的...... 傅龙轩步入昊天殿内,并未朝任何人施礼,也未解释为何会以这幅装扮出现,只是静静地站在状元爷该站的位置上,等着圣皇与四大疆王的到来。 不一会儿,随着李公公的声音传来,圣皇与四大疆王如期而至,并且一如往常的坐在了昊天殿的基台上,待唤众人起身之时,只有傅龙轩仍跪在地上。 李公公早已看到了傅龙轩的模样,为免让万国使臣看笑话,便并没有点明,指望着他能够自己站出来解释缘由。 而此时见到他仍跪在原地,便自然而然的问道:“不知状元爷还有何事?” “启禀圣皇与四位疆王,今早...景德坊方向出现大批暴徒,为维护万国大宴期间的城内治安,罪臣便率人前往景德坊镇压暴动,不料...脸上被人划了一刀,此时已然破相,为免使国威受损,罪臣只能以布遮面,因此...冒犯了圣皇,还请饶恕罪臣无礼之举。” 李公公先是回头朝着圣皇方向观望了眼,随后便小心翼翼的凑到傅龙轩跟前,避开众人的目光,摘了他面上的锦缎,仔细打量后便点了点头,随后帮其重新戴好,转身朝着圣皇的方向道:“启禀圣皇,傅状元脸上的确有伤。” 有伤,便代表着傅龙轩所言极有可能是事实,场下当即便传来议论纷纷的声响,待听到李公公咳嗽后,才逐渐安静下来。 “傅状元,陛下问你,景德坊暴动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傅府可有什么损失?” “唉...不瞒圣皇,景德坊暴动...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如今罪臣已联系刑部、兵部,对景德坊暴动展开调查,发现...发现......”话到此处,听傅龙轩的语气,似是有些为难。 “傅状元但说无妨......” “发现,这些人与驸马、安昭公主似是有些关联,因为昨晚罪臣告发了驸马爷,所以...才遭到了报复,可怜跟随我多年的郑管事,竟也被他们活活打死!” “哦?傅状元...此话可有根据?” 李公公侍奉了圣皇数十年,最清楚他的心思,因此便直接问道。 “有...在景德坊发生暴动时,曾有大批民众看到有一群人前往车行,随后驾车朝着驸马府的方向行驶过去!” “其次,傅府本有机会多次捉到暴民,可都被人暗自拦下,经由调查...证明是安昭公主的部下所做......” 傅龙轩话语停顿期间,目光朝着人群中的寒江瞥了眼,似是在告诉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至于为何没有拆穿他,便需要寒江自己去想了...... “哦?当真有此等事情?” “罪臣不敢做主,只敢将部下调查的资料告知圣皇。” “另外...暴民本无罪,今日罪臣也想弄清楚,驸马爷究竟使用了何种手段,教唆了安昭公主与那些人,在万国大宴召开期间,弄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傅龙轩很聪明,所有的罪都揽在了驸马爷的身上,并未将一丝一毫留在百姓与安昭公主的身上,毕竟驸马爷如今属于戴罪之身,再加上这一条,势必会让圣皇对驸马的信任大打折扣,此时若是还想将他救出,便会比以往难上不少。 更何况,皇城之外的暴乱不难查,只要圣皇派人去驸马府,自然会遇见那些“暴民”和安昭公主的部下,至于是否要深究,在万国大宴之前是绝对弄不清楚的。 墨子柒也明白这个道理,心里也清楚此时傅龙轩的目的,是要将驸马从图谋不轨推向朝廷之敌的位置,一旦整件事情落实了,即便自己铁证如山,也很难再翻案。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驸马爷有了污点,圣皇便绝对不会再重用他,至此经营了数年的业绩,便会在一朝散尽,而在龙渊古城内,便真的无人再能抗衡傅丞相了。 “父皇...儿臣认为,待万国大宴结束后,再派人仔细探查此事。” 景王见场内此种状况,起身便朝着圣皇的方向说道:“国大宴人多眼杂,有些家丑无需宣扬出去,更何况...我们也不能光听傅状元的一面之词。” 景王说话,其权利与地位自然不是其他人能比拟的。 此时,荒王在侧,猜到了景王的想法后,便同样起身朝着圣皇的方向道:“圣皇,老臣的想法与景王一样,认为事情不应单听傅状元的一面之词。” “不如...今日聚贤大会最后一日,由大家分析评理,揣摩案件,倒也显得公正无私,避免有心之人借由机会,扰乱朝纲啊!” “荒王...您的意思是,我儿想扰乱朝纲?” 傅丞相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盯着荒王与景王二人,先是目光朝着傅龙轩的方向看了眼,见其隐隐点头,便上前两步朝着圣皇的方向拜道。 “启禀圣皇,常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若驸马爷当真是清廉贤明之士,理应不怕各界诋毁;而若小儿是扰乱朝纲的逆贼,也势必会在各类缘由上有所缺陷。” “老臣坚信小儿是为大夏帝国的社稷着想,故...老臣愿意接受荒王的建议,让这聚贤大会中的贤才评理,到时也免得被人说,傅氏父子,企图扭曲真相,颠倒黑白!” 李公公见着眼前的情形,心知今日的聚贤大会势必会演变成一场龙争虎斗,因此面色有些焦急,扭头朝着圣皇望去,见到他的神情,心中已经明白七分。 “也罢...驸马爷的生与死...便交在现场诸位手中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暴雨将至 不论是谁,都看得出来,接下来昊天殿内将要掀起一股狂风暴雨。 坚持驸马爷无罪,则要站在景王与荒王这边,想尽办法的替他开脱,并要辩论过大夏帝国的傅状元,此事难度可想而知。 更何况,此时傅龙轩将事情上告,已经占了先机,若是想要替驸马爷辩护,便很难在当堂驳回傅龙轩的言辞,这无疑也在现有的案子上雪上加霜了。 更何况...驸马爷昨晚承认过,曾经派人行刺了墨子柒。 连自己的盟友都想要利用,驸马爷的人品可谓是一落千丈,如今有谁还愿意为他申辩呢?恐怕...只有墨子柒和白玉笙这独一份了吧。 听见李公公唤人将暂押的驸马爷押上殿,众人便整齐的朝着昊天殿外观看。 此时,一个手上戴枷,脚上捆链的人踉跄的迈进了昊天殿的门槛,先是左右望了眼,随即一副落魄的样子,重重的跪在了圣皇与四大疆王面前。 “罪臣...潘曦城,见过圣皇与四位疆王......” 看着他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有谁能想到他原本是昨日那个意气风发的驸马爷呢...... “驸...潘曦城,你可知道...自己已经罪加一等了?” 李公公抱着浮尘,目光先是扫过面前的傅氏父子,随即便叹了口气,略带惋惜道。 “猜得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今落魄的驸马爷双眸略有些空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后,冷笑着瞥了眼蒙面的傅龙轩,随即目光又朝着墨子柒的方向晃了下,似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毕竟,一直自誉为洁身自好的驸马爷,又怎会有勇气与自己要害的人对视呢? “今日...景王与荒王请求,希望在昊天殿上让诸位贤才破解此案,你可愿意?” 哦?景王说话了? 驸马双眸一亮,抬头盯着景王,明显感觉得到,他的心中仍有怒意。 不过,既然对方有心维持朝内平衡,那便代表着四大疆王的能人会尽量帮助自己脱困。 有希望...尽管希望不大...... 因为,傅龙轩这人的心思很难让人琢磨透,特别是他玩弄别人的能力,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这一点即便是驸马也深有体会。 眼前这四人,半步多明显不愿趟这浑水,墨子柒给人感觉不牢靠,恐怕只有白玉笙和蝶姑娘能够救自己,不过...以他二人的能力,恐怕很难与傅龙轩抗衡。 毕竟,有时候权势也可以扭转战局...... 想到此处,驸马的眼中多了丝复杂,不过好歹是次机会,便只能压低声音道:“罪臣明白,还期望在场的诸位...能够秉公执法,还在下清白......” 啧...清白个屁,你从一开始便没得洗! 墨子柒叹了口气,不愿再瞧驸马,只能侧身给白玉笙使了个眼色,显然是期望他将自己的嘱托记住,以便让自己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白玉笙见状,只能无奈的朝着圣皇与四大疆王的方向施礼道。 “请问此刻可以提问了吗?” “哦?看不出来,白先生还是个急脾气......” 傅龙轩余光瞥了眼白玉笙,随即目光朝着李公公示意了下,扭头便继续盯着白玉笙道:“白先生...我也想叮嘱一句,为驸马爷辩解,一定要实事求是啊。” “这点无需傅状元提醒,其实...我也只是想听傅状元将昨晚总结的案件复述一次。” “好啊...白先生及在场的各位听仔细了!” “首先,昨晚云池国使臣独自驾车从皇城外冲至昊天殿前,本来已被新上任的叶亲卫降服,本该押至昊天殿内,对他严加审问。” “可偏偏,驸马爷在任何人都未准许的情况下,在昊天●●殿周围设置私兵数十人,手持威力极强的手弩,抢在审问前便射杀了云池国使臣!” “过后,叶亲卫将私兵头目捉住,搜出一封出自驸马爷的亲笔信,信中指使私兵抢先一步杀掉云池国使臣,以免秘密暴露。” “到底是什么秘密,大家不得而知,不过私兵擅闯皇城,手持劲弩藏在昊天殿周围,此举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圣皇与四位疆王的生命安危,便已经足够给驸马爷定罪了。” “更何况,不久前,曾听闻驸马爷与云池国使臣发生过争执,因此...臣有理由相信,驸马爷应该是有着什么不轨的心思,恰巧被云池国使臣发现,所以才起了争执,云池国使臣护陛下心切,便想方设法的逃到了昊天殿外,本想告发驸马爷,却没想到早已被人惦记了。” “另外,今早之事...也足以说明,驸马爷私下里藏了不少手段呢......” “那边是说,傅少爷有物证?” “不是我有,是昨晚在驸马爷亲兵身上搜出来的......” “不置可否一观?” 傅龙轩闻言,稍稍愣了片刻,随即饶有兴致的盯着白玉笙道:“白先生问错人了吧,这事情...您应该问李大人才对。” “嗯...未免此证物遗失,哀家可是整天将它放在身上,昨晚也是一夜未眠的守着。” 李公公见二人提到这封信,便从袖中取出,随后递在白师爷的手中,似是让他再确认一下信中内容,可谁料他竟然回身便交给了墨子柒。 “论查验证物,墨大人比我在行......” “查验证物?白先生的话有意思啊,你是说...有人想陷害驸马爷?还是说,李大人会暗自将证物掉包啊?” “诶呦!你们两个小崽子可别乱说话,哀家自幼便跟在陛下身旁,这朝里朝外的事情,哀家可什么都不知道,更没必要动这证物啊!” 李公公侧眼瞥了下白玉笙,似是对他说话不严谨颇有微词,而后者见状则拱手讨饶道:“还请李大人见谅,晚辈说话口无遮拦了。” “唉...无妨,驸...潘曦城的事情大,你们钻研的越深,便越能够让陛下与四大疆王心安,至于其他的...哀家不会放在心里。” “当然...也别光顾着你们二人讨论,在场的诸位能人异士与参加聚贤大会的使臣们,你们也不妨说一下自己的见解,说不定啊...不一会儿便将真相探明了呢!” 李公公说话,虽然三分在理,却有七分欠缺人情。 其一,藩属国使臣乃外人,直接参与内部事宜,乃是大忌。 其二,驸马爷辜负众人信任在先,因此大夏帝国的贤才们不愿帮他,但也不愿拉他落井下石,这便使得他们也保持了沉默。 而四大疆王的能人与傅龙轩,则成了断案的主角......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问询 说句实在话,以墨子柒的书法境界,她根本看不出来每个人字迹的特征。 若是要将字迹当做证据,她也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不过,既然驸马承认了这是自己的字迹,她也的确没有必要仔细钻研,故而...她此时的重点,便放在了驸马爷的字迹为何恰巧都落在了一张纸上,并且还写下了此种内容。 难道是伪造字迹? 俗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这读书人的字迹,通常都会透露着一丝性格,若是有人伪造,也最多是形状像,要说字迹的力度与细节,肯定还是会有问题的。 更何况,如果有人临摹自己的字迹,以驸马爷的能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难道是活字印刷? 事先将驸马爷写过的文字都●●收集起来,然后按照形状刻在模块上,按照一定排版与布局印在纸上,便能够得到整体且字迹大致相同的信件。 不过,此种猜想又被墨子柒迅速推翻了。 因为,要印刷,所有字都均匀的压在纸上,若是纸的质量极好,则不会留有任何下压痕迹;若纸质较差,则会压出深度一样的印记,这与寻常手写绝对是不同的。 墨子柒指尖蹭着信纸后端,只觉得麻麻赖赖,凹凸无序,一点都不平滑...... 有意思,身为驸马爷,竟然会用质量这么次的纸写东西,若不是今日见到,恐怕会一直以为他是用丝绸写东西呢。 墨子柒继续翻着那两页纸,似是没看出什么问题,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与傅龙轩周旋的白玉笙身上,显然...他已经有些拖延不下去了。 “墨姑娘...这证物你端详了半盏茶的功夫,不知...你可看出什么了?” “嗯...请容我...咳咳,小女卖个关子,证据一事,稍后再提。” 墨子柒心想昊天殿内,数万双眼睛盯着自己,不可造次,不可无理,不可胡作非为,因此才在中途改了自称,尽管心中有些不自在。 “那行...看白先生将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不知...墨姑娘有何见解啊?” “见解...说不出来,不过却发现了一些疑点。” “哦?早便听说墨姑娘有着厉害的断案本领,不妨说说,也让我涨涨见识。” 很明显,傅龙轩的言辞中带着丝挑衅,并且他似乎也很兴奋...... “昨晚...应该是日落时分,云池国的使臣驾车闯进了皇城,小女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外界传言皇城内外共有三道岗,按理说如此横冲直撞的车,应该冲不进来啊!” “呵呵...这个昨天找守城将军核查过了,他的证词说...因为当时聚贤大会将要结束,所以他遵命打开了三道岗,以便让昊天殿内的众人即使离开,却不曾想一辆车忽然冲了进来,这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 “哦...那我还有个问题,您说的守城将军该不会是沐将军吧?” “正是......” “不知,可否能让沐将军上殿?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墨子柒要查案,自然是要挨个问询当事人的,所以傅龙轩并无理由拦着她,只能任由着李公公宣召沐将军上殿,待后者跪拜之后,墨子柒才继续问道。 “沐将军,敢问昨晚您在哪里?” “末将一直守在城墙上,不曾离开过。” “你们是何时发现云池国使臣的车闯进皇城内的?” “嗯...大概是十多丈外,那时天已经黑了,隐约中看到有一辆疾驰而来的车,末将便想用火箭警示对方,哪曾想...直接便将车给点燃了......” 哦...我说怎么一辆烧着大火的车,大半夜的竟然没人注意...... 墨子柒暗自叹了口气,若是沐将军当真是城墙上射箭,应该有近百人能够为他作证,因此无需再从此线索往下深究了。 “沐将军...听闻,您是被前任禁军将领举荐,所以才当上镇守皇城的将领,对吗?” “没错,连带今日,末将镇守已有十日,只有昨晚出现了问题。” “那我有个问题,明明是万国大宴这么重要的场合,为何会将您这位经验不足的人设置在南墙?其他负责守城的将军呢?” “这个......”沐将军似是有些为难,听李公公咳嗽了声,才终于回答道:“昨晚听闻,有一队神秘人闯进了皇城内,未免惊扰聚贤大会正常召开,众位将军得令便率人搜查起了皇城,以免有人图谋不轨。” “擅离职守?” “不不不!将军们也不过是为圣皇着想,不想弄出风险。” “其实...也正是因为这样,守城人数较少,岗哨数量不足,导致皇城三道岗的关闭不及时,使得那辆车闯了进来......” “那好,我问你...是谁给你们的消息,说有人进入了皇城内?” “是冯将军,听闻他在出去小解时,听到屋外有人说话的声响,待赶出去时,才发现,人都已经消失了,地上仅留下了些沾着水的脚印。” 好吧...这下消息与傅龙轩所提供的内容又闭合起来了...... 若是真事,墨子柒觉得有些太顺理成章;可若是假事,便只能说傅龙轩考虑的太周全了。 若是揪着这件事情继续往下追问,势必不会有结果,墨子柒只得扭头朝着不远处万国使臣的队伍中招了招手,随后又道:“你,出来一下!” “俺?”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人走出队伍,先是朝着圣皇施礼,随后便盯着墨子柒问道:“你找俺干啥?” “哟!明明是番邦之人,怎么说话一股大碴子味儿......” “早些年,在东北那嘎子待过,所以俺唠嗑,免不了带点味道!” “那好...昨晚我记得是你首先认出云池国使臣的...对吧。” “对!那家伙,看得老真亮了!” “那成...你往殿外看,在昨晚车辆损毁的位置,给你写了几个脑袋大的字,你能给我看出来写的是什么吗?” 那人闻言一愣,随即回头朝着殿外看去,正瞧见寒江站在外面,百无聊赖的举着一张纸,上面似是写着什么...... “俺...俺不认字儿!” “拉倒吧,磕碜谁呢...你能参加聚贤大会,竟然会不认字?”墨子柒调笑的同时,盯着那使臣笑道:“你实际上,根本便看不清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细节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谎言是天衣无缝的。 即便是傅龙轩做后台,也很难保证所有的细节都能够考虑到。 比如,这位带着东北口音的藩属国使臣便是一个破绽,可能傅龙轩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人不经意的一句话,便成了整起案件的切入点。 “昨个晚上,俺...俺精神亢奋,琢磨着云池国使臣消失了一天,晚上便瞧见车上一人像他,当即便矢口喊了出来!” “哦?你的意思是说,其实前日云池国使臣来到昊天殿了是吗?” 那使臣闻言一愣,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盯着墨子柒,似是害怕她有其他的证据,便连忙摇了摇头,随后略有些口吃道:“俺...俺记不得前天发生啥了,不过...不过是俺以前认识云池国使臣罢了,所以.....【】.” “哦?那敢问...你是何时认识云池国使臣的?你又是哪个国家的人?” “俺来自多摩,认识云池国使臣...是在前往万国大宴路上相识的!” 多摩?墨子柒不知道藩属国的分布,当即回头朝着白玉笙望去,后者会意,思索片刻后便道:“云池国地处极北之地周围,通常乘船需要走一段路,待抵达至介休城一带后,再转乘船,途径梅城后,直奔龙渊古城。” “至于多摩...则是在极东一带,地处沙漠与戈壁交界,来到此处主要走骆驼,沿途无直达龙渊古城的河流,因此...他绝不可能与云池国使臣在路上碰见。” 到底是白玉笙,站在墨子柒的身旁便好像活地图一般,当场便拆穿了面前藩属国使臣的谎言,直吓得他连忙朝傅龙轩方向瞧了眼,随后才紧咬牙关道:“俺不过是认出他来了,用得着如此斤斤计较吗!” “斤斤计较?不不不...综合所有的细节,推断出最有可能的答案,这便叫断案。” “更何况,您的言辞与解释中,有如此多的漏洞,也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啊。” “例如,你刚说自己昨晚远眺,认出了云池国使臣,从此处距离使臣被射杀的位置,足有数十丈,连自称百步穿杨的寒将军都只能看到个轮廓,无法辨别此人的身份,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俺看到他穿的衣裳了!”面前使臣有些不甘的辩解道。 “好吧...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墨子柒回头朝着大夏帝国的贤才招手,随后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转眼便瞧见那人走出殿外,不一会儿便带着几人来到了寒江的位置。 “来...你现在看看,能看得清寒将军穿的什么衣裳吗?” 那使臣见自己还有一次机会,连忙回头朝着殿外寒江方向望去,用力眯着眼睛,似是想看透他衣裳的同时,连带着其他物件一同看清楚。 毕竟,方才墨子柒便一直在质疑着他,这使得他很想报复回去。 可谁料,寒江背后忽然立起数面铜镜,外面刺目的阳光直接便朝着使臣激射而来,这使得他感觉双目有种火辣辣的痛感,连忙捂着眼睛便道:“你阴俺!这样怎么可能看的清楚!” “呵呵...你还知道看不清楚!” 墨子柒抬手唤远处几人将铜镜放下,随后便低头盯着那使臣继续道。 “昨日酉时,殿外已经渐入夜色,若是不凭借着烛光,很难看得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此时有一辆车从皇城外冲了进来,并且马车已经被点燃,此时云池国使者驾车势必是站在火光前面的,从此处若是看去,那人只会被笼罩在黑影中,根本不可能看得清衣裳的款式。” “更何况,车辆行驶的速度很快,也不可能给你留有仔细打量的时间。” “所以,说您一眼便看出了驾车之人是云池国使臣,明显是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 “然后,你又是如何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昨晚我想了很长时间,唯一的答案便只可能是你事先便知道,来人是谁。” “从昨日聚贤大会召开时算起,在场诸位在昊天殿内都要呆五至六个时辰,并且算上赶往城内暂住的位置,您应该是前天夜里或昨天清晨,便已经知道他会来了。” “如此而言,便会出现两种结论。” “其一,是你事先与他商议,让他驾车冲向昊天殿,原因自然不得而知。” “其二,便是你的背后有人,让你在适当的场合,适当的时间喊出这句话,让大家知道他的身份,只可惜...你太紧张了,所以便提前喊出了他的身份。” “若是第一种,你便算是准备挑衅圣皇威严,而云池国使者也打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了。” “很不巧的是,我在来到此地之前,正是梅城的知县,曾经遇见过云池国的使者,他对此次万国大宴的重视程度,使得他连衣裳脏了都会气愤万分,生怕面见圣皇时不够体面,又怎么会豁出性命,尝试挑战大夏帝国的尊严呢?” “更何况,如果真是你们二人私下商议了此事,那驸马爷私兵为何在院内,便无法解释了。”墨子柒话到此处,稍稍停顿,目光移向傅龙轩又道。 “如果是第二种,那么...可能性便大大提高了。” “或许,实际上云池国使臣是逃出来的,某些人为了合理的让云池国使臣消失,避免某些秘密泄露,便派人将他驱赶入皇城,然后借刀杀人......” “而这柄刀,正是驸马爷的私兵,只是幕后之人,也势必与驸马爷有些恩怨吧。” “呵呵...墨姑娘倒不如直说,是傅某要陷害驸马爷。” 傅龙轩目光与墨子柒的双眸相触,看眼角的弧度似是在笑,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不能这么说,毕竟...咱们要讲证据的嘛......” 话落,墨子柒便朝着李公公施礼问道:“想必圣皇与诸位都看出来了,这位藩属国的使臣大人身上有着诸多疑点,并且他的狡辩均已识破。” “而从藩属国的角度来看嘛......” 墨子柒凑到那面色铁青的使臣跟前,又朝着他眨了眨眼睛道:“给你个机会,说一句多摩话,说出来了...你便是使臣,说不出来...你自己便要掂量一下了。” 此言一出,他哪里听不出来墨子柒话里有话! 当即,浑身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后便跪在地上朝着圣皇与四大疆王的方向喊道。 “圣皇!圣皇饶命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黑锅 这年头,当个细作也太不称职了。 不但连句像样的多摩语都不学,而且说话还带着一股大碴子味。 看着那位使臣被叶南天率手下带走,墨子柒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随后便朝着圣皇方向继续施礼道:“陛下,微臣以为,既然有人冒险派细作潜入了昊天殿内,便证明真正的多摩使臣仍被关押,而有胆量做这种事情的人,势必不会是普通人。” 李公公暗自点了点头,先是回头朝着圣皇的方向观望了眼,随后面色比初次见墨子柒时柔和了不少,微笑着道:“圣皇让墨姑娘继续说下去。” “遵命!” 墨子柒施礼过后,心知此时昊天殿内的局势已经被带入了自己的节奏中,底气顿时足了不少,当即便继续道:“如果证实昊天殿内已经被人控制,那么之前咨询过的问题,便极有可能也被人动了手脚。” 墨子柒此话出口,驻足在身侧的沐将军转身便连忙朝着圣皇的方向跪了下来。 “请圣皇明鉴,末将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啊!” “别着急,您再回答我几个问题,都回答上来了,圣皇自然便知道沐将军是清白的。” 沐将军打量着墨子柒,抿了抿嘴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故作镇定道:“墨姑娘尽管直言,末将定当如实禀报!” “那好...我问你,昨晚皇城上的守备齐全吗?” “不齐全,多数人都被调去搜查闯进来的人了。” “不齐全啊...请问皇城城墙上,共有多少岗,多少人驻守呢?” “昨晚...南城设岗一百单八处,带着末将,共有一百单六人驻守。” “沐将军,我再问你一次,当时你为何没有看到云池国使臣驾车赶来?还有,其他驻留岗位的人在做什么?” “末将方才说过了,夜色太黑,末将没有看清楚,离近时,发觉已经晚了。” “至于城墙上其他的人,也在协助城内搜查,所以经历多数也不在城外,没有留意到有人驾车闯进来,也算是情有可原!” “哦?你们的精力都放在城内找人上?” 墨子柒闻言笑了笑,随即便伸手指着昊天殿西侧道:“昨晚众人有目共睹,驸马爷的私兵都躲在昊天殿外,虽说有夜色阻碍,寻常人很难发觉踪迹,不过既然沐将军派人在城上留意城内动静,那么为什么唯有能看到藏人角度的两处岗哨被空了出来呢?” “很有可能是那些人看到那两处岗空缺,才躲到那里的。” “城内搜查他们的人呢?听你所言,他们的人数比城墙上驻守的人,不知多了多少。” “可能...可能也是没有看见,所以...才......” “沐将军,比较那些驸马的私兵而言,你们这些禁卫军,应该对皇城内外更熟悉吧,如果说城内闯入了陌生人,并且数量不少,首先想到的便是保护圣皇,所以当时昊天殿周围本应该是你们着重调查的位置。” “若是那些人刻意躲着城墙上的人,一个时辰内,昊天殿西侧殿外至少应该被巡视三次以上;若是他们刻意躲着城内巡查的人,也势必需要移动位置,如此...城墙上正盯着城内情形的你们,又怎会看不见呢?” 沐将军闻言,吓得连忙朝圣皇跪下,随即磕头喊道:“陛下!末将失职!末将失职!” “失职?不对吧...应该是有人专门叮嘱过你,那两个岗哨不许安插人,并且城内负责巡逻昊天殿西侧的人,也故意绕开了藏人的地方。” “如此说来...城门的事情也便有答案了。” “其实,应该是早有人叮嘱你,打开城门,等一辆车冲入城内吧......” “你...你血口喷人!”沐将军怒眉,起身朝着墨子柒抬起拳头,却见白玉笙与寒江同时站了出来,吓得他身子一缩,后退了两步...... 一个是恶名昭著的“白阎王”,一位是潜龙榜第二的“龙虎将军”,他不可能打得过的。 “我冤枉你?”墨子柒虽说被沐将军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见白玉笙和寒江站出来,心底也感觉踏实了不少,随即便继续道:“方才那位细作被人叮嘱提前在昊天殿内喊出云池国使臣的身份,那便是认定这辆车能够冲进来的。” “因此,打通守城禁卫军的关系便必不可少,再加上那些疑点,您还敢说自己是清白的?” “我...我不服!你可以说我失职,但你绝对不能说我受人指使!” “沐将军不必惊慌,您上任不过十日,按理说守城的部下,您应该还没有彻底摸透,所以您应该也没有能力,让他们完全按照你的意思执行。” “这一点,从其他几位将军带人离开便可以知晓,显然...他们为了避嫌,让您背了这口黑锅呢,而您...管不动守城禁军的根本原因,恐怕也出在他们身上。” “所以...您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便需要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全部说出口,这样才能重新赢得陛下的信任,让他安心将皇城交付在您的手中啊。” 沐将军听到墨子柒的好言相劝,心中的怒意总算是消除了不少,深叹了一口气,便重新跪在了昊天殿内,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个清楚。 原来,沐将军早先也发现了端倪,从其他将军让自己打开门开始,他便觉得城内捉人,还要打开城门,分明是要给城内人留路逃走,但未免与几位将军关系恶化,他便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全程都在战战兢兢的守着南城。 过程中,他其实也发现远处有辆车疾驰而来,他便叮嘱城下的禁军做准备,可哪曾想那些禁军全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因此他才会射出那只火箭警告。 如此一说,事情已经明了大半,只要将那些守城将军擒住,而后送往刑部严加审问,便肯定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墨子柒朝着寒江使了个眼色,随后他便主动走出了昊天殿,准备去擒获那些守城将军。 而此时,墨子柒又朝着傅龙轩的方向瞧了眼,却见他仍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犯嘀咕,猜想...他可能还有什么底牌没有拿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端倪 假使臣已经伏诛,皇城事也已明了。 接下来,墨子柒便需要弄清楚,那封信和劲弩的事情了。 劲弩之事,白玉笙在昨晚已经嘱托给了安昭公主,她曾担保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弄清楚事情,然后想办法送到昊天殿内。 而今,若是傅龙轩所言非虚,那么安昭公主应该是被人控制住了。 如此一来,劲弩的事情想要查清楚,恐怕今日难以完成,那么墨子柒便只能从那封信做打算了...... “启禀陛下,如今有人将假使臣安插入昊天殿内,又特意派人留了一扇门,并且对隐藏在昊天殿外的驸马私兵视而不见,不得不说...这整件事情有太多蹊跷了。” “如果说,有人将假使臣安插进昊天殿内,目的是监视现场或暗中协助此人动作的话,那么皇城的禁卫军,便已经指明了是要配合某种行动......” “墨姑娘!您的猜测...为什么不可能是驸马爷自己安排的呢?” 墨子柒说话中途,忽然藩属国使臣的方向传来别人的质疑声,随后便瞧见一人走了出来,先是朝着圣皇与四大疆王方向拱手,随后便盯着墨子柒又道。 “驸马爷可能提前便告知了城上的各位将军,让他们留意一个人,随后沐将军那一箭并未射杀云池国使臣,才需要隐藏在暗处的私兵动手,言...也算合情合理!” “呵呵...这位兄台说话看似有道理,其实...却有很多漏洞。” “首先,如果驸马爷想要弄死云池国使臣,避免他将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的确会想方设法的在皇城外将其击杀,以免他有机会见到圣皇。” “但如此一来,便无法解释他为何会将车放进来。” “可能...他是想震慑一下藩属国的使臣吧......”眼前的使臣道。 “嗯...那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还要在昊天殿内安插一个眼线呢?说出云池国使臣的身份,岂不是多此一举?” 使臣闻言,默不作声,似是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借口。 “其次,未免给自己留下隐患,驸马爷又怎么可能在私兵身上留下线索呢?这无疑是最愚蠢的办法,毕竟你要清楚,只要马车闯进了皇城,那么私兵便势必要出手,而他们也势必会被叶亲卫等人发现。” “而这也恰恰证明了,能够被当做铁证的书信,其实有着颇多疑点。” “那你怎么解释那封信上的字迹,是驸马爷自己的?”墨子柒身后的队伍中,也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这也正是推翻驸马爷罪行的关键。 这一点,其实墨子柒仍旧没有头绪,所以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她又再次提议将那封信托在了掌心,随即当着众人的面端详起来。 只不过,墨子柒为了弄清楚是否真的是驸马爷的笔迹,又托李公公取了些驸马其他的信函,以便查验字迹是否存有伪造的嫌疑。 白玉笙自然知道,以墨子柒对书法的造诣,根本不足以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因此只能陪同在侧,一一向墨子柒指明了每封信的字迹特征,并且连一些用笔习惯也分析给她听。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封信的确是出自驸马爷之手...... 此答案似是早已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内,毕竟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铁证,连驸马爷自己都很难做解释,一个外人又能看出些什么呢? “墨大人!你又自己研究了一盏茶的功夫,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你的结果,别说...您想拖到傍晚啊......”傅龙轩在不远处看着墨子柒钻研的模样,眉梢微挑,似是在笑,随即见昊天殿内沉闷了,便张口嘲讽道。 “是啊!陛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既然墨姑娘仍未发现问题,那便证明此信没有问题,并且方才也有这么多贤才与使臣看过了,如果有问题...难道大家都看不出来吗?” 傅丞相朝着圣皇拱手,同时言辞中对墨子柒的举动颇为不满。 此时,昊天殿内的众人也在议论纷纷,绝大多数人都在认为墨子柒是在浪费时间,仅有一小部分人仍在暗地里为她加油,期望她能够帮助驸马爷脱险。 当然,实际期望也不太大,毕竟前面两个问题,还能够通过推理与侥幸找到破绽。 而若是要弄清楚这封信是假的,并且是用什么办法弄到驸马爷的笔迹,便需要实打实的真本事了,而这正是墨子柒这种年轻人不具备的...... 其实墨子柒的心里也是有些焦急的,毕竟她耗费的时间越长,圣皇与四大疆王的耐心越少,若是此时傅龙轩再添油加醋,莫说救出驸马爷,恐怕连带自己也会被套上莫须有的罪名! 想到此处,墨子柒的手心中攒满了汗,连忙将手擦干净,同时目光也忍不住朝着四周瞄着,似是想看看周围人的反应。 很明显,前面案件处理的越顺畅,此时遭遇的阻碍便越大...... “冷静...你要是慌了,便没办法找寻线索了。” 白玉笙凑到身旁,贴在墨子柒的耳旁低声叮嘱了句,随后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惊得墨子柒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忽然感觉轻松了不少。 古人常说,当头棒喝...应该便是这样吧...... 墨子柒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再深深的吐出来,这才静下心仔细端详着这封信。 不仔细看不要紧,这一将目光放在信的背后,还真让她发现问题了! 方才墨子柒因为紧张,素手中存了不少汗水,接触到信纸后,便发现汗水沁透了背面的毛茬,随着汗渍的扩散,墨子柒却发现汗渍的走向极为规则,似是在背面画出了一张小棋盘似的...... 寻常的纸会这样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即便是民间最差的信纸,也最多是笔墨不清,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纹路,更何况这是驸马爷府上的纸! 真笨!从最开始发现纸张不对劲的时候,便应该重视的,竟然现在才弄清楚! 墨子柒忽然笑出声来,惊得其他谈话的人噤了声,也让傅龙轩的眉心微蹙。 而白玉笙见状也嘴角微挑,因为他清楚,墨子柒是看出端倪来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背叛 “你笑什么?” 傅龙轩见到墨子柒如此模样,眉心微蹙的同时,似是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我笑伪造这封信的人当真是好心机,若不是遇见了我,恐怕...驸马爷的罪名便真的要落实了......” “哦?依照墨姑娘的意思,这封信难道内藏玄机?” “正是!我可以断言,这封信...是假的!” “胡说...驸马爷也承认了这封信是真的。” “那...这封信也是真的!” “可你方才明明说,这封信是假的!” “那这封信亦真亦假,总可以了吧!”墨子柒笑了笑,随后将信纸举过头顶,双眸扫过在场的众人,瞧见那一双双眼睛都聚焦在了信纸上,墨子柒便扭头朝着圣皇方向施礼道:“还请陛下赠微臣一盆水,用来解开这信中之谜!” 墨子柒前言后语有着非常明显的冲突,按理说李公公是不会搭理她的,可看到她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终究还是派人用金盆端来了水。 “墨姑娘,你该不会是想将信丢进水里吧......” 李公公见墨子柒将信托到水盆旁,似是看明白了意图,当即便连忙惊醒道:“若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此信是假的,那你便算是损坏证物,论罪...也该被关入牢房内!” “您放心,如果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冒风险!” 墨子柒见李公公不再阻拦,便深吸了口气,随后便轻轻的将信平摊在水面上,等着水将信沁透,看到明显的痕迹后,墨子柒便对着水面上的纸轻轻一吹。 随即...那信纸便成了一个个纸片...... “这...这纸是拼成的!”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当即昊天殿内便犹如水入油锅,霎时间沸腾起来。 如果说这封信是被人拼凑出来的,便解释了为什么上面会有驸马爷的字迹,而若是要拼出这封信,也势必要耗费多张驸马爷的信函,才能制作出这封假信! “陛下与四位疆王想必看到了,这封信是有人提前将驸马爷其他信中字拼凑出来的,严格按照信纸尺寸排布,再借由胶水一类的东西小心粘接,便能够得到这封信。” “若是驸马爷亲笔,他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所以...这件所谓的证物,便是专门用来陷害驸马爷的,而信中所属的劲弩,自然在可信度方面,也有了漏洞。” “如此一来,从头看整起案件,先是有人暗中用此信通知驸马爷的亲卫去兵械库取劲弩,而后再命令他们藏在昊天殿的西侧,而后又通过关系解决了皇城的守备,让他们将云池国使臣放了进来,而后朝堂内有人喊出云池国使臣的身份,便能够让陛下与四位疆王了解到眼前的情形,随后便通过假命令杀了云池国使臣。” “期间,叶亲卫自然能够发现隐藏在昊天殿外的亲卫,所以便会将他们带上大殿,而后从他的身上搜出这封信,此时...幕后主使只需要顺水推舟,便能够让陛下及在座的各位,自然而言的怀疑起驸马爷的用心。” ●● “由此...在驸马爷百口莫辩时,他便能够达到铲除驸马爷的目的......” 话落,墨子柒的目光移向身旁的傅龙轩身上,笑道:“我说的不错吧,傅状元!” “有理,可是...也有漏洞。” 傅龙轩并未惊慌,仍旧是那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先是上下打量了墨子柒,随后便笑着应道:“墨姑娘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可...你并没有证据,是我做的这些事情。” “其次,墨姑娘恐怕忘了,那些劲弩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若是我真的想栽赃陷害他,那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更何况,在场的藩属国使臣们,都亲眼看到了驸马爷与云池国使臣有过争端,所以他杀人的动机很充足,并且人证物证具在,即便人证物证都出现了问题,但他仍是最有嫌疑的那个人......” “您总不能说,在成近万的藩属国使臣都在撒谎吧......” 墨子柒听闻此言,先是楞了一下,随即面色忽然变了! 因此,此时她才意识到傅龙轩的真正依仗,并且昨晚为何包子丞又会在景德坊内大打出手...... “墨大人...墨大人,圣皇等着你的回答呢。” 白玉笙发觉墨子柒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当即便凑到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将她从震惊中唤醒! 当即,她先看了眼傅龙轩,随后才环视着殿内众多藩属国使臣,面对着圣皇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随即又言道:“其实,想要知道信的伪造者,并不难办。” “只要猜想有谁能够经常接触到驸马爷的墨宝,并且能够悄无声息的将信件送给外界,便能够做出此种伪证了。” “结合之前伪证的递交流程,那位刘管事便是嫌疑最大的人。” “可...如今刘管事已经被人暗杀在驸马府上,所以...线索也断了。” “唯一能够证实幕后主使身份的,只有以下三种方法。” “其一,是查清楚制造劲弩的工坊,询问匠人,以便知道劲弩流向。” “其二,便是问询刘管事被杀当晚,驸马府周围的佣人与住户是否注意到了有人出入。” “其三......” “墨姑娘!您说得这些都不是今天能办成的事情啊!” 傅龙轩忽然打断墨子柒的话,随即扭头盯着她又道:“我方才说了,驸马爷有杀云池国使臣的动机,并且今早还是安昭公主带人护着那群暴民,阻拦了傅府的公务,害的我变成这副模样,并害死了我最看重的管事!” “这还需要深钻研吗?摆明了...是驸马爷想谋害我啊。” “先是将刺杀墨姑娘的刺客尸体丢在傅府门外,挑衅于我,而后还杀害了兵部尚书的宠妾,企图将罪行也嫁祸于我,今早又打算借着暴民的手,将我铲除......” “唉...墨姑娘不是喜欢证据吗?”傅龙轩盯着墨子柒的双眸,随即带着笑音道:“正巧,我也有个证人,能够证明他曾经联系过墨姑娘等人,打算陷害我......” 话到此处,墨子柒忽然发现蝶姑娘从一侧走了出来,略复杂的看着墨子柒,同时朝着圣皇方向施礼道:“启禀陛下,民女慕蝶衣,可以为傅状元作证。” “驸马爷的确曾在聚贤宴中,教唆我等陷害傅状元......”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妥协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尽管墨子柒从心里不太喜欢蝶姑娘,但起初她仍当蝶姑娘是可以信赖的人。 而今,她竟然会站出来为傅龙轩说话,并且将矛头直指驸马爷,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即便是凤王自己,都没想到会出现此种状况。 蝶姑娘此举,无疑是打破了四位疆王的约定,并且作为人证,也成功推翻了墨子柒之前的推断,将整起案件的主动权,重新塞入了傅龙轩的掌心。 毕竟,墨子柒目前能够提供的证据,只可以证明有人在陷害驸马爷,至于人证与物证,都存在●●较多的缺陷...... “慕蝶衣,你可知作伪证的后果?” 李公公低头盯着跪在地上的蝶姑娘道,看神情似是有些琢磨不定。 作为圣皇身旁的老奴,他看得出来,墨子柒一直都在将案件的证据与走向往傅龙轩的身上引,期望能够证明是傅龙轩在陷害驸马爷。 而今,蝶姑娘的出现,则为傅龙轩提供了驸马爷陷害自己的证据。 若是按照圣皇的角度,恐怕对驸马爷这一边极为不利,毕竟傅龙轩手里有动机,有人证,并且还有目标,而墨子柒这里只是在单纯的辩护,既没有证明幕后黑手是傅龙轩的人证与物证,同时她也说不出动机...... 最要命的是,在昊天殿内,墨子柒还要想办法证明蝶姑娘做了伪证。 不论成与不成,四大疆王以后的关系都势必会发生破裂,而墨子柒若是聪明的话,便需要弄清楚蝶姑娘作伪证的原因,而后再将诸多线索集聚在傅龙轩身上。 这无疑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公公所想,其实墨子柒心里也清楚,只不过她底蕴不足,并且傅龙轩在昊天殿内早已埋下伏笔,这使得她做事势必要受到不少局限。 所以,墨子柒认为最聪明的办法...绝非是当堂证明蝶姑娘的伪证。 而是一个字...“拖”。 “启禀陛下,目前证据尚且不足,虽驸马爷曾对傅状元抱有敌意,但与昨晚一案未必相关,而傅少爷是否也曾针对驸马爷,也尚需调查,单以人证论处驸马爷实属不妥。” “其次,驸马爷遭人陷害之事已定,目前仍缺时间去调查,至于城外暴民行踪举止,仅凭傅状元一人之词难以决断。” “故此,微臣提议...此案暂缓,待明日万国大宴时,再进行审理!” “胡闹!万国大宴乃是祝寿最后的环节,你竟然还要将案子递到昊天殿上审理,你是想让陛下在为此事焦虑吗?” 傅丞相从一旁跳出来,先是斥责墨子柒,同时又朝着圣皇的方向施礼道:“陛下!事已至此,驸马爷既说不出来是何人陷害他,也弄不清楚那批劲弩是从何处弄来,微臣建议...应该直接将他关押起来,待万国大宴结束后,再审理此案也不迟!” 白玉笙在一旁驻足,看见傅丞相的举动与墨子柒的表情,猜想其中可能有自己不清楚的内情,而明日万国大宴便是最重要的一个点。 因此,便走了出来,朝着圣皇的方向施礼道。 “陛下!此案始于万国大宴,也应当终于万国大宴!” “若是将此案推后,万国使臣离开龙渊古城,势必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届时不但外人会耻笑堂堂大夏帝国朝廷内部竟然会出现此种闹剧,同时也会质疑朝廷的断案能力,为将来国威的树立带来不小的阻碍啊!” 白玉笙脱身于战场,自然知晓国威的重要性。 若是国威极盛,势必能够继续维持万国来朝的现状,使大夏帝国边疆的战事有明显缩减。 若是国威偏弱,只会让藩属国逐渐丧失崇敬之心,甚至还会有不少国家跃跃欲试,反复挑起边疆战事,使边疆的百姓长期处于战乱,最终闹得民不聊生。 若借物喻事,大夏帝国便是一棵参天大树,百姓是根,朝廷是主干,疆土便是树木的枝杈,枝杈越多,则主干越粗,外人一瞧便清楚树木急难撼动。 而若是国威不足,主干犹如碗口大小,一来根系难以维持树木稳定,而来若是刮来一阵风,也会直接折断主干,使一个参天大树轰然倒地! 而树大招风,自然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既然圣皇继位数十年,自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李公公知道二人所言都有道理,傅丞相将重点放在了圣皇身上,而白玉笙则将重点放在了国运身上,若是要圣皇决断,也势必会有些难处。 果真,圣皇坐在宝座上半晌,没有任何举动,似是在想着权衡之计。 而墨子柒看得出来他心中的顾虑,为确保能够将案子拖到明日,而非宴席落幕,她只能紧咬贝齿,余光瞥了眼白玉笙后,再次朝着圣皇的方向施礼道。 “陛下,微臣方才为断案,有些冒犯了傅状元,甘愿在明日受审之前,陪同驸马爷关押在牢狱内,以表歉意的同时,也想表明微臣断案之决心!” 天啊!墨子柒为了断案竟然会想到牺牲自己! 白玉笙在一旁掏了掏耳朵,随即便陪同墨子柒跪在圣皇面前,而景王与其他贤才见状,同样期望能够趁着万国大宴结束前得到一个结果,便一同朝着圣皇的方向跪了下来。 这无疑...是给了圣皇一个台阶下...... 果不其然,李公公得到指令后,便扭头朝着墨子柒等人道:“陛下对此事颇为关注,更何况涉及到大夏帝国的国威,因此...准许了墨姑娘的请求,当然...作为干扰万国大宴召开的代价,墨姑娘也理应被关入潜龙狱内。” “来人啊!将墨子柒与潘曦城二人押入潜龙狱!” 李公公话音刚落,便瞧见叶南天面色复杂的从昊天殿外走进来,派人用铁链捆住墨子柒的手脚后,便押解着走出了昊天殿。 而白玉笙扭头朝着墨子柒消失的方向望去,随即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心里清楚,如果墨子柒被关入了潜龙狱内,接下来...便是他和傅龙轩单独的博弈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潜龙狱 潜龙狱,顾名思义是位于龙渊古城内的监狱。 它与其他监狱最大的差异,不单单是名字,而是这座牢狱主要是用来关押朝廷官员、皇亲国戚、江湖恶霸或是其他监狱难以控制的囚犯。 并且,这座监狱设置在皇城以东,周围不但有狱卒看守,城上更有禁卫军盯梢,纵然有天大的本领,恐怕也很难从此处逃出去。 所以,墨子柒被关押入此处后,便没打算从这座监狱内逃出生天...... 毕竟,在她的眼中,这里虽然是监牢,里面的人很难逃走,但也因此,此处应该是整座皇城,乃至龙渊古城内最安全的地方...... “哟!这么水灵的小妞也能被关入潜龙狱内,想必你也惹下了不小的麻烦!” “这样吧...你顺从我,我保你在狱中平安,如何!” 果然是关押全国最穷凶极恶之徒的地方,即便是威胁人,都不会说出脏字呢...... 墨子柒好歹混过梅城监牢,对于此种事情自然是见怪不怪,更何况未免墨子柒受伤害,叶南天还专门弄了个“单间”,对于这些人,她自然不会有任何畏惧心理。 而从牢房的待遇来看,叶南天恐怕也下了心思,在这间牢房内,不但有床单被褥,同时也较干燥,比较他当初开的客栈,条件还好上不少。 “抱歉,没想到也将墨姑娘牵扯进来了......” 驸马爷在隔壁的牢房内,盯着墨子柒若无其事的模样,张口道歉道。 “您别误会,对我来说,能住进这里还算是件好事呢!” “你想啊,你被关进来,导致驸马府内随从跑了个精光,并且外面还有暴民,我若是在外面住着,不但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安全,同时还要提防傅龙轩从中作梗。” “我昨晚为了调查案件,可是一夜未眠呢,能找到这种好去处,并且有不要钱的狱卒和禁军保护我的安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话到此处,墨子柒瞧见驸马爷坐在隔壁牢房并未说话,便凑到临近的角落,朝着他那方向张望同时,又找了些干草垫在屁股下,继续笑道。 “更何况,我被关进来了,外面破案只能靠白玉笙,即便明日我在万国大宴上什么也说不出来,也和我没关系啊!” “你瞧,既保住了身家性命,又避免了尴尬!” “两全其美!一箭双...诶呀!” 忽然感觉脑袋似是被谁狠狠的锤了下,墨子柒连忙朝着牢房内侧逃两步,扭头望去,却发现白玉笙不知何时站在了牢房外。 “你怎么跟鬼一样!” “墨大人...白某觉得,你以后还是少在别人背后谈论他吧,白某打你都快打腻了。” “啧...明明只有你应验过......” 墨子柒揉了揉脑袋,随即忽然意识到什么,便重新凑到格栅旁,盯着白玉笙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聚贤大会后续如何?” “能有什么后续,无非是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进行辩论,好歹弄了个收场,刚结束我便直接请求王爷,让他想方设法将我送进来了。” “万国使臣与傅龙轩没说什么?” “没有,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圣皇为驸马爷的事情头痛,既然给了答案与结果,那便将事情略去,只不过...今晚,肯定又是暗云涌动的。” “唉...还请白师爷费心了,我这里实在帮不上忙啊!~” “是啊,为了避免麻烦,您也算是煞费苦心啊......” “额...你别误会,我其实没想这么多,只不过是时候逞一时口快罢了。” “不不不...已大人的性格,您说得简直合情合理,若说您是一股热血,我才觉得有些蹊跷呢......” 白玉笙话落,探头凑到墨子柒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又笑道:“看来,咱们以后有不少账要算了......” “师爷!大局为重啊!” “呵呵...您放心,白某才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躲在此处找清闲。” 话落,白玉笙瞧见墨子柒抖得像开了振动似的,才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随后再朝着驸马爷的方向施了一礼,便唤二人一同朝着牢房角落凑过来。 “墨大人给点明示吧,起码今晚我该知道做什么。” “在我被关进来之前,曾脑袋一抽,向圣皇阐述了后续的计划,如果所料不错,傅龙轩势必已经派人处理生产劲弩的工坊与驸马府周围的住户了,即便是你此刻过去询问,也绝对不可能问询道任何结果。” “只可惜,傅龙轩有些太着急展现自己的底牌了,中途打断我的发言,致使这最后一条线索,没能说出口,所以...今晚你要前往驸马府,面见安昭公主,弄清楚城外那些暴民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正处于极度戒备的状态,如果是对驸马有损害的事情,安昭公主绝对不会去做,更何况从傅龙轩的言语中可知,傅府曾多次包围了那些暴民,他们之所以能够侥幸逃脱,应该与昨晚我请寒江出兵有关。” “傅龙轩不主动提这个线索,想必是他有着自己的顾虑,也可能是寒江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底蕴,所以才使得他避开了这个问题。” “不过,这无疑是为我们提供了机会......” 墨子柒话到此处,目光环视四周后,便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总有种感觉,傅龙轩不敢让圣皇直接接触那些暴民......” “嗯...所言有理,今晚我便前往驸马府,弄清楚那些暴民究竟是怎么回事。” “路上...你们小心点,以本...我对傅龙轩的了解,他肯定也会注意到这一点,所以...今晚的驸马府势必不安生,最好的办法是你们将那些所谓的暴民转移地方,直接带去给圣皇,当面戳穿傅龙轩的背后勾当。”驸马听到二人谈话,当即便插嘴道。 “嗯...驸马考虑的周到。” 白玉笙点了点头,心知以傅龙轩的个性,肯定能够猜到墨子柒的想法,甚至还有可能将傅府的众多高手投入驸马府内,以求在当晚解决后患。 以安昭公主的势力与经验,她绝对不会是傅龙轩的对手,更何况...如今蝶姑娘反叛,以白玉笙个人而言,他也只能相信墨子柒,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有劳白先生了......” 驸马知道如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放在了白玉笙的手里,当即便朝着他施礼,随后又道:“若是此劫数能够平安过去,我必将施以【】大礼回报二位。” “免了,结束后你还是向墨大人道歉吧,毕竟...白某心里未曾想过会原谅你......” 话落,白玉笙甩袖离去,当真是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狱中杂谈 如果不是外面有一堆事情等着自己,墨子柒恐怕这辈子都不想从潜龙狱内出去了。 毕竟出去后很无聊,还要时不时被白玉笙暴力欺负,进了牢里面她发现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也很厉害,感觉和他们交谈很嗨,所以超级喜欢这里。 甚至,之前调戏墨子柒的那位老大哥,还当场认下了墨子柒这个义妹,许诺她等有机会出去,拉着她一起当海盗,继续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流浪。 男人的浪漫...便是在江湖中流浪...... 墨子柒的确向往,但她也清楚,跟着这些恶名昭彰的人跑路,绝对不会落下什么好下场。 不过,这不影响她聊得开心,毕竟长期在白玉笙和沈云楼的圈里混,每天她只能自言自语,蹲在梅城县衙内,也完全处于消息闭塞的状态。 而这牢房内可厉害了,有曾经的权臣、有臭名昭著的江湖败类,有威名赫赫的绿林强盗,还有只在传闻中听说的飞贼,要什么故事有什么故事,由墨子柒挑头,霎时间潜龙狱内比故事会还热闹,更何况都还是各界大佬的亲身经历,讲述起来也形象极了...... “老子当年可厉害了,整个朝廷内,除了四大疆王与傅丞相管不成,其他人都要怕老子!” “那些年,老子逛遍了龙渊古城内所有的青楼,并且光是小妾便有二、三十个,虽然不如小姑娘长得漂亮,但也各有风味,甚至还有个黑皮的,那叫一个狂野!” “单说这龙渊古城内的府邸,傅丞相也才十二座,可老子靠着部下敛财,整整建了三十二座!甚至其中一座豪宅,用得是金砖玉瓦!” “只可惜啊...那个黑皮小妾,弄得老子腰疼,有两天没上早朝,便被人弹劾了......” 嗯...怎么说呢,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吧...... 墨子柒与周围牢房的人听到那贪官所言,都在唏嘘不已,只有驸马爷独自缩在牢房的角落中,似是不想参与到几人的话题内。 再说了...这位贪官当初正是被自己弹劾的...... “老大哥!黑皮也敢买,肾不错啊!”墨子柒朝着那贪官方向伸出拇指道。 “也不能这么说,最后还是高估自己了......”那贪官捋着半尺场的胡须,指着自己枯瘦如柴的身体道:“当初,老子有两百来斤......” “反正现在也想开了,什么荣华富贵也就那么回事吧,回想起来当初虽然逍遥快活,不可一世,但自从在牢内呆了半年,忽然便清楚,其实那些东西都不过是虚妄,曾经阿谀奉承,当做兄弟的人,如今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前些天还问过狱卒,听说房产都被圣皇回收,屋内的金银珠宝也都被小妾们趁乱带走了,并且一个个都养了小白脸,过得滋润着呢!” “呵呵...老子费心尽力搜刮的钱,到最后都被他们养小白脸用了,可怜老娘...独自一人守在乡下空屋内,至今也没能孝顺到她老人家......” 话到此处,那贪官便开始擦眼泪,想必是真的悔恨着当初的举动。 “老大哥,听说您是斩首?” “是秋后问斩,再过百余日,便要再入轮回喽!~” 好吧,问了一圈,周围的人基本都是死刑...... 墨子柒心想,若是驸马爷逃不过这一劫,恐怕也要被拉上刑场,以儆效尤了。 “那...角落里那位是什么情况啊?” 墨子柒探着脑袋,使劲的朝着贪官旁边的牢房道:“看他也不聊天,一个劲的在干什么,难道...他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嘘!”贪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道:“这位兄弟可不是一般人,听说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偷,曾经被人捉住过,并被关押过多处牢房,到最后都关不住他,所以才被送到了潜龙狱内。” “神偷?跑了好多次,结果最后还是被捉回来了!” “谁呀,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墨子柒有些好奇道。 “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最亲的人,变成了捕快而已,他知道我的弱点,所以才捉了我七次...听到再捉住一次,便要将我送到潜龙狱内,所以我便自己投案了。” “不为别的,越狱上瘾......” 角落中那位神偷朝着墨子柒几人方向瞥了眼,随后便停止了掌中的动作,稍微欠身,便瞧见他的牢房内竟然有个深邃的洞口! “你...你用什么挖的洞?”墨子柒见到此景,莫名想到一位传奇人物。 “没什么...藏了个馒头,弄了点面汤,泡过之后风干,经过打磨后,便用一指禅的功夫在靠近城墙的方向戳几个洞,找好力点便开挖,不过一周便要挖到外面去了。” 说着,那位神偷叹了口气,看似有些难过道:“堂堂潜龙狱,也不过如此......” 【】 你们说,满屋子都是这样的大佬,怎么可能不让墨子柒兴奋...... “神偷老弟...别什么都往外说,你要知道,那个小姑娘旁边牢房关着的是谁。”贪官朝着驸马爷的方向瞥了眼,随后咧嘴又笑道:“我敢担保,如果他仍是驸马爷,明天便能将洞给你封上,然后只喂你喝米汤!” “可他如今不是驸马爷了,对吧......”神偷舒了口气,随后继续开始挖地道,留下贪官坐在牢内,饶有兴致的笑道:“谁让他总以为自己能和傅状元抗衡呢!” “闭嘴吧...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劝圣皇判你个斩立决......” “呵呵,你可办不到,因为圣皇他老人家知道,老子手里还攥着一笔钱,只要我死了...这笔钱以后谁都找不到!” “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任你随便藏起来,圣皇他也能掘地三尺找出来!” “嗯...迟早找出来,老子从来没怀疑过,只是...你肯定看不到那一天了......” 贪官盯着驸马爷的方向,略有深意的笑着同时,又扭头朝着墨子柒的方向劝道:“小姑娘,明天别救这个混球了,他脑袋里面只有效忠圣皇,根本不知道感恩。” “要我说啊,你干脆回到梅城去吧,若是有机会将我老娘接到城内,大不了我将藏银线索告诉你,反正看你顺眼,拿去挥霍也成!” 呵呵!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会收你的脏银? 墨子柒笑了笑,随即探着脑袋朝贪官方向道:“哥!~你说什么呢,照料咱娘怎么能算麻烦呢!你说,咱娘喜欢啥样的宅子?喜欢几个佣人?” “还有,线索说一下呗!千万别误会!小妹不过是手头紧,害怕让咱娘委屈!~”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驸马爷余光瞥了眼墨子柒,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裹着袍子便靠在墙头睡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被困驸马府 已至深夜,无月无星,黑云黑天黑鸦乱叫,抬头望一眼,便知有一场瓢泼大雨要来。 白玉笙心急,驾车疾驰向驸马府,沿途无心留意周遭环境,只期盼能够赶在一场大雨到来之前抵达,免得影响了明日万国大宴的正常召开。 车跑得快,他既是为了鸣冤,也是为了自己。 他知道,墨子柒将日期定在明日必有她的用意,此时若是他晚了,那些传闻中的暴民散去,则明日便真的没有真凭实据营救驸马了。 营救他事小,可之后傅龙轩怎样打算,才是他最担忧的。 说是为了他自己,其实也只是不想让墨子柒呆在潜龙狱而已,尽管墨子柒嘴上不说,但白玉笙心里却明白,没什么比自由更重要的了。 更何况,若是真的出了事情,以傅龙轩的性格,也不可能任由墨子柒走出潜龙狱...... 所以,这辆车跑的急,说是在城内横冲直撞也不为过,隐约中他甚至能听到马匹的喘息声,还有他那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玉笙终于遥遥瞧见了驸马府的影子。 那里似是笼罩在一片火光中,烧得半条街道都红彤彤的一片。 吓得白玉笙猛抽缰绳,生怕晚到驸马府半刻,使安昭公主等人的安全受威胁。 可抵达至近处,才发现竟是两批人马在驸马府【】外对峙,双方手持着火把,倒真有三分火海的意味了...... “鄙人白玉笙,有要事见你们安昭公主!” 白玉笙抵达驸马府的院外,先是连忙跳下车,随后便朝着守院落的首领施礼道。 “哦?你是何人?” 想必是被院外傅府的人逼得急了,眼前首领有些紧张,见到白玉笙到来,先是将手放在腰间横刀上,随后便死死盯着他问道。 “你派人告诉安昭公主,说是景王麾下的白玉笙到来,有事寻找她!” “白玉笙?”守卫眉梢微翘,随后便派人跑入驸马府内。 而院外的傅府人见到此景,便同样朝着白玉笙的方向喊道:“那位是白先生吧!聚贤大会上曾见识过先生的能耐,即便是傅少爷私下也一直都在称赞您。” “您若是与安昭公主相识,便劳烦进去劝一劝吧,里面都是些暴民而已,若是继续私藏他们,恐怕圣皇也不好向世人交代啊!” 白玉笙瞥了眼傅府为首那人,心中认得此人是一位将军,本不该介入此事,而今既然带兵出现在这里,显然便已经为傅丞相马首是瞻了。 与以往不同,此时的白玉笙并未将精力放在他身上,因此也并未回应他的话。 只待院内跑出报信的人,才跨步迈入了驸马府。 入府第一步,白玉笙眼帘内多出不少人,粗略扫过去,竟是比以往的驸马府还要热闹,其中不乏衣裳靓丽者,显然不是平民。 这不仅让白玉笙的心里一沉,顿时对傅龙轩的暴民言论有了更深的疑问。 还是熟悉的那条路,白玉笙随着侍从由前院抵达后院,才终于在一处石桌面前看到安昭公主,当即便朝她施礼道:“微臣参见安昭公主。” “白先生请起,今日聚贤大会的事情,本宫都已经听说了。” 安昭公主深知若非蝶姑娘与自己误事,恐怕驸马爷已经被救出来,所以话语中略有些歉意,连忙搀扶起白玉笙后,便让他坐在了石桌旁。 “白先生,您也看到了,我们这里也是分身乏术啊。” “明白,如今傅府对此处看押的紧,再有人监视此处,恐怕你离开了驸马府,这里面的人便都会被捉住,随后压送至傅府方向。” “白先生都知道了?” “也不是完全了解,此行的目的,其实也是想弄清楚,所谓的暴民究竟是些什么人。” “这个...本宫也说不清楚,毕竟这些人都是你们那位叫包子丞的人送来的。”安昭公主破有些为难,捏着发白的指尖又道:“本宫来不及问他,便瞧见他离开了。” “不过,其中有人说自己是藩属国的使臣,本宫也下不了定论,所以只能在此处僵持着。” “你想,若是傅状元如此在意这些人,最起码...他们可能与驸马一案有关,对吧。” 看得出来,安昭公主的确对驸马很上心...... 白玉笙点了点头,心说安昭公主脑袋不笨,只可惜心胸有些狭隘。 “不知公主可在那些人中寻找到一位姓邢的人?他应该还带着一个七岁大的孩子。” “姓邢...没看到,不过七岁大的孩子倒是的确有一个。” 话落,安昭公主便朝着随从摆了摆手,看似是让他将孩子领过来。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白玉笙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声响,连忙扭头便瞧见一个陌生的红衣女人陪着玲珑缓步走入院内,而玲珑见到自己,则迈着步子钻到了自己的怀中。 摸着玲珑颤抖的脊背,白玉笙感觉她似乎在害怕,当即便有种不妙的感觉。 “您是白先生吧,我是玉瑶国圣女。” 那红衣女人走到跟前,拍了拍玲珑的脑袋,随后便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咬了咬嘴唇,而后便略带哭腔道:“邢...邢,他为了拦住傅府的人,死在景德坊了......” 似是一道惊雷炸在白玉笙脑中,这让他恍惚中回想起当初在极北之地派兵杀死师兄的场景,一时间将让他手足无措...... “去现场查了吗?” 安昭公主见到白玉笙面色阴沉的模样,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才道:“派人去了,听闻那座院内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根据这位圣女的形容,只在一堆血肉中找到了那件破烂的衣裳,至于人...已经被砍成烂泥了......” “唉......”白玉笙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直至感觉玲珑一直盯着自己,才强装出一副笑脸,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别怕,梅城县衙还有好多人呢,我们会照顾好你的。” “白先生,本宫知道你会照顾她们母女二人,可是...您也要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咱们已经被傅府的兵将围堵在驸马府内了。” “若是不能够赶在明晚万国大宴之前逃出去,咱们所做的努力,终将功亏一篑。” 白玉笙闻言,抬头看了眼仍旧着急的安昭公主,先是思索片刻,随后便直言道:“无妨,接下来的事情交给白某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交涉 “奶奶的,在此处守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驸马府外,紧盯大门的将军抬头看了眼头顶糟糕的天气,口中忍不住骂道。 “将军,要小的说,反正驸马都已经倒台了,咱们怕他作甚,直接冲进去,抄了那群暴民不就好了,干嘛要在此处遭这份罪啊!” 身旁拉缰绳的随从凑到将军身旁,侧着脑袋劝道,看他的神情似是也不想留在此处,毕竟大晚上的,有谁不想回到住处,钻进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呢。 可将军闻言,却只是瞥了他一眼,无奈又填好了一袋烟,先是抽了两口提神,随后才道:“你懂什么,,即便驸马此次遭难,只要公主愿意对他不离不弃,谁都别想伤他分毫,所以...驸马府还是驸马府。” “更何况,此时公主正在驸马府内,本将军若是派人强闯,稍微出现闪失,伤了这位皇亲国戚,那可是要杀头的......” “那将军,咱们便在此处傻等着?”牵马的随从有些不甘道。 “那还能怎么着?天下终究还是罗家的天下,咱们这些吃公家饭的,还是要看人家脸色的。”将军话道此处,深吸了口烟,随即又言道:“不过,咱们可以在此守到清晨,好歹别落下傅少爷埋怨,到时候可以将脏水都倒在安昭公主的身上。” “当然,如果白先生方才将咱们的话记住,劝动了安昭公主,那更好...好歹咱们能交差。” “将军,那白先生能交人吗?” “呵呵...树倒猢狲散,话糙理不糙,他白玉笙也能看出来此时的驸马靠不住,四大疆王在龙渊古城内也不过是褪了毛的狮子,都威风不起来的。” “本将军要是他,起码会识时务,帮助咱们将暴民的事情解决,最后好歹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到极北之地去,如若不然...明晚的万国大宴,他的麻烦便不断喽!” “将军,那人...会像您所说的做吗?” “聪明人嘛...能参加聚贤大会的,怎么会不是聪明人呢......” 将军话音刚落,便忽然听见驸马府的大门被再次打开,随后才瞧见白玉笙从府内走了出来,周围没有任何人保护,径直的朝着将军走了过来。 “将军!如您所料,他还真来了!”随从略有些兴奋道。 “稳住...即便是来了,肯定也是有条件的,别让他看出来,咱们的为难之处。” 将军轻咳两声,随即翻身下马,朝着快到跟前的白玉笙拱手笑道:“看来白先生是个明白人。” “白某看这位将军也是个聪明人呢......” “呵呵...鄙人姓李,名仲永,不过是个从三品的将军罢了,混口饭吃,希望白先生见谅。” “李将军客气了,想必白某前来,您也知道是何用意。” “呵呵...好说好说,不都是为了维持龙渊古城内的安危嘛。”李将军打量着眼前异常年轻的白玉笙,当即伸出一根手指道:“您看一个时辰怎样?” “还请李将军将话说明白......” “一个时辰,安昭公主将逃入驸马府的暴民送出来,我们捉走后,两边相安无事,若是圣皇与傅丞相问起,末将便说是安昭公主协助镇压暴民。” “哦?没想到,李将军还在为安昭公主着想。” “哪里哪里,都是为了维护龙渊古城内的一方平安。” “可是...既然安昭公主答应了府内的人保护他们,若是让她亲手将这些暴民送出来,恐怕...在民间会颇有微词啊。” “哦?既然都是一些暴民,又怎么会对公主的声誉带来损害呢?” “李将军,恐怕您不太清楚,昨日及今日昊天殿内,傅状元可是口口声声喊着,那些暴民是受到了驸马爷的蛊惑,才会兴起作乱的,在成为暴民之前,他们也都是好百姓啊。” “那...公主的意思是......”李将军眯着眼睛,似是心中清楚,白玉笙不会让自己将人全都带走,所以也在想着应付的对策。 “安昭公主的意思是...老弱妇孺,你们不能捉走,并且为了确保安全,公主要将她们送到皇城的公主府内暂时监管,至于其他的人...可以让李将军有个交代。” “老弱妇孺?”李将军眉梢一挑,显然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不过未免出现意外,还是问了句:“有多少人?” “大概一千人。” “太多。” “能让你带走剩下的七千余人。” “白先生,别说了...带走一千人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要送到皇城内,那不是在给自己找罪过吗!”李将军皱眉,当即便拒绝了白玉笙的提议。 可哪曾想白玉笙也叹了口气道:“是你让我跟安昭公主商量的,这已经是公主最大的忍让极限了,毕竟你也要清楚,公主是妇道人家,她看不得老弱妇孺被押走,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你若是坚持如此强硬的态度,别忘了...公主是皇亲国戚,以后有的是机会和圣皇谈话,难保她不会抖出些李将军的事迹。” “白先生,您...是在威胁本将军?”李将军露出一副恼怒的模样。 “呵呵...李将军莫要误会,想必...傅状元在派您来的时候,应该没有说明人数吧,能让你捉走九成左右的人,已经足够您交差了。” “更何况,安昭公主开心,傅状元开心,暴民之事平息,圣皇也开心,您害怕将来没有您开心的日子吗?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再说了,李将军若是连老弱妇孺也捉了,难保在民间的名声也会被败坏......” “行了!不愧是白先生,几句话便将利害讲清楚了,若是末将仍不识抬举,恐怕稍后安昭公主当真会与末将发怒。” “白先生回去吧,跟安昭公主说,末将愿意接受条件,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白玉笙见状笑了笑,心知这李将军也算是头老狐狸,得了便宜还装作多为难似的,扭头便重新走进了院内,瞧见正焦头烂额的安昭公主笑道。 “好了,叫人准备好,咱们该离开驸马府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度陈仓 “将军...那些暴民,咱们不全都捉走,能跟傅少爷交代吗?”看着白玉笙离去的背影,牵马的随从颇有些担心的问道。 “笨...傅丞相虽然权倾朝野,可是这天下仍是罗家的天下,咱们若要保住自己的位置,不能只想着对某个人有交代,就目前情况来看,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才是最聪明的。” “更何况,本将军最初的想法只是将几个头目捉住即可,随后压制傅府,让傅少爷解解气便可,他白玉笙可算实在,竟然将剩下的九ChéngRén都让给了咱们。” “正如他所言,如今的咱们,可算是哪方面都好交差了。” “对对!还是将军更胜一筹,按理说当初傅少爷该让您入昊天殿的!” “呵呵...不是本将军聪明,只是他白玉笙...太年轻了,看不透这官场啊......” 李将军翻身跃上马匹,接过尚未熄灭的半袋烟枪,面色桀骜的吸了口,随后朝着府外盯守的将领吐了口烟道:“兄弟,守着一夜挺累吧,稍后早些回去歇息吧。” “以后若是有时间,本将军还想交你这个朋友,毕竟...连你家安昭公主,都欠本将军一个人情了...下次,见到本将军,你可要恭敬些了......” 一句话,守在驸马府门外的将领别过头去,不愿再见他。 而身侧牵马的随从却笑出声来,似是与李将军一样,觉得公主府的将领有些窝囊。 不一会儿,李将军便听到巷口处传来车轮滚动的声响,当即熄了烟枪,扭头朝着街角的方向看去,却发现是一队车行的马车行驶过来。 “派人过去问问,这些马车是怎么回事!” 部下闻言,当即便驾马来到车队面前,不过十个呼吸,便骑马回到了李将军的面前。 “骑兵将军,他们说是安昭公主找来的马车,说是要将老弱妇孺送去公主府的。” “车行的马车?” “的确是车行的马车!” “啧......”李将军眯着眼睛,心想这安昭公主底蕴不少的同时,也隐约觉得眼前的事情有些蹊跷,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将军...放他们进入驸马府吗?” “这也是本将军在想的啊......” 李将军揉了揉太阳穴,思索半晌,终究还是准许了马车进入院内,不过在马车进入驸马府的同时,他也委托院外守卫唤白玉笙重新出来。 “白先生!白老弟...您也没说公主要用车将人运走啊!” “李将军,您也该知道,纵然是快马驾车从驸马府到皇城也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抵达,若是让这些老弱妇孺跟随公主步行前往皇城...且不说那些人的身体是否扛得住,让公主步行回府,您也担待不起吧。” “末将说了,不会阻挠老弱妇孺离府,公主只管坐车回去,然后让那些人晃悠着去皇城吧,末将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的!” “李将军,您的话,白某相信,可...您也知道,老弱妇孺脑袋笨,不久之前便参与了暴民的行动中,难保在路上不会出现其他的变故,到时候...您也不好向圣皇交差啊!” “放心,稍后公主会派人跟随车辆直抵皇城的,绝对不会让李将军为难。” “那...末将若是要检查车辆的话,不知...公主可否会同意?” 白玉笙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着道:“您总不会连公主的车也要查吧。” “安昭公主自然是不用查的,不过...您也说了,不想让末将为难,若是当真让傅丞相知道,末将让你们驾车离开此地,恐怕...免不了要追责啊。” “嗯...李将军说的也有些道理。”白玉笙故作为难的模样,沉思了大概五、六个呼吸,才似是下了决定,朝着李将军点了点头。 “这样吧...既然李将军不放心,那除了公主那辆车不能查,其他的车随便你查验,当然...白某也会与公主最后离开,以解开李将军的心结。” “诶呦!白先生!白老弟,您可真是老哥的福星啊,此恩情...总有一日,老哥会报答的!”李将军朝着白玉笙抱拳,随后便派人守在了驸马府门外,挨个检查车内的人是否为老弱妇孺,以免遗漏某些重要人物。 “将军,他白玉笙真的会那么好心?”牵马的随从凑到跟前又问道。 “当然是假的,毕竟你瞧...光是护送车队的护卫便有一千余人,院外镇守宅院的只剩不到三百...显然,比较咱们,更怕有人在路上下套。” “那......” “那什么那!叫手底下人都给我检查仔细了,若是放走了一个成年暴民,本将军明早回去便扒了你们的皮!” 李将军话落,转身便下马寻了个舒坦的躺椅坐着,他心里也清楚,一辆车内最多装五~六人,一个车队才四十多辆车,从此处运送至皇城外,再折返回来,快些也要一个半时辰,这时间过去...恐怕,不到明早是结束不了了...... 想着想着,李将军倚在躺椅上睡着了,直至恍惚中,被人唤醒,才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天上仍是漆黑的一片,便问道:“什么时辰了?” “骑兵将军,已经是辰时了......” “嗯?天亮了?”李将军又朝头顶望了眼,骂了句鬼天气后,起身便瞧见白玉笙正在搀扶着安昭公主上马车,连忙打理好着装跑过去,却见白玉笙又将自己拦住。 “李将军,事情都结束了,人在驸马府里面,你们自己进去,不过...安昭公主在气头上,等车走后一盏茶的功夫,你们再冲进去不迟。” “好好!”李将军此时哪敢给自己找不自在,送了白玉笙上车后,便回头朝着员外驻守的千余人问道;“你们怎么不走?” “总该有人盯着你们,免得驸马府内遗失东西吧......” 李将军见回应自己的是公主府的将领,只是笑了笑,随后掐着一盏茶的功夫便率人冲了进去,先是跨过前门,随后抵达内院,待推开内院大门的一刹那,却发现院内不知何时驻守着近万人的精兵强将,正手持盾牌和兵刃盯着自己! “什么情况?怎么凭空多出这些人的!” 李将军有些心慌,连忙惦着脚朝着院内方向望去,哪里还看得见一个所谓的“暴民”! “将军息怒,昨晚我们确实都检查仔细了,绝对没有一个暴民逃离啊!” “现在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用!快,快回头撤出去!” “出不去了将军!”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启禀将军,院外的那些公主府护卫,封了咱们的后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疑点 “白先生妙算,这些人果真如您所料,并未怀疑到押车的护卫身上。” 待离开驸马府有一段距离,安昭公主才松了口气,见着车厢内白玉笙正在闭目养神,连忙朝着他拱手道。 毕竟,眼前这位主儿可是破解了驸马府僵局的人,照理说也该算是驸马与自己的恩人,所以在此非常时期,安昭公主并未顾及自己的身份,而是直接朝着他道谢。 “公主不必客气,微臣来到驸马府的目的便是营救这些人,以便保住这最后一条能够扳倒傅状元的线索......” 白玉笙数着半个时辰已过,才缓缓睁开双目,随即伏在窗口处,见后方无人跟随,便回头朝着安昭公主客气道,似是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的确,白玉笙作为极北之地的参军,此种被人围困的事情见的多了,自然也便有把握,让对方相信自己,并心甘情愿的钻进陷阱内。 当然,若是寻常人肯定很难相信白玉笙这套说辞,不过白玉笙曾听闻这位李将军做事容易自满,个性,弄了一场暗度陈仓的戏码。 “白先生才是真的客气了......” “竟然想到让藩属国的使臣乔装成护卫,跟车前往皇城,心知这些人的重点势必会放在车上,所以才安心让这些人跟车离开。” “随后,借着本宫的令牌,向公主府调兵跟着空车回来,途中在车下捆着兵刃与甲胄,再继续叮嘱府内使臣们乔装,一来二去...使臣便都离开了驸马府,而府内那些人都替换成了数以千计的公主府护卫。” “这下,傅府的那些兵将都被困在了驸马府内,今日傍晚的万国大宴,恐怕聪明如傅状元也很难猜得到他将大祸临头吧!” 看得出来,被围困至驸马府七个时辰的安昭公主心情不错,甚至心中已经想象到了驸马在昊天殿上指认傅龙轩的场景。 只有白玉笙还在发愁,毕竟他可不会那么乐观的认为,以傅龙轩的脑袋会想不到这些。 傅龙轩的能力到底有多强,没有和他下过棋的安昭公主自然不知道。 当初,自恃棋艺精湛的白玉笙都差点栽在他的手中,而今如此重要的证据,他又怎么会放心都交给李将军一个人去办? 所谓的聪明人,通常指的不只是自己聪明,最重要的还是要会看人...... “白先生,怎么看您的面色不太好?” 正在安昭公主沾沾自喜时,不经意间发现白玉笙并未露出半丝兴奋之意,当即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盯着他颇为谨慎的问道。 “有三点问题,还没有解决。” “哪三点?” “其一,傅龙轩为什么会派李将军来到此处,难道他不清楚李将军的性格吗?” “什么性格,感觉他不是挺谨慎的吗?”安昭公主诧异道。 “不然,其实这位李将军是为喜欢左右逢源的人,谁都不想得罪,若是知道自己在驸马府包围的人是公主,以他的性格势必会选择一个权衡之策。” “其二,如果微臣是傅龙轩,让李将军故意放咱们走,那么势必会在路上设置圈套,想办法将咱们这些人全都悄无声息的覆灭掉,由此便可以说是暴民有反骨。” “可咱们的车都往返了多趟,却一直并未动手,这其中原由却让人难以想明白。” “其三,便是...安昭公主,要怎样才能将那些人都带入皇城内。” “直接带进去不行吗?”安昭公主直言问道。 “不行,咱们的目的便是在傅龙轩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请出这些藩属国使臣,让他们当堂作证,指认傅状元所犯下的罪行。若是咱们混入城内的消息传到傅府,也极有可能被他倒打一耙,到时候恐怕连安昭公主都难以自保了。” “更何况,昨日他已在昊天殿上栽赃是安昭公主带暴民闹事的,若是您带着一群陌生人进入皇城,恐怕同样是个不小的麻烦。” “所以,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做好保密,在假设他不知道事情的情况下,率领这些藩属国使臣进入昊天殿内,以便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他知道了呢?” 安昭公主有些不安的问道,毕竟她也害怕傅龙轩有什么特别的手段,能够弄到驸马府方向的消息,警如李将军长时间未归什么的,都有可能被他猜到事情的发展。 “如此...人也要带到,然后让墨大人尝试解决吧。” “你就这么信任你家墨大人?”安昭公主盯着白玉笙,神色古怪的问道。 “也不能说是信任,只能说...隐约感觉得到,她应该早已猜到了事情的发展,因此才并未在昨晚昊天殿上继续与傅龙轩对峙。” “不是因为那个慕蝶衣的关系吗?” “可能有一部分原因,但绝对不会是主要的原因。”话到此处,白玉笙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随即解释道:“我家大人不会藏秘密......” “呵呵...本宫还真是羡慕你家墨大人了。” “哦?怎么说?” “长相貌似天仙,头脑也格外机灵,似乎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呢。” 白玉笙虽然情商不高,可也听得出安昭公主话里有话,想到她与驸马爷之间的关系,这话中的八、九分意味便清楚了,因此并未接茬,只是安静的坐在了她的对面。 毕竟,安昭公主话语中透露着驸马爷的心思,也让白玉笙心里有些不舒服...... “唉...算了,不提了,还是想问下白先生,稍后该如何将这些人送往皇城内?” 听到安昭公主继续搭话,白玉笙不好推辞,想了想,同时撩开车帘朝着远处逐渐清晰的皇城望去,沉思半晌,才扭头朝着安昭公主回答道。 “不急,稍后公主派人将藩属国使者们送至城墙外的隐蔽处,微臣...去一下潜龙狱,兴许有办法让这些人混进去。” “白先生...本宫觉得,您完全有能力带这些人进去。” 看得出来,安昭公主有些嫉妒墨子柒,所以不愿什么事情都由她帮忙。 而白玉笙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随即笑道:“公主...我家大人在这件事上帮不上忙,主要能帮忙的那位...在潜龙狱内的另一间牢房......”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交易 一个令人倍感舒畅的清晨,墨子柒嗅着花香醒来,起床之际伸了个懒腰,随即望向周围楞了一下,便重新躺回床榻上,继续闭上眼睛,准备接着做自己的美梦。 毕竟,这是一个没有白师爷的清晨,谁不想趁此功夫好好睡一觉呢!~ 隔壁的驸马爷彻夜未眠,整晚都在琢磨该怎样驳回傅龙轩的诬陷,可无奈手上证据不足,外界发生了什么也一概不知,只能蹲在牢房内独自惆怅,特别是见到墨子柒醒来又睡下,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墨姑娘,别睡了...今晚便是万国大宴,您想好该怎么应对傅龙轩了吗?” 驸马凑到牢笼旁,死死盯着躺在床榻上的墨子柒,咽了咽口水,随后便张口问道。 “想...我在想,让我在梦里想......” “墨姑娘,本宫的性命,龙渊古城所有百姓的性命,大夏帝国的命运全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了!你一定要重视此事啊!” “嗯...哈!~”墨子柒无奈的打了个哈欠,随即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驸马方向埋怨道:“你说的好像大夏帝国离开了你,便会沦落入国破家亡的境地呢......” “哈哈...他以前也这个德行,总将自己当成二五八万,险些忘了自己这个驸马,不过是个虚职,若非沾着皇亲国戚的光,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他!” “妹子,要我说...别管他的事情了,让他留在潜龙狱内,老子看着心里也舒坦!” 贪官早已起来,听到驸马在对面的牢笼内喊,便隔着牢笼嘲讽道。 的确,墨子柒也挺看不惯为了大义,便要牺牲谁的做法,不过好歹此时景王与白玉笙要救他,自己若是拒绝,恐怕也说不过去。 因此,只得无奈的坐起身来,朝着驸马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我现在其实没啥事情,最重要的都在白玉笙的手里,如果说他事情办完了,肯定会直接来潜龙狱内寻我,到时候再想怎么应对傅龙轩也不迟。” “至于此时嘛...咱们还不如问问角落里的神偷兄弟,如果他的地道挖完了,或许咱们还能跑路,只要逃出大夏帝国,总会能安全不少吧。” “本宫堂堂的驸马,你让我从狗洞钻出去!” 驸马面色一阵红一阵青,似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可能会从地道逃走的对策。 “那你可以别来,好歹让狱卒跟圣皇说,瞧...我们起码还剩下一个。” 神偷侧头用余光瞥了眼驸马,眼神中颇为不屑,似是打心底便看不起驸马这种皇亲国戚,也可能是对“狗洞”一词有些不满。 “唉!”驸马深深的叹了口气,靠在栅格旁,似是在想着究竟为何会落入此种田地。 而墨子柒见状,觉得应该没有自己的事情了,便重新钻回床榻上,还不等再次进入梦乡,便听见牢房门被人敲响,再探头却发现白玉笙正站在牢房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大人,起床了......” “你大爷的!我在牢房里,你怎么还阴魂不散的叫我起床!” “墨大人...你刚才说脏话了,是吗?”白玉笙的笑脸忽然有些阴沉,吓得墨子柒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即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是说刚才我做梦,梦到我大爷了。” “哦...那替白某带声好。” “一定一定!如果下次还有缘见面,我肯定会在他老人家面前,使劲的夸您!” 白玉笙见到墨子柒惊慌失措的模样,先是笑了笑,也不打算戳穿她,余光瞥了眼另一侧牢房的驸马,隔着格栅便对牢房内的墨子柒又道。 “驸马府被困的那些人,我都已经救出来了。” “经过核查,那些所谓的‘暴民’,其实都是藩属国的使臣,而之所以会出现‘暴动’,其诱因便是寻找玉瑶国圣女的邢牢头。” “怎么?这些人都是他放出来的?” 白玉笙闻言,点了点头。 “啧...看来回去以后,他免不了又要在我面前吹嘘自己了......” “恐怕...墨大人再也听不到了......” “什...什么意思?” “邢牢头...为了保护使臣们撤离,孤身留在了景德坊内,在公主护卫前去查看时,只剩下一件烂衣...和满地的......” 白玉笙可以不将现场的情形说清楚,但不影响墨子柒去想,当她想到现场凄惨的场景时,不知为何腹中一阵翻腾,甚至眼泪不知为何也流了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嘻嘻...有点没睡醒,眼睛太累了,眼泪止不住的淌。” 墨子柒咧着嘴似是想笑,却不知为何嘴角怎么都掀不起来,不想让白玉笙与驸马等人看见,便别过身不愿转回来,嘴中还不停道:“都救下来便好,救下来便好。” “是啊,玲珑和玉瑶国圣女都还活着,其次还有数千位藩属国使臣......” “嗯...”墨子柒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侧头问道:“想好怎么将这些人送入皇城了吗?正好...我这里有条门路。” “愿闻其详......”白玉笙余光瞥了眼角落中的牢房,随即朝着墨子柒拱手道。 白玉笙清楚,此时墨子柒心情不好,还是给她留些发挥的机会...或许能够让她的心情好一些,能让她感觉自己对得起邢牢头...... “角落里的神偷老兄!您的密道弄得如何了?” “怎么...你也想逃?”角落中的牢房内,传来神偷平静的声线。 “我不能逃,不过...我想借您的密道,放进来一些人......” “放进来?不是出去,是放进来?” “对...我要放进来一些人,待明日万国大宴时,靠他们与傅龙轩争辩!” “小姑娘...你还想救那个驸马?劝你放弃吧......” 对面贪官见状,情不自禁的摇头笑了笑,随即又道:“别说老子不厚道,人进来...老子让他们一个都走不出去。” “这位大人,您之前说过,你唯一的遗憾是没能有机会孝敬老母亲对吧,如果给您机会,您想要把握住吗?” “傻丫头,想什么呢...万国大宴虽然可以大赦天下,可...不包括死刑犯。” “将功补过呢?” “那...除非你能救得了圣皇的性命......” 墨子柒闻言点了点头,贪官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挑起一抹弧度,随即指着她又道:“那成,钱...老子留着孝敬老娘用......” “好...成交......”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贿赂 或许,因为墨子柒的到来,潜龙狱比往常闹了些。 狱卒们受到寒将军、景王与叶亲卫的叮嘱,都清楚这位姑奶奶可惹不得,所以便装作什么都听不见似的,守在监牢外,一站便是数个时辰。 当然,潜龙狱虽然是龙渊古城内最大、管理最森严监狱,可是这里的话题却与梅城监牢无异,都无外乎美酒、美食与美女。 特别是像墨子柒这样的美女被关在潜龙狱,那可是数十年都未曾有过的经历,狱卒们的精神也颇为亢奋,甚至在交接班后,离开监狱的狱卒们也匆匆赶往了城外最近的青楼,其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看到这里,或许有人要问了。 这监牢的管理似乎远不像传闻中那么严格啊,难道他们不害怕有犯人逃走吗? 其实,早在百年前,潜龙狱刚刚兴建时,作为关押国内要犯的地方,守在此处的狱卒的确每天都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 毕竟,能作为国内要犯的人,谁还没有点的底子,随便出来个护院,都有可能在监牢内闯个七进七出,牢房内外近百名狱卒,恐怕还不够那些传闻中高手喝一壶的。 当年的圣皇对此事颇为关注,为更好的整治朝廷的风气,避免大夏帝国的律法被撼动,便从全国各地请来工匠百余人,针对如何建造一所最安全的牢狱展开了研究。 经过数年的整合与建造,最后才修成了这座远近闻名的潜龙狱。 还真别提,一是凭借牢狱建造的材料与布局,自那以后还真的没再出现过越狱的情况,这使得潜龙狱的狱卒安全得到了保障,同时潜龙狱地址设在皇城的城墙内侧,借助禁军寻常看守的视角,也的确无人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出牢狱。 渐渐地,狱卒们便认为此处牢不可破,也逐渐放松了对监牢内外的看管。 甚至在民间,还有不少人家想方设法的将子女送到潜龙狱内当差,毕竟此处既安全,又吃的是官家饭,当真是一份美差。 可自古也有个说法,成大事者,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禁军的全天看守,可谓是天时;潜龙狱的构造与地理位置,便算得上是地利。 可偏偏这算作“人和”的狱卒们出了问题,那...潜龙狱便绝非无懈可击了...... “来人!来人!” 晌午时分,才刚换班,在守门的两个狱卒打了第一个哈欠后,牢内便传来了贪官的喊话声,二人相视一眼,转头便推开了潜龙狱的铜铸大门,见每个人都老实的呆在各自的牢房内,便一同松了口气...... “鲁大人...眼瞅着到中午了,您在此处嚷什么呢......” 墨子柒见眼前的两个狱卒在贪官牢房外一副老实的模样,心中便知晓他二人平日里肯定没少收到贪官的好处,因此便探着脑袋,朝着贪官方向眨了眨眼睛。 很显然,是让他按照约定好的套路行事...... “今日晌午...是你们两个小子守门啊......” “鲁大人开玩笑了,每天晌午都是我们两个看门啊......” “哦...其他人呢?” “这个嘛......”两个狱卒不约而同的朝着墨子柒的方向瞥了眼,随即有些为难的笑道:“不太方便说......” “啧...你们这些看守潜龙狱的人,平日里什么习惯,什么心思,老子能不清楚?” “唉...此时啊,八成是在女人肚皮上休息着吧......” 两个狱卒见状,均是尴尬一笑,并未反驳贪官的话,毕竟他二人心里也清楚,方才瞥见墨子柒的模样,他二人的心里也有些燥热,若是两个时辰后,那两个顶班的人过来,他们肯定也会溜去青楼败败火。 只不过,肯定都是些最低级的姑娘罢了,这股邪火是怎么都消不掉的。 “罢了...稍后,老子可以给你们每人一百两银子,要你们两个...做三件事情。” “一百两!”二人神色一怔,随即双腿有些抖,毕竟这可是他们三个月的奉银。 “鲁大人请说,您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尽量满足您!” “呵呵...好,这第一件事情,老子要你们去城内龙凤楼取他家最好的酒...两坛。” “千里一梦!” 看得出来,这二人都是嗜酒如命的人,听到要龙凤楼最好的酒,自然便直接想到了这传闻中一两酒一两金的佳酿。 “这酒可了不得,听说即便是皇亲贵胄,也只敢在逢年过节时喝一壶。” “呵呵...你们可记得老子是谁?想当年老子可是拿这酒泡澡的!”贪官目光扫了眼二人,捋着胡须得意道,随后又言。 “这第二件事情,老子要你们去坊内杜家药堂,取两颗龙虎丹!” 龙...龙虎丹? 二人相视一眼,心里也清楚,此药乃是取自蛇胆与虎鞭的精髓,在青楼内,听闻若是哪位客人“不精神”通常一颗下去便能数个时辰不倒! 巧的是,这枚丹药也贵的可怕,听闻要十两黄金才能求得一枚...... 不●●过...鲁大人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想到此处,二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墨子柒的身上,随后耳旁便传来贪官的笑声。 “这第三件事情嘛...你们两个将牢房的钥匙给老子,至于做什么...你们便不要细问了。” 我了个乖乖!有钱当真是为所欲为! 两个狱卒听到此言,自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也心知贪官在牢内掀不起什么风浪,为了那一百两银子,便狠心将腰间的钥匙串交了出来。 “嗯...不错,你们两个小东西赶紧去办事情吧,老子还要等你们两个回来呢。” 话落,贪官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后便鞋里取出一块令牌,从牢房内丢到了其中一个狱卒的怀中,同时叮嘱道:“钱可以从龙凤楼掌柜那里取,记住...别耍花样......” 两个狱卒连忙点头,随即便慌忙的逃出了潜龙狱。 此时墨子柒才松了口气,靠在牢房旁边,朝着贪官的方向喊道。 “稍后,你不会弄假成真吧......” “傻丫头...老子要是还想活着,肯定不会动你,更何况...老子这条命,还要靠你和你那位姓白的兄弟救呢。” “诶?话说,刚才我就纳闷,你到底交给了白玉笙什么任务?” “他呀...老子只是交给了他,一个只有男人才能完成的任务......”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再见神秘人 “白先生回来了!” “白先生,怎么样,咱们什么时候能混进皇城?” 待白玉笙从皇城内走出来,隐藏在暗处的安昭公主便引领着众人迎了上去,恭敬地将他送上了马车,随后便陪同众人关切的问道。 毕竟,能够拯救驸马的人,除了那个看着不靠谱的墨子柒外,便只剩下白玉笙了。 “呼...我说一件事情,您千万要相信我,这一切都是为了驸马好。” “嗯...白先生做事,本宫放心......” 安昭公主见到白玉笙这副模样,心知他可能有什么不太好说出口的事情,随即便遣散了周围的人,随后又再次问道:“白先生,人都散了,您说吧。” “你能给我拿点银两吗?有急用!” “行!说需要多少,是用来作什么的?” “嗯...我...咳咳,白某要去最近的青楼,请两个姑娘......” 安昭公主闻言,正在取腰间荷包的手忽然僵住,随后双眸从尊敬,到诧异,直至目光有些闪躲,还带着丝丝鄙夷,不过是两、三个呼吸间的事情。 “白先生,事情已经火烧眉毛了,此刻还惦念着片刻的欢愉,您觉得合适吗?” “更何况...您还要两个......” “我没有开玩笑!这个人不是...不是我要的,你要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驸马。” “哦...是他要的?”安昭公主神色有些黯然。 “嗯...不是,总之事情很复杂,您只要将钱借给白某便好。” 安昭公主深深的叹了口气,只得将荷包取出,随后迟疑了片刻,才将其放入白玉笙的掌心,未免误事,还特意问了句。 “不知道,咱们申时能进入皇城吗?” “尽量...如果速度够快的话,应该能赶得上万国大宴!” 白玉笙心中惦记着那个贪官给的任务,当即便从一旁借了辆车,随后便急匆匆的上了官道,朝着最近的青楼行驶去了。 只留下安昭公主望着昊天殿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 ------------ 神秘人!神秘人! 一个妄想加害我师姐的神秘人! 包子丞自从离开驸马府,便一路朝着皇城的方向冲了过来。 尽管他不清楚,在景德坊内遇见那人所言是否真实可靠,他也不清楚那个准备袭击墨子柒的人究竟是谁,但他脑中却仍记着上次叶南天救下师姐的经历,似乎他们的言语中,有着那人的大概描述,凭借此点,发现有人在皇城内鬼鬼祟祟,便仈Jiǔ不离十了。 当然,其实包子丞的心里也清楚,因为放弃邢牢头,再次见到师姐势必会受到责备。 不过,他的心中并不在意,邢牢头当初尽管对他有恩,在萧远舟重伤他后,曾经被邢牢头扛到梅城监牢养伤,不过此次他既然帮助邢牢头将那对母女安全送到了驸马府,那便算是他报过恩情了,不论怎么说,包子丞都不觉得理亏。 更何况,如果他能够将这个潜藏起来的神秘人捉住,也势必会赢得师姐的赞赏。 一句赞赏,包子丞兴许会感觉,整个人生都焕发了光彩...... 进入皇城的时候,的确是遭遇到了不少的阻碍,尽管包子丞实力强横,但他也清楚不该给师姐添加额外的麻烦,所以便在路上蒙面抢了一位皇亲贵胄的马车,车内人进入了皇城内,随后便对皇城内的环境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 包子丞尽管以往有些憨傻,但实际上,脑袋并不笨。 在进入皇城之后,他首先便针对皇城的地形进行了调查,明确了傅龙轩可能藏人的地方,便分别对这些位置逐个进行检查。 期间,不乏有禁军与城内护卫发现了他的踪影,本来应该引起重视,好在寒江与叶南天在皇城内及时制止了他人的举动,才避免了打草惊蛇。 不过,包子丞显然注意力并未放在二人身上,见周围人不会打搅自己,便继续展开了自己的搜索,从聚贤大会结束的傍晚开始,直至第二日晌午,他一直未间断找寻神秘人的踪迹。 毕竟,他心里也清楚,如果无法在万国大宴之前,找到这位神秘人,那么...自己便再一次错过了营救师姐的机会。 这不仅会让他的心里备受谴责,也会撼动他作为“影”的地位...... 这是第几处位置了? 包子丞的神情有些麻木,当他凌空跃入这间精致的院落后,便环视着四周的环境,似是想探听此处是否存有异样。 果不其然,院子内安静的夸张,似是从来都没有人居住过一般...... 包子丞见状,准备前往下一处地点,正要临走时,却发现院内的一口井旁,放着半桶水,并且周围的地面湿润,显然不久之前...此处还有人。 想到此处,包子丞深深吐了口气,用九命阴雷充分刺激了五感,终于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丝血腥的味道,随后便猛地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一腿便踢断了一尺粗细的柱子! 这一脚威力大,使得房屋的半面结构颤动,直接便“轰!”的一声塌了半边,此时有一个黑衣人从屋内飞身跃出,攀在另一处屋脊处,朝着包子丞的方向观望道。 “你是何人?干嘛要打搅老夫的好事?” 好事? 包子丞侧头瞧见屋内角落中有一个丫鬟四肢被扭成数段,只剩下半口气吊着性命,便用目光盯着那黑衣人道:“你可是傅龙轩安插在皇城内的人?” “听说...你想趁着万国大宴的时候,绑走墨子柒?” “呦呵?想不到,走到哪里都有男人想护着她,即便这么秘密的事情,也有人不顾性命的跑过来...桀桀桀,老夫且问你,你又是那小丫头的什么人?” “她是我师姐,我是她师弟......” “哦...原来你也是奇门弟子,那好说...捉了她之后,老夫连你一起捉走,送到乾坤道宗讨赏钱!”神秘人笑得猖狂,似乎并未将包子丞放在眼里。 尽管他那一腿威力十足,但神秘人有把握闪开! 而包子丞在听到“乾坤道宗”的称呼后,却是嘴角掀到了耳朵根处,盯着神秘人也笑道:“原来你是乾坤道宗的人......” “没想到...我的运气也不错呢......”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地道 两壶酒,两颗药丸。 静静的摆在贪官牢房内,待两个狱卒恋恋不舍的离开,这位鲁大人才缓缓推开牢房的大门,站在驸马牢房外伸了个懒腰,颇为悠闲的笑道。 “真没想到,有一天...老子会在外面,而驸马爷会在里面......” “也不清楚,当初你是否猜到会有如今的处境......” 驸马仍靠在牢房的角落内,抬头盯着贪官的方向,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处境如此,也懒得再计较什么,别过头便不再看他。 而贪官见状,嘴角微挑,也不想再与驸马有任何交集,扭头便将钥匙递给了角落中的神偷,同时还不忘叮嘱道:“你手头的活儿快点,要说老子能坚持两个时辰,任谁都不相信。” “你要是嫌慢,便过来帮忙。” 神偷余光瞥了眼贪官,随后指了指他手中的钥匙道:“反正我没打算将功补过,以后最多也只是换个牢房。” “算了吧,老子可不擅长掏洞,最后弄个灰头土脸,肯定会让外面那两个小子怀疑。” “那就别废话了,老老实实守在此处,别让外面的人发现里面的动静。”话落,神偷便钻进了自己掏的地道内,而贪官则耸了耸肩,靠在墨子柒的牢房外。 “小姑娘...你说,你要多长时间?老子都能够满足你......” “老爷子,悠着点...这年纪,就别讲荤话了......” 墨子柒接过钥匙,先是将牢门打开,随后也站在过道中伸了个懒腰,扭头朝着出口的方向看去,随即颇●●有些担忧的问道:“他能挖好嘛?今晚万国大宴便要召开了。” “你放心,那小子肯定地鼠转世过来的,即便牢房内经常有人巡视,他都能在一天内挖出三尺多深的地道,如今牢内谁都不让进来,凭借他的本领,肯定一个时辰便能够挖通了。” “要不...您稍后帮我问一下,看他愿不愿意跟我到梅城来,我们那里最近要兴建一个大工程,正缺这种挖地道的能手!” “行啊,如果你不怕梅城内多出几件官司的话......” 贪官见墨子柒动了招人的心思,忍不住打趣道,可还不等继续找话题,却莫名感觉牢内卷起一股风,似是还带着一丝泥土的味道。 牢房内有风,不用多说...肯定哪里多了个直通室外的洞口...... 二人当即将目光聚焦到了神偷所挖的地道上,随后走近一看,才发现地道已经被挖穿,而那个神偷已经不见踪影了。 很显然,神偷并不信任潜龙狱内的任何人,所以一开始便隐瞒了挖掘的进度,以免在众人得知期限临近时威胁他。 而此次,借着墨子柒出的馊主意,正好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他将剩下的工程直接完成,随后便毫不迟疑的顺着地道逃了出去。 可怜墨子柒还想招募这位挖地道的小能手。 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最起码证明了白玉笙等人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借着地道逃进来。 “做海盗的那个!”贪官扭头朝着另一侧角落中的牢房喊道:“稍后...老子可以将你放出去,可是你要想办法将消息传达到方才那个白衣年轻人与安昭公主的队伍内,等事情结束...你才能离开,懂吗?” “你们放我走?”角落中的海盗诧异道。 “不然呢?稍后若是闯进人来,肯定都是奔着我们三个人来的,只有你逃离,才有充裕的时间让外面的那些人找到地道所在。” “不怕我跑?” “怕...不过,既然是混绿林的,道义总该讲吧。” 那海盗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便弄了些干草,将外衣裹上,装作好像自己在角落中睡觉一般,朝着墨子柒和贪官施了一礼,便钻进了地道内...... “现在...将地道挡好,咱们...该将他们叫进来了。”贪官扭头盯着墨子柒笑道。 “这么短的时间,你不觉得吃亏?” “那能怎么办?难道应该来点真的?” 墨子柒摇了摇头,将鞋脱了下来,在地上蹭了蹭,随后便拍在了贪官两腿当中的位置。 “这应该算是重伤......” “要不怎么解释您快呢!” “啧...以后要告诉那个姓白的小子,小心点你。” “要不来点狠的吧,怕您装的不像......” 贪官连忙摇了摇头,随后便倒在地上大呼救命,期初门外还不以为意,不过喊了十多个呼吸的时间,任谁都会觉得不对劲了。 两个狱卒连忙推开大门,当即便瞧见墨子柒站在贪官的牢房内,而那贪官则捂着下身,好似极为痛苦的模样,满地打滚的同时,还嚷着:“你们两个!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扔回去!老子要弄死她!老子要弄死她!” 看见如此逼真的演技,连墨子柒都险些以为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见到两个狱卒将手掌按在刀柄上,便识趣的钻回了牢房内,待精铁所铸的锁链重新挂好,二人才敢扭头朝着贪官的方向望去。 不得不说,看到贪官胯下的那个脚印,二人当真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扶我...扶我起来!” 贪官见两人杵在身旁手足无措,便命令着二人将自己扶到床旁,随后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的墨子柒道:“要不是老子闪得快,恐怕真的被你得逞了!” “那...鲁大人,您还打算......” “打算什么?老子差点被废了!还能有什么打算!” 话到此处,贪官余光瞥了眼地上摆着的酒坛,似是也没了兴致,当即摆了摆手道:“罢了,将酒倒掉吧,想办法让守皇城的武将军来见老子。” “鲁大人...这个,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那小子以前便是跟着老子混的,如今...老子想弄死这小丫头,那也该找他动手!”贪官见二人为难的模样,眼睛转了转,随即又道:“怕惹事情,那便找个小孩去,放心...老子不会亏待你们的!~” 二人闻言,连忙朝着贪官施礼,随后便抱着酒坛离开了潜龙狱内,丝毫没有察觉,屋内已经消失了两个人...... “诶!你找的那个武将军,靠谱吗?” 墨子柒见两人离开,连忙趴在格栅旁问道,似乎是害怕对方不吃他那套。 “嘿嘿...放心吧,好人信道义,恶人信黑账。” “在老子手里...他跑不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圈套 这可是“千里一梦”啊! 这可是传说中,一两黄金一两的酒啊! 说扔就扔,且不说寻常百姓,即便是皇亲贵胄也舍不得啊! 两个狱卒抱着酒坛走出潜龙狱,心里为怀中的酒感觉惋惜,同时嗅着浓郁的酒香,口水也忍不住从嘴角滑了下来..... 看酒坛沉甸甸的模样,那个鲁大人应该只是拆封后嗅了嗅,并未动口喝。 既然拆封了,若是找个地方存放一会儿,到傍晚...酒香肯定要散去不少吧。 馋归馋,可是二人还有守潜龙狱的职责,若是喝上一口,被牢头发现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如果给牢头留一坛,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自己...... 其实,在潜龙狱内知根知底的人都清楚,他们二人都是家里人花了重金才安排进潜龙狱当这份美差的,此处毕竟是号称天下第一狱的地方,要说安全性自然毋庸多疑。 所以,二人在当差期间,也总是在私底下有些小动作,在警惕性方面自然略差,所以这定力...也无法让他们坚持太久。 待叮嘱了某个小孩去找禁军内的武将军后,二人前思后想,便偷偷的品了一口。 这不品不知道,酒入口后,酒液便好像稀释的蜂蜜一般,带着丝粘稠感滑入喉咙,沿途舌尖、舌根、喉咙乃至到胃,都能够隐隐感觉到浓郁的甘甜味道,甚至轻轻一吐气,二人口中还留着淡淡的薄荷香气。 明明是种出了名的烈酒,没想到入口如此柔顺,如此清凉!待三、两个呼吸后,才隐隐感觉有丝灼烧感,使得二人身体有些燥热。 果然是好酒!平生第一次喝到如此好的酒! 一口入肚,终于打破了二人理智的底线,当即便一不做二不休,取来两只破碗,盘膝坐在地上,“吨吨吨”的开怀畅饮起来。 好酒如命的人,为了酒可以不要命,毕竟酒便是命。 二人也不清楚喝到了何时,只觉得浑身的燥热感越来越强,甚至已经有了丝神志不清的感觉,相互看了眼,都觉得对方有些眉清目秀...... 此时,看似是巧合,有两位衣着大胆的姑娘敲响了潜龙狱的大门,随后便侧身钻了进来,朝着二人勾了勾手指,引到后院去,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当然,单凭酒劲并不可能让二人如此快沦陷,究其原因,还要归功于那两枚龙虎丹...... 恐怕,他们到事后也未必知道,从第一口酒开始,他们便已经落入圈套了。 听闻是鲁姓贪官找自己有事,那个武将军来到潜龙狱的速度极快,刚入门便发现前院并无人看守,先是皱了皱眉,随后便直接推开了潜龙狱的大门,径直来到贪官的牢房外施礼道:“拜见鲁大人。” “嗯...进来的时候,院外有人吗?” “启禀大人,不知为何...今日一个都没看见......” “那便对了,其实...老子叫你过来,有件事情要你办!” 武将军抬头看了眼贪官,随后目光也朝着驸马和墨子柒的方向瞥了瞥,当即又道:“恐怕不妥......” “怎么?老子还没说要做什么呢,你便直接否决了?” “是不是觉得老子如今无权无势,所以...才有恃无恐啊?” 从墨子柒的角度来看,她能够明显感觉到武将军的肩膀在颤抖,他显然也害怕贪官将自己的把柄说出来,听到驸马爷的耳中,那么自己以后的前程,恐怕也毁了。 不过,若是贸然同意贪官的任何要求,他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呵呵...想当初,本官权倾朝野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争着抢着侍奉老子,而今...都觉得老子已如日落西山,马上便要被斩首,所以便树倒猢狲散似的逃开了。” “告诉你们这群小子,老子的手段远比你们想的要深,更何况...你们的把柄,都在老子手里,只要老子有一点事情,你们谁都逃不掉!” 武将军闻言,连忙给贪官跪下,随后便恳求他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别害怕...自从进入牢房,你眼睛朝着驸马爷的方向看了三次,显然是顾及他有一天会东山再起啊...别怕,说到底,这事情还是他请你办的呢......” 武将军闻言,回头又朝着驸马的方向看了眼,后者虽不愿掺和,但也不会搅局,因此只能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这才见武将军松了口气。 “稍后,让守在潜龙狱周围的禁军都学会闭上眼睛,有些人要借着潜龙狱进来。” “您...您和驸马爷要越狱?” “笨...越狱有往皇城内逃的吗?再说了...你不也是一直在打听老子藏得那笔银两在哪里吗?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会不会,圣皇......” “放心,事情成了,咱们都算圣皇他老人家的恩人,毕竟你看...驸马爷不会害圣皇吧。” 武将军听到贪官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才终于起身离开了潜龙狱,只留下三人守在牢房内,纷纷叹了口气...... “驸马啊驸马,想当初你上缴十三封奏折要状告老子,而今老子却要想方设法帮你出去,以后...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话落,贪官推开牢房门,随后移开了地道的遮挡物,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见安昭公主从地道内钻了进来,抬头见到对面牢房内的驸马,便直接冲到牢笼前,攥着他的手掌,嘘寒问暖起来。 而墨子柒与贪官二人相视一眼,并未破坏二人的重逢场景,只是静静地数着从地道内钻进来的人,随后安排这些人陆续走出了潜龙狱的大门,跟随着门外早已准备好的护卫便朝着公主府的方向逃了过去。 而白玉笙则从院外混了进来,见到狱内的墨子柒安然无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说实话...我真怕出现意外,让那两个狱卒对你下手。” “想什么呢...他们要是真敢进来,我便将尾巴变出来,让他们瞧瞧究竟谁的大!” 墨子柒见白玉笙抬手要敲自己,连忙闪了下,随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这才继续道:“你也赶紧带着安昭公主离开此地吧,如果被人发现,便肯定会引起傅龙轩的注意。” “您呢......” “我?当然是等那些人请我出去喽!” “正好...我要光明正大的教训傅状元一顿......”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赌注 人性,永远都是个谜。 它既可以每个人都有,也可以每个人都没有。 好人必须有,坏人可以有,男人偶尔有,女人经常有。 即便是个贪官,人人诅咒、人人痛恨,也总会有那么一刻,会想明白一些事情,顺从心里的人性,做一些别人未曾注意或刻意忽略的好事。 这既是世道,也是常情,没谁总喜欢看别人的好,也没谁总喜欢别人不好。 墨子柒正是看透了这一点,知道眼前这个近乎十恶不赦的人,竟然也会存有孝心,所以才甘愿相信他。 或许有人会问,像她这样做,是否有些冒险? 其实不然,人只要以诚相待,看透利害,又怎么会有冒险一说呢...... 画面一转,日光从东边又到了西面,只可惜仍被无边无际的黑云遮住,既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也似是警醒着众人,将有一场暴雨袭来。 昊天殿经过一整日的编排,大堂内已经落好了近万张两尺高的桌台,上面颇为讲究的摆放着茶碗、餐碟及一双雕刻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箸(筷子),还有一两银子大小的玉枕,专门用来摆放箸。 桌下,则铺着三层毯子,最底下那层用来隔开地面,最薄且颜色与地面相近,入手既有丝绸般的顺滑感;中间那层用来隔热,尺寸比较下端稍小,似是用绒布编织,一直延至桌下,若是有人盘膝而坐,双脚放在毯子上,颇为暖和。 最顶端是个两尺见方的垫子,坐上去偏软,颜色也鲜艳,尽管有两指厚,可这边吹气,垫子的另一侧也能感受得到,由此避免了久坐攒汗的尴尬。 黄昏时若是紧随着诸位大臣与藩属国使臣入殿,可见此处氛围不比昨日。 所有人入殿后,一律被要求小声说话,不得大声喧哗,且殿内声音不得盖过编钟乐器声响,违者会被李公公以眼神示意,若是朝内大臣,恐怕便会被冠以有失风度之责,惩罚是免不了的。 不过,有些人却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警如...才刚跨门步入昊天殿的傅龙轩...... “见过傅状元!” 昊天殿内众臣见到来人带着面巾,无需多言,自然清楚这是破了相的傅龙轩,当即连忙成群结队的凑到跟前,朝着傅龙轩的方向拱手笑道。 丝毫未在意李公公在一旁的眼神,那模样像极了一群摇尾巴的狗。 “各位大人客气......” 傅龙轩仍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见到诸位大臣朝着自己施礼,便点了点头,随即目光朝着殿内左右望去,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却不料一位大臣悄悄凑上前问道。 “不知傅状元再找什么?” “座位...还有,我的三名随从也想找个地方休息下。” “三个随从?”大臣闻言,侧头朝着傅龙轩身后望去,果然发现跟着三个人,并且...这三个人他很熟悉,或者应该说接触过傅府的人,都应该熟悉这三个人。 “诶呦!这三位不是镇守傅府的甲师大人吗!” “来来来...三位大人有资格坐在傅状元的身旁,至于我等大臣...又怎敢与三位同坐!” 话落,大臣挥手赶走了傅龙轩座位旁的三位大臣,随后便请了那三位甲师坐在了首排的座位上。 此举...足以看得出诸位大臣对傅家父子的敬畏之心...... “呦!傅府好大的排场,连随从都能够坐在首席的几个座位!” 正在巡视昊天殿内状况的叶南天瞧见不远处几位大臣的举动,眉梢微扬,随即迈步走到傅龙轩的桌前,左右扫了眼三位甲师又笑道:“没想到,傅府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可...毕竟不是朝廷中人吧。” “叶亲卫!怎么说话呢,若是这三位想要入朝当官,其品阶与地位绝对不会比您差!” 一旁的大臣见叶南天走来想教训傅龙轩及身旁三人,便连忙走出来,朝着叶南天挤眉弄眼道。 “可是他们没想入朝当官,那...便要按照朝内的规矩来!” 愣头青!这人绝对是个愣头青! 周围的大臣围着看热闹,心想着叶南天恐怕要面临大祸,可谁料此时傅龙轩却耸了耸肩,随后一招手便唤三人站了起来。 “叶亲卫说得对,既非朝中大臣,他三人的确不好坐下来。” “这三个位子啊,还是留●●给其他大人坐吧。” 说话,傅龙轩挥手示意周围的大臣坐下,可周围的大臣都是面露难色,一晃五、六个呼吸过去,也不见有人敢坐在傅龙轩的身旁。 叶亲卫一见此景,自然知道几人是害怕傅丞相,当即也不矫情,自己便绕到傅龙轩身侧,一屁股坐在了位置上,还情不自禁的伸了个懒腰。 “叶亲卫,您是想坐在这里?” “嗯...这里视角好,一会儿要是还审驸马的案子,这个位置看得最清楚!” “那另外两个位置呢?” “一个留给龙虎将军寒江,一个留给...驸马。” “你觉得,他还能坐得下来?” “怎么不能...你可不知道,那个姓墨的小丫头,能耐不小呢......” 虽然看不到傅龙轩的面容,不过叶南天却听见傅龙轩笑了两声,当即睁大了眼睛问道。 “你不信?” “她有能耐,我信,但若是说...驸马能安然无恙的入座,我不信。” “咱们两个赌点什么?” “你若是输了...便将前楼主的‘潜龙九现’交出来,敢嘛?” “诶呦...真没想到,你竟然还知道潜龙九现......” “当然知道了,传闻当年前楼主为了追寻最终极的剑法,专挑江湖上最有名的高手,有命的欠他一条命,有龙甲神章的,便要输给他,最终他打败了四十九位传说中的高手,攒齐了九枚龙甲神章,归来后便一直躲在那栋楼内参悟。” “那潜龙九现,圣皇曾说过,永远都要留在叶家。” “当不是你们赌赢来的吗?现在输掉...也合情合理。” “那好啊...不知道你能付得起什么代价......” “随便叶亲卫提,我都会尽量满足。” “那成...若是赢了...你要将位置腾出来,留给墨子柒和白玉笙二人坐。” “叶亲卫...这要求是不是有点低了。” “不低...如果他们要是赢了,你也不可能满足我什么要求了......” 叶南天盯着傅龙轩笑了笑,随后起身朝着周围几个大臣指了指,又道:“都给我看好了,这寒江的位置,除了他回来,谁都不许占......”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入昊天殿 看不到天色如何的牢房内,墨子柒仍旧安静的坐在床榻上。 陪着贪官、驸马三人,安静的呆在潜龙狱内。 此时的他们,已经不在乎稍后狱卒是否会发现牢内缺了人,墙上开了洞,又是否有人看到成群结队的人从潜龙狱内走出去。 毕竟事已至此,若是稍后墨子柒在昊天殿上成功,此时便可从长计议,或可以既往不咎。 但若是傅龙轩还有其他的办法,使得墨子柒再次无法得到定论,那么...破坏潜龙狱的大罪,便绝对的可以判三人一个凌迟之邢...... 墨子柒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因为她隐约中知道今晚会发生一件震惊大夏帝国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么...墨子柒即便是破案成功,也很难留下性命。 破釜沉舟,只此一条路可以走...... “墨丫头...老子的命,交给你了。” “别说的那么沉重,反正没我...你也是个死......” 墨子柒瞥了眼另一间牢房内的贪官,嘴角微扬,随即又道:“正好,临死之前,让我利用你一下。” “呵呵...伶牙俐齿......” 贪官目光一直盯着隔壁的驸马,随口调笑一声,转而便话锋朝着驸马道:“小子,你可要记住了,这个丫头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可千万别做出什么恩将仇报的事情。” “老哥...你何出此言呢?”墨子柒笑问道。 “没什么...直觉,这个小子以后憋不出来什么好屁!” 驸马抬头看了眼贪官,随后又朝着墨子柒瞄了眼,当即叹了口气,便坐正了身板,朝着墨子柒的方向道:“墨姑娘放心,若是我幸免此难,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 “啧...我倒是希望,你这辈子别再找我了,在梅城那个地方呆着...远比这里舒坦。” “再者说了...保不齐某天,你又决定牺牲我了,离你远点好歹能多活一段时间......” 墨子柒打了个圆场,本想借机再调笑驸马两句,却不料潜龙狱的大门终究还是被人拉开了,随后便瞧见一个黑脸的老者走进来,左右看了眼牢内状况,便深深的叹了口气。 “从今日起,潜龙狱便配不上插翅难飞之名了。” “而这一切,都是你们做的好事......” 老者环视着牢内三人,似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想要立即将三人生吞活剥。 不过,奈何皇命在身,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先是让狱卒们将洞口封上,随后便派人将墨子柒与驸马的牢笼打开,待押解着二人走出潜龙狱时,老者还不忘了叮嘱场内三人道。 “最好别让老夫知道你们被押回来,否则...做好准备,起码牢狱中的四十八件刑具,要给你们配齐。” “那...要是代替我们进来的人,他会配齐吗?” 墨子柒侧着头,眨眼朝着老者笑道。 后者见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瞪着铜铃似的眼睛便道:“一样!因为是他将你们送进来的!” “那可太棒了,您这么说...我倒是觉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呔!你们两个...赶紧把他们押到昊天殿上,老夫再也不想看到了她了!” “牢...牢头,放过我们吧,从中午到现在,只有一坛酒,中间没歇息过,腿都软了...你看,流鼻血了......”两个倒霉的狱卒站在墨子柒身侧,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似是被什么榨干了。 墨子柒扭头看了眼,笑而不语,而当牢头朝着其他人看去时,周围的狱卒也都让开了一条路,去昊天殿。 “也罢...老夫亲自去,谅你们两个在路上也耍不出花招!” 话落,牢头便一手押着一个,直奔向院外的囚车,待锁好了车门,才使唤着车夫驾车离开。 感受着车厢的颠簸,墨子柒与驸马都十分安静。 一个蹲在车厢最内侧的角落中,一个则坐在靠门处,通过透气窗,不断打量着外面的情形。 “这人是以前龙渊古城的捕头,一身本领足以进入名宿榜,若是傅龙轩打算在路上截杀,断然没有这种胆量,所以...咱们两个可以安心等着前往昊天殿。” “不过,未免再惹恼那位牢头,劝你最好也老实点。”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做什么......” 墨子柒耸了耸肩,她也不清楚方才驸马究竟在怕些什么。 不过,她自己表面装作无所谓的模样,那一颗小心脏却跳得厉害,甚至有种要跳出嗓子眼的错觉。 还有,她的右眼睛也跳个没完,似是将有什么灾祸临头一般。 并且今日乌云密布,囚车四周也蹲着不少的乌鸦,尾随囚车一路嚷着。 吓得她连忙用手指量了下气窗的大小,估算着自己变成狐狸球后,是否能够逃出此处。 墨子柒信邪吗? 她自己就是个狐狸精,你说...信吗? 再者说,即便她不是只狐狸精,凭借周围如此怪异的现象,她又怎么可能安心下来。 呼!但愿白玉笙和寒江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吧,如果稍有疏漏,今晚可能真的要留在昊天殿了。 好点的结果是一刀砍了,不好的结果,便可能是...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想到此处,墨子柒蹲在囚车内便开始祈祷起来,使得同在车内的驸马有些不太自在,毕竟墨子柒此种举动,便代表着...她其实心里也没什么把握。 他想劝墨子柒放松,但他不知道该怎样张口,他生怕一不留神,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再招眼前人的厌恶,所以驸马便只是坐在角落中静静地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才终于察觉到囚车停下,随即车门打开,便瞧见那牢头吹胡子瞪眼的站在车外,用力一扯便将墨子柒与驸马拽了下来。 此时,墨子柒总算呼吸到外面的空气,随即深呼吸过后,便抬头朝着面前昊天殿望去。 殿内圣皇与四大疆王正坐在基台上,而两侧则坐着排布整齐的朝内大臣与藩属国使臣,那一束束目光似是针尖扎在墨子柒的心头,犹豫了半晌才迈开脚步,跨过了昊天殿那半尺高的门槛...... “微臣墨子柒,拜见圣皇!”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殿上断案 “墨子柒,你可还记得今日来到昊天殿的目的吗?” 李公公站在圣皇的座旁,低头朝着台下墨子柒的方向望去,面无表情的问道。 “知道,为了求得本案真相......” 墨子柒深深的吐了口气,随即抬头朝着四大疆王与圣皇的方向望去,施礼又道:“陛下能够给予这次机会,微臣感激不尽......” “圣皇问你...你,可知晓真相了?” “启禀陛下,经过昨晚白玉笙与朝内众臣的协助,微臣已经掌握九成以上的证据了。” “那...最后是什么结论?” “驸马...是被冤枉的。”墨子柒面色不改,仍坚持着昨日的观点。 此言一出口,果真昊天殿内又是议论纷纷,待李公公伸手让大家安静,迟疑半晌,才继续问道:“你可知,此次若是你再揪不出来罪魁祸首,那么...你便要与驸马同罪了。” “毕竟,方才潜龙狱的人向陛下反应了,昨晚及今日,你在潜龙狱内做过的事情,斩立决...都不为过。” 墨子柒心知大夏帝国的律法向来严苛,自然也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只不过,她今日是有备而来,尽管李公公说话有些吓人,不过她并不会有丝毫的害怕。 “启禀陛下,墨子柒都已知晓了。” “那好吧...陛下说...你可以证明给大家看了,希望...你不会让大家失望。” 墨子柒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转身面朝着诸多朝廷重臣与藩属国使臣,深呼吸过后,便张口道。 “昨日之事,想必藩属国的各位使臣都心知肚明,不过朝内的诸位大人恐怕还不清楚。” “所以,微臣再次复述一遍案情流程,期望各位大人也能做个评判。” “事情要从聚贤大会第二日傍晚说起,那晚云池国使臣驾车冲入了皇城内,车身燃着烈火,直朝着昊天殿方向冲来,多亏叶亲卫在场,才将车辆拦截下来,本可以捉住那人进行盘问,却不料昊天殿外早已有一支队伍隐匿,用边关战事才会用的劲弩将云池国使臣射杀。” “事后,隐匿队伍被捉住,经调查为驸马府上的私兵,并呈上一封信函,以此证明是驸马指明要杀此人,并且昊天殿内有多位藩属国使臣见过二人争吵,似是有什么隐情被使臣知晓,所以驸马才要灭口。” “此事一出,顿时有了四处疑点。” “其一,亲卫手持劲弩的来历,无人可知。” “其二,亲卫信封的字迹的确是驸马的,可驸马没写过这封信。” “其三,云池国使臣如何驾车闯入皇城,突破三道关卡成谜。” “其四,多摩国使臣声称自己隔着数十丈远的距离,认出了云池国使臣的身份。” “先从第一点说起,不久之前,微臣曾恳求寒将军前往调查过劲弩的来历与生产的作坊。” “于昨晚听说,与这些劲弩材料、手艺有关的作坊已经被人暗中遣散,并于今日清早,在城南的郊外发现了那些工匠的尸体,因此...劲弩的来源,劲弩的数量都不得而知,实属遗憾。” “至于如何偷运入驸马府内,今早朝露郡主也派人私下在周围民众家中查探,早在几日前...驸马府周围的房子便清空了,其中没有住进一个人。” “故此,视角只能转入后续疑点。” “第二点,昨日在聚贤大会上,微臣已经通过浸水的方法,证实了作为证物的信件乃是伪造的,由此而出,府内刘管事极有可能是陷害驸马的人,在案发当晚,刘管事便被人杀死在屋内,故此...线索虽然是断了,不过却也恰恰证明,有人正在幕后操纵着一切,目的便是栽赃陷害驸马爷。” “第三点,经由昨日问询沐将军可知,云池国使臣的车之所以能够闯入皇城内,是因为部下与其他将军早已和幕后之人取得合作,才使得三道关卡关闭不及时,导致了这辆车闯进来。” “第四点,通过昨日在昊天殿上排查,可知那个多摩国使臣是个冒牌货,是幕后之人安插入聚贤大会中的一枚棋子,其目的便是让所有人都知道,驾车之人的身份,以便引出后续的内容。” “墨姑娘,您说了这么多,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您弄清楚了吗?” 昊天殿内诸多大臣听着墨子柒说了一堆东西,多半有些摸不到头脑,当即便有位年龄稍大的老臣盯着她问道,听语气似是有些质疑她的含义。 “诸位放心,幕后之人今晚便会自己站出来。” “而现在要说的,则是一个以往并未注意到的疑点。” 墨子柒话到此处,目光扫过傅龙轩及周围藩属国使臣方向,随后便一字一顿道。 “我们仍没弄清楚,云池国使臣是否真的与驸马爷有过冲突......” “墨姑娘,您不是说了吗,这件事情有诸位藩属国使臣证明,怎么会有假呢!”临近的一位大臣,目光盯着墨子柒,笑道。 “没错,如果是藩属国使臣证明,他们与驸马爷一无关系、二无矫情,又怎么会刻意的说谎。” “可...如果,他们与幕后那人有关系呢?” “墨姑娘!您这话有些过分了,诸位藩属国使臣都是来面圣的,自打进入景德坊,除了送贡品与昊天殿外,便从未与外界有过任何联系。” “更何况,昨日蝶姑娘不是也证实了,驸马爷曾经串通几位陷害驸马爷嘛,保不齐他便是......” 殿内一位大臣提出质疑的同时,本打算说出自己的想法,却不料看见驸马盯着自己的目光,话语声立即戛然而止,随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这位大人尽管说,圣皇在上,您还有什么可怕的?”墨子柒回头瞧了眼那位提出质疑的大臣笑道。 后者闻言,总算稍稍提了些勇气,随即便继续说道:“他当初在昊天殿内承认了陷害墨姑娘,谁知道他此次是否打算用自己的遭遇陷害傅状元呢!” “呵呵...这位大人说的有理,可...从始至终,我都没说傅状元是幕后主使啊......” 墨子柒话落,那位大臣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当即面色一青,低下头去,再也不敢朝着她看去,似是害怕再被她套走什么话,惹得未来官途无望......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争辩 既然话题转到了傅龙轩的身上,那么他自然没有理由再坐在位子上。 “墨姑娘,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何必兜兜转转。” 墨子柒扭头看着忽然站起身的傅龙轩,当即咧嘴笑了笑,随即迈步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敢问傅状元,如今蝶姑娘身在何处?” “她是凤王的人,你问我,我问谁?” “也对,要找一个人,自然应该先问过主家。” 话落,墨子柒扭头朝着凤王的方向施礼,随即语气恭敬的问道:“敢问凤王,如今慕蝶衣姑娘在何处?” “不知道...昨日过后,本王便没有再见过她的踪影了。” 凤王的目光一暗,显然也颇为担心慕蝶衣的处境,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即便她昨日忽然反叛,但在凤王的眼中,她这么做也肯定有她的意义。 当然,为何凤王会如此在意她,相信她,其实墨子柒心里也明白了三分。 其主要根据,便是在船上,蝶姑娘曾经想强迫自己与她在一起,至于此等兴趣从哪里来,想必...答案应该就在凤王的身上,而慕蝶衣会反叛,其重点应该也在凤王的身上。 当然...也不排除,她会打自己的主意。 但这个主意绝对需要实力支撑,而这...也极有可能会使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本以为,在聚贤大会结束后,蝶姑娘会直接找你,让你直接履行当初答应的条件呢。” “墨姑娘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傅龙轩仍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这使得墨子柒摇头笑了笑,随即便挥手让叶南天抬出了一个箱子,从中取出一件黑色的长裙。 “昨日清早,有不少人看到蝶姑娘穿着这身衣裳出去了,等到回府时,便感觉到左肩有些不舒服,随即在朝中请了位太医,据他所言...蝶姑娘的左肩有个青色的手印,显然...是被人拍过肩膀,下了毒了。” “哦?你觉得是我下的毒?” “傅状元无需否认,咱们还是请专业的看看吧。” 话到此处,叶南天又从殿外牵来一条黑棕色的大狗,当即便向周围的使臣与大臣介绍道。 “不久之前,因为有人潜入皇城,险些对圣皇安全造成威胁,故此特意向岭南府调用了三十只猎犬,用以搜寻刺客之用,当然...凭借其嗅觉,也能追寻一些气味......” 此言出口,当即昊天殿上有不少人皱了皱眉,随后便有人朝着圣皇的方向说道。 “陛下!要将如此重案交给一只畜生,老臣认为有些偏颇!” “微臣赞同!” “臣也如此认为......” 墨子柒不傻,这些人一句话,既是在骂那只狗,也是在骂自己。 不过,她也并不生气,毕竟越多人慌,也便越证明自己接近了真相...... “咳咳...诸位安静,圣皇方才说,既然傅状元自认清白,又何惧搜查呢......” 不错,看来正如驸马以往所言,圣皇让他参与朝中事宜的目的便是牵制傅家父子,如今若是要探明真相,自然不会偏袒他。 墨子柒见圣皇同意,当即便拾起衣裳,凑到一直朝自己摇尾巴的狗面前,半晌便让叶南天松开了绳子,可谁料那狗竟然只是围着傅龙轩转了一圈,随后便疯了似的跑出殿外! 这狗疯了! 墨子柒目瞪口呆的看着结果,一时想不清楚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除了这狗从一开始脑袋便有问题,她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 “墨姑娘...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傅龙轩仍旧有恃无恐的站在墨子柒的面前,话语中似是透着丝嘲讽,这让她的脑袋莫名有些眩晕。 “嘿嘿...我猜那只狗肯定是忘了吃饭了......” “那...是否能够证明,我与蝶姑娘没有任何干系了?” “这个嘛...不急,咱们先说另一件事情。” “哦?你的意思是,你怀疑在场的藩属国使臣,为了迎合我栽赃驸马,所以...集体做假证了?” “呵呵...这个更荒唐!”傅龙轩此时可谓是春风得意,话语中免不了要嘲讽墨子柒。 可墨子柒见状却理顺了心绪,当即才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顾虑。 “如果...我要是说,在场的所有藩属国使臣都是冒名顶替的呢?” 一句话,掀起千层浪! 不光是在场的诸多大臣一阵哗然,即便是四大疆王,也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敢相信。 “墨姑娘,你可真是好大胆的猜测啊,若是出了差错,凭你那颗脑袋,可不够赔的......” “不怕...咱们不如用当初测多摩国使臣的方法,让在场各位使臣们,说一句家乡话吧。” “呵呵...那行,好歹要让墨姑娘走的明白。” 傅龙轩回头朝着藩属国使臣方向招了招手,随后便听见成群难以理解的言辞出现。 “墨姑娘...足够了吗?” “不够。”墨子柒笑着摇了摇头。 “你还想怎样?” “我想随即抽几位,和白玉笙交谈两句话,如此...能够对答如流的,自然便是真的藩属国使臣了。” “大人...其实我只会十余种,您别为难我了......” 白玉笙从殿外走入,先是朝圣皇与四大疆王的方向拱了拱手,随即便扭头朝着墨子柒笑道。 “你不会找会这些语言的人来吗?” “也对...正巧,我手里也有许多自称是藩属国使臣的人,不如...与在场的诸位交流一番,正巧能分辨一下真伪呢......” 话落,殿外忽然涌入近百人,整齐的朝着圣皇的方向跪了下来,【】不同着装的人有着不同的礼仪方式,同时朝圣的言辞也各有千秋。 无需多言,这些“冒牌”的人,可比殿内坐着的有排面多了...... “哈哈哈!好...好啊!” 坐在首席的傅丞相忽然鼓掌,并未在意昊天殿内的情形,随后再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便缓缓地站起了身子,仰头朝着四大疆王与圣皇的方向笑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本相可证明,在场藩属国使臣的确都是假的。” “这些人,其实都是傅府这么多年四处招募的门客,汇集于此...目的便是要借着万国大宴的机会,将你这个昏君,踹下宝座!” 话到此处,傅丞相饮尽杯中酒,随后便狠狠的朝地上一摔! “啪!” 玉碎之音想起,朝内近万藩属国使臣忽然站起身来,撤下了身上的外披,举着近万柄银晃晃的兵刃,将墨子柒等人包围在了昊天殿内!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篡位 突然出现的变故,使得原本热闹的昊天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甚至有些尚未醒过神的大臣坐在宴席中,仍端着杯子,似是凝固在了那里,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整座诺大的殿堂内,只剩下了呼吸声、心跳声与轻微的风声...... 还有傅丞相的笑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傅丞相,你可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吗?” 李公公两展花白的眉毛微凝,盯着傅丞相便硬生生的挤出了一句话,似是想要让他清楚,方才那句话的严重性,即便是一人之下的丞相,恐怕也逃不过诛九族的罪过! “呵呵...李公公,再最后称呼您一句李公公!” 傅丞相跨过案台,缓步走到昊天殿的最中央,环顾四周过后,抬头便朝着李公公与圣皇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方才,本相说过什么,自然一清二楚。” “那好...来人啊!还不赶紧将昊天殿内的反贼拿下!” 李公公的嗓门不可谓不响,可偏偏除了叶南天身旁的一百来人冲出来,殿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甚至,比方才昊天殿内还要安静不少...... “李公公...您恐怕是忘了,昨日晌午...墨姑娘可是揭穿了那些将军,如今他们想活,自然不会过来护驾的,甚至...他们还会为本相守好皇城的大门,要知道...三道岗,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傅丞相负手而立,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似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当然,他也清楚,不论墨子柒是否戳穿今日的阴谋,他都要站出来,给这十几年的幕后一个交代。 “李公公...放弃吧,皇城之外的守城军进不来,城内的禁军也都是本相的人,还剩下这近百的亲卫...即便本领强又能如何,他们厮杀得过一万个武林高手吗?” “更何况...傅府的门客中,即便是名宿榜的高手...也有不少。” “若你识相...留你一命也未尝不可。” 傅丞相一句话,气得李公公面色煞白,同时鬓角隐隐有一丝冷汗流了下来,即便是他也看得出来,傅丞相绝对是有着十成的把握,才敢在万国大宴中放肆...... “傅丞相...自你入宫二十年,陛下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李公公又道。 “是啊...的确没有亏待过,但...也没有偏袒过多少。” “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自从二十年前入宫,本相还从未理会过这句话的意思,但随着年龄推移...本相对这句话的理解便越发的深刻。” “傅丞相,若您能一直效忠于圣皇,陛下又怎么会对你下手呢?” “呵呵...李公公,你又不是陛下,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戒备我呢?”傅丞相听着李公公的言辞,似是颇为不屑的笑了笑,随即回身张开双臂,又张口道。 “本相自幼出生贫寒,当过要饭的,当过扒手,也混过两天码头,从小是铁定心跟着路上的人,认为只要自己对他们好,迟早也有自己吃饱饭的一天。” “只可惜,当要饭的,被信任的长辈卖掉给人当扒手。” “当扒手时,份子不够也要挨打,后来管事儿的被捉走了,无奈便支撑着十多岁的身子,扛着把锄头混迹码头,自以为找了位好大哥,结果...他又因为一个女人,扬手要砍死我。”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没人信得住,也没人靠得住......” “后来...买通了一个知府,从一个小小的通判,一步步走到了如今,期间也看过太多的腥风血雨,多亏小心谨慎,留些心眼儿,才不至于沦落成其他大臣的凄惨模样。” “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保住我这条命?” “一品大员?这些年死的还少吗?” “丞相?看似风光,暗中陛下与驸马联手,想方设法的遏制我。” “如果猜得不错,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契机,陛下便会取走我的项上人头。” “甚至...还会株连九族,永绝后患......” “陛下啊...功高盖主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但...我也不想死啊,所以最后总算想明白了,唯有坐在陛下的位置,才不用再害怕有人天天惦记着我的脑袋。” “所以...为了今日,我已经筹划了六年有余,表面上...我仍是那个会溜须拍马的丞相,可背地里...我早就想着建立帝国后,要做些什么了......” “你...你大胆!”李公公浑身颤抖,指着傅丞相便张口呵斥道。 “是大胆...可是,自小在市井中,我也知道个规矩,那便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陛下...您也不用在意,因为您的确是个昏君,即便今日我不强行夺位,他日...也还会冒出个其他人。” “还有...大夏帝国立世六百余年,为何从三大古国的位置上一步步衰落至今,难道您的心里一点都没有数儿吗?”傅丞相话到此处,朝着仍是一脸平静的圣皇笑道。 “乾坤道宗...乃是天下第一大派,更是修仙者的胜地,全天下有六成的甲师都汇聚在那里,但凡是投奔了乾坤道宗的国家,有哪个混的差?” “甚至,有不少曾俯首称臣的国家,已经渐渐赶上了大夏帝国......” “而您呢...遵循罗家组训,世代维护奇门...禁止乾坤道宗迈入国内一步......” “您糊涂啊...正是因为您此举,才使得您在国内不得人心,有多少天纵之才只能缩在国内郁郁而终!” “您久坐高堂之上,从来不知道作为一个丞相能看到什么......” “所以...为了天下大势,为了天下人,还请圣皇让出位置,留给贤能吧......” 放屁!这个傅丞相好善于歪曲事实,几句话便将罪过统统套在了圣皇的身上! 说好听点就是借着大义逼圣皇就范,说的难听些,便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墨子柒紧皱修眉,本想当堂怒斥傅丞相的恶劣行径。 却不料【】,高台之上传来几声咳嗽,随后便瞧见李公公一慌,转身将已然白发苍苍的圣皇搀扶了起来。 直至此时,在龙渊古城暂住十余日的墨子柒,才终于听见圣皇说出了首句话。 “傅福...成王败寇,这道理你懂吧!” “想要这个位子...你自己过来拿......”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偷梁换柱 圣皇的声线有些沧桑,听入耳中,既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哀伤。 似乎他就是站在那里,没有重量,犹如一阵风,吹过了耳畔,有些冷,也带着丝说不出的凄凉。 傅丞相闻言,先是愣了下,随后倒退了两步,似是心中对圣皇仍有着什么顾忌。 毕竟别人不清楚,他和李公公是跟在圣皇身旁时间最长的人,每当他见到圣皇这幅模样,那便是并未将忤逆或违抗他的人放在眼里...... 按理说,不应该啊...... 自己好歹是来谋权篡位的,他不该如此冷静才对...... 想到此处,傅丞相的目光又落在了四大疆王的身上,同样发觉这四人仍镇定自若的坐在原位。 似乎...从方才开始,自己便是个笑话一般! 傅丞相见到此景,不禁心中有些恼怒。 这皇城内外,上上下下他都打点过,也许诺过好处,即便是昊天殿内在座的六成大臣,都被他拉近了泥潭内,按理说不该有什么差错才对。 毕竟,若是傅丞相自己出了问题,同样会有数万人与自己陪葬...... 难道,他们是在虚张声势? 傅丞相双眼转了转,随后便招手将守在傅龙轩身旁的三位甲师调至身旁,抬头盯着圣皇的方向便道。 “那好!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愿,那...我便满足你吧!” 话落,傅丞相抬腿便踩上了台座,一步步的朝着四大疆王与圣皇方向走去。 可谁知,昊天殿内忽然窜出三道人影,拦在了傅丞相的面前。 定睛一瞧,竟然是白玉笙、寒江和叶南天...... “看来我赶回来挺是时候嘛......” 寒江肩扛一杆乌金龙纹枪,先是在掌心挽了个枪花,随后敲在地上,似是整个地面都颤了三颤! 龙虎将军,寒江? 傅丞相方才醒悟,方才在酒席上一直没有见到他,在此契机出现,绝对有蹊跷! 当即便扭头朝着昊天殿外的方向望去,忽然便瞧见一片火把聚成的火海照亮了半座皇城,不知何时...殿外竟然也聚集了近万的精兵强将! “不可能...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傅丞相怕是没注意,那些真正的藩属国使臣是如何混进来的吧......” 寒江咧嘴笑了笑,显然是得知了墨子柒挖地道之后,也借着那个洞口钻进了不少的兵将。 傅丞相心知恐怕圣皇对自己早有戒备,所以才会这幅淡然模样,当即一咬牙,便盯着圣皇与四大疆王,随后朝着身旁三位甲师叮嘱道。 “杀了三个拦路的,若是本相篡位成功,以后少不了你们三个好处!” 三人闻言,当即便拦在了傅丞相的身前,确保他退到安全范围外,才唤出了龙甲神章! “姓白那小子,你扛得住吗?” 寒江余光瞥了眼白玉笙,笑着问道。 “不用你担心...他好歹也算是剑仙传人,对付这些杂鱼,应该不在话下。” “哦?真没想到......”寒江听到叶南天的话,先是笑了笑,随即便摆好了架势,准备与面前三位甲师大战一场,而白玉笙虽然首次与甲师为敌,但也看不到任何紧张的模样...... 另一面,原本守在昊天殿内的近万刺客已经堵在了大门处,抵抗着外界精兵的涌入,而手无寸铁的大臣们,则涌入角落中,只能祈祷着事情早些结束。 墨子柒瞧见这昊天殿内转瞬间的变化,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到不远处白玉笙要对抗使毒的甲师,颇有些担忧的同时,却也瞧见傅龙轩仍旧安静的坐在案台旁,似是周围一切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至于半步多...不用说,肯定又变成了谁的模样,躲在昊天殿的某个角落看戏吧...... 擒贼先擒王,如果傅龙轩被挟持,傅丞相肯定不敢再肆意妄为了! 墨子柒打定主意,伸手便夺过一个刺客掌心中的剑,几个跨步便来到了傅龙轩的身前,随后便用剑尖抵在他的喉咙处,威胁道。 “赶快,让傅丞相的人住手!” “呵呵...不可能的......”傅龙轩笑了笑,掀起面巾一角,仰头将杯中美酒饮尽,似是并不在意墨子柒的举动,气得她剑尖递进半分,使得傅龙轩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难道你不怕死吗?” “死...呵呵,我生来便是为了死的,不过早与晚罢了.....” 话落,墨子柒听到傅龙轩笑了声,眨眼间便身子向前一倾,任由着冰冷的剑刃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就在这一瞬,墨子柒以为他疯了,毕竟没谁会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更何况他可是大夏帝国的状元,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聪明人,也有可能成为将来的太子...... 他为什么要寻死...... 墨子柒感觉温热的液体【】流到手上,吓得连忙松开了兵器,便任由着傅龙轩倒在了地上。 直至此时,墨子柒才忽然发现...此人的体格与眉眼,其实与印象中的傅龙轩并不相符。 之所以会将他认作是傅龙轩,都是因为声音与面巾先入为主了! 当即,她便伸手扯掉了傅龙轩的面巾,看到的只是一张陌生的脸...... “我认得他!他是一直跟在傅龙轩身旁的随从!” 不远处有位大臣一直关注了墨子柒与傅龙轩的动向,见到她扯掉傅龙轩的面巾,便惊呼出声。 他不是傅龙轩?他不是傅龙轩! 他为什么要假扮傅龙轩在这里?还有...他说的生来便是为了死,又是什么意思? 真正的傅龙轩又在哪里?他如今又到底在做什么? 一时间,墨子柒觉得似乎有极多的信息涌入脑中,回顾着一幕幕发生的事情,似是有许多疑惑与问题都被陆续解开了,逐渐的...墨子柒的眼睛愈发明亮,而身体也在不住的颤抖......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才那只黑狗直接跑出了昊天殿。 不是因为它疯了,而是因为...傅龙轩并不在此处...... 墨子柒打定主意,先是朝着白玉笙等人方向望去,瞧见那几人打得热闹,便只能叹了口气,随即一咬牙便化作狐狸球的模样钻入了大堂内混乱的战场中,随后狼狈的逃出了昊天殿,嗅着方才黑狗的气味,朝着一处连她也不清楚是哪里的方向追了上去。 如果所料不错,傅龙轩...应该就在那个地方,等着她......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宝库 墨子柒即将要去什么地方,要往哪个方向跑,都是一个谜。 特别是这风雷渐涌的暴躁天气内,不论她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死寂的景象,并且漆黑得一塌糊涂,她看不见路的尽头,也望不见来时的方向。 唯一的线索便只有那条黑犬遗留下的味道,似是一条若有若无的丝线缠着墨子柒那黑黝黝的鼻子,强制拉扯着她朝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跑去...... 她有种感觉,这段时间所有案件的答案都在终端等着自己,当然...傅龙轩也会等在那里。 若是以往的墨子柒,她绝对不会冒然去追寻这个心机可怕的人。 她总会想着或许有某个厉害的人,会抱着替天行道的心思出现,帮助自己铲除他。 但从此刻的情形来看,除了自己拥有灵敏的嗅觉,能够追踪到他,除此之外...别人恐怕都是没有希望的...... 墨子柒不想坐以待毙,更不想让傅龙轩称心如意,所以她不得不跑出来。 面对自己命运中的宿敌...... 许是数个呼吸,也或许是一个时辰。 墨子柒叼着自己衣裙一直朝着黑暗中追寻,渐渐地耳旁的风雷声越来越响,甚至让她感觉有种将要天崩地裂的错觉。 说句不怕笑话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四个爪子被雷声震得发麻...... 直至站在一处陌生的院落外,才稍显心安,提鼻子一闻,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连忙化成了人形,待穿好衣裳后,便悄咪咪的顺着院门的缝隙钻了进去。 墨子柒清楚,自己没有走出城墙,所以此处仍是皇城内。 看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地尸体,也心知...此处必然是个极为重要的地方。 特别是她看见地上那只被人刺死的黑狗时,那一刻心脏便猛地提了起来。 无需多言,傅龙轩应该就在这院落内...... 想到此处,墨子柒弯腰从一位身首异处的侍卫尸体旁拾起一柄剑,随后深深的吐了口气,才顺着血脚印的方向朝着最深处的那座屋子走去。 并且,越往深走,墨子柒便觉得越触目惊心! 并不是说人死的越来越多,相反...应该说人死的越来越少才对。 不过,越是到后面,墨子柒便发现死去的人衣着华贵,武器档次也提升了不少。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都是看守此处的真正高手,有些甚至可能进得了江湖名宿榜。 可不论有多强,这些人的死法都一样。 一剑封喉...... 墨子柒缩了缩脖子,见着不远处有位身着软甲的高手倒在地上,便上前褪去了他的软甲,随后当做围脖似的缠在了洁白的脖颈上,这才终于觉得安全了不少,随后便继续朝着最内侧的屋子走了过去。 看屋子的模样,兴许是建造好些年了,瓦片上、地面上都有一指厚的灰尘。 若是所料不差,此处寻常人应该是绝对不允许走进来的,可脚印径直朝着此处走来,摆明了他此行前来有着自己的目标。 并且,此处既然是整座院子最内侧的屋子,其中若是当真藏有宝贝,也绝对是价值连城的。 墨子柒蹑手蹑脚的踩着脚印朝屋子的方向摸去,见房门有个缝隙,便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似是害怕这门年久失修,所以推开的时候没敢用太大力,以免发出“吱嘎”似的声响,惊扰到屋内的人。 索性,房门保养的不错,推开时颇为安静。 当留出足够墨子柒钻进来的缝隙后,她便毫不迟疑的弯腰窜了进来,急忙躲到临近的一个架子后,便探着脑袋,打量着黑漆漆的屋子。 屋内与屋外一样,灰尘遍布,看上去足有数年没人进来过了。 即便是架子上摆放的物件,也都积了一层灰...... 墨子柒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傅龙轩如此大费周章的来了一出“偷梁换柱”,当即便小心的取下了临近架子上的盒子,待倒掉上端的灰尘后,打开了盒子上的锁。 而里面只摆着一个不起眼的破烂物件...... 屋内太黑,墨子柒看不清,因此只敢伸手去摸物件的表面,似是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是越摸索,墨子柒的心里越慌,甚至摸到最后,她的双手也有些颤抖。 若是其他人,很可能并不清楚这盒内究竟是什么东西,甚至很可能当做垃圾随手丢掉。 可墨子柒出身奇门,自幼她便一直钻研八门遁甲术,至于这物件上的纹路,她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上面曾经有过龙甲神章,与当初萧远舟腰间的玉佩一样...... 虽然威力大不如前,仅能够与拓印相提并论,但在龙甲神章极度匮乏的当下,此物...也绝对算得上是无价之宝了,甚至若是有人能认真钻研上面的纹路,操纵这个物件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这么说,难道这个屋子内藏得宝贝...... 想到此处,墨子柒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随即便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 瞧着四下无人之际,便蹑手蹑脚的凑到了房门跟前,本想闪身钻出去,随后找个靠谱的救兵,可谁料屋内忽然传来“哧!”的一声响。 这声音虽然轻微,但极度紧张的墨子柒仍旧觉得清晰可闻。 当即小心翼翼的便扭着脑袋朝着身后望去,正瞧见一道火折子将油灯点燃,随后便照亮了傅龙轩那张略显疲惫的脸...... 墨子柒回头看着他,与此同时,他也在静静的看着墨子柒。 那感觉,似是他等了很长时间...... “比本少预期还要慢...不过,好歹你来了......” “你早知道我要来?”墨子柒微蹙修眉,回首盯着傅龙轩,似是心里知道,此时想逃已经晚了。 “当然知道,那只狗便是本少派人给送过去的。” “怕的便是你到时候找不到路......” “你...是什么意思?” “人啊,要是聪明,便会觉得很孤独,周围一直围着群傻子,久而久之,会连自己活着的意义都忘掉。” “以前,本少觉得陈怀安是个聪明人,一直想留着他到最后,让他见证此刻。” “可惜...他终究还是抵不过你墨姑娘,所以...本少便想让你来见证一下了。” “见证什么?” “呵呵......”傅龙轩笑了笑,随后便将油灯丢入身旁的青铜大鼎内,一时间火光照亮了半个屋子,同时也照亮了傅龙轩身旁摆放的六个盒子。 一瞬间,墨子柒瞳孔猛地一缩,甚至还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六个盒子内,竟然摆放着六枚无主的龙甲神章!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对“弈” “本少喜欢你的表情,单纯...不做作。” 傅龙轩坐在青铜大鼎旁,拾起一枚泛着淡红色光芒的龙甲神章,在掌心把玩的同时,也盯着咋舌的墨子柒笑道:“有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小玩意儿,能决定人的一辈子。” “决定什么?”墨子柒略有戒备的问道。 “决定...你会是个凡人,还是仙人。” 傅龙轩瞧着墨子柒紧张的模样,似是有些不满意,又思索了片刻,随即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唉...还以为你会指责本少,侃侃而谈一些大道理呢,结果只是在此处傻傻站着。” “这样吧...咱们来玩个游戏,看看...咱们对谁的理解比较深。” “赌什么?” “你的命...你赢了,命我不要,你输了...本少便去再找对手。” “你不用担心,这里人都死光了,没人会知道...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一点都不关心昊天殿的事情吗?” “关心什么?不论谁赢谁输,都与本少无关。”傅龙轩笑了笑,手中攥着一柄宝剑,指着墨子柒又道:“别再废话了,好不容易给你公平挑战的机会,你也该让本少高兴一下吧。” “要不...本少开个头?” “其实啊...你根本便不是人类,是异兽,也算妖精,●●而且还是只狐狸精呢。” 墨子柒心知这消息肯定是当初魍告诉他的,因此心中并未惊讶,相反...她的心里,也的确有不少事情想要核实清楚...... “呼...罗筱雪的生母,晴雪夫人是你杀的吧。” “其实,从一开始,晴雪夫人的身份暴露,到渝州慈云观被毁,再到刺杀罗筱雪,都是你安排的,目的便是想重新将晴雪夫人安插至景王身旁,一来打探四大疆王的消息,二来借着孩子行刺的遭遇,陷害荒王,使景王与荒王的关系出现裂缝。” “说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傅龙轩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曾经听过武红鸾说,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罗筱雪的肩头竟然还有刺青,可见这刺青应该是在罗筱雪很小的时候便纹上了,所以当时的傅丞相一定是知晓此事的。” “当然,以傅丞相的心思,绝对不可能让晴雪夫人将真正的拓印纹在罗筱雪的身上。” “而后来,晴雪夫人应该是猜到了你们父子的主意,所以才没有主动揭穿武红鸾的身份,其目的便是想让她来做罗筱雪的替罪羊。” “所以,你在察觉到晴雪夫人有违逆的举动后,便直接杀了她。” “至于为什么知道你想陷害荒王,则主要是因为不久之前,荒王府世子百里守诚曾被冤枉杀人,介休城知府、通判都在想方设法的定他的罪,若是能够将他在介休城内问斩,荒王与景王的关系势必决裂。” “毕竟,自从抵达了龙渊古城,我才知道...原来荒王在朝中的地位如此之高。” “并且,他还总愿意和傅丞相斗嘴呢......” “另外...我猜当晴雪夫人的事情传到景王那里后,他应该也检查了罗筱雪肩头的刺青,直至今日没有声张,其实...也只是用了招欲擒故纵罢了。” “毕竟你看,在你栽赃百里守诚的同时,两位疆王便已经将目光放在了陈怀安身上。” “唉...说得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傅龙轩笑着答道,随后望着鼎内的火焰,又继续道:“其实...本少知道,你是奇门弟子。” 此话一出口,墨子柒心里咯噔一下,既不回答,也不否认,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后续的猜测。 “其实,从一开始,梅城栽赃沈云楼一案,也是你指使的。” “沈云楼应该是不知道,其实沈家内部早有细作,因此当刀狂前辈指派沈云楼取那柄断刀时,你便早已知晓了消息,所以才要求羽王府世子帮你抢来断刀,并设好局等沈云楼自己来钻。” “一来,你可以想办法将断刀内的龙甲神章提出来,用以招募江湖中的用刀高手,增强自己的势力;二来...你应该是知道,荒王其实与刀狂前辈有不少交情,所以你想用沈云楼要挟刀狂,以免在荒王遇难的时候,他贸然出手,救下你们父子的心腹大患。” “唉...只可惜,羽王府世子太笨,没有领会你的意思,甚至将事情交给了宠妾去办,险些在梅城激起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本少说...绝不想与蠢材为伍。” 傅龙轩再度打量着墨子柒,掌心仍旧把玩着那枚龙甲神章,随后继续笑道:“本少知道你身上有一枚龙甲神章,这枚神章...有着澎湃的力量,能够保你不死。” “呵呵...我也知道你弄明白了异兽的奥秘,所以才会派秦家等人采集童男童女的精血与异兽的心脏。” “你是不是不想当人了?还是说,你正在愁怎么将龙甲神章藏起来......” “因为,你害怕有朝一日进入乾坤道宗,有人会发现你的秘密。” “当然...本少也想知道,所谓的天赋神通是怎么回事,还有...作异兽是种怎样的感觉。” 傅龙轩盯着墨子柒,朝着她的胸口看去,嘴角再掀起一抹弧度道:“其实,你给了本少,一个杀你的理由,一个非杀不可的理由!” “呵呵...别着急嘛,其实我还知道,你最开始的计划不是找个随从冒充你。” “而是想借着介休城刘凤年那枚名为千机面的龙甲神章,做一个更完美的替身,这样...大家便绝对不会怀疑傅龙轩离开昊天殿了,毕竟...那个东西,听说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化,即便是那只黑狗,也不可能分辨得出真假傅龙轩......” “呵呵...没想到,你知道的真不少。” 傅龙轩摇了摇头,似是觉得可笑,也带着丝自嘲,沉吟片刻,随后便抬头盯着墨子柒道。 “本少调查过,听说你师弟身上有紫色雷光,所以托人去乾坤道宗查了资料,得知他虽为奇门弟子,但实则是奇门门主的‘影’,而紫色雷光名为九命阴雷,专门是用来保护门主或少主的。” “陆云枫自然是不需要保护的,至于少主嘛......” 傅龙轩扬了扬指尖的纸条,随后丢入鼎内烧掉,盯着墨子柒又道:“这便是为何,本少愿意认可你作为宿敌的原因了。” “因为...你够格......”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宿敌 墨子柒莫名感觉屋内有些寒冷,即便有两人合抱的大鼎在燃着熊熊烈火,她也依然觉得冷。 但不知为什么,她却不怕...... 明明是最危险的人得知了她的身份,她却是松了口气。 至于为何,她想可能是自己也将他当做了宿命中的敌人吧...... “其实,被一个敌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感觉还挺不错,起码不用藏着掖着了。”墨子柒眉心舒展,盯着傅龙轩诧异的神色,随即又笑道:“好歹,也能让我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从一开始,我便想,你为什么要如此费尽心机的收集龙甲神章了。” “究竟是你觉得状元的身份不够响亮,还是觉得自己活着没有保障。” “亦或者说你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所以想要探求这世间所谓的真理......” “从晴雪夫人被你害死,沈云楼被你陷害,秦府血案,百里守诚栽赃以及万国使臣被劫,我一直都在观察着你,琢磨着你,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样的追求,会让堂堂状元郎变成如此丑恶的模样。” “当初...在殿试的时候,想必你也抱有鸿鹄之志吧,凭你的文章能够将圣皇打动,并册封了你状元,我便知道你比驸马爷看得更远,更懂得什么是江山社稷。” “而今...此等累累重案,罄竹难书...可你竟然是这幅自傲的模样,我是真的想不通,你究竟是如何看自己的,你对得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誓言吗?” “呵呵...刚说你最值得称赞的地方,便是不会侃侃而谈,讲一些大道理。” “看来...作为奇门少主而言,你也没什么特别的......” 傅龙轩摩挲着剑柄,先是颇为不屑的笑了笑,随后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罢了...跟你说也没什么的。” “你只是知道我是大夏帝国的状元;你只知道我在帝国内的势力滔天;你只知道我生平做过恶事无数;你也只知道我是所有案件的幕后主使。” “可你也有太多不知道的东西......” “自打大夏帝国在六百余年前创建以来,便设下一条规矩,国内独尊奇门,不接纳乾坤道宗。” “你是奇门少主,你应该最清楚,六百年前的奇门的确有这个地位,只要是说出奇门弟子的身份,哪个不备受尊崇...可如今的奇门,却是连个门派驻地都没了,整日被偷偷潜入的乾坤道宗追得四处逃窜。” “我自幼天赋异禀,看什么东西都能过目不忘,此等才学即便是纵观数百年历史,能够与我比肩之人,也不过寥寥,自从十四岁夺得状元,大夏帝国,便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东西了。” “我需要一个新的事物,一件能够让我摸清天下本质的事物。” “那一年,有人投靠傅府,拿来一个盒子,我看到却不知是何物,那人笑着便拍了几下盒子,随后我便瞧见数道金光亮起,竟有数百片薄如蚕翼的剑刃飞出,那人只是比划了一下,便瞧见那么多的剑刃在面前拼成了莲花的形状......” “你知道,当时看到那一幕有多震撼吗?”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龙甲神章,得知大夏帝国内只有奇门对此物研究的最深,起包袱,独自寻找了奇门三年,最终让我在一片树林中找到了。” “我在那间破院子外跪了三天三夜,只求陆云枫能够收我为徒,让我真正的碰触到从未了解过的东西。” “可你猜怎么着?陆云枫根本没有看我,便直接说我心术不正,所以连院子都没有让我踏进去......” “你别怪他,他是盲人,看不见你......”墨子柒不厚道的插嘴道。 “呵呵...他是眼盲,但心不盲啊。” “正在我不甘心的扭头离开时,却见一个衣着落魄的少年背着只狐狸倒在了那院子外,陆云枫在院内便唤人连忙将门打开迎接,随后竟当着我的面,将二人收做了徒弟。” “从那个时候,我便明白了...奇门没有那个资格收留我。” “真正有能力的,有资格的,能让我看到龙甲神章的,这普天之下只有乾坤道宗。” “可惜啊,大夏帝国受组训约束,不接待乾坤道宗......” “所以当我转头寻找乾坤道宗时,对方虽然赏识我的才华与能力,但听闻我是大夏帝国的人,所以便将我丢到了一个外门长老的手中。” “呵呵...一国状元,竟然沦落到为外门长老打杂,这不是我傅龙轩应该有的命。” “我该有的...应该是一飞冲天的命,应该是名留青史的命!” “大夏帝国没本事留住我的心,便扣住了我的人;乾坤道宗不愿留下我的人,却牢牢的取走了我的心。” “从那时...我便一直在想,如果...大夏帝国,有天能够姓傅,那是不是便有机会排除万难,让我堂堂正正的步入乾坤道宗的内门了呢?” “所以...七年来,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筹集资本,竭尽所能的充实自己的势力,这才有了今日的机遇,而这机遇...绝不像你,倒在那间院落前,便有人敞开门迎进去。” “呵呵...所以,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说我是恶人,十恶不赦的人,但唯独你...没有资格。” “因为...你在我眼里,才是个真正十恶不赦的人......” 话到此处,傅龙轩抽出宝剑,拄着剑鞘站起身来,面色略显凝重的盯着墨子柒道。 “我所有的消息都说出来了...你呢?” “我...我无话可说了......”墨子柒莫名觉得傅龙轩纵然风光无限,但却也可怜,当即叹了口气道。 “那便将剑拿起来,今日...我要取你的命......” “呵呵...说得好像所有的案件,所有的罪过皆是因我而起一般。” “不过,我倒是第一次想佩服一下门主,因为...如你所言,他当初真的做对了一件事情。” “毕竟...我可不想叫你这样的人师兄......” “巧了...我也不想叫你师妹...毕竟,正是因为你...才将我推到了这条路上。” “那今日......” “算是乾坤道宗与奇门弟子之间的恩怨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对决 不知从何时起,屋外下起了雨。 一场伴着风雷到来的雨,冲洗着寂寞的院落,带来一阵喧嚣,似是雨声弹了一曲将军令。 而风雷,则在扯着街旁的树,掀起屋上的瓦,犹如苍天在怒吼,在暴怒,一道道撕裂天地的惊雷,犹如双拳砸在这片百年古城上,即便相隔千里、万里都能感觉到地面在颤粟。 天地之威,无人敢抗衡分毫,而匹夫一怒,又何尝不是! “轰!”随着一声炸响,两道剑光,两道人影从破旧的屋中冲了出来,身着白衣之人,纵然身手矫健,面对眼前人却仍有不敌之势。 刚落在院内,双脚便踩进了水潭内,冷得浑身打了个激灵,还不等重整姿态,便瞧见那道剑光竟然又朝着自己刺了过来,吓得她连忙一个鹞子翻身,才堪堪闪过那柄夺命的剑。 白衣人,毫无疑问,便是诸位熟知的墨子柒。 而另一位咄咄相逼的人,则是大夏帝国的状元---傅龙轩! 此时的墨子柒,说句实在话,不过与傅龙轩交手三招,便已经尽显狼狈之相。 傅龙轩剑法之精妙,的确是墨子柒平生缩减,若是让他到了叶南天那个年纪,恐怕一身的本领会远超于他,但即便如此...七天速成的墨子柒也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从那柄剑上,墨子柒似是看到了数不清的剑法影子,以往她只在叶南天的话语中听过些,但本着万变不离其宗的心思,她从未真正在意过。 直至今日,她才真正遇见一位将剑法融汇贯通的人。 她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天赋异能,应该能够很轻松的战胜凡人之躯,哪曾想自己剑法的力量与走势完全被带到了傅龙轩的剑法中,若非自己反应迅速,恐怕早已被戳出好多个窟窿了。 甚至,墨子柒隐约中感觉,似是自己抬起宝剑,还未等出招,傅龙轩便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墨子柒将淋湿的头发揽在耳后,双目紧紧的盯着傅龙轩,她在心中不断警告自己要安静,绝不能心浮气躁,更不能产生畏惧感。 可谁料,下一刻傅龙轩便飞身冲了过来,吓得墨子柒又一个激灵,连忙偏过脑袋,感觉到剑刃擦着自己的耳坠,那冰冷的触感,让她一瞬间产生了临阵逃走的想法。 太强了,太强了! 论剑法,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单论身手,他恐怕和白玉笙差不多! 不行!必须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否则今日势必会栽在此处! 一刹那,墨子柒心思流转,瞧见傅龙轩轻蔑的神色,当即打定主意,运起体内的龙甲神章,双掌探入积水中,转目便发觉有千百条水草似的东西缠在了傅龙轩的腿上! 剑法走灵巧和精准,若是双腿被禁锢住,那自然会任人宰割。 傅龙轩感觉到有异样的瞬间,便转手将剑刃向下,借着腰力凌空旋转一圈,尽数削断了水草! 墨子柒右眼一跳,心知此时冲过去危险,便连忙止住了脚步,随后用剑尖挑起一道水幕,二人才拉开了距离,留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这枚龙甲神章果然有点意思...险些便着了你的道。” “不过更有意思的一点是,你竟然省略了唤灵的过程,直接便能够操纵龙甲神章的力量,也不知是你异兽体质的原因,还是说...你的身上,便有传说中的龙甲天纲?” “你对龙甲天纲都知道些什么?” “巧了,只听闻能使龙甲神章的威力增强三分,便于参悟龙甲纹等讯息。” 墨子柒看着傅龙轩嘴角的笑意,不清楚他说话是真是假,也不清楚他的用意,便并未吭声,单手持剑,而另一只手则捏着一点淡绿色的光。 “无妨...待我得到手后,自己去研究吧。” 话音刚落,傅龙轩便踩着水面飞身前来,那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了三分,似是已经迫不及待了解墨子柒身上仍未知晓的秘密了。 而墨子柒见状,心知傅龙轩又多了一条杀自己的理由,当即便紧咬贝齿,随后将体内气力汇于双掌之间,素指朝着傅龙轩的方向指去,便感觉脚下似是有什么巨蟒在翻腾一般,转眼冲出地面,便瞧见两条腰粗的树根朝着他抽了过去! 根据以往的经验,墨子柒心里清楚,若是这两下抽实,恐怕傅龙轩全身的骨头都要碎掉! 当然,傅龙轩也看得出来,面色稍稍凝重,便捏着剑指喝道。 “伤门!离巽龙鸣咒!” 话音刚落,便瞧见同样是两道赤芒从傅龙轩的身上涌现出来,似是两条被烈火焚身的古龙,径直朝着墨子柒的方向便冲了过去! 后者见状,连忙唤两条树根回来,双方相撞,乍起一片气浪,吹得她有些难以站稳脚跟! 傅龙轩果然有此类杀手锏,而且还是伤门...若是跟他硬碰硬,她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此处,墨子柒心中闪过一道灵光,随即便好似催动了浑身的力气,使得院内、院外的林子都活了起来,纷纷举着枝干与根系砸向敌人。 傅龙轩见状,并未有丝毫的慌乱,转而也幻化出了九条赤色火龙与其周旋,同时还不忘嘲笑墨子柒。 “呵呵...五行之中,火克木,你是赢不了我的!” “那可未必!”墨子柒继续疯狂的召唤着树木与植物朝傅龙轩涌去,大有比拼内力的意味。 可瞧见足够多的树木将他包围起来后,便迅速转换成了战斗形态,咬紧牙关径直朝着傅龙轩的方向冲了过去,看模样是想趁着傅龙轩忙于招架的时候,趁机刺伤他。 “死门,兑艮巫狳印!” 包围中,傅龙轩又喊出了一枚龙甲神章的名字,随后墨子柒便感觉到一股腥臭至极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只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漆黑兽爪,尽数撕碎了傅龙轩身旁包围的树木,惊得墨子柒又倒退了两步,心有余悸的盯着堆成小山的碎木,随后便朝着兽爪的方向看去。 死门...伤门,真没想到...傅龙轩的底牌还真不少。 墨子柒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双眸死死盯着同样略显狼狈的傅龙轩......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百兽印 墨子柒犹记得当初门主陆云枫叮嘱过。 她的龙甲天纲只能克制“开”、“休”、“生”、“杜”四门,分别对应着阵法、奇术、医毒和铸造。 若是碰见会“死”、“惊”、“伤”的甲师,记住一定要逃。 今日,说来也巧,墨子柒不但碰到了一位甲师,并且他还有着“死门”与“伤门”两枚龙甲神章。 常理而言,墨子柒最理智的行为应该逃,而且应该玩命的逃。 不过,她其实心里也清楚,以傅龙轩的本领,自己想逃...恐怕也有些麻烦...... 纵然她自认为算是逃跑的高手,但面对那种蜻蜓点水般的轻功,她还算是明白自己的斤两。 “你那宝贝不错,竟然能够肆意操纵周围的植物,若不是我克制你,恐怕当真要吃亏了。” 傅龙轩有些得意,毕竟他清楚眼前的墨子柒是奇门少主,方才她即便是动了心机,都被自己强行按了回去,这无疑便预示着,他的本领是碾压她的。 而若是自己杀死了墨子柒,想必...当初拒绝自己进入奇门的陆云枫,也会后悔万分吧。 映着雷光,傅龙轩的笑脸带着丝邪气,原本文质彬彬的模样,在暴雨中已然冲刷得荡然无存。 “你想杀我?我若是死了,你怎么得到我身上的龙甲神章啊?” “呵呵...看来你不知道,乾坤道宗可是有一件东西,专门用来捉飞走的神章。” 傅龙轩不急,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同时双眸盯着墨子柒,似是想看到她露出绝望的样子。 可墨子柒见状未动,看到盒子,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随即朝着傅龙轩道。 “没想到,你连自己的人都杀......” “你说的是红袖吧...没办法,连刘凤年都不能留,她又怎么能留呢?” “呵呵...所以说,有些人是恶人,不管是什么原因,恶就是恶,这辈子都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没想到,墨姑娘在激战途中,仍旧闭不上嘴,看来...你还留有余力啊。” 说话,傅龙轩深深的吐了口气,随即重新摆好了架势,盯着墨子柒又道:“准备好受死了吧。” “嗯...不多不少,刚刚好......” 话音刚落,傅龙轩忽然察觉脚下的位置似是有什么异常声响,当即便向后跳出了三步远,口中仍不忘嘲讽道:“墨姑娘,用过一次的招数,对于我而言,已经没用了。” “未必......” 忽然间,一道雷光在暴雨中亮起,忽然便映出一个硕大无比的影子从傅龙轩的背后拍了下来,此时他脚跟尚未站稳,并且脚下多有淤泥和雨水,根本来不及调整身子。 故此只能扭头将那只黑色兽爪拦在身前,刚准备转身跳开,却见脚下又出现一张由藤蔓编织而成的大网,冒着绿油油的光,将大片的雨水兜在了中央。似是要将傅龙轩捆起来! 傅龙轩见状自然紧张,连忙运气身上的九条炎龙,准备冲出去。 可谁料此时功法竟然似是受到了极大的阻力,稍稍运转,其损耗便足有往日的数十倍! “多谢傅少爷提醒,若不是你说五行相克,我恐怕还真想不起来用雨水来对付你......” “别挣扎了,你听说过有谁将水引燃吗?更何况...此时藤蔓都被我注入了气力,即便您的把柄宝剑削铁如泥,也休想从里面逃出来!” 风水轮流转,墨子柒见傅龙轩被自己的聪明才智给困住,当然不会浪费这宝贵的时机,当即便提起铁剑朝着傅龙轩的方向跑去! 她清楚,只要将这柄剑刺进藤蔓网内,傅龙轩纵然是本领再高,也很难不受伤的走出来了。 可谁料,当墨子柒临近傅龙轩身旁的时候,其中竟透露出数道白芒,随后便听到傅龙轩喊道。 “杜门,乾坤百兽印!” 我靠!还有第三枚! 墨子柒心态险些崩了,心知若是错过这次时机,接下来被刺死的肯定是自己,当即只能硬着头皮愣是将铁剑刺入藤蔓内,谁知似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随后便瞧见数个由乌木化成的小兽在张口啃食着藤蔓,似乎根本不会顾及上面附着的力量...... 而自己的剑尖,则被一只小兽张口咬住,稍稍用力,墨子柒便听见一声脆响! 那柄铁剑竟好像面条似的吞进了小兽的腹中...... “呵呵...天命如此,你这辈子...注定斗不过我......” 傅龙轩睁眼瞧见墨子柒就在身前,当即便提剑要刺向她的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墨子柒忽然感觉拴在胸前的金色铃铛滚烫,随后便瞧见那柄剑、那些雨、甚至有一道惊雷都停在了半空中! 这个情形墨子柒熟悉,当初她取走包子丞龙甲神章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当即盯着四周的乌木小兽,双眉一凝,便伸手按在了身前小兽的脑袋上。 一个眨眼,墨子柒又回到了那片寂静的湖面,还有那片星空下...... 天上亮着两颗星,其中一个墨子柒熟悉,而另一颗却陌生。 心思一动,随后便瞧见那星辰似是流星一般朝着自己砸了下来,看看达到三尺远,便戛然而止,静静地悬在了墨子柒的面前。 “杜门,乾坤百兽印。” 墨子柒深吐一口气,随即便伸手按在了陨石上,心思流转,似是穿越了千年万年。 回到了一个生机全无的世界,随后又好像走马灯似的让墨子柒看见从第一棵幼苗成长,逐渐成为苍天大树的历程,期间...受到大树的庇佑,土地越发肥沃,渐渐地也有了其他植物成长出来,甚至也渐渐有了动物,经过千年万年的变化,那棵树似是有了神志,他每天便是看着那些因他诞生的动物在玩耍,像个老爷爷似的享受着天伦之乐。 可谁知,有一日天降恶雷,将他面前的一切都烧成了火海。 他是神树,自然不惧火,可看见眼前恢复成了千万年前的模样,那种痛苦之情,自然难以言表。 他回不到以往孤独的生活了,因此便用了全部的神力,折断了自己所有的枝叶,以乌木为媒介,使百兽之灵附着,这才使得这片地方恢复了“热闹”。 尽管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傀儡...... 墨子柒深切的感受到了那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再一睁眼,便重新回到了院落内。 而傅龙轩的剑尖,此时正被那些乌木小兽紧紧咬着......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夺印 傅龙轩怎么都没想到,原来龙甲神章造出来的东西,也会“造反”...... 他虽然不清楚,墨子柒究竟是怎样做到的,不过他却感觉得到,一股危机感已从心头乍起! 不好!快退! 傅龙轩想离开,可墨子柒却不想让他走。 当即墨子柒便伸手扯住了傅龙轩的衣襟,随后便又将右掌按在了他的左胸位置。 “嘿...你这枚龙甲神章,勾起我的兴趣了......” “你...你想做什么!” “呵呵...废话,我想赢......” 话到此处,傅龙轩便瞧见墨子柒的领口有一道刺目的金光亮起,随后便感觉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拉扯着自己左胸处的龙甲神章!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用手强行扯着你心脏上的血管,一根一根的拔出来! 傅龙轩哪里受过此种堪比酷刑的痛苦,当即面色一白,似是想用尽浑身力气逃走,却不知为何,浑身的气力都朝着墨子柒素手的方向汇聚过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竟是连宝剑都提不起来了! 任人宰割,想必便是此种感觉...... 傅龙轩心惊胆寒的盯着墨子柒的脸,似是想用尽浑身仅有的力气,将她推开, 可自己的手臂才刚抬到半空,便瞧见左胸处的龙甲纹正在消退,随后逐渐凝成了龙甲神章最初的模样。 就在这一瞬间,傅龙轩才发现,墨子柒的手段比乾坤道宗的盒子更可怕。 那盒子不过是捉住飞走的龙甲神章罢了。 而她竟然是硬生生的往外抽! 难道...难道,这便是传闻中的龙甲天纲!难怪此物是奇门和乾坤道宗掌门信物...... 想到此处,傅龙轩终于感觉到与百兽印的联系被彻底切断,随即身子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墨子柒将龙甲神章纳入了体内。 果然...太不公平了...... 论才学,她远不如我;论心机,更是十万八千里,我努力七年,才有了如今成就,而她只靠着一件龙甲天纲,便剥夺了我数年的努力...... 什么狗屁老天,去他娘的公平...... 傅龙轩面色惨白的盯着墨子柒,随即又环视了一周,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论命...我承认没你好,可是其他的...你远没有资格得到。” “别把自己想得太高尚,邪不压正...想必你也懂得。” “说说吧,想怎么处置我?”傅龙轩瞧见暴雨减弱,仰面盯着墨子柒苦笑道。 “我本想杀了你,可是...会给王爷添麻烦,所以...将你押回去,换点奖赏才不亏。” “想换多少啊?” “一千两...怎么着也要这些吧。” “呵呵...捉住了大夏帝国的傅状元,反贼的首领,保住了六枚龙甲神章,你居然只要一千两?” “怎么...给条明路,你说说你值多少钱?” “呼......”傅龙轩深深的舒了口气,随后仰头朝着墨子柒笑了笑。 “一两。” “你也太不值钱了吧......” “错了,我是值钱,可是给你买棺材,用不了这么多吧。” 话音刚落,傅龙轩似是早已准备好,当着墨子柒的面打了个响指,当即喊道:“杜门,坤巽纵云车!” 最有一个字吐出口的时候,墨子柒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本想离开傅龙轩的面前,却忽然察觉右侧凭空出现一辆车,来不及闪避便直接被车身拍飞,其力道之大,甚至拍倒了好几道墙,即便是地面都能够感觉到强烈的振动! “呵呵...还是太天真了,你见过有厮杀时候聊天的吗?” “你不该给我留下时间恢复体力,更不应该想着拿我邀功......” “这一撞,即便你不死,也要断掉好多根骨头了......” 傅龙轩理着已经散乱的头发,驻足于纵云车旁,朝着墨子柒被击飞的方向扬声笑道:“也多谢你将龙甲天纲送给我了,放心...有此物,恐怕乾坤道宗的宗主都要争着收我为少主吧......” “你也别担心,不久之后...你的师父,你的师兄弟们,都会去找你的,你绝对不会孤独!” 话到此处,许是傅龙轩都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了,直接便让纵云车朝着墨子柒的方向再碾一次。 而恰恰在碾到之前,一道白影又从倒塌的房屋中窜了出来,同样狼狈的盯着傅龙轩。 看墨子柒身上成片的血渍,想必也伤的不轻...... “咳咳...从小到大,我都没伤过这么狠。”墨子柒感觉胸膛一阵火辣辣的疼,甚至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可未免被傅龙轩察觉到自己的状况,仍在强装着朝他冷笑道。 “呵呵...强弩之末。” “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吧,再说了...你现在还有气力吗?想必指挥那辆车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吧。” “哦...对了,你刚才说这车算杜门...对吧。” 傅龙轩瞧见墨子柒嘴角的弧度,神色猛地一变,当即便将车唤道身旁,再扭头看过去,便瞧见墨子柒已然将百兽印召唤了出来。 纵云车并非厮杀用的龙甲神章,傅龙轩心里清楚这点,更何况墨子柒身上还有那枚操纵树木的神章,若是时间稍长,她身体恢复的速度,会远超自己...... 傅龙轩打定主意,弯下腰便拾起了宝剑,随后缓步走到了墨子柒的身前,轻声冷笑道:“我不会像你这么傻,本来的胜局...却偏偏要说废话。” 当即,剑尖便被他扬了起来,似是下一刻便要朝着墨子柒的心口刺去。 而墨子柒苦笑着叹了口气,因为她心里清楚,凭借自己所剩无几的力气,根本没有办法反抗,更何况随着血液的流逝,她已经感觉身体变冷,连手脚都有些僵硬了。 唉...不该托大的...... 墨子柒闭上了双眸,似是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却怎料,远处传来一声炸响,似是一道惊雷当空劈下,惊得傅龙轩连忙倒退两步,随后毫不迟疑的跳上了纵云车,且见此车双轮火焰滚滚,随即伴着一道强风,便转瞬间朝着天上飞去! 墨子柒听见异样,便睁开双眸打量眼前,发现是包子丞护在了自己身前,而此时傅龙轩正要驾车逃走。 心底一急,便想到了自己练习过的御剑本领,连忙牵动着地上的断剑,便用光了自己最后的气力,将剑尖直刺入了十余丈外傅龙轩的背后! 眼见着他从车上掉了下来,却不料曾见过一眼的神秘人出现,凌空抱着傅龙轩瘫软的身体,仅是回头朝着墨子柒与包子丞的方向看了眼,随即便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眼中钉 一场暴乱,一场暴雨。 来的时候都会有所征兆,虽然过程恐怖,既是电闪雷鸣,又伴着凄厉的寒风,但总有一天会过去。 暴雨过后,尽管会有房屋倒塌,草木破败之相,但雨后的天空总会有一道彩虹。 暴乱过后,尽管兵将死伤无数,朝廷格局崩塌,但过后的昊天殿内,也会升起一道“彩虹”。 原因无他,只是破而后立,警戒世人罢了...... 当墨子柒从昏睡中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装裱华丽的屋内,说是金顶玉砖都不为过,特别是这床,仅仅是躺上去,便觉得整个人要陷进去了...... 舒坦,这辈子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榻。 墨子柒睁着双眸,本想琢磨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不过既然被窝舒服,她也彻底放空了自己,随后闭上了双眼,准备继续做自己的美梦。 “诶呦!你这小姑娘,明明眼睛都睁开了,既不问自己在哪里,也不问傅福造反的结果,只想着继续睡自己的回笼觉,哪里像四大疆王的能人!” 屋内还有其他人,听声音应该是李公公。 墨子柒闻言眉心舒展开来,躺在床上仍不愿意睁开双眸,仅是稍稍偏头便朝着李公公的方向笑道“根本不需要问吧,既然我会被人救回来,并且会在装裱如此华丽的屋内,除了王爷和圣皇他们,还有谁?” “另外,如果傅丞相真的造反成功了,我现在应该是在潜龙狱内睡觉才对。” “更何况,这床如此舒服,要是跟您搭话,我恐怕便再也睡不到这张床了。” 李公公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将浮尘搭在手臂上,朝着墨子柒的方向又叹了口气。 “墨姑娘啊,杂家是真的看不出来你到底聪明,还是蠢笨了。” “嘿嘿...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嘛......” 墨子柒笑着同时,刚准备翻身,却猛地感觉胸口有些痛,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受过伤,连忙伸手在胸脯上拍了怕,发现没有塌陷下去,才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没兴趣当一个女人,但不代表她能接受把胸摔瘪了...... “御医说...你这小丫头命大,与那傅状元争斗,被人打断了三根肋骨。” “照理说该刺入心脏的,可它偏偏绕开了,更让人奇怪的是...不过三天时间,你的三根肋骨竟然和好如初了......” “三天!”墨子柒听到李公公的话,当即愣了下,随后便惊呼道。 “对啊...御医说了,你被救回来的时候,用力过度,导致整个身体都脱力了,并且还带着重伤,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所以,三天啊...算是挺合适了。” 李公公见墨子柒忽然将双眸睁开,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当即掩面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忽然觉得肚子里有些饿啊?” 墨子柒连忙点了点头,随即想坐起身子说话,却发现虽然胳膊能够抬得起来,但没有丝毫力气,而双腿更像是被什么撕扯一般,疼的她直冒冷汗。 “别乱动了,御医说了...你这档子事情啊,要想恢复行动,少说也要静躺半个月。” “所以...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吧,等你身体恢复之后,陛下说会专程给你一艘船,将你送回梅城。” “诶?李公...大人,难道我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没说奖赏我什么吗?” 李公公见墨子柒如此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玉望,颇为无奈的回应道:“杂家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不讲规矩的娃娃,若是被人立功,都只会说‘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而你却偏偏主动问奖赏是什么!” “李大人...我们梅城小啊,穷啊,梅城县衙的开销都靠我啊,您便体谅一下吧......” “怎么...朝廷每个月不给你们月银吗?” “给...说是给,不过前任知县李金淼在逃跑的时候,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预支了三十年的县衙月银,这才使得每个月的月银都用来补窟窿了,现在...都是靠我的赏钱维持的......” 说到此处,墨子柒只觉得自己心里委屈,随后叹了口气道:“白玉笙说了,他前往吏部咨询过,对方说只认梅城这个地方,不管是谁当差......” “行吧...看在你功劳不小的份上,哀家帮你走一趟吏部,怎么着也不能让你这小丫头受委屈不是!” “至于...李金淼的事情,哀家也会与圣皇反应,尽量还梅城县衙一个公道吧。” “谢谢李大人,您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墨子柒兴奋道。 她却没看到李公公眉心微微一皱,显然说一个太监是再生父母,并不算什么好话...... “唉...不在这里坐着了,跟你说话生气。” “既然你已经醒了,哀家便告诉圣皇了,下午...圣皇可能会来见你,记住...整理通顺了言语再说话,不然...好不容易活下来,又要因为口无遮拦再进去......” 李公公留下话,转身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墨子柒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准备继续做自己的美梦。 可不巧,房门方向又传来声响,随后便感觉有人来到了床边,待墨子柒睁开双眸,却发现正是白玉笙端着一碗药,坐在了床榻旁的椅子上。 “来...大人,该吃药了......” 不知道为什么,墨子柒听到这句话,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名场面,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白...老白,你家里有姓潘的吗?” “脑袋里又乱琢磨什么呢......”白玉笙抬手要敲墨子柒的脑袋,最后却只是轻轻地拍了下。 “赶紧吃药,等身体养好了,咱们赶紧离开龙渊古城,梅城里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呢......” “诶!~”墨子柒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打量着白玉笙又道:“能不能晚点回去啊,要坐一个月的船...无聊死了,好歹来一趟龙渊古城,咱们有时间转转也好啊!” “你懂什么......” “此时傅丞相的势力虽然已被击溃,但在仍有不少人藏在民间,朝廷内仍有不少同流合污的人,接下来圣皇势必要来一场大清洗,届时龙渊古城内,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你暗中窜通寒江调兵,又重伤了傅龙轩,如今也是众矢之的,不但成群的朝中大臣想杀你,民间逃走的傅龙轩【】以及傅府门客同样想杀你,所以...留在龙渊古城内,远不如梅城安全。” “你信不信,此时有太多人将你视为眼中钉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封赏 仍是那座昊天殿,还有那片天。 昊天殿内仍旧站着不少人,甚至四大疆王也在场。 只可惜,此时远不如当初那般热闹了...... “大夏帝国,六百年基业,朕自三十余年前登记以来,一直在强调忠心、勤勉、廉洁、公正、无私,将天下百姓视如己出,以德行、勤政、繁荣征服万国,方能走的长远,实现天下大一统。” “傅福造反一案,预谋已久,轰动全国,多年来为一己私欲、敛财、杀人、防火、徇私舞弊等事宜皆有,天下百姓无不怨恨、诅咒、辱骂,即便是如此,朕每日临朝,却从未听过文武百官有过一句怨言、审过一张有关傅福的折子。” “可见...傅福一党势力融入之深,已超出朕的想象,甚至皇城内外,禁军、守城军、礼部、吏部、户部、兵部、刑部与工部皆被插手,使得朝廷以内,犹如无底泥潭,朝廷以外更是风烟不止。” “朕指派大理寺查案,已知傅福任丞相期间,共贪污纹银六万万两,豪宅府邸一百三十六座,府内奇珍异宝,眼花缭乱,大理寺派百人清查,历经三日都未清算完。” “这还不算,通过走访调查,傅福曾私下派人暗杀过一百一十二位朝廷官员,其中,三品以下六十六人,三品二十四人,二品一十八人,一品四人!” “这些人都是大夏帝国的忠良之臣,为了苍生与百姓,都曾不止一次与据以力争。” “朕糊涂啊...朕每每想到此处,都感觉痛心疾首,悔恨当初没有识破傅福的真面目,还那些臣子的清白,给天下一个公道......” “时至如今,昊天殿以血的教训警告了朕。” “臣子得权、其性必骄、危其朝廷,苦其百姓,若无视、无束、无规,势必会演变成大劫数。” “故此...朕在梳理朝廷党羽期间,将着手调配地方势力,出兵当有兵符,出粮当有粮引,取银当凭官票,使万事有规有矩,方能还大夏以太平盛世。” “四位疆王劳苦功高,且各管控四方边疆领土,需体谅朕的难处,故近期陪朕管控朝廷内外风气,待事情解决,再回各自领地,继续施行此法......” 四大疆王见李公公读圣旨的声音略有停顿,便一同朝着圣皇方向单膝跪下,随即一同道:“臣领旨!” 李公公见状,点了点头,回头望向圣皇,随后便取出了另一卷圣旨,当堂继续读了出来。 “傅福谋逆造反一案,举朝震动,险些颠覆了大夏帝国六百年的基业,为平民愤,以儆效尤,现没收傅福一切财产,送往刑部施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之邢,三族以内,施以剥皮示众之邢,九族以内,推往午门斩首!” “礼部尚书陈冲、刑部尚书雷崆峒、兵部尚书李牧、吏部尚书郑士、工部尚书博尔图、户部尚书沐城等傅福党羽,施以五马分尸之邢,三族以内施以斩邢,九族以内,降身为奴!” “其子傅龙轩之党羽,共三百七十二名,皆推至午门斩首!” 几句话出口,当堂便有五十余人瘫倒在地,有些甚至吓尿了裤子,连忙爬到昊天殿中央,疯也似的朝着圣皇及李公公的方向求饶,却被叶南天率领的亲卫逐个拖到堂外,直至半盏茶短时间过去,昊天殿内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当然,暗中仍有不少人在颤抖...... “本次傅福谋逆造反一案,既有罚,也有赏!” “龙虎将军寒江,因派兵剿灭党羽,殿前护驾有功,封正二品金吾将军,赏良田千亩、丝绸万匹、黄金十万两,以资鼓励,望寒江不负众望!” “亲卫长叶南天,殿前护驾有功,赏良田千亩、丝绸万匹、黄金八千两!” “梅城师爷白玉笙,识破傅福诡计,殿前护驾有功,封正四品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赏良田千亩、丝绸万匹、黄金五千两!” 李公公话音刚落,寒江、叶南天上前跪在地上,正准备领取奖赏,却不料圣皇微微蹙眉,随即朝着李公公招了招手,意思十分明显。 “陛下,那墨子柒重伤未愈,白玉笙作为其下属,正贴身护理,故此...老奴也不好唤他来殿前领赏。” 圣皇会意,当●●即点了点头,随后才准许李公公将奖赏赐予二人。 随后,李公公便再次拿起圣旨,继续读道:“梅城知县墨子柒,识破傅福诡计,解救驸马,追击傅龙轩,协调寒将军派兵有大功德,朕特封正三品都察院左御史,奉皇命督查天下奇案,解救黎民于水火......” 话到此处,李公公还未往下继续读,昊天殿内忽然便有近百人跪下,为首宗人令、左相国与都察院御史三人朝着圣皇方向施礼道。 “陛下!这个墨子柒不能进京做都察院左御史啊!” 李公公朗读圣旨被人打断,心中自然有些不忿,不过看在这三位的身份,总归还是扭头征询了圣皇的意见,随后便盯着堂下百人问道:“陛下说,墨子柒在傅福谋逆造反一案中功劳最大,为什么不能赏她?” “陛下!不能赏她主要有四个原因!” “其一,她原为极北之地梅城的县令,因为此案连升四阶,成为都察院左御史,势必会伤了不少臣子的心!” “其二,经由老臣调查可知,这墨子柒平日里行为不检点,频繁出入青楼,说话还口无遮拦,若是成了正三品都察院左御史,势必不能服众啊!” “其三,此案中,她虽揭穿了傅福的阴谋,可也有私下约斗傅龙轩的事情,其中宝物库被盗,傅龙轩逃走,难免不会让人生疑,她墨子柒是否与傅龙轩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其四,自大夏帝国建国以来,从未有女官入朝的历史,做个边疆县令倒也罢了,更何况都察院左御史一职需参政,若是让她步入朝廷,岂不是要天下笑话!” 李公公见三人陈词,一时间没了主意,扭头便朝着景王的方向看去。 因为他清楚,墨子柒是他的下属,若是她不在场,景王理应为她说话。 景王见状,自然知道他们也是害怕墨子柒进入朝廷内,再揪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都察院左御史是京官,白玉笙的正四品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也是京官。 圣皇此举,看似是在奖赏,其实也在暗中削弱自己的势力...... 景王当即笑了笑,随后便上前两步,朝着圣皇的方向施礼道。 “启禀圣皇,臣...与三位大人的想法一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人饶命! “坐好,张嘴......” “我让你嘴张开就张开,让你咽下去就咽下去,听明白了吗?” “可是很难喝啊......” “都是为了你好,喝下去...你的身体就会好了。” “来...啊!~别咬!别咬!” 李公公上朝之后归来,本打算推门告诉墨子柒与白玉笙,今日朝堂上对二人的奖赏,可是站在门外听到屋内的谈话声,却忽然面色一红,是否要推开房门,也变得犹豫起来。 李公公虽然没经历这方面的事情,可不妨碍他琢磨,也不妨碍他胡思乱想。 心想着墨子柒长得漂亮,若是能看上一眼,这也算是结了自己一辈子的遗憾,当即便小心的靠在房门旁,偷偷地顺着门缝往屋内瞧。 可谁料,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屋内的墨子柒坐在床上,使劲的咬着勺子,不想让白玉笙再喂自己吃药,而白玉笙则用力的锤着墨子柒的脑袋,并且用力往外抽着勺子。 见墨子柒不听话,便用力捏着她粉嫩的两颊,似是在与她较劲...... 唉...想当年,初次见到白玉笙是多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而今竟然被逼到此种境地...... 李公公叹了口气,心想着既然没看到想看的东西,便无所谓回避,当即推开房门后,便指着墨子柒厉声道:“把嘴张开!别耽误了吃药!” 二人见有人忽然闯进来,皆是愣了一下,随即墨子柒便“诶呦!”一声倒在床上,朝着李公公的方向哭诉道:“李大人,您要给我做主啊,他虐待病人!” “住嘴!你赶紧把药吃了,稍后跟杂家去后花园面见陛下!” “我?你确定要让我过去?” “难道让陛下亲自过来见你吗?”李公公见墨子柒方才那副活泼模样,哪里像是生病,当即便斥责道,随即又指了指白玉笙。 “让他陪你过去,正巧陛下找他也有事情。” “那成!陛下的事情可不能耽误啊,咱们现在便走吧!”墨子柒尝试着用力下床,可怜身上仍旧没什么力气,无奈只得可怜兮兮的看着白玉笙。 “背我...行吗?” “行...但你要把药喝了。” “好你个白玉笙!难道不怕我与你恩断义绝吗!” “那感情好,我啊...肯定会领一个大官,再也不用陪着你回到梅城受罪了。” “哦...对了,以后我若是回到梅城巡查,别忘了站在梅城外迎着,见到我要跪下,叩首喊参见白大人。” “到时候啊...我让你喝什么,你便要喝什么......” “切!说不定我也能当个大官呢,肯定是比你还大!” 李公公见这二人斗嘴,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听见墨子柒以此要挟白玉笙,便只得插嘴道:“墨姑娘,这当官...你别想了,还是等重伤好后,回到你的梅城呆着吧。” “嗯?我...我还是五品知县?” 李公公没说话,朝着墨子柒点了点头,随即又道:“白小子这次的确升官了,正四品的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是专门监管各地不良风气与贪官污吏的。” 白玉笙闻言笑了笑,随即凑到墨子柒跟前,露出一副可怕模样道:“听清楚了吧,你这个鱼肉百姓的小贪官!~” “额...白爷,您瞧瞧,咱们不都是自家人嘛...没必要生气嘛......” “这药...你喝还是不喝?” “我...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墨子柒紧咬樱唇,似是觉得受了委屈,只能让眼泪往肚子里流,盯着白玉笙手中的碗,颤抖着接了过来,随后猛吸一口气,捏着鼻子便灌了进去! “呕!”草药的苦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苦,单凭这一口,墨子柒险些以为自己的味觉要失灵了。 而白玉笙见状,则是点了点头,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一块糖,直接塞进了墨子柒的口中。 “吃吧...算是给你的奖赏,好歹这次没惹我生气。” “呜呜呜...感谢白大人关心下官。”墨子柒欲哭无泪道。 “那...还要不要我背你啊?” “下...下官不敢......” “别啊,我都答应你了,要不...中和一下也行,给你找辆车吧。” “白...白大人如此关心下官,下官实在感激不尽......” 终于见到了老实一回的墨子柒,白玉笙心里的兴奋之情自然是难以言喻的,不过心里也想着面见圣皇的事情更重要,便不再继续调戏墨子柒,走出房间后,便瞧见了院内搬花的那辆小拖车...... “白...大人,您是在报复吗?” 自打【】从院内出来,墨子柒便被摆在拖车上,而白玉笙前面牵了根绳子,悠哉悠哉的散着步。 周围的人哪里见到这样的情景,当即便像看珍稀动物似的围观着小拖车上的墨子柒,那感觉羞耻极了。 “你懂什么,要是给你找辆马车,御花园的大门进不去,若是给你找个轿子,也显得对陛下不尊敬。” “那...恳请白大人往我脸上罩一块白布吧,好歹我心里能好受点......” “那可不行...别人要是以为我白玉笙在皇城内拖着个四人,以后还怎么在都察院混啊。” “忍忍,反正不久之后,你便回梅城了,没人会记得这件事情。” 话落,白玉笙便再搭理墨子柒的请求,一路哼着小曲便赶到了御花园,直至将墨子柒拖进院内,才看到白发苍苍的圣皇正坐在石桌前,似是在与某位女子下棋。 “微臣白玉笙与墨子柒,拜见陛下......” 白玉笙的一句话,将圣皇从沉思中唤醒,随后便睁着一双浑浊的眸子,朝着不远处跪拜的白玉笙笑道:“平身吧......” “谢陛下!”白玉笙起身,稍稍朝左挪了半步,将躺在拖车上的墨子柒展露在了圣皇的眼前。 而圣皇见了,则只是轻声笑笑,伸手推了推面前人道:“小雪啊,你瞧瞧谁来了?” 闻言,桌前仍纠结落棋的女子猛回头,竟然便是墨子柒几日不见的罗筱雪! 而罗晓雪见到墨子柒如今的状况,则露出一副诧异的模样,随即捏着下巴凑到她跟前又道。 “咋的?听说你被傅龙轩打残废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效忠 “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逃走的时候,我可是朝着他的肾戳了一剑!” 墨子柒虽然知道圣皇面前不得造次,但她也经受不住罗筱雪话语中的嘲讽之意,当即便要强的争辩道。 “你?从我认识你开始,便没见过你跟别人打架赢过,还戳了傅龙轩一剑...你要是说自己将剑吞了下去,我还觉得可信点。” 看见罗筱雪反常的嘲讽自己,还是不是的闪躲着自己的目光,墨子柒当即便猜到她还为了之前裙子的事情怄气,更何况还是在寒江面前,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啧...女人啊。” “你不也是女人!” “我跟你讲,这句话比骂我还过分。” “你个女人!你个女人!你个女人!” 罗筱雪见墨子柒动弹不得,当即便伸手要捏她的脸蛋,以报自己之前的恩怨。 岂料,不远处的圣皇却重重的咳嗽了声,她这才想起此处还有别人,当即像泄了气的皮球,扭头凑到了圣皇的身旁,老实的为他捶背。 “小雪啊...作为皇亲贵胄,要有风范、有气度,切不可再像小孩子一般了。” “是...皇爷爷,小雪知错了......” 瞧见罗筱雪那副低落的模样,白玉笙含笑不说,待气氛稍有缓和,才朝着圣皇施礼道:“陛下,不知今日找微臣二人,所为何事?” “哦...事情啊......”圣皇似是脑袋有些糊涂,遂伸手敲了敲。 “听闻你们平日里挺关照小雪的,并且两位还是制止傅福谋逆造反的功臣,唤你二人谈谈心罢了。” “陛下,制止傅福谋逆造反不过是我等臣子的本职,岂敢向您讨要功德!” “你这小子...别对朕用官场那一套,你们心里怎么想...朕还看不出来吗?” 自古帝王多攻心术,特别是圣皇此种即位三十余年的,那双眼睛看人厉害得很,不论你有什么打算,什么心事,他只要瞧上一眼,看你的动作神态,便能够猜的仈Jiǔ不离十。 这一点白玉笙清楚,但按照臣子之道,他也不可能放下官场那一套。 反倒是墨子柒毫无顾忌,似乎是心里觉得憋屈,听见圣皇说无需官场那一套,便硬撑着胆子问道:“启禀陛下,微臣墨子柒有一事不明!” “呵呵...是为了官职的事情吧。”圣皇抬了抬花白的眉毛笑道。 “对呀,不是微臣自夸,照理说...微臣牺牲这么大,好歹给点奖赏啊,再说了...猜到傅丞相与傅龙轩会在昊天殿上动手,那也是微臣的功劳呀!” “嗯...不错,你还漏算了一个救出藩属国使臣,救出驸马的功劳。” “那为啥...到最后我啥也没得到?” “嗯?不是赏你黄金万两、绸缎千匹、良田千亩了吗?” “官呢?陛下...我师爷都成正四品的大官了,我还是...是知县啊!” “诶...小丫头,做人...可不能贪得无厌啊。” 圣皇听到墨子柒的话,并未生气,反倒是笑着叹了口气,随即盯着墨子柒的方向道:“你可知道,你放走了傅福谋逆造反一案的主谋,还弄丢了宝物库内的六枚龙甲神章。” “朝内成群的大臣说你可疑,连朱棣都不帮你,你让朕如何说啊?” 王爷不帮我? 墨子柒闻言愣了下,心中猜景王应该是不想让自己离开他的麾下,所以才会赞同那几位大臣的进谏,毕竟...梅城内有自来水工程,还有未建的地下工程,若她站在景王的角度,肯定也不想让自己离开。 那么...为什么白玉笙便顺利领赏了呢?难道景王舍得白玉笙? 话说...怎么感觉自己亏大了呢...... “这个...可能是王爷舍不得微臣吧......”墨子柒有些词穷,只能如此回应道。 “嗯...看出来了,有你这么个天资聪慧的人在身旁,还是个小活宝,有谁舍得让你离开啊。” 圣皇听到墨子柒的回答,捋着胡须,随即又问道:“不过,朕猜得到你心里不平衡,所以...除了官职、金银细软、良田美眷等奖赏......” “哦对了,你...你用不到美眷,其他的你随便挑一件吧。” 挑?你还给我剩下啥了?人生追求就那么点,你一句话都排除干净了! 墨子柒心中忍不住嘀咕,可也略有不甘,想着要点什么才好,能让自己觉得不虚此行。 可偏偏,见识太短,怎么想都跳不出那个圈,甚至有了一丝丝困意,想要立即找个地方睡一觉。 说道睡觉,墨子柒便想起了那张床...... “不知...陛下可否将微臣之前休息的床赐予微臣?” “哦?一张床?”圣皇闻言,眉梢稍挑,盯着躺在拖车上的墨子柒又问道:“你要想清楚,你费尽心机的努力至今日,竟然只想要一张床?” “那还能咋办啊,我想升官发财,陛下不让...还不如要张舒服的床,回去让自己睡的更香。” “呵呵呵......”圣皇闻言只是笑,似是觉得墨子柒挺有意思,也摸透了她的性格。 当即抬起手便唤着周围的人按照墨子柒之前休息的床榻重新打造,并要求了规格只能高,不能低。 见院内众人离开后,才拍了拍罗筱雪揉肩的手,随后环视着三人,又道:“看得出来,你们如小雪所说的一样,没有朝内大臣那种花花肠子。” “忠心的忠心,可靠的可靠,也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是朕最放心用的人。” “朕知道...你们两个都是朱棣的心腹,但经由此次劫难,朕也在你们身上看到了更难得可贵的东西。” “所以,朕相信你们,相信你们在最关键的时候,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请陛下明示!”白玉笙心知圣皇话里有话,故此只得施礼问道。 “朕...想将罗筱雪,朝露郡主交付到你们手中,切记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定立场,站在她的身旁。” “陛下放心,朝露郡主乃是王爷的掌上明珠,我等自然会竭尽全力。” 按理说,白玉笙所言没错,可不知为何,圣皇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随即左右打量着白玉笙和墨子柒又道:“此时说...你们恐怕不懂,不过...等未来有机会,你们便清楚了。” “真的意思是...你们要效忠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朝露郡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离别 直至从御花园离开,墨子柒与白玉笙都没有问圣皇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准确来说,应该是墨子柒心里不清楚他为何要叮嘱这句话。 至于白玉笙,以墨子柒对他的理解,归去途中一句话都没说,显然心中已经有了眉目。 墨子柒不想问,毕竟人家如今是正四品的上司,要是说错了话,指不定又要如何虐待自己。 每每想到此处,墨子柒便暗恨自己曾经没有对他好些,不然如今也不会被他如此压迫,如此折磨。 但是从白玉笙的角度来看,有这官职也好,最起码墨子柒在自己面前是老实的,自己让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自己让喝药,她也绝对不敢敷衍了事。 果然,对付这种“小贪官”,就必须比她的官大,并且比她要狠...... 看着墨子柒经由数日的调养,已经能够逐渐下地走动,甚至是蹦蹦跳跳的跑两步,心里终究舒服了不少,毕竟当包子丞将昏厥的墨子柒抱回来时,白玉笙也是颇为担心的。 特别是发觉她断了三根肋骨,并且身体虚脱时,白玉笙自己也恨不得去追击傅龙轩。 当然,包子丞都追不上,他也不会莽撞的冲出昊天殿。 所以,他才会抱着一种愧疚感,一直陪在墨子柒的身旁,看着她的伤势一日日好转...... 而今日,墨子柒在万国大宴后足足呆了六日,察觉身体完全恢复,才终于准备启程,回到梅城方向去。 然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白玉笙竟然也陪着自己走上了船,并不像是要为自己送行的模样。 “你干啥?不去督察院报道了?” 墨子柒站在船上,双眸盯着同样背着包袱走上船的白玉笙问道。 “嗯...督察院是个肥差,可是啊...不自由,整天都要勾心斗角,还要害怕被人诬陷。” “唉...哪里像大人身边这般舒坦快活呢,所以啊...跟你回梅城,也是不错的。” “你的意思是...伴君如伴虎,周围一群狼呗?”墨子柒眉梢微挑,似是察觉到白玉笙的意思了。 “这么不是我说的......” 白玉笙目光环视四周,见无人在意墨子柒的言辞,便松了口气,却怎知墨子柒又颇有些兴奋的问道。 “那你现在不是正四品的什么郎中了吧!” “是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 “对对!就是这个一大串名字的,嗯...是不是圣皇他老人家,觉得你不合适,所以将你撸下来了?” 白玉笙盯着墨子柒,心里有点后悔请辞官职了...... “唉...大人教训的是,是白某才疏学浅,所以不堪大用......” “呼...本来吧,我没得到什么奖赏,心里的确挺●●郁闷的,不过看你也被撸下来了,不知道为啥,我心里感觉舒服多了,更何况我比你多得到一张床!~” 白玉笙颇为无奈的看着墨子柒兴奋的模样,本想回敬几句,可不料远处走来几位送行的人,便连忙扯了下墨子柒的袖摆,随后便从船上走了下来,朝着几人方向施礼。 而墨子柒察觉到白玉笙走下船后,才朝着来人方向望去,竟发现是寒江、罗筱雪、叶南天几人。 “拜见金吾将军、朝露郡主、皇城亲卫长。” “别打官腔啊,此处只有咱们几个人,没必要弄得这么生分......” 寒江见来人是白玉笙,原本与叶南天说笑的面色,转眼便冷了下来,同时还上下打量着白玉笙道:“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照顾我妹啊。” “寒大哥,墨大人是白某的上司,也算是挚友,她生病,白某自然要照顾了。” “啧...真的这么简单?” “难道寒大哥还想来点复杂的?”白玉笙打趣道。 寒江闻言,两展浓眉紧蹙,本想伸手教训眼前这小子,可谁料叶南天咳嗽了声,而且罗筱雪也暗中扯着自己的袖摆,这才叹了口气,随后别过身去,不愿再见白玉笙。 “此次相聚时间甚短,若是有缘...不,若是还有机会,希望你们两个还能来龙渊古城,届时叶某肯定会设下一场大宴,为二位接风洗尘。” 叶南天一改以往颓废的架势,见寒江不再言语,便抱拳朝着白玉笙笑道。 “叶前辈,您未免太客气了,您说要设一场酒宴,晚辈深信不疑,不过嘛...还期望到时候叶前辈能经营好酒楼,别弄得我与大人再来时,还要睡没有被褥的床,喝兑了水的酒。” 叶南天闻言,摸着后脑勺笑了笑,随即见寒江没注意,便凑到跟前又低声道。 “下次...你只想两个人来?” “哦...叶前辈是什么意思?”白玉笙没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笨小子,看你挺聪明的,身边有此种美人,怎么也不懂得下手呢!” 白玉笙听见叶南天的话,颇有些尴尬,一时间语塞,却感觉叶南天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便继续笑道:“罢了,叶某人嘴拙,祝你与墨姑娘一路顺风吧。” “借您吉言......” 白玉笙怕尴尬,侧头听见船只即将离开码头,便连忙告别了三人,随后便站在墨子柒的身旁,朝着岸旁的三人挥手。 可此时,原本冷漠的寒江却忽然破了功,顺着岸边便追在船侧,一个劲的朝墨子柒喊着。 “回到梅城后,修书一封,给老哥报个平安!~” “你以后回去,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什么事情办不明白,记得给老哥写信!~” “你身旁那个姓白的小崽子,一定要注意点啊!他不坏好心啊!~” “你一定要矜持啊!~” 墨子柒颇有些尴尬的挥手告别,直至寒江的身影逐渐消失,才终于舒了口气。 毕竟,即便是墨子柒都感觉,这寒江有点妹控的潜质,如今摆脱了他,倒也算是安心了不少...... 可刚准备回到船舱内休息,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扭头盯着白玉笙问道。 “咱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嗯...包子丞!”“包子丞!” 二人话音刚落,便忽然察觉天边一道紫色雷光落在船上,伴着一阵青烟,包子丞背着半人高的DìDū土特产,面色阴沉的盯着白玉笙道。 “怎么...还想甩开我吗?”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祭奠 历经四十八日,虽无艰难险阻,但抵达梅城的时候,墨子柒仍旧感觉自己像是脱了层皮, 在河道内漂泊了这么多日,究竟有多难受,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清楚。 按理说,墨子柒下船之后,理应紧急回到梅城县衙,好好地休息几日。 可不料,在码头处,白玉笙却瞧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随即只给了墨子柒看,三人这才临时改变了方向,尾随在了那两个人的身后。 直至走到一处隐蔽的山林内,看见那一块刻着“亡夫邢有才之墓”的石碑...... 唉...虽然龙渊古城的叛乱被解决,可邢牢头却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墨子柒紧咬樱唇,回想起当初他掩护自己躲在梅城监牢内的情形,一时间思路万千,最终还是从暗处走到了明处,引起了那二人的注意。 不用多说,想必各位也知道,这二人正是玲珑和玉瑶国圣女...... “听说你在傅丞相叛乱中的一战,受了不轻的伤,所以离开时,并未打扰你的静修。” 玲珑见到墨子柒出现,直接便扑到了她的怀中,似是也一直想念着她,而玉瑶国圣女见状,则笑了笑,朝着面前三人解释道。 “无妨,我还想感谢你们呢,能够为邢牢头建衣冠冢......” 墨子柒微笑着接过三炷香,走到石碑前,便鞠了三躬,随后将三炷香插在了坟头土上。 不得不说,此次前往龙渊古城的确是惊险万分,既有驸马刺杀在前,也有傅龙轩争斗在后,本来不该与邢牢头有任何牵连的,却偏偏是他永远离开了众人。 若是以往,说这位主儿敢于以一当百,能够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墨子柒肯定不相信,甚至还会认为是邢牢头又在吹牛,毕竟他给人的感觉便是邋遢、狡猾、老油条的印象。可当真有一天,他为了掩护众多藩属国使臣离开,独自留在了那座院落中,却同样得到了墨子柒的理解。 或许...这便是身为丈夫和父亲难以被摸透的地方吧...... 墨子柒深深的叹了口气,心说愿邢牢头一路好走,来世再投个好人家。 同时,也悄悄的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因为她不想别人以为自己多愁善感...... “墨姑娘,稍后前往玉瑶国的船便要开了,下次能够来到梅城...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日,这老邢的墓啊...期望您偶尔过来收拾一下,我这里先感谢您了。” 玉瑶国圣女见墨子柒祭拜结束,便同样朝着墨子柒施了一礼,随即张口又道:“我想好了,带着玲珑回到玉瑶国,好好的栽培她,未来...绝对不会让她当玉瑶国圣女了。” “好歹...我要让这个孩子自由,不能重蹈我和老邢的覆辙了。” “另外,听闻墨姑娘也是老邢认下的干女儿,由您在此,我们也放心,好歹...时常能来看看老邢,此处风景好,他也不用太孤单......” “您放心吧,邢牢头对朝廷有恩,他不会孤单,兴许啊...他还想清净点呢......” 墨子柒抚摸着玲珑的脑袋,随后便将她交给了玉瑶国圣女,遥遥听见码头方向有船要开,便派包子丞将二人送离,仍站在石碑旁,望着三个渐渐模糊的身影,墨子柒也不禁有些感慨...... 能有位离开自己八年,仍旧深爱着自己的女子,并且在临终时,能够担负起所有的责任,遇见自己的亲生女儿,或许...这对于邢牢头糊涂的人生而言,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吧...... “谁!躲在树丛中鬼鬼祟祟的!” 正当墨子柒缅怀这位“义父”时,白玉笙似是听见了林内传来声响,当即眉心一皱,扭头便朝着林中深处喊着,随即似是有什么人受惊,随后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而当墨子柒与白玉笙看清来人面目时,却都楞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人...正是衣着落魄的邢牢头...... “白师爷...你说,大白天的闹鬼吗?” “别乱说啊...鬼神可不能乱说......”白玉笙的面色有些苍白,显然有些慌神。 “叨叨什么呢!老子没死......”邢牢头白了二人一眼,随即靠在石碑上抽了口烟。 “最起码...还能活个二十来年吧......” “啥情况?我听安昭公主的人说,你明明被剁成肉酱了!”墨子柒小心翼翼的凑近,嗅到呛人的旱烟味道,便试探性的问道。 “呼...那院子里面被剁成肉酱的人多了,难道穿着老子衣裳的人,便一定是老子吗?” “等等...我有点糊涂,你...先说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还能怎么回来,咱们去DìDū的时候,不是和那个驾船的人说了,等万国大宴结束后,便乘坐他的船回到梅城...结果,当天没等到你们两个,老子便坐船直接回来了。” “那...那你为什么不找我们啊!” 墨子柒的确想起前往龙渊古城时,拜托了一位牢中的船夫,争取在一个月之内,将几人送到龙渊古城,若不是圣皇派船送自己回来,她恐怕也不会忘记这条船。 “找你们...唉,老子主要是没胆量见她们两个人啊,见了你们两个...忍心瞒着她们吗?” “再说了...老子混成什么模样,心里有数,她作为一国圣女,也不该带着孩子留在此处...让她们走,便必须让她们死心才行啊......” “那...我比较好奇,您到底是怎么从那座院子里逃出来的?”白玉笙觉得墨子柒没问到重点上,当即也凑到跟前,盯着邢牢头问道。 “说到这个...还要感谢你当初给了老子三两银子,那个荷包里面...还有你留下的东西呢。” 说着,邢牢头从怀中取出荷包,从中取出一块傅府门客的令牌。 此时墨子柒才终于想起,当初驸马派刺客的身上留着令牌,被自己取下留给了白玉笙。 而邢牢头阴差阳错的得到后,便在院内换上了傅府人的衣裳,待院外众多护卫闯进来后,邢牢头便举着令牌,与近万人擦身而过,躲过了杀身之祸..... 当即,墨子柒、白玉笙、邢牢头三人相视一眼,随后便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正文 第一章 回归梅城 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到梅城,自然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特别是邢牢头能够死里逃生,更让墨子柒由衷的松了口气,好歹算是半门亲戚,而且还救过自己的性命,若是因为自己的疏漏使老爷子命陨他乡,那墨子柒睡觉都很难踏实。 更何况,此次回来可算是赚的盆满钵满,想着那么多银两该怎么处理,墨子柒心中便有些心猿意马起来,甚至...她还想拓充一下梅城县衙的院落,弄个温泉或者按摩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心里舒坦。 至于自己和白玉笙一同领下来的两千亩良田,根据他的要求都选在了梅城周围,打算按照外租的方式,租给梅城内的百姓,不收银两,只求在百姓秋收之际,从中收缴一成,用来满足梅城县衙基本的吃穿用度。 由此一来,再算上每年上缴的税银,城内多数百姓仍能够留下不少口粮。 至于粮商,白玉笙则打算让他们转型,从粮食供应改为种子与粮食共同销售的方式,并由白玉笙直接监督,以便使梅城粮食的产量与质量得到保障。 至于两千匹丝绸,白玉笙留下了两百匹,剩余的一千八百匹准备兜售给经过梅城的行商,用来换银两,继续修缮墨子柒规划的地下管道工程。 当然,杀鸡取卵的事情,白玉笙是不会做的,凭借梅城的独特地势,他准备将梅城粮食与丝绸工艺作为焦点,将部分丝绸兜售给城内布店,以便将DìDū的丝绸编织工艺传到梅城内,逐渐提升梅城布匹的质量与声誉,为极北之地的丝绸交易打开渠道。 这些东西,其实白玉笙在船上的四十余日便已经筹划好了,待陪同墨子柒回到梅城县衙,他便打算将事情吩咐下去,而后埋头审理梅城近三个月遗留下来的卷轴。 毕竟,单凭葛婉秋与沈云楼处理,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当二人推开梅城县衙的大门时,梅城县衙仍旧是那副模样,不过似是前些天下了场雨,院落中泥土的香气、花朵的香气、树脂的香气混在一起,比较离开时多了几分惬意。 “兄弟们,你们的知县回来了!” 墨子柒抬腿迈入梅城县衙的大门,兴奋的张开双臂,随即朝着空荡荡的院落喊道,过了半晌才有个年轻的衙役探出脑袋,盯着墨子柒与白玉笙二人问道。 “你们两个找谁?找知县的话,她不在...估计要审完南城的案子才会回来。” “哦?南城有案子?等等...我才是知县啊......” 墨子柒心想着才三个月不见,不至于自己的存在感都被剥夺了,当即便指着白玉笙,扭头朝着那小衙役问道:“你认得他是谁不?” “认得啊,这不是白师爷嘛,知县每天都将他的英勇事迹挂在嘴边呢!” “奶奶个熊...你新来的吧!” “是啊,你咋知道?”小衙役挠了挠头,随即打量着墨子柒又道:“才来两个月,趁着县衙人手不够,才...等等,这位姑娘...您还没说自己是谁呢!” “我呀...我说我才是真的知县,你信吗?” “......”小衙役闻言,眯眼睛盯了墨子柒片刻,扭头便朝着院内喊道:“来人啊!有人冒充朝廷命官啊!” 这一嗓子可真好用,效果比墨子柒喊得话要亮堂了不少。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有不少老面孔跑到了前院方向,待看清了墨子柒与白玉笙的容貌,便一同作揖道:“恭迎墨知县、白师爷归来!” 小衙役见到众人如此模样,当即有些糊涂,却被周围的人强行按下了脑袋,这才醒悟,原来墨子柒并没有骗自己,而且白师爷没想篡权...... “小子...告诉我,谁跟你说葛婉秋是知县的?” 墨子柒坏笑着来到跟前,蹲下身子,随即仰面盯着小衙役紧张的神态问道。 “是●●...是院内一个小孩子说的,她...她说只要给她买县衙外的糖人,不消三十日,她便能知会如今坐镇的知县,让我混一个捕快当......” 不用多说,会用这种伎俩混吃混喝的,梅城县衙里面只有葛月娥一个人...... 墨子柒扭头与白玉笙相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随即刚准备朝着内院方向走,便瞧见沈云楼牵着马从外归来,摘下斗笠后,朝着墨子柒点了点头。 至于白玉笙,他好像根本没看到似的...... 不会吧...原来沈云楼这么小心眼儿啊...... 墨子柒双眸在沈云楼与白玉笙之间徘徊,未免气氛尴尬,便想起了方才小衙役说的案子。 “三哥,好久不见了,方才听闻城南有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云楼闻言,身后便唤其他捕快将自己的马匹弄到马厩内,随后便朝着墨子柒抱拳道。 “大人可还记得当初秦府一案吗?” “记得...怎么,难道还有秦府余孽,在梅城内为非作歹?” “不...按理说不是余孽。”沈云楼语气顿了一下,随即补充道:“不久前,南城方向突然烧起一场大火,将一个农户的屋子引燃,待火情扑灭后,屋内已有两人烧得皮开肉绽,显然已经死了。” “不过,经由葛仵作探查,发现二人口中烟灰干燥,并未有吸入的情况,并且地上的油脂印记清晰,四肢与脖颈处都有刀伤,显然是被人杀害后留在屋内,打算一场火掩盖事情的真相。” “经由现场勘查,这户人家,曾有一个孩子,当晚有人看到孩子还留在屋内,并且从刀伤痕迹来看,应该便是那个孩子所为,就是那个嘴角都被划开的孩子......” 话到此处,墨子柒也忽然回想起当初在秦家地下救出来的孩子中,的确有一个孩子,嘴角被人划到了耳朵根的位置,还问自己为什么不笑...... 原本归来的兴奋之情荡然无存,她本想协助葛婉秋调查清楚这个案件,好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谁料,此时沈云楼却忽然拦住了自己,随即面色略凝重的盯着墨子柒道:“这件事情交给葛仵作便可。” “至于大人...后院有一人等了您两个月,说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寻你。” “等待的过程中,一直在混吃混喝,葛仵作怀疑是江湖骗子,我本想轰他走,却不料...完全不是他一合之敌,此人...才是您此刻最应该见的......” 正文 第二章 门主驾到 我靠!什么人物,竟然连沈云楼都不是他一合之敌! 沈云楼好歹也是潜龙榜第六的高手,并且凭借那柄刀,连一般的名宿高手都能抗衡! 他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挺不过去! 墨子柒莫名有些心虚,琢磨着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此等高手,趁着自己还没回到梅城县衙,便呆在此处死守,并且还混吃混喝,这人...这人咋觉得有点熟悉? 墨子柒心中不敢乱猜,扭头便朝着白玉笙和刚刚走进门的包子丞望去,似是想征询主意。 毕竟,如果这人来意不善,自己恐怕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去见见吧,能甘心在此处等你两个月的人,总归不是想害你的人。” “更何况,我和包子丞在身旁,若他真的当发难,好歹能给你争取点逃走的时间。” 听到白玉笙的话,墨子柒终归是安心了些,随后便派人将自己的床榻抬往后院方向。 而自己则带着白玉笙和包子丞前往后院的另一个方向,见引路的衙役指向西厢房,墨子柒便鼓足了勇气推门而入,还没等看清眼前人是谁,便忽然感觉背后的房门被猛地关上。 “砰!”的一声响,惊得她心脏漏跳了半拍...... 将房门关上了,肯定是个见不得人的家伙! 墨子柒心中笃定的想着,随后才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青衣布鞋、清秀俊朗的面庞,发丝垂肩、双眸微闭、身旁摆着一根翠色竹杖...... 身侧的包子丞见了,忽然身上猛地抖了三抖,“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连忙朝着眼前人磕头道:“不孝徒包子丞,拜见门主!” 我擦...我说什么人能厚脸皮在人家府上蹭吃蹭喝两个月,还能忍心驱赶人家的部下。 如果说是这个老狐狸,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不过,若是说这个老狐狸在此处,那么其他人...... 墨子柒双眸扫视着房间,果然也见到了其他几位师兄弟躲在暗处,都在打量着白玉笙,似是因为不清楚他的身份,所以才不敢露面。 “哦...包子啊,当初你们两个离开,的确有好久不见了,快让师傅摸摸,看你瘦了没有!~” 若是别人,包子丞绝对不会搭理他,毕竟他心里除了墨子柒,其他人在他的心中都是肮脏的“动物”。 这位,当初却是能强行封印自己的人,任凭包子丞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不敢忤逆他分毫,因此便只能蹑手蹑脚的凑到了门主跟前,任凭他在自己身上摸索着。 “诶呦...这才八、九个月,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得病了?还是说你师姐虐待你了?” 包子丞不敢说话,生怕某句话暴露了内在人格,然后再被这个老怪物封印回去,因此只能一个劲的摇头,实在无法搪塞过去,只能回应道:“只是最近胃口不太好罢了......” “哦...那麻烦你跟包子丞说一声,这饭菜还是要正常吃的,别像行动上束手束脚的便可。” 不用多说,门主陆云枫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知道此时与自己说话的是谁,吓得包子丞连忙后退两步,迟疑着是否要拼尽全力对门主动手。 “呵呵呵...别害怕,你只要听话,珍惜点自己的性命,我不会对你下手的......” 白玉笙可算是首次见到能够完全靠气场震慑住包子丞的人,当即便对眼前这位门主起了兴趣,瞧见墨子柒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并且察觉到暗中有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便主动上前施礼道。 “拜见陆前辈,晚辈白玉笙,是墨大人的师爷。” “哦?听声音是个年轻人啊,措辞得当,语气平缓,中气十足,特别是体内有着九股虫纠缠...啧啧啧,果然是年轻俊杰啊,给那个狐狸崽子当下属,可惜了。” 好家伙!白玉笙可是异兽,他将潜龙九变吞于体内的事情,连墨子柒都没告诉,眼前的门主竟然一句话道破玄机,难怪外界人都将他吹得神乎其神! “陆前辈言重了,墨大人可是不世之材,以晚辈这点才能,倒害怕拖了大人后腿呢。” “你这年轻人...说话虽然客气,却没有一丝锐气,想必童年遭受了不少苦难吧...罢了,算是见面礼了,你且凑过来......” 陆云枫的见面礼自然不可能是俗物,白玉笙闻言心中一喜,向前两步便凑到了陆云枫的跟前,随后察觉他将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似是有一股非常温暖的气流顺着肩头涌入体内,不过数个呼吸,自己原本受化形影响的经脉,竟然被逐一修复好了! 甚至,还有一股力道融入了体内的潜龙九变内,霎时间涌出九幅画面融入脑中,使得白玉笙的神色有些恍惚,介于顿悟与清醒之间...... “你还是在椅子上休息一下吧,好好消化...对你大有裨益。” 陆云枫话落,派暗中弟子将他送到临近的床榻上,随后才舒了口气,张口又笑着问道。 “包子丞啊,你师姐来了没?” “师...师姐......” 包子丞在背后轻轻推了下墨子柒,看模样是期望自己回应门主。 此时墨子柒只得颇为无奈的应道:“当然在了,您可是在县衙蹭吃蹭喝的两个月呢......” “诶呦!原来前面有个大活人啊......” 陆云枫闻言笑了笑,随即歪着脑袋又道:“师傅到徒弟家吃饭,能叫蹭吃蹭喝吗?” “好好好...您说什么都对,反正从小跟您顶嘴,我便没得过什么好处。” “嗯...没想到,你这小妮子成熟了不少...来,让师傅摸摸!” “呸!你个臭流氓,别得寸进尺啊!” “唉...瞧!为师刚夸完你,还不过两个呼吸,你便又变成了这副模样,看来下山历练的不成功啊!~” “您还好意思说,当初你明明说的是化形丹,结果最后变成了化灵丹,然后你又带着一群人跑路了,害得我好不容易混到了如今的地位,然后你......” “师妹!少说两句吧,师傅又要气得吐血了!” 周围隐藏在暗中的弟子们见到墨子柒又开始怼门主,连忙在旁边劝着,随即不忘补充道:“您听师傅说话,他这次真的是有事情找你!” “切!他能有什么事情找我,无非是上次阳乌师兄过来,忘了给你带烧鸡罢了。” “胡说!你师父是那种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吗!” 墨子柒余光瞥着桌上的烧花鸭、烤猪头、辣子鸡,松花腊肉、女儿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唉...算了,您说吧,您有什么事情我都听着。” “你呀...别不舒服,之前我不是说弄错了吗,这次...为师是专门给你送消息来的。” “便是你日想夜想的---化形丹!” 正文 第三章 江湖传闻 化形丹...... 传闻中可以随心所欲改变自己,甚至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 若是落在女人手里,借由此丹药可以化身成为倾国倾城的美人,在史册上留下千年艳名。 若是落在侠客手里,有此丹药傍身,便无疑是多了一条性命,普天之下随意驰骋。 而墨子柒追寻这枚丹药的目的,虽然与其他人不同,可热度却一点都不低,甚至大有为此丹药豁出性命的觉悟,所以当听见门主陆云枫提及化形丹时,那眼睛瞬间便直了。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毕竟上次骗自己出山门,门主陆云枫也找了一样的理由。 结果是化灵丹,不过是化形丹的衍生品罢了...... “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墨子柒将信将疑的问道。 “如果江湖传言没错,那东西便极有可能是化形丹。” “江湖传言?怎么感觉比保护朝露郡主那一次还不靠谱!” “呵呵...你先别着急,且听为师将传言中的细节一一告知,由你自己断定是否真实。” 陆云枫听得出来,墨子柒对自己抱有质疑态度,心里也清楚往日里可能亏待了这个徒弟,故此并不着急,先是坐在靠椅上沉思片刻,便继续张口道。 “据听闻,两个多月前,有两个盗墓贼在极北之地一座前朝王陵内,盗出一个檀木盒子,将其打开,发觉盒内摆着一枚犹如玉珠般的丹药,嗅其味道清香扑鼻,以烛光照射,映出三色奇光。” “是化形丹的特征。”墨子柒点了点头。 “二人见到这枚丹药摆在前朝王陵内,知道此药必定有些来历,所以...私下里也找寻了不少的资料,似是想弄清此丹药的来历,最终他们也得知此药极有可能是化形丹,可比较传闻中的化形丹而言,这枚药..缺了点东西。” “按照八门遁甲术中形容,凡是生门丹药,需以金针刻出龙甲神章的纹路,确保纹路完全布满丹药表面,多一分则药毁,少一分则神章无法嵌入,故此丹药最难炼制,若要练成一枚,需耗费数年功夫,耗费无限精力,才能确保丹药纹路与龙甲神章契合。” “纹路刻好,还需找寻一尊上好的炼丹炉,以内力催动火焰,以心力融入神章,逐渐让神章按照纹路融入,方能确保药效,期间内力与心力把控应细致如发,强一分则丹药融,弱一分则神章脱离控制。” “而后,还需以药引封住纹路,以免丹药入体后,药力过强,使人暴死。” “所以说,那枚丹药到底缺了什么?”墨子柒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据称,这枚丹药的药引还差一些,并没有完全封好......” “那这东西便算是毒药了......”墨子柒略感失望,随即补充道:“更何况,前朝丹药,药引肯定早已失灵,即便有胆量封好,药引难寻,技艺难寻,得到又能有什么用处?” “所以,他们才想将这枚丹药卖出去,让有能耐的人继续炼制,而他们只想得到荣华富贵。” “哦?这两个人倒也聪明,不过...敢接手的人...可不多啊。” “还真别提,机缘巧合下,二人结识了一个人,通过关系,认识到了极北之地,赫赫有名的机关堡堡主林啸天,听闻他最近恶病缠身,所以便卖给了他。” “这个人...我好像听说过,他在江湖中的地位,不比传闻中的四大高手差多少。” “武功本领虽然不及,但好歹能位列名宿榜前二十,并且机关堡的林家机关术在江湖中也算颇有威名,在景王边关打仗时,机关堡便给过不少助力。” “因此,堡主林啸天与景王的关系不错......”门主陆云枫笑着补充道。 “可是...这消息奇怪,按理说得到此种丹药,即便有能力将它整合,也理应暗中行事,以免被外人窥觑才对,但...您这江湖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墨子柒不傻,她心知若是自己得到这枚丹药会怎样做,更何况身为老江湖的林啸天,更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会弄出泄露消息此种失误,未免太儿戏了...... “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 陆云枫伸手摸向身旁的青竹短杖,随后站起身,在屋内踱步的同时,继续回答道。 “听闻,当初两个盗墓贼留了个心眼,生怕机关堡会杀人灭口,所以便花钱请了一个人跟在一个盗墓贼身旁,用以冒充外界盯梢的盗墓贼,而留在机关堡外面的贼...则负责扣着消息,若机关堡内的盗墓贼出现不测,他便会将消息告知天下,让机关堡不得安宁!” “最后林啸天对走进来的盗墓贼动手了?” “没有,林啸天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了另一个人的异样,因此便如实将银两交给了二人。” “那...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怪就怪在,进入机关堡的那个盗墓贼,不懂得财不外露的规矩,所以回去途中便被堡内几个心术不正的人追了上去,就在另一个盗墓贼的眼前,杀了他们二人。” “您怎么知道,不是林啸天动的手?” “笨...如果是林啸天动手,势必会派心腹等二人聚头再杀。” “更何况,这几人回到机关堡后,没几日事情便败露,是由林啸天亲手处刑的。” “消息准确吗?”墨子柒将信将疑的问道。 “放心吧,机关堡内有你的一位师兄,他的话应该没问题。” “怎么,咱们奇门的厨艺都传到机关堡内了?” “那是,你也不看看为师...咳咳,说正事!” 门主陆云枫险些被墨子柒牵跑题,只得轻咳了两声,随后便●●驻足道:“化形丹封药引的时间需要一百零八日,自打丹药落入林啸天手中,足有六十日,还需四十八日才能彻底将丹药练成。” “不巧,再过三十六日,便是林啸天五十大寿,届时一定会有很多的江湖豪杰过去拜访......” “您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云枫点了点头,随后便继续道:“为师早已派人知会过林堡主,愿意为他炼药一事提供保护,若他愿意,也可用一枚龙甲神章换那化形丹,以此免掉他机关堡的一道坎。” “如今,林堡主毫无答复,所以为师想趁着此次寿宴,派你前往机关堡。” “您不怕我动手抢?”墨子柒眉梢微挑,盯着门主问道。 “傻孩子...为师此次让你过去,记住了...是换......” 正文 第四章 回礼 生门,本为医毒之术。 医者,可凝聚天地万灵之精髓,化腐朽为神奇。 毒者,重淬炼阴阳六道之巫理,化神奇为腐朽。 医者重药方,多以丹药、灵器为主;毒者重巫术,多以蛊毒、毒粉为主。 二者对立,似太极图中的阴与阳,但由阴阳之理,亦可知二者也有众多相通之处。 如化形丹,便是以诸多毒药制成的丹药,若没有最后一道药引,它便是致命的毒药。 所以,墨子柒即便知道化形丹在那里,也不会着急去取,而其他江湖中人,想必也清楚此点,所以前往机关堡,虽然会表面热情崇拜,但却也都在等着药成之日。 到时...为了此药,势必会有一场杀戮...... 当然,如果墨子柒是林堡主,势必也会想方设法的隐瞒丹药的炼制时间,而后再偷偷的将丹药服下。 生门的丹药与其他龙甲神章可不一样...... 一旦丹药被人吞服下,此物便会伴随主人终生,直至主人命陨的那一刻,才会脱离主人躯壳,重新化作龙甲神章,飞往天际。 即便是林堡主刚吞下化形丹,被人斩杀于当场,也只能得到神章的本体,至于丹药...恐怕便要从头炼制了,至于难度嘛...前朝王公贵族直至身陨,都没练完...... 所以,若是墨子柒想要得到这枚丹药,她也是容不得半点风险。 “如果林堡主不换怎么办?”墨子柒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问出了自己的顾虑。 “呵呵...为师说了算吗?” 门主陆云枫似是能感受到墨子柒身上的戾气,因此只得摇头笑笑,重新坐回位置,便继续道:“反正,你不论何时都要清楚,你是奇门少主,你的选择...便是奇门的选择。” “所以...为师也希望,你能够三思而后行。” “师傅...您亲自过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我,难道没做好准备吗?” “做好了...不过,为师觉得你也该面临人生最重要的选择了,所以...才会向林堡主提出以物易物的办法,也好了却你七年的心愿......” “如此...牺牲会不会太大?” “呵呵...如果能够得到化形丹,便能够让你将心思放在奇门上,甘愿回来继承门主之位,那不管是什么代价,都很合算。” 墨子柒听着陆云枫的话,暗中将那白生生的拳头攥紧,思索了四、五个呼吸,才朝着门主跪拜道:“师傅放心,徒儿此行一定会谨遵师傅教诲!” “唉...但愿吧,此行...势必面临重重危险,为师派包子丞陪你前往,待抵达机关堡后,由你师兄李玄通做接应,不久之后...你兄长寒江也会抵达......” “他?人家如今可是正二品的金吾将军,DìDū内成堆的事情等他处理内,能有功夫前往机关堡?” “呵呵...傻丫头,大夏帝国的圣皇一直在求长生,有此种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存在,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当然...你兄长肯定还是向着你的,所以只管安心好了。” 自己、白玉笙、寒江、包子丞,四个人前往机关堡,阵容还算厉害吧...... 更何况...还有个未曾谋面过的李玄通师兄,实力如何...还是个迷...... “多谢师傅前来告知消息,子柒晌午休息片刻,下午便启程前往机关堡!” “嗯...听你说话果然成长了不少,体内除了包子丞身上的龙甲神章外,竟然还多了个稀罕玩意。” 门主陆云枫听到墨子柒的话,先是点头笑了笑,随后便凑到她的耳旁又道:“这一路上,你可一定要照看好你的师弟啊,别再让他犯下糊涂事了......” 包子丞的糊涂事情不少,墨子柒不知道门主陆云枫指的是什么,因此只当做一句告诫的话,再拜谢师恩后,便听见白玉笙在一旁悠悠转醒,遂朝他招了招手道。 “稍后,劳烦老白再陪我走一趟机关堡!” “啊?机关堡?”白玉笙才刚消化了太多东西,因此脑袋有些凌乱,当即露出一副诧异的神色。 “我师父说,化形丹就在机关堡!” 白玉笙听到“化形丹”三个字,身子猛地一僵,随后便猜到了师徒二人谈话的内容,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算了...大人还是与您这些师兄弟去吧,白某还有太多的县衙事务没处理。” “额...好吧,那我和师弟去也行......” 墨子柒的神色明显有些落寞,不过想到梅城县衙有三个月的卷宗未处理,便理解了白玉笙的选择。 而白玉笙的想法,则有些自私了...... “唉...既然将消息告诉了你,为师也没有理由赖在梅城县衙不走了。” 陆云枫听见周围的气氛有些安静,便拄着短杖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后,便凑到了白玉笙的跟前,随即朝着他搓了搓手指道:“小兄弟,初次见面,礼...你已经收到了,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啊!” “表示?”白玉笙初次接触到门主陆云枫,因此并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到底是墨子柒看透了他的想法,再瞧见其他师兄弟们“丐帮”似的打扮,便颇为无奈的朝着白玉笙摆了摆手道:“随便打发点吧......” “诶呦!我好歹是你师父,怎么说的好像要饭的......” “师父...您可是在县衙里蹭吃蹭喝了两个月,我没要您饭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的乖徒弟...你和身旁的小兄弟不是刚领了上万两黄金、两千匹丝绸和两千亩良田嘛,一点饭你还斤斤计较?要知道...你可是蹭了为师六年多的饭呢,还有你兄长寒江,也蹭了三年!” “瞧瞧,还是寒江有良心,刚得到打赏,便往奇门送了一万两黄金,六千匹丝绸......” 老狐狸,又拿“别人家孩子”的套路讹钱! 墨子柒心中气愤,本想继续与门主陆云枫理论,可谁知白玉笙却醒过神来,当即朝着门主拱手道。 “多谢方才陆前辈指点,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晚辈受益良多,只是良田与丝绸已经与墨大人规划好了,所以不能随意变动,至于晚辈得到的五千两黄金,则愿意如数赠予前辈!” 疯啦!点银两,他竟然要全都送出去! 墨子柒心里觉得憋屈,本想指责白玉笙胡乱挥霍,却怎料他又说道。 “墨大人,方才陆前辈赠予的东西,可远不止这些价值,还望...大人能够谅解......” 正文 第五章 深闺 看着门主陆云枫等人“盆满钵满”的离开了梅城县衙,墨子柒流下了不甘的泪水。 不知道为何,她竟然有种自己是奇门工具人的想法了。 而身旁的白玉笙,应该便是门主陆云枫早已安排好的内奸...... “大人,这钱应该给,毕竟是您的师傅,并且那么多师兄弟都等着接济,您作为奇门少主,得到那么多奖赏后,对他们的遭遇视而不见,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您放心吧...白某只是动用了自己的钱,至于大人的赏银,则用在梅城县衙。” “所以说,还是用我的赏银,给大家发月银?”墨子柒有些委屈的问道。 “不完全是,还记得两个月前,咱们与李公公反应的事情吗?估计再过不久,吏部的银子便能够拨下来了,而大人的赏银则可以分文不动,如数落实到您要的地下工程内。” “那你的赏银......” 白玉笙看出墨子柒仍有些顾虑,当即便笑了笑:“能够接受到传闻中的陆前辈指导,这份银两花的值,更何况...是送给大人师门的,有了充足的银两生活,想必大人也能少些后顾之忧。” 天啊,最初见到白玉笙的时候,他还是个企图贪掉梅城县衙银两的人,而今他竟然大公无私到此种境界,比较他而言,墨子柒自己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嘛...好不容易混成了一个小富婆,还有谁愿意过穷苦日子呢。 “老白,你真的不打算陪我去机关堡?” “这......”白玉笙明显还有些迟疑,毕竟梅城县衙内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落实,若是他当真再跟自己走一趟,恐怕又是两个月,归来便是秋收时候,无人看管县衙粮仓,很容易乱成一团。 更何况,寒江与包子丞也会陪同前往,按理说...墨子柒应该不会遇到风险才对。 并且,白玉笙心里也清楚,墨子柒得到化形丹后要做什么,如果是他...反倒期望墨子柒失手...... “不了...大人此行为的是私事,白某还是当以公事为主。” “那好吧...等我休息下,晌午离开时...便不打扰你处理事务了。” 墨子柒见白玉笙不愿陪同前往,心里说不上舒服,转身便走出了屋子,随后便朝着后院方向走去,待推开门,便瞧见那两个小姑娘已经占据了自己的床榻。 “大人!玉儿见过大人!”乖巧的玉儿连忙站起,朝着墨子柒甜甜笑道。 “哟!大人,您这床榻好棒啊,是贪污了?”葛月娥没心没肺的在床上打滚,瞧见墨子柒站在门口,便翻身坐起,朝着她的方向直言问道。 唉...这两个小祖宗啊...... 墨子柒见状,飞身便将两个小丫头扑倒在床上,一阵嬉戏过后,才躺在床上,望着房梁道:“我告诉你们啊,这床可是圣皇赐的,在我不再的这段时间内,你们要小心点保管这床,别让其他人睡在上面。” “哇!圣皇赐的!这床...他为什么要赐你一张床?难道...暗示你什么?” 机灵的葛月娥趴在床上猛地嗅了嗅味道,发现有股难以言喻的幽幽清香,随后又歪着脑袋问道。 “难道...大人要当娘娘了吗?”玉儿略显憧憬的问道。 “想什么呢,我在DìDū的时候,发现圣皇【】就睡这张床,当时他说我救下了整座城,让我随便开条件来着,我就想啊...条件开的太高,怕他老人家承担不起,太小啊...又怕你们两个不开心。” “正巧,想起这张床舒服,便让他给我打了这张床,要说这上面的装饰和工艺,所选的珍惜材料,即便是圣皇的那张床都有所不如呢!” “你可劲吹吧...你那个脑袋能救下圣皇?耍心眼连我都不如呢!”葛月娥明显不相信墨子柒的鬼话,不过这床的确舒服,所以见墨子柒一瞪眼睛,便吐了吐舌头,随即才想到她方才说的那句话。 “你刚才说...你又要离开?” “对啊...谁让人红是非多呢,这一趟估计又要两个月不回来喽!” “哦...那白先生跟你一起走吗?” “他?还是暂时坐镇县衙吧,起码这里要留下几个能主事儿的,对吧。” 葛月娥闻言,双眸一亮,随即端正的坐起了身子,朝着墨子柒做鞠躬模样道:“我替姐姐感谢您。” “感谢您总算放过白先生了......” “臭丫头,说什么呢...我心里可是一直都当他是师爷!” “再说了,是你家大人亲,还是你姐姐亲啊!” “肯定对我好的,才是亲的啊!”葛月娥一双眼睛转了转,直接朝着墨子柒笑道。 而墨子柒呢,心里知道是葛月娥骗零花钱的老把戏,不过如今有了钱,出手肯定比以往更阔气些。 当即,便从束腰中翻出一枚金叶子,递在了葛月娥胖乎乎的掌心,随后这妮子的眼睛瞬间便直了! 乖乖!这玩意她只在一些大老板的手中见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手里也能有一枚! “大人!不...墨姐姐,从此以后,您便是我亲姐姐了!” “那...葛婉秋呢?” “她?您说她是什么?” “痴女。” “什么意思?”葛月娥年龄太小,显然不知道墨子柒词语中的含义。 “我的意思是,以后别总惦记着你亲姐姐,至于白玉笙留在梅城县衙嘛...我也需要你监视他。” “可你才是我亲姐姐啊!” “行了...你还打算不改口了?反正事情你给我办好,就行了。” “那...墨姐姐,我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要监视白先生啊?难道...你也喜欢他?” 墨子柒被葛月娥这一个问题怼的有些仿徨无措,只能敲了敲小丫头的脑袋。 “告诉你,以后要是你姐姐真的和白师爷喜结连理了,他们两个以后也不可能留在梅城县衙了。” “为什么呀?” “因为...有我在这里啊!~” “等你大人此次归来,恐怕你亲姐姐会不可自拔的爱上我。” 墨子柒露出一张僵硬的笑脸,随后便将两个小丫头赶出了房间,连忙锁好房门后,却贴着房门坐在地上,将脑袋埋入了膝盖中。 墨子柒啊墨子柒,你难受个什么劲儿啊...... 正文 第六章 反悔 明明屋内有张奢华至极的床榻。 可墨子柒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靠着门板,坐在地上才能让她感觉安心。 纵然,她也深知那张床榻是舒服的,但她依然没有任何玉望想睡上去。 或许,是因为将要前往机关堡,让她有些莫名的焦虑,也可能是白玉笙不会在旁边随同的原因,让她的心中莫名没了底气。 很可能,是依赖一个人太久,所以...会有些不适应吧...... 墨子柒仍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恍惚中似是看见了自己变成男人的模样,再回头时...却发现,如今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梅城县衙空荡荡的,好像这里从未逗留过一个人...... “咚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正在梦中仿徨无措的墨子柒忽然被惊醒,先是愣愣的坐在地上,随后才醒悟过来,转身打开了房门,瞧见沈云楼正站在门外。 不过,最让墨子柒在意的是,他的肩头正背着一个行囊,似是要离开梅城县衙。 “三哥...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辞行的......” “怎么,你难道不想在梅城县衙任职了吗?”墨子柒声音略显颤抖的问道。 “不...我是有事情要离开,您瞧...这是家父的信函,特意让我前往机关堡一趟,为林堡主祝寿。” 听见沈云楼不是卸任,着实让墨子柒松了口气,随后醒悟他也是朝着机关堡的方向,不知道为何,心里莫名踏实了不少,当即便将信函递了回去,随即小声道:“其实,稍后我也要前往机关堡!” “哦?你去机关堡作甚?” “你不是说有个人在梅城县衙蹭吃蹭喝了两个月嘛,那个人是我师傅,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也是让我前往机关堡走一趟,其目的...额,也是祝寿......” 墨子柒不敢将夺取化形丹的计划告知沈云楼,因为她知道,若是将消息告诉给他,假如沈家也让他夺丹药,那么以他家规奴的性格,势必会陷入两难境地。 可沈云楼却不像墨子柒想得那么简单,闻言仅是愣了下,随后眼底闪了闪,显然是知道了她此行目标。 不过,沈云楼并没有着急揭穿,反倒是低下脑袋,凑到墨子柒的耳旁问道:“那...需要我护送大人前往机关堡吗?” “好啊...正好能够通过你来引荐,想必借刀狂前辈的面子,也能混个不错的待遇吧!~” 墨子柒打了个哈哈,余光瞥见沈云楼已经备好了马匹,心知已经到了该启程的时刻,便连忙让临近的几位捕快帮助自己寻了辆马车,草率的收拾好行囊,刚准备钻进车厢上路。 可谁料,此时赶巧白玉笙从书房方向走来,遥遥朝着墨子柒的方向招了招手。 “老白,你不是要整理县衙的卷宗吗?”墨子柒瞧见白玉笙凑过来,左眉挑了挑,随即打趣道。 “记得你说要晌午离开,特意准备了些路上用的银两,以免您和包子丞在路上受苦。” 说话,白玉笙便将荷包递给了墨子柒,可眼角却瞥见沈云楼也将包裹丢到车上,当即便皱眉问道:“沈云楼,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云楼见白玉笙问,别过脑袋,似是不想搭理他。 墨子柒见状,在心里感叹沈云楼小心眼后,便无奈的解答了白玉笙的疑惑。 “赶巧,听说沈云楼也要前往机机关堡为林老爷子祝寿,所以才麻烦他护送我到那里了。” “哦...由沈云楼护送啊......” 白玉笙目光闪了闪,随即眼睛盯着沈云楼,沉吟片刻,便补充道:“大人,这路上你可要学会照顾自己啊,对陌生人一定要有点警戒心。” “老白,你放心吧,好歹我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哦...如果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冲动......” “你觉得我想是会惹祸的人吗?” “嗯...大人,稍等一下,我还有个东西忘了捎给你......” 白玉笙临走时又扫了眼沈云楼,似是对他有些不放心的模样,并且离开时的脚步有些匆忙。 墨子柒只当是他想为自己筹备些必要的东西,所以便应允在此等候片刻,可谁料不久之后,他竟然怀抱着成堆的卷轴,并背着尚未拆开的行囊,一股脑的丢到了车上! “老白,你的意思是...让我在路上别闲着...是吗?” 墨子柒虽说保持着笑脸,可也略有些僵硬,还不等婉拒他的临别赠品,却见他也跳上了车,并主动将缰绳攥在了掌心中,随即凑到墨子柒身旁笑道。 “启禀大人,此去机关堡,您还忘了带我......” ●●------------ “喂...你准备了那么多药,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的重伤恢复?” 一间落魄的旧屋内,傅龙轩面色惨白的靠在泥石墙旁,盯着屋内准备药膏的人冷声问道。 “一剑刺得你肝胆俱裂,想救...除了乾坤道宗的几位核心长老,便只能想办法弄些灵丹妙药了。” 准备药膏那人,正是傅龙轩的师傅,那位乾坤道宗的外门长老。 即便傅龙轩自己也没想到,平日里烧杀掠夺无所不干的外门长老,竟然会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留在自己身旁,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治疗自己身上的重伤。 想想也有意思,傅龙轩始终都认为,自己与他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难道真的会生出师徒情分? 每每想到此处,傅龙轩总会摸摸腰间,生怕他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将这六枚龙甲神章偷走。 毕竟,傅龙轩为了获得实力,可是将状元名号、亲生父亲都豁出去了,即便是执行剐邢并游街示众,他都狠下心来不去看一眼...... “让你将这六枚龙甲神章捐出去,然后让长老修补你身上的损伤,你忍心吗?” 外门长老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回身朝着傅龙轩的方向瞥了眼问道。 “开什么玩笑,为了这些东西,我可是将傅家九族都出卖了......” “唉...也对。”长老凑到跟前,拆下傅龙轩腹部的药布,看着已经有些溃烂的创口,又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听闻,不久之前...机关堡挖出了化形丹,此物能够活死人,肉白骨,或许能够取来一用。” “哦?化形丹......” 傅龙轩眯着眼睛,似是回想起墨子柒也一直在找这件东西,盯着长老便冷笑道。 “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若是再遇见那墨子柒,该怎么办?” “哦?她也会去啊...那正巧,捉了她,回到乾坤道宗邀功啊......” “说的轻松,她身旁高手如云,你要怎么动手,又要如何抢夺化形丹?” “你啊...不用担心,为师...其实早已安排好一个人了......” 正文 第七章 游说 每当马鞭扬起,往往便意味着,有一场旅行,始。 墨子柒、白玉笙、沈云楼和包子丞在梅城县衙创建之初,这四人便已经入驻了,从关系上来讲,也算是老搭档了,回顾以前,四个人还真没有一同走出过梅城。 而今日,沈云楼驾车、白玉笙批卷宗,包子丞在一旁伺候,墨子柒躺在车厢中休憩,可算是梦一般的场景,尽管车厢内有些挤,但墨子柒却莫名觉得温馨极了。 甚至,在她的眼里,这便算得上是一场公费旅游,在前往机关堡的路上,想必会有不少趣事。 当然,这一切开端,还是应该解开白玉笙与沈云楼之间的芥蒂。 仔细想想,当初二人争吵,还是因为自己信口雌黄,说他二人有着不浅的关系,才迫使白玉笙连忙解释,凑巧被归来的沈云楼听见,说到底其实与自己有着不小的干系。 墨子柒虽然怂,但好歹敢于承认错误。 当她瞧见车厢内外气氛如此凝重,也有些躺不住了,所以只能坐起身来,尝试主动缓和气氛。 “老白,你不是说要留在梅城县衙内处理事务吗?为什么还是跟过来了?” 白玉笙正在专心致志的批阅卷宗,忽然听到墨子柒与自己说话,先是愣了愣,随后才醒过神来。 为什么...白玉笙自然不会将沈云楼跟在墨子柒身旁有些危险的原因说出来,毕竟他还没有做好坦白的准备,更何况包子丞还坐在车厢内...... “唉...本来不想去的,毕竟梅城的确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了。” “但是想到,此次机关堡之行龙蛇混杂,让你们三个人去,总觉得有些担心呢。” “沈云楼虽然原本是江湖人,还是潜龙榜第六的青年俊杰,但性格耿直,面对林堡主那样的老狐狸,很难窥破他话语中的玄机,并且他受家规约束,也很难放开手脚。” “您师弟实力虽强,可江湖经验毕竟不足,一味的打杀,势必会在机关堡内招来祸根。” “至于大人,虽然有些见识,并且才思敏捷,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但在人情世故上却了解太浅,更何况您此次前往,不能直接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更何况,龙渊古城内傅福造反一案虽然了结,但傅龙轩并未伏法,他随时随地可能寻仇,白某又怎么能放心让大人这般前往呢......” 嗯...有道理,墨子柒觉得白玉笙所言全面,也的确应该考虑到傅龙轩的事情。 若是自己带着这两个人贸然前往,也的确容易出事情。 而如今,白玉笙愿意跟随自己前往,也的确心安了不少,只是...这话茬,她实在有些接不下去。 无奈,她也只能另选话茬,以求车厢内的氛围得以缓和...... “老白,那个...你是怎么看咱们此次机关堡之行的啊?” “嗯...怎么看啊......” 白玉笙还能怎么看,他恨不得不看,甚至想帮助别人弄到化形丹了,免得以后墨大人真的变成个男人,到时候白玉笙对于这段尚未发芽的感情,便真的是苦不堪言了...... “此次机关堡之行,我们最好不要亮出自己梅城县衙的身份。” “毕竟江湖与朝廷芥蒂之深,远非我等能够体会,最好的办法便是借用沈云楼背后的沈家身份,借由老四、老五、老六的身份陪在沈云楼身旁,混入机关堡后看清形势,然后再制定计划。” “当然,此次前往机关堡不同于以往,林堡主势必清楚到场绝大多数拜寿之人的心思,所以未免丹药在最后的炼制关头出现差错,他恐怕全程都不会说出化形丹的所在......” 话到此处,白玉笙忽然瞧见墨子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当即便愣了下,盯着她询问是何用意。 墨子柒无奈,只得向他道清了自己没有将盗取化形丹的事情告知沈云楼,并将害怕沈云路为难的顾虑告诉给了白玉笙,却不料他闻言却笑了笑。 “大人多虑了,您身在朝堂,而非江湖中人,若是说崇拜林堡主的真性情,所以要去机关堡拜见,断然是不可能的,即便沈云楼再怎么古板,他也应该知道你的打算。” “相反,他不说出来,其实也是害怕你尴尬......” 诶呦!白玉笙竟然再给沈云楼说话,好征兆,好征兆啊! 墨子柒听见白玉笙的话,心里顿时觉得找到了契机,扭头便钻出了车厢,探着脑袋,盯着专心驾车的沈云楼笑道:“三哥,你知道我此行前往机关堡的目的是什么嘛?” 目的是什么?你每天都将化形丹挂在嘴上,傻子都知道你要做什么吧! 沈云楼斜了眼墨子柒,显然也听见了车厢内的谈话,只得叹了口气,随后道:“大人想做什么,我管不到,只求您能留给林前辈三分薄面,别让他下不来台。” 一句话,已经表明了沈云楼的立场...... 墨子柒听见眉梢微挑,伸手拍了下沈云楼宽厚的肩膀,随后凑到旁边又笑:“你早说啊,我刚才还怕为难你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我如今是梅城县衙的人。” “这难道也是你们沈家家规说的?” 沈云楼闻言,默许的点了点头,随后却又察觉墨子柒靠近,凑到耳旁轻声问道。 “那...有没有说,如果你和兄弟吵架了,应该怎么办啊?” 沈云楼闻言,心知墨子柒是为了白玉笙的事情来的,先是侧目朝着车厢内望去,见白玉笙仍在专心致志的批阅卷宗,只得叹了口气,随后压低了声音回应道。 “大人,此事皆因他而起,若要缓和关系,还是让他过来说吧。” “至于我...也请大人留个台阶下,相信等时机成熟,或许我还会放下心中芥蒂......” 小心眼实锤了,两个人吵架,竟然还要分是谁的责任,白玉笙和沈云楼都是这幅模样,看来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很难再短时间内缓和二人的关系了。 不过嘛...或许如沈云楼所言,等时机成熟,二人也可能会冰释前嫌,而自己要等待的,只不过是时机罢了...... 想到此处,墨子柒心里莫名觉得舒服了不少,本打算钻回车厢中继续休息,却在余光中瞥见不远处有一家酒楼,遥遥指着便道:“已经走了挺长时间了,不如咱们歇歇脚吧。” 正文 第八章 买酒 曾经有位伟人说过,没什么事情是一顿烤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尽管,这年头烤肉不好找,但替代品却有不少。 例如,酒...沈云楼最爱酒,以墨子柒往日里的观察,那可是位宁可不吃饭,也绝对不能缺酒的主儿。 而白玉笙则喜欢在吃饭或闲暇时小酌一杯,仔细的感受酒香,用来缓解一整日的疲乏。 沈云楼喝酒很江湖,白玉笙饮酒很文雅...... 若是几杯好酒下肚,墨子柒相信二人必然能够在酒桌上见真情...啊呸!冰释前嫌! 至于这酒嘛...墨子柒大可以告诉沈云楼,说这酒是白玉笙赔罪买的,而对白玉笙说是沈云楼买的。 只要酒桌上将事情摆平,那么在前往机关堡的途中,势必会舒心不少...... 当墨子柒喊着要到路旁的破酒楼歇歇脚时,沈云楼也扭头朝着她所指方向望去,见沿途只有这一家酒楼,便毫不迟疑的将马车驶入了岔路,以便为路上攒些吃食。 “诶呦!四位客官也是要去机关堡啊!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模样,想必沿途受累了,将马车交给小的吧,您四位客官只管进酒楼内休息!~” 客栈的店小二倒也客气,还没等进门便迎了出来,只是不清楚,为何是一副江湖人的打扮。 墨子柒想,可能是这样的穿戴,显得更亲切吧...... 四人见到总算有个地方能歇脚,自然不会在意店小二的装束,当即走入院内,而后推开酒楼的大门后,便瞧见了人满为患的大堂与各式各样的兵刃...... 不用说,留在此处吃饭喝酒的,必定都是江湖人...... 墨子柒察觉到周围的视线有些灼热,微微蹙眉,刚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便发觉身旁三人共同拦在了自己身前,只留出个探出脑袋的位置,透着些许缝隙,才瞧见一个店小二懒洋洋的走了过来。 “诶...四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啊?” 嗯...大有种不耐烦的感觉,比较外面那位店小二的态度可差远了...... “小二,先给我们找张桌子......” 沈云楼毕竟是江湖人,知道该怎么应付在场的人,故此并未有丝毫慌张的模样,低头盯着店小二便道。 “诶...您也看到了,就这么多张桌子,你们想办法和别人拼一下吧,反正都是吃饭的,谁也碍不着谁!” “那...是要我自己去问一下了?” 沈云楼见状微微一笑,随即便走到了一桌绿林好汉面前,朝着几人抱拳道:“我家小妹怕生,还请诸位好汉谅解,可否看在沈某薄面上,让出这张桌子?” “哦?姓沈?” 几位绿林好汉坐在桌前相视一眼,目光打量着沈云楼的同时,更肆无忌惮的朝着墨子柒的方向望去,那眼神中淫邪之意尽显,显然没将沈云楼放在眼里。 想想也是,沈云楼在潜龙榜内武力虽然靠前,但终究只能算作新秀,才刚冒头便陷入了梅城的案子内,随后便做了梅城县衙的捕头,认识他的江湖人的确不多。 更何况,在绿林好汉的认知里,沈家可是四大家族之一,那身上的油水肯定不少。 “啧...小兄弟,这桌子我们可是才坐下来,我们也是忙活一天了,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您不能因为自家小妹害羞,便让我们让出位置啊......” “要不...你们几位先找其他地方坐坐,至于这位小妹嘛...大爷们的腿上还有位置,不知道敢坐嘛?” 话落,几人便颇为放肆的笑出了声,看模样丝毫没有将沈云楼放在眼里! 沈云楼见到此情形,心中虽怒,但谨记着沈家家训,故此只能再抱拳好言相告,若是他们再不识抬举,可能便要动手让他们知难而退了。 可谁料,包子丞是个暴脾气,方才瞧见那几个人目光在师姐身上游荡,已经是怒火中烧,再见他们调笑师姐,便直接上前两步,随后伸手拍在桌子上,噼里啪啦的冒出数道紫色电光,便瞧见桌子正中央留下一个焦黑的手印! 几人愣神,目光朝着包子丞看去,便发现这人双眼露着猩红色,咬牙呵斥了一句。 “滚!” “诶...好,几位慢用,我等不打扰了......” 想活命的,自然要练好眼睛,拍碎一张桌子容易,那么大的威力下,只烤得桌面焦黑,足以说明眼前几人的实力不凡,所以几位绿林好汉不再自讨没趣,起身便为墨子柒等人让出了【】位子。 “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墨子柒刚入座,察觉到周围的目光,有些心虚的问道。 “没什么,是他们挑衅在先,教训他们一顿都不过分!”白玉笙入座后,目光也环视了一周,随即便笑着对墨子柒说道,似是想让她安心吃饭。 而墨子柒呢,心里还想着要调解二人之间的矛盾,故此便主动跑到账台方向,打算在点菜的同时,为二人点一壶好酒,缓和一下气氛。 “店小二!稍后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送到那桌上,记住千万别说是我掏钱买的!” 最好的酒? 店小二心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用粗粮酿的酒水外,哪里还有什么好酒! 故而,当即便摇着脑袋笑道:“小姑娘,这里没有最好的酒,只有粗粮酿的浊酒,爱喝不喝!” “诶!你这里不是酒楼吗?怎么只有一种酒!” “笑话...有酒就不错了,要是你点夫妻肺片,我还要出去杀一对夫妻?” 什么态度! 墨子柒见店小二调侃自己,一股火直接涌上心头,刚准备指责他,却不知从哪里飘来花瓣,一瞬间将要吵架的场景渲染的挺浪漫...... “店小二...姑娘要好酒,你便将掌柜私藏的那几坛送给她吧......” 忽然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墨子柒侧头看去,正见到有四名女子抬着滑竿从楼上走下来,而中央躺椅上有一位白净的公子朝着自己笑道。 “诶呦!慕容公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掌柜那些酒,都被您给买下了啊!” “哦...原来怪我...那玉竹,取一坛送给这位姑娘吧。” 其中一个女子闻言,稍稍点了点头,随后便从杆旁取下一坛酒,伸手递给了墨子柒。 期间,名叫玉竹的女子,身子并未有半分晃动,甚至墨子柒感觉滑竿在肩,她仍旧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小姑娘,还不赶紧感谢慕容公子,人家可是潜龙榜第一位的高手,能够赏你一坛酒,那便是看得起你!”一旁店小二见墨子柒在原地傻站着,连忙提醒道。 慕容公子?潜龙榜第一?难道他便是四大高手之一慕容家的人? 墨子柒想到此处,目光朝着远处沈云楼的方向瞥了眼...... 正文 第九章 盗车 既然是潜龙榜的人,按理说沈云楼应该认识眼前的慕容公子才对。 不过,毕竟都是江湖四大家族的人,墨子柒也说不清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恩怨。 再者,墨子柒本来打算私底下给几人买酒,若是被眼前这位慕容公子横插一道,也不清楚是否会出现些节外生枝的事情,引得沈云楼与白玉笙的矛盾再度激化。 更何况,作为能够压寒江一头的人,墨子柒心里看他自然也觉得有些不爽...... “感激慕容公子的慷慨赠予,不过...你我并不相识,所以还请说下这坛酒的价格吧,好歹能让我心安一些。”墨子柒以江湖人的方式朝着慕容公子施礼,话语中的寓意很明确,她并不想无端蒙他恩情。 “姑娘,相见即是缘分,至于这坛酒...若是姑娘不想失礼数,那...不如姑娘说下自己的芳名吧,你我相识、有一坛酒的交情,从此以后便是朋友了,既是朋友...一坛酒,我也送得安心。” 诶呦!泡妞高手啊! 墨子柒打量着居高临下的慕容公子,心里大致猜到了他话语中的含义。 当即眼神转了转,便假装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朝着慕容公子道:“小女子姓包,名子橙。” “包姑娘...不错的名字,子橙...既清新又淡雅,还有遮不住的活泼。” 慕容公子似是并未发觉墨子柒骗了他,亦或者身处高位久矣,看多了为自己疯狂的姑娘,也就渐渐地养成了这种居高临上的心态。 至于墨子柒,她原本便没想与这位慕容公子有任何交集,所以在客套了几句后,便转身朝着自己那桌走去,生怕他还要和自己继续攀谈下去。 而慕容公子,则静静地看着墨子柒离去的背影,直至她坐到最角落的那张桌子旁,才注意起了其他人。 “公子,那个姑娘固然漂亮的出奇,但也好没规矩......” 抬滑竿的一位姑娘,盯着墨子柒离开,便生气的跺了跺脚,朝着慕容公子埋怨道。 “呵呵...你懂什么,只有这样的小姑娘才有意思啊......” 慕容公子敲着掌心的折扇,目光在其他三人身上游走一圈,原本舒展的眉心,渐渐皱了起来。 “公子,要我说,晚上...我们直接帮您绑回来吧,像这种小野猫,她肯定是吃硬不吃软的!” “呵呵...你们几个最好灭掉这样的心思,毕竟...与这姑娘同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啊!~” 说话,慕容公子抬手指向沈云楼道:“那小子,我记得三年前是潜龙榜第六,刀狂的传人。” 随即,又指向白玉笙道:“那个人...虽然不在潜龙榜内,不过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官家人,并且最擅长用的兵刃...应该是十指缠丝,若是所料不错...他应该便是名宿榜第五高手古天风的弟子---白玉笙。” “还有那个默不作声的...煞气太重,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号,但若是论本领,应该不会弱于另外二人。” “莫说你们将那个姑娘捉回来,恐怕一个照面...你们便会被捉住了......” “哦?为什么那个姑娘身旁有如此多的高手护着她?难道...她的身份,非同寻常?” 女人的嫉妒之心可怕,墨子柒既比她们漂亮了数个档次,甚至是个足以登上江湖美人榜的人,而且身旁竟然还有这么多高手护着她,宠着她,这又如何不让其他女人妒忌呢...... “不知道...不过,暂且放过吧,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的目的地应该也是机关堡......” “呵呵...看来,又是个不能被忽视的对手啊......” ------------ 回到座位上,墨子柒装作若无其事的同时,余光也朝着慕容公子方向观望,见他一挥手,唤四位姑娘抬起滑竿离开酒楼,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大人,去了这么长时间,不清楚最后点了什么菜啊?” 白玉笙最先发现墨子柒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往酒楼门外方向望去,随即便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诶呀...我...我忘记点菜了!” 墨子柒心说方才为了躲避慕容公子,可算是误了不少事情,刚准备起身重新点菜,便瞧见包子丞站起身来,径直朝着酒楼后厨的方向走去。 “他做什么去?” 墨子柒见包子丞离开座位,当即便朝着白玉笙问道。 “方才...沈捕头说,江湖人,为了得到东西,什么下三滥的办法都会用出来●●,包子丞害怕饭菜中被人下药,所以便准备亲自去厨房做些饭菜。” “真的假的,这屋子里能有几个人认识咱们?”墨子柒笑了笑,显然觉得沈云楼有些多虑。 “谨慎点好...毕竟,单是你...便足以被人窥觑了。” 沈云楼双眸环视着四周,随即便伸手拍了拍桌上的酒坛道:“这酒不错。”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买的!” 墨子柒说话的同时,面朝着沈云楼往白玉笙方向眨了眨眼睛,随后又扭头朝着白玉笙,向着沈云楼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其目的便是期望他们认为这酒是对方用来赔礼道歉的。 只不过...沈云楼和白玉笙不好骗,心里都清楚这是墨子柒花大价钱买来的,为了给她个台阶下,也只能将酒倒入碗内,还不等仰头饮尽,便又看见沈云楼取出一根银针,探入了酒碗中...... “沈大捕头...用不用如此小心啊?” 墨子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朝沈云楼瞪着眼睛便说道。 “行走江湖,小心为上,稍有不慎,便极易酿成千古恨。” “我有点怀疑,你们沈家的人,都是强迫症了......” “强迫症?什么意思?”又是个新词,沈云楼好奇的问道。 “就是...什么事情都要做到完美,不缺项,不漏项,稍有偏差,便会浑身不自在。” 墨子柒站起身来,伸手指了指酒楼大堂又道:“你呀,应该随性一点,像你这么活着多累啊!” “更何况,我这身旁有你们三位高手护着,有谁敢打咱们的主意啊!” 话到此处,墨子柒忽然听到外院的方向传来马鞭声,随即扭头朝着院门外的方向望去,见是一辆颇为熟悉的马车扬长而去,便愣愣的问道:“有没有觉得那辆车...有点熟悉啊?” 白玉笙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那张脸瞬间便黑了,招手唤来店小二,便问道:“敢问,您这间酒楼有几个店小二?” “呵呵...瞧您说的,这个破酒楼单我一人儿就够用,哪还需要其他人啊!” 正文 第十章 慕容公子 江湖,什么是江湖? 常人来看,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便是江湖。 但若是让江湖人来看,鸡毛蒜皮,谈笑风生亦是江湖。 以往的墨子柒对江湖认知,属于前者,她总觉得既是江湖人,好歹会讲究一些道义,而今日...马车被人肆无忌惮的偷走,着实刷新了她的理解下限...... “店小二,方才驾车那人,你认得吗?” 白玉笙死死盯着店小二,看模样已经恼怒到了极点。 毕竟,自幼白玉笙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挑衅过,更何况梅城需要处理的卷宗都在车上! “啧...酒楼嘛,每天都●●有客人来,扭头便走,您说要我认得客人的模样,那可真的是为难人喽!” 店小二的言辞有些不负责任,看他躲闪的目光,白玉笙心知他可能与盗车那人有些瓜葛,因此也不再墨迹,直接便将景王府的腰牌亮在了店小二面前。 期初,店小二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因此也没在意,可是当瞧见那块腰牌的时候,却猛地打了个激灵。 作为店小二,若是想在江湖中活下去,既要学会认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侠客,同时也要学会恭维官府的人,在双方关系中做好协调,才能在酒楼内保住这条小命。 当然,若是要说官府中,有谁的势力,在极北之地最大,那景王府是无疑了。 若是以往,他肯定要毕恭毕敬的侍奉景王府的大老爷们,以免自己遭受祸端,而今日竟然有位手持景王府金牌的人在场,无疑说明了他在极北之地尊贵的身份。 “大...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料到您几位竟然是景王府的人!” 店小二双腿一颤,本想给白玉笙等人跪下来,却不料被他搀扶住。 “小点声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身份!” “如今,我再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看着白玉笙那副可怕的模样,店小二言辞有些凌乱,半晌过后才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朝着白玉笙摇头道:“大人!那个人...小的真不认识!” 不认识?这话骗别人可以,但在白玉笙这里行不通。 不过,白玉笙稍微想了想,倒也了然,毕竟若是承认了,他也势必受到牵连。 无奈,白玉笙只得伸手朝店小二要纸笔,随后便沉吟片刻,写下几句话。 【盗车者,本非重罪,但车内有朝廷卷宗,若不想丢掉性命,三十日内将卷宗批好留在酒楼内,若三十日后归来,不见卷宗,势必要你狗命!】 “哇...看得出来,老白是真的生气了......” 墨子柒见店小二将纸张钉在柜台旁,便缩了缩脑袋,随即调笑道:“也好,起码老白此行不用那么多压力了,闲暇时候...也能陪我聊聊天。” “大人...你该清楚,这件事情有多恶劣,并且...稍后,咱们要怎么上路,也是个问题!” 白玉笙话到此处,忽然瞧见包子丞端着几盘菜回来,而墨子柒见状,则拍了拍白玉笙的肩膀道:“安心啦,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事情走到这一步了,咱们好歹还有顿美味的饭菜可以吃。” “您倒是真好糊弄......” 白玉笙仰头饮尽杯中酒,无奈只得陪着三人吃饭,正心想着该从哪里弄来一辆马车时,却不料墨子柒忽然扭头朝着沈云楼问道:“三哥,你认识潜龙榜第一的慕容公子吗?” 一句话,引起了三个人的同时注意。 毕竟,墨子柒不可能无端问道一个人的消息,更何况还是这位主儿...... “听说过,是江湖四大家族中慕容家的长子,常年住在神剑山庄内,因此主修剑法。” “据传闻,他身旁一直都带着七柄剑,这七柄剑内都藏着神剑山庄的功法,七剑一出,锋锐无匹。” “并且凭借着一脉单传的天河七式,即便是在名宿榜中都罕有敌手。” “而若是对敌,至今似是只有一次使出了七柄剑,而那次战斗...对敌的便是你兄长寒江。” “寒江打输了?”墨子柒问道。 “准确来说...没输,人家七柄剑都是依照龙甲神章淬炼而来的神兵利器,而寒大哥...当时只带了一柄破旧的红缨枪,待逼得对方七剑齐出后,他的红缨枪便断了......” “嗯...果然,土豪的力量,总是很违规......” 听到沈云楼讲解当年潜龙榜的事情,墨子柒心里觉得舒坦了不少,毕竟寒江没给自己丢脸。 “大人,你忽然问这个人做什么啊?”白玉笙有些谨慎的问道。 “没什么...方才在点菜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了,还找我搭话来着......” 话到此处,墨子柒忽然察觉到白玉笙与沈云楼相视一眼,随后沈云楼便轻咳一声道:“若当真是他,大人此行可要小心些了......” “为什么?难道...这个人也觊觎我的?” 墨子柒此话出口,惊得白玉笙喷出了口中酒,随后颇无奈的解释道:“江湖众人皆知,慕容公子平生最喜欢三样东西,分别是美酒、宝剑和美人。” “他对美人的追求可为世人皆知,只要是他看上的姑娘,绝大多数都逃不过他的手掌。” “并且,他只对处子之身感兴趣,若非处子之身,他都会避之如讳......” “难怪,看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变态,甚至还让四个漂亮姑娘抬滑竿,他也不知道害臊......” 墨子柒此话出口,使得白玉笙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随后便凑到她的身旁继续道。 “大人有所不知,据传闻...神剑山庄的天河七剑原本取自残缺的龙甲神章,因为功法不全,所以世代慕容家的高手都会双腿残废。” “他都残废了...还能打的赢寒江!” “大人...准确来说,三年前,这位慕容公子还没有残废,正处于战力的巅峰期。” “所以说...此时,寒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潜龙榜第一人了?” “唉...大人,您现在最该注意的,不是寒大哥,而是这个慕容公子。” 白玉笙见墨子柒思维跳脱的模样,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凑到她的耳旁又道。 “你想啊...如果他因为练功残废了,是不是找灵丹妙药才对啊?” “你的意思是说...他此行的目的,也是化形丹?” 正文 第十一章 客栈 不过是枚化形丹,墨子柒却觉得,半个江湖都牵扯进来了...... 特别是如今还有这位潜龙榜第一的慕容公子插手,更让她觉得有些棘手。 最起码,遇到这种人物,还是尽量绕着点路较好。 想到此处,墨子柒将目光瞥向一旁的包子丞,主动为他夹了点菜,使得后者有些受宠若惊。 “主要是感觉未来一段时间...你要受累,犒劳你一下......” 包子丞哪里顾得上墨子柒说了些什么,当即只觉得这句顿饭吃的特别香,甚至还暗自揣摩起师姐是否接受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白玉笙与沈云楼看在眼里,心里显然清楚墨子柒肯定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包子丞的事情,只能安静的坐在桌旁吃饭,揣摩着该怎么前往机关堡。 “店小二,你过来一下......” 白玉笙酒足饭饱,放下筷子便回头朝着屋内战战兢兢的店小二喊道。 “这...这位官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听清楚了,马车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你必须给我想个办法,让我们有车可以坐。” “这个......”店小二面露为难之意,随后便凑到白玉笙的耳旁问道:“敢问几位可是要前往机关堡?” “嗯?你怎么知道?” “几位爷...这年头但凡是经由此官道的,十个里有八个是前往机关堡的。” “那...你有办法弄来车嘛?” “几位爷...这个,小的实在没办法,不过...距离此处五十里地的地方,有一座客栈,他们那里多茶商,每到清早便需要往机关堡的方向送茶,用来买马,若是...几位打好关系或者给些银钱,他们相比会送几位一程的。” 看得出来,此次店小二说的是实话,反正几人也没什么更好的打算,便只能按照他的说法去做。 在酒楼内休息了片刻,觉得一身的疲惫都散去后,四个人才背着随身的行囊走出了大门,期间白玉笙还仔细检查了一下通告,确保不会掉落或遗失,才安心的离开。 五十里地,说起来不算多。 唯一让墨子柒觉得时间有些漫长的,还是白玉笙全程都在絮叨,似是在诅咒那个偷了他卷宗的人,也可能是多余的经历实在没办法发泄,便只能拉扯着自己聊些枯燥的话题。 什么梅城未来的发展啦!~ 什么景王从DìDū回来后的规划啦!~ 什么前往机关堡需要注意的事项啦!~ 这让墨子柒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尴尬,便好像自己在白玉笙面前,永远都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不过...嫌他絮叨归絮叨,墨子柒终究还是觉得心里挺温暖的,毕竟这要是她自己带着沈云楼和包子丞过来,恐怕早就变成神经质了...... “茶马生意不同于其他生意,在运送货物的时候,势必会夹带些私活,若是他们允许我们跟着队伍走,记住不要随便乱翻乱看,更不要深问他们的行当。” 沈云楼走在前方,似是也觉得白玉笙絮叨,便侧着头朝墨子柒叮嘱了一句。 显然,这其中略有些争风吃醋的味道了...... “嗯...沈大捕头说的有理,不过...咱们如今想前往机关堡,唯有这一条出路,即便知道其中有凶险,也只能一头扎进去了...●●不过,既然有沈大捕头在场,想必大人和我等性命也该无忧吧。” “诶呦!刚才喝酒不是挺开心的吗!怎么这一会儿说话便有火药味了!” 墨子柒见两人气氛又有些紧张,当即便连忙劝道,可见二人不愿意多作言语,便只能由她穿插其中,缓和几人之间的紧张氛围...... 不知不觉,墨子柒逐渐觉得口干舌燥,双腿打哆嗦时,才瞧见竟然已是日落西山之际。 而距离自己数百步外,终于也瞧见了那座二层小客栈的模样...... “哟!几位爷稀奇,在客栈呆了数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步行来此地的......” 踉跄的推开客栈院门,几人才瞧见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站在院内,朝着几人笑道。 “我问你,你是店小二吗?” 墨子柒脑袋莫名有些不过弯,当即便盯着那人问道。 “诶呦!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姑娘,可是...这脑袋似乎不太好使......” “甭贫嘴了,你这里还有房吗?”白玉笙薅着墨子柒的后脖颈处的衣领,随后闪身挡在跟前,盯着店小二便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问道。 “诶呦...好吓人啊!”店小二拍了拍胸脯,随后便指着背后的客栈道:“天字号房间没有了,还剩下两间地字号和一个柴房。” “啧...看来有些不巧啊......”墨子柒叹了口气。 “无妨,两间地字号便可,大人独自一间,至于咱们三个......” 白玉笙话道此处,目光分别敲响沈云楼和包子丞,用意很明显。 当然,他们两个的目光也透露着不小的敌意...... 嘿嘿...今晚他们的房间,肯定会有一场大戏...... 墨子柒心中暗自揣摩着,毕竟地字号房间都是双人床,其中...必有两个人睡在床上吧...... “那行,几位爷商量妥了,咱们便照常开两间房了!” 店小二尽量将目光从墨子柒的身上移开,毕竟以他这么多年的资历能看得出来...这三个人都不是善茬。 而墨子柒呢,当然也乐得自在,能够有自己的房间休息,明显要优于和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内。 可是当几人推开客栈大门的时候,看到的情形,却与酒楼内的情形,一般无二...... 还是成群的莽撞汉子,其中最多掺杂了些老伙计,怎么看都不是一群善茬。 “几位客官愣着做什么啊?赶紧跟小的上二楼,地字号房间就在二楼的拐角处!” 墨子柒尽量避免让自己的目光接触到大堂内的人,低着脑袋便急匆匆的跟着店小二跑上了楼梯,而白玉笙三人则尾随在后面,余光瞥了眼大堂内的人,便镇定自若的走上了楼。 毕竟,要是比强势,在场的众人...都很难触及三人的境界...... 只不过,即便是他们也没有留意到,大堂的角落中,有一个女子愣了下,随即便急匆匆的赶往了其中一间天字号房...... 正文 第十二章 阴差阳错 “咚咚咚!” “公子!公子!” “玉竹有好消息要带给公子!~” 小姑娘虽然内心急切,但敲门的响动却十分平缓,似是害怕屋内公子受惊。 待十余个呼吸过后,才瞧见一位姑娘身着薄纱的打开房门,眼神中略有责备之意。 “玉竹...吵什么,不知道公子已经休息了吗?” “金菊姐,劳烦您和公子说一声,我真的有急事要向他禀报!” 瞧见玉竹如此焦急的模样,金菊只得深深的松了口气,随后便让开房门,让玉竹走了进来。 而此时,慕容公子正斜靠在床头,身旁有另外两个姑娘陪伴,似是打搅了他的好事一般,颇有些不耐烦的朝着玉竹道:“说罢...有什么事情?” “启禀公子,方才我看到晌午酒楼遇见的包姑娘了!” “哦?在哪里看见的?” “就在酒楼内!就在地字号房间内!” 此话出口,慕容公子浑身打了个激灵,随即露出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道:“本想等到机关堡再动手,没想到...老天爷还真是关照我,竟然主动将她送上门来了!” “可是少爷...您之前说,咱们奈何她不得啊!” “呵呵...你们说,你们相信缘分吗?” 四位姑娘闻言,连忙在屋内站成一排,随即朝着慕容公子跪拜道:“我等奴婢,能与公子相见即是缘!” “嗯...我猜每个姑娘都相信缘分,即便是那个丫头也不例外。” “公子的意思是...打算和那个姑娘扯缘分?” “呼...给我拿纸笔来,稍后我写一封信,由...玉竹将信送过去。” “今晚...本【】少要和包姑娘一同赏月,对了...你们三个再收拾下客栈后院,备好一桌酒席。” 四个姑娘闻言,面面相觑,明显有些不太自在,不过既然是慕容公子的叮嘱,她们仍会照办,不多一会儿便将事情办好了,随后玉竹便怀揣着信封,朝着地字号房间走了过去...... ------------ 地字号房间舒服嘛? 肯定没有天字号舒服,可终究比龙渊古城的那座破客栈强。 墨子柒躺在床榻上,莫名觉得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自己皮实了不少。 虽然走完五十里路,身体已经非常疲乏,但墨子柒却不知为何,一直都睡不着觉。 似是有什么事情,被她忘记了...... 想想上一次住正经客栈的时候,应该是陪同罗筱雪一同前往介休城,只有十两银子,弄不清人情世故的二人,被那个老板娘狠狠的宰了一顿。 不过嘛...她的客栈还是被烧了,这让墨子柒的心里蛮舒服的。 再上一次,应该是陪同武红鸾住客栈,有一群神秘人闯进了客栈内,似是想要自己的性命。 如今虽然知道那些是傅丞相的人,可...等等,我怎么记得那间客栈爆炸了? 想到此处,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此时她才回想起自己有个堪称异能的本领。 嗯...要不还是去问问吧,别让那三个人一起遭殃...... 墨子柒想到此处,连忙从床上坐起,随后便穿戴好了衣裳,径直朝着客栈掌柜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好巧不巧,此时白玉笙三人也从房间走了出来,随后便一同朝着墨子柒房间方向走去。 “我是担心墨大人的安危,你们两个跟过来做什么?” “我们担心你......” 沈云楼和包子丞不约而同道,显然...他们也发现了,自从墨子柒和白玉笙前往过龙渊古城后,两个人的关系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为二人敲响了警钟,甚至已经到了跟踪白玉笙的程度...... 白玉笙无奈,虽然想甩开两个人,给自己和墨子柒一些私人空间,但谅在这二人此行必不可少,便只能任由他们跟着,随后便敲响了墨子柒的房门。 “大人!大人!有点事情跟你说一下,您开...开......” 本想让墨子柒开门,可谁料房门竟然在敲门后自然打开了,吓得白玉笙心中一个忐忑,连忙朝屋内探着脑袋道:“大人怎么不关门啊......” 墨子柒离开,自然只会留下空荡荡的屋子。 白玉笙见状,可算是松了口气,随后便与另外二人一同走进了房间。 “奇怪,按理说她理应身心俱疲,此刻究竟去了哪里?” 白玉笙的疑惑,同样是另外两个人的疑惑,不过包子丞有点眉目,但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 “刚才...师姐躺在了床榻上......” 墨子柒不在,包子丞心中莫名有些小心思,也不顾忌白玉笙与沈云楼在场,便直接趴在了墨子柒的床榻上,随即将脸揉进被褥中,深深的吸了口气...... 在一旁的白玉笙与沈云楼则被包子丞的举动吓到了,二人相视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挠他这样的变态行为,刚准备转身逃离,却不料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墨子柒回来了? 她要是看到此番情形,我们该怎么解释? 等等!墨子柒若是回来了,她为何不直接推开房门? 正所谓做贼心虚,特别是对于包子丞行为视若无睹的二人,更有种理亏的感觉,所以做了颇多的思想斗争后,才缓缓的拉开了房门。 幸运的是,拉开房门的一刹那,门外站着的并非墨子柒。 但瞧见眼前姑娘的言谈举止,却同样让二人从心底,生出丝不祥的感觉...... “包子橙在吗?我家公子晚上想约她出去赏月。” 嗯?往年怪事虽常有,但是今朝却新奇! 两人这辈子都没想到,竟然会有某位公子邀请包子丞去赏月,难道...他缺厨子? 接过信函,白玉笙与沈云楼发现其中唯有一个“橙”字写错了,至于内容并无异样。 当即相视一眼,便将信函递给了包子丞。 而后者闻言,也是一阵诧异,顾不上与墨子柒床榻的温存,估算着墨子柒或许快要归来,便陪同白、沈二人一同溜出房间。 果不其然,在几人离开后的三、四个呼吸后,墨子柒便重新走上了二楼,回到房间后,舒心的坐在了床榻上,口中嘀咕着:“掌柜是井泉水的命数,门外有松柏木做衬,整间客栈还是挺吉利的。” “诶呦!这命数挺旺盛啊,我床上也有积水...就是,怎么觉得有点黏......” 正文 第十三章 包子橙 清风徐徐,月明星稀。 千里方圆,百座大山,十余步花丛,数声蟋蟀嬉叫,当真一副夏日之盛景。 一轮明月,数潭水塘,十余里雀鸣,百盏夜幕星灯,亦有千古流芳之情趣。 此情此景,只在院落内摆上一桌、两椅、三盏清碟、四壶花雕,着实透着丝文雅,也更能衬托出主家的诚意及涵养。 用来勾引些小姑娘再合适不过...... 慕容公子被贴身侍女抬到后院,打量着今晚的夜色,同时细点着桌上的物件,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如此文雅的布置,不论是哪个姑娘都容易春心涌动吧。” “可是...少爷,总觉得...那个姑娘和以往的不太一样。”玉竹送信归来,听到慕容公子的言辞,便直言道:“奴婢感觉,她应该喜欢更直接一点的东西。” “哦?直接...说个例子。” “嗯...比如,少爷可一直强调自己神剑山庄少主的身份,用身份来......” “糊涂,沈家的势力也不小,你认为她会在意这个吗?” “那...不如少爷直接说出自己的情意吧,太文雅的话...总觉得她听不懂。” 慕容公子侧头看着玉竹和其他三位姑娘,总觉得几人是将那包姑娘看成了原始人,当即嗤笑一声,摇头便道:“呵呵...那么机灵的小丫头,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既然慕容公子有了定论,四位婢女自然没有再多嘴的余地,故此只能帮忙将他抬到院内石椅上,还不等回头守住院门,便听见有人朝着此处走来的声响。 慕容公子知道,此时除非是接到信的人来,否则客栈内的其他人是不敢进来的。 所以,他便仰头朝着明月的方向望去,即兴赋诗一首。 “明月皓空有几时,梦醒摇酒醉当歌。” “春风拂过三十里,不敌姑娘一相思。” “包姑娘...很巧啊,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 话道此处,慕容公子面露微笑,扭头便朝着身后人望去,可下一刻,他便愣在了原地。 因为,来到此处的人并非他梦寐以求的包子橙,相反...却是晌午她身旁一个伙计...... “这位兄弟,这封信是给包子橙的...不知道,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包子丞...是你找我?” 包子丞一副鄙夷的模样盯着慕容公子,同时余光瞥了眼四周的情形,看模样并不想在此处多呆。 “你叫包子橙...你叫包子橙!” “要不然呢...你说我该叫什么?” “你...你,噗哈哈!~” 慕容公子见自己约错了人,心里便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但好歹是个场面人,便没有懊恼,反倒是露出一副笑脸,盯着包子丞便道:“恐怕是...我弄错了,麻烦这位兄台白走一趟了。” “不如...这坛酒你领回去吧,权当是我赔罪了......” 说话,慕容公子吩咐“梅兰竹菊”四位姑娘将四壶花雕酒包好,随即便送到了包子丞的面前。 本以为此时会到此了结,可谁料包子丞并未接过那些酒,反倒是眯着眼睛,盯着慕容公子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找我师姐吧。” “哦?那个姑娘是你师姐?” 瞧见包子丞的神情与模样,慕容公子虽然仍面带笑意,却暗中做好了警惕。 因为...白的露出了杀意...... “看来你师姐的关系与你不错,即便是冒名顶替的活儿...也是找你做......” “所以,你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少打歪心思!” “住嘴!你这人好没礼貌!我家公子如此让着你,你倒好,竟敢不将我家公子放在眼里!” 玉竹听到包子丞这幅言辞,知道自己差使没做好,未免给慕容公子心里添堵,便上前半步,拔出剑遥指着包子丞呵斥道。 神剑山庄历代庄主的双腿都有问题,所以通常都会养四位仆人作为自己的贴身仆从,以便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出手,所以本领肯定是不会差的,甚至还会比不少所谓的高手强。 而慕容公子从晌午的时候,便没看出来包子丞的能耐,此番也起了些试探的心思,所以便没有阻拦玉竹的举动,而是陪同其他三位女子坐在一旁观看。 包子丞从来不会在意对手是谁,更何况对方有觊觎墨子柒之意,也必须要出手压制住对方的想法才行,故此目光瞥了眼玉竹,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并伸出手指勾了勾。 “一个残废,犯不着让我放在眼里!” 玉竹听到此言,当即便怒了,持剑便朝着包子丞冲了过去,大有教训他一顿的意思。 可谁料,包子丞的身上忽起一道紫色的电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搅碎了玉竹掌心的宝剑,吓得姑娘连忙松开手掌,并朝着慕容公子方向躲闪。 但即便如此,小手指与无名指却松开稍晚,被电光一燎,当即便烤得糊了! 作为慕容公子的仆人,她哪里受过这等伤痛,当瞧见原本粉嫩的手指变得皮开肉绽时,当即便晕了过去,但即便如此,包子丞仍未打算停手。 慕容公子见状,虽说心里震惊于包子丞的本领,不过对于玉竹的心痛更甚,当即也生了些火气,手掌一摸腰间,便抽出一柄巴掌大的青铜小剑,随即暗掐了几个指诀,便将剑化作四尺来长,直接与包子丞的电光撞击在一起。 霎时间,犹如一道惊雷落在客栈后院,众人只觉得地面都颤了几颤! 待后院的烟雾散尽,赶往后院的人才看到,有一人面色阴冷的站在院落中央,而另一位江湖熟知的慕容少爷,却摔倒在了地面上,似是在努力扶着桌子,企图坐回到座位上。 “我用了不到三成力...你以后好自为之。”包子丞见此情形,先是咧嘴笑了笑,随即刚要走,便听到不远处慕容公子也笑道:“我也不过用了一柄剑,还有六柄没用,若是我双腿正常,你不是我的对手!” “呵呵...死鸭子嘴硬,不过目的达到了,记住...以后离我师姐远点。” 话落,包子丞转身离开,只留下慕容公子落魄的坐在石桌旁。 还有他那双不甘的目光...... 正文 第十四章 出路 “我跟你们说!” “昨晚我做噩梦了,我梦到这座客栈又炸了!” 一大清早,墨子柒从梦中醒来,便急匆匆的跑出了屋子,随后坐在白玉笙三人的饭桌旁,颇有些惊慌失措的喊道:“你们不知道,那场梦贼真实!” 白玉笙和沈云楼不约而同的朝着包子丞的方向看了眼,显然他二人早已在暗处观察了昨晚的情形,不过...未免给墨子柒招惹麻烦,让她有心理压力,两个人都决定将此事当成梦处理。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墨大人,你还是太在意早些年偶然发生的事情了,所以才会做梦。” “嗯...有道理,既然昨晚相安无事,可能是我多虑了吧......” 墨子柒是个得过且过的人,不喜欢将问题留在脑袋里太久,所以问题得到了解答,便不会再深琢磨,看着一桌美味的饭菜,只觉得有些饥肠辘辘,当即便跟着三人吃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是想早些吃好饭,然后等那些走茶马生意的人罢了...... 但说来也巧,墨子柒才刚吃几口饭,便瞧见四位女子抬着滑竿步入屋内,座上那人着实吓了她一跳。 潜龙榜第一的慕容公子!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的马车也被偷了? 墨子柒有些心虚,生怕稍后他又像狗皮膏药似的凑过来,便稍稍背过身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以墨子柒的举动有可能躲过慕容公子的眼睛吗?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比较一开始的感兴趣而言,他此时目光中,更多的是恨意。 他恨包子丞,竟然让自己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出糗,若是有机会,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也恨墨子柒,竟然会派这种人来打自己的脸,若是有可能,他更期望让她这朵美丽至极的花,在自己的手中一瓣一瓣被扯碎。 文雅的不行...他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也只能来粗鲁的了...... “啊...我怎么感觉大堂内有道目光很灼热呀......” 墨子柒三番两次的偏过脑袋,都能感受到不远处的慕容公子在盯着自己,这让她的心里有些发慌。 “我去警告一下他......” 包子丞瞥了眼慕容公子,起身便要朝着邻桌走去,吓得墨子柒连忙扯住了他的衣角。 “别吧...我有预感,咱们惹了他,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沈云楼和白玉笙愣了下,心想着要不要告诉墨子柒,昨晚惹得很彻底。 包子丞向来听师姐的话,既然她担心会有其他的事情,包子丞便绝不会惹她不开心。 直至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几人在桌旁喝茶,白玉笙才按奈不住的站起了身子,示意几人别动,转身朝着客栈小二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二...我问你,可知道这里有谁是做茶马生意的?” “诶呦...客官,您...这是何用意啊?”店小二打了个激灵,给屋内其他人倒茶水的同时,眼神飘忽不定的回应道:“大家都清楚,能做茶马生意的人,都不好惹......” “你不用慌,我不是查这生意的,我只是有个生意要和他们谈。” “茶马生意?” “不是...但是赚的绝不比那个少,并且...很轻松。” “这......”店小二目光不经意间朝着客栈最角落的那张桌望去,见着两个身着麻衣的老爷子,白玉笙心中便有九分把握,敢肯定这二人便是茶马车队的管事。 “二位...有个买卖想问一下,你们接吗?” “不接不接,小本生意,不敢接......”其中一位白须老者直言道。 “二位老人家,你们还没问我要做什么呢。” “不用问...再好的生意也不能接......”另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回应道。 “多少银两都不行?” 两个老者听闻此言,均是将目光落在了白玉笙的身上,随后又同时摇了摇头。 白玉笙知道这二人看出自己以前可能是混官场的,所以不愿意接自己的生意,只能无奈的回到了桌旁,朝着墨子柒三人【】叹了口气。 “山穷水尽了......” “别呀!咱们不能连机关堡都没到,然后直接放弃啊!” “大人刚才也听见了...没车......” “老白!你以往不是挺有办法的嘛,怎么...怎么不动脑子想想办法?” 墨子柒先是盯着白玉笙质问道,随后又朝着身旁两人望去,却见那三双眼睛都避开了。 很显然...这三个混蛋,都不想让她称心如意,巴不得赶紧回到梅城县衙...... “呼...算了,关键时候还是要看我的......” 墨子柒仰头饮尽碗中茶,稍微整理下衣裳,便故作小女儿姿态,僵着身板走到了那两位老者桌旁。 “二位老人家,人家其实是机关堡的人...早年因为变故,流离失所多年,近日听闻家人在机关堡一带,所以想前去认亲,不曾想路上马车被人偷了去,所以...所以只能仰仗两位德高望重的......” “甭废话...不走......” 两位老者看墨子柒的目光,虽然比白玉笙多了一个呼吸。 可答案却是没有任何变化,这不仅让墨子柒的心里有些难受,也迫使她暗自揣摩着,两位老爷爷是不是早已看破红尘了...... 最起码,是个正常男人,看到一个小姑娘遭遇劫难,都会想帮助一把的吧...... “我不会让两位前辈白送的,我会给......” “不缺钱......” “那...缺苦力吗?我优点挺多的,既上得了厨房,下得了厅堂,唬得住孩子,打得走流氓。” “如果你们带上我,简直百利而无一害啊!” “唉......”挺好挺清净的早晨,两位老者本想悠闲的喝杯早茶,却没想到被这么个姑娘缠上,刚打算叫手下将她撵走,免得在耳旁闹腾,却不料,此时对桌方向却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 “让他们跟着车队走吧,好歹本少与他们相识一场,此行前往机关堡,说不定还需要几位照应呢。” 墨子柒听声音耳熟,扭头望去发现正是慕容公子,随后便瞧见两位老者站起身来,朝着慕容公子的方向拱手道:“遵命!” 没想到,这茶马生意竟然是神剑山庄的! 墨子柒见到此情此景,心中自然有些欣喜,还以为是天无绝人之路。 可她哪里知道,此时慕容公子的心思呢...... 正文 第十五章 茶马生意 茶马生意是一种特别的生意...... 极北之地处于大夏帝国严寒一带,此处作物生长缓慢,粮食收成远不如岭南与西洲一带,因此以梅城以北三百里开外,多数是以游牧为生的状态,以便满足基本的口粮,通过牛、羊等肉食换取温饱。 而岭南与西洲一带,虽然作物成长迅速,资金储备较多,但在兵力、马匹上存在先天缺陷。 岭南与西洲所产的马匹,腿短、瘦弱、耐力不足,仅能够留作地方拉车使用,而极北之地基于恶劣环境的影响,马匹肥硕、身材健壮、其中千里宝马数不胜数。 因此,为巩固大侠帝国所有地方的军事力量,岭南、极东、西洲都会向极北之地定期采购茶马。 但世人皆知,景王兵力较强且势力扩张极为迅速,未免他超出其他三位疆王的掌控范畴,当年圣皇便亲自下旨将马匹的价格控制在了极低的水平,一来约束景王的粮草储备,二来则是缩减国家经济支出。 而茶叶盛产于西洲一带,其中以龙壤香茶为最,此茶饮下不仅带有口齿留香之功效,而且还能解油腻、解膻味,回甘之后带有一丝微甜,因此在大夏帝国内都享誉盛名。 当然,以游牧为主的极北之地,更缺不了此种茶叶,甚至经历数十年的演变,极北之地的百姓已成了“一日可不吃饭,但不可无茶”的境地。 但从购茶的渠道来看,西洲距离极北之地较远,茶叶送来,还需经过关税、路税,到达极北之地后,茶叶便成了高价品,多数百姓都是买不起的。 所以,此时便有一些商贩想到了用茶叶换马的主意。 他们常用低于官府茶叶的价格兜售给百姓,以一百斤的茶叶换一匹好马,随后再兜售至西洲与岭南一带,换成铜钱后,对应的铜钱便能够买下两百斤的茶叶。 一去一回,虽说需要花上百日,可一趟车队便能运两万斤茶叶,相当于两百匹好马。 而极北之地承诺卖给其他三位疆王的马,每年也只能给一万五千匹,也就是说...一年里只要有十多只车队,各自往返三趟,便抵得上极北之地半年的支出了。 所以,面对极北之地好马的储量越来越低,景王也是焦头烂额的状态,前后颁布了诸多发令,要严加管束茶马生意,甚至说出违者处斩的话,也依然无法制止此类问题的发生。 反倒让这些做茶马生意的人,平日里多了丝警惕。 而这,也正是那两位老者拒绝白玉笙和墨子柒的原因...... 不过,好在有慕容公子及时解围,这才让墨子柒松了口气,当即她反倒有些悔恨自己戏耍慕容公子了,本想遵照着以诚待人的品德向他讲清楚情况。 却不料,慕容公子只是朝她摆了摆手,似是示意不用客气,随即便继续与四位婢女吃饭了。 不得不说,有熟人,好办事。 自打慕容公子打过招呼,不一会儿两位老者便差遣人腾出了一辆马车。 等墨子柒屁股坐在车厢内,才总算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大人...有件事情,我们瞒了您一晚上,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你真相......” “是你们昨晚在我床上留下的不明液体?”墨子柒狐疑的问道。 “额...说对,也不对,不过不是这件事情。”白玉笙有些纠结,略有些尴尬的继续道:“可能比这件事情更严重...那么一丁点儿。” “...难道,你们昨天骂了慕容公子?” “难道你们欺负了他贴身的四个姑娘?” “别告诉我....你们把他给揍了......”这话,墨子柒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可乐。 可偏偏...眼前三个人谁都没解释,只是在那里默默地点头...... 这一刻,对墨子柒而言,犹如从天上掉在了地上,老天爷嫌她没死透,又给她劈了一道雷...... 等等,雷...爆炸...... “包子丞...别告诉我,昨晚你用九命阴雷劈他们了......” 包子丞有些纠结,他看得出墨子柒已经是满腔怒火,只得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墨子柒。 “师姐...不怪我,主要是他想泡我......” “包子橙...唉......” 墨子柒心里这个恨啊!原来都是自己作下的孽,不过...比较化形丹而言,她有什么是不能扛的! “大不了...咱们还有机会逃跑吗?” “逃?你们想逃去哪里?” 慕容公子的声音从车外响起,随后便由名叫玉竹的女子搀扶着撩开了车帘,凑到墨子柒的耳旁笑道,吓得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露出一副僵硬的表情笑道:“逃...我说想吃桃子......” “呵呵...你们当本少心胸有多狭窄,不过是起了些误会,便要致你们于死地?” “实话告诉你们吧●●,昨日玉竹与这位姓包的兄弟的确发生点摩擦,最初的错误在我,没有及时管好下属,才使得她的两根手指没了...当然,包兄弟下手也够狠,这点...你还欠点礼数。” “按理说,我的确该向你们讨要个说法,起码这玉竹的一辈子,算是被你们毁了。” “不过...沈家与慕容家同为江湖四大家族之一,本少还是不想闹出不愉快,所以...才会勉为其难的带着你们一同前往机关堡,至于这路上...希望别再给本少添麻烦了。” “至于昨日之事...已了,几位坐车...只管安心吧。” “另外,沈兄弟...带我向沈老前辈问好,希望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使四大家族产生间隙。” 话落,慕容公子目光收回,终于重新落在了墨子柒的身上。 “姑娘...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回...你总该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了吧。” “我...我叫罗筱雪。” “罗?你是皇室中人?”慕容公子眉梢一挑,原本嘴角的弧度收了回去,看起来有些生气。 “是哈...有点不像,要不...我叫墨子柒?” “姑娘...别再挑战我的耐心了......” “好吧,其实我叫胡红鸾,我只是个呆在梅城无所事事的小混混罢了...我,我只是有点怕...之前隐瞒姓名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慕容公子闻言,总算觉得墨子柒说了实话,这才离开了车厢。 而白玉笙、沈云楼和包子丞三人则怔怔的盯着她看。 “大人...厉害了,事到如今你撒谎都不脸红了......” “还不是怕透露真姓名,以后被他慕容家报复啊!” “不不不...最可怕的是,你能将真名字当成假名字说出来......” “额...我没想瞒他,是他让我换个名字的......” 正文 第十六章 隐患 曾经有句名言叫,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指得通常是敌人不知道你确切位置的时候,躲在敌人的地盘,是最明智的方法。 慕容公子本来算不上敌人,最多会因为化形丹一事成为对手,照常来说不会给几人找不自在。 可是昨晚包子丞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以其他三人粗浅的了解,并不清楚他是否真的能够释怀。 毕竟,人心隔肚皮...同样是众所周知的名言...... “你们相信...他路上不会为难咱们嘛?” 墨子柒毕竟是梅城县令,审理过那么多案件之后,她最大的心得便是对任何事情都要抱有质疑态度。 更何况,最具有杀人动机的慕容公子,他说的话...墨子柒实在不敢相信。 “难说,江湖人江湖事,有些人即便是声名远扬,也难保不会有几件违心的事情。” “更何况,他算不上有多好的名声......” 沈云楼盘膝坐在车厢角落内,显然也在琢磨着慕容公子方才说话的含义,不过几个呼吸后,他又继续道:“不过,慕容家与沈家同为四大家族,若是他还在意大义...也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才对。” “你的意思是,认为慕容公子不会对咱们动手?” “嗯...既然是神剑山庄未来的庄主,他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未必...说不定,他有更好的办法......”白玉笙直言,引得沈云楼微微皱眉。 “江湖人重道义和名气不假,但若是有人损害了他的名气,也势必会找回场子。” “他敢来,我也敢再揍他一次!”包子丞眉梢一挑,满面煞气的应道。 “现在要学会忍,毕竟咱们有求于人。”墨子柒坐在身侧,瞪了包子丞一眼。 “大人说的不错,可这都是站在慕容公子人品好的角度,才能继续隐忍。”白玉笙接话的同时,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又道:“可如今的问题...他是潜龙榜第一,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无名之人打败,神剑山庄...以后很难做事,所以...他按理说,不会放过包子丞才对。” “不会放过包子丞?” “也就是说...其实,和咱们三个没关系喽?” 白玉笙左右打量着沈云楼和墨子柒,颇有些心疼的瞥了眼包子丞,随即盯着墨子柒问道。 “大人此言是何用意?” “拜托...九命阴雷诶!我师弟如今连死都不怕,还怕他算计?” 话音刚落,墨子柒便察觉白玉笙做出要敲自己的动作,好在包子丞在旁边坐着,才勉强收敛起来...... “大人...别忘了贵门主在临行前说过的话......” “门主?你和墨大人见过...门主?”沈云楼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颇有些紧张的问道。 毕竟,奇门门主陆云枫可是个传说中的人物,普天之下...不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中人,有谁不想见他一面,讨要些秘法与功法的心得呢...... “哦?明明你也见过,难道你没有印象了?” “就是你说...在梅城县衙混吃混喝,还揍了你一顿的人......” 此言一出,沈云楼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霎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来,随即蹲在车厢的角落中忏悔去了,估计...是后悔自己浪费了那么多的偷艺契机...... “诶...说起来,门主真的慷慨,见面便教会了我好多本领呢,受益匪浅啊......” “住口!老白...你是魔鬼嘛!” “你看看!沈三哥都快被打击成燕巴虎了!~” 车厢里一阵闹腾,全然没了方才紧张的气氛,直至晌午时分,车队才站在一处茶摊歇脚,慕容公子坐在最内侧的桌子旁,伸手叫来了给墨子柒几人驾车的车夫。 “听清楚了?他们晌午前都说了什么?” “启禀少爷...他们起先还讨论少爷是否宽宏大量,是否会在意江湖大义,而后...转了方向,说门主,还有什么变成了燕巴虎,什么魔鬼......” “混账!让你至少留出一半的心思注意车厢内的人,结果你只听了这些回来!” 身旁玉竹气急,指着车夫便怒斥起来,慕容公子见状伸手便拦住了她,随后朝着车夫摆了摆手。 “罢了...他已经听到我想知道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玉竹侧身站在慕容公子身旁,想起自己的伤口,默默的向后移了半步。 “这些人...只是不敢全信我罢了,无妨...玉竹这段时间便别在他们眼前转悠了,至于春梅、幽兰、金菊,这段时间多关照下咱们的客人,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失了礼数。” 三人得令,转身便朝着车厢的方向走去,看模样是给送食盒去了。 “少爷...这些人如此不识好歹,甚至还派人伤您,怎的还要对他们如此好呢!” 玉竹心里委屈,特别是看见那两根废掉的手指,更觉得屈辱,站在慕容公子身旁便紧咬薄唇道。 “我知道你恨...可现在不是时候。” “若是三年前巅峰时期,我双腿正常,大可将那叫做包子丞的人斩于剑下,为你报仇。” “可如今...双腿已废...少爷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过...你放心,正所谓温水煮青蛙...待他们放松警惕,有他们好看的......” ------------ “师傅...您真的放心让少门主前往机关堡嘛?如今...化形丹的消息越穿越广,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觊觎这枚丹药呢,其中不乏江湖名宿、潜龙榜的高手,甚至还有不少人为了博美人一笑,前往机关堡准备夺去丹药呢,这...这也太凶险了!” 一处破茶摊,一条破巷道,一张木桌,两张板凳。 陆云枫悠闲的喝着茶,听着其他弟子的担忧,仍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反倒举起杯子,遥问店家:“这茶真好喝,敢问...可是传闻中的龙壤香茶啊!” “诶呦!客官您可真会说笑,您...一枚铜板,也只能喝这花茶了!” “呵呵...不错不错,虽然是花茶,却也带着几丝香茶韵味。”话落,陆云枫又端起杯,刚打算喝下去,便听见有弟子在耳旁喊道。 “师傅!您要再这么喝下去,少门主容易●●被那些江湖人活剐啊!” “唉...吵什么,人家沈捕头可是江湖四大家族中沈家的少爷,白师爷也是景王府的人,寒江是圣皇的人,说到实力背景,机关堡敢动他们的人不多,更何况...有本领战胜他们的人也不多。” “那...师傅的意思是,万事平安喽?” “当然不是啦...小柒此行啊,为师最怕三个人与她为敌,如此...她便有风险了。” “谁?包子丞还在少门主身旁呢...有哪三个人会对少门主不利啊!” “呵呵...其一,便是龙渊古城逃走的傅龙轩。” “其次...便是景门少主半步多,他的伤也需要化形丹啊......” “至于最后一个...为师也不愿多想,但愿...别出现兵戎相见的那一刻吧......” 正文 第十七章 这只狍子命不好 十余日,相安无事。 即便是意志最坚定的白玉笙都怀疑自己是否误会了慕容公子。 毕竟,他对慕容公子并不熟知,单凭江湖传言,也的确考虑得有些片面。 这种感觉便像别人总喊他白阎王,印象里他便是个嗜杀如命的人,但实际上却相差甚远。 至于墨子柒,在首日见到三个侍女送来的饭菜时,便化开了自己的心结与顾虑,甚至没几天,还与三位姑娘闹成一团,远比自己三个大男人逗留的时间长。 这不禁让三人提前感受到了失宠的悲凉感...... “大人...我们有点好奇,您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前往机关堡的路上,白玉笙【】看见墨子柒百无聊赖的斜靠在车厢内假寐,便凑近轻声问道。 “为即将到来的大业筹备,多明显啊......” “大人,您不觉得...自己与那几个姑娘靠得太近了吗?” “我这叫深入敌后,用最真挚的感情化解双方隔阂,尝试让三位姑娘去劝慕容公子!” “诶!好吧...既然大人心里有分寸便好,只是切莫忘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玉笙劝说过后,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再侧头看向墨子柒时,却见她一副傻笑的模样。 看来...人家姑娘早已经摸头她了,处处都顺着她的心意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白玉笙等人便察觉到车厢停了下来,随后撩开车帘,便瞧见车队在靠近一处十字路口的地方摆好了炉灶与柴禾,显然又到了吃饭的时候。 “姑娘!我家少爷方才在林子里捉到一只狍子,派人做好给你们送来了,还请不要客气!” 几个姑娘在墨子柒等人的马车旁通常会单独设置一个炉灶,以免他们混入车队杂乱的氛围中,当真有种座上宾的感觉,特别是那盆狍子肉端上来时,缭绕的香气勾动了墨子柒的肠胃,险些将口水都流出来了。 “多谢二位姑娘,不知...这肉都送给了我们,慕容公子该吃什么呢?” “呵呵...我家公子嗜酒,吃饭讲究三青一汤,从不沾肉食,所以白先生无需客气。” “哦...慕容公子真是个讲究人,那...白某便却之不恭了......” 话落,白玉笙扭头便端起碗筷,正要离开时,忽然听见两个姑娘的方向传来笑声。 这笑声的音调不对,既非茶余饭后的笑声,也非客气的笑声,反倒略像...冷笑声。 “稍等...咱们还不着急......” 白玉笙看见墨子柒刚要将一块狍子肉夹入口中,便伸手夺来,吓得墨子柒一愣,随后指着锅问道:“抢我饭碗里的更香?” “不着急吃,白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话到此处,他才看到沈云楼照常将自己测毒用的银针取了出来,走到跟前还诧异的问道:“怎么,你们今天这么老实,都要等我测完毒再吃?” “甭废话,赶紧测!” 沈云楼颇有微词的瞥了白玉笙一眼,随即便将银针刺入锅内,暗数两个呼吸的时间,再提出来见银针毫无变化,墨子柒才松了口气,刚准备再下筷子,却见沈云楼眉心一皱,连忙喊道:“等等!” “怎么了?”墨子柒身子僵了下,连忙抬起脑袋盯着沈云楼问道。 “的确有些不对劲......” 沈云楼回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材质特殊的尺子,随即用汤勺在锅底取出一勺,淋在尺子上,放在风口处五、六个呼吸后,取回来便瞧见尺子上凝结着薄薄的一层颗粒。 沈云楼伸手从尺末擦至尺端,伸出舌头舔了舔,静待片刻,便扭头朝着墨子柒道。 “这是沈家的测毒尺,上面能够沉淀的毒药量都不足以致命,而方才那些粉末尝下去,稍有些咸,然后...还有些麻,应该是盐和蒙汗药没错了......” “真的假的!那刚才...你那银针怎么没测出来?”墨子柒盯着锅中的狍子肉,咽了咽口水,随即盯着沈云楼问道:“会不会是弄错了,比如...你其实刚才咬到舌头了?” “大人...银针只能用于检测剧毒,主要针对砒霜等毒药有反应。” “而蒙汗药不算毒物,主要是由曼陀罗花碾成细粉使用的......” 好啊...多亏有个谨遵沈家家训的沈三哥在,不然墨子柒还真容易着了那个慕容公子的道! 想到如果自己贪心吃掉了半锅的狍子肉,不一会儿肯定会睡得像个死狍子,到时候...他慕容公子想做什么,不也是为所欲为了! 墨子柒想到此处,猛地打了个寒颤,还不等后怕便瞧见包子丞将碗摔在了地上,似是准备教训慕容公子去,吓得三人连忙将他拉了回来! “嘘!看清楚,车队里这么多人呢,咱们要是动起手来,即便能跑的出去,那怎么到机关堡啊!” “难道...此事这么算了!”包子丞怒气冲冲道。 “不...怎么可能算了,咱们应该找点其他办法才对......” 墨子柒捏着下巴,仔细回忆着这几天幸福的时光,只觉得慕容公子太能隐忍了,竟然过了这么多天才展露端倪,趁着狍子肉之名,让自己这些十多天没吃到肉的人将蒙汗药吃下去。 甚至之前,还让自己的三个侍女向自己示好,以便让自己放下防备...... 大爷的...我要是让你安然无恙的抵达机关堡,我就不姓墨! 想到此处,墨子柒余光瞥见身旁的马匹,忽然想到了馊主意...... “师弟和沈三哥,稍后你们将这狍子肉洗洗,将其中的蒙汗药都洗入汤中,然后假借帮忙的名义,为他们车队的每匹马都喂点,记住...足量!” “不太够啊......” “嗯...那就优先喂载人的马,至于那些拉着茶叶的马......” 墨子柒回身拍了拍包子丞的肩膀,继续道:“等你发现不对劲或是对方人追咱们的时候,记住...把你的九命阴雷搓亮点,正好茶叶这玩意儿...挺愿意着火的......” 其他三人听到墨子柒的主意,均漏出一副会意的神色,随后便各自执行去了。 只留下白玉笙指着一旁的狍子肉问道:“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唉...埋了吧,这只傻狍子命不好......”墨子柒耸了耸肩,有些自嘲的笑道。 正文 第十八章 败露 “启禀公子,狍子肉已经送过去了。” “他们吃了吗?”慕容公子坐在角落中的一处板凳上,缓缓摇着折扇问道。 “不知道...那个白玉笙盯得很紧。” “嗯...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茶马车队便要离开此地,途中你们再前往车厢观望一下,若是都睡着了,并且推搡、叫唤不醒,再唤本公子过去。” “如果都是清醒的...此时待抵达至机关堡再议......” 看得出来,慕容公子做事很小心,他并不想因为一丝一毫的失误破坏了自己在江湖中的形象。 尽管...他并没有什么好的形象可言,但也不想再冠上欺男霸女等令人嗤之以鼻的罪行...... 一盏茶的功夫很短,无非便是个酒足饭饱的流程,待车队的两位老者瞧见墨子柒几人钻进了车厢,旁边只留下一个空锅后,便朝着慕容公子的方向点了点头,随即便敲锣喊道:“启程喽!” 车夫与伙计们连忙收拾起锅碗瓢盆,重新坐上了各自要守的车,刚准备扬鞭出发,意外出现了。 先是两位老者马车的两匹老马,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害得两位老者从车厢内滚了出来,随后便是其他载人的车辆出了问题,甚至慕容公子拉车的千里马也摔到在地上,开始不住的口吐白沫...... 看得出来...其他马都只喂了几口汤,出于对慕容公子的关照,白、包与沈三人都不约而同的多喂了几口千里马,即便千里马再怎么壮,也禁受不住如此大量的蒙汗药...... 慕容公子对于突如其来的事情有些蒙圈,看着现场一匹接着一匹的马摔到在地上,那一张原本白净的脸,简直要变成黑炭色...... “少爷!方才有人说,看到那几个人喂车队的马喝水来着!” 玉竹打听过消息,急匆匆的来到慕容公子身旁,手指着墨子柒等人的车辆道。 此时...慕容公子清楚,几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并且正在以自己的方式,与自己展开抗争。 “众人听令...将兵器取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当即便将手掌按在后腰的剑匣上,命四个侍女缓缓将自己抬向马车,准备与墨子柒等人展开较量。 可谁料,忽然间沈云楼从车厢内钻了出来,瞥了眼十余步外的慕容公子,直接牵起缰绳便催着马匹逃离此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拉开了十余步的距离! 慕容公子见状,心知单靠四位姑娘的脚力不可能追得上马车,瞧见场内茶马车无事,便双掌一拍滑竿,飞身坐到茶马车上,回手一剑砍断车架,双手攥紧缰绳,便听“驾!”的一声追了上去! “不好!那个慕容公子追上来了!” 白玉笙一直通过窗口观察着队伍的变动,心知从队伍的末尾要逃出慕容公子的掌控,必须趁着前方神剑山庄伙计尚未醒悟时冲出去,否则极易被人在前方拦下! 故此,扭头便拍了拍包子丞的肩膀,嘱咐道:“按照计划,多卖点力!” 包子丞闻言,先是等墨子柒示意,随后便钻出车厢,翻上了车厢顶部,面朝着后方慕容公子的方向,咧嘴一笑,便瞧见一道紫色电光窜向临近的茶马车! 霎时间,车上两百余斤的茶叶被电光引燃,面对着熊熊大火,周围的马匹受惊,随即四处乱窜起来,不一会儿火势便开始蔓延,前方的伙计们哪里有功夫在意慕容公子驾马追一辆车,都疯也似的扑救起来,毕竟这茶马生意可是神剑山庄的命根,生意黄了,这些人都难辞其咎。 慕容公子见状,那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途中不但要追墨子柒等人的车辆,还要躲避其他发疯的马。 一怒之下,只得一掌拍在马背上,崩出一片血花! 马吃了疼,奔跑的速度更快,再加上原本慕容公子骑马的本事不赖,很快便将距离缩至十步以内! 包子丞见状,眉梢微挑,随即便将九命阴雷汇聚在手掌中,朝着后方追逐的慕容公子砸了过去。 慕容公子见状,心底一狠,从腰间巴掌大的剑匣中取出三柄剑,运转内力后,便将剑砸了过去,同时喊道:“离辰剑!金池剑!南岳剑!” 三剑齐出,化作火焰色、精金色、厚土色的流星刺向包子丞,速度之快,肉眼难寻! “小心!是天河七剑!” 白玉笙透过窗口见慕容公子使出招式,连忙朝着车厢上端的包子丞叮嘱道。 后者闻言,却是露出不屑之色,随即双掌一合,身体周遭便幻化出豪猪虚影,待深吸一口气后,便朝着慕容公子方向猛地一推掌,只瞧见豪猪背后数以千根的刺忽然飞出,好像一片乌云似的朝着他砸了下来! 见此情形,慕容公子不禁大惊失色,连忙从腰间再抽出两柄剑,朝着尖刺袭来的方向喊道。 “玄木剑!滴雨剑!” 滴雨剑出手,同样化作近千道暴雨似的剑光,朝着那片“黑云”便倾泻过去。 而玄木剑则化作一面盾,瞬间挡住了包子丞紧随其后的七道紫色雷光! “呵呵...有意思,如果不是要守着这辆车,我真想下去跟你好好打一场......”包子丞许是第一次见到能够挡住自己数招的人,心中不禁有些兴奋,当即便打算加强威力。 可谁料,慕容公子面色漆黑,却是从腰后取出一柄同样漆黑的小剑道。 “没机会了......” “厚土剑!” 此话一出,的光,朝着包子丞方向刺出同时,其余五柄小剑转瞬间便围绕至厚土剑的周围,虽然此剑刺来速度较慢,但凭借周围五柄剑的威势,不过两、三个呼吸便卷起砂石碎木,好似一条巨龙般咬向包子丞! 包子丞打得兴起,见此威势更加开心! 可白玉笙见状却心说大事不妙,连忙让墨子柒攥好缰绳,随后便拽着沈云楼跳上了车顶,按住了包子丞的肩膀喊道:“不能硬拼!车会毁掉!” “咱们三个跳下去与他较量!让墨大人先走!” 说话,三人便跳下了马车,刚准备硬接下慕容公子这一招,却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位身着黑裙的女子,手执一柄蛇骨剑,并娇喝一声:“云梦诀!” 随即剑身化作一条两丈长的鞭,似是一条游蛇搅入风暴中,直至距离女子一步远,慕容公子的招式才被化解,随即女子还朝着慕容公子的方向皱眉道。 “慕容锋!你疯了,沈家少爷你也敢动!” 此时慕容公子听到有人敢直接喊自己的姓名,定睛一瞧,才发现眼前女子有些眼熟,略带疑惑的问道。 “林思盈?” 正文 第十九章 林思盈 林思盈是谁? 传闻她是机关堡堡主林啸天的大女儿,自幼被天山神尼选中,五岁带入天山境内收作亲传弟子,二十一岁出山,正巧赶上潜龙榜,并赢得了第四的席位。 从身世、本领、才学、样貌来看,林思盈都是年轻一辈中的楷模,并且此人虽为姑娘,却有一副侠义心肠,因此江湖中人缘极好,甚至还有不少世家公子与江湖侠客经常光顾机关堡,寻找林堡主商量提亲事宜。 只不过,林思盈舍不得江湖,所以拒绝了一切的提亲,除了一年一度的纳兰节,她几乎是常年不回机关堡的...... 而今日,忽然出现在此处,其用意也十分明显...... “林思盈,这是我和他们的私事,没有你插手的余地!” 即便是见到了林堡主的女儿,慕容公子仍没有收手的意思,当即将六柄剑唤回身旁,盯着林思盈的方向便怒斥道。 “慕容锋!你是真疯啊...沈老前辈是我爹世交,如今他让沈少爷前往机关堡祝寿,若是在路上受了委屈或伤痛,你让我爹怎么跟沈老前辈交代?” “更何况,神剑山庄不是一直倡导江湖四大家和睦相处吗?怎么到了你这里,便要破坏规矩,难道不怕被江湖人耻笑吗?” 诶呦!听声音是个御姐呢! 墨子柒听见不远处没了打斗声,便驾车归来,听到林思盈的声音,心中嘀咕的同时,又从车上跳了下来,随即躲在白玉笙的身后,探着个脑袋打量着眼前“御姐”的背影。 当然,慕容公子也瞧见了墨子柒归来,虽然一双眼睛气得通红,可奈何林思盈在此,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又将目光转到她的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愿意管闲事,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另外...本领锻炼的不错嘛...竟然能接下我六柄剑了......” “呵呵...没听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吗?”林思盈盯着慕容公子,随即又笑道:“更何况,我从骨子里,便不想输给你这种江湖败类呢......” “哼!逞一时口舌之快,你...迟早会后悔说出这些话的......” “还有你们几个,下次见面,可别以为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话落,慕容公子调转马头,朝着远处着火的地方跑去,直至十多个呼吸过去,才见林思盈深深的松了口气,随即瞥着沈云楼问道:“你眼神好,确认他走远了吧。” “放心吧...走远了......” 听到沈云楼的回答,林思盈点了点头,随后便感觉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原来,以她的实力,接下六柄剑已经用尽全力了...... 墨子柒几人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来,不过却清楚她要往哪里去,心想着不能将这个漂亮姑娘丢在荒郊野地里,便塞进了车厢内,随后由沈云楼驾车,继续朝着机关堡的方向行驶。 “我有点乱,你们有谁能解释一下,这位林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白玉笙侧目,微笑着问道。 “她为什么要忽然冲出来救咱们,又为什么感觉和慕容公子有点对着干的感觉?” “不用她救...我自己能破剑招......” 包子丞仍旧放不下刚才的事情,缩在车厢的角落中,盯着昏迷的林思盈道:“她这叫自作聪明,自作自受!” “行啦,人家是一片好心,瞧见沈云楼在场,才会主动来营救咱们的。” “更何况,你打赢了又能怎么样?那威势...恐怕白玉笙和沈云楼都要受伤。” 听见墨子柒职责自己,包子丞颇有些不服气的别过脑袋,显然觉得心里憋屈。 而白玉笙见状,则笑着摆了摆手,随即便朝着墨子柒解释道:“江湖传闻,机关堡堡主与刀狂老前辈的确有着很深的交情,曾经的关系便像我和沈云楼一样。” “若是等林思盈姑娘醒来,沈云楼或许还要叫她一声姐,所以姐姐保护弟弟,并与慕容公子力争,自然合情合理。” “其次,听闻三年前潜龙榜比试后,林思盈姑娘便得到了第四名的位置,并且凭借较好的容貌与身世,便被这位慕容公子盯上了,不出半个月...神剑山庄便委人前往机关堡说媒,听闻都是林思盈亲手赶走的。” “原因很可能也是看不上他花心,【】再有...林姑娘她接受不了相夫教子......” “所以...慕容公子与林姑娘反目成仇了?”墨子柒探着脑袋,莫名对林思盈的印象又加分不少,并且暗中纳入了后宫组建计划中。 “没办法...谁让三年前是慕容公子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呢......” 车轮在转,对于逃出慕容公子魔爪的几人而言,此时迎面吹来的风格外的舒服,本来战战兢兢的心情也终于平复下来,随后墨子柒又聊了些可有可无的话题,便不知不觉中躺在车厢内睡着了。 沿途伴着花香、鸟鸣、她做了一场舒服的梦,内容无外乎与几位漂亮的姑娘在田野中嬉戏,只不过人数比较以往多了一个...... 很快,夜色袭来,当墨子柒被车轮颠醒时,却发现林思盈已经睡醒,正在安静的盯着自己,甚至还伸出手掌摸着自己的脑袋,好像...在抚摸一只宠物...... “难怪,那个色中饿鬼会疯了似的追你们,有这样的宝贝,哪个男人舍得放手啊......” “林姑娘客气了,以您的姿色,想必位列江湖美人榜也不成问题吧。” 白玉笙作为全车厢内最会说话的人,主动捧着林思盈,看模样是在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但实际怀揣着什么心思,其他人心里也都有数。 无非...便是想和她拉近关系,以便调查化形丹的所在之处...... “没想到传闻中的白阎王也这么会说话啊...要不我认你做义弟算了,那个姓沈的木头,不要他了!反正这么长时间过去...他连个‘谢’字都没说!~” “林姑娘,您要理解,沈云楼他在驾车,不能分神啊......” “切!还以为三年没见能有点长进呢,没想到还是这副模样。” 林思盈从腰间取出一个酒葫芦,靠在车厢一侧,仰头喝了口,随后便环视着周围三人笑道:“放心吧,有姐姐在这里,没人能欺负你们!” 正文 第二十章 身世 单凭第一印象来看,林思盈虽然是潜龙榜第四位的高手,但从内而外却透露出一股傻大姐的个性,这莫名让墨子柒从心底生出一种亲近感。 或许是天性所致,墨子柒最喜欢与两种人接触。 一种人便是白玉笙那样的聪明人,跟在他身旁,总会让人觉得很安心。 另一种便是林思盈这种醉心江湖的傻大姐类型,最起码她愿意跟你交心,不会怀揣着利用你的心思,也难怪她在江湖上的名声不错了。 “小姑娘,听说这个白玉笙和沈云楼都在梅城的县衙干活,难道你也是梅城县衙的人?” 旅途中,林思盈一直在向众人讲述自己的江湖事迹,听起来她主要活动在极北之地与西洲一带,话语中的江湖事迹与见识,着实引起了墨子柒的兴趣,可聊到中途,林思盈便话锋一转,悄悄地凑到了墨子柒的耳边问道。 墨子柒没有疑心,毕竟林思盈与沈云楼算是半个亲戚,便点了点头,随即指着自己笑道:“林姐姐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墨子柒。” “墨子柒...江湖美人榜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等等!传闻不久之前DìDū傅丞相一案...你是景王的能人...墨子柒?” 能够被人认出来的感觉不错,瞧见林思盈惊异的神色,墨子柒心里觉得舒坦极了,当着她的面便点了点头,却怎料林思盈愣了片刻,随后面色有些纠结的问道。 “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如果男人在年轻时,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并且和这个女人有了一个孩子,但此时他家里却又给了门亲事,后来的女人将男人的原配赶出了府外,使得这女人颠沛流离,最后惨死在外......” “这种案件...官府通常会怎么看?” “怎么...林姐姐竟然还有这样的历史......” “别误会,姐姐我这辈子都不需要男人,只是...我认识一个女人,有些同情她的遭遇......” 白玉笙虽说是在车厢内休息,但耳朵一直在留意墨子柒与林思盈之间的谈话,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透露的东西,因此当听见林思盈说出这些言辞后,他便做起了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若是那女子在颠沛流离时敲响县衙的鸣冤鼓,梅城县衙自然会派人前往府上协调,可若是因此致死...这便难以决断了......” 白玉笙是梅城县衙的主要管事人,他所言基本都是严格按照律法陈述的。 至于墨子柒,她肯定是恨不得将后入为主的女主人拖出来暴打一顿,同时还要好好训斥男主人的不作为,不过想到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墨子柒便又朝着白玉笙问道。 “那孩子通常要如何处理啊?” “自然是由女子的娘家或男主人抚养了...没办法,官府难以插手别人家事啊......” 话到此处,白玉笙余光瞥了眼林思盈,显然从她的眼底看出了些不同的东西,暗中又拉扯了下墨子柒的袖摆,暗示她另找个话题,以免林思盈陷入尴尬。 墨子柒会意,便找了几个欢乐的话题,很快林思盈也重新进入了状态,白玉笙见状便悄悄的钻出了车厢,随后坐在了驾车的沈云楼身旁。 “干嘛?因为打一场仗,所以觉得咱们和解了?” 沈云楼见他坐在自己身旁,微微皱眉,随即便朝着另一侧挪了半尺左右的位置。 “放心,咱们两个的事情,迟早会解决,不过...现在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一下。” “你知道林思盈姑娘的身世吗?” 未免车厢内的墨子柒与林思盈听见,白玉笙将声音压得极低,甚至快贴在沈云楼的耳旁,惹得他很不舒服,伸手揉了揉耳朵,便侧目盯着白玉笙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才谈及她某位朋友的事情,看她心事重重的,想知道哪些东西不适合谈,一来免得墨大人聊天尴尬,二来也能了解下机关堡,便于任务......” 沈云楼闻言,许是觉得有些道理,只得压低了声音道:“林思盈的身世比较复杂,她是林堡主年轻闯荡江湖时与一位农户之女相爱诞下的女童,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暴乱,使得林堡主与母女二人分开。” “那段时间,听闻母女二人一直在寻找林堡主的下落,直至林思盈三岁时,她娘才终于找到了机关堡这里,随后敲门进入府内,才得知林堡主另娶了原堡主的女儿为妻,并且尹夫人已有身孕。” “本来思盈姐她娘已经心死,打算离开机关堡,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可林堡主还念旧情,才力争将她纳作妾室,并主动担起了抚养思盈姐的责任。” “后来...听说是思盈姐的娘受了癔症影响,逃出了机关堡...从此便消失无踪了......” “至于以后...便是思盈姐五岁被天山神尼看上,送到天山修行去了......” “癔症?好好的人怎么会得癔症?”白玉笙差异的问道。 “不清楚,只听说●●当时林堡主派人找了数个月,也没有找寻到思盈姐的娘......” 很显然,林思盈的娘一定是受到了什么特别的“关照”,才会离开机关堡,不过如今知道了她的过去,白玉笙便会尽量避开谈论她与林堡主的关系,以便给她留下些好印象。 见沈云楼说完林思盈的身世,白玉笙自然不会再缠着他。 待转身回到车厢内,本以为二人还在愉悦的聊天,却怎知林思盈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是她听见了自己与沈云楼之间的谈话。 “小白...知道姐姐的身世无所谓,期望你别往深了想啊......” “在你林姐姐的眼里,只有寒江那样的才算男人,你这种没有机会的。” 墨子柒坐在一侧拼命地憋着笑,同时手指头一个劲的朝着白玉笙比划,似是想强调他瘦弱的体格,实在缺少男子汉应有的霸气。 白玉笙右眼跳了跳,嘴角略有些僵硬的挑起,本想抬拳敲她一下,见到林思盈在侧,只能强行压下自己心里的火气,无奈的坐回了车厢角落。 没办法...解释就是狡辩,还是安静的等事情过去比较好......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机关堡 在舒适欢愉的氛围中,时间总会过得很快。 更何况,在遇见林思盈之后,距离机关堡的路线本来便不算远了。 不过五、六日的时间,沈云楼便在车厢外喊着:“机关堡已经快到了。” 此时,墨子柒与林思盈便探出脑袋朝着道路的尽头望去...... 机关堡虽说听上去科技感十足,但远远观望去,却偏偏带着种厚重与原始的感觉,黑色的城堡似是拔地而起的山峦,亦或者是常年飘着青烟的火山,随着车辆形势,也会感觉越来越压抑。 直至城墙外千尺远近,墨子柒才彻底感觉到机关堡的宏伟,甚至梅城在它的面前都会给人一种小孩面对巨人的错觉,其林堡主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可见一斑。 墨子柒看的新奇,心说没想到江湖人也能管辖这么大的地方。 林思盈看的心酸,心说每年归来,都觉得机关堡是如此陌生。 随着车轮转动,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抵达机关堡的城门外,此时城外正驻扎着一队人马,来回审视着进出机关堡的客商与百姓,似是害怕有嫌疑的人混入城内。 毕竟...化形丹的事情一败露,谁也不清楚武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此处。 “停车!”守卫瞧见沈云楼驾车前来,手持长矛便拦在了车前喊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梅...哦,不...沈家。”沈云楼回想起之前白玉笙的叮嘱,连忙改口道。 “沈家?”守卫微微皱眉,打量着沈云楼的同时,又朝着车厢指了指道:“你说沈家就是沈家?车厢里是什么人,让他们下来!” 看得出来,守卫是觉得马车有些落魄,配不上沈家的身份,所以怀疑到了沈云楼的身上。 沈云楼想想也对,毕竟与慕容公子一场大战,这辆原本不错的车破成这副模样也的确很难让人相信,便从驾车的位置跳了下去,刚准备告诉里面的人接受检查,却不料林思盈竟探出身子,盯着护卫道。 “好大的胆子!机关堡何时如此不懂得待客之道了?” “人家告知了沈家的身份,你竟然还让人家车内所有人出来接受【】检查,这分明是拿人家当贼来对待啊!” 护卫闻言,朝着林思盈的方向看去,这才认出眼前人是机关堡的大小姐,还不等道歉,便察觉到肩头被人拍了下,竟是守备队长前来,这才连忙让开一条路。 “大小姐莫生气,方才他做事的确欠妥,可...如今机关堡内的情况,您是不清楚,各路人马汇聚于此,难免不会有些人起浑水摸鱼的心思,所以...额,例行公事......” “再者说了,如今堡主身体欠安,机关堡内所有事宜皆有尹夫人接手,夫人毕竟没有堡主那般强横的本领,所以谨慎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大小姐身为潜龙榜第四的高手,能够回来自然是好事,当然...也请您站在家族的角度,体谅一下我等职责,不要为难我们......” 林思盈见自己说话无用,心知肯定是尹夫人打算给自己个下马威,无奈只得朝着守备队长又道。 “想检查可以,但...人不会出去,再者...千万别失了机关堡的礼数,这车厢内的每一个人,你们都招惹不起,比如...你身旁的那位便是刀狂沈老爷子的三子沈云楼。” 沈云楼好歹是潜龙榜第六的高手,守备队长即便没有见过人,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当听到林思盈的指引后,才知道自己方才的确有些失礼,随即便朝着沈云楼客套了下,挥手便让人小心搜查起车辆来。 在车帘被掀起的那一刻,守卫看到车厢内除了林思盈还坐着三个人,便张口问道。 “敢问这几位是谁?” “这位白衣先生......”林思盈本想帮忙引荐,却见白玉笙抬了抬手掌,随后便自己张口道:“鄙人姓白,是沈云楼公子的结拜义弟,这位姑娘姓墨,是沈公子的义妹,至于角落中蹲着的那个...也是义弟!” “他?你们两个我信,怎么感觉他...不太像呢......” 护卫盯着包子丞,本想让他下车继续调查,却不料背后听见护卫队长喊了自己一声,心里便清楚不该调查太深入,只得转身离开,随后放行了几人。 “队长,夫人不是说过,如果那个大小姐回来,要好好敲打她一下吗?就这么放他们过去了?” “你懂什么...夫人与林思盈是私人恩怨,若她仍像往年那样独自骑马回来,咱们的确可以拦住她,按照夫人的吩咐办事,也好让她学会听夫人的话。” “可刚才你也看见了,沈家的三公子也来了,这便不太好办了。” “请队长明示......” “唉...众人皆知,刀狂沈老爷子和咱们林堡主是拜把子兄弟,那几乎可以说堡主的女儿,便是刀狂的女儿,若是夫人当着沈家少爷的面刁难林思盈,你猜沈少爷回去该怎么说?” “更何况,如今堡主重病在身,夫人接过机关堡的大权,本就有不少人质疑,若是让刀狂老爷子知道夫人欺负他老友的孩子,他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的......” “唉...对付刀狂沈老爷子,可要比对付数万江湖豪杰要难得多啊......” 话到此处,周围的几个护卫总算明白方才护卫队长为何准许车辆离开,一个个只觉得身上冷汗直冒,心想着若是当真扣下这辆车,出了事情...以夫人的性格,的确弃卒保帅的可能性...... “好了,事情过去了,稍后我去将沈家来人的消息告诉夫人,以免她被憎恨蒙了眼。” “至于你们几个,好好守在门口,若发现什么可疑人物,立即通报夫人!” 说话,护卫队长便走入了城内,剩下几个护卫面面相觑,刚讨论方才的事情没几句,便瞧见不远处走来两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当即便拦住了去路。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来机关堡是何目的!” “呵呵!来机关堡是什么目的,你说呢......” 话音刚落,身旁黑袍人扬出一把粉末,接触到的守卫都愣在了原地,双眼露出迷离的神色。 二人径直穿过城门都毫无察觉,直至站在机关堡内的大道上,其中一个神秘人才张口笑道:“墨子柒和白玉笙,让咱们再来比一次,看看这化形丹究竟会落在谁的手里吧......”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擂台 看得出来,林思盈在机关堡中的地位并没有几人想象得那么高。 甚至可以用排外一词来形容,这绝非潜龙榜年轻俊杰理应受到的待遇...... 故此,在进入机关堡后,林思盈并没有解释方才发生的一切,而是到了中途便请辞了墨子柒四人,扭头朝着机关堡北侧靠后的方向离开了。 听闻,那也是林堡主府邸的方位...... 女儿进入城内着急看到重病的老爹自然是正常的,墨子柒几人见状自然不会挽留她,待找寻到一处还算不错的落脚点后,墨子柒四人便走了出去,继续游览这座以机关术闻名的城堡。 不得不说,机关堡的格局非常规则,其中街头巷尾规划得十分严谨,甚至城堡街道的走向隐隐有五行八卦之理,不论车行、人走都畅通无阻,甚至连城内气候,都十分怡人。 墨子柒生性好奇,看到人群聚集的地方,总习惯过去瞄一眼。 例如街头卖艺的江湖人、卖机关巧具的商贩都是她重点的观摩对象,白玉笙三人知道墨子柒的脾气,因此也不催促,便静静地陪着她游览街道。 当然,几人在散心游荡的过程中,也切实的感受到了机关堡的地理人文,并较深刻的领略了远近闻名的机关术,什么鲁班锁、千秋盒,都着实开阔了几人的眼界,甚至有些物件衍生于奇门遁甲,更勾起了几人探索的兴致,不多一会儿,便针对着某个物件争论起来。 论口技,包子丞与沈云楼自然是要靠边站的,因此主要是墨子柒和白玉笙在讨论,双方对不同机关物件的运用各执一词,使得摊位老板颇有些尴尬,只得朝着沈云楼与包子丞求助。 二者无奈才将墨子柒从摊位前拉开,使得她没了事情做,才只能将目光移向其他地方。 “嘿!看看!~” “那天上飘着什么,一个小姑娘追了好远!” “嗯...可能是刚买的绸子被风吹上了天,所以小姑娘才如此着急吧。” 沈云楼站在墨子柒身侧,目光仅是朝着墨子柒手指方向瞥了眼,随后便被不远处的人声嘈杂的广场吸走了目光,特别是瞧见其中闪过的刀光剑影,更情不自禁的向前迈了半步。 很显然,梅城县衙平和的生活,已经压制了沈云楼太久,看到有人现场比武切磋,手头有些痒痒。 沈云楼的神态自然也看在墨子柒的眼中,隐约听见不远处传来兵器交戈之音,显然也来了兴趣,迈步便主动凑到了不远处的台子上。 此时,正瞧见两个人比拼兵刃,一招一式都着实精彩,即便是沈云楼这种江湖高手都看得津津有味。 “诶!怎么样?这两个人厉害吗?” 凭借墨子柒的本领,如今虽然能够算得上是个小高手,但毕竟与人较量的经验较少,所以看不出来台上二人的本领如何,只得朝着沈云楼与白玉笙侧头问道。 “这二人步履扎实,体格稳健,举手投足之间虎虎生风,基础底子着实不错。”沈云楼瞧见一人将锤砸向另一人,对方随即用一个极漂亮的鹞子翻身躲过,当即便与在场围观众人鼓掌喝彩起来。 “本领的高低可不能以拳脚是否稳健决定,所谓七分力三分巧,往往只有巧劲儿才是决胜负的关键。”白玉笙盯着台上半晌,当即便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可谁知沈云楼一皱眉,也直言道:“一力降十会!有绝对的力量,巧劲儿也是不行的!” 诶呦!这不就是甜豆腐脑和咸豆腐脑似的战争嘛! 墨子柒见二人对武功的理解不同,连忙站在中间扯了下两人的衣袖道:“你们还想不想好了!” 白玉笙看见墨子柒出来劝架,面色虽有些难看,但好歹闭上了嘴。 可沈云楼的脑袋是一根筋,回想起之前二人的争斗,忽然想起两人还从未分出过胜负,当即便盯着白玉笙张口喊道:“要不,稍后咱们两个上去练练!” “谁要和你练!装的像头牛似的,更何况此时机关堡龙蛇混杂,我才不想暴露自己。” 白玉笙话落,便瞧见比武台上忽然窜出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假小子”,在二人争斗火热时,直接插手将二人撩拨开,随后便从袖中掏出一柄软剑,将持刀那人逼退。 而手持双锤的壮汉见状,正准备教训眼前这个中途插手的“假小子”,却怎料那“假小子”一扭头,便瞧见马尾上绑着一支梅花镖,朝着壮汉手腕便扎了下来,吓得他连忙打了个滚,才堪堪躲过攻击。 “林清音!我二人激战正酣,你冲出来做什么!” “切!~看你们两个人较量无聊,看得我都快睡着了,所以想劝你们赶紧将比武台让出来,毕竟以您二位的本领,实在有些不够格!” 唤做林清音的“假小子”眨着一双似是会说话的大眼睛,盯着地上手持双锤的壮汉,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随即语气中略带嘲讽的笑道。 “还请二位大叔见谅,是交给年轻人比较好吧。” “唉!既然是林家二小姐觉得我二人不够格,那便算了......” 说话,方才还较量的二人便一瘸一拐的退下了场,而林清音则整理了衣裳,随后朝着台下围观众人。 “接下来,未免耗费太多时间,便由小女在此接战吧,若是认为自己有能力战胜我的,都可以上台来一试身手!” 林清音此话刚落,便听见台下传来熙熙攘攘的声响,本以为见到自己的本领没人敢上来,却怎料一个陌生的年轻刀客跳上了擂台,随后朝着台下喊着:“白玉笙!咱们两个上来较量!” “诶诶!能不能听懂人话!~” “方才不是说了,我现在是擂主,要较量也要先打赢我,然后再找别人!” 林清音眼瞅着眼前人长相俊朗,身材挺拔,面色微红的同时张口提醒道。 “哦?借这擂台较量还有这么多规矩?” 沈云楼不在意,反正都是练手,在对战白玉笙之前,找个适合的人热热身也不错。 故此,遥指着白玉笙的方向便道:“等我收拾了她,再好好和你打一场!”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打擂 尽管墨子柒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算是个女人,但不妨碍她用女人的感官去看待问题。 单凭沈云楼如此举动,她便从守擂姑娘的眼中先后看到了惊愕、茫然与恼怒的神色,随后便瞧见那姑娘将软剑抽出,接朝着沈云楼的背后冲了过来! “沈三哥!小心身后!” 墨子柒见到人家姑娘恼羞成怒,自然知晓事情的严重程度,连忙在人群中提醒沈云楼。 本来沈云楼便是个混迹在江湖中的人,论本领与见识自然远超墨子柒,她能够想到的事情,沈云楼又怎么会掉以轻心,待听见耳侧传来风声,便知道那姑娘动了怒,连头都没回,刀鞘也没拔,直接便拦住了软剑,并侧身后退半步躲过了那姑娘的腿。 沈云楼虽然往日木讷,但在战斗时脑袋却转得飞快,几乎那姑娘露出上一招,他便知道对方之后想做什么,因此即便是那拴有梅花镖的辫子刺来,他也丝毫不慌,趁着距离一尺有余,便拔出刀,削掉了梅花镖,使得那姑娘辫子散开,化作如瀑的青丝散在双肩! 二人交手不过耗费了一个呼吸,沈云楼便削断了人家的头发,本领高下立判! 也正因为这一刀的惊艳,使得台下不少人认出了沈云楼的身份,当即便指着那姑娘的方向喊道:“林姑娘,认输吧...你面前这位可是沈家的三公子沈云楼,江湖潜龙榜第六位的高手,哪怕是大小姐回来了,也没那么容易战胜啊!” 沈云楼?潜龙榜第六? 那姑娘听到台下说话,右眼忍不住的跳,再仔细打量跟前的沈云楼后,才深深的吸了口气,从腰间取下一个拳头大的乌木机关,丢在地上便化作一只小兽,显然还要与沈云楼继续较量。 而当墨子柒见到此物时,心中猛地一颤,显然明白了...为何门主陆云枫让自己前来“换”化形丹,原来...他早已知晓自己身上有林堡主一直想要的东西...... 想到此处,墨子柒将手腕上的乌木环藏得深了些...... 擂台上的战斗仍在继续,沈云楼许是在意对方是个姑娘,因此并未真正动手,以免伤到对方。 而那个姑娘凭借操作机关小兽作为助力,剑法也愈发刁钻,甚至隐隐有了压制沈云楼的迹象。 想也知道,沈云楼是个坚信一力降十会的主儿,让他束手束脚的打肯定难以应付对面的姑娘。 白玉笙虽说不认同沈云楼的理念,但看着他被人压制,心里也觉得不舒服,当即便在擂台下朝着沈云楼喊道:“你不是要证明一力降十会的厉害吗?人家小姑娘本来便是走巧劲儿的,你要是输了...便别想着跟我较量了,丢人!~” 沈云楼本来憋了不少气,听见白玉笙在擂台下如此嘲讽自己,只得朝着面前的林姑娘道。 “抱歉了,姑娘!” “抱歉?等打赢我再说!” 那姑娘见沈云楼这幅模样,心里更怒,转身又从腰间卸下一直机关小兽,当即便要将沈云楼控制住。 可谁料沈云楼竟向后退出三步,躲开了两只小兽的纠缠后,当即便将刀收入了刀鞘! “怎么?不想打了?” 忽然见到沈云楼如此举动,林姑娘心中略有些恼怒,本想好好教训他,在机关堡所有百姓与江湖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却怎料竟瞧见沈云楼猛地吸了口气,仿佛巨鲸吸水一般,整个人身材壮硕了三分! 随后,林姑娘便察觉到一种沁透骨髓的危机感,吓得连忙后退数步,让两只机关小兽拦在了身前。 而此时,才见沈云楼抽刀,伴着紫芒与赤芒划过,似是一道惊涛骇浪朝着林姑娘碾压而来,途中小兽触之即碎,甚至吹来的风都被一刀劈散! 林姑娘何时面临过如此困境! 甚至她在面临沈云楼的刀光时,从心底难以遏制的生出无力感,刚准备弃剑投降,却怎料那刀光戛然而止,在林姑娘面前一尺左右的距离便散开了。 “混元一气刀!” “天啊!竟然是刀狂闻名的三刀之一!” “果真如传闻中所言,一刀即出,无可匹敌!” 周围人瞧见沈云楼使出了刀狂的成名绝技,当即便传来数声惊叹! 只有林姑娘双腿一软,瘫坐在了擂台上,似是难以忘记方才那一刀的可怕之处,竟然情不自禁的流出了眼泪,随后便逃下了擂台。 既然擂台被让了出来,沈云楼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当即便朝着白玉笙的方向招了招手,似是要和他好好较量一番,却怎料被林府的仆人包围了起来,随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凑到了跟前。 “恭喜!恭喜!沈公子当真是好本领,想必在场的诸位也很难有人能够与您较量了。” “干什么?我还约了人比斗呢!” 沈云楼见到几个人将自己围了起来,还以为是林姑娘输不起,微微皱眉,刚准备拔刀将几人逼退,却忽然瞧见一个小姑娘拖着块绸布跑了回来。 他一眼便看出,这个小姑娘便是方才追着飞走绸布的人。 而小女孩在瞧见场内的情形后,便朝着管事喊着:“管事,这块布方才被风刮走了,咱们还装上吗?” “装上!装上!”管事控制着现场同时,扭头朝着那小姑娘喊了声。 随后,便瞧见绸布被挂在了杆头,四个大字映入了沈云楼的眼帘。 “比武招亲!” “诶呀!本来想趁着老爷生病时,来个双喜临门的,所以才仓促办下了擂台。” “没想到沈云楼沈公子对我家大小姐林思盈也有心意,好事...机关堡与沈家联姻,这个消息绝对会让堡主乐开花啊!” 沈云楼站在一群人中央,显得有些无助,有些彷徨,本想找墨子柒三人救场,却怎料原本白玉笙和墨子柒驻足的地方竟空了出来,只留下包子丞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包子丞!快去...快去找大人救我!” 沈云楼朝着包子丞方向喊的同时,忽然发现墨子柒从人群中忽然站起身来,随后便拉着包子丞一起蹲了下去,整套动作甚至能用行云流水来形容......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别惹老白 江湖四大家族的沈家,刀狂沈老爷子的沈家。 于情于理都算得上江湖中的名门望族,并且凭借着沈老爷子的江湖地位,对机关堡而言,可算是攀上了高枝,更何况沈云楼算得上沈家最受重视的孩子,将来成为沈家家主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当沈云楼成为擂主时,机关堡的人见好就收,也生怕有人真将这为金龟婿轰下台,使得机关堡失去了此等良机...... 沈云楼其实想向管事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便自己能够脱身。 可思来想去,林思盈对自己不薄,若是自己打赢了擂台,当着众人的面悔婚,那可算是辱了林思盈的名节,甚至还会在江湖中传出流言蜚语,此举也实属不妥。 故此,沈云楼最终还是决定跟随着管事前往林府,面见尹夫人与林堡主的同时,向他们阐明事情的因由,并征询林思盈的意见。 墨子柒三人见沈云楼最后选择默不作声的跟着林府的人离开,心中也大概清楚了他心中的想法,面面相觑后,便寻了处茶摊,考虑着后续的打算。 “沈云楼的运气不错,没想到来到机关堡,竟然还能捡到一个老婆。” “林思盈的长相、身世、性格都不错啊,如果让她当我嫂子,我绝对不会有意见。” 墨子柒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而白玉笙也在努力忍着笑,饮尽一碗茶,感觉心情平复后,才接着墨子柒的话道:“沈云楼能够成为林堡主的女婿也不错,毕竟是比武招亲,他和林堡主的身份又能拉进不少。” “你说,若是他向林堡主提出,要将化形丹作为嫁妆,林堡主能答应吗?” 听见墨子柒的馊主意,白玉笙知道她是做好了将沈云楼牺牲的准备,稍稍琢磨片刻,才回应道:“应该不会,咱们进入机关堡城门时,您也听见了...林思盈在机关堡虽然是大小姐,但实际上却并不受尹夫人待见,此时设置比武招亲,虽然表面上是要双喜临门,为林堡主冲喜。” “可实际上,应该是尹夫人赶走林思盈的一种手段。” “更何况,若是要将化形丹作为嫁妆,除非有两种情况。” “其一是林堡主想强行将沈家拉入同盟,以便抗衡江湖人,巩固机关堡的势力。” “其次,便可能是林堡主想要祸水东移,将林思盈和沈云楼当做挡箭牌......” “要是这么说,沈三哥岂不很危险?”听到白玉笙的分析,墨子柒总算明白了些,余光瞥见擂台发现逐渐散开的人群,才认识到比武招亲背后的阴谋。 “所以...目前最好的情况便是林堡主...真心实意的想将林思盈交付给某个靠得住的人。” “要不...咱们现在跟上去,免得沈三哥孤军奋战,无法招架那么多江湖人?” “要我说...这是那个沈云楼自作自受,如果他不是好胜心切,也不会落入此种简单的圈套中,至于咱们,最好还是静观其变,趁着机关堡内乱成一锅粥的情况,出其不备的抢夺化形丹。” 包子丞说话引起了墨、白二人的瞩目,虽说言辞中有些无情,但站在眼下情形来看,此种建议也的确有几分道理,抢夺到化形丹的概率也能够略高些。 不过白玉笙盯着包子丞,明显还有另一番顾忌...... “这样吧,稍后白某与大人前往林府,白某负责协调府内事宜,大人需隐瞒下自己奇门身份,待迫不得已时,用自己的真实身份警告林堡主或尹夫人,以便控制好场面。” “包子丞可以先留在府外,定期前往林府报告外部消息,若是发现有特殊情况,及时通知给我或大人,以免林府内情形失控,造成无谓的杀戮。” “为什么不是我留在师姐身旁?” 包子丞盯着白玉笙,双眸微微眯着,看起来像是警惕的野兽,提防着与自己争食的敌人...... “我也是景王府的人,好歹在林府内说话有些分量,你...你想出个有用的头衔?” 白玉笙笑了笑,随后拍了拍包子丞的肩膀【】又道:“更何况,咱们几个人之中,只有你的本领最强,用来监督机关堡内外江湖人的动静最可靠了。” “呵呵...当我是几岁孩子哄啊......”包子丞嘴角微挑,先是瞥了眼墨子柒,随后才耸了耸肩。 “罢了...林府内外那么多人,谅你做不出什么......” 话落,包子丞仰头便将茶碗倒空,转身朝着之前暂住的客栈走去了。 此时白玉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盯着墨子柒苦笑道:“总算能放开手做点事情了。” “别胡思乱想啊,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墨子柒余光瞥见包子丞走远,似笑非笑的盯着白玉笙,虽说嘴上害怕,可心里却清楚,每到此时...白玉笙还是比较靠谱的,所以并未戒备的动作。 “你整日脑袋里乱琢磨什么呢,我说的是林府内可以放开手脚了。” “果然,接近二十日的路途,有些闲到白师爷了。” “别说你不在意,如果没猜错的话,此时...尹夫人掌权,一定知道了林思盈归来的消息,此时在林府大堂内设好了宴席...肯定要敲打一下她。” “不过嘛...如果沈云楼被及时送到...肯定能够帮助林思盈不少...为咱们混入林府,也打下了不错的基础。”白玉笙说着,露出一副“阴险”的模样,看得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 果然...从沈云楼跳上擂台的时候,白玉笙便已经做好要阴他的准备了。 果然老话说得好,得罪什么人,也别得罪白师爷这种小...咳咳!聪明人,抖S! 墨子柒心理警告自己的同时,忽然瞧见白师爷将银两敲在桌上,随后便收拾起行李,似是要走的模样。 “怎么?不将这口热茶喝过之后再走?”墨子柒仰头看着白玉笙,见他穿戴整齐,便直言问道。 “稍后林府内将要上演一出好戏,白某怎么好意思错过呢......” 果然,以后千万别招惹他! 墨子柒心中打定主意,刚要起身离开茶摊,余光中却瞥见一个人,待擦肩而过的瞬间,当即神色一怔,便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没想到...景门少主,半步多也来到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女人间的战争 “大小姐,最近一段时间,堡主身体欠佳,府内外都是由夫人主持的。” “堡主大寿,机关堡内涌进来不少江湖人,夫人最近有些操劳,若说话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大小姐见谅,看在堡主的面子上,千万别计较啊......” 林思盈回到林府后,便被老管家带着前往内堂,途中经过前院及花景,漫步在石阶时,老管家一如林思盈幼年回忆中,反复叮嘱着她为人处世,不禁使得林思盈的心里生出丝丝暖意。 “朴叔,您放心吧...我此次回来,主要是祝寿并看望父亲身体的,绝不会和那个女人怄气。” “嗯...看来这两年江湖没白呆,性格倒也沉稳了不少。” 老管家用一双浑浊的眸子打量着林思盈,咧嘴笑了笑,随即便指着内堂方向道:“喏!给你接风洗尘呢。” “呼!” 看见内堂两侧驻足十数位护卫,林思盈深深的吐了口气,随后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内堂外,还不等跨过门槛,便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妇人冷笑声。 “诶呦!思盈回来了,怎么进城门的时候,也没人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出去迎接你去啊!” “大夫人,思盈此次回来只是想见父亲,并没想惊动您。” “更何况,如今大夫人事务繁重,思盈也不愿影响您处理正事......” 话到此处,林思盈跨过内堂门槛,抬头便瞧见尹夫人坐在侧位上,那一双刁钻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自己,着实让她感觉不舒服......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我这个做娘的...当然最期望见到你了......” “不过真没想到,才一年不见...你这小丫头着实标致了不少,想必...江湖中有不少人曾倾心于你吧。” “大夫人...思盈一心只想闯荡江湖,没有精力讨论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诶...思盈啊,你可一直都是你爹的心头肉,如今你已二十有四了,常理早该结婚生子,作为林家的长女,更肩负着延续香火的重任,更何况如今...你父亲重病在身,太希望看到你能够有个归宿了。” “延续香火?大夫人...此事,清音......” “清音如今才二九之龄,她小你六岁,照理说该你嫁人,她才能着手...所以,这香火之事,只能由你来定了......” “可我只是个女儿身,香火......” “呵呵...无需你操心,不久之前我曾与你爹商量过,准备在机关堡内召开一场比武招亲,找有本事的人当你的相公,并且要让对方入赘咱们林家,出生的孩子自然姓林了!” 入赘!甚至都不让自己看一眼,直接定下郎君! 林思盈右眼跳了跳,知道尹夫人是想借机将自己丢出林府,找个不知名、不知姓的莽夫便嫁走,免得留下自己这个小祸害。眼中钉。 可无奈,既然林堡主答应了比武招亲,林思盈便不会再有任何回绝的余地。 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通常都难以更改,更何况是尹夫人有意而为之...... 若是正常林堡主招婿,理应昭告天下,选取天下豪杰才对,而此事连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豪杰出现在擂台上呢...八成,都是想攀高枝的人吧...... 林思盈心中反复强调莫要生气,待看完林堡主后,转身便离开机关堡,大不了以后不再回来。 可谁料,屋漏偏逢连绵雨,还不等她婉拒尹夫人的“好意”,便听见前院有人喘着气跑了回来,瞧见林思盈先施了一礼,随后便朝着尹夫人跪了下来。 “启禀夫人!幸不辱命!” “哦?没想到...挺顺利的嘛......” 尹夫人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那双丹凤眼瞥向林思盈,随即笑问道:“要不要看一眼?” “大夫人,思盈见父心切,改日吧......” 林思盈本想逃走,却怎料尹夫人抬起手,唤来十余个护卫拦住了去路,正当林思盈要质问尹夫人要做什么时,却见尹夫人冷笑道:“别着急走嘛,稍后你要是见到了你爹,还要告诉他感想呢......” 说话,尹夫人便唤管事唤人进来,本想看看林思盈未来会是怎样的落魄归宿,可谁料,见到走进来的人,确是神色一怔...... 来人身材挺拔、体格壮硕、面容俊朗、手持宝刀步入院内,先是瞥了眼神色惊愕的林思盈,随后便朝着尹夫人的方向抱拳道:“见过尹夫人......” “沈云楼!你怎么在这?” 林思盈瞪大了眼睛,心中正差异,随后目光瞧见尹夫人愣在原地的模样,便用手肘杵了下沈云楼又道:“行啊,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原来你也对姐姐有意啊。” “额...我其实......” “其实什么?嗯...不过仔细看看,你小子还挺不错的,要我讲究一下也不错,您说对吧...大夫人!” “这......”尹夫人明显有些迟疑,毕竟沈家可不好惹,更何况...沈云楼原本是她准备留给林清音的备选,没想到竟然能够被林思盈捞了个巧...... 如果她以后是沈家的少奶奶,那以后还能有自己的好处? 再说了...刀狂沈老爷子,能准许自己的儿子入赘机关堡? 不得不说,尹夫人此次比武招亲的事情弄砸了,即便是林堡主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也很难解决...... “诶呦...真没想到,沈家公子竟然会来到这里......” 尹夫人的嘴角有些抽搐,双眼转了转,随即便计上心头道:“真不巧,恐怕沈少爷还不知道吧,过段时间林堡主本想与沈老爷子商量让你与机关堡二小姐林清音成婚的...这一下...真是有些麻烦了......” “要不...过些日子,林府澄清一下,再召开一次比武招亲吧......” 嗯?你是真打算把我忘死里整啊! 林思盈听到这话,当即心里恼火,本想斥责尹夫人不讲江湖规矩,可谁料沈云楼闻言,猛地一拍手掌,朝着尹夫人直言道:“夫人!两个我都不想要!” “荒唐!你以为这些由你说了算吗?再说了...你要是两个都反悔了,我机关堡如何面见世人!” 尹夫人一翻白眼,本就不想将这金龟婿丢掉,当即便斥责沈云楼。 而沈云楼的耳目灵敏,不经意间竟听见不远处墙外传来墨子柒熟悉的笑声! 当即,便指着墨子柒与白玉笙藏身的方向喊道:“你们两个出来!” 此言出口,着实将尹夫人吓了一跳,刚准备派护卫捉人,却见有两个人面露无奈之色进来,随后沈云楼便强行拽着一个白面书生凑到了内堂。 “老白!你要老婆不要!” 白玉笙:“......”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坦白 白玉笙知道,沈云楼将自己和墨子柒叫出来,准没有好事。 毕竟,在他被林家管事困住时,自己便催促着墨子柒赶紧躲起来,此刻被他揪出,八成是要将自己当做挡箭牌,以免被迫与林思盈、林清音这对姐妹成婚。 果不其然,当沈云楼张口后,白玉笙便有些后悔了...... “沈云楼!没你这么做事的!” 白玉笙微微蹙眉,本想让墨子柒帮忙解围,可谁料沈云楼竟扯着自己,又往尹夫人的方向走了两步,随后介绍道:“本来晚辈是想和他在擂台上较量的,可哪曾想贵府管事焦急,便直接将我拉了过来。” “尹夫人别生气,这个白玉笙的家底也不错,其白家乃是十万大山内的医药世家,并且他还是景王的得力助手,‘白阎王’您听说过吧,就是他!” 好你个沈云楼!说好来到机关堡隐藏身份的! 白玉笙瞪着沈云楼,心里恨不得撕碎了这个混蛋,可无奈是机关堡内,只得深吐了口气,随后解释道:“尹夫人,白某何德何能娶贵府的两位小姐,更何况如今白某已然失宠,只是在一座偏远小城内做个师爷罢了,断不敢生出攀龙附凤的心思......” “尹夫人!他说谎,他不久之前还前往龙渊古城参加万国大宴呢,据传闻还代表四大疆王!”沈云楼见白玉笙想脱身,当即又揪住他,朝着面色逐渐发黑的尹夫人继续道:“夫人,自从晚辈出事,晚辈便靠捕快一职苟活于偏远小城内,也不敢妄想迎娶二位小姐!” “沈大捕头!你健忘吧...不久之前...你可是为王爷破获了一场大案呢......” 白玉笙反击了! 沈云楼也第一次说出这么多话! 墨子柒颇有种吃瓜群众的潜质,更何况看着两个人推来推去,也挺有意思,当即凑到个丫鬟旁边,从她捧着的餐盘中取出些榛子,便当做零食吃了起来。 她此举引得四周护卫和侍女们纷纷侧目...... “够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二位虽然都是青年才俊,可都看不上林家的闺女啊!” 尹夫人见沈云楼与白玉笙相互推脱,终于有些恼怒,响了饭桌后,盯着二人便冷言道。 “若是两位有什么苦衷,大可直接说出来!” 看得出来,尹夫人生气绝不是因为林思盈被人如此抛来丢去,毕竟两个人的言辞中,也带上了她的亲生女儿林清音,所以她才会如此气愤...... 苦衷?既然尹夫人让自己直言,若是不能够给她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看来两人是很难逃脱机关堡了! “说罢!林家绝不会做出强人所难之事,可若是二位有意想辱没林家在江湖中的声誉,不论是沈家还是景王,林家也都会讨个说法!” 白玉笙与沈云楼二人闻言,终于不再相互推脱,待片刻的面面相觑之后,才朝着尹夫人的方向施礼道:“实不相瞒,其实晚辈前来机关堡,目标只是来贺寿,没想过会认下一门亲事!” “至于缘由...晚辈(我)其实早已喜欢一个姑娘了!” “哦?早已喜欢了一个姑娘?”尹夫人闻言,随即又蹙眉问道:“敢问是哪家的姑娘?” “是她!” 两人异口同声的指向墨子柒,吓得后者一松手便将榛子洒在地上,左右盯着沈云楼与白玉笙,心想他二人不讲究,竟然将祸水往自己身上倒,只得无奈的上前两步,朝着尹夫人的方向施礼道。 “小女墨子柒拜见尹夫人!” 尹夫人本性善妒,最讨厌自己看上的人,将心放在别人身上。 更何况,沈云楼本就是她早先为亲闺女预定好的如意郎君,如今冒出个墨子柒,单凭一副漂亮模样,便将两个青年俊杰抢走,已然让她有些恼怒! 又是个小狐狸精!这世上的狐狸精怎么就杀不绝! “小姑娘...你是哪里人?” 尹夫人心中虽怒,但还有理性,她心知寻常人家的姑娘,很难同时勾搭上两位青年俊杰,更何况...这幅标致的模样,也绝对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生出来的...... “我...额......” 说来也巧,墨子柒除了知道自己兄长叫寒江以外,只知道自己出身奇门。 奇门的身份不到时候,自然不能告诉尹夫人,故此联想到奇门往日的行径,墨子柒只能换言道:“不过是个浪迹江湖的人罢了,没有确切的住址......” “哦?那...你家里可曾有什么人啊?” “嗯...我父母很早就没了,如今只有个兄长,在DìDū那面当个官,是个劳什子的将军......” 将军!DìDū! 尹夫人眉梢微挑,心说难怪这姑娘生得如此标致,生在将军家庭中,自幼的待遇与基本功应该是可以的,恰巧碰见前往DìDū的白玉笙和沈云楼,凭借外表...... 可惜,兄长是个将军,在江湖中吃不开啊。 毕竟DìDū那地方,丢个秤砣都能砸死一群将军。 而他们一个是江湖四大家族的少爷,一个是四大疆王苦心栽培的人才,不论如何比较...这个名叫墨子柒的姑娘在身份与家世上都远不及他们两个...... 更何况...尹夫人也没听说过,哪位将军姓墨...... “呵呵...没想到也是位名门之后啊......” 尹夫人虽然表面笑脸相迎,但是心底并没有看重眼前的墨子柒,故此目光便重新放在了白、沈二人的身上,心想着现将两人扣住,再让娶亲之事从长计议。 “唉...几位都是来祝寿的,并且都是青年俊杰,林府理应尽地主之谊。” “若是不嫌弃...几位坐在桌上一同吃饭吧,稍后再由人引领二...三位前往各自住处。” 墨子柒听得出来,尹夫人有些看不上自己,可能是自己方才不太讲究规矩,也可能是自己样貌姣好让她觉得自卑,不过这些问题在满桌的美食面前都不算问题。 当即墨子柒便坐在了桌旁,当着尹夫人的面大快朵颐起来。 而白玉笙与沈云楼见她坐下,便一左一右的靠在身旁,一同殷勤的夹起了菜。 毕竟...既然二人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做事也无需束手束脚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撮合 “你们两个混账小子给我站住!” 饭局刚散,林思盈便从内堂的方向追了出来,支开了两个引路的随从,便盯着墨、白、沈三人皱眉道。 “当姐姐我是皮球?随便踢来踢去的?” “思盈姐...您别误会,他们两个估计还没做好准备,没想到来一趟机关堡,能迎娶一对姐妹花啊,更何况...您也清楚,即便沈云楼敢娶,您甘心嫁给他吗?” “他这个人啊...整天脑袋里面都是沈家家训,杵在哪里都像个木头。” 听到墨子柒如此形容沈云楼,白玉笙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随后刚准备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却怎料她话锋一转又继续道:“至于白玉笙嘛,他这个人有虐待人的倾向,您要是和他在一起,肯定会很痛苦的。” 白玉笙虐待人?看起来不像啊! 林思盈听到墨子柒的言辞颇有些疑惑,随即目光移向墨子柒背后的白玉笙,忽然瞧见他举起拳头,似是要砸墨子柒,便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话,我信了......” “信什...诶呀!~” 随着白玉笙的拳头落下,砸得墨子柒缩了下脖子,还险些咬了舌头,当即抱着脑袋逃到了林思盈的背后,盯着白玉笙的方向便翻白眼道:“怎么样!当着你的面,他都敢动手,你敢想和他以后的日子吗!” 白玉笙为什么会锤墨子柒,林思盈能看出一丝端倪。 当即便扭头盯着墨子柒笑问道:“你一直都在说他们的问题,你可曾想过...他们为何会当着尹夫人的面,说喜欢你啊......” “切!找背锅的呗!~” 墨子柒瞥了二人一眼,随后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 而林思盈闻言则轻笑两声,随即眼睛转了转,朝着沈、白二人方向又道:“看来...你们两个人还任重而道远啊...如果某个失败了,姐姐我倒是不介意呢......” “思盈姐...莫开玩笑了,方才我们可是都看到了,那个尹夫人自打你入府,便一直在想办法刁难你呢!” 墨子柒不傻,听得出来她话语中的含义,当即便岔开话题,直接问林思盈在机关堡内的处境。 林思盈听到墨子柒的言辞,笑脸转眼便散尽,勉强露出一副不算难看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别在意...她是正房夫人,而我母亲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狐狸精罢了...所以...不待见也是正常的。” 话到此处,林思盈又背过身去,沉默片刻,便继续道:“你们先去各自的住处吧,我都险些忘了,此次前来机关堡的目的是见家父...等事情结束,我再找你们聊天,顺便转转机关堡。” 林思盈再一次匆匆的离开了三人,看背影已然道尽了心中的无奈......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白玉笙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声,随即目光瞥向沈云楼,见他想对墨子柒说话,便直接插嘴道。 “大人,房间稍后再看,不如咱们先去找您藏在机关堡内的师兄吧......” “嗯...有道理,好不容易混进来了,咱们应该先将府内打点好。” 墨子柒性格单纯,自然猜不出白、沈二人正处于明争暗斗的状态,听见白玉笙所言有理,便要迈步离开,可谁料沈云楼竟不声不响的拽住了自己的束腰,吓得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 “我也去...林府呆不惯......” 无奈,墨子柒心知沈云楼是个不擅长表达自己的人,只得准许了他护在自己身旁。 可谁料,三人还没走出几步,林府二小姐林清音便从内院方向一蹦一跳的追了过来,看到沈云楼便上前揪住了他的衣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沈云楼便问道。 “听说...我娘要将我许配给你?” “呼...你可以回去再问问尹夫人,我喜欢的是她,所以不可能与你有任何牵连的。” 沈云楼当着林清音的面指了指她,随后墨子柒便感觉林清音上下打量着自己,又扭头朝着沈云楼喊道:“我哪里比不上她!” 诶呦!虽然我不想当女人,可你这话有点看不起人了! 墨子柒闻言,一插腰,本想让林清音认识到二人的差距,可谁料沈云楼微微皱眉,盯着林清音便道。 “林姑娘...是谁给你的勇气,和我五妹相提并论?” “论才艺,我五妹才思聪慧,破获过数起大案,江湖人无不称赞我五妹。” “论样貌,我五妹天人之姿,即便是江湖美人榜的女子见到都自惭形秽。” “更何况,我五妹有一副菩萨心肠,天生便喜欢救死扶伤......” “若是说这天下有哪个女子能够与五妹相提并论,我也敢说没有,更别提超越她了。” 嗯?沈云楼这几句话有水平啊,即便是墨子柒听到,都觉得脸蛋有些火辣辣的...... 而林清音听闻此言,本来干净漂亮的脸蛋气得有些发青了,扭头便逃出了院落,途中还能听到些哭音。 “喂...这么做不太好吧,人家好歹是林家二小姐,那个尹夫人的亲生女儿,万一人家回去说你欺负她,那咱们在林府内...可有些吃不开了......” 白玉笙似笑非笑的盯着沈云楼,当即便说出了他方才那句话的不妥之处。 沈云楼听到此话,先是神色一怔,随后便低头看着目光闪躲的墨子柒,深深叹了口气,随后便朝着林清音逃走的方向迈出两步。 “白玉笙...我可是为了大义......” “嗯...你赶紧去吧,我和大人会记住你的......” 沈云楼无奈,心知斗心思肯定不是白玉笙的对手,只得老实的离开了院落。 而白玉笙则拍了拍手掌,又将目光放在了墨子柒的身上:“大人...咱们一起走吧,去找您的师兄去。” “嗯...其实,我觉得你最好跟着沈三哥一同前往,以他木讷的性格,很可能会将仇恨加深的......” 听到墨子柒的话,白玉笙猛地一愣,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道:“你让我撮合他与林家二小姐?”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你也可以撮合一下自己......” 墨子柒朝着白玉笙眨了眨眼睛,随后便连跑带颠的逃离了院落,只留下白玉笙苦笑着叹了口气。 你这小妮子脑袋里到底想着什么啊......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李玄通 墨子柒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傻。 沈云楼与白玉笙的想法,她其实早已看出来了。 在面对林思盈时,反复强调二人是为了甩锅,主要还是为了回避问题。 当然,将白玉笙和沈云楼支开应付林清音也是策略之一,毕竟她也很想给自己留些思考的时间。 看着愈发热闹的机关堡,站在街头巷口,墨子柒独自一人已经没了戏耍的心思,站在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将自己化作古城中可有可无的角色,总会让她感觉心里舒服不少。 此时的她...不再是万众瞩目的梅城知县墨子柒,也不再是奇门少主。 作为一个普通人,站在一处陌生的街道与城堡中,着实让她感觉松了口气...... 甚至,让她有种想要放弃眼前一切,重新来过的冲动。 但墨子柒心里也清楚,她不想离开梅城县衙,更不想离开这些陪在身旁的朋友们。 但心里究竟想要什么,她却没有结论,所以只能将取得化形丹作为如今的目标,期望梅城县衙仍会是那座县衙,白师爷仍会是师爷,沈捕头也仍会是捕头。 呼...快见到李师兄了,打起精神来吧...... 墨子柒拍了拍脸颊,随即迈开步子朝着门主早先叮嘱的方向走去,赫然瞧见街角摆着一座面摊,一位留着三缕青须的中年人,挽起袖口站在面案前揉着面团,也不说话便站在对面看着。 摊主察觉到对面多了一人,见是个带着面纱却身姿婀娜的小姑娘,也没在意,当即便秀起了自己的面条功夫,只瞧那一掌、一锤、一牵、一引、一削、一入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有一碗刀削面盛出。 若是有人仔细看,定会发现每根面的宽窄、长度都相同,并且每碗面必是十八根面,加上青葱、香菜、水萝卜与骨汤浇汁,那一碗面的香气扑鼻,引得街头巷尾不少人都纷纷侧目。 果然...奇门厨艺...咳咳,奇门遁甲没学好,各位师兄的厨艺都不错...... “小姑娘!来一碗刀削面吗?李师傅的刀削面整座机关堡都闻名啊!~” 转身将面条送到各个桌上,摊主扭头擦了擦汗,随即便盯着墨子柒笑道:“放心,不贵,五文钱一碗!” “也好...五年没尝您的手艺了......” “呵呵...姑娘可真会说笑,五年前我还没开面摊呢......” “我知道,那个时候...您的手艺只给门主和师兄弟们尝......” 听闻此言,中年人揉面的动作忽然停下,随后抬头盯着墨子柒,露出一副狐疑的模样:“小姑娘,你从何而来,来到机关堡又所为何事?” “我啊...被一个姓陆的派了过来,然后...想来机关堡取一样东西,至于名字...您应该还记得,我叫墨子柒。”说着,墨子柒将两只手摆在头顶两侧,作兽耳状。 见此情形,摊主神色大变,指着墨子柒便厉声道:“你这狐狸精还在...门派里!” “李师兄...李玄通师兄,我知道您在五年前便反对我继任少门主一职,其实我心里也清楚,以我的资历和心智,很难担此大任,你们当初集体退离门派,我也很理解。” “如今您虽然离开了门派,但咱们师兄弟的情谊还在,您就看在门主的面子上,帮我一次吧!” “谁跟你是师兄弟!” 李玄通听到墨子柒的话,面如猪肝色,狠狠地在面团上砸了两拳后,便将目光又落在了墨子柒的身上。 “连脸都不敢露,你还好意思说......” 听到李玄通斥责自己戴面纱,墨子柒连忙伸手摘下,忽然瞧见她的面容后,李玄通说话忽然磕巴起来,随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道:“以后还是叫师兄...师兄妹吧!” “嗯?”墨子柒眉梢微挑,本想试探眼前李师兄是否会帮助自己,却怎料他又是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随后便盛好一海碗的刀削面,作料放完还朝着绷着脸问道:“牛肉、羊肉、芝麻油、辣椒油都要吗?” “额...可以。” 话落,便瞧见李玄通殷勤的摆满了一碗作料,随后用麻布仔细的擦拭了临近的桌子,才将那一碗丰盛的刀削面摆在了桌上,朝着墨子柒招了招手道:“来吧...请你吃。” “鸿门宴?” “你不是想知道消息吗?吃完这碗面便告诉你。” “嗯...李师兄,敢问嫂子在哪里?” “嫂子?你师兄一直洁身自好......” “嗯...难怪师兄手劲这么大,不过...您别忘了,我以前可是只狐狸啊......” “那又何妨,你现在不是个人吗?”说着,李玄通又盛了只猪脚和茶蛋,摆在了桌前,随后便靠在了桌旁,盯着面色僵硬的墨子柒笑道:“没想到,现在看起来挺养眼,要不...师兄回门派算了......” “嗯...如果你帮我弄到化形丹,我可以准许您回门派......” “那好...一言为定!”李玄通一掌拍在桌上,吓得其他食客打了个激灵,随后他便道了个歉,又低头盯着墨子柒问道:“我还没问呢,你们要这化形丹做什么啊?你不是已经变ChéngRén了......” “嗯...门主不是身患旧疾吗,所以想试下化形丹能不能治好他。” 墨子柒害怕李玄通听说自己要变成男人,不愿意再帮助自己,只能低着脑袋撒了个谎。 而李玄通闻言,则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伸手又为墨子柒盛了碗红烧狮子头,坐在桌旁便又道:“没想到,门主的伤情还是没好,唉...若是化形丹真的能够医治他,不论再困难,我都愿意争取机会啊......” “嗯...对对......” 墨子柒心中有愧,不敢继续搭话,狼吞虎咽的吃下半碗面后,才抬头理了下鬓角,盯着李玄通问道:“师傅说,让我进入机关堡后便找你做接应,不知道李师兄可掌握什么消息了吗?” “消息?有...当然有!” 李玄通听到墨子柒谈正事,当即便挺直了腰板,随后拉着她侧过身,尽量压低声音道。 “你是不知道啊...如今机关堡可算是群蛇盘踞,各路人马都汇聚在此地。” “而他们的目标,也都放在了化形丹上......”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局势 化形丹,虽然听起来不气派,不神秘,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无奇。 但从功效角度来看,此物可活死人、肉白骨,只要是受到了致命伤,都可以借助化形丹在短时间内修复筋脉,使服药人恢复如常。 与此同时,借助化形丹的药力,同样能够重塑活人肉身,使女子拥有理想般的容颜,使男子肉身更强壮,甚至可通过化形丹将自己塑造成千年一遇的练武奇才! 故此,比较其他丹药而言,化形丹更受江湖中人关注,也极易受到各大门派的觊觎。 不论是谁得到化形丹,都相当于有了重新再活一次的机会...... 以目前机关堡内的情形来看,五成以上都是江湖散人,其中江湖名宿与潜龙榜高手较多,取得化形丹的目标主要是改造肉身与奉献给江湖的各路美人。 此类人多以一至数人为主,在争夺化形丹的途中,会着重以浑水摸鱼为主要对策,从中谋求利益。 其次,有两成是江湖四大家族与林堡主的人,除了沈家与林堡主真心结盟,其他三大家虽然会表明立场,但在保护化形丹的过程中,势必会各怀鬼胎,甚至最终弄出内讧。 再次,目前以朝廷为首的两ChéngRén仍在路上,具龙渊古城传来的消息,此次带队之人听说是新上任的金吾将军寒江,是墨子柒的兄长,他...表面上的目标肯定是帮助圣皇得到化形丹,以便圣皇寻得长生之法。 但实际会支持墨子柒与奇门取得化形丹,因此可以算作是墨子柒的靠山。 至于最后一ChéngRén,既包括墨子柒、白玉笙、包子丞与李玄通、也包括一些连李玄通都没能摸透底细的人,警如不久前用迷香混入机关堡的两个人,便是他目前着重调查的对象。 “李师兄,其实...今日上午,我在机关堡内遇见景门少主了......” 李玄通在共享过自己的资料后,墨子柒也不在隐瞒,直接将自己知晓的讯息说出了口。 而李玄【】通听闻之后,面色一怔,随后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是那个叫做半步多的?” “没错......” “呼...不好办了啊,景门人都能掐会算,不论有什么劫难都能够想办法绕开,他们也想得到化形丹,你们恐怕很难应对了......” “师兄为何知道,他们也想要化形丹?” “那个半步多儿时曾在酒后肆意窥觑天机,结果被不知名的东西咬了一口,随后被咬肉身迅速溃烂,用尽办法也无法修补,景门三位长老最后寻找师傅帮忙,由我的机关术帮忙,才勉强让他活了下来。” “为此,景门长老作为交换,以性命窥探天机,帮助师傅算了一卦......” “所以...他有绝对充足的动机,想要得到化形丹,填补自己身体上的缺陷......” 此言一出,墨子柒忽然想起在龙渊古城那座破旧客栈中见过的一幕,这才明白...叶南天与半步多没有那方面癖好...... “师兄,您说得我脑袋疼了...照这么看,我在这场纠纷中,有些势单力薄啊......” 李玄通听见墨子柒的言辞,当即露出一副怪异的模样,盯着她便问道:“不久前门主说过,会带来一件宝贝与林堡主交换啊!” “他当时还说...这件宝贝对于林堡主而言意义非同寻常,若是用化形丹交换,他理应赞同才对。” 呵呵...那是因为,老狐狸看出来我身上藏了一枚龙甲神章,那玩意和机关术有关,所以...还是我自掏腰包...我不甘心啊!~ 心中懊恼的同事,墨子柒仰头喝光了面汤,随后托着猪蹄又啃了起来,将满腔的愤恨都化作了食欲。 “嗯...看得出来,门主说得那件宝贝...你也很中意呢......” 李玄通好歹是墨子柒的师兄,当初她一副狐狸模样都能看出喜怒哀乐,更何况如今变成了一个标致的姑娘...果然,生气的模样别有一番风味...... “唉...什么东西能有化形丹重要啊!他要是想让我交出那东西,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害怕...那个林堡主言而无信,既想要化形丹,也想要那枚龙甲神章。” “毕竟我听说,他自己还有重病呢......” 李玄通心说墨子柒还算有点脑袋,知道不应该冒然与林堡主提出交易,再盛了一碗面汤后,撒了些葱花与海带,放在桌旁便盯着她又道。 “所言不错,所以你现在的任务便是隐藏自己的身份,呆在林府内,静静观看府内形势,盯着林堡主的一举一动,分析他的真实心思。” “至于提出交易...你可以等林堡主难以周旋时出现,以便他看清楚如今机关堡内的形势。” “将被动转为主动......” “单凭我和寒江几人之力,能够颠覆战局吗?更何况...如你所言,有那么多的江湖名宿,想将战局化为主动,恐怕有些困难哦......” 墨子柒放下啃光的猪蹄,随后端起面汤和狮子头吃,感觉李玄通陷入沉默,便伸出油腻腻的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包子丞也来了,现在他可厉害了,估计能解决江湖中的纷争吧。” “他?那个只会种白菜的小子?”李玄通微微蹙眉,显然并不知道包子丞如今的变化。 “他啊...如今拥有九命阴雷,很厉害呢...一般的高手遇见他,都不是他的对手。” “目前,能够答应他的...我只见过阳乌师兄......” 李玄通听闻阳乌能战胜包子丞,着实松了口气,随后便盯着墨子柒道:“九命阴雷在包子丞身上啊...那,他有没有什么异样啊?比如说...性格特别暴戾什么的。” 墨子柒听见李玄通的话,神色忽然一怔,随后便咧嘴笑了笑。 “你放心吧,包子丞一直都挺乖的,他现在正帮助我监视机关堡内的动静呢...要不,有任何消息,您帮忙配合下包子丞吧,这样也能控制住江湖中的形势。” “您安心吧...他可是奉命保护我的,再说了...您又不是不了解他!” 李玄通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向墨子柒讨要了包子丞的住址,显然是准备傍晚去见这位许久不见的师弟。 当然,他还有什么顾虑,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正文 第三十章 老奴 酒足饭饱过后,墨子柒实在有些受不了李师兄献殷勤,扭头便逃往了林府。 一路跌跌撞撞,险些在错综复杂的机关堡内迷路,好在她还认识方向,才赶在日落西山之前跑到了林府院外,趁着其他人未注意之际,悄悄的逃进了内院方向。 原因无他,墨子柒知道尹夫人肯定会派人着重监视自己,未免她起疑心,才会悄无声息的溜进后院。 可当瞧见成排的房间后,墨子柒却傻在了院内,因为她并不清楚自己的房间在哪里。 未免走错尴尬,她只能环视四周,寻找是否有闲散的仆从,带领自己前往住所。 好巧不巧,偏偏在内院花园方向瞧见一个身着深色麻衣的中年人,未免弄错,墨子柒便凑上前问道:“这位...嗯,大叔,敢问您可是林府的仆人吗?” 那中年人似是在赏花,忽然听到背后有姑娘问话的声音,扭过头便打量着墨子柒,随后捋着半尺长的胡须笑道:“不错,这位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您好!我叫墨子柒,是陪同沈云楼和白玉笙前来参加林堡主寿宴的,方才溜号跟丢了随从,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所以想冒昧的问一下客房在哪......” “哦...原来你便是墨子柒啊......” 中年人仔细打量着墨子柒,暗自点了点头道:“以姑娘的姿容,恐怕江湖美人榜之首也要略逊半分,也难怪沈、白两位公子对你魂牵梦绕了......” 嗯?怎么感觉这位仆人的画风不太对啊? 墨子柒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人,随即略有些狐疑的问道:“这位大叔,您真是林府的仆人?” “呵呵...当然了,不过是个老奴罢了,一辈子都呆在机关堡,所以...也知道了不少东西。” 听到墨子柒的疑惑,中年人拍了拍手,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墨姑娘,机关堡内客房不少,寻常而言共分为外院、内院、后院,寻常客人住在外院,江湖中有些名气的人,多数都住在内院。” “而你...既然是沈公子的好友,亦是心上人,照理说该住在后院。” “此处不该是您逗留的地方,若是想回房休息...便随我来吧......” “嗯?不对啊,上午尹夫人派人的时候,是将我往这个院子里送的啊......”墨子柒没有多想,还以为自己记错了事情,回身跑出院落后,指着院外大槐树便喊道:“我肯定没记错!” “哦?尹夫人将你安排在了这间院落......” 中年人双目微凝,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如常,随即朝着院外墨子柒招手道:“估计是下人听错了,所以才将你送到了这个院落...这样吧,我再为你安排一间,尽量让你和沈公子二人靠得近些。” “额...要不,我住在这里也挺好......” 回想起上午的白玉笙与沈云楼的举动,墨子柒莫名的打了个寒战,生怕住在二人临近的地方,好不容易变成男儿身有了眉目,稍稍出现个擦枪走火,那可真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 “怎么...墨姑娘对那二位有所顾忌?” 眼前的中年人比墨子柒更像一条老狐狸,从墨子柒迟疑的神色与言辞中,便猜到了她的心思。 “额...嘿嘿,距离产生美嘛,更何况...我这人,向来低调......” “唉...那好吧...既然墨姑娘坚持,那我便为您安排一间屋子,不过...若是那两位问起来,我该怎样交代呢?更何况...据传闻,尹夫人一直想将两个女儿嫁给那二位,您离开了后院...难道不怕后悔?” “后悔?开什么玩笑...我这人喜欢自由,最讨厌的便是被束缚!”墨子柒双眸转了转,别过身子,似是在强行找理由,随后又扭头笑道:“再说了,尹夫人的心思都在那个二小姐身上,大小姐林思盈...她可是巴不得弄个街边流浪汉嫁掉呢!” “哦?不会吧...大家都说,尹夫人对大小姐...视如己出啊!” 中年人眉梢微挑,凑到墨子柒的身旁便压低了声音问道:“再说了,墨姑娘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我?我可是亲眼看到的...明明是沈云楼赢了擂台,那个尹夫人听说后,非说沈云楼该娶二小姐,然后还想再安排个比武招亲,给林思盈找个新的夫婿呢!” “更何况,尹夫人这个比武招亲特别隐蔽,若是林思盈没回来,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要嫁出去了!” “胡闹!”中年人面露怒色。 “对吧!那个尹夫人摆明是讨厌林思盈的...等等,咱们怎么谈到这个话题了?”墨子柒话到中途,忽然愣了下,随后又盯着中年人问道:“您这么说尹夫人...好吗?” 中年人闻言,神色一变,捋着胡须又笑道:“我是林堡主身旁的老奴,从小看林思盈长大的,将她当做亲姑娘来看,听你所言...自然有些感触......” 哦...林堡主身旁的老奴啊...或许,他知道些化形丹的消息...... 墨子柒毕竟也不想将那枚从傅龙轩手里抢来的龙甲神章交出去,所以动了些歪心思,凑到中年人的身旁便轻声笑道:“大叔,我看你这人挺好的,跟你也挺聊得来的。” “所以...冒昧...有个问题想问您一下......” “哦?什么问题?”中年人打量着凑到跟前的墨子柒,随后笑着问道。 “您听说过...你们林堡主藏了个这么大点的丹药吗?”墨子柒提问同时,伸出手比划道。 “呵呵...机关堡的丹药很多,实在不知道姑娘想问什么......” “就是...嗯,听说不久之前,有两个盗墓的卖给你们堡主一样东西,里面是一枚丹药。” 此言一出,中年人眼底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毫芒,随即盯着墨子柒笑道:“姑娘...堡主的事情,下人是不便多问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我当女人当烦了,所以想变成男的,你信吗?” “哟...姑娘这回答...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中年人愣了下,随即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不过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嘴角掀起一抹弧度,便继续道。 “不过...我可以帮助姑娘留意一下,当然...姑娘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哦?说吧...什么事情?” “呵呵...也不难,我希望姑娘可以答应,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姑娘都能够坚持站在林思盈的身旁,即便...是与江湖为敌......”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爆发 墨子柒有理由怀疑,眼前这位中年人姓王。 而机关堡堡主林霸天,曾经一定经历过青青草原一般的心酸往事...... 只不过,墨子柒不说,也不问,毕竟她知道自己在林堡主的地盘上,若是有不好的传言,不但会害了眼前这位老奴,同时也会伤害自己的利益...... 所以,待步入安排给自己的房间后,还不等老奴与自己客套两句,墨子柒便急匆匆的关上了门。 随后才贴着房门松了口气,反复警告自己要坚守这个秘密...... 运气不错,没想到我也有了自己的眼线,这下想弄清楚机关堡的情形,肯定更轻松了! 墨子柒看见屋内铺好被褥,便直接扑倒在床上,滚了两圈,本想沐浴更衣,然后美美的睡一觉,却莫名感觉到屋内似是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吓得她将枕头砸向房梁,才发现那位“梁上君子”竟然是包子丞。 “你这臭小子!好的不学,躲在我房间内...想做什么!”墨子柒缩在床上,戒备的盯着包子丞问道。 “师姐...巧合,刚好瞧见你进了这间屋子,才想将消息禀报给你的。” 包子丞单手捉着枕头,随后便蹑手蹑脚的摆在了床头,轻声朝着墨子柒又道:“还是师姐聪明,知道应该避开那个慕容公子,所以才挑内院休息。” “什么慕容公子...等等,你的意思是...他已经进入机关堡了?” “没错,傍晚来到机关堡的,并且由尹夫人亲自送到了后院暂住,白玉笙和沈云楼距离他不远......” “啧...他们不会打起来吧,他们两个未必是那个慕容公子的对手啊。” “管他们做什么,反正是在机关堡内,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包子丞话落,一屁股便坐在了墨子柒的床头,侧身盯着她又道:“其实,师姐心里也该清楚,他们是馋您的身子,即便师姐有机会得到化形丹,他们也不会让您称心如意的。” “臭小子...说话该注意了......” 墨子柒微微蹙眉,她隐约察觉到包子丞偏执的毛病又要犯了。 “师姐,我知道你平常不愿意听这些话,并且他们总跟在您身旁,我也不方便说。” “而今日有此机会,我其实更希望您能看清楚现实。” “什么现实?”墨子柒打量着包子丞,暗中朝着角落中挪了挪位置。 “师姐...我敢跟您打包票,一旦您夺得了化形丹,变成了您梦想中的样子,那些白玉笙、沈云楼之流...不出几日,便会远离您,甚至从此消声灭迹。” “您与他们相识不过八个月...不断献殷勤,甚至过来陪您赴宴?” “说句实在话...如果您与我的样貌调换,他们...绝不会有这般举动。” “臭小子...我怎么不记得你以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以前...不是挺憨厚的吗?”墨子柒盯着包子丞猩红色的眼睛,双手略有些紧张的攥紧了被单,见到对方察觉,便慌忙移开了眼神。 “唉...师姐,我听说了...你们在林府内的事情......” “我现在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我是你的师弟,有好些话...从一开始,我便不能说。” “那就别说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最好离开这里......” 墨子柒仍在逃避,她心里清楚包子丞想要说什么,但她内心中也怕着包子丞,所以...她现在最期望的事情,便是让师弟赶紧离开。 可谁料,听到墨子柒此言,包子丞的双眼忽然闪过一道红芒,转身便捉住了墨子柒的手腕。 那强横的力道攥得她手腕生疼,甚至包子丞的力道没控制好,稍稍漏出一丝紫色电流,便好像烙铁似的箍住了墨子柒,惊得她险些将战斗模式幻化出来。 不过,墨子柒念及同门关系,还是没有翻脸,转而盯着包子丞异常狰狞的面庞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师姐!这么多年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吗!” “你自幼进入奇门,我便一直跟在你的身旁,您知识渊博,从读书写字便一直在教导我,一直关心我,每当跟随师傅出去修炼,我最期待的事情,便是完成任务,回去继续陪着您。” “历经数年,我已经比您还要厉害,还要强了,已经有能力独自闯荡外面的世界了,可是我依然甘心陪在您的身旁,看着您每日陪着白玉笙和沈云楼说笑...每日独自坐在厨房内被冷落。” “您试问,如果您还是以前的模样,他们两个会对您言听计从吗?” “但...您不论是人,还是狐狸,其实对我都没有关系,我更不会馋您的身子,我...我是真正喜欢您啊!” “不论你有没有得到化形丹,我都会竭尽全力!” “可我唯独受不了,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却一直都视若无睹!” “我远比他们更重视你!我远比他们更在意你!我要留在你身边的原因,不是门主的叮嘱,懂嘛!懂嘛!”包子丞用力将墨子柒按在墙上,嘶吼的同时,眼中流着泪光。 墨子柒无力反驳,毕竟她的确在一直回避着包子丞,这也一直让她的良心有些不安。 正犹豫该怎样应对包子丞异常的情绪,劝他冷静下来。 却忽然听见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随后林思盈便跃入屋内,盯着包子丞喝道:“包子,你做什么!” 一句话,包子丞终于从癫狂中清醒过来,此时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逾越,慌忙松开手,看见墨子柒手腕处的淤青后,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站起身来,背对着墨子柒道。 “抱歉...方才师弟做事有些冒犯了,师姐想要的东西...我会弄来的......” “以后有些事情...您也一定能想明白的......” 话落,包子丞便化作一道紫色雷光消失在了屋内,只留下林思盈目瞪口呆的盯着屋顶的窟窿,感叹着包子丞本领强悍同时,才想起墨子柒方才受了惊吓,连忙凑过去安慰起了她。 而墨子柒只是望着包子丞消失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阐明关系 “诶!疼疼疼!” “别乱动,这可是机关堡秘传的膏药,涂好不会留下疤痕。” “你那个师弟也真是的,他怎么能这样对你,要是我...肯定揍他到失忆!” 包子丞逃出房间后,林思盈便瞧见了墨子柒手腕处被灼伤的痕迹,颇有些心痛的观察了下,随即从怀中取出了药膏,轻轻地处理着她手腕处的伤。 “唉...怪我,要不是我对他一直都视而不见,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墨子柒叹着气,心中也像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这位朝夕相处的师弟,只得靠在床头,有些委屈的叹息道。 “唉...长得漂亮势必会被很多人喜欢,可你的性格偏偏优柔寡断,并且喜欢躲避问题。” “喜欢你的人里,难免不会有偏激的人,你要是对他没意思,还不如直接说清楚,说不定你们两个还能做朋友,免得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嗯...怪我,小的时候只重视学习,对他的想法从来都没重视过。” “一直拖延到现在,在上午那件事情后,才让他有了危机感......” 林思盈【】见墨子柒的情绪有些低落,心想着再这么聊天太沉闷,只得换了个话题,凑到她的耳旁笑道:“要不...你赶紧下个结论吧,剩下那个...归我怎么样?” 唉...我真正的目标是夺得化形丹,然后便要脱离这复杂的关系了...... 可惜...你是机关堡的大小姐,我不能跟你说这些事情。 墨子柒落寞的盯着林思盈,随即勉强露出一抹笑意道:“难道你喜欢白玉笙和沈云楼?” “倒也不是,反正都要被催婚,还不如找个顺眼的......” 林思盈说话倒也直爽,墨子柒听见便陪着傻笑了两声,本想再仔细询问她对白、沈二人的看法,却怎料屋外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随后白玉笙、沈云楼便闯进屋内,神色颇有些慌张的问道。 “怎么?大...墨子柒遇见刺客了?” “哼!还不是那个包子丞,方才像疯了似的朝着墨姑娘吼,还弄伤了她......” 林思盈性格直,听见白玉笙提问,便直接将方才的情况说出了口,而墨子柒本想阻止,却已经晚了。 瞧见墨子柒手腕处的灼伤与青紫的痕迹,白玉笙与沈云楼面露怒色,似是想转身朝着府外走去,找包子丞算账,可谁料墨子柒却叫住了二人。 “此事怪我...师弟有了些误会,以后会解释清楚的......” 墨子柒不期望白、沈二人与师弟有任何冲突,因为她清楚,以包子丞的性格,对他们二人并不会留手。 另外...墨子柒也不期望,白白接受二人的关心了...... 沈云楼看不出墨子柒的心思,但不代表白玉笙看不出来。 他心里知道,包子丞一直对墨子柒抱有怎样的病态情感,而为何会有眼前这一幕,其实仔细想想,心中已经了然,并且不知不觉中,也生出一丝愧疚之情。 所以,听到墨子柒不愿意继续追究此事,白玉笙便在暗中拍了下沈云楼,叫他不要再深问下去。 “林大小姐,她的伤不严重吧......” “什么就叫做不严重?这么漂亮的姑娘,长得好像白莲花似的,被人烫出个爪印子,你能说并不严重?” 林思盈听到白玉笙的问题,翻了个白眼,随即小心的帮她缠好了手腕。 “你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有多复杂,我不知道,但是...以后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护好墨子柒,别再让她被那个混小子欺负了。” “要是你们两个下不了手...下次我出手也行。” “反正他不是我师弟...揍他,我可不会心疼......” 林思盈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着墨子柒瞥了瞥,其用意十分明显。 而墨子柒见状只能摇头苦笑,刚准备坐起身请几人在桌旁休息,却见林清音那丫头兴奋的跑进了屋子,看到沈云楼时目光一亮,本想拉扯着他聊天,不经意间看到林思盈在场,便兴奋的打招呼道。 “姐!这么多年了...总算见到你了!” 有些人像是命中克星,尽管林思盈性格直爽,连潜龙榜第一的慕容公子都敢招惹,但对于眼前这个小自己六岁的妹妹,却是完全无法应对的...... “我想起有些事情...告辞了......” 林思盈瞧见林清音进屋,面色一变,别过头便离开了屋子,与她妹妹擦肩而过时,便好像没看到她这个人一般,这让林清音的情绪有些低落。 “见过二小姐......” 墨子柒知道此处是林家,瞧见主家自然要施礼,当即便下床,朝着林清音拱手道。 这一声将林清音从低落的情绪拽了出来,瞧见墨子柒先是有些恍惚,随后才露出警惕的神色。 “哦...没想到,沈大哥是过来看你了......” “嗯...二小姐,别丧气...要我看,你和沈三哥才叫有缘分呢,老话怎么说...哦,对了,不打不相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小姐,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我和沈三哥是结拜兄妹...他关心我,是正常的。” 沈云楼见墨子柒说出这些话,眉心微蹙,本想扭头解释,却瞥见墨子柒朝自己眨眼睛,回想起晌午她让自己与二小姐处好关系,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 “对呀...沈捕头可是五妹的义兄呢...怎么可能会有逾越的心思呢......” 白玉笙见沈云楼吃瘪,也不忘补刀,强忍着笑意说出口,便听见墨子柒朝着林清音问道。 “二小姐,有个问题想冒昧的问一下。” “您知道...林大小姐曾经的身世吗?是否当真如江湖所言...说她生母得了癔症?” “额...我姐的身世,我也只听说二娘是得了癔症,然后疯了...冬夜里逃出林府,找了好多时日都没找到,最后才在一处荒郊野外找到了她冻僵的尸身。” “哦?去世了?”墨子柒问道。 “嗯...去世了,当初我娘说害怕江湖人乱......”话到此处,林清音猛地捂住了嘴,随后用力摇了摇头,似是才想起来,眼前几人也算是江湖人。 估计是害怕江湖人胡乱造谣,影响了林家在江湖中的声誉,所以才将消息隐瞒下来了吧。 虽然这是林家的家世,并且算得上是陈年往事,但墨子柒却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其中有些问题,所以便将此事记在了心底......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蛇蝎心肠 到底是二小姐林清音的面子大,瞧见墨子柒的房屋被破坏,当即便派人为她安排了一间后院的屋子。 尽管墨子柒百般的不愿意,但拗不过白、沈二人的担心,只能被强行送到了后院。 并且屋子旁边便住着白、沈二人,而另一侧说来也巧,住的竟然是慕容公子...... “哟...真巧,没想到能与三位临近呢......” 慕容公子仍坐在滑竿上,由梅兰竹菊四位姑娘扛着,当瞧见墨子柒扛着包裹钻进临近的屋子,便凑到门口盯着墨、白、沈三人冷笑道。 看得出来...他已经压制了不少的怒气,只期望时机成熟,好好的教训一下三人。 “慕容大哥...你和沈大哥他们有什么恩怨吗?” 林清音虽说是常住在机关堡内的小姐,眼睛里看什么东西都像罩了层暖色滤镜似的,很少会对别人有戒备之心,但感受到慕容公子那如凝实质的杀意,她却一改以往的邻家小妹模样,拦在沈云楼的身前,同样盯着慕容公子冷声问道。 不可思议...即便是白玉笙都没想到,刚才还想傻狍子似的林清音,竟然也会有此种能够不为人知的模样,甚至神情与林思盈也有三分相似。 此处毕竟是机关堡,是林霸天的地盘,慕容公子自然不会破坏江湖规矩。 “林二小姐误会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恩怨,只是...最近偶然听闻沈公子与白公子本领不错,所以有了丝切磋的想法,还望林二小姐莫要见怪。” 话落,慕容公子便挥手让四位姑娘扛着自己送入临近的房间,而躲在几人背后的墨子柒,则深深的松了口气,左右看着三人便说道:“所以,我才不想住进后院的......” “要不...现在给你换个房间?” 林清音回过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算了吧...现在离开,有种逃跑的感觉......” 墨子柒心想,反正慕容公子目前不敢动自己,并且白、沈二人守在身旁,白天在后院散心,也能气气他,何乐而不为,便彻底丢掉了避嫌的心思。 待天色渐暗,她将三人轰出屋子,洗漱后重新躺在了床上,盯着陌生的房间,莫名感觉有些心烦意乱。 ------------ “夫人...您让小的调查的墨子柒,小的已经弄清楚了......” 一间隐蔽的屋子内,尹夫人正在查看近日机关堡内送来的卷宗,桌前跪着一个中年仆人,将脸贴在地面上,恭敬的等着尹夫人查阅卷宗,待卷宗放下,才敢将脑袋抬起来。 “唉...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你刚才说什么,重新说一遍......” “启禀夫人,您叮嘱要调查的墨子柒,小的已经派人打听清楚的。” “这个墨子柒的身世背景不明,在江湖中最早的记录,是八个月之前,听闻...她曾经在梅城解开了沈公子被诬陷的案子,随后景王府将她任命为梅城知县,白公子作为事业陪伴在身旁。” “而沈公子感恩,便放弃了游走江湖,呆在梅城做起了一介捕头。” “之后,她也陆续破获了秦府一案,荒王世子诬陷案,并受景王指使,参加了不久之前的万国大宴,受到了DìDū圣皇的奖赏与大力赞扬,可...不知为何,最终又回到了梅城当知县。” “至于她兄长是谁...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调查,毕竟...姓墨的将军,实在不好找。” 尹夫人听到仆人的叙述,明显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按照她的经验来看,有上述殊荣的人,要么作风端正,心思细腻,性格更贴近白玉笙;要么便是认死理,做事雷厉风行,行动贴近沈云楼,怎么看都和那个小丫头没关系。 难道...她是冒名顶替的? 跪在地上的仆人似是看穿了尹夫人的心思,当即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画像,递到了尹夫人面前道:“夫人,小的是派人带画像调查的,是她无误......”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以她这样的人,景王与圣皇怎么会看重她呢...... 等等...方才听说她立了大功,而后又回到了梅城做知县...难道,她又犯了什么错? 想到此处,尹夫人嘴角微挑,显然不再将墨子柒看作威胁,甚至隐约中...还带着一丝不屑。 毕竟,若真的在万国大宴上有过大功,那能让她回到梅城继续做知县的罪过...肯定也不会小,甚至...还有可能是景王勉力保她,才有机会回到梅城。 啧...如果她犯下了过错,那她的兄长也极有可能受到牵连,所以...姓墨的将军一直查不出来...... 难怪...那个小丫头要跟在白、沈两位公子身旁...估计,是害怕两个金龟婿从她身旁逃走吧。 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那两个人对她如此言听计从...... 想到此处,尹夫人莫名回想起十八年前,那个女人带着孩子闯进机关堡的事情,嘴角掀起一抹冷笑,随即盯着地上的仆人笑道:“来福...还记得十【】八年前...你是怎么赶那个女人离开的吗?” 仆人闻言,跪在地上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抬头看着尹夫人颤声道:“夫人...好歹是客,不好吧......” “客?”尹夫人放下卷轴,靠在椅背上笑了笑,随即又道:“想跟我女儿抢男人,怎么能算是客?” “更何况...她可是那个丫头带来的人,来到机关堡...肯定没安好心思!” “这...这,那两位少侠在身旁,咱们也没办法......” “死脑筋!当初那个女人是怎么赶出去的?”尹夫人站起身,低头盯着仆人道:“栽赃陷害...你又不是没做过,让那两个人心死了...他们自然不会再护着她了。” “请...请夫人明示!” “唉...她不是刚弄坏咱们一间房子吗?” “明天你带几个人,去质问她...昨晚从她房中逃走的野男人是谁,另外...再到账房,告诉管事丢了五百两纹银,说是有个黑衣人强抢进来,两边一对口风...后面不需要我说了吧。” “可是...听说大小姐闯进屋内恰巧看到了那人......” “她?她自己还有一身脏水,若是直言看到了现场...也可以掉转口风,往她身上推。” “反正...她和那个墨子柒都是阻碍,若是都能够赶走,我女儿的金龟婿...才算是定下了......” 话到此处,尹夫人冷声笑着,忽然听到屋外传来声响,连忙推开窗户,见是一只野猫,才稍稍放下心......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意外变故 一夜未睡...... 墨子柒躺在床榻上胡思乱想了整晚,也没想明白原因。 或许是因为即将触碰到化形丹,让她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脑中忍不住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也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混乱的关系让她心烦意乱,生怕在此种尴尬的境地中再出异样。 唉...作为一个姑娘,一个漂亮的姑娘而言,生活果然够揪心的...... 清早起床,墨子柒精神萎靡的吃过饭,便蹲在院子里,盯着园林中的蚂蚁发呆,时不时用木棍拨弄土壤,给成群结队的蚂蚁弄出点阻碍,虽然有些幼稚,但不碍着她开心。 其实,仔细想想,墨子柒觉得自己与蚂蚁很像,每天都在为生活忙碌,每天都在担惊受怕。 好不容易苟活到现在,眼瞅着便要将粮食送到蚂蚁窝内,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冒出个混小子,将蚂蚁窝捣烂,让自己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听说蚂蚁是没有视觉的...它们的行进都靠头顶的触角,只有蚂蚁们排成队,才能做好一件事情,才能避免迷路,假设她是其中的一只蚂蚁,白玉笙、沈云楼是最靠近的两只。 如果...自己真的服下化形丹,他们是否会离开? 到时候,自己即便抱着粮食又能如何,她既没有了同伴,也没有了方向...... 或许...连家都找不到了...... 墨子柒想到此处,忽然回想起昨日包子丞的话,只觉得一瞬间头脑混乱,站起身本想一脚踩在蚁穴上,看成群蚂蚁手忙脚乱的模样取悦自己。 可悬在半空,却忽然停住了...伴随着一声叹息,才撤走了脚...... “没想到,墨姑娘生了一副菩萨心肠,连蝼蚁也不忍心伤害......”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墨子柒连忙回头,忽然发现竟是昨晚遇见的林府老奴,颇有些尴尬的笑道:“哪里有菩萨心肠,只是觉得...自己和他们比较像罢了......” “姑娘这话有意思,常人都想将自己比喻成花鸟鱼兽,甚至有成仙的,而你却觉得自己与蝼蚁相同。” “嗯...胡乱想罢了,总觉得自己活着累,只敢像这些蝼蚁循规蹈矩,不【】敢跨出队伍一步,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最后沦落成孤家寡人......” “呵呵...姑娘的想法太悲观了吧......” “人活世上,本无枷锁,自由自在,生性逍遥。” “只怪世上危险太多,人才习惯聚在一起,为求自保,便有了规矩;为求更好,便有了阶级;为求优劣,便有了朝野;为求真相,便有了江湖。” “循规蹈矩,固然有万千约束,但却安全,甘于人后,时间一长,便会觉得烦躁。” “究其本源,都是个性使然,有些人喜欢循规蹈矩,只想求安稳,所以甘于现状,万事遵照上位者的指示,虽然庸碌一生,但活的心里轻松。” “而有些人固然喜欢打破枷锁,追求真相,但势必会面临极多艰难险阻,虽然轻松,心里却势必会备受煎熬,甚至会最终步入歧途......” 墨子柒没想到一位林府的仆人竟然能说出这番大道理,顿时觉得眼前这位是个难得的智者,直接问道:“那...以您来看,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呵呵...这个问题墨姑娘应该问自己才对。” “不过以过来人的身份...我倒是觉得姑娘觉得心累了,大可以尝试循规蹈矩、随波逐流一次。” “有句话说得好...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话到此处,墨子柒面前的中年人余光朝着院外方向一瞥,随后便朝着她拱手笑道:“想起一件事情,需要赶紧去办,希望姑娘琢磨明白道理同时,记住您的承诺。” 墨子柒回过神来,本想向那位老奴道谢,却不知此人何时消失在院内,随后便听见院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竟是尹夫人身旁的管事跑了进来...... “墨姑娘...尹夫人有事找您......” “找我?”墨子柒心里清楚尹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昨晚将自己塞进内院暂住的目标,便是不想见到自己,也免得自己“纠缠”白玉笙和沈云楼。 今日竟然会主动找墨子柒...难道是因为自己住进了后院?还是说...她揣着什么坏主意? 墨子柒心中颇为警惕,可毕竟尹夫人是主人,作为宾客哪里有拒绝主人的道理,更何况...墨子柒想取得化形丹,她便更不能离开林府...... “唉...劳烦您引路吧......” 墨子柒颇无奈的点了点头,临走时不忘用树枝摊平土壤,为地上的蚂蚁铺好了路。 期间,管事虽有些不耐烦,但出于待客之道,还是等墨子柒整理好地面,才将她引领向账房方向。 墨子柒昨晚才住进林府,自然不清楚府内布局,只能乖乖的跟在管事身后,思索着该如何见尹夫人。 “这位管事,尹夫人没说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管事听到墨子柒的疑问,侧头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让她的心里莫名有些发慌,似是自己正在主动走入怪物的口中,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怎么办?要不...赶紧找林思盈或者林清音,或许尹夫人还能稍微节制...... 墨子柒心中忐忑的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样,反倒是管事愣了下,挥手示意她不要动,察觉到园林内有人潜藏,刚打算求救,便听见“嗖嗖嗖!”三声,三枚镖便扎在了管事的脑袋上! 这一幕吓得墨子柒心中“咯噔”跳了下,待她醒过神来,便发现有个黑衣人逃走了。 不行!刺客要是逃走了,我怎么办? 墨子柒连忙朝着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脚下牟足了劲儿,似是想捉住刺客。 可谁料接连跑出数个院落,都没找寻到刺客的身影,正准备放弃时,忽然听见身旁屋子传来响动,随后便瞧见林思盈推开门,面色诧异的问道。 “墨子柒?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思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墨子柒仔细打量着林思盈的装扮,并未瞧出端倪,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刚才林府内出现了刺客,将尹夫人的管事杀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栽赃 林思盈究竟与黑衣人有什么关系,墨子柒不知道,也不想妄加揣测。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想办法回到现场,毕竟尹夫人知道管家是找自己途中被杀的,若是离开了现场,势必会被认为畏罪潜逃,即便墨子柒有一百张嘴也很难解释清楚。 当然,回到现场虽然不会摆脱她身上的嫌疑,但好歹会有几个明眼人说话,使自己的证词更有说服力。 更何况林思盈在身侧...当然,如果是林清音在场...尹夫人或许才不会为难自己...... “思盈姐,劳烦您跟我来一趟吧,我有些事情很难解释啊......” “您好歹是林府大小姐,您说话...应该会有一些人卖您面子......” 林思盈看得出来,墨子柒有些焦急,心知她并没有开玩笑,便迈开步子跟着她来到了现场,而此时花园内已经有几个人驻足在此,似是在听见管事求救时赶来的...... “见过大小姐......” 几人瞧见墨子柒与林思盈前来,连忙让开一条路,露出了管事凄惨的死状。 “来福?奇怪...究竟是谁想要他的性命?” 林思盈见到案发现场微微凝眉,随即目光瞥了眼墨子柒,上前两步便检查起了尸身,几个呼吸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只能回头朝着墨子柒招了招手。 “你不是解决过不少大案吗?要不你来看看吧。” “不好吧...这位管事死时,我在场...按理说,我是最有嫌疑的人......” 墨子柒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若是自己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尹夫人与慕容公子等人很有可能给自己扣个破坏现场的罪行,到时自己想辩解都很难了。 林思盈脑袋转得有些慢,思索半晌才明白墨子柒的顾虑,随后只能根据墨子柒的说法找寻黑衣人逃离的踪迹,果真在院墙处找到脚印,看得出来的确有人从此处翻身逃离了。 并且根据墨子柒的描述,林思盈也发现飞镖的角度与管事额头的伤口吻合,花园中不少植物的枝叶也出现了受损的痕迹,都证实了墨子柒言辞的可信性。 可问题也来了...究竟是谁要杀来福,又是...为何要杀来福呢?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似是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见林思盈好像有了眉目,便凑到跟前,似是想咨询探查的结果,却怎料院外传来错综复杂的脚步声,随后尹夫人便带领着一群人步入了院落。 样,顿时怒目,环视一周后,将目光落在了墨子柒与林思盈的身上。 “又是你们两个!” “尹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思盈见尹夫人直接将目标定在了自己与墨子柒的身上,直接皱眉问道。 “哼!方才我让来福找这个墨子柒有话说,谁知人还没带到,来福便死在此处,你认为我我想说什么?” “您的意思是...怀疑是墨子柒害死了来福?” “尹夫人...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更何况墨子柒是客,您如此怀疑客人,有些不妥吧!” “闭嘴!林府内何时有你说话的余地了!” 似是来福的死惹得尹夫人有些恼怒,她此时不再顾忌周围人的看法,直接朝着林思盈怒斥道。 “尹夫人...我知道,您自幼看不惯我,我也不指望您能看得惯,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忍让着您,可如今您属下被杀,不由分说便怀疑到我朋友的头上,这未免有些过分了!” “你!好啊...做了天山神尼的徒弟,觉得自己本事大了!” “如今竟然还敢包庇外人,直接对我恶言相向!”尹夫人死死盯着林思盈,一咬牙便唤人将墨、林二人包围起来,看模样似是要强行关押,私下审讯二人。 所幸白玉笙与沈云楼二人及时赶到,亮出了兵器,才拦住了林府的护卫。 “尹夫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问清楚?” 白玉笙余光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对于眼前的情况已了然七分,当即盯着尹夫人便笑问道。 “呵呵...没想到将二位也惊动了,罢了...事到如今,我也不必为墨姑娘留情面了。” 尹夫人盯着墨子柒冷笑一声,随后便问道:“墨姑娘,我问你...昨晚,你的房内是否跑出一个野男人?” 野男人? 沈云楼眉心紧皱,将手掌按在刀柄上,却见白玉笙伸手拦住,暗中朝自己摇了摇头。 “尹夫人此言...有失风度,昨晚...那人其实是来行刺五妹的刺客,正巧林大小姐赶到,才使他被迫逃离,不相信的话...您可以看到我五妹的手腕处有伤。” 白玉笙心思流转,知道墨子柒不方便为自己辩护,也不好将包子丞暴露,便编了个理由。 而墨子柒闻言,将手腕处的伤口展露在了众人面前,似是想表明自己的清白。 “呵呵...谁知道这个伤口是不是那个野男人留下的,更何况...在那人逃离墨姑娘的房间后,又闯进了林府账房,抢了五百两纹银离开,我可是有不少证词呢!” “本想着...让来福私下里找墨姑娘说一下事情,也好为几位留些情面,可谁料她竟然将来福杀了......” “你说话要讲证据!刚才我们查看过现场了,此处的确有刺客逃离的痕迹!” 林思盈见尹夫人胡搅蛮缠,当即便走到花园内,指着几处断枝道:“若是有人从此处快速逃离,衣服上肯定会沾染汁液,而墨姑娘身着白衣,你能看到一丝痕迹吗!” 众人闻言,仔细打量果然没看到墨子柒衣裳有任何污渍,可尹夫人却笑了声。 “这么小儿科的把戏..只要她杀了人,转身逃回屋子,然后换掉衣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就可以了!” “诸位,你们仔细算算,从管事呼救到墨姑娘再赶来时,共耗费了多长时间?”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吧...从此处跑到后院,若是轻功高手,一个来回绝对足够了。”周围有人回应道。 “可若是要换衣裳呢?而且...墨姑娘可是从侧院方向,陪同我一起赶回来的!” “若是墨子柒是杀人凶手,她还要在现场做伪装,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足够!” 林思盈环视周围人,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可谁料尹夫人身侧的侍女竟上前问道:“没人能证明来福管事引领墨姑娘时,她身上穿着什么,带着什么,什么时候从院落中离开!” “说不定...那一声是墨姑娘自己喊出来的,目的便是混淆视听!” 尹夫人闻言,冷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朝着林思盈扬了扬下巴。 “说吧...这个你打算怎么证明?” 面对此问题,林思盈顿时没了主意,目光朝着墨子柒望去,才见后者叹了口气,抬头盯着尹夫人道。 “我还真有一位能作证的人......”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查无此人 可以说是巧合,在离开院落时,墨子柒还真见过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他的称呼,但好歹是林堡主身旁的老奴,若是肯为自己作证,兴许能够解开自己的嫌疑。 故此,尹夫人听说墨子柒不知那仆人的称呼后,便立即下令让林府内所有的仆人集中在内院,由墨子柒一个个挑选,她也想看看...究竟是谁,敢瞒着自己与她说话。 “呼......”即将指认前,墨子柒心中有些忐忑,她隐约中感觉...这位老奴,很可能不会出现。 因为,在尹夫人管事寻找自己的时候,他刻意的避开了那人...... 不过...为了自保,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墨子柒还是决定找出那位神秘的仆人。 不然...此时惹恼了尹夫人,以后想争取化形丹,便难上加难了。 鬼知道偌大的林府内有多少仆人,当另一位管事告知尹夫人准备妥当后,墨子柒便老实的跟在几人身后,待穿过内院大门的那一刻,才终于意识到,指认仆人消耗的可能不只是精力,额外还要算上体力。 尹夫人聪明,派人给自己与白、沈二人准备了椅子,让其他人站着,摆明是要伤林思盈与墨子柒的颜面,想让她们意识到自己在林府中的地位。 白玉笙和沈云楼不傻,看着墨子柒站在场地内,自然也不肯坐下,当即便将椅子让给了林思盈,随后便一左一右守在了墨子柒的两侧,防备着周围机关堡的护卫们。 而林思盈站在一旁,仅是瞥了眼椅子,同样没有坐下。 用意很明显,他们都不屑坐在尹夫人的身旁...... 尹夫人心中虽怒,但嘴角却仍旧带着笑,因为她知道...不论墨子柒是否能够找得出那个仆人,她都势必要被关押起来,她身上的污点也没得洗。 “夫人...您要的碧螺春......” 尹夫人觉得墨子柒像只耗子,在那里努力的逃命,寻找救命稻草,而自己像只猫,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感觉,所以让仆人送来一壶茶,并且还不忘嘱咐道。 “告诉那些人,墨姑娘查验结束的人,都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林府内其他的宾客也不能怠慢。” 墨子柒遥遥听见尹夫人的话,心知她是在暗讽自己浪费时间,当即便提起精神继续寻找,直至当空的烈日坠至西山,才踉跄两步,送走了最后一个仆从...... 呵呵...果然,那位老奴的身份很神秘啊...... “墨姑娘...您已经耗费了一下午的时间,不知...找到那位仆人了吗?” 尹夫人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嘴角翘起一抹弧度,在众人的拥簇下站起了身,盯着墨子柒的方向问道。 “尹夫人...我不认为,这是贵府内所有的仆人......” “诶呦...所有的...那恐怕还要将其他城镇内的仆人调回来了...要不墨姑娘再给些时日,说不定他们能在后日的寿宴时赶回来......” 尹夫人的言辞自然是在讽刺墨子柒,毕竟聪明人都明白,外地的仆人若是没有主人命令,绝不可能回到府上,也更不可能会见到墨子柒。 所以...即便她是被人诬陷的,在没有任何证据与证人的情况下,也难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了。 尹夫人见墨子柒没有回应,当即便派护卫包围住了她,白玉笙与沈云楼见状,立即做出备战的模样。 看得出来,只要尹夫人的护卫再上前一步,双方便极有可能引发冲突...... “沈公子...我看你父亲是堡主的老友,才一直以礼相待,如今...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向我拔刀...难道,沈家家规中没提过该怎么处理吗?还是说...你想要掀起机关堡与沈家的争端!” “白公子...你是景王身旁的红人,我知道你的未来无可限量,但你也要记住...景王对抗蛮人的器械与战备有七成以上都来自机关堡,莫要为了一点小事耽误了极北之地的战局!” “还有你...林思盈,记住了...你的父亲是机关堡堡主林霸天!你如今胆敢对着家人拔剑...这可是不孝!” “呵呵...劝你们脑袋灵光些...千万别在机关堡内为所欲为......” 尹夫人当真是只老狐狸,几句话便分别捉住了三人的痛点,见三人神色一怔,便回首让护卫们趁机上前,准备将墨子柒扣住,免得与三人产生冲突。 此时,墨子柒虽想蛮力逃出去,但因为颇多顾虑,只能紧咬贝齿,后退两步远离的三人后,便朝着尹夫人的方向喊道:“尹夫人,我可以描述那仆人的样貌!” “呵呵...还想糊弄谁?” “真的!待我描述清楚,您与其他人再捉我不迟!” “哼!你将林府内所有的仆人都见过了,想描述仆人的样貌,还不简单!” “尹夫人...方才那些仆人我都见过了,自然不会再说那些人的样貌,此时再描述...若是没有吻合的,便可证明我是在瞎说,可任凭尹夫人处置,但若是有此人...便足以证明我的清白了。” “您放心...若是没有此人,沈云楼、白预设和林思盈三人,也绝不会为难夫人!” 三人闻言,回头盯着墨子柒,似是想让她想清楚。 而墨子柒心中明白,若是当真没有此人,三人即便想救下自己,也势必为难...... “呵呵...好啊,来人...将纸笔拿来,听墨姑娘描述!” 墨子柒此言正中尹夫人下怀,毕竟沈、白二人都是青年俊杰,都是金龟婿的绝佳人选,若是因为此事闹得决裂,她心中也会觉得可惜。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画师便带着笔墨纸砚来到了内院,借着一盏灯笼便画了起来。 “那人身体壮硕,年龄在四、五十左右,国字脸,留着半尺长的青须,两展眉毛很浓,眼睛也挺锐利的......”经过一阵描述后,墨子柒又指挥着画师调整了下,随后便递给了尹夫人看。 这不看不要紧,当拿在手上后,尹夫人连同身旁的仆人们都愣住了...... 其原因不是此人难以辨别,而是林府内的人太熟悉了...... “尹夫人...堡主的贴身管事来了,说是有个东西需要您过目。” 尹夫人听到身侧的仆人提醒自己,接过一张纸条便打量起来,面色由得意化作惊愕,随即面色铁青的盯着墨子柒道。 “呵呵...有人证明墨姑娘的清白了,不过...此事重大...娘这两日恐怕不能住在林府了,如果...你还想参加堡主寿宴,林府的大门倒是随时敞开......”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驱逐出府 浪里个浪!浪里个浪!~ 幸福来得太突然,墨子柒怎么也没想到,此事竟然如此简单的解决了。 虽说不能再住进林府内,但好歹能随时进入林府遛弯,既不用呆在白、沈二人身旁,引人侧目,也直接远离了慕容公子等人,此等幸福感别人是难以体会的。 因此,听见尹夫人“网开一面”,墨子柒也没多做逗留,连忙跑回屋子,收拾好了东西便屁颠屁颠的逃出了林府,既没有与白、沈二人道别,也没有再见林思盈。 毕竟,方才尹夫人捉住了三人的弱点,使得三人的信念产生了动摇,此时墨子柒若是直接道别,三人肯定会感觉很尴尬,甚至羞愧难当。 墨子柒虽然往日有些任性妄为,但她从来不会让别人为难...最起码不会揭别人的伤口。 更何况,能逃出林府,不再受尹夫人的刁难,也让她心里颇为舒坦。 当然...唯一值得担忧的事情,便是墨子柒很少有随身带银两的习惯,更何况...客栈这种地方,对于她而言,危险程度不低于呆在尹夫人的眼皮底下...... 那么问题来了...此时的墨子柒究竟要去哪里住呢?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您瞧,在这机关城,我能认识的人有多少呢?好在还有李师兄,像您如此宅心仁厚......” “靠点边,挡着客人点菜了......” 仍是街口那个面摊,李玄通仍在专心致志的做着他的刀削面,待食客的面都送到桌上,才擦了擦汗道:“帮你可以,但收留你...让我怎么和当初一同离开奇门的师兄弟们交代?” “他们也在机关堡卖刀削面?” “乱说什么,这面可是我的绝活,他们哪里做得好!”李玄通说着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摆在了桌上,随后墨子柒取来一双筷子,便坐在了桌前,顺手取了一颗红烧狮子头笑道:“那您怕什么,再说了...您之前不是还想回到奇门吗?这可是戴罪立功的机会啊!” “切...想什么呢!奇门里面都是一群老爷们,你虽然是个母的,但却是狐狸变的。” “这种地方回去做什么,难道要像前面几位师兄,孤独终老?” “更何况,我那屋子又破又旧,你住进来...不方便,当然...有种情况或许可以考虑......” 李玄通话到此处,又给她加了块牛肉,坐在桌旁刚打算说出后续的话,却怎料墨子柒发下筷子,竟捉着自己的胳膊可怜兮兮道。 “李师兄,你看我这么惨,留在机关堡的目标还是为了咱们师傅,帮帮忙吧...要不,我给你面摊打工?反正我住不了几日,您看在师傅的面子上,帮帮我吧!” 李玄通毕竟是个男人,墨子柒曾经也是个男人。 她心里清楚李玄通想说什么,所以便先发制人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 因为她也清楚,奇门弟子都是钢铁直男,只要装可怜,求一求,通常他们都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唉...好吧......”尽管李玄通心中反复强调墨子柒是只狐狸,但仍旧招架不住那双眼睛,不消两、三个呼吸便败下阵来,坐在餐桌旁一阵懊悔...... 看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便收拾起摊位,扛着扁担,领着墨子柒朝偏远的巷子走去。 “我跟你讲啊...那屋子里面的东西少动,弄坏一样...我都会将你赶出去。” “哦...对了,明日你帮忙,可不能再穿这身衣裳了,稍后...我将以往的衣裳改改,你先暂时穿着吧。” “机关堡内鱼龙混杂,你这幅模样很可能惹出麻烦...明日别忘了戴面纱,有人问你便说脸上有冻疮。” “还有...你晚上睡觉,尽量保持人形......” “为什么?”墨子柒颇有些警惕的问道。 “我怕起夜上茅房,看到门口睡只狐狸,忍不住动手...把你做成菜。” 好吧...看来曾经呆在奇门的习惯,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李玄通的骨髓中...... 七转八转,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李玄通终于站在了一个三尺宽的巷口外,看得出来,他的住处有些落魄,才刚推开院门,便听见了刺耳刮蹭声响。 入目的院子只有一丈方圆,连影壁都没有,正对面便是住房,左侧是茅房,右侧便是柴房。 看得出来...这个院子的布局,有些紧凑...... 更可怕的是,推开住房门后,墨子柒才发现屋内有数不清的机关巧件,都吊在屋梁上,只要抬起手,便能触碰到,并且屋内除了一张床以外,连张桌子都摆不开。 这莫名让墨子柒想起了介休城那老太太的房子...... “别客气,随便坐......” 李玄通走入屋内,直接坐在了床上,咧嘴朝着墨子柒笑道。 呵呵...想让我坐在你旁边直说...... 墨子柒翻了个白眼,随后环视了屋子一周,指着柴房便道:“师兄,要不你去柴房住?” “嗯?你这位客人...够无情......” “难道你舍得让我去柴房住?”墨子柒歪着脑袋问道。 “为什么不一起在房间里住?” “因为您这房间太小......” “可是我床大啊!” 嗯...果然,机关堡内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 至于不让我化形...恐怕,他真正的想法是夜袭什么的吧...... 他现在有了自己面摊,过着吃喝不愁的日子,应该不会真的动手吧...... 墨子柒无奈的叹了口气,在角落中找了口锅,里面垫了些干草和布匹,化作狐狸球的模样便缩在了锅内,顺便朝着李玄通摇了摇尾巴。 “不为难师兄了,我自己钻进锅里睡觉,你要是想把我做成菜,劳烦...噗!你撒什么呢!” “八角、胡椒、海带粉、陈皮和盐......”李玄通说话的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柄刀,蹲在●●地上便开始磨了起来,又让墨子柒回想起了不堪的往事...... “你来真的?” “嗯...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这么肥了......” “师兄!我去柴房!我去柴房!” 墨子柒察觉不妙,叼着铁锅便钻进了柴房,随后用棍子别住了门,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而住房内的李玄通则笑了笑,随后拽了下靠近床头的机关,只瞧见床板一翻,人便消失在了屋内......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出摊 “墨子柒!出来,给你做好衣裳了!” “赶紧变ChéngRén形!赶紧出来试试,稍后咱们便出摊卖面去了!” 恍惚中,墨子柒察觉到柴房的门被人匆忙敲响,随后便听见李玄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别着急...在变了,在变了......” 墨子柒从窝中探出脑袋,两爪攀在锅沿处,用力伸懒腰,忽然想到哪里不对劲,便跳到窗口,发现有个窟窿,便叼着根柴禾捅了进去。 “诶呦!” 窗外传来李玄通的惊呼声,随后墨子柒伸腿蹭了蹭脖颈的毛,才卸掉了别门的棍子,盯着满地打滚的李玄通笑道:“师兄,天还没亮便这么有活力啊......” “你...你,嘿嘿嘿...赶紧试一下衣裳,这可是师兄连夜做的!” 李玄通察觉墨子柒蹲在身后,心知自己理亏,便睁着一只眼,朝着墨子柒举着一套朴素的衣裙道。 真别提...没想到李玄通还有这种本事,虽然衣裳的布料寻常,甚至还有几块补丁,但莫名觉得配色很协调,特别是...衣裙的边角,还手工编了些花边...... 噫...想到李玄通手执绣花针的模样,墨子柒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但毕竟是寄人篱下,墨子柒只能叼着衣裳回到了柴房内,仔细●●检查过屋子没有窟窿后,便化作人形,将衣裳套在了身上,照着水面,颇有种邻家小妹的感觉。 而摆了几个姿势后,墨子柒才想到一件恐怖的事情。 这套衣裳竟然意外的合身...... “衣裳怎么样啊?还算合身吧......” 屋外李玄通的声音又传来,将墨子柒从质疑等复杂情绪中拽了出来,待深深的吸了口气后,才戴好面纱走出了柴房。 “诶呦...不愧是狐狸...少门主,穿什么都好看......” 李玄通兴奋的让墨子柒转了个圈,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肩扛起扁担,便唤墨子柒给自己开门,随后二人朝着以往摆面摊的地方走了过去。 此时,天边刚露出鱼肚白,二人便在巷口忙活开了,先是摆好了桌子,板凳,又将热锅与面板架起,李玄通才开始揉面,并将其他配菜一同放在土罐内,闷烧半柱香的时间,街头巷尾便飘满了浓浓的肉香。 果然...不愧是混过奇门的人啊...... 墨子柒由衷感叹一声,随后瞧见不少出行的人来到了面摊处,李玄通也开始忙活起来了。 “哟!李老板...这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李玄通的面摊上出了个姑娘,这可是件稀奇事情,吃面的熟客们当即朝着李玄通笑问道。 “你们猜呢?”李玄通削面同时,扭头朝着墨子柒眨了眨眼睛道。 “哦...他是我表兄,我昨日刚来机关堡,只有这一个亲戚,所以暂时住在表哥家。” 墨子柒心知李玄通的小算盘,帮客人端上面后,便朝着众人笑道。 “诶呦!这姑娘为啥一直带着面纱啊?” “哦...冬天缺粮,一直在外流浪,不小心留下了冻疮,如今还没好彻底......” “诶...真是苦了小姑娘了,这下找到你表兄,可算是能吃饱住暖了,再看姑娘这身段、气质、言语都超出寻常女子不少,若是脸上冻疮治好,也不妨在机关堡内找个好人家,俗话说长兄为父,想必李老板也会尽心尽力,你二人此后留在机关堡内,也可以相互帮衬了。” “哦~找个好人家啊......” 墨子柒双眸转了转,猜想此人是想给自己介绍对象,转身便逃开了,有几个商贩见到此情形,以为她是害羞,当即便笑作一团,使得墨子柒颇有些尴尬。 还好,铁打的灶台,流水的食客,这些人离开后墨子柒总算松了口气,当即便殷勤的收拾起桌椅来。 还真别说,面摊有个如此聪明伶俐的丫头帮衬,生意比较以往好了不少,当然有四成的人是真心想吃面,有六成的人则是听到了些传言,听说面摊上来了个姑娘,身段妖娆,凹凸有致,说话的声音好像银铃似的好听,可偏偏戴着面纱,这份神秘感着实激发了不少男人的好奇心。 其中也不乏阅女无数的公子哥,看到墨子柒那双眼睛便猜到她的面相不凡,吃碗面也不忘调笑她,只可惜墨子柒完全不吃那一套,甚至有些荤段子她能接出下句,倒也吓跑了不少人。 没办法...要论荤段子,这些人仍旧停留在原始阶段...... “矜持!矜持!你要把自己当成大家闺秀!” “你瞅瞅,晌午之前来的客人都是看你样貌来的,晌午之后来的客人都是听你荤段子来的!” 申时刚过,面摊食客渐少,李玄通做好了面,摆在一张桌上,坐在桌旁便囫囵吃了起来,期间仍不忘训斥墨子柒几句,却不忘给她添菜。 “生意好,还讲究那么多做啥?” “更何况,你没做过女人,你不知道被一群饿狼盯着的感觉,现在这样......” 话到此处,墨子柒忽然瞧见街角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连忙将面纱戴好,还不等李玄通问起,便端起面碗跑到了面案方向。 李玄通略有察觉,回身朝着后方望去,正瞧见两男一女来到面摊处,找了张角落中的桌子便坐了下去。 其中有一人,李玄通认得,她正是林府大小姐---林思盈。 “三位...不知道想吃点什么啊?” 李玄通见墨子柒有意躲避,便放下筷子,走到了三人桌旁笑问道。 “嗯...来三碗刀削面,二两牛肉,一碟咸菜。”身着白衣的青年公子打量李玄通一眼,随即笑道。 “诶...成,三位稍等!” 林思盈的身份自然无需多言,白衣公子看起来有丝官家气度,十指修长,皆有丝线拉扯痕迹,显然功夫是在双手上;而另一个身材壮硕,不善多言的人,功夫应该都在他怀中的刀上。 并且这刀...应该不凡啊...... 李玄通转头离开,站在面案旁做好了准备,随后目光移向墨子柒,便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三个人与你什么关系?用不用加点料?” 喝!没想到,这刀削面摊还有当黑店的潜质! 墨子柒闻言猛地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的同时,端着二两牛肉与咸菜便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伪装 “奇怪了,机关堡内转一天,所有的客栈都找遍了,都没找到墨子柒在哪里。” “她失踪了?还是被拐卖了?还是说想不开寻短见了?” “不论怎样...她都应该有个消息吧!” 林思盈趴在桌上,心里颇有些纠结,刚坐下几个呼吸,便忍不住抱怨道。 “唉...可能是不希望咱们找到她吧...毕竟昨晚,咱们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沈云楼抱着刀,好像被人遗弃一般,情绪低落的同时,止不住的叹气。 没办法,以往沈云楼都认为在混乱的江湖中,沈家家规便是他人生的指路明灯,教会了他如何做人,如何处事,可昨日他却忽然质疑起了家规的正确性。 而白玉笙也没好多少,回想起自己一生都在效忠景王,如果真的为了帮助墨子柒,破坏了极北之地的战局,也让他有些难以取舍,甚至质疑起了自己的信念与情感。 “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连一点担当都没有!” “从昨晚到现在,我都数不清你们叹过多少次气了!” 林思盈对二人的状态也有些生气,可回想起来自己的举动,也没了以往的气焰,深深的叹了口气后,便趴在桌上,将脑袋埋在了臂弯中。 “唉...如果找不到五妹,那便算了吧,明日林堡主寿宴,她总该来吧。” “来是会来,不过尹夫人会怎样为难墨子柒,可就不一定了。” “我想不明白,五妹没惹尹夫人,她为何执意刁难五妹呢?” “唉...要不怎么说你们单纯呢,你们会有此质疑,主要还是不了解尹夫人。” 林思盈抬起脑袋,左右扫了眼白、沈二人,轻咬两下薄唇,随【】后才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机关堡在江湖中足有百余年的历史了,我爹曾经也不是机关堡的人。” “其实,机关堡原堡主姓尹,尹夫人是老堡主的独生女,而且她也是老堡主膝下唯一的后人。” “她自幼想要什么东西,老堡主都会尽力满足她,绝对不会忤逆半分。” “这使得她自幼占有欲便极强,待芳龄豆蔻之年,跟随老堡主参加武林活动,便一眼看中了我爹。” “听闻...当初威逼利诱等手段,老堡主都用过了,最后许诺会将机关堡送给他,我爹才许诺了尹夫人的婚事,继任成了机关堡堡主。” “后来...我娘带着我从老家赶来,与爹相认后,便撼动了尹夫人的地位,使得她一直将娘视为眼中钉,最后我娘什么下场,你们应该也听说了。” “如今,林清音是尹夫人的女儿,她自幼便活在尹夫人的身旁,她自然也想将最好的东西送给她,而你们二位都是极北之地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恐怕早已被她惦记上了。” “可偏偏...你们两个都说自己喜欢墨子柒,而且林清音明显对沈云楼有意思,这种感觉便与当初我爹和我娘的情形一样,尹夫人自然容不下墨子柒这根眼中钉。” “所以...她会想尽办法除掉墨子柒,更何况...以她的样貌,也的确能威胁到林清音的地位。” “原来如此......” 白、沈二人毕竟不是女人,自然理解不了女人善妒的心思,总算明白了尹夫人的想法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并且身侧也传来了墨子柒恍然大悟的声音。 “嗯?你这小丫头...偷听我们说话?” 三人扭头打量着墨子柒,颇有些戒备的问道。 “别误会...人家只是喜欢听故事,听到这位姑娘如此老...新鲜的故事,忍不住想感叹一声。” 墨子柒不太敢面对白、沈二人,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未免二人听声音认出自己,还刻意吃了几个红辣椒,使得说话声音有些沙哑,时不时的还要吐舌头喘息。 “小姑娘...人可以好奇,但千万不要随意听别人说话的内容。” 林思盈害怕尹夫人听到消息,当即便冷着脸,盯着墨子柒的双眸恐吓道。 “诶?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站在三人旁边本是习惯,墨子柒没想太多,见到林思盈如此模样,吓得后退了半步,本想尽力解释,却发觉李玄通端着两碗面挡在自己身前,左右看着三人笑道。 “大小姐...这是我表妹,年龄小,乡下来的,不懂规矩,还请您见谅...要不,为了赔罪,我再给您切半斤牛肉咋样?当然...这个丫头肯定不会将您说过的话透露出去的。” “哦?你认得我?”林思盈、白玉笙和沈云楼都是高手,看得出来李玄通方才那几步的门道,当即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将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呵呵...大小姐忘了?五年前...您与尹夫人吵架,来过我这面摊吃面呢。” “哦...对了,当时只有两张桌子,面摊也只有刀削面......” 林思盈听到,双眼变亮,随即认出了李玄通,戒心自然也放下了一半,正在攀谈之际,李玄通又朝着墨子柒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另一碗面端过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墨子柒醒过神来,连忙将剩下一碗面递到了白玉笙的面前,刚准备离开,却感觉白玉笙一直在盯着自己,四目对视,随即便听他笑问道。 “为什么要戴面纱?” “哦...我妹刚投靠过来,年前曾在极北之地流浪过一段时间,脸上有冻疮,所以才会一直戴着面纱。” 李玄通听见白玉笙的提问,连忙替墨子柒回答,并暗中拦在她身前,以免被三人看出端倪。 白玉笙见李玄通又站了出来,当即便笑了笑,随后不以为意的吃起面条,期间仍不忘赞叹老板的手艺,走时还朝着墨子柒招了招手,将几枚铜板放在了她的掌心中。 “姑娘...这冻疮短期内不容易好,记住戴好面纱,千万别再见风了......” 话落,三人才离开面摊,而墨子柒愣在原地,打开掌心看见数枚铜板的同时,竟还有一张纸条。 【子时,月明楼见......】 不用多说,白玉笙看透了自己的伪装...... 正文 第四十章 月明楼之约 月明楼,虽说不是机关堡顶级的酒楼。 但却是机关堡内文人骚客最喜欢逗留的地方。 原因无他,如此楼名字一样,坐在楼顶看月亮,衬着半座机关堡的风景与徐徐微风,举一杯浊酒邀明月放歌,又有哪个文人骚客不为之陶醉呢...... 为此,月明楼专门在屋顶开辟了一座望台,以便供文人骚客与痴男怨女使用。 今日,恰恰是阴历十五,想必月明楼顶...人一定很多吧。 送走三人后,墨子柒便一直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她既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玉笙三人,也不知道他们约自己去月明楼的目的是什么,甚至她还有些想爽约...... “嘿!傻站着做什么,将桌子收好,咱们该回家了!” 李玄通送走最后一位食客,扭头看见墨子柒傻站在面案前揉着面团,走到身后便敲了下她的脑袋。 “哦...时间过得真快哈......” 墨子柒醒过神,扭头瞧见李玄通盯着自己,略带心虚的移开目光问道:“这么盯着我做啥?” “嗯...没什么,琢磨明日你去林府赴宴,应该穿什么衣裳,那么多人看着,总想壮一下门面。” “好歹...你现在是奇门的头牌...呸!少门主......” “哦...头牌啊,师兄...看来,你这些年过得挺寂寞啊......” 墨子柒冷漠的瞥了眼李玄通,随后便帮忙收拾起了桌椅,而李玄通则尴尬一笑,挑起扁担便领着墨子柒朝自家院落走去,本想趁机与她靠近乎,可谁料才刚走进院门,墨子柒便扭头钻进了柴房内。 看得出来...她见过那三个人之后,情绪一直很烦躁啊...... 李玄通将面摊工具摆在院内,苦笑着摇了摇头,推开屋门,便钻进了机关内。 而墨子柒化作狐狸模样,盘在窝内思绪万千,盯着纸条半晌,终究还是睡不着,随即将原来那身衣裳穿好,察觉李玄通房间内毫无动静,才纵身一跃逃出了院落。 四人见面虽然尴尬,但躲着不见也不妥...... 一路上,墨子柒尽力躲避着路人,生怕引人瞩目,待步入月明楼后,还不等问掌柜是否有人,便瞧见他朝着楼上方向指了指,显然早有人等候多时了。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月明楼望台上,白玉笙靠在靠椅上,似是等了许久,而沈云楼与林思盈却没有来...... “呵呵...还以为你要躲一辈子呢.......” 白玉笙不用看,靠耳朵听,鼻子闻便知道是墨子柒上楼了,侧目瞥了眼,随即又笑道:“在梅城县衙可不如在面摊上勤快。”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墨子柒环视一周,发现月明楼望台上,除了白玉笙并无其他人,当即便盯着他问道。 “眼睛、神态、说话特征与个性,太多了...毕竟像你这么蠢的人,整个大夏帝国都不好找。” “嗯...蠢,你是不是生气了?” “说什么呢...我犯得着与你生气?” 白玉笙瞥见墨子柒不敢凑过来,也不催促,端起酒杯抿了口,随后又侧头朝着墨子柒笑道:“我是跟自己生气,然后想拿你撒气。” “这就很过分了,以为你想商量点正事呢......” “正事儿...也对,你过来...我跟你说。” “既然是正事儿,我不用过去也行吧。” 墨子柒知道,白玉笙让自己主动靠过去绝对没好事,要不是讨债,要不就是敲头。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前往聚贤宴时,他在车厢内“壁咚”自己了...... “诶...罢了。”白玉笙见她踌躇再三,也不强迫她,随手朝着她丢来包裹,打开竟发现里面是件异常漂亮的红色罗裙与两个精致的发饰。 “明日是林堡主寿宴,寿宴会召开三日,此行你没带什么好衣裳,这件是我拜托机关堡布店老板做的,但愿你穿着合身,别再让尹夫人挑出毛病来了。” “啧...但愿你的衣裳别太合身......” “你说什么?”白玉笙听见墨子柒嘀咕一句,微微蹙眉,盯着她便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墨子柒有些不敢直视白玉笙,莫名感觉今天的他有些凶,因此也不敢和他开玩笑,只能傻傻的杵在楼梯处,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才小心的问道。 “那啥...我能回去了吗?” 听到墨子柒的言语,白玉笙神色微怔,端着酒杯的手微抖,目光微冷的瞥向她问道。 “怎么...不想再聊聊?难得此番好景色。” “不了不了...忙活一整日,我现在有些累了......” 墨子柒见他不再阻止,抱着衣裳便扭头逃离了望台,一路上脚步匆匆,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恍惚中便站在了李玄通的院门外,随后翻身进入了柴房。 而白玉笙则一直坐在望台上,望着天边皎洁的明月,却深深地叹了口气。 “难得包下了望台,还以为能够表明心思呢,没想到啊......” “急了急了......” “暗地里的兄弟,若是不介意便喝点酒吧,千万别浪费了......” 此言一出,月明楼望台上传来机括声响,随即数块木板拼成盒型,便瞧见李玄通从盒内站了起来。 “你看到我给墨子柒的纸条了?”白玉笙放下酒杯,盯着李玄通问道。 “你那算是小孩子的把戏,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呵呵...不愧是帮王爷监视机关堡的人,更不愧是奇门的人。” 白玉笙起身朝着李玄通施礼,却见后者伸手拦住,随后凑近打量着他又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白阎王,更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在意儿女情长的事情。” “世人都会在意......” “可你并非世人,以古老和王爷的性格,你迟早会害了我师妹的。” “听我的...借这次机会,跟我师妹保持距离吧,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师妹单纯,不该被你拖进泥潭内,想必我师傅也不想见到此种状况。” “再者...我听说林府内的状况了,尹夫人要为难我师妹的时候,用王爷要挟你了吧,你迟疑了......” “我不相信你没想过其中的取舍,你只是一厢情愿的想躲避而已。” “若是你...要如何取舍?” “呵呵...别用任何东西与奇门比,尽管我已离开,但此世间万物,都不及奇门的一砖一瓦。” “更何况...师妹是妹,表妹是妹,不论真假,我都不希望看她受伤......” 话落,李玄通朝着白玉笙拱了拱手,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白玉笙独自坐在望台上惆怅,一杯又一杯,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神秘帮手 幸好幸好! 白玉笙送的衣裳有些不合身。 首先是束腰的位置太低了,两袖与腰部有些宽了,衣襟与臀部也有些...紧了。 如果将衣裳拎起来,墨子柒莫名觉得这件衣裳,更适合铁桶型的姑娘来穿。 没想到...往日精打细算,心细如发的白玉笙,竟然也有如此大意的时候,还是说...他的心思根本没在衣服上?毕竟以往他不会出现此种低级失误...... 不过说到衣裳的用料,看得出来算是下血本了,入手感觉犹如冰蚕丝一般,并且红色晕染得艳丽,更偏向前世的中华红,若是贴身来穿,肯定舒服极了...... 不过嘛...衣裳尺寸不对,总要想办法解决啊...... 想到此处,墨子柒忽然想起勤劳的李玄通师兄,以他昨晚的针线活,肯定有能力调好这件衣裳吧。 事不宜迟,墨子柒起身便朝着李玄通的房间走去,刚打算推开房门,却听见背后的院门竟然响起,随后李玄通同样抱着包裹,驻足在院门处,略尴尬的盯着墨子柒。 “咋的?想通了,想夜袭?” “你这么晚出去做什么去了?” “嗨!忘了?我不是说要帮你做明日去寿宴的衣裳了嘛!” 李玄通翻着包裹,在墨子柒的面前抖了抖,随即还补充道:“这些布料可贵了,一匹布赶得上我一百碗面了,你瞧...这白纱和丹砂布子的面料!~” 似的凑到墨子柒跟前,一低头便发现墨子柒怀中同样捧着衣裳,脸色霎时间变了。 “额...其实这衣裳早准备好了,只是尺寸有些偏差,希望师兄能......” 墨子柒的话没说完,李玄通伸手便接过衣裳,朝着墨子柒比量片刻,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白瞎这布料了,看来这人手艺不咋地啊......” “你放心不?让师兄给你改改,保证比现在合身,并且款式更好看!” 这本来便是墨子柒的目的,听到李玄通愿意帮忙改,自然是一万个愿意,连忙点头的同时,还不忘叮嘱道:“款式素雅一点便好,别太引人瞩目了!” “啧...放心,知道你低调,你只管回柴房好好睡觉,明天一早,便让你收到衣裳!” 话落,李玄通眨眼间便钻进了屋内,随后墨子柒透过窗户瞧见屋内火光缭绕,隐隐伴有电闪雷鸣声、重物锤击声、利刃切割声,怎么听都不想裁剪衣裳该有的声响...... ------------ “公子...我们出去找遍了,根本找不到那个墨子柒的踪迹......” 林府后院,一间别致房屋内,慕容公子侧靠在躺椅上,一边品酒,一边张口吃侍女递来的葡萄,听到屋内玉竹的消息,面色略有些阴沉。 “玉竹...你最近有些令人失望......” “公子!玉竹派了好多人手,甚至找了黑市的人帮忙,真的已经尽力了!” “诶...罢了,不过是个小姑娘,以后有时间去摆平,反倒是明日林霸天寿宴,你们一定要盯紧了,既要看好寿宴中所有人的动向,也要死死盯着林霸天,如果发现他私下里见了什么人,去过哪里,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并且要注意...别被别人盯梢。” “公子放心!玉竹一定不辱使命!” 听到慕容公子的吩咐,玉竹连忙拜谢道,可不知为何,却并未站起身子。 “还有什么事情?” “公子...在玉竹前往黑市期间,遇到两个人,他们说想见您一面。” “嗯?什么人?”慕容公子毕竟是潜龙榜第一,平日里想要见他的人不少,想要害他的人也不少。 所以,寻常人他都不会见,一来降低身份,二来也要冒风险。 可谁料,当玉竹口中说出那人的名字后,慕容公子竟浑身打了个寒颤...... “傅龙轩!” “他?他不是在逃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关堡?” “不知道...他的身旁陪着位老者,看模样本领极强,反倒是他...看上去,受了很严重的伤。” “嗯...很严重的伤,难道他的目标也是化形丹?” “他说自己的目标并非化形丹,相反...他此行是为了一个人来,听说...与慕容公子有些关系。” 嗯?傅龙轩为一个人来? 慕容公子沉思片刻,忽然双眸一亮,总算想起“墨子柒”这个名字听起来熟悉的缘由,当即嘴角一挑道:“原来傅龙轩也在那个丫头手下吃过瘪啊......” “他说...那个人身旁有不少高手,单凭慕容公子一己之力,恐怕很难与她抗衡,更何况...明日寒江便要抵达机关堡,那人还是寒江的妹妹,您根本没有机会夺得化形丹。” “呵呵...说得好听,他有什么要求?” “他说...若是他能够帮助公子夺得化形丹,他期望神剑山庄给他几味药,另外...想办法将他送出大夏帝国。” “哦?单凭他?”慕容公子不屑的笑道:“若是以往我可能忌惮他,可他如今已是丧家之犬,凭什么认为能和我谈条件?更何况...他能扛得住林思盈、沈云楼和白玉笙等人?” “他说...他说自己有个帮手,能够以一敌百,莫说他们三人,即便人数再多,也能抵挡得住。” “哦?他...身边的老头?” “我可是听说,当初在龙渊古城内,那个老头可没派什么用场。” “另外...你可以回去告诉他,想跟我合作,单凭化形丹可不够,那个...墨子柒,他也必须想办法给我擒住,生擒...并且任由我处置才行。” “这个...恐怕不行,他说那个墨子柒已经许诺给他的帮手了,而这个帮手才是帮助咱们夺得化形丹的关键,也是抵挡寒江、沈云楼、白玉笙等人的关键。” 慕容公子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伸手捏着玉竹的下巴便问道。 “他说没说为什么要捉墨子柒?还有...究竟是谁,竟然也想要走她?难道...也是有仇?” “这个不用她说,我可以回答你。” 忽有人影出现在屋内,惊得慕容公子右眼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出两剑! 若是寻常高手,这两剑足以使其命陨,绝无生还可能。 可偏偏这人徒手便攥住了剑刃,激起的罡风摇着烛火,照亮了来人的面庞。 而慕容公子瞧见模样,则是露出一副惊愕的神色。 “竟然是你......”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寿宴 江湖太乱,侠客与恶人不过名称之分、家境之分、性格之分。 走在路上,不说话、无动作,蹲在街边吃一碗面,都不过是普通的江湖人。 侠客与恶人都会饿,同样侠客虽名流千古,但却也有难以启齿之事,而恶人虽遗臭万年,但平生也会有一两件善事,只是天知、地知与他自己知。 所以,初入江湖的侠客,总会听见老人一句话。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堡主姑且算是侠客,江湖中无人知道他的恶名,虽说可能没有,但也可能早已消失。 不过为了谋个好名声,多数江湖人仍旧愿意看望林堡主一眼,其中自然有声名远扬的侠客,恶贯满盈的恶人,甚至还有些不知道自己是善是恶的年轻人。 若是以往,江湖中势必要厮杀成一团,恨不能让全天下知道自己除魔(道)卫道(魔)的决心。 可机关堡毕竟是个特殊的地方,林堡主也是个特殊的人,他在江湖中一直都是处于中立。 不论是谁当年在机关堡的地界中闹事,那便是林堡主的敌人。 因此,林府寿宴期间,虽然热闹且氛围和睦,但暗地里却早已杀机四伏,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势必会演变成一场江湖纷争...... 好在林府如今还有“掌舵人”,所以...场面仍旧可控...... “‘飞羽剑’风无济,前来拜见林堡主,祝堡主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笑菩萨’福黑,前来拜见林堡主,愿堡主寿与天齐,万事如意!~” “‘疯魔刀’蒋道理......” 从天色蒙蒙亮,驻足于外院的管事便一直喊着客人的名号与拜帖,直至晌午时分,院外的人才渐渐少了,反观院内却拥挤异常,甚至十余人挤在一张桌上,大眼瞪小眼的等着管事待客。 “夫人...来的人太多了,前院拥挤,会不会有失礼数?” 内院厢房,尹夫人坐在铜镜前,挑选着适宜的发簪,侧耳听到外院杂乱的声响,嘴角微调道:“的确是人太多了,远超预期的多。” “不过...内院与后院都是贵客休息的地方,你若是将那些人●●放进来...恐怕不妥吧。” “这...夫人的意思是......” “反正真心祝寿的人不多,那些江湖无名之辈...大可放任不管,咱们只要关好内院与后院的人便好了,至于前院...先留他们片刻,待见过堡主,再将他们赶走。” 尹夫人向来看不起身份低微的人,毕竟有能力、有背景的人,身份绝不会低,若是将多余的精力放在那些人的身上,虽说会得到好名声,但损失的东西也绝对不少...... “夫人...还有您专门设置的三张桌子,白公子、沈公子与慕容公子等人已经就位了。” “嗯...那个臭丫头来了吗?” “臭...大小姐的话,可能是去见堡主了,至于...那个姓墨的,仍旧没有消息。” “嗯...稍后你派人在门口盯着,若是见到她过来,拦住...别让她走进来,否则看了心烦。” “还有,稍后有贵客登门,你们也盯住了,直接送到慕容公子那桌。” “贵客...夫人,不知那人是何身份?” “呵呵...他啊...是最适合当女婿,继承机关堡的人...当然,别因此怠慢了沈、白两位公子。” “以我对堡主的认识,他肯定会在沈、白两位公子中挑选一个,成为女婿的。” 话到此处,尹夫人侧头瞥见前院的管事来找自己,摆手便让身旁的随从离开,看自己穿戴整齐,便伸手让管事搀扶自己,耗费半盏茶的功夫穿过内院,才来到了外院。 “拜见尹夫人!~” 好歹是江湖人,知道林堡主,自然会知道尹夫人。 当众人瞧见她出现后,便集体从座上站起身,朝着她施礼道。 “各位免礼,既是来参加堡主寿宴的,便都是贵客,只是...没料到堡主在江湖中会有如此高的威望,故此准备未做好,还请诸位江湖朋友不要见怪!” 来者是客,并且都带着礼品来,尹夫人自然不会失礼,不过说归说,院内众人奉承的话却未曾听半句。 待寒暄过后,才扭头来到了外院三张桌旁,朝着在座诸人点头笑了笑。 这三张桌的人都是江湖名宿与潜龙榜的人,在江湖中既有名望,也有背景,是机关堡不论如何也要拉拢的人,不少人更是她挑选女婿的重要目标。 例如,白玉笙、沈云楼的桌上便都是青年俊杰,稍后待林清音出来,也要坐在这张桌上。 而慕容公子...说实话,他固然有背景,但尹夫人也不想将姑娘嫁给一个废人...... “诶呦...白公子与沈公子平日里低调,换了件衣裳,果真精神抖擞。” 尹夫人走到桌旁,伸手唤躲在角落中的林清音,将她强行按在了沈云楼与白玉笙中间的位子上。 白玉笙自从坐在桌上,便一直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自然不会在意身旁坐着谁。 而林清音自从上次见到沈云楼的实力后,便一直粘着他,显然对他有了些意思,特别是耳根发红的模样,更衬得诱人,使沈云楼不自禁的远离了半分。 尹夫人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 她知道,这两个人的心思还放在那个姓墨的小丫头身上。 只不过,他们两个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门外设好了关卡,只要她敢出现,尹夫人手下的两支护卫队便会将她困住,直至三日寿宴结束,才会将她放出来。 届时...闺女的金龟婿已经定下,以机关堡的势力与地位,又怎么可能任由二人胡作非为呢。 “夫人...时辰已到,寿宴应该开始了。” 院内管事处理好席位,抬头见已经到了午时三刻,穿过拥挤的人群便凑到尹夫人身旁道。 “嗯...将外院大门关好,若是那位来了...请他从侧门进入。” 叮嘱过后,尹夫人拍了拍手掌,便瞧见外院所有随从都凑到了主座两侧,而她也走到众人面前,抬手示意院内安静,随后便道。 “吉时已到......”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色诱 “我跟你打赌,那几个人肯定是防备我的......” “怎么...你勾引林堡主了?值得尹夫人如此防备你吗?” “嗯...可能是尹夫人认为我勾引她的金龟婿了吧......” 林府外,墨子柒与李玄通蹲在距离院门百米远的灌木丛内,打量着巡逻的两支护卫队,她颇为无奈的叹息道:“虽说我能够凭借蛮力闯进去,但肯定会惹怒林堡主吧。” “闯什么闯,别●●弄坏我给你做的衣裳!” 李玄通说话仍不忘打量墨子柒的穿着,忍不住痴笑道:“果然,这件衣裳是我毕生杰作,即便如我这般心思坚定之人,也很难把持住,你能穿这件衣裳进去,师兄我可算是死而无憾了。” 的确...李玄通的审美是毋庸置疑的,白玉笙给自己的衣裳,自打被李玄通修改后,红色的裙身更好的衬托了墨子柒凹凸有致的身材,使得原本出尘的气质,化作风情万种,祸国殃民的感觉。 再配上白纱的披肩,精致的耳饰与手镯,连墨子柒自己都险些沉迷进去。 只不过,这种极致展现女人美的衣裳,却也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 “别...您还是多活一段时间吧,您还没调查出来化形丹的地点呢,更何况...三天,我还要住你那里。” “啧...比喻,这世上...能取走你师兄性命的人不多,放心吧。” 李玄通打了个哈哈,伸手将准备冲出去的墨子柒拽了回来,随即凑到她耳旁又道。 “别着急,稍后会有人带你进去的。” “你确定他没有提前进去?毕竟里面寿宴已经开始了,并且咱们两个也来晚了...咱们两个要是傻傻的等着,以后想混进去可难了!” “我?谁说我要进去了?” 李玄通见墨子柒说话将自己也带了进去,当即耸了耸肩,颇为无奈的笑道。 “我那面摊可是连续五年都没歇息过一天,今日饶你一上午,已经是极限了,稍后便是饭口,我可没时间陪你浪费!”话落,李玄通起身便要离开,吓得墨子柒也将他拽了回来。 “是不是师兄弟!” “应该说是师兄妹...更何况,我都不是奇门的人了,此时帮你都是师门情谊,别想太多。” “诶!~见色忘义!不对...见利忘义!” “你要知道,化形丹这东西有多重要,若是今日我混不进去,其他人肯定会捷足先登,优先和林堡主靠近乎,那么化形丹...咱们便失去了先机!” “啧....你不就是个师妹吗...又不是多近的关系,如果能再进一步的话...我或许会当成家事管。” 李玄通说话期间,余光不停打量着墨子柒。 而后者自然听出了李玄通言辞中的含义,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迈开步子便朝着林府大门跑了过去! 此举吓得李玄通心脏听了半拍,还以为她真打算硬闯林府,连忙追着墨子柒,以免她做傻事。 可谁料,墨子柒却跑到了林府门外,拽住守门的护卫,装作一副弱女子的模样,喘息同时指着后方追来的李玄通喊道:“大哥!救命,后面那个人追了我一路了,您千万要救救我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林府护卫自然没有多余时间考虑,更何况眼前站着如此漂亮的姑娘,有谁心里不会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当即,便有数个护卫按奈不住表现的心思,抄起兵刃便朝着李玄通冲了过来。 李玄通见此情形,瞬间明白了墨子柒的打算,连忙扭头朝着远方逃窜,还不忘喊着:“臭丫头,你晚上给我等着!~” “唉...谢谢几位大哥,小女子实在感激几位的救命之恩。” “哦...对了,其实我也是参加林堡主寿宴的,其中有我的同伴在等着,不知...几位可以放我进去吗?” 女人最厉害的武器便是美貌,墨子柒坚信在绝对的美貌面前,男人的理智简直不堪一击。 可惜她仅剩的尊严却一直抗拒着她摆些撩人的姿势,这导致她的动作有些不伦不类,虽然仍旧美艳得不可方物,但征服有龙阳之好的人,却仍欠缺些火候...... “你是墨子柒吧...夫人让我们在此等候很长时间了。” 被墨子柒拽着的护卫摆脱了她的素手,微微皱眉的盯着她,同时用一块手帕不断擦着袖摆。 周围护卫闻言,此时才发现面前姑娘的样貌与尹夫人吩咐的画像的确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画像体现不出墨子柒的气质与五官的韵味,所以才险些让众人忽略。 “不是吧...我不漂亮吗?你怎么一副嫌弃的模样?你是不是男人?” “唉...只恨不是女儿身,墨姑娘何必戳人痛处呢......” “我靠...怎么打算用美色诱惑人的时候,总会冒出你这种人......” 墨子柒感叹自己命运多舛,环视一周,见两支护卫队逐渐将自己包围,心一狠,只得仰头朝着林府院内喊道:“寒江!你个王八蛋,你妹要被捉走了!救我啊!” 护卫见墨子柒挣扎,未免被人察觉,只得一拥而上,准备将墨子柒强行绑起来,等尹夫人事后发落。 可谁料,一杆长枪飞来,直接便将最近那人钉在了不远处的树上,吓得护卫们一哄而散,皆是侧头朝着长枪飞来方向望去,才见有一位身着金甲,肩批血色披风的男人驻足在不远处。 而他的身后则站着近百精兵,身披银甲,身材高大,大致望一眼便觉得器宇不凡。 “唉...不是跟你说,学会淑女点吗......”来人将目光盯着墨子柒,略有些哭笑不得道。 “你...你是谁?你可知机关堡内不让动武!” 两队护卫见到来人这阵势,皆拔出刀刃,战战兢兢的朝着来人喊道。 “诶...你们几个大男人,打算对我妹动手动脚的,不挑你们手筋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更何况...我妹难得像今日这么漂亮,衣裳要是被你们弄坏了,还怎么陪我进去拜寿啊。” “那...那你到底是谁!” “我啊......” “看来机关堡的情报也不怎么样嘛!~论江湖,我该是潜龙榜第二,论朝野,我亦是正二品的金吾将军---寒江!”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混入府内 墨子柒那一嗓门不可谓不响,甚至坐在前院最内侧的白玉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清楚,墨子柒此时正徘徊于周围,并且被尹夫人的人阻拦在了院门外。 于理而言,白玉笙理应配合墨子柒,帮助她进入院内,以便她见到林堡主,以便为后续化形丹的争夺做好铺垫,实现她一直以来的梦想,这是作为师爷的本分。 但于情而言,白玉笙也实在不想墨子柒真的夺得化形丹,即便他自己也陷于两难的境地,不知道是否真的要面临选择,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让墨子柒变成男人。 虽然自私,但他也不想后悔,让自己重新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 “五妹在院外!” 沈云楼一心想偿还墨子柒的救命之恩,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对墨子柒保有着怎样的情感,但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都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故此,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沈云楼便想站起身,可谁料白玉笙将伸手拦住了自己。 “你...这是做什么......” 沈云楼的目光好像锥子一样戳在白玉笙的心头,透露出质疑、困惑及暴躁的情绪。 而白玉笙装作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她没叫你我,好好坐在席位上,别当众让尹夫人下不来台。”解释同时,白玉笙用眼神示意了下身旁的林清音,似是让沈云楼顾忌下林清音的感受。 当然,他心里究竟作何感想,只有他自己清楚...... “喂...你应该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沈云楼面色有些阴沉的警醒道。 “晚上再说,此时林府寿宴要紧......” 虽然沈云楼与白玉笙有矛盾,但他清楚白玉笙从来不会坑害自己与墨子柒。 此时,虽然白玉笙的决定难以让他信服,但从大局考虑,也只能老实的坐回了座位,不再言语。 这一切尹夫人自然是看在眼底的。 当她瞧见两个人重新坐回了座位,嘴角翘起一抹弧度,当即拍了拍手掌,唤回了众人的心思。 “呵呵...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在院外叫嚣,打搅了诸位的兴致。” “来人!赶紧将院外的小丫头赶走!” 话落,院内聚集了十余个护卫准备从侧门走出,准备赶走院外逗留的人。 可谁料,才刚踏出一步,便被人推了回来,随后一位身着金甲,肩批血色披风的壮汉迈腿走了进来。 “抱歉...龙渊古城路途遥远,来到机关堡有些拿捏不好时辰,所以有些晚了!” 瞧见来者,尹夫人眼睛一亮,心中已知他便是潜龙榜第二的寒江,当即便笑着向坐席中的人介绍起了眼前的年轻将军,好一番恭维与奉承后,本打算让他入座,可谁料寒江瞥了眼坐席,竟咧嘴一笑。 “尹夫人...不对吧,只有一把椅子怎么能够啊?” “哦?一把...难道寒将军还带了什么人来吗?”尹夫人陪笑道。 “嗯...我妹,我...亲妹。” 不知道为何尹夫人右眼“突突突”的跳了起来,似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心中百般劝解自己,而后便吩咐随从在寒江的位置旁安插了一把椅子。 “既然是寒将军的妹妹,想必是个如花似玉、秀外慧中的姑娘,我也想见见呢。” 尹夫人见座位已经设置妥善,扭头便朝着寒江陪笑道,可谁料从他背后探出个熟悉的脑袋,甚至还朝着尹夫人眨了眨眼睛道。 “多谢尹夫人夸奖...您要是不夸,我都不知自己有这么多优点!~” 墨子柒!怎么是她! 她是寒江的亲妹妹? 寒江的真实身份虽然并未公开,可稍有情报的人都知道他是西洲凉王寒霖山的长子,否则他也不可能凭借四年时间坐到正二品金吾将军的位置,即便是再多的功劳、能力也至少需要十五年以上。 若是这么说...眼前这个看不过眼,被自己欺负、欺辱的姑娘,竟然...是四大疆王的女儿! 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郡主! 尹夫人莫名感觉脑袋有些眩晕,身子忍不住踉跄了一下,被身旁的随从连忙搀扶住,随后便低头朝着寒江与墨子柒低头道:“之前多有怠慢,还请二位见谅。” 见谅!当然要见谅! 墨子柒此行目的并不是与尹夫人斗气,见她姿态放下来,自然不会过多计较。 故此,趁着寒江朝自己座位走去,她便颇为兴奋的跟在后面,像极了狐假虎威的小狐狸。 而其他人眼中看到的却不只是个小姑娘,那曼妙的身姿、天真无邪的神态、更像是从银河中坠落的璀璨星辰,稍稍靠近便觉得浑身灼热、血脉狂躁,同时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迫使众人难以移开目光。 甚至人群中有位老者,瞧见墨子柒也忍不住叹息道。 “似仙,亦妖,勾魂,夺心,虽向善,集天下美之大成,却也招恶,祸国殃民。” 墨子柒自然感受得到周围人灼热的目光,若是以往势必要躲躲藏藏,不过遥遥瞧见白玉笙镇定自若的模样,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使得她不再闪避,直至坐在寒江的身旁,才深深的舒了口气。 呼!保持距离,保持距离,千万别像以往那样缺心眼的往前凑了,不然化形时...肯定很尴尬。 嗯...话说,好不容易弄得这么漂亮,他怎么跟看不见似的! 啊!~莫名有点火大....... 墨子柒气鼓鼓的坐在桌旁,无心听尹夫人后续的致谢词,忽然瞧见慕容公子携四个侍女坐在桌对面,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便朝他做了个鬼脸。 慕容公子见状,心中虽怒,但碍于寒江在座,只得尴尬的笑了笑,随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尹夫人身上。 许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尹夫人才内心忐忑的讲完了致谢词,见那“小冤家”又兴致勃勃的将目光投向自己,便连忙让仆人将林堡主请出来。 太棒了,林堡主终于出来了,稍后等寒江拜见林堡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和他拉近关系! 最好是个老糊涂,能让他将化形丹交出来,就更合适了...... 墨子柒感觉到周围人都屏住了呼吸,心中也情不自禁的激动了起来,同时也好奇这位传闻中的机关堡堡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谁料,当林堡主被人搀扶出来时,墨子柒却愣在了座上。 因为...眼前林堡主的样貌与她寻找的老奴极为相像......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联姻 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乔装成仆人的桥段! 更可气的是,墨子柒当初还傻乎乎的问他化形丹的下落! 这算什么?算是被这位老人家给耍了?还是说,他只是在拖延自己? 去你的循规蹈矩、随波逐流吧!这么有心眼儿,你心肯定比我累! 墨子柒瞧见那林堡主的模样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敢当堂发作,只得攥紧了粉拳,气鼓鼓的盯着他,似是想等着今日宴席结束后,好好找这位为老不尊的堡主算账。 “咋了...看你这表情,怎么感觉和林堡主有恩怨啊......” 寒江察觉到墨子柒的神情不对,朝着没人留意,便将脑袋凑到跟前,随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要是真有说不清的恩怨,趁他没发现你,赶紧跑。” “乱想什么呢...我又不傻...只有别人看不惯我,我什么时候主动招惹过别人。” “哦...原来是尹夫人看你不顺眼啊,说说...为什么吧。” “还能为什么,她不过是想将自己闺女嫁给沈云楼或白玉笙,而这两个人...当众说喜欢我,所以我成了众矢之的,被尹夫人想方设法赶了出去,而他们两个则继续留在林府当座上宾。” “哦?还有这件事?尹夫人也太过分了,单凭这点便将你赶了出去,不行...稍后为兄必须要敲打她。” “你?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连白玉笙和沈云楼都被她说怂了,除了景王...谁能治得了她啊。” “更何况...其实也算我倒霉,在尹夫人准备找麻烦的途中,给我引路的管事莫名其妙被人杀了,所以...不能留在林府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挺好的,起码不用面对他们两个了。” 墨子柒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朝着白玉笙与沈云楼的方向看去,沈云楼●●见状朝自己点了点头,可白玉笙却别过头,似是不愿与自己目光相触。 寒江看在眼里,乐在心头,瞧见墨子柒有些精神不振,便凑到耳旁继续轻声问道。 “咋的?和他们两个吵架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化形丹的目的是什么,如今他们在林府坦言了自己的心思,你让我怎么和他们相处?更何况,尹夫人曾要挟过他们,这使得我们的关系更僵了......” 寒江自幼便了解自己,并且闯荡江湖数年,想必有着不少见识,墨子柒反正无人可以倾诉,便直接对寒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显然也是期望得到好的答案。 毕竟如白玉笙、沈云楼的顾虑一样,墨子柒也害怕自己化形后,身旁的一切都发生变化...... “这点事情啊...没化形前,你们做兄妹,化形后...你们做兄弟呗!” “寒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高兴呢......” “我?高兴?嗯...有个弟弟,是为兄自幼的梦想。” “唉...算了,找你商量也没用,我还是自己继续犯愁吧。” 看到寒江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墨子柒连连叹气,本想化悲愤为食欲,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可谁料寒江那张粗狂的面庞,竟然又凑到了墨子柒的跟前。 “别这么说嘛...常言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不定...等你化形之后,你们三个人的关系能更好呢!” 关系更好?有多好? 墨子柒脑中幻想了下情境,浑身猛地打了个寒颤,随后扭头盯着寒江,便压低了声音问道。 “原来,你喜欢那种事情?难怪上次见你对罗筱雪爱答不理的......” 寒江思路有限,除了练武便是打仗,完全不知道墨子柒指的是什么,不过看她的神情,却能猜到七、八分,当即没好气的敲了下墨子柒的脑袋,随后便故作严厉道。 “这些东西都是谁教给你的?” “额...刚才林府门外便有一个,要不...等你出去后,和人家深入交流一下?” “嘶!小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寒江伸手掐着墨子柒两颊,忽然察觉周围人盯着自己,连忙松手,朝着周围人道歉后,便低下脑袋盯着墨子柒又道:“如果你害怕化形之后,周遭的一切都发生改变,使得自己被孤立。” “有没有兴趣,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新生活?额...说实话,我这人很难适应新的生活啊,更何况...梅城县衙,混吃等死,工资月结,最近还建了自来水和地下管道系统,虽然银两吃紧,但生活也挺好的......” “跟我走,怎么样?” “跟你走?DìDū的金吾将军,平常都是睡在军帐里吧,更何况...你得到些赏钱,都习惯分给周围人,估计上次圣皇给你的黄金早没了,去你那里...跟受苦没什么两样。” “我化形的目的,是为了花间游荡、潇洒而活的,不是专门往你们那男人堆里钻的。” “再说了...你这人擅长跑,把我丢在门派三年,你可别想忘了。” 寒江听见墨子柒的言辞,摇头笑了笑,稍稍迟疑了片刻,便继续道。 “如果让你去一个风景秀丽,美女如云的地方,你去不去?” “切...口袋空空,去什么去!” “那要是给你永远花不光的银两,让你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地位呢?” “嗯...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墨子柒以为寒江是在开玩笑,毕竟他有多少斤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可谁料,寒江听到她的回答,却是微微一笑,随后便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那行,晚上有事跟你说。” 说什么事?他卖什么关子? 墨子柒见寒江这幅模样与语气,心知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脑袋忍不住便胡思乱想起来。 正幻想自己可能是哪位地主老财的私生女时,却感觉脑袋被寒江拍了拍。 “注意...林堡主有重要的话要说了!” 好吧,事到如今,夺取化形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墨子柒收了心神,侧耳听着林堡主的言辞,随后便听到了令她震惊的消息。 “最近老夫身体欠佳,一身功力及本领远不如以往,但机关堡还要运营下去。” “老夫无能,无法为祖上留下香火,故...与老友商量后,准备将老夫膝下长女林思盈嫁给白玉笙公子,此后景王府与机关堡联合,巩固极北之地的江湖局势。” “另外...想必诸位都知道,最近有不少江湖传言,说老夫得到了化形丹。” “呵呵...老夫可告诉各位,此传言不假,不过...此物老夫谁也不会给,并且...谁都不会让。” “因为...此物将是林思盈的嫁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惊变 白玉笙要和林思盈成婚? 什么情况?按理说她许配给沈云楼才是最正常的操作吧! 墨子柒听到林堡主的言辞,目光朝着另一桌的白玉笙方向望去,竟见到他也是一副诧异的模样,而沈云楼旁边则粘着林清音,此时她才明白,林堡主的真正用意。 尹夫人看不惯林思盈,因为她并非亲生女儿,所以想将她嫁出去,免得再回到机关堡。 而林清音显然是喜欢沈云楼的,两个闺女对于林堡主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便默认了沈云楼与林清音的关系,更何况林思盈是大姐,所以才优先将她安排给了白玉笙。 如此一来,以后机关堡与景王府、沈家都有了联系,自然能够发展的更好。 可问题也来了,如果林堡主当真是为了林思盈好,又为何会公布,将化形丹当做林思盈的嫁妆呢? 无需多言,场内众人肯定都将目标放在林思盈和白玉笙的身上了,在林堡主下聘礼的时候,便也是在机关堡内掀起腥风血雨的时候...... 难不成...这化形丹其实是个筹码,林堡主的本意是将沈家与景王府作为靠山? 当然,也不排除...林堡主抱着假戏真做的心思...... 墨子柒的面色有些阴晴不定,而寒江却高兴极了,当堂吹了个口哨,随后起身便朝着白玉笙拱手笑道:“恭喜白老弟,你可是走大运了!” 白玉笙默不作声的瞥了眼寒江,知道他仍在意龙渊古城的事情,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起身本想说明自己的想法,却忽然愣住,眼神有些复杂的望向了墨子柒。 抉择,这无疑是老天给他的抉择...... 若是他答应了,以后便不会再纠结墨子柒的事情,虽然心有不舍,但二人情谊却止在朋友。 并且,也能得到化形丹,圆了墨子柒一直以来的梦...... 若是不答应...非但不会缓和与墨子柒的关系,也会使得林堡主和林思盈颜面全无,势必会影响景王府的管制,甚至还会影响极北之地的战局。 表面上,答应的好处更多,心里也清楚,答应了...一辈子便回不了头了...... 很显然,他也感觉到了墨子柒的目光,二人四目对视,又相互连忙闪开,似是对双方有愧。 唉...忠义与情谊,永远都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啊...... 白玉笙心中连连感叹,同时心中也糟成一团,但他的面色却很平静,似是一汪深幽的潭水,毫无波澜。 但以墨子柒对他的理解,他其实更像悬于头顶的乌云,虽然看起来平静,体内却早有惊雷与暴雨徘徊。 当然...若是白玉笙和沈云楼都成了林堡主的女婿,其实也能让墨子柒铁下心来化形,而林家姐妹二人性格都很好,想必自己与二人的兄弟之情也能够延续。 好事,但心里却异常的难受。 以墨子柒的理解,只要好兄弟有了妻子,以后便会有很多顾忌了...... 林思盈站在坐席一侧,显然也没想到林堡主竟然会有此打算,当即目光朝着墨子柒和白玉笙方向瞧了眼,本打算与林堡主说话,却见后者摆了摆手,似是示意有事晚上再谈。 一场宴席,千百种心思。 各路人马的喧闹声响彻了半座机关堡,与往常寿宴热闹的模样并无差异,直至夜幕落下,红灯笼挂起,林府前院才肃静不少,随后由尹夫人派人逐个送往各自府邸。 “墨姑娘...要不您今晚留在林府吧,这么晚了......” 尹夫人好像完全忘记了前日发生的事情,略带讨好似的朝墨子柒笑道。 “算了吧,尹夫人别忘了前天发生的命案,如今我可还是有嫌疑的人,并且可能偷了您家五百两银子。” “诶呦!那天...那天有眼不识泰山,哪知道您是......” 尹夫人的神色明显有些慌张,刚要说到墨子柒的秘密身份,却听身旁的寒江咳嗽了声,以为墨子柒一直在隐藏自己的身份,便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脸。 “罢了,墨姑娘既然与寒将军许久不见,想必也有其他更好的去处叙旧。” “至于...我这个外人,自然不敢打扰二位,还望回去路上小心啊!~” 瞧见尹夫人像见到瘟神似的躲着自己,墨子柒越发对自己的身份好奇起来,随后便屁颠屁颠的跟着寒江离开了林府,坐着同一辆车消失在了夜幕中。 而白玉笙见他们二人离开,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朝着尹夫人与林堡主拜别后,朝着后院暂住的方向走了过去,显然今日也有太多东西需要消化。 至于慕容公子等人,见众人散开,也一声不发的离开了席位。 而林堡主环视一周院落后,见剩下的客人不多,便扭头朝着后院书房走了过去,似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期间没有告诉任何人。 待推开房门,从桌底暗层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见一枚药丸躺在里面,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呼...还好没弄丢。”林堡主嘀咕道,刚准备将盒子放回原位,却忽然发现书房外站了个陌生人,当即目光一厉,将盒子藏在袖中,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问道。 “敢问阁下是何人?来到此处是何用意?” 站在暗影中的人,目光盯着林堡主的袖子,咧嘴问道。 “喂...你藏起来的东西,是化形丹吗?” “呵呵...是与不是,与你何干?”林堡主眯着眼睛,似是想看清来人的模样,同时不忘警醒道:“看你年岁不大,赶紧离开吧,老夫好歹是名宿榜上有名的高手,别逼我稍后杀了你。” “呵呵...名宿榜啊...我倒是挺感兴趣的。” “你不怕死?”林堡主再次打量着眼前人,嘴角微挑,随即又补充道:“你当真以为老夫袖中的是化形丹?呵呵...实话告诉你,化形丹早已被老夫藏在了其他地方。” “哦?你...在害怕?”来人听到林堡主的话,颇有些意外的笑道:“还以为你能让我开心点呢。” “不过...别担心,化形丹真假对我而言...无所谓。” “有...便行了......” 转瞬间,书房便沦落于火海中,而神秘人转身离开了林府后院......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惊人身世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望着天边车小的明月,听着耳侧欢愉的虫鸣,墨子柒百无聊赖的坐在寒江身旁,仍在回想着晌午林堡主的发言,心中莫名感觉有些乱,甚至有些烦。 白玉笙和林思盈现在做什么呢?不会在林府院内吟诗作对,你侬我侬吧...... 呵呵...反正都快成婚了,动手动脚...也是可以的吧...... 可恶,林思盈本来该算是我的后宫,没想到竟然被老白捷足先登了呢...呵呵。 唉...不久之后,沈云楼估计也要定亲,到时候梅城县衙里面,两家子其乐融融呢...... 哦,对了...都是机关堡堡主的女婿,他怎么可能让二人继续留在梅城那个没前途的地方呢。 看来...要重新选个师爷了,一定要不会打我、不会欺负我、随便让我花钱、任我调戏的...... 想到此处,墨子柒莫名感觉眼角有些温热的感觉,伸手擦了擦眼眶,便自顾自的将脑袋埋在了双膝中。 直至耳旁的鞭声消了,车轮停止了转动,才抬起脑袋,见寒江递给了自己一块丝巾。 “哟...真没想到,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丫头,竟然也会哭。” “乱说什么,我只是困了......” 墨子柒抢过丝巾,囫囵的擦了下双眼,回头见成队的精兵守在不远处,才松了口气。 “说吧...你究竟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嗯...让我想想...哦,还记得我从小跟你说,其实你是我捡回来的吗?” “你说过,自己本来是打算用来做烤串的,可是门主过来抢,答应你能吃到饭,才勉为其难的将我交给了那只老狐狸...我猜应该是假的吧。”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寒江咧嘴笑了笑,随即躺在车上,望着满天星斗笑道:“真相是,我本来打算清蒸或者红烧,结果门主非说不合适,才争论了好长时间,暂且将你养到现在。” “那还真要感谢狐狸肉没有正规的吃法。” “嗯...毕竟门主说了,野味不能随便吃......” 墨子柒与寒江相视一眼,两人当即便笑出声来,随后墨子柒贴在寒江身旁,也仰头躺在了车上,盯着满天星斗,沉思片刻便平静道:“你有在骗我吧。” “嗯...其实,我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那我呢?” “你真的是我捡回来的,并且是在冬天,为了你,我还杀了一只怪物。” “什么怪物?” “一种...称之为‘奴’的怪物,当时她正打算把你做成冷冻的,以便储藏,留着开春吃。” “奴?奴隶的奴?” “应该是奴仆的奴,只长脑子,琢磨着如何讨好主人,却唯独不留良心的怪物。” “你是说...你救下我时,有个奴仆本打算害我?” 寒江余光瞥见墨子柒差异的目光,沉默了片刻,随后又咧嘴笑道:“你说,正常人生下了狐狸崽子,会害怕吗?最起码...正常人都会以为自己该坚强了。” “难道,当初生我下来的母亲,也会这样想?” 墨子柒一直都是很渴望亲情,很希望自己能够有父母,这样最起码会让她有归属感,让她知道在得到化形丹之后,自己是否还有一个家在等着自己回归。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在我出生以后,她派人杀我!” “不...不是这样的,其实她一直都很爱你,一直都很想见你,甚至这些年...她一直都没放弃寻找你的踪迹,她也一直求我,将江湖中的消息透露给她。” “你...你认识我娘?既然你认识,并且将我的消息告诉了她,她为何至今都没来找我?” “若是她问心无愧,她又为何没来找我!” 寒江侧耳听着,他知道墨子柒此时对自己被遗弃的事情很恼怒,思量再三,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应该说...是我问心有愧,一直没有将你的消息透露给她。”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寒江此言,墨子柒愣了下,重新整理思绪后,盯着寒江便一字一顿的问道。 “唉...想知道?”寒江扭头打量着墨子柒,随即笑道:“知道了真相,以后...你可能会卷入另一场纷争了,甚至...你现在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与你之前所说的新生活有关?” 寒江戏谑的笑了笑,随即点了点头,似是在等着墨子柒的回答。 “说吧,我现在太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根了......” “好吧...实际上,当初想要丢掉你的人,并不是你母亲指派的。” “其实,你母亲是那户人家的妾室,你母亲很漂亮,像你一样漂亮,因此很受那家主人的宠爱,并且入府不过三、两个月,便怀上了你,这使得府内大夫人十分记恨。” “所以,等你母亲产下你后,她看到你是一副狐狸模样,便找到了借口,强行将你丢掉。” “虽说是不想让家主抹黑,但实际上...却是在报私仇。” “你母亲当时产下你已经筋疲力尽了,所以没有办法拦下产婆,只能眼睁睁的看你被送走。” “那我父亲呢?那个家主呢?” 墨子柒微微蹙眉,心中愤恨当年家主竟然会对此事视而不见。 “没办法,当年战事告急,家主前往边疆征战去了,直到回来才听闻此种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曾帮你母亲寻找你的下落,后来...唉,也就慢慢淡忘了。” “哼!那个大夫人真是个狠毒的女人...有机会,我一定要让她偿还我,让她亲自向我母亲道歉!” “呵呵...恐怕不行。”寒江听见墨子柒义愤填膺的言辞,摇头笑了笑。 “为什么不行?你好歹算是我兄长吧!” “呵呵...可我也是她儿子,你口中大夫人的儿子......” “你......”墨子柒顿时感觉哑口无言,待三、两个呼吸后,才瞧见寒江坐起身,【】懒洋洋的叹了口气:“所以,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偿还你,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放下以往的芥蒂。” “不过...你若是放不下也无所谓,我会继续偿还你......” “唉...自幼便是你救下了我,我能要求你偿还什么......” 墨子柒垂着脑袋,神情有些落寞,随即盯着寒江又道:“那你总该告诉我,咱们那个不负责任的爹,究竟是谁吧......” “呵呵...说起来你见过呢,在龙渊古城...昊天殿内。” 昊天殿?那里除了圣皇和四大疆王...等等!寒江姓寒...... 寒江见墨子柒猛地打了个寒颤,当即便笑道:“没错,你的亲爹便是西洲凉王寒霖山。” “而你...可是位不折不扣的小郡主呢......”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分赃 星光璀璨,月色撩人。 有夜风拂过池畔柳树,似风声、似雨声,更似锦瑟之音。 几只叽喳的罗雀被风声惊起,扑着翅膀从夜空略过,倒也别有几番闲趣。 可白玉笙却没有这番心思,寻了张躺椅便仰头盯着天边的明月,时不时的叹着气。 “怎么?让你和我定亲,有些委屈你了是吗?”无需多言,听声音应该是林思盈在屋顶。 白玉笙听到声响,虽说不想从躺椅上坐起来,但终究属于客人,只能勉为其难的睁开眼睛,瞧着屋顶林思盈探着的脑袋道:“林大小姐,我倒是害怕委屈了您呢。” “委屈?怎么会委屈?” “你白玉笙好歹也是极北之地赫赫有名的人物,并且才华横溢,在DìDū万国大宴时,圣皇对你也赞誉有加呢,怎么想...都是我配不上啊......” “哪里哪里,您可是机关堡的大小姐,更是潜龙榜第六位的侠女,甚至江湖美人榜也有您的一席之地,多少江湖俊杰梦里都想与您结成连理,最后让我这个‘白阎王’捡了便宜,我才是受宠若惊。” “哦?你说的可是心里话?” “当然是,我可从来都不屑于说假话。” 白玉笙盯着屋顶的林思盈,稍稍打了个哈欠道:“如果林大小姐有事情要说,不如下来说吧。”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话想说?” “如果你没有想说的话,此时理应在林堡主身旁,而不是专程跑这里一趟。” “啧...真不喜欢和你们这种聪明人说话。” 林思盈摇头笑了笑,一个翻身便好似燕子似的落在了院内,蹲在白玉笙的躺椅旁,盯着他又问道。 “那你猜,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你想知道,咱们两个为何被拴在一起了。” “你有答案吗?” “林堡主是为了你好,想给你找个体面的人家。” “拉倒吧...你一个梅城县衙的师爷,月银才二十多两,好一点的布匹都不舍买,哪里算体面了?” “起码我是景王一手栽培出来的,我的背后是景王府。” “也对,四大疆王的确有牌面,那为啥不把我嫁给那个王爷?” “你喜欢王爷?” “不知道,不过目前还是比较喜欢你和沈云楼。” “是吗...那我恐怕要小心点你了。”白玉笙睁眼瞧见林思盈凑到跟前,连忙挪了下位置,随后撑起半个身子,打量着面前人撩发丝的动作,嘴角一挑,随即笑道:“但凡扯到喜欢一词,都是麻烦事。” “放心,沈云楼总归比你多一点。” “那太好了,他最擅长处理麻烦事......” 白玉笙话到此处,与林思盈四目相对,伴着院外数声竹笛声响,当即相视一笑。 “说正事吧,你应该喜欢墨子柒...我说的没错吧。” “为何如此想?难道是直觉?” “因为...传闻中白阎王性格冷酷,不苟言笑,但偏偏见到墨子柒后,却总是小心的呵护着她呢。” “阎王也会养宠物的吧。” “你...你没把她当ChéngRén看?”林思盈惊异道。 “能被我当ChéngRén看的不多,可她偏偏是个人。” “我怎么听着有点糊涂呢?” “呵呵...巧的是,我也一直糊涂......”白玉笙自嘲的摇了摇头,随后又倒在了躺椅上,眯着眼睛说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或许不会再前往梅城了。” “唉...你和墨姑娘也够纠结的,但我的目标可是明确的。”林思盈感觉和白玉笙说话累,也不打算绕弯子了,将脑袋重新凑到白玉笙的耳旁,随即轻声道:“要不,稍后你陪我一起去找我爹,跟他说将定亲的事情取消了吧,我乐得自由,你也可以继续纠结下去。” “那不行...好歹一颗化形丹呢,江湖中有多少人希望取得此物,你不会不知道吧。” “更何况啊...有您这样的美人相伴,怎么想也不亏。” 林思盈听到白玉笙的回答,嘴角的弧度忽然一僵,随后便搓着手掌问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呵呵...你以为我想一直纠结啊。” 白玉笙侧着身子,盯着林思盈又笑道:“反正咱们两个有缘,成婚后,我给你自由,你只要不妨碍我纳妾就行...等等,五妹为妾,有点太委屈她了。” “你...你想让我做妾?”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在拿到化形丹之前让你做妾呢。” “你...你个混小子,你信不信我去我爹那里告状啊!” “那正好...我可以说你嫌弃我,嫁妆我不退了●●,至于你...你别忘了,尹夫人可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观望呢,说不定...她能给你找个更适合的郎君。” “唉...阎王,你可真是个阎王,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林思盈放弃与白玉笙讨价还价了,只得露出颇为佛系的笑容,似是等待着任他再割。 “简单,定亲照常,成婚再商量......” “你不怕到时候墨姑娘吃醋,你没机会再接近她了?” “呵呵...到时候看情况吧,说不定...我们还能成兄弟呢......” “那成...化形丹归你,我有什么好处?”林思盈对白、墨二人之间的关系没有兴趣,直接便问道:“怎么听,都是我吃亏啊!” “嗯...梅城县衙缺人手,有兴趣来吗?” “喂...我好歹是机关堡的大小姐,虽然不怎么受人待见,但地位摆在那里,除非哪天我一无所有了,否则才不会去吃二十多两的官家饭。” “所以说...小白,你的提议不怎么样呢。” 林思盈盯着白玉笙的双眼,面色略带不屑的笑道,可谁料白玉笙却摇了摇头。 “别这么说嘛...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说不定...某天,你真的很需要这个职位呢。” “开什么玩笑,我好歹是个江湖人,即便是真有那天,我就算是跳进湖里,也绝对不会......” 话音未落,后院西南角忽然传来爆炸声,撼得地面发颤,池中水面涟漪道道。 白玉笙猛地起身,朝着远处张望,见远处火光刺目,浓烟冲天,当即与林思盈相视一眼,便朝着事发地方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隐藏在角落中的一道人影,也消失无踪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焚尸 一场火,一场时机及不恰当的火。 没人知道,它为何而燃,望着三丈有余的火焰,多数人只会傻傻的观望,少数人则在奋力扑救。 甚至为了避免火势蔓延,仆人们将房屋周围的林木都砍伐一空,以避免影响后院尊贵客人们的休息。 “那里是我爹的书房!” 奔跑途中,林思盈瞧见了着火的确切地点,遥遥指给白玉笙看,并不忘补充道。 “我爹寻常都会呆在书房里......” 白玉笙闻言,显然心中有了丝不好的预感,但火灾事大,无法给他留下多余的时间,所以抵达至书房位置后,他与林思盈便直接参与到了火灾的扑救中。 期间,沈云楼与林清音等人也赶到,在全力协助后,【】耗费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将火灾扑灭。 众人望着青烟袅袅的废墟与摇摇欲毁的梁柱,总算是松了口气,而后闻讯赶来的尹夫人相继道歉后,本打算将众人遣散,指派仆从查看书房的损失状况。 可谁料...一个仆从竟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废墟,随后跪在尹夫人面前,惊慌失措的喊道。 “夫...夫人!屋内...屋内发现了堡主的尸体!”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胡乱说什么!堡主可是名宿榜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即便是山崩地裂,他都不会受伤,不过是一场火,怎么可能会殒命于此!” 尹夫人狠狠的抽了仆人一耳光,随即盯着他训斥道。 “夫人...夫人,您可以去看,堡主真的躺在屋内......” 尹夫人坚信林堡主的本领,即便是身患重病,也不至于被烧死在屋内,当即便跟着仆人走进了废墟中,不过三、两个呼吸后,便听见屋内众仆人惊慌失措的声响。 屋外人听着真切,当即便涌入废墟中,瞧见尹夫人瘫倒在地上昏厥同时,也瞧见了屋内被烧得半焦的尸体,其身上的衣衫、首饰、体型与依稀能看清的面庞,都足以表明他的身份。 看来...机关堡堡主林霸天的确身陨了...... 而他的死...势必会引发一场混乱,一场足以席卷整座机关堡的混乱...... “爹!”“爹!” 林思盈与林清音挤入人群,见到屋内此番情形,均是神情呆滞了片刻,随后便哭着往房间中闯。 可谁料,白玉笙与沈云楼各自拉住一人,随后便抢先一步闯入屋内,拦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谁都不许踏入现场一步!”沈云楼横刀怒喝,颇有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凭什么!那是我爹!”林思盈哪里还有往日睿智的模样,盯着白、沈二人便激动地嚷道。 “正因为那是你爹,所以你不希望破坏现场吧...更不希望林堡主死不瞑目吧......” 白玉笙站在屋内,低头看了眼林堡主的尸身,余光瞥向背后的林思盈,冷静的回答道。 而林思盈闻言,则紧紧地咬着嘴唇,见一丝血从嘴角滑下,才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被身侧的林清音连忙抱在怀中,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唉...本是一句戏言,可谁想这么快成真了。 而且,林思盈唯一可以信赖与依靠的亲人,也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白玉笙叹了口气,仔细观察着房间的布局,根据尘土、木炭掉落的位置,已经破败的房间在他的眼中,好像时光倒转一般,迅速恢复成了尚未着火的状态。 “入门是一堵墙,墙上挂着一张画,左侧有两列书架,书架前有一张桌......” “林堡主身陨位置距离房门有五步远,靠在桌旁,看残破的桌面痕迹,在桌子烧毁前,桌上的摆设未曾乱过,并且家具、墙体、地面残渣,除烧毁状况外,无...任何受损痕迹。” “这说明在书房着火时,屋内并未发生激烈的打斗,但林堡主仍旧身陨至此。” 话到此处,白玉笙小心的用手拨动了林堡主的尸体,随即在地上看到了一滩印记明显的油渍。 “被火焰灼烧的过程中,林堡主早已躺在地上,并且从始至终...没有过一丝移动,足以说明...在火灾发生前,林堡主便已经倒在地上死亡了......” “如此说来...应该有两种假设。” “其一,是林堡主在屋内休息,忽然病发,导致昏厥或猝死在地上,而书桌上的蜡烛倒下,导致屋内失火,其证据便是火源中心在林堡主周围...并且原来桌上有个烛台。” “其二...林堡主可能是遭遇了...他完全无法反抗的敌人......” “开什么玩笑...堡主他可是江湖名宿榜前几位的高手,即便如今身患重病,他面对来人也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尹夫人缓缓从昏厥中醒来,见到白玉笙查探现场,便咬着牙反驳道。 “嗯...有理。”白玉笙听见尹夫人的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蹲下身子,将掉落在灰烬中的烛台拾起,在烧损的桌面上对比了印记,随后摇了摇头道:“可惜,林堡主也不是病发致死的......” “为什么?”尹夫人死死盯着尸体,随后扭头朝着白玉笙问道。 “因为,在着火时...火焰烧灼烛台,导致在桌上留下了印记,所以...从始至终,烛台都没有倾倒的迹象,这也说明...林堡主死亡时,没有搀扶桌子,很可能连反应都来不及......” 难道...真的有人具备此种本领,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时候,杀了林堡主? 天啊...那会是怎样的高手?再说...林府内的人,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些吗? 众人在场面面相觑,思索了一段时间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屋内的沈云楼身上...... “有...如果林堡主身体欠安的话,潜龙榜的这几位...应该都有嫌疑吧。” “应该说...最有嫌疑的两个人,便是慕容公子和寒江......” “慕容公子双腿...不可能是他,难道......”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在胡乱猜忌,惹得沈云楼满腔怒火,刚准备上前理论,却被白玉笙拍了拍肩膀。 “诸位莫要相互猜忌,也不排除是府外刺客...至于目标,或许是私仇,也或许是...化形丹。” “沈云楼、寒江与白某是至交,化形丹既然是大小姐的嫁妆,那么...这化形丹便本是白某的,所以这二位绝不会对林堡主下手。” “至于私仇...沈老爷子与林堡主也是至交,而寒江早已离开了林府......” “谁也不能证明寒江没有偷偷回来!” 白玉笙又听见有人反驳自己,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朝着众人拱手道。 “各位放心,白某一定会查明案情的始末,至于凶手是谁...也请各位莫要妄自揣测。” “明日...待寒江前来,必然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正文 第五十章 前嫌、新账 寿宴变丧宴,喜事变白事。 原本天塌下来有个头大的顶着,可如今最高的人莫名其妙的死了,接下来会砸到谁,心里都没有谱。 当然,窥觑化形丹的人仍有不少,但更多的聪明人,都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毕竟连林堡主这种高手都难逃杀手,那么在场的各位青年俊杰,有谁会是安全的呢...... 这其中,白玉笙、林思盈的情绪无疑是最低落的,毕竟林堡主是林思盈的生父,也是她在世上最后的亲人,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不明不白的命陨于自家院落内,心里自然难以承受此种痛苦。 至于白玉笙,他对林堡主连尊敬都算不上,只是快要到手的化形丹消失,让他难以接受。 当然,他也清楚...林堡主与化形丹的消失,同样将自己与墨子柒的关系,重新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至于林思盈,连林堡主都命陨了,自然婚事也告一段落了...... “唉...不平静的夜啊......” 白玉笙唤林清音将尹夫人与林思盈搀扶回自己的房间后,仰头朝着天边的月亮叹息道。 “呵呵...没想到,你方才办事还有模有样的......” 沈云楼抱刀站在三步远的位置,毫无表情的盯着白玉笙又道:“说吧,刚才你到底隐瞒什么了?” “嗯...隐瞒啊...我只是在想,凶手为何要杀林堡主罢了。” “为了化形丹?”沈云楼冷笑道:“可能是听说那东西归你,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你忘了?化形丹还需要数日才能完成,如此冒然杀了林堡主,难道刺客没想过会功亏一篑吗?” “如果是我,肯定会选择化形丹完成时出手...嗯,应该是运●●送嫁妆的时候。” “那个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盯着吧,出手抢...很难到手啊。” “想什么呢...能够悄无声息的杀掉林堡主,此人的本领恐怕比较江湖四大高手都不逊色,他会害怕别人与他抢吗?”白玉笙话到此处,又略作思索道:“甚至连林堡主都不需要招惹。”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实际上,可能与林堡主有私仇?” “嗯...应该是有着非杀不可的理由,并且有着绝对的把握能够杀掉他。” “如此说来...此人应该是知道林堡主患有恶疾,并且混在了林府院落内,才得知嫁妆的事情?” 沈云楼微微皱眉,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猜想,可谁料白玉笙摇了摇头。 “我不觉得林堡主会将化形丹藏在书房内,其一是书房内没有炼丹炉,其二...若我是林堡主,在如此紧张的时刻,绝不会冒然前往炼制化形丹的地方,以免被有心人窥觑。” “那...按照你的分析来看,化形丹...可能还留在林府内?而那刺客的目标...则是刺杀林堡主?” “对啊...不然实在解释不清,林堡主被刺的缘由......” “那好...明日我去找尹夫人,调查所有进入林府的拜帖,查验那些人有行刺的嫌疑。” “嗯...不着急,林堡主毕竟属于江湖人,消息一出去,估计明日浩气阁的人会来吧。” “江湖人的事情,还是交给江湖人自己处理吧。” 白玉笙仰头,望着天上的繁星与明月,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扭头盯着身侧的沈云楼笑道。 “咱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小饮一盅了?” “我并非什么都不在意,很难忘记周围人说过的话。”沈云楼冷言道。 “行了...难得有明月、星光与异乡,顺了一壶酒,不如一切都放下,醉一场,谈谈江湖与儿女情长。” “儿女情...长?” “总归不能太短吧,起码要等到日上三竿,该来的人来......” “还有...谈谈咱们心里的人......” ------------ “你来晚了......” “不是我来晚了,是火灭的太慢了。” 机关城,一处昏暗的房间内,傅龙轩坐在桌旁,杀了林堡主的帮手靠在门口,待察觉到房门被人推开,见一个侍女推着慕容公子进入房间,帮手盯着他的脊梁埋怨道。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着急杀掉林霸天,难道...你已经有了化形丹的消息?” “有...不过,等你们将答应好的事情落实,我才会交给你们。” “哦?交给我们...我现在有些怀疑化形丹的真假了呢......” 傅龙轩放下茶碗,盯着门口的帮手冷笑道:“不如你透露一下,也好让我们放心。” “透露什么?” “透露你是怎么杀死林霸天的,并且是如何得到化形丹消息的。” “简单...跟踪,看他从桌下摸出个盒子,里面有丹药,便直接将他杀了。” “从桌下摸出个盒子......”傅龙轩与慕容公子相视一眼,目光落在帮手的身上,不约而同的问道:“将丹药亮出来!” “哼...想看?”帮手嘴角挑起一丝戏谑的弧度,随后便从怀中取出盒子,将丹药展露在二人面前。 “这药...应该是某种慢性毒药的解药...我曾见过......”傅龙轩盯着丹药,面色有些阴暗道。 “你...你这厮,要不是看傅少爷担保你,打死我都不会信你会帮我们...没想到,你竟然拿假药糊弄我们...难道,你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慕容公子怒不可遏的朝着帮手吼道,刚打算动手,可谁料傅龙轩竟抬起手掌,制止了他的举动。 “不急...不过是死了个林霸天而已。” “你要清楚,化形丹的下落,只有林霸天才知道!” “呵呵...凡事往好处想,正因为只有他知道,所以化形丹在哪里,成了个谁也无法得知的秘密。” “咱们还有机会...而且,化形丹恐怕也没有咱们想得那么难找。” “什么意思?”慕容公子颇有些急切的问道。 “还不到说的时候,不过...这次,咱们的这位兄弟,恐怕要听话才行了。” “我不管了...化形丹我已经给你们送来了,现在只等你们兑现承诺。”门口的帮手瞥了眼屋内二人,颇有些不屑的冷笑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傅龙轩瞧见帮手要走,盯着他的背影道:“实话告诉你,我二人得不到化形丹,自然也没法留住你要的人,更何况...你要清楚,能阻挡住那个老怪物的人,只有我认识......” “那好...我还要加个条件。” 帮手扭头盯着傅龙轩,咧嘴又道:“除掉那个老怪物,我帮你们找化形丹......”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重聚 “咚咚咚!” “师兄!师兄!在家吗?” “不在!以后只要你来,这个院子里便不会有你师兄!” “臭丫头!你记着...咱们两个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从今往后...不管你有什么事情,老子绝对不会理你,以后你即便是来面摊吃面,也不会再给你加肉了!” 夜归机关堡,墨子柒见到面摊已经收拾好,便扭头来到了李玄通住处的院外,小心翼翼的询问后,被院内李玄通好一顿批评,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才察觉声音渐渐消了。 “还生气嘛?”墨子柒探着脑袋,继续朝院内试探着问道。 “生气!气得老子一晚上没吃饭!” “那...有美酒和小吃,不知道李师兄赏脸吗?” 寒江从身后拍了拍墨子柒的肩膀,随后示意她噤声,站在门外便朝着院内喊道。 “这嗓音...等等,寒江?你个臭小子终于来了!” 听见院外不仅有墨子柒的声音,李玄通只得重整心情,起身推开了房门,见寒江站在门口,颇为兴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五年前你才到我肩膀处,如今我才刚到你肩膀了!” “这铠甲...这衣裳,喝!~门外还有一堆精兵跟着,不愧是DìDū正二品的金吾将军,排场就是不一样!” 李玄通照顾过寒江,瞧见他出现,心里自然开心,连忙将他迎入院内后,转身便要将院门关上,岂料墨子柒一溜烟儿的钻了进来,躲在寒江背后,探着半个脑袋傻笑。 “李师兄,你别怪她了...迫于无奈,如果有选择,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更何况...这酒,这菜,权当是我代小妹赔礼了,你喝了酒,便放下此事如何?” 寒江瞧见墨子柒的反应,拎着酒坛与饭盒笑了笑,随后便借着面案摆开了小菜。 李玄通见菜肴讲究,并且一整日未进食,哪里还顾得上墨子柒,当即盘膝坐在院内,仰头便喝光了一碗酒,舒爽的呼了口气后,才瞥了眼墨子柒道:“罢了...她这种出卖自己人的性格,也是我惯出来的。” “不过...再有下次,别说寒江来,即便是门主来了,也休想让我原谅你!” 墨子柒见状总算松了口气,心知李玄通还会帮自己继续打听机关堡的消息,便连忙抱起酒坛,为李玄通倒满了酒水,随后眉开眼笑道。 “师兄,你知道吗...现在可是位郡主给您倒酒呢!” “哦...知道啊。”李玄通耷拉着眼,打量着墨子柒鄙夷道:“只要消息灵通点,都知道寒江的家世背景,虽然知道你和寒江关系的在少数,不过五年前我便知道了。” “另外...少拿郡主的身份压我,你即便是飞黄腾达了,我也没打算依靠你。” “我这面摊啊...可是雷打不动的,即便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没打算离开。” “诶?你是在狡辩吧,还消息灵通点...家白师爷消息也灵通,他怎么就不知道呢?”墨子柒颇有些兴奋的凑到李玄通身旁,随后贴着耳旁又道:“另外,你不想让刀削面发扬光大吗?” “你可以多依靠我嘛...说不定,有你不敢想象的好处呢......” “你?你可是正经的狐狸精!狐狸崽子...我哪敢想什么,单是今天事情闹得,师兄我现在腰还疼呢!” 李玄通手撑着腰部,做出一副难受的表情,墨子柒机灵,连忙低头帮他锤着腰。 “至于你说...‘白阎王’那小子为什么不知道消息,呵呵...那可能是你将他想得太简单了。” “真的假的...他要知道我是郡主,敢敲我脑袋?” “呵呵...有些时候,只要你不知道...当然敢教训你了......” 寒江余光瞥了眼为李玄通献殷勤的墨子柒,随即仰头饮尽一碗酒,盯着她哭笑不得道。 “那真是奇怪了...他既然知道我的身世,为啥不告诉我呢?” “嗯...这个,可能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瞧见墨子柒歪着脑袋,似是在琢磨其中的线索,寒江笑了笑,随即扭头朝着贪酒的李玄通又道。 “李师兄,听说了吗?林堡主打算将大小姐嫁给白玉笙,并且答应将化形丹作为嫁妆了。” “看来...他最终还是决定倒向景王啊。” “哦?这都晚上了,怎么还在说白天的消息?”李玄通眉梢微挑,饮尽碗中酒水后,擦了擦胡子,随后伸手便唤来一只机关鹰隼,在空中盘旋三圈后,丢下了一节竹筒。 “跟你们两个打赌,林家肯定出事了。” 李玄通左右看了眼二人,把玩着竹筒同时,扬起下巴笑道。 “什么意思?”墨子柒从思绪中醒过神,盯着李玄通掌心的竹筒问道。 “你们该不会以为...林堡主是一时兴起,才将化形丹作为嫁妆的吧。” “当然不是了...化形丹冒然交给白玉笙和林思盈,势必会将江湖纷争引到他二人身上,这怎么想也不是当爹该做的事情,即便他们的背后是景王府和沈家,也不行!” “所以,化形丹交给林思盈,从一开始便应该是蓄谋已久的事情了!” “别说得那么恶劣...若我是林堡主,应该也只是想分散江湖众人的注意罢了,毕竟...化形丹的炼制,还需要好几日,期间稍有变故,便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别废话了...你要是有消息,赶紧打开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超出掌控的事情呢!” 墨子柒最讨厌和别人打哈哈,然后别人用看傻狍子似的眼神看自己,故此便催促着李玄通赶紧打开竹筒,以便了解林府内的形势。 李玄通见状,扭头与寒江一同笑出声来,无奈只得打开竹筒,可打开绢布的瞬间,却愣在了原地! “一场火灾...堡主身陨...林堡主死了!” 院内三人瞬间陷入沉默,似是被此消息震惊到了,直至院内蟋蟀叫出声响,才将三人拉回现实。 “不对啊...谁脑袋有坑吧,这个时候动手杀林堡主?” “该不会是有人掌握了线索吧,所以不想消息透露出去......” “嗯...不应该,林堡主不会犯下这么幼稚的错误,除非...是私仇......”李玄通沉吟片刻,说出自己的结论后,又扭头盯着寒江道:“明日你若是要前往林府,千万要小心了,很可能...有人要拿你开刀。” “至于我...这段时间,会派人打探消息,弄清楚林堡主真正的死因......”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冲突 人,天亮就该醒了。 而今日有些人,天亮后才刚睡下。 原本热闹喜庆的林府,今日变得格外肃穆冷清。 红灯笼变成了白灯笼,铺在地上的红毯变成了挂在屋檐处的白绸,原本大堂内的“寿”字变成了“奠”字,往来众人的衣裳也变成了黑白两色。 若是有罗雀在枝头嬉闹,也会有仆从手持竹竿赶走,使得院内最后一丝色彩也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一夜之间真有如此多的变化......” 墨子柒站在林府院外,看着昨日还人声鼎沸的林府,竟然变成了这幅死寂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没什么可叹气的,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江湖人就这样,想必林堡主心里早已清楚了。” 寒江挥手让精兵守在林府门外,迈步走到墨子柒的身旁,望着林府摇了摇头。 “真要进去?” “当然,心虚才不进去......” 话落,寒江将背后枪杆与枪头用白布包好,迈步便带着墨子柒走到了林府院门处。 刚推开门,便瞧见成群的人驻足于此,霎时间数百道目光朝着寒江刺了过来! “寒江...寒江来了!” 众人连忙将手按在各自兵刃上,见寒江仍往外院大堂方向走,便警惕的挪开了一条路,将大堂内的状况展露在了寒江与墨子柒二人眼前。 堂内,一个棺材,三个女人,还有六位林家长辈坐两侧。 寒江没有失礼数,走到大堂门槛前,当场褪去了披风与金甲,穿着素衣便取来六只高香。 自己三只,给身侧墨子柒三只,随后便迈入门槛,朝着林堡主的棺材拜了三拜,将高香插入了香炉内。 刚准备转身告慰家属,可谁料座中一位白眉老者按奈不住,率先拍响了茶桌,随即起身便盯着寒江的脊梁骨喝道:“姓寒的小子,你昨晚在哪里!” 寒江心知在场众人里有八成以上的人怀疑是自己杀了林堡主,毕竟潜龙榜前几位的人,都有本事挑战江湖名宿,更何况榜单本是三年前的榜单,谁知道寒江如今本领到了何种境界! 更何况,寒江如今是朝廷的人,江湖人自然也是看不过眼的...... “几位前辈,好歹让晚辈告慰过家属,再质问不迟吧......” 寒江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在场的众人,伸手让墨子柒靠在林思盈身侧,随后便站起身,环视着在场数百江湖人的神情道:“好吧...死者为大,谁都希望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昨日...晚辈陪小妹去探望了一位故人,酒足饭饱之后回到了落脚的客栈。” “何●●时探望的故人!何时回到的客栈!那故人又是何人!” 大堂内又一位老者盯着寒江质问道,看神情...似是颇有些戒备,但也带着丝幸灾乐祸。 毕竟,越是年龄大的人便越容易妒忌,潜龙榜第二的位置太耀眼,没谁不喜欢看这样的人从云顶坠落。 “客栈啊...子时,故人住处嘛...应该是戌时,至于故人是何人...抱歉,晚辈不能说。” “不说?那你就是在狡辩,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抱歉...我那位故人喜欢静,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 “哼!那老夫问你,你昨日酉时到戌时都在路上吗?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可足够转不少地方了。” “当然都是在路上,更何况...晚辈随行带着百余名精兵,走到哪里...都很引人注目吧。” “还有...诸位前辈,从寒江步入林府后,便察觉到各位言辞与举动中有针对之意了,莫非几位是认为...晚辈动手杀了林堡主吧......” “哼!到底动没动手,你自己心里清楚!” 寒江听见几位老者的言辞,当即冷笑一声,随后环视场内一周问道:“那总要有个杀林堡主的理由吧。” “机关堡是极北之地内,唯一不受朝廷控制的地方,虽然在抵抗蛮族方面,机关堡一直在协助景王,可留在极北之地,对你们朝廷而言,终究是个祸患,所以便借着此次时机,派你行刺林堡主!”堂下有人听到寒江的言辞,当即便反驳,随后仍不忘补充道:“你们朝廷办事,永远都是这样!” “呵呵...原来是这样,那...寒江还真是没办法反驳了呢......” 江湖人仇视朝廷,这是数百年的积怨,万事只要套上朝廷办事,总是屡试不爽。 所以,寒江不打算解释,因为他也明白,这种事情根本解释不清楚...... “好啊!没想到你这么快便承认了!” 堂内几位老者听到寒江此话,当即便站起了身,其中那白眉老者上前两步,更是单手便按在寒江肩头道:“看来,不需要浩气阁的人来了...杀人偿命,在场这么多江湖人在场,正好让你伏诛!” “伏诛?晚辈倒是准备等浩气阁的人过来评理呢......” 寒江余光瞥了眼肩头的手掌,察觉老者暗中用力,似是想捏碎自己的肩骨,当即冷哼一声,左手斜上捏住老者手掌,用力一扭,便瞧见手掌筋骨被错开,五指朝着诡异的方向弯了过去。 “呔!寒江...老夫好歹是江湖前辈,你竟敢对老夫动手!”寒江出手,白眉老者没有看清,待察觉到手掌筋骨被错开时,才发觉练了数十年的鹰爪似是被铁钳夹住,疼得面色惨白,即便拼尽全力也挣脱不开! 其余堂内五位林家长辈见状,连忙起身,均使出各自看家本领,企图逼迫寒江松开。 要说这六位江湖长辈,虽说名气没有林堡主大,但本领在江湖中也算得上一流高手的水准,即便是与江湖名宿动手,也能有来有回的斗上几招! 可谁料,五人出手却并未惊退寒江! 说时迟那时快,寒江见五人冲来,当即便沉腰将白眉老者按在地上,随后转身用右臂一揽,捉住一人的手臂,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砸向了背后四人,吓得几人连忙收手,抱着飞来那位在地上滚作一团! 好家伙!六位高手,在寒江手下一回合都没挺过去! 场内众多江湖人见寒江如此凶悍,哪里还敢冲上前,刚准备后撤躲开这尊瘟神,可谁料三柄宝剑飞来,直接刺向寒江,同时慕容公子的声音在院内回荡。 “寒江,休得猖狂,让我来会会你!”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潜龙一战 潜龙榜第一与第二。 虽说都是江湖中的青年俊杰,名气比较江湖名宿略低。 但有朝一日都势必会位列江湖四大高手的位置,因此对寻常江湖人而言,也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特别是察觉到慕容公子那三柄飞剑刺来,在场众人便慌忙的散了开来,毕竟神剑山庄的天河七剑之名,对他们而言,可算是如雷贯耳般的存在。 遥遥看见三柄飞剑刺来,夹带着一股犀利的威势,饶是寒江如何自信,也不敢托大,当即伸手从白眉老者腰间抽出一柄精钢宝刀,牟足了气力,才将三柄宝剑格挡开。 而那柄刀则发出一声脆响,结束了它的宿命...... “寒江...你可还记得我吗?” 不远处四个侍女肩扛滑竿,施展轻功落在院内,慕容公子坐在滑竿座椅上,盯着身着布衣的寒江冷声问道,话语中透露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 “哦...你是谁来着...给个提示呗......” 寒江见慕容公子来到,这才推开了受制的白眉老者,歪着脑袋朝来人笑道。 “哼...你别忘了,你是潜龙榜第二,我才是第一......” “哦?可我记得当初打赢我的人,是个会站在地上的人啊,更何况...小时候打架赢了,有什么可骄傲的,还记得有句老话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呵呵...三年前,我天河七剑的最后一招没有完全练成,而今...我已熟练,你以为能打得过我吗?” 慕容公子听见寒江暗讽他,眉心微微一皱,显然被他戳到了痛处,可潜龙榜首席的牌面不能丢,更不能让寒江在林府内肆意妄为,故此便拿出天河七剑的最后一剑作要挟。 当然...天河七剑的最后一招威力巨大,他也不想使出来,使祠堂坍塌,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可寒江偏偏是个硬骨头,听见慕容公子用最后一剑威胁自己,嘴角竟挑起一丝弧度,饶有兴致的朝着慕容公子勾了勾手指道。 “说的我手痒痒,要不...试下?” “寒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慕容公子盯着寒江,咬牙切齿道:“最后一招...足以造成不少人的伤亡,即便是你妹...也免不了会受伤......” “呵呵...我妹不劳你担心,更何况...我赌你放不出来第七剑......” “寒江...你别逼我。”慕容公子面色铁青道。 “我没有逼迫你...你要清楚,至始至终...是你们在逼迫我。” 寒江的目光犹如鹰隼,扫过在场的每一双眼睛,冷声笑道:“要不,三招...若是我输了【】,我伏诛。” “不过...你应该也清楚,三招赢我很难...所以,最好将第七剑放出来,不然...你可要失去唯一捉住我的机会了......” 寒江走出大堂,将手负于身后,随即取下布袋,盯着慕容公子道。 “那好...如你所愿......” 慕容公子面色铁青,知道今日一战至关重要,特别是面对寒江,一丝一毫都容不得马虎! 不仅如此,寒江曾在三年前见识过第七剑,想要胜他...必须出其不意,才有可能...... 想到此处,慕容公子见寒江解开绑布袋的绳索,眉梢一挑,便暗中唤动了扎在大堂内的三柄宝剑,察觉寒江并未留意身后,便在眨眼间化作三道流星刺向了他的脊背! 好卑鄙! 一旁看戏...观望的墨子柒瞧见慕容公子使阴招,心中着急,本想出声让寒江留意,却不料被一侧的林思盈拉住,随即才听见她低声叮嘱道:“别喊,高手交手,一丝干扰都不能有,否则片刻的失神,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很显然,林思盈也不相信是寒江出手杀了林堡主,所以才会拉出墨子柒,以免她打扰二人交手。 尽管墨子柒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寒江好歹是自己的兄长,他若是受伤,墨子柒自然是会担心的。 但从事实来看,以寒江的能力,墨子柒的担心确实有些多余了...... 其实寒江在拆解布袋时,便已经察觉到慕容公子暗中的动作,特别是身后传来利刃撕裂空气的声响时,心里便已经清楚了他的打算。 说时迟那时快,寒江心知解开布袋的时间不足,便直接隔着布袋将两节枪杆装在一起,随后反手舞了个棍花,借着回身的力气挑飞了三柄宝剑。 而后听到背后又传来利刃破空声响,便猛地甩开布袋,使枪头刺破布袋,直接撞开了其中一柄剑,另一只手则握着枪杆端头,横扫荡开了另一柄剑。 此时,慕容公子正在操纵第六柄剑,准备朝着寒江刺去,见方才五柄宝剑失效,便慌忙派四个侍女向后退去,同时伸出手指也唤动了其余五柄剑归来。 可谁料,寒江早已猜到慕容公子的动作,见枪头被飞剑弹了回来,便凌空接住,转手拧枪头的同时,将布袋朝着慕容公子丢去,并借着拴布袋的绳索缠住了其中一名侍女的小腿,使其身形不稳,刚落地便一个踉跄,使慕容公子从滑竿上摔落下来。 恰巧,布袋罩在了他的头上,使得目标无法确认,慌忙扯碎布袋后,才感觉咽喉处一凉,寒江的那杆枪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处...... “看来...以后潜龙榜第一...要改名了......” 寒江低头看着面色铁青的慕容公子,居高临下的笑道。 “你...你,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别把自己说的太高尚,能打赢你的...就算好招数......” “啪啪啪!” 寂静的院内,忽然传来鼓掌声,打破了压抑的氛围,众人连带着寒江朝声音来源望去,忽然发现一位身着九层白色宽袍,头戴白色面具,上书一个“智”字的人,边拍手便笑道:“不愧是寒将军,对武道的认识果然透彻,即便是素不相识的人,也不禁心生敬意呢......” 他是浩气阁五常之一的“智”...... 寒江微微凝眉,莫名觉得眼前之人透着股邪气,可毕竟是江湖中主管规矩与公平的浩气阁,未免自己继续蒙冤,便只得撤走长枪,朝不远处的神秘人施礼道。 “浩气阁的先生总算来了,劳烦您为我昭雪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浩气阁 浩气阁,以前审理梅城秦家、介休城两起案件时,白师爷曾提过。 因以往江湖与朝廷纷争不断,并且江湖恩仇难分,朝廷难以插手江湖事,多数时候都是由这个浩气阁的组织审理案件,待案件有眉目过后,便会将消息递送至当地县衙,由捕头将消息递交至县令手中批阅。 梅城县衙的卷宗都是由白玉笙批阅的,墨子柒接触过涉及浩气阁的卷宗不多。 不过,但凡是遇见浩气阁的卷宗,白玉笙都会叮嘱一句话。 “大概知道内容便可,即便案件有误,也莫要过多计较。” 一句话,两个意思。 其一,是提醒墨子柒了解案件的内容,莫要轻易插手江湖中的案子,否则算作越界。 其次,也说明了...浩气阁断案,其中有很多猫腻,有些是为了留个江湖好名声,所以会隐瞒不少细节,而有些则涉及些江湖秘闻,不希望当地县衙与朝廷知道。 例如...龙甲神章的下落及线索...... 所以,在继任梅城县衙之后,墨子柒一直都不喜欢浩气阁这种组织,虽然与自己算半个同行,但做事却很难算光明磊落...... “浩气阁主要可分为仁、义、礼、智、信五部,俗称五常,直属于武林盟主管理,在江湖各地都会设置分部,以便管控江湖动向,缓和江湖与朝廷之间的矛盾。” “因五常直属盟主管理,并主断江湖是非,所以地位较高,江湖人对他们也颇为敬重。” 墨子柒站在堂内胡思乱想时,忽然察觉身后有人说话,扭头才瞧见是白玉笙与沈云楼到来。 “那你说说...他们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这个无需白玉笙多言,最常接触浩气阁的沈云楼便能解答。 “因为浩气阁主断江湖是非,过程中难免会存有心生怨恨者,为保浩气阁成员安危,通常都需要身穿这一套衣裳,待案件处理结束,才能脱去装束,化身成为常见的江湖人。” “不觉得...他们的权利太大了吗?” “所以...江湖人才会如此尊敬,以免浩气阁的人断案藏私......” 白玉笙话到此处,见那位浩气阁来人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不再与墨子柒多言,遥遥朝着那人拱手道:“见过先生,不知该如何称呼?” “机关堡内,‘智’只有一个,所以叫智先生吧......” 智先生走到几人跟前,取来三只高香,祭拜过林堡主后,又扭头盯着白玉笙笑道。 “听闻昨日寿宴,林堡主要你当女婿,今日一瞧果真是一表人才呢......” 白玉笙闻言,余光瞥了眼默不作声的墨子柒,随即便朝着智先生摆了摆手道:“先生,客套免了吧,如今堡主身陨,白某断不敢再谋婚事,只求快些探明真相。” “哦...那好,听闻昨晚是白公子探明的现场,不知...可否方便将线索告诉鄙人呢。” 既然是浩气阁接管此案,白玉笙自然不会有过多隐瞒,当即便在众多江湖人面前,将昨晚的线索与案发流程一一阐明,其中缜密的心思与推测,使得在场江湖人忍不住连连惊叹。 “厉害...不愧是白公子,仅凭现场一堆废墟便能察觉这么多问题,若非白公子是朝廷的人,鄙人一定要让盟主不惜任何代价将您拉入浩气阁。” “朝廷的人啊......” 白玉笙听见智先生的言辞,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仔细打量眼前人半晌后,平静的笑道:“以先生的意思,是希望白某接下来不要插手...对吗?” “呵呵...白公子知道便好,何必明说呢......” 话落,智先生与白玉笙擦肩而过,直接俯下身子搀扶起了跪在棺材旁的尹夫人,朝着白玉笙等人方向摆了摆手,显然是准备让在场的江湖人将白玉笙赶走。 可谁料,林思盈见状竟站起身来,盯着智先生皱眉道:“先生为何要赶白公子离开?” “因为他不适合呆在林府内,懂吗......” 智先生余光瞥了眼林思盈,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刚准备将尹夫人搀扶至内院,却怎料林思盈竟当堂喊道:“他是我父亲指定的夫婿,虽然未拜堂成亲,但已经算是我林家人,自然也算是江湖人!” “林家人...白公子是入赘的?” 智先生似笑非笑的朝着白玉笙望去,似是想要他亲口说出自己与林思盈的关系。 “呵呵...林家人算不上,但...于情于理林堡主都算我岳丈,岳丈的事情...您总不会拦着白某吧。” 白玉笙一言,林思盈的心放下了,墨子柒的心却提起来了...... 这句话,让她的心里有些难受,似是本来朝夕相处的好友被人一朝抢走了似的,失落、惆怅,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心头...... 而智先生闻言,却是从面具下传来沉闷的笑声,随后盯着白玉笙道:“既然算是江湖人,那自然不能赶走白公子了,只不过...众所周知,寒江乃是朝廷中人,并且有着重大嫌疑,鄙人若是要暂将他扣在机关堡牢内,也请白公子与寒将军莫要在意。” 寒江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此行目的在于化形丹,自然能吃下这些苦。 而白玉笙见寒江没拒绝,便点了点头,随即将智先生与尹夫人请到了后院,显然是打探其余消息去了。 墨子柒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回头见在场江湖人均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盯着自己,知道自己作为寒江的妹妹,其实也算是官家人,此时也不易于留在林府,只得向寒江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开林府院落后,却听见后方传来匆匆脚步声。 来人正是身着孝服的林思盈,此时她俨然没有了【】以往成熟、稳重的模样。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有谁可以相信,只有...只有白玉笙,我觉得可以相信......” “跟我说做什么?他那样的人能排上用场,挺好的......”墨子柒勉强露出一副笑容回应,随即又朝着林思盈躬了躬身道:“抱歉,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你相信寒江吧,他绝对不会对林堡主动手的。” 话落,墨子柒不愿再逗留,急匆匆的消失在了林府院外,只留下林思盈欲言又止的站在原地。 “唉...还是事后再解释吧......”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心如乱麻 “哟!回来了,赶紧换衣裳,准备...你变成狐狸的模样做啥?” “咋的?不想做人了?” “嘿!你挠桌椅做啥?你别扯桌布啊!别...别乱跑,你那狐狸毛掉得哪里都是!” 回到李玄通面摊时,已经临近晌午,墨子柒情绪低落了一路,看到熟悉的面摊在跟前,情不自禁的化作了狐狸球的模样,随即便在面摊内发疯了似的破坏起来。 那模样...着实将李玄通吓得够呛,还以为她得了什么魔怔,生怕她咬到吃饭的食客。 无奈,只得满街道的捉她,半晌后将她关在笼子里,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道:“告诉你,再闹...我就把你炖了,正好省一份材料钱!” “反正活着难受,你炖吧,我再也不跑了!~” 墨子柒在笼内翻了个身,四肢朝上,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至于吗...寒江只是有嫌疑,所以屈尊在林府内暂住两日,也犯不着你寻死腻活的啊......” “唉...你不懂,有一个你觉得...可能喜欢你的人,忽然有一天说,自己喜欢上了另一个人,那种不爽的感觉...简直令人抓狂......” “哦?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李玄通听见墨子柒所言,忽然想起月明楼的白玉笙,心中已经了然,当即盯着笼中的狐狸球笑道:“说不定是一件好事,毕竟江湖多乱...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回到奇门...难道不好吗?” “哪里好了,以前奇门穷,最多是想吃了我,现在可好...回去他们也是想‘吃’我,更何况...我现在可是郡主诶!等化形...咳咳,回去当郡主不好吗!” 墨子柒在笼中翻了个身,趴在露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又道:“再说了,我不是愁自己退路,只是...很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背叛了似的......” “诶呦...你,你该不会是动情了吧......” “呵呵...开什么玩笑,我想动手还差不多......”墨子柒攥着爪子,想起了临走时林思盈的表情,又开始炸毛起来,在笼子里疯狂的打滚,吸引了路过熊孩子的目光。 “真可爱...大叔,这个可以吃吗?” “乖,野味不能吃,轻则回家挨揍,重则倒床生病,贻害他人......” 送走了熊孩子,李玄通回头再看笼中的小狐狸,见她终于安静下来,才重新蹲下来问道:“累不?要不要吃碗面,说不定吃饱了,心里能舒坦不少。” “呼...可以,我要加肉,一大碗那种......” “成...我是给你放地上,还是放在桌子上?”李玄通伸手将笼子打开,敲了敲笼子后朝里面蜷缩成一团的墨子柒笑问道。 “当然是放桌子上了,难道你指望我用爪子吃面?” 墨子柒跳出笼子,回头朝着李玄通翻了个白眼,随后便钻到面板旁的箱子里,颤了几颤,才化作人形钻了出来,穿着之前帮忙的衣裳,气鼓鼓的坐在了桌旁。 “诶!~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有心愁七情,不如一碗宽面下肚,吃的舒坦了,有些事情也能想得开了......”宽面入锅,配以调料,伴着一股热气盛入碗内,摆好三块肥而不腻的肉,转身便放在了墨子柒的桌上,随后又配了三瓣蒜。 “我不吃蒜......”墨子柒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自觉有些眼眶发热,擦了擦双眸后,盯着碗旁的蒜瓣道。 “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李玄通靠在桌旁,盯着墨子柒又笑道:“吃吧,吃得香了,有些事情你也顾不上愁了......” 墨子柒本来思绪便乱,听到李玄通蛊惑,便张嘴将蒜瓣吃了下去,随即猛地吃了口面,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淌了出来。 “怎么...别跟我说,心里更难受了......” “没有...辣,还有大蒜的味道有些呛人......” 李玄通闻言,坐在桌旁爽朗的笑了笑,随即张口道:“现在觉得是心里难受,还是嗓子更难受?” “嗓子!给我水!给我水!” “哈哈...那就对了,你觉得心里难受,总想找些东西发泄,其实有更多的东西远胜于此,所谓七情六欲...不过那么回事吧,往往还不敌一头大蒜更伤人。” 李玄通转身为墨子柒盛了一碗水,看着她“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才趴在桌旁又问道:“怎么样,感觉心里舒服多了吧,浑身有力气了吧...有没有兴趣,帮师兄收拾面摊啊?” 心里舒服了吗? 或许吧,最起码墨子柒感觉酒足饭饱后,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的确没有了。 不过回想起方才在林府院内的情况,她也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反常了,或许...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询问清楚更好,白玉笙会答应婚事...也可能只是权宜之计...... “嗯,舒服多了!” 墨子柒从长凳上站起,随后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低头看着桌旁的李玄通道:“师兄,面摊...我先不帮忙了,刚才想起来还有很多事情没办,我准备再回一趟林府。” “还要回去?那里现在有浩气阁的人在,你能进得去林府?” “笨...我能变成狐狸,有谁能怀疑到我身上来?” “那你回去做什么啊?” “嗯...我要找的人知道林堡主被刺杀的消息与流程,而我知道那个管事被刺杀的过程与线索。” “你去的目的是什么?” “嗯...因为我怀疑,当初刺杀管事的人,很可能是机关堡大小姐林思盈,因为当初黑衣人便是潜入她所在的院落消失的,而从二小姐林清音的描述来看,林思盈也有充足的杀人动机与能力,并且林堡主也不会防备她,所以...其实,她的嫌疑比寒江更大。” “你确定不是公报私仇......” “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吗!”墨子柒心虚的躲开目光,随即又想起了智先生。 “师兄,听说你消息灵通,能否打听一下,今日那个智先生的身份啊,总觉得...他的行为举止,我似乎从哪里见过,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臭丫头...私下调查浩气阁成员的身份,可是江湖大忌,稍有不慎...会被武林盟主追杀的......” “嗯...尽量调查,不强求...嗯,不强求。” “另外.【】..有时间,你去找一下包子丞吧...算了,有师兄在我身边,好像更安全哈......” 话落,墨子柒便屁颠屁颠的离开了面摊,留下李玄通坐在餐桌旁,苦笑着拍了拍脑袋,随后指派着街角榕树上驻足的乌木鹰隼展翅,转瞬便消失在了天空中......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分歧 异兽这种身份,似乎天生便适合做间谍。 特别是墨子柒这种小巧的动物,即便是站在林家大院门口,也很难引起守备的重视。 毕竟,百姓常说异兽是妖怪,而这妖怪则是最神秘的...... 奋力从林府外院的狗洞钻进去后,墨子柒凭借敏锐的嗅觉迅速确定了白玉生的位置,随后便藏身在花园中,静静地等着机会,揣摩着稍后该怎样出现在白玉笙的面前...... “白玉笙...拜托你了,我实在信不过浩气阁的人......”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白玉笙便步入了院内,只是身旁还陪着双眼红肿的林思盈。 本来墨子柒想冲出来给白玉笙个惊喜,哪曾想竟然会出现此种状况,只得缩在灌木丛中,探着脑袋想听二人究竟会说些什么...... “放心吧,白某一定会尽心尽力处理案件的...至于浩气阁的智先生,这段时间可以留意一下,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要贸然质疑浩气阁五常的身份。” “嗯...有道理。”林思盈听到回答,神色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站在原地,盯着身旁的白玉笙又问道:“现在这里没有人,白玉笙...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些线索了?” “林大小姐何出此言呢?”白玉笙面色如常道。 “因为...我感觉,你方才与浩气阁那人交谈时,每句话都留了余地。” “呵呵...那是因为,白某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有...林大小姐放心,若是有眉目,我绝对不会放过的。” “真的?”林思盈凑到白玉笙跟前,盯着他的双眸问道:“即便是寒江...亦或者是墨子柒?” “林大小姐...你怎么不猜是沈云楼啊?”白玉笙嘴角的笑意有些收敛。 “因为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他那可恨的家规,约束了他所有的野心......” “听起来,林大小姐与沈云楼有着不小的渊源啊......” “怎么...嫉妒了?”林思盈双眸打量着白玉笙,随即将面庞贴近,手指划过他的鬓角,强笑道:“如果你能破了我爹的案子,我可以嫁给你,答应你永远不会再提别的人。” “呵呵...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提吧......” 白玉笙突然捉住林思盈纤细的手腕,使得她身子猛地一僵,保持了数个呼吸的暧昧姿势后,才见林思盈后退了半步,眼神躲着白玉笙又笑道。 “忽然想起来...我爹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先行告退了......” 林思盈转身逃离院落,似是想要躲开他,惹得白玉笙摇头笑了笑,刚准备离开院落,却听见院内想起熟悉的声响。 “啧啧啧...干嘛着急啊,瞧...把人家吓跑了吧!” 白玉笙循声望去,瞧见一旁灌木丛内钻出只小狐狸,笑着便蹲下身道:“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还不是怕你在林府内吃不开,所以...看来是我想多了......” “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难道说,你不喜欢看我和林大小姐在一起吗?”白玉笙似笑非笑的问道。 “嗯...是啊,我想警告你来者,让你离林大小姐远一点,毕竟她可是我未来预定的老婆。” “怎么...还想打化形丹的主意呢?” “不然呢?拿不到化形丹,我这趟机关堡之行,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哦?兵是寒江...那夫人是谁啊?” “能不能好好说话,比喻不懂吗?”墨子柒侧目瞧着白玉笙的模样,莫名有些生气,随即又补充道:“另外,我可是带了诚意过来的,你...也要努力,别耽误了我的好事啊。” “好...谁让你是大人呢。” 白玉笙似是早有预感的叹了口气,随后盯着她又试探道:“难道,没有其他理由吗?” “有啊......”听到白玉笙此言,墨子柒咧嘴又笑道:“我怀疑,林堡主是被林思盈杀死的!” “哦...这样啊......”白玉笙的神情有些落寞,伸手揪住狐狸球的后颈肉,拎着问道:“你总该有些证据吧...毕竟人家可是机关堡的大小姐,弑父的罪名可不小啊......” “嘿!你干嘛...放我下来!我绝对是有根据的!” “首先...还记得三日前引领我前往账房的管事吗?当初刺客杀掉他之后,我便一直尾随着他,直至消失在一座陌生院落内,正在四处寻找之际,便瞧见林思盈推门走出了屋子。” “事后我打听了,林思盈的住处不是那里,那么她为何会恰巧出现在院内,便成了谜团。” “其次,大家只在乎潜龙榜的前两位是否有能力杀掉林堡主,却忘了林思盈也是潜龙榜第四位,尽管实力比较慕容公子和寒江稍差,但她有个所有人都没有的优势。” “她可以极其自然的出现在林堡主的身旁,并在他不经意间一击毙命,而从早先林清音的言辞可知,当初林堡主有负于林思盈之母的情义,导致她在外枉死,所以林思盈有绝对充分的杀人动机!” “另外,如果她真的凶手,那么...林堡主绝对不会是她杀的最后一人......” 听到墨子柒所言,白玉笙仔细琢磨了一下,心知她的猜想的确有【】些道理,只可惜...墨子柒并不知道,昨晚的具体情形,也不知道白玉笙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凶手绝不是林思盈,毕竟这解释不通...她为何要杀管事。” “喂...老白,作为一个断案的人,要排除一切情感,保持清晰的思路,才能追溯到案件的真相,还记得吧...这是你当初教我的,而今...你又为何坚持认为林思盈没有嫌疑呢?” “诶...因为,昨晚...她和我在一起......” 墨子柒昨晚虽然自嘲式的幻想过,白玉笙可能与林思盈在夜间谈情说爱。 可谁料,当此言从白玉笙口中说出时,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准备好...... “哦...也对哈,也对...我还是回去仔细想想吧,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墨子柒逃进了灌木丛中,眨眼便消失不见。 而白玉笙则缓缓站起了身,望着墨子柒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 “你该知道,这句话是在赶她走吧......” 沈云楼也不知何时坐在屋顶,低头朝着院内的白玉笙调笑道。 “她走了也好...如今林府太乱了,更何况...我又不能说,自己怀疑杀死林堡主的凶手...是她的师弟吧。”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父与子 “看你这模样...总觉得你需要一海碗的面了......” 回到李玄通的面摊后,墨子柒自觉的钻进了笼子里,抱成一团不愿与任何人说话。 李玄通见状便知晓她此行前去寻找白玉笙肯定是碰壁了,当即笑了笑,从锅中捞出一块骨头,摆在笼子外引诱道:“出来吧,稍后快到上客人的时间了,这根肉骨头当是赏你的。” “你以为我是狗啊...再说,我想安静的待一会儿......” “又怎么了?难道你的猜想被驳回了?还是说那个小子不相信你说的话?” “唉...不想说了,愁......” “你说说呗,师兄好歹江湖阅历比你多,说不定说出来,心里能好受点。” “唉...其实我也不介意他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一切太快了,连个缓和都不给我......” “怎么...他们两个互诉衷肠,不小心被你听到了?” “更令人不可思议,他们...他们两个昨晚在一起...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墨子柒气愤的敲着笼子,随即补充道:“,狼豺虎豹啊!”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情,你不是说自己不在意吗?” “不在意...不在意,以后见到他,都要小心翼翼的说话,不能随便跟他开玩笑,甚至...甚至还可能,自己无聊的时候,看着他和自家孩子玩的开心!” “或许...那个孩子还会天真的问我,墨叔叔...你当年那么漂亮,为什么我爹没看上你啊?” “我能说什么?因为你墨叔叔铁了心的要当男人,所以你爹退而求其次了?还是说,你娘其实更棒,下手更早,所以才抢走了你那个优秀的爹?” “不论怎么说,他和林思盈都要防着我,这以后还怎么当兄弟!” “你不是说要回去当郡主吗?怎么还想着留在梅城?”李玄通听到墨子柒一个劲的嘀咕,本想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可忽然察觉哪里不对劲,又低头盯着笼中小狐狸问道:“不对啊,你不是说化形丹是给门主的吗?怎么...你还想着变成男人?” 墨子柒听到李玄通的质问,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在笼中蜷缩成一团,用毛茸茸的尾巴挡住了脑袋,略带尴尬的笑道:“假设...假设门主不需要,说不定我能用......” “切!其实从一开始,你便是为了自己吧......” 李玄通鄙夷的瞥了她一眼,见摊位内暂时没人打扰,便拖着一把椅子坐在了笼子旁。 “我说呢...五年不见,没想到狐狸崽子竟然会为别人着想了,原来归根究底...还是想利用我啊。” “没...你瞧,门主也赞同了,还不是为了门派未来发展嘛......” “你抖什么...我也没说不帮你了啊......”李玄通将脸贴近笼子,板着脸,表情略深沉的说道:“只不过,你骗我...便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了。” “你...你想做什么?”墨子柒有些惶恐的问道。 “没什么...反正觉得你最近没地方去,在面摊帮忙的时候,说不定可以稍稍改下衣裳。” “别吧...您一个九尺男儿,喜欢玩针线活算是怎么回事?”墨子柒察觉到李玄通不怀好意的笑,那张肉嘟嘟的狐狸脸也带着略僵硬的表情道:“不用猜,你改的衣裳,肯定会很羞耻......” “没办法...跟我换情报,你总该做出点牺牲吧......” 话到此处,李玄通忽然愣了下,沉思片刻后,笑着从腰间抽出摇了摇手中的竹筒,炫耀似的在墨子柒面前摇了摇,显然是有了新的消息。 “什么情报?是和化形丹相关,还是林堡主被杀有关?”墨子柒见到有情报,连忙探着脑袋问道。 “挺多东西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回去瞧瞧,千万别让路人注意到,不然肯定会弄出事情的......” “真【】的假的?您会这么勤快?”墨子柒将信将疑的问道。 “你要是不信便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惹麻烦......” “信!我信还不行吗!”墨子柒趴在笼子上,略有些焦急的喊道。 “那成,叼着竹筒,赶紧跑回去吧,晚上...我回去和你说密函的内容。” “为什么不现在回去说?”墨子柒歪着脑袋问道:“该不是想着怎么忽悠我吧。” “屁...老子的面摊什么时候提前撤过......” 话落,李玄通打开笼子,将墨子柒放了出来,将她赶走后,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两位客官,来两碗面?” 李玄通回头,目光朝着街角一大一小的人望去,嘴角微微的翘起一抹弧度。 “对!还是老规矩,两碗面,一碗不要香菜,一碗多放辣椒!” 年龄较大的人,长着三十多岁的模样,面庞棱角分明,双眸犹如鹰隼,坐在桌旁只是朝着李玄通点了点头,并未作声,反倒是他身旁带着个四、五岁的孩子,看上去有些兴奋的喊道。 “呦...这小崽子有一段时间不见了,看上去比以前更壮实了...来!李叔给你夹一块牛肉!” 说着,李玄通便端着一只碗,盛了块拳头大的牛肉,热气腾腾的摆在了孩子面前。 孩子见状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开心的朝着李玄通鞠了个躬,刚准备伸手撕一块牛肉,却见中年人手持筷子,敲了下孩子的手背,吓得孩子连忙缩回了手。 “不用了,我们只是过路,没带那么多钱......” “九师兄...这么说话有些见外了吧,更何况...孩子在长身体,作为长辈送块牛肉,不过分......” 中年人侧头盯着孩子可怜的慕言,摇头叹了口气,刚将筷子放下,便瞧见孩子连忙抱着牛肉啃了起来,随后想起了什么,特意撕下一大块,放在了中年人的碗内。 “爹...我吃不下......” “我不吃,你长身体...你留着吃吧。”中年人将碗重新推到了孩子面前,看得李玄通有些不好意思,随后拍了下脑袋,又从锅内取出了一块牛肉,刚要递给眼前的中年人,却怎料被他伸手婉拒。 “别再给我了,我对奇门而言...是逆徒,受之有愧。” “师兄,我已经退出奇门,现在是按照兄弟身份给您的,不会不留面子吧......” “好吧......”中年人将牛肉包在一块干净的布中,塞进孩子的腰包内,随后便瞧见孩子站起来朝着李玄通鞠躬道:“谢谢李叔叔!” “没什么...以后你要是再来机关堡,想吃什么,只管和你李叔叔说!” 李玄通伸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随后瞧着面前的中年人又问道:“九师兄,你此行前来...难道也是为了化形丹吗?” “不是...化形丹对我无用,只是门主对我说,帮他一个忙,他给我其他线索。” “呼...连你都请出来了,看来...机关堡这潭水,远比想象的深啊......” “没什么,顺路罢了...另外,忙你的吧。” 李玄通本想和中年人多聊几句,奈何有食客光临,无奈只得暂时告别,抽空回头瞧了眼,却见那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而桌上却留下了两碗牛肉和刀削面的钱......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伪装 “智先生...堡主遇刺一案,希望您多费心...若是能捉到真凶,林家必有重谢......” 一夜好似苍老了十余岁的尹夫人无力的靠在座位上,尽管努力的想露出笑容,却始终难以遏制眼角的泪水,紧咬着干裂的嘴唇,同时紧攥的拳头中,流出了数股鲜血...... 这种难以言喻的痛,除非是有过相同经历,相同感情的人,才能体悟到几分。 “尹夫人放心吧,浩气阁做事最讲究公道,更何况...林堡主这种身份,也引起了盟主的重视,于情于理,鄙人都需要给江湖一个交代,让杀人者偿命。” “另外,林...二小姐,尹夫人最近急火攻心,身体有些虚弱,还望你能认真照料,至于...林府内外的事情,你也可以暂时顶替尹夫人管理,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鄙人也是可以的。” 原本林清音只是站在尹夫人身侧陪着她,打算好好开导她,免得她继续伤心,可没想到智先生竟然将目标又放在了自己身上,只得略拘谨的点了点头,随机试探的问道:“其实,我觉得大姐更......” “清音!别跟我提她,你爹的事情...她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尹夫人红肿着眼,似是一直受伤的猛兽,盯着林清音咬牙道:“迟早有一天,这林府是你的,你要拿起来所有的事情,而不是总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我...我尽力......” 林清音的神色明显有些低落,可看到尹夫人如今的模样,却难以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无奈只得点了点头,随后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呵呵...尹夫人不用着急,人成长总是要时间的,二小姐年纪还小,自幼便是在您和林堡主的庇佑下长大的,若要让她现在便主持好林家的内务,对她而言...负担的确太大了。” “那...劳烦智先生帮衬她一下吧,最近...我实在没有心思再把控林家内务了......” “好...既然这里没事了,那鄙人便不打扰尹夫人休息了......” 瞧见尹夫人略有些头痛,智先生便倒退两步,转身离开了屋子,望着外面略显昏黄的天色,似是觉得仍有空闲的时间,便迈步在林府的后院内转了起来。 途中但凡是见到智先生的人,无不朝他恭敬的施礼,显然是早已得到了尹夫人的首肯,准许他暂时接手林府的内务了。 有了权力,自然能接触到更多的地方。 智先生没有在意隐藏于暗中观察自己的众人,先是来到火场后,步入废墟查验过里面的情形,便转身走了出来,随后耗费了一个时辰,走遍了后院的每一寸土地。 再抬头时,夕阳西下,天边好似一片火海,绚烂至极。 只可惜,智先生似乎没有心情欣赏这幅美景,相反则是迈着步子走出了后院,走出了前院,直至来到一处破屋外,才推门走了进去,里面正坐着两个熟悉的人。 “没想到...傅公子竟然会换嗓音,即便是寒江都没认出你......” 慕容公子端着一碗茶,抬头见智先生走入屋内,笑着与他说道。 “人要活着,必须要多些本事,否则...稍●●不留神,便可能命陨在你不擅长的领域。” 智先生摘下面具,露出了傅龙轩本来的面目,接过慕容公子递来的茶碗,仰头饮尽后,便又听到慕容公子试探着问道:“怎么样?打探到什么了吗?” “没有...尹夫人即便是此种状态,对于‘化形丹’仍旧只字未提。” “啧...不应该啊,按理说她此时心乱如麻,应该很难管住自己的嘴,难道说...她其实不知道化形丹的下落?亦或者...林堡主从一开始,便在刻意隐瞒消息?” “不...林堡主忽然重病,肯定与化形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尹夫人的性格,她势必要弄清楚自己暂时接手机关堡的原因,而林堡主若想私下里弄到丹炉、材料等物,也势必要经过账房。” “也对...整个江湖都知道化形丹在机关堡,她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说...尹夫人应该还抱着借助化形丹复活林堡主的心思,所以才刻意隐瞒化形丹的消息。” 听到傅龙轩此言,慕容公子莫名觉得烦躁,盯着傅龙轩略带嘲讽道:“没想到,智先生也被提防了呢。” “不过我弄到了暂管林府的权限,稍有风吹草动,我还是能知道的......” 傅龙轩没有理会慕容公子的嘲讽,褪下身上的袍子,转头望向了屋内默不作声的另一人。 “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你想要什么消息?反正我一直呆在这里,哪里都没去过。” “那...劳烦你将原来浩气阁几人的尸体收拾干净吧,屋子里的血腥味有些刺鼻了......” 说着傅龙轩指了指临屋地上随意丢弃的尸体,盯着那人又道:“处理的时候,注意点,千万别让人发现异样,现在智先生的身份...有很多人质疑。” “那就烧了,化成灰后丢掉,途中有怀疑的人,我帮你杀了,只要你记得承诺便好。” “呵呵...放心,像你这么厉害的人,连慕容公子都害怕你,我怎么敢骗你呢......”傅龙轩嘴角微挑,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随后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又指着那人道。 “你最好注意点,你杀人的痕迹太明显了,如果没猜错...已经有人怀疑你了。” “那你说个办法,让我不被怀疑呗......” “呵呵...好,正巧我现在比较好奇那个人,既然短时间内用不到你,不如借此时机...你回去探望她一下,或许...她能给你指条明路。” “不怕我跟她说...你傅公子的打算?” “呵呵...你想说也行,只不过...以后要我帮你,可要难了......” “那成...我这便回去,若是到了要动手的时候,别忘了...将那两个人留给我。” 话到此处,那人不愿再啰嗦,迈步刚打算离开房间,却有被傅龙轩伸手拦住。 “慢着...去找她之前,你再帮我办件事情,看到...屋外盘旋的机关鹰了吗?找到它的主人,杀了他。” “毕竟...你也不想因为他,破坏了咱们整个计划吧......”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二小姐 什么玩意? 我翻了一炷香的时间了,才发现这竹筒里面是《易经》啊! 这玩意和林堡主遇刺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找人算命,人家说他今年肯定大火,所以...林堡主一兴奋,自燃了? 还是说,其实在宴席中,林堡主吃的少了,晚上回到书房后...饿了,所以自己点燃了一本《易经》做柴火,准备私下里做小火锅,然后不小心点燃了书房? 什么意思啊!这本书里面没标注什么东西啊!难道...难道我其实被李玄通唬了? 报复!这绝对是裸的报复! 墨子柒蹲在李玄通院内一直钻研着竹筒内的《易经》,直至西方的天边布满了火烧云,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后,将手中的书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大爷的李玄通!看你回来,我怎么跟你算账!”墨子柒不甘的仰头抱怨道。 可偏偏此时,腹中传来一阵饥肠辘辘的声响,提醒着她自从晌午开始,自己便滴水未进,想到李玄通回来可能给自己做饭,只得先将复仇的事情推后,颓废的趴在了院内石桌旁。 没办法...民以食为天,只有肚子饱了,才有功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咚咚咚!” 忽然间,院落的大门被人敲响了,惊得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望着院门刚打算走过去,却忽然想起李玄通为何要敲门进入,便驻足在石桌旁,谨慎的朝着院外嚷道。 “谁啊?如果是找李玄通的,他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回来!” “啊!是墨姑娘的声音!”屋外传来女子惊呼声,安静了四、五个呼吸的时间后,才听到院外女子继续道:“我不找什么李玄通,我此次前来是找你的!” “找我?话说...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啊......” 常言道,艺高人胆大,虽然墨子柒如今算不上江湖顶尖的高手,但好歹能蹭到一流高手的尾巴,因此并不害怕院外人是来伤害自己的。 稍稍收拾下凌乱的院子后,她便缓缓拉开了院门。 直至此时,她才发现,院外的人竟然是机关堡的二小姐---林清音。 “你...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墨子柒明显愣了下,随即露出一副尴尬的神色。 “嗯...我在晌午的时候,碰巧看到白公子和一只小狐狸在谈话,并且在傍晚的时候...又恰巧看到那只小狐狸跳进了这座院落内,所以犹豫再三...想看看。” 林清音其实也知道,自己遇见墨子柒有些尴尬,毕竟尹夫人之前一直在刁难她,而自己作为林府二小姐却只能旁观,因此面对墨子柒时,眼神也略有些躲闪。 “哦...你说小狐狸啊,其实...它平常是散养的,所以刚才自己又跑出去了......” “哦...是吗。”林清音的神情有些低落,看模样本打算离开的,却在墨子柒摆手告别的时候又扭回头,盯着她又道:“听说墨姑娘是一位会断案的人,对吗?” “你听谁说得?”墨子柒眉梢微挑,心想虽说如今官家的身份已经暴露,但忽然被一位江湖人询问此事,肯定会有不少的麻烦。 “道听途说,有很多人都说,白公子与您曾经前往过龙渊古城,为当今圣皇破获了一起大案。” “还有人说,以您的容貌,恐怕位列江湖美人榜首席也不会有人质疑,所以您其实非常好认......” “哪里哪里,都是外人捧场,其实...我吧,没有白玉笙帮忙,寻常的案子还真不会断......” 虽说被林清音夸得心猿意马,但墨子柒知道如果顺着她的话放飞自我,肯定会被拖入林府那滩浑水中。 毕竟,墨子柒此行的目标是化形丹,而非破解林堡主遇刺一案...... “你...你太客气了,其实...我一直觉得,以您的脑袋,肯定不会败给白公子与沈云楼的。” “虽说...姐姐现在非常信任白玉笙,但我觉得...以他的能力,对抗智先生恐怕有些不足。” “而您,绝对有能力破获案件,毕竟...您看,您的兄长还在林家关着呢......” 林清音看似有些呆呆的,但出乎墨子柒的意料,她竟然能够在恭维自己的同时,道出自己与此案的关系,此举实在与寻常跟在沈云楼屁股后面的形象有些差距...... “你到底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墨子柒表情略怪异的问道。 “啊...您别误会,我...我娘不久前与智先生的对话,其实我都听在耳中了,从他们的话语中,总觉得他们认为我姐和你兄长是刺杀我爹的凶手,但是...我说话没什么人听,所以...所以想找个动物倾诉一下。” “本来...觉得那只小狐狸挺有灵性的,所以想绑...带回去,和它倾诉一下心里的想法。” “不过...既然墨姑娘与我的遭遇相似,想必...跟您说,有可能会帮助我姐摆脱嫌疑......” 哦...真是个为姐姐着想的好妹妹呢...... 墨子柒暗自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神经敏感了,当即招了招手,便将林清音请入了院内。 “没什么可招待的...稍后,说不定能蹭碗面吃......” “怎么...以墨姑娘的身份,为何日子过得如此清苦?” “唉...谁让我是官家人呢,走到哪里,都会有一群江湖人盯着我的脊梁骨,恨不得将我赶出机关堡,好在这里有人愿意收留我,并且吃饭不花钱,否则...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林清音见墨子柒瘫在了石桌旁,掩面笑道:“要不...我请你出去吃顿饭吧,正好我也有很多话想说。” “哇...果然林家小姐就是不一样,这么有礼貌...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墨子柒说归说,却一点都不客气的站了起来,甚至走到院门口,朝着林清音做了个请的手势。 “墨姑娘的性格真是直爽......” “那当然...再讲究客套的东西,肚子可真的要饿穿孔了...更何况,有您林家二小姐坐镇,坦荡的从门口走出去,可算是头一回了......” 墨子柒觉得林清音是个好姑娘,因此便暴露了本性,兴奋地将她请出院落后,才回身关上了院门,欢乐的踏上了蹭吃蹭喝的道路...... 正文 第六十章 纯情的林清音 林清音毕竟是机关堡的二小姐,挑选的酒楼自然都是有档次的。 听酒楼掌柜所言,林清音小姐最喜欢呆在三楼角落中的房间,因为此房间可以两面开窗,一面朝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有月亮升起时,水天一色,美轮美奂。 另一面朝着热闹的街道,每当夜幕降临时,街道中的灯笼也会亮起,不少人会悠闲的散心。 并且,具掌柜所言,酒楼的老板喜欢花,所以每一个雅间都有自己独特的名字。 比如,林清音最喜欢的房间名叫“百合”,屋内摆着数盆颜色各异的百合花,使得屋内散逸着淡淡的清香,同时也寓意着神圣纯洁、高贵优雅。 美则美矣,可无奈饭菜水准略显一般。 倒不是说酒楼厨子的实力弱,只是墨子柒吃惯了包子丞、李玄通等人做的饭菜,口味自然比寻常人刁钻,免不了要将其他厨子的手艺比下三分。 所以,墨子柒只是简单的品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百无聊赖的靠在窗口观望起了景色。 “怎么...你不是说饿了吗?”林清音咬下半块桂花糕,看着墨子柒笑问道。 “嗯...总觉得差了点味道。” “差了点味道?这家酒楼的厨子,可是从DìDū请来的,听说名气还挺大呢......” “嗯...可能是我吃东西有些挑剔吧......”墨子柒叹了口气,随即又道:“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去城内的一个面摊,那里的刀削面可算是一绝。” “面摊?不是...酒楼?还有...刀削面有什么好吃的?”林清音歪着脑袋,面色略显怪异道:“还有,我娘曾经说过,街边巷口卖的东西都不能吃的,吃了...会坏肚子。” “所以说,你一直都在吃酒楼的东西?”墨子柒略感意外,但转瞬间又明白了。 经过以往的接触,墨子柒知道尹夫人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她不单严格把控着机关堡内外的事务,同时连林清音的人生都规划好了,帮助她挑选夫婿,连选择的机会都没给留。 若是在外人来看,二小姐虽然过得幸福,无忧无虑,但却是尹夫人掌心的玩偶,从来没有过自由...... “或许...有时间你可以试试,不要什么都听尹夫人的,遵循自己的想法去尝试做些事情。” “一直待在机关堡内,就好像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如果有一天笼子打开了,你兴许连飞都会忘记。” 林清音没想到墨子柒会说出这些话,当即坐在桌旁便陷入了沉思,过好久才叹了口气道:“我...我也想,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从小到大,我的一生都是母亲规划好的,从小到大都很少走出过林府,人生中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陪在我母亲身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做什么事情......” “嗯...也对,谁的人生不是迷茫的呢......” 墨子柒听到林清音的话,不自禁的自嘲道。 “要不...你想想自己最近想做什么事情吧,然后努力去做,不顾一切的去做。” “不顾一切......”林清音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双眸中数道光晕流转,随即略惆怅道:“其实...我喜欢一个人,心里总是难以遏制的喜欢,每次凑到那个人的身边,我就会觉得心跳加速,总有说不尽的话想要倾诉,只希望那个人能站下脚步,好好地陪我......” “可惜...那个人一直都在躲着我,并且我们之间有着几乎不可逾越的阻碍......” 沈云楼?仔细想想他那个人像个闷罐头,的确不愿意理人【】,难得这么好的姑娘啊...... 话说,阻碍...阻碍难不成是我? 墨子柒忽然回想起刚进入林府时,沈云楼曾当着林清音的面说喜欢自己的事情,心中不禁一凛,连忙朝着林清音摆手道:“不用怕,阻碍这个东西,最容易跨过了。” “更何况,像二小姐这么漂亮且可爱的姑娘,有谁能够拒绝你呢!” “二小姐放心,不论什么时候,我都肯定是支持你的!”墨子柒连忙撇清关系,生怕再搅入林清音与沈云楼的关系,当即便撇清了自己干系,并答应支持她。 可谁料,林清音却是略显苦涩的笑道:“算了...墨姑娘没办法插手的。” “不过,墨姑娘也无需担心......” “从某些方面来说,其实我和母亲的性格还是挺像的,为了感情的事情或许也愿意抛弃一切,当初听说我娘看重我爹后,也付出了不少,才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了机关堡内,也许...正是这种孤注一掷的情感,才会最终修成正果吧......” 欧呦...没想到,看似呆萌的林家二小姐,竟然是个喜欢感情站主动的姑娘,看来...沈云楼的桃花运到了啊...也不知道,这二人以后会有怎样的发展...... 墨子柒看着林清音红彤彤的脸蛋,情不自禁的臆想道。 “咳咳,还是不要光谈论我的事情了,本来寻找墨姑娘便是为我姐事情来的......” “你姐?不是说林堡主遇刺一案吗?” “哦...对对对,口误了。”林清音轻轻的敲了下脑袋,惹笑了对座的墨子柒。 “其实不久前,智先生找我娘咨询了我爹遇刺的事情,期间...智先生的言辞中明显是怀疑寒江的,而我娘...你知道的,她一直对我姐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便认为我爹遇刺,与她应该脱不开干系......” “我觉得,我姐应该与此案不会有任何干系,更不会对我爹出手的,因为她自幼便很温柔,正义感很强,即便是步入江湖,她也是以侠女著称的,绝不会做出弑父这种事情。” “唉...傻姑娘,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林思盈不在场、没有动机和能力,毕竟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便已经能够滤掉不少人了。” “更何况,如今林府内由智先生调查,你跟我说这些...毫无用处啊......” “嗯...其实我有点笨,不过我娘最近准许我管理林府事务了,虽然由智先生辅佐,但...我猜让你进入林府应该不算难,实在不行...你就说是我朋友。” “哦?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笨蛋...你哥不是在林府内关押着吗......”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不平静的夜 寒江既是墨子柒最在乎的人之一,也是她脱身成为郡主...呸!小王爷的关键。 不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是浩气阁的人也不行! 因此,当林清音说出寒江的名字时,墨子柒便在心里与她站在一列了,更何况...白玉笙有机会探查案子,自己怎么可能呆在外面袖手旁观呢! 若是二人成婚之后,反悔想留下化形丹,自己岂不是很尴尬! 果然...此时此刻,墨子柒只有将自己当做是白玉笙的对手,才会觉得自己心里稳当不少...... “成!我答应你,帮你弄清楚林堡主遇刺的真相...当然,如果林思盈不是无辜的,我也绝对不会姑息!” “诶...不姑息啊,要不...我找其他人问问?” “你不是说你坚信林思盈没有下手吗?怎么一句话...你就怂了?” 墨子柒略有些无语的盯着面前有些慌乱的林清音,仍不住张口调笑道:“难道你不想弄清楚林堡主遇刺的真相吗?还有...林府管事遇刺...也要顺路探查一下呢。” “我不怕你查,只是忽然觉得...放你进林府,可能会是个错误......” 林清音看得见墨子柒嘴角那肆无忌惮的笑意,露出一副心慌的模样,似是有些犹豫的叹息道。 “放心吧,我是好人......” “我娘说,坏人从来都不会说自己是坏人。” “唉...得亏你是个傻孩子,要不然肯定是个比尹夫人更偏激的......”墨子柒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从桌上取来一只茶碗,为自己斟满了茶水后,靠在椅背上又示意道:“你说说吧,你为什么怀疑不是你姐做的?” “因为我姐不是那样的人......” “哦...这个证据的确让人难以反驳呢...如果你站在公堂里面,我可定要派人把你丢出去了......” 墨子柒有些苦恼,毕竟是个出生在江湖名门的小姐,公堂断案估计是没见过的,只能在深呼吸后,强颜欢笑的问道:“要不...咱们从林思盈的身世来说吧。” “哦...我以前应该说过吧......” “嗯...可你也说过,当初是尹夫人逼死了林思盈的娘,所以面对如此不争气的林堡主,林思盈怒从心中起,手刃了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也不为过。” “既然你想要证明林思盈的清白,总该给我点其他的消息吧。” 听到墨子柒的言辞,林清音坐在桌旁愣了下,目光朝着窗外望去,大概三、四个呼吸后,才低着脑袋道:“其实,我爹很珍惜我姐的,你瞧...他还把化形丹当做嫁妆了呢......” “没了?”墨子柒眉梢微挑,显然对林清音的回答并不满意。 “嗯...我姐虽然看上去很开朗,但实际却很内向,她很少愿意与其他人交流,但确很喜欢江湖中的故事,所以她一直都非常努力地学武,为了伸张正义,她选择在潜龙榜一役步入江湖,虽然...当时和我爹吵得很厉害,离家出走两年后,才重新回到了机关堡......” “唉...你还是说说,最近你姐有什么异常吧......”墨子柒察觉林清音谈到她姐的时候,总会有说不完的话,并且重点一直都无法落实在案子上,只得换了个话题问道。 “嗯...有,还记得昨天寿宴上,我爹公布了白公子与我姐的婚事,虽然没听太清楚,但我姐途中似乎找我爹,想在私下里说些事情,然后...我爹让她晚上见......” “嗯...可问题是...白玉生说那晚上,林思盈和他在一起......” 墨子柒眯着眼睛,心中想着为何林思盈会做出与预期相反的举动,同时...也对白玉笙言辞中的含义,有了新的质疑...... “嗯...不错,你总算说了句有用的信息......” 墨子柒笑了笑,随即又感叹道:“只可惜,这个信息对于林思盈而言,并不利......” ------------ 已入黄昏,半边的天空尽是火烧云。 李玄通仍旧守着面摊,靠在铁锅旁望着天,似是在想着什么,有些出神。 即便是夕阳渐渐落下,明月缓缓升起,街边巷口已经没了人,也丝毫没有察觉。 期间,不断有老相识与他打招呼,他都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引得许多人都好奇,平日里待人热情的李老板究竟有什么心事,竟然会眼神如此空洞...... 直至一阵夜风袭来,将铁锅中的热水吹凉,他才似是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回头望着空荡荡的摊位,面露一副略显苦涩的笑意。 “老板...来碗面......” 巷口忽然出现一人,好似幽灵一般,即便是李玄通此种耳目灵光的人,都没有提前发觉他的存在。 “锅凉了,这面...也做不了了......” 李玄通抬起头,望向巷口那人,眉心微蹙道:“,明日再来也不迟......” “是吗?可惜了...我此程前来,目的便是吃一碗你做得面,毕竟...面的味道太独特了,吃一碗...怎么都忘不掉......” “呵呵...您真是太客气了,我这不过是个街头简便的面摊罢了,哪里值得您如此留恋,如果...您当真想吃这碗面,不如明早再来,开锅第一碗,肯定为您留着。” “唉...明早啊,等不及了......” “怎么,难道您有什么急事要办不成?”李玄通眉梢微挑,停下了收拾摊位的手。 “嗯...很急,甚至永远都吃不成您做的面了......” “呵呵...我懂了,黄昏时我便察觉自己的鹰被人收拾了,没错的话...应该是你做的吧。” “不过真没想到...只凭借一只鹰,你们竟然能这么快便找上门...这一点,实在让我费解......” “呵呵...没什么可费解的,别人或许不知道有谁能制作这只鹰,可偏偏...我知道,因为...我自幼便跟在你的身边啊......” “哦?自幼?” 李玄通闻言,仔细盯着眼前的神秘人,终于在眉眼中找到了一丝熟悉的痕迹,当即便摇头苦笑道:“万万没想到...要来杀我的人,竟然会是你这个小子。” “也难怪...那个人为什么会来了......” “哦?哪个人?临死前...不如将话说清楚......” “呵呵...臭小子,别太高看自己了,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差劲......”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案情分析 如何证明一个人是好人? 按照墨子柒的理解,或许要有足够的证据,足够的信赖,才能让人由心底坚信某个人是好人。 林思盈是不是好人,以往那个尚未踏入江湖的墨子柒不会有任何迟疑的点头承认,可历经了这么多的事情后,现在的墨子柒却不再敢妄下定论。 正如某位江湖前辈曾经说过,有些人混迹江湖越久,他便越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人。 因为,江湖就是江湖,它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相反...它只会改变任何一人妄图颠覆江湖的人...... “好吧...看来林二小姐的确很信赖林思盈的人格,可唯独拿不出足够的证据呢......” 墨子柒仍坐在酒楼内,似是觉得腹中饥饿难耐,便微微皱眉,勉强咬了半口糕点。 “这...这不重要吧,我找你的目标是弄清我爹遇刺的真相以及幕后的真凶,你为什么一直都在我姐身上纠结?”林清音实在想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只能倒转枪头,盯着墨子柒问道。 “很不巧,或许白玉笙坚信林思盈与此案无关,可...从动机、能力、条件等方面,我一直都认为林思盈是嫌疑最大的人。”墨子柒话到此处,见林清音紧咬贝齿的模样,生怕丢掉探寻林府的机会,只得又摆了摆手道:“不过,林思盈救过我,并且待我像亲姐姐一样,如果可以...我也想证明她的清白。” “可惜...尹夫人和智先生似乎不会这么想,并且...浩气阁为交差,也可能在短时间内做下定论,届时林思盈和我哥势必会成为牺牲品,所以...为了揪出真凶,最先要做的事情,便是举出对二人有利的证据与不在场证明。” “寒江的不在场证明简单,我有位认识的朋友,当晚也在场,以他在机关堡内的名望,应该能够都得到多数人的信任,并且近百的精兵也能够作证,虽然...不清楚浩气阁的人是否相信。” “不过...林思盈的不在场证明,从目前来看...只有白玉笙能够作证,因为...他们那天晚上在一起,至于做了什么没羞没臊的事情......”墨子柒捂着脑袋,有些不敢想那些画面,深呼吸后才补充道:“可惜,白玉笙现在算是林堡主名义上的贤婿,与林思盈的关系,也势必决定了他的证词无人相信。” “更何况,尹夫人对林思盈积怨已久,在智先生审判案情期间,她势必会将话题引向林思盈。” “届时...林思盈百口莫辩,不过...弑父这种案件,算不上江湖案件,理应由当地县衙接管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姐真是弑父凶手,那...她不会被押送至浩气阁,反而应该是当地县衙...那,她会被处以极刑吗?”林清音面露担忧之色的问道。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是出现弑父等情节,常理而言该处以极刑,毕竟不孝是大罪,但你姐的身世背景却值得同情,若是能够有亲属据以力争保她,或许...罪行会从轻发落。” “更何况...林家是江湖世家,通常县衙是不愿意过多介入此案的......” 话到此处,墨子柒忽然觉得二人话题有些跑偏,便连忙摆了摆手,随即笑道:“别老谈论林思盈会怎么判刑了,弄得她好像真的是杀人凶手似的......” “那...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姐还有翻身的可能性?”林清音醒过神,盯着墨子柒连忙问道。 “可以...毕竟官府通常断案,需要从动机、时间、地点、凶器等多个方面采集证据,如今虽然林思盈有杀人动机,地点有白玉笙可以证明,但杀人凶器和时间却没有线索。” “其中,时间需要弄清楚林堡主命陨的时间,若是在大火中身死,并且身上无任何禁锢物,则呆在白玉笙院内的林思盈便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若是火灾之前身死,便需要弄清楚林思盈与白玉笙接触的时间,还有她离开宴席的时间,通过时间差判断是否有充足的行凶空档。” “至于凶器,虽说林堡主的书房被大火付之一炬,但听闻期间并无任何火烛掉落或争斗的声响,这便代表凶器极有可能刺入了心脏、脊椎、脑颅等短时间毙命的位置,并且能够造成大量出血。” “另外,火烛未倒引起大火也是个疑点,证明凶手很有可能想要毁尸灭迹,而若要引燃火焰,凶手便势必要在场引燃火焰,因此...弄清楚林思盈到白玉笙院落的时间与书房着火的时间差,也是非常重要的。” 墨子柒将心中的疑惑说完,似笑非笑的盯着林清音沉思的模样。 “若是你有时间,最好明天将这些消息打听好,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推断后续案情。” “那...我尽力,不过...我有个疑问。”林清音沉思半晌,抬头看着墨子柒又问道:“什么情况...是对我姐最不利的?” 哦?这个丫头不会想找到确切的证据后,隐藏起来...以免众人追责吧...... 墨子柒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林清音一本正经的模样,又道:“如果尹夫人也遭到了毒手,你姐便真的完了...所以说,回去盯紧了你姐,如果她有这种意向,你一定要及时阻拦她,不要让她再沉沦下去了......” 话到此处,墨子柒觉得已经没什么话好叮嘱林清音,便从桌旁站起身,当着她的面伸了个懒腰。 “你尽快让我进林府吧,我真害怕...这些事情,你做不好呢。” “不...我能做好!”林清音紧咬贝齿应道。 “那就好,我走了...你请自便......” 墨子柒转身走到雅间门旁,推开门便瞧见几位林家护卫打扮的人小心的守在门外,一副警惕的模样盯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个诱●●骗小姑娘的恶人似的。 墨子柒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随后便躲过了几人,迈步朝着李玄通的宅邸走去,发现院内仍旧是空落落的,便以为他贪生意,所以还留在巷口摆摊,无奈只得朝着以往面摊的方向走去。 可谁料,转过巷口,在她面前却只有空荡荡的摊位和一锅冷水。 李玄通...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师弟归来 一位迟到片刻都要斤斤计较的摊主,为何会独自丢下面摊,消失在众人眼中呢? 难道是...外面欠了钱,正好碰到被人追债,所以才仓促的逃离了此处? 还是说...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他不得不放弃面摊....... 墨子柒静静地站在街角,环顾四周,发现临近铁锅的桌椅有些凌乱,并且地面隐隐有烧焦的痕迹。 而走到焖肉的泥坛旁,也发现坛子已经被封好,显然在李玄通消失前,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按理说...像他那么谨慎的人,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想当初,奇门唯一将自己摁在砧板上,险些将自己宰了煲汤的人,就是李玄通啊...... 若是论逃跑的本事,墨子柒历经诸多艰险磨难,唯一佩服的人也只有他。 墨子柒想到此处,情不自禁的深吐了一口气,随即帮忙收拾起了摊位的桌椅,并将面摊的工具扛到了宅院内,因为有些担忧,又从屋内取了些草席,化作小狐狸的模样,准备等他回来。 没错,等这个总想着跟自己讨价还价的师兄回来。 毕竟对墨子柒而言,他是自己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可天不遂人愿,直至第二日刺目的阳光映入院内,墨子柒从朦胧中醒来,也没发现院内有任何人来过,并且面摊的工具仍零散的堆在角落中...... 难道...真的出事情了? 墨子柒的思绪有点乱,仔细回想着李玄通忽然消失的原因,并琢磨着他与周围人之间的关系,最后才将问题的关键落在了智先生身份的调查上...... 唉...墨子柒懊恼的锤了锤脑袋,她的心中已经猜到李玄通的消失可能与智先生有关了。 只不过,墨子柒实在想不通,即便是机关鹰被捉住或损毁了,按理说也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李玄通的下落啊...更何况是个对机关堡毫不熟悉的智先生了。 另外,凭借智先生的本领,若是想掳走或伤害李玄通...恐怕有些不现实。 毕竟,若是单论实力而言,他虽然不及林堡主,但逃跑的功夫绝对算得上厉害。 可...如果他真的逃跑成功了,为什么会整夜不回来呢...... 总而言之...面摊先继续开张,若是遇到熟客...说不定能打听到消息,弄清楚李玄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问题也来了,以墨子柒做饭的本事而言...吃也是一项挑战......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让客人自己做,我只负责...指导。 打定主意,墨子柒起身便穿好了衣裳,将面纱挂好,看面摊的工具准备齐全,便扛起扁担,准备推门走出院子,前往李玄通常摆摊的街角。 可谁料,院门才刚推开,便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在院●●外徘徊...... “包...包子丞?”墨子柒见来人,身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甚至隐隐感觉手腕有些痛...... 包子丞听见墨子柒喊他的名字,也是神情一怔,随后略有些尴尬的朝着她笑道:“对不起...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敢过来见师姐...上次,真的有些冲动了,希望师姐能够见谅......” 包子丞话落,朝着墨子柒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察觉墨子柒未做言喻,便从背后取出一个食盒,递到了墨子柒的面前:“赔礼...还记得师姐喜欢吃烧鸡,所以特意带来一只......” 嗯...的确很香啊...... 对于饿了一晚上的墨子柒而言,包子丞原本的厨艺水准便厉害,而今在饥肠辘辘的状况下,更似下了迷药一般,让墨子柒沉迷在香气中难以自拔。 唉...好歹是师弟,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真心对自己的,要不...之前的事情算了吧。 反正...等化形丹到手之后,自己成了师兄,他应该也能老实不少...... 墨子柒看着包子丞认错,本来便有些于心不忍,再看到赔礼后,自然放下了大半的戒备,只不过...当时他在林府内的言辞,仍让墨子柒有些难以忘怀。 “好吧...饶了你可以,不过单凭一只烧鸡,恐怕有些不够......” “好,师姐让我做什么,我照做便是!”包子丞倒也爽快,见墨子柒肩扛着扁担,连忙接了过来,随后朝着她又点头示意道:“师姐,说吧!” “没什么...你不是会做饭吗?不如...给我当几天厨子咋样?” “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您做......” “不是...应该说,客人想吃什么,你都该给别人做,然后...我充当打杂的,咱们一起经营面摊啊!” 一起经营面摊...... 包子丞听到墨子柒的言辞,不自觉的愣了下,原本略显低落的神色转为激动,连忙朝着她点头道:“师姐,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经营面摊的!” “嗯...听到你这么说,我总算觉得安心了,好歹能有客人来,也方便打听李师兄的下落......” “嗯...师姐想做什么尽管去做,面摊...交给我好了。” 对于墨子柒而言,包子丞能够帮助做面摊的买卖,无疑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一来她可以守在面摊位置等着李玄通的出现,二来也可以隐姓埋名的打听消息,弄清楚李玄通失踪与林府的消息。 然而,令墨子柒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所谓的惩罚,对于包子丞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赏赐。 毕竟,隐姓埋名,自己能和师姐一起经营酒楼或摊位,每日过着朴素的生活,一直都是包子丞最梦寐以求的,而今梦想成真...又怎能不让他激动? “好了,师姐...咱们走吧,想必食客们都久等了。” “诶呦?没想到你比我还期待...话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面条了?” “早便会了,县衙的时候,有些捕快肠胃不好,便喜欢吃些好消化的东西。” “哦...真没想到,你总会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成长呢......”墨子柒摇头苦笑道,回身关上了院门,随后忽然想起一件事,侧头便朝着包子丞问道。 “对了,我好像没送给你李师兄的地址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呵呵...师姐,你忘了...其实,我也认识李师兄的......”包子丞咧嘴笑道,随后扛起扁担便陪着墨子柒离开了院落,渐渐消失在巷口处......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开张 “呦!什么情况?面摊老板换人了?” 第二日清早,当墨子柒与师弟将面摊的工具与桌椅摆放好后,走来的首位客人,望着面板前忙活的包子丞略显差异的问道。 “诶呦...别说了,也不知道我那老哥昨天去哪里了,一整晚都没着家,我这心想着五年攒下来的声誉和规矩也不能破坏啊,便找了个帮手暂时维持着面摊,若是您看到我那跑丢的老哥,劳烦告诉他一声,赶紧回来...他表妹可关心着他呢......” 比较起初帮衬面摊那时起,墨子柒此时开朗了许多,心知师弟不擅长说话,便主动迎接了客人,并四处传递着自己要寻找李玄通的消息,以便在短时间内得知他的行踪。 “诶呦...昨晚我们离开时,李老板还没撤走,当时跟他打招呼,也没搭理我们,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在等待菜肴上桌期间,有客人听说墨子柒在询问昨晚李玄通的消息,便扭头朝着她说道。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墨子柒忽然想起昨天李玄通在聊天时,神色忽然顿了下,随后便取出了竹筒,忽悠自己,说里面是自己探查的秘密消息,要求自己回到宅院后才能查看...... 原来,他不是在戏耍报复自己,很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墨子柒的身形略有些摇晃,按照常理而言,李玄通能够连摊位都不顾的逃走,肯定是位不好招惹的对手,不过...现场既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便说明他极有可能还活着。 等...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等他回来,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他究竟打探到了什么消息,竟然会被人追到此处,如此仓皇失措的逃走...... 墨子柒相信如果李玄通还活着话,应该知道自己与包子丞的实力,只要对手不是四大高手之列的人,相信以三人之力应该不会难以抗衡。 甚至,墨子柒隐约中感觉,李玄通打探的消息可能与林堡主遇刺一案有直接关系,亦或者...那个智先生的身份,实在有异常,所以在发现后...十分紧迫的找人刺杀李玄通。 总之...智先生看来的确不能相信了,最起码...他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墨子柒想到此处,忽然听到耳侧又传来食客的调笑声。 “姑娘,李老板的刀削面可是机关堡一绝,你带来的帮手...能耐行不行啊?要知道...我们可都是李老板的老顾客了,口味可都刁得很啊!” “各位放心!这位帮手的厨艺只在我那老哥之上,绝对不会让几位失望而归,稍后...再给几位上几碟小菜,还望大家多多帮忙找一下那人行踪,毕竟是亲戚...自然还是担心的。” 众人听闻面案前看死瘦弱的青年厨艺高于李玄通,自然来了精神,答应了墨子柒的请求后,便目光炯炯的盯着包子丞的动作,似是想看看这位小师傅,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师弟...动手吧,给在座的几位亮亮眼!” 听到墨子柒在不远处的喊话声,包子丞心中颇有些激动,深吸一口气后,便运起了揉面、削面、炼汤、煮面的本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说,每一分刀工、揉面的动作都彰显出不俗的基本功。 特别是削好的面落入热锅后,包子丞通过火候的调控,使得每根面都劲道异常,并且一旁熬好的汤汁更是呈现出琥珀似的色泽,既看不到一丝杂色,同时非常浓稠,薄薄一层裹在面条外,光是观感便足够吊起众人胃口...... “这面...看着都觉得香啊......” 众人坐在桌前摩拳擦掌,本以为包子丞准备上面,可谁料他在做好第一碗面后,竟摆在了旁边的桌上,并朝着墨子柒的方向招了招手。 “师姐,你不是饿了吗?这开锅面先给你吃!” “诶呦...这小子,开过面先给姑娘吃...让我们一群食客干瞪眼,你是明显喜欢她吧!” 周围的食客见到此情形,也不生气,坐在桌旁便朝着墨子柒和包子丞的方向调侃道,使得墨子柒略有些尴尬,连忙走到一旁准备小菜,而包子丞却拍了拍脑袋,面向众人笑道:“嘿嘿...诸位眼力真好,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客人,稍后给你们加几块肉!” “还有...我师姐刚才说,请诸位找李老板的事情,还请各位多用点心!”包子丞话到此处,嘴角掀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随后又道:“一定要好好地找......” “哈哈...放心吧,李老板与我们毕竟是老相识了,他遇见了麻烦,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众人坐在摊位内,哄笑成一团,既是等着刀削面,也是在闲谈,其中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及,墨子柒见众人玩笑开过去,才敢回到桌旁吃自己的面,并且撕了半只烧鸡。 不得不说,包子丞当真是厨艺的天才,即便是最擅长做面食的李玄通,在成品的色香味上,都要略逊包子丞一成,这一点看在座众位食客的表情便可知晓。 而包子丞也乐得此种环境,做着自己最擅长的事情,陪着自己最喜欢的人,也难怪他数个时辰都合不拢嘴了...... 常言道,真金不怕红炉火,酒香不怕巷子深。 巷口有位做刀削面比李玄通还厉害的消息仅数个时辰便散播了三分机关堡内,不少老饕与食客连忙慕名而来,使得这个面摊的生意变得异常火爆,甚至为了吃碗面已经预约到了傍晚,由此可见一斑。 而墨子柒在此过程中仍不忘宣传寻找李玄通的消息,看似期望弄明白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包子丞忙了一整日,却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一直到傍晚,听不到了喧闹声,才放下面团,回头朝着墨子柒笑道:“咋样?今天表现不错吧!” “嗯...不错,方才我将剩下的半只烧鸡热了热,你也赶紧坐下来吃口饭吧。” 墨子柒对包子丞的表现自然是满意的,见他一副汗津津的模样,便递给他一块汗巾,随后收拾起桌椅,看模样半个时辰后便准备收摊。 “看来运气不错,竟然还能吃到一碗面呢......” 忽然从巷口传来声响,墨子柒见包子丞吃着饭,便没想打扰他,转头朝着那方向望去,却见有四个女子抬着滑竿,而中央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离间 慕容公子,对墨子柒与包子丞而言,绝对算不上朋友。 甚至,不久前寒江当着众人的面,折了慕容公子的颜面,二者之间的矛盾或许比想象得更激烈。 若是在林家院内,好歹看在林堡主与机关堡在江湖中的地位上,不会过多刁难自己。 但既然离开了林府,并且公布了自己官家的身份,周围人是否愿意维护墨子柒便是两说了。 好在,身旁有包子丞这个依靠,让墨子柒的心里稍稍觉得安稳些。 因此,当瞧见慕容公子与四个侍女走出巷口后,墨子柒便不自觉的绕到了包子丞的身后,暗中拽着师弟的衣摆,似是让他留意不远处的不速之客。 “抱歉...今日的面已经用光了,慕容公子若是想尝...明日...哦不,最好是等所有事情结束再说。” “呵呵...不过是句客套话,墨姑娘无需当真,再说...你们这些人做的东西,能不能吃还两说呢......” 慕容公子坐在滑竿上,歪着头,目光盯着墨子柒的面纱又笑道:“可惜了,好好一张脸蛋,竟然要藏起来,做这种低三下四的勾当,若是...觉得吃饭困难,大可摘下面纱,老实的躺在本公子的床榻上,服侍得好了,说不定...以往的事情,也可以既往不咎呢......” “你?你...下面那玩意还能用?我还以为全都废了呢......” 墨子柒瞥了眼慕容公子的下肢,言语中略带嘲讽的意味,使得慕容公子腾的攥紧了扶手,双目死死盯着墨子柒又道:“臭丫头...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话到此处,包子丞放下筷子,拦在墨子柒的身前,目光饶有兴致的盯着慕容公子咧嘴笑道:“划个道?” “哼...划道,想得便宜!” 慕容公子与包子丞四目相对,二人心里琢磨着什么,只有自己清楚。 倒是墨子柒有些紧张,一来是机关堡内严禁动武,二来是她还要在此处等待李玄通。 若是二人当真在机关堡内动手,恐怕以墨子柒的身份,便真的要赶出机关堡了...... “想较量一番?以后迟早会有机会的,更何况...本少此次的目标是去酒楼吃饭,哪曾想会在此处遇见你们两个衰人,不过...看你们混成这【】副德行,心理倒是有些舒坦呢......” “那你就赶紧滚,我们看到你...觉得吃饭胃口都没了。” 包子丞眯眼盯着慕容公子,似是一匹狼,不断挑衅着眼前的猎物。 “啧啧...想让我走?那好...我走了,你们可别后悔......” 慕容公子道出此话时,目光情不自禁的朝着墨子柒瞥了眼,那感觉似是在暗中警醒她。 墨子柒自然察觉到了慕容公子的目光,心中本以为他是在虚张声势,打算将他赶离面摊,然后自己与师弟赶紧离开此处是非之地。 可谁料,包子丞似是右眼跳了跳,盯着慕容公子准备离去的背影,张口问道。 “你想说什么?” “诶呦...墨姑娘都没着急,反倒是你有些着急了......”慕容公子回头打量着二人,缓缓打开折扇,随即似笑非笑道:“不过...我倒是可以透露一个底子。” “有人...想将林堡主一案的祸水,倒在寒江的身上......” “哦?有人?我怎么感觉就是你啊,寒大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折了你的颜面,所以...你应该是最希望他死的人才对,怎么...还过来装好心提这些啊?” 包子丞听到慕容公子此言,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墨子柒,随后盯着面前人嗤笑道。 “爱信不信...反正,话说到了,到时候你们别埋怨就行......” “等等!”见慕容公子又要离开,墨子柒终于主动拦住了他,随后微蹙绣眉,盯着他便问道:“你说的人,可是智先生和尹夫人?” “呵呵...若是那二人,我需要来告诉你吗?”慕容公子靠在椅背上,唤四个侍女掉转方向,随即盯着墨子柒便问道:“我若是说了那人的名字,你会信吗?” “有理有据,我自会定夺。” “再者...说出那人名字前,我问你...你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啊...寒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战胜了我,而我...想把丢掉的颜面赚回来,不是任他被人捉走,让我虚坐潜龙榜首的位置,这么说...你懂吗?” “你觉得...此生还有机会战胜他?” “呵呵...墨姑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来机关堡应该也是为了一件东西吧。”慕容公子说着,用折扇指了指双腿又道:“若是这双腿恢复,你说有没有机会?” “你怎么确定...救下了寒江后,自己还能有机会夺得那件东西?” “唉...看来你不懂江湖人啊......” “越是成名的高手,比较于灵丹妙药,神兵利器,名声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更何况...墨姑娘,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能力争夺那件东西呢?”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你不是说了吗?有理有据,你自会定夺......” 墨子柒其实打从心里便不信任慕容公子,毕竟他可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谁都不知道,他会为了目标,说出怎样的谎话,为自己谋求利益。 不过...如今寒江被关押在林府内,但凡是有一丝一毫的线索,能够帮助他离开,墨子柒都不会放过。 “你说吧...我听着。” 听到这句话,慕容公子难以遮掩笑意,盯着她便说道:“如果,我说白玉笙想杀死寒江,你相信吗?” “胡说八道...果然,我不该指望你能说出什么线索!”墨子柒微怒,盯着慕容公子咬牙道。 “别急...听我解释,你若是觉得有理...便信,没理...便不信。”慕容公子似是早已猜到墨子柒会这副模样,所以并未急着狡辩,目光先是朝一旁的包子丞瞥了眼,随后便板着面孔道。 “其实,江湖中有些人是知道寒江身世的,毕竟他能够平步青云,在短短数年坐上正二品的金吾将军位置,单靠能力可是远远不够的。” “这期间,自然有不少外力帮衬,才能让他有足够的底蕴,坐上现在的位置。” “想必,你已经知道他背后的关系了,而在昨日的宴席中,他曾经说过你是他的亲妹,想必...你应该和他幕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我调查了一下你背景,发现...你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知晓自己身世的样子,所以...我大胆推测,你得知自己的身份,恐怕是最近的事情。” “那么...有意思的事情来了...你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毕竟...白玉笙曾经身为白阎王,可是有着极北之地最大的消息渠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真身?” “显然,答案只有一个,他不想让你和他之间的身份拉开差距,并且想让你永远都只属于他一个人,所以...他才会隐瞒你的真实身份,而今寒江的到来...无疑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接下来...如果是我,我会将寒江杀掉,然后想方设法褪去你周围的一切保障,例如...你师弟,等你没有任何保护后...你便是他的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昏厥 白玉笙会背叛自己吗? 这恐怕是墨子柒第一次想这个问题。 如果是慕容公子的一面之词,她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可是,不久之前寒江与李玄通在院内的对话,却重新钻入在墨子柒的脑中,那一幕幕似是影片在眼前闪过,眨眼间便到了自己向寒江询问的画面。 【他既然知道我的身世,为啥不告诉我呢?】 【嗯...这个,可能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只有他自己明白...说起来,难道在龙渊古城时,西洲凉王寒霖山寻我其实并不是想说媒,而是想通过亲自询问的方式,弄清楚我的身世? 而那时...我记得,白玉笙主动拦住了他的问询,自己还感激他来着...... 想到此处,墨子柒莫名觉得脊背发寒,似是有一条蛇在暗处盯着自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想说的...都说完了?” 包子丞看得出墨子柒阴晴不定的面色,转目与慕容公子相识一眼,随后便冷声问道。 “说完了...并且看模样,墨姑娘心里已经明白七、八分了......”慕容公子见墨子柒不作言语,心知言辞已经撼动了她的立场,话语自然点到即止,随后便挥手唤座下四个侍女扛着滑竿离去,不再多说一言一语。 “师姐...别害怕,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一心一意的守着你。” 瞧见墨子柒的神情有些低落,包子丞自然不会再劳烦她收拾摊位,当即囫囵吃掉剩下的半碗面后,便起身归拢好了工具,扛起扁担,扭头朝着墨子柒笑道:“师姐,走了...咱们该回去了。” 回去...回去...... 墨子柒仍站在街角,心中一团乱麻,脑中不断浮现着以往的情形,似是要将她逼疯一般,待听到包子丞的呼唤后,眼圈腾的红了,扭头朝着师弟方向笑了笑,随后便感觉到眼前一黑,伴着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白玉笙...起初墨子柒觉得他是个人才,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历经玉儿被卖的事情,更让她觉得白玉笙是个良心未泯的人,历经秦府一案、羽王府一案、介休城一案与傅丞相一案,墨子柒一直都以为自己看透他了,认为他不会再有任何事情隐瞒自己。 甚至,墨子柒自己也感觉有些依赖他,不论任何事情都不会对他有一丝怀疑。 可偏偏,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世...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分毫,若非寒江亲口说出,恐怕墨子柒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母,并且他们也一直在寻找着自己。 父母与兄弟孰重要? 若是以往,对亲情毫无指望的墨子柒,肯定会说兄弟是手足,所以白玉笙和沈云楼都很重要。 可...若是有兄弟,向你隐瞒了亲生父母的消息呢? 你会相信他是为你好吗?如果你又知道,这个人其实一直喜欢你呢? 一切都变味道了吧,隐瞒墨子柒父母的消息,使得白玉笙的一切关怀与热心都变成了自私,占有欲的代名词,即便曾经的关系再好,也很难保证他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比如...包子丞和寒江...... “你师姐是气血上脑,遭遇了太大的打击,稍稍休息两日便好了,不过...切记,以后千万不要再让她受打击了,寻常人气血上脑,可是极易归西的,你师姐...这次运气算好,只是身子有点虚,再有下次...说不定要产生癔症喽!” 恍惚中,墨子柒感觉自己似是从一处幽潭中醒来,只觉得浑身冰冷且无力,用尽全力睁开双眼后,便瞧见烛光昏黄的房间中,一个江湖郎中站在床头,似是向包子丞叮嘱着什么。 包子丞不住地点着头,并认真记笔记的模样,险些将墨子柒逗笑,可才刚准备说话,便觉得有些眩晕,随后又晕乎着睡了过去。 第二次睁眼,似是被院外公鸡吵醒的,墨子柒睁开眼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后刚坐起身,便瞧见包子丞双手托着一碗汤走了进来,见状连忙让她躺下休息。 “师姐,尽管你是异兽,身体受伤恢复迅速,但按照郎中的说法,你昨日乃是气血上脑,神魂俱损,这与上的伤不同,所以最好还是要静养一段时间。” “喏!大清早去集市买了只乌鸡,给你熬了一碗汤,喝下去能补补元气。” 接过师弟递来的碗,墨子柒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便老实的喝下了鸡汤,将碗递给包子丞的同时,又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去摆摊吗?” “呵呵...有什么事情比照料师姐更重要吗?” “有...找到李玄通师兄,弄清楚他消失的原因,然后想方设法保护我哥,将他从林府内救出来。” 包子丞毕竟跟随了墨子柒七年,他清楚墨子柒的脾气,未免再让她苦恼,便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起身扛起了扁担,站在院内临走时,还朝着屋内休息的墨子柒喊道。 “师姐,晌午回不来,石桌上放着焖好的乌鸡肉,你要是饿了...便放进锅中热一下。” 话落,听到墨子柒在屋内的轻声告别,包子丞才走出了院门,绕过临近的巷口,便将扁担放了下来,随即靠在墙头,侧目盯着院落的方向。 “他说了,让我守在此处。” 屋顶躺着陪同傅龙轩一同逃出的老者,察觉到临近巷口有人,便探着脑袋朝下方冷言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希望你自己别忘了......” 包子丞侧目瞥了他一眼,眼神中略带不屑,随即又补充道:“我师姐如今身体虚弱,我不想出现意外,更不能允许任何人碰她。” “桀桀桀...放心吧,老夫还记得你在DìDū的不杀之恩,才不会冒着被你烤糊的风险碰她。” “更何况...那可是只狐狸精,老夫可不敢妄想能驯服她......” “不过嘛...劝你最好听话,你稍有异常举动,都会撼动她质疑白玉笙的想法,对傅龙轩后续的计划而言,可不算好事情......” “他的计划?”包子丞嘴角微挑,略带嘲讽道:“不过是想借我的手杀人罢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证实 “昨日,慕容公子走出了林府院落......” 天色还未完全亮,白玉笙便寻来一张躺椅,悠闲的躺在院内闭目养神,感受着清风带薄雾拂面的清凉感,本打算小憩一会儿,却听见屋顶传来了熟悉的声响。 显然,会用此种方式光顾白玉笙院落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无法无天的贼,准备试探白玉笙心理的底线。 而另一种便是束手束脚的林思盈,害怕频繁出入白玉笙的院落,引起周围人的流言蜚语。 “真好奇,江湖中的林大小姐,是否干过劫富济贫的勾当......” 白玉笙睁开一只眼,招了招手,示意林思盈从屋顶跳下来,随后便撑着身子,百无聊赖的问道:“他昨天出去做什么了?并且,途中可曾有见过什么人?” “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林思盈略有些犹豫的回●●应。 “你先说,然后我再琢磨,自己是否能够想得到。”白玉笙不喜欢卖关子,盯着林思盈叹了口气。 “是...墨姑娘和她的师弟......” “哦?包子丞跑到她那里去了......”白玉笙嘴角的笑意有些收敛,同时心中有些担忧起来。 毕竟上次遇见包子丞,他那股混劲弄伤了墨子柒,谁知道他此时会做些什么...... “怎么?看你的模样有些担心了?”林思盈凑到跟前,低头盯着白玉笙笑道:“收敛点,你现在好歹算是人家名义上的夫婿呢。” “既然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劝你也收敛点,毕竟还有人怀疑是你杀掉林堡主的呢。”白玉笙余光瞥了眼林思盈,见她靠近便侧身翻下了躺椅,随后在院内踱步,片刻后问道:“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吗?” “乖乖,那好歹是潜龙榜第一...尽管刚被寒江教训了,也不是我随便敢靠近的人物啊!” “不过嘛...看模样好像剑拔弩张的,那个小师弟差点和慕容公子打起来,只是后来...慕容公子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墨姑娘二人的情绪才得以平缓,随后...等慕容公子离开,她便昏倒在了地上......” “昏倒了?”白玉笙愣了下,随即略有些紧张的问道。 “嗯...昏倒了,随后便瞧见她师弟将她背回了住处...随后发生了什么......”林思盈耸了耸肩,似是喜欢看白玉笙紧张的模样,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当然,见此情形,她不可能偷偷钻进院落,所以也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而以白玉笙对包子丞的理解,他也清楚...包子丞绝对不会趁人之危,毕竟他清楚后果。 只是,慕容公子究竟说了些什么言辞,能够让没心没肺的墨子柒昏厥过去,倒是让白玉笙非常在意...... “怎么,不打算过去看看墨姑娘?说不定,她也在等着你探望呢。” 林思盈凑到跟前,继续引诱道:“你要清楚,越是这个时候,女人越会觉得无助,越会觉得脆弱。” “你要是回去,好好地开导她,说不定...以后水到渠成,洞房花烛都能顺利......” “唉...忘掉你的馊主意吧,她不是那么软弱的人。”白玉笙瞥了眼林思盈,随即又道:“她不论面对什么事情,总能坦然面对,不论怎样恶劣的环境,都能够一笑而过。” “没什么东西能够打倒她...除非......” “除非?”林思盈接着问道。 “除非...有什么东西,触及到了她的底线,让她难以抉择了......” 白玉笙话到此处,显然猜到慕容公子的言辞与寒江有关了,至于要怎样引起墨子柒的担忧,他还想不明白,只能暂歇断定与她兄长的性命有关。 “林大小姐,稍后劳烦你打听一下,慕容公子这些天除了见过墨子柒以外还见过什么人,而且...最好也弄清楚智先生的行踪,毕竟尹夫人将暂管林府的事宜交给他,总感觉有些不太妙啊......” “诶呦...现在使唤我这么熟练了?” “不是你说要弄清楚真相的吗?更何况...沈云楼被你妹缠得脱不开身,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在林府内游荡,不麻烦您...我还能麻烦谁啊?” “啧...最讨厌和你们这些读书人吵架,从来没讨过便宜。” 林思盈得知新的任务,便没有了留在院落的理由,可刚准备离开,却不料又被白玉笙叫了回来。 “问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怎么...怎么忽然这么严肃了?”林思盈见他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随后便应道:“你随便问吧,我肯定不会有任何隐瞒的!” “那好...我问你,你和林堡主遇刺一案,究竟有没有关联?” 林思盈闻言,神色猛地一怔,随即盯着白玉笙的谎言道:“你怀疑是我做的?” “不怀疑,只是...我想听你亲自说。” “好吧...我爹的死,和我毫无关联,好了吧!” “那...不久之前,林府管事之死,与你可有关系?” “没有!”林思盈抱着臂弯,紧咬嘴唇,双目盯着白玉笙冷言道。 “那...你能告诉我,寻常不会有人靠近的院落,当墨子柒赶到时,你为何会恰巧在那里?” “你...你这个问题有些越界,我不想回答。”林思盈的神色略有回避,随后补充道:“听你说话,总觉得我自己便是凶手,让人感觉难过极了。” “我向来不以最恶意的心思揣测别人,但前提是...我必须要得到足够的信任。” 白玉笙盯着林思盈,林思盈也盯着白玉笙。 似是周围的风声、鸟鸣声都消失不见了,二人互相盯了好久,才听林思盈张口解释道。 “那间屋子是我娘生前住的,我那天前去...其实是准备祭拜,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样...够了吗?”话落,林思盈转身便离开了院落,只留下白玉笙独自站在原地,深深的叹了口气后,扭头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道:“抱歉,能够得到我信任的人不多......” 本打算再回到躺椅上歇息,白玉笙却在不经意间看到院落外一闪而过的白色,还以为是墨子柒来看望自己,揉了揉眼睛,却仍是光秃秃的墙头和院外半垂的柳树稍......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潜入林府 墨子柒趁着师弟离开后,终究还是没有呆住。 趴在院门处,探着脑袋见四处无人,便蹑手蹑脚的朝着林府的方向走了去。 “呼...答应二小姐的事情要办成啊,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途中,墨子柒不停念叨着,似是在给自己加油鼓气,却不知为何,站在院门外,望着一丈高的院门,停住了脚步,迟迟不知道该怎样走进去。 正如...她不知道●●该怎样看待白玉笙,而见到他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墨子柒要按照以往的性格,伸手拍一下白玉笙的肩膀,然后满不在乎的问一句:“听说,你现在想弄死我哥?”亦或者是“你当初为啥要拦着我认亲?” 这种言辞通常都是闹翻之后才说的,墨子柒自认为此时过去贸然说出来,恐怕会引起白玉笙的反感,从此本来相处挺好的两个人,闹成了分道扬镳...... 但...如果将此事放在心中,墨子柒总觉得是一道坎,亦或者会成为自己终生的魔障。 呼...远远的观望一眼吧,或许...这只是那个色狼的挑拨离间之计,想要借我的双手搅乱机关堡内的战局,以便他更好的抢夺化形丹...... 想到此处,墨子柒没有再犹豫,寻了处无人的角落,随后便化身成小狐狸的模样,贴着院墙外沿朝着白玉笙院落的方向摸去,直至听到熟悉的交谈声,才跳上了墙头,借着柳树的枝叶隐蔽起来。 院落内,人不多...只有白玉笙和林思盈。 正巧清早,四下无人,二人若是想互相倾诉些感情,也是合适的机会,说不定还能衍生出额外的剧情。 墨子柒本不愿看这些东西,可偏偏注意到白玉笙和林思盈的关系有些紧张,便探着耳朵听二人的交谈,没想到的是...白玉笙竟然将自己对林思盈怀疑的证据说了出来,并让林思盈当场解释。 看得出来,林思盈有些气愤,她本就红肿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但终究还是逐一解释了白玉笙的提问,直至说完自己为何恰巧在那个宅院后,便转身跑出了院落。 此时...墨子柒心中虽然心疼林思盈被质问的过程,可又不知为何,心里暖暖的,顿时觉得这个险些失去自己信任的人,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劣迹斑斑。 或许...他也很想知道真凶吧...... 也可能...他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墨子柒想到此处,忽然发现白玉笙的目光朝着自己瞄了过来,吓得从墙头跌落,在墙角滚了好几圈,才狼狈的爬了起来,不断尝试着抚平自己的心绪。 好在白玉笙并没有真正留意自己,否则...墨子柒一定会觉得,此时相见会非常尴尬。 因为墨子柒不知道如何与一个深受自己怀疑和戒备的人相处,哪怕这个人她极为熟悉...... 罢了,先去寻找林清音吧,毕竟她实在不方便见到包子丞。 墨子柒打定主意,便继续贴着外墙沿寻找林清音的房间,凭借嗅觉很轻松的确定了位置,随后借着院外树干跳入院内,化作人形后,才趁着四下无人之际敲响了林清音的房门。 “咚咚咚!” “啊!~谁啊?”屋内传来哈欠声,似是林清音才刚睡醒,未免惊动其他人,墨子柒只得贴在门旁,压低了声音喊道:“小姐,有人来找你吃面!” “吃面?”林清音不清楚是什么哑谜,再三询问后,没人答应便只能凑到房门处,打开后便瞧见墨子柒钻了进来,吓得林清音猛地打了个激灵,险些拔出腰间的梅花镖! “天啊...我还没跟下人说,放你进入林府呢,你是怎么进来的?” “还能怎么进来,当然是偷偷进来的......” 墨子柒莫名觉得口渴,坐在屋内的圆桌旁,伸手提起茶壶,刚准备倒入茶碗,却见林清音摆了摆手道:“茶壶里面是凉的。” “嗯?不是说林家的仆人会在每日天不亮的时候烧好热茶,放在门外或送进来吗?怎么...你这屋子里是凉茶?”墨子柒摸着壶身,果真感觉有些凉,便放回了桌上。 “偷懒呗,如今林府这么多事情,哪里有时间顾得上换茶水啊......” 林清音凑到桌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盯着墨子柒又问道:“说吧,你此行前来是为了什么?” “你猜呢?我不是让你去调查林思盈无罪的证据吗?”墨子柒见眼前这姑娘迷糊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哦...对了,昨晚我回到林府后,已经是晚上了,所以没什么机会去询问。” 唉...总感觉这个傻丫头做什么都是三分热度...... 墨子柒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探着脑袋问道:“你不会现在对沈云楼已经没兴趣了吧。” “说什么呢...我这个人,对于感情可是很坚定的,为了喜欢的人,不论是什么磨难与考验,我都不会放弃的,所以...当然不会随便放手喽......” 林思盈双臂上扬,用力扭了扭纤细的腰肢,随即盯着墨子柒笑道。 “你要是能将自己对感情的心力,稍微放点在林思盈事情的调查上,也不至于会这么磨蹭。” “好啦好啦...我这个人脑子笨,即便事情调查之后,你肯定也要挑我的毛病,要不...我直接引领你去见我娘吧,让她给你在林府内查案的权限,这样即便是智先生等人颇有微词,也不会再将你往府外赶了。” “你确定...你能说服尹夫人?” “安心啦,从小到大...我娘总会竭尽全力满足我的要求,当然...见了面,千万别说是调查我姐的,你最好...嗯,找个其他合适的理由。” “我为我兄长来,你看这个理由成吗?” “好...那我现在便将你领向我娘的住处吧,记住千万别乱说话啊......” 林清音再三叮嘱墨子柒,随后便领着她走出了门,绕过三、五条小路后,便来到了尹夫人的住处。 “娘...娘?您醒了吗?我有个人想让您见一见!” 林清音敲响了房门,却并未听到尹夫人的回应声,心想着可能是昨晚尹夫人太累了,所以此时很难睡醒,便再用力敲了两下,可谁知...房门竟然“吱嘎!”一声打开了。 尹夫人晚上睡觉不关门? 墨子柒莫名觉得不对劲,推门便走进了房屋,随后瞧见有两只光秃秃的脚映在眼前,而林清音见状,则是愣在了原地,随后便惊叫出了声! 尹夫人...上吊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慌乱 尹夫人并未和任何人说过自己对林堡主的感情有多深。 大家只是通过江湖传言略微知晓,曾经的尹夫人为了与林堡主喜结连理没少费心思,甚至有了做小妾的觉悟,多亏老堡主坐镇,才成全了二人的婚事,让林霸天以入赘的方式进入了机关堡。 而若是问林府内的仆从,他们会说年轻时尹夫人什么都顺着林堡主,表面上温柔贤惠,仪态大方。 但经历了林思盈母亲的事情后,整个人便好像有些神经质,眼睛里容不得一点砂子,也正是自那以后,尹夫人与林堡主的感情陷入了僵局,并且借着老堡主的身份与地位,逐渐将机关堡的权利掌握在了自己手中,成了机关堡幕后的主人。 可有句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尹夫人即使性格再怎么恶劣,再怎么讨厌林思盈,面对林霸天,她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所以,当林堡主被刺杀后,尹夫人才会心痛,茶不思饭不想的坐在房间内,最后选择这种方式,结束掉了自己的性命,打算与林堡主共赴黄泉。 若是按照这个理由来分析,尹夫人倒也算是重情的人。 可不知为何...墨子柒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亦或者...可以说是违和感太强了...... “怎么了?尹夫人房间传来了尖叫声!” 随着林清音的一声惊声尖叫,不知有多少人从睡梦中惊醒,随后便陆续从其他院落赶来了,瞧见屋内的情形,众人只是看着,却都没有言语。 毫无疑问,尹夫人面色发青,舌头凸出半尺长,双目空洞,已经算是死透了。 墨子柒也明白,林堡主被刺杀后,尹夫人的自杀彻底使得机关堡陷入了无主状态。 这二位的离开,也意味着机关堡近百年的规矩崩塌了,而林家...也正式迈入了灭亡的门槛...... “奉劝各位都不要乱动,破坏了现场...且不论浩气阁的智先生会怎么说,即便是消息传到了江湖上,都绝对不好听......” 压抑的氛围下,没有任何规矩的环境中,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本打算迈入现场,率先搜寻化形丹与宝物,却不料远处射来几根坚韧的丝线,牢牢地嵌在门柱上,逼退了某些人的脚步,也浇灭了某些人的玉望。 “白公子...别假惺惺的,大家来机关堡是什么目的,心里都应该清楚......” 人群中,有人兴奋地浑身颤抖,也有人面色阴沉,咬着牙朝紧随而来的白玉笙冷声喊道。 “呵呵...我既然是林大小姐指定的夫婿,理所当然是机关堡接下来的接班人,你们觉得...和白某说这些话合适吗?”白玉笙缓步走到现场,朝着屋内张望后,又瞥了眼在场的墨子柒,随后扭头朝着在场的众人又冷笑道:“更何况,你们要的东西可是林大小姐的嫁妆,你们觉得...白某会同意吗?” “你别总是拿鸡毛当令箭!当初在寿宴上,林堡主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还真拿自己是堡主接班人了?” “不然呢?难道你们来接班吗?”白玉笙嘴角微调,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道:“一群毫无关联的人,竟在此处白日做梦!” “白玉笙!你...你别以为自己是景王的人,便在此处为所欲为!我们是江湖人,不吃你们官府那一套的规矩,若是逼急了我们,我们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那好!有谁想强取豪夺,破坏现场夺宝,大可从白某的尸体上踏过去,只不过...江湖有规矩,做人有道义,你们也要想好,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 话到此处,白玉笙将十指缠丝戴好,人群中有些见识的家伙见到,当即便惊呼出声。 “不好!原来白玉笙是古老怪的弟子...恐怕,不好惹啊!” 古老怪,顾名思义便是景王身旁的古老,一身本领有多强,自然是无需多言,想当初三位名宿榜高手去梅城闹事,便是他一招逼退的! 俗话常说,严师出高徒,那么白玉笙的本事,也绝对不会弱于潜龙榜高手多少! 见此情形,不少人虽然仍有贪念,但已经打了退堂鼓,当然也有些人不信邪,正打算扑上来,便听见远处传来一人打哈欠的声响,众人扭头望去,发现竟是智先生来到了此处。 “啧啧啧...没想到,尹夫人如此痴情,竟然为林堡主殉情了,反观诸位的举止...可有些不太适当啊!” 浩气阁是直属于武林盟主的组织,因此智先生在此处,可以代表武林盟主说话,众人见状自然老实不少,随后便自觉的退到了距离房屋九尺范围外。 “好在智先生及时,否则此处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白玉笙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智先生,随即拱手笑道。 “没什么...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再者说...尹夫人想不开,也怪我......” “智先生无需自责,此乃尹夫人的决断。”白玉笙话到此处,余光瞥见院内聚集的江湖人终于老实了不少,随后便扭头朝着墨子柒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遛弯、探亲、找饭辙,哪个不是理由?”墨子柒目光略有躲闪道。 “呵呵...没想到这么快便恢复精神了,不过...别告诉我,尹夫人的事情和你有关。” “开玩笑,我可是陪着林二【】小姐一起来的,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也对...以大人的胆量,是绝对不敢参与到这种事情内的......”白玉笙摇了摇头,随后便邀请了智先生一同进入房间,但...却唯独没有叫墨子柒一同进去。 他的用意很明显,毕竟墨子柒目前算是官家人,不适合参与到林家的事情中。 但墨子柒却不这么想,因为她敏锐的察觉到尹夫人之死另有蹊跷,而两个深受自己怀疑的人进去调查,很有可能会得出一个对自己极为不利的结果。 心思流转至此处,墨子柒本想张口要调查案件,可谁料还未发出声音,便察觉到白玉笙擦肩而过的瞬间,压低了声音对自己说道:“回去以后,小心一点包子丞。” 毫无疑问,此话内有玄机,只不过...墨子柒并未在意师弟,相反却对白玉笙产生了戒心。 正如当初慕容公子所言,白玉笙将矛头指向包子丞了...... 正文 第七十章 疑点 墨子柒向来不喜欢用恶意揣测别人,但从来也不会放下戒心。 白玉笙对墨子柒而言,虽然是重要的兄弟,是几乎无所不谈的好友,但自从有了他欺瞒自己身世的嫌疑后,墨子柒便觉得自己很难再相信他了。 至于包子丞,那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人,他的脾气秉性虽然偏激,但好歹是同门中人,并且做什么事情都是围着自己转的,甚至可以说喜欢自己到了偏执的地步。 这样的人,墨子柒虽然会刻意回避,但她却知道包子丞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更何况,是自己朝夕相处了七年的师弟,不论是谁想伤害他,墨子柒都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当白玉笙将话题转移至包子丞的身上后,墨子柒从心里便有种本能的排斥感,趁着白玉笙尚未远离,转身便拽住了他的衣角,猛地有力一拉,凑到他的耳旁便道。 “我是最先发现凶案的人,并且我哥在林府后院的牢内关押着,按理说...我有资格探查现场!” 白玉笙从未见过墨子柒这幅锋芒毕露的模样,当即愣了下,还不等回绝,便听见不远处的智先生拍手笑道:“早已听闻墨姑娘神断的名气,本来林府事宜便混乱,白公子...让她查看一番又何妨?” 似是一锤定音,智先生所言使得白玉笙无法拒绝,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便转身放了墨子柒迈入屋内,期间目光不时朝着智先生观望,似是在留意他是否有特殊的举动。 而墨子柒则不会考虑那么多,她的重点都在尹夫人的身上。 房梁距地二丈二,桌椅高约三尺三,一段绳索缠于首,双足腾悬摆不停。 长舌青面略狰狞,两眼暴突若铜铃,绸缎白衣披在身,素手紫痕印十指。 乍一看,尹夫人应该是自尽时遭受了不少痛苦,本想双手攥着绳索挣脱,可不料双足腾空,已无力摆脱,随着窒息感逐渐袭来,尹夫人才暴毙于屋内。 看起来合情合理,但细琢磨却有太多漏洞。 其一,人在上吊期间,受重力影响,双臂尽管能够捉住绳索,但是若要将双手撑在绳索与脖颈中央,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单纯捉住绳索,也不可能在掌心留下青紫的痕迹。 其次,墨子柒左右扫了眼屋内布置,虽然瞧见有椅子倒在桌旁,但桌子与椅子的高度叠在一起,距离尹夫人的脚尖仍有半尺,若是尹夫人想悬梁自尽,势必要站在椅子上,然后跳起来钻进绳索内...... 这种情况不仅听起来可笑,也是种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即便尹夫人“幸运”的将脑袋塞进了绳索内,单凭下坠的惯性,便足以将她的脖颈扯断,根本不会出现后续挣扎的过程...... 观望到此处,墨子柒余光瞥了眼场内二人,见他们两个打算将尸体放下来,便站在一侧等待。 而事情都处理好后,墨子柒再上前观察,又发现了十分明显的异样! 尹夫人脖颈上竟然有两道绳索勒痕! 对比绳索纹路,墨子柒发觉两道痕迹均为同一条绳索,只不过发紫的痕迹是呈倒八字形,显然是尹夫人悬梁自尽的痕迹,并且是导致尹夫人身死的主要原因。 而另一条则呈现赤环形,后脖颈处有明显绳索交错的痕迹...... 毋庸多言...尹夫人真正的死亡原因应该是他杀,先是被人从身后用绳索勒昏后,又通过悬梁自尽的方式,将尹夫人挂了上去...致使她途中醒来,随后...痛苦的死去......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墨子柒仔细观察了尹夫人的脖颈处,果真见到了轻微的抓痕。 很显然,为了降低被人紧勒的压迫感,尹夫人曾经尝试用双手挣脱绳索,可最终没能起效...... 那么...按照正常的解释来说,如果尹夫人在休息期间,有人忽然闯进房间,被她发现后,势必会一直保持着面对的姿势,并大声呼救才对。 如果是睡梦中被人闯进来,绳索交叉的痕迹不应该是颈后。 若是这么来说,在尹夫人回屋休息之前,房间内可能便已经有人隐藏起来,趁着她尚未留意,便忽然现身,出现在了她的背后,用绳索套住了她的脖颈...... 智先生因为带着面具,墨子柒并不清楚他的想法,而白玉笙紧促眉心,显然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看尹夫人的尸体状况,应该是死亡不久,时限不超过一个时辰。” 白玉笙习惯性的朝着墨子柒扭头看去,才察觉有些尴尬,便站起了身子,面向智先生有道:“显然,应该是他杀才对......” “派人去问,有谁在一个时辰前经过了尹夫人的屋子。” 智先生毕竟有暂管林府的权限,当即听到白玉笙的分析后,便扭头朝着院外留守的随从喊道。 半晌后,才见有个提茶壶的老随从,佝偻着腰,迈步走入了尹夫人的屋内。 “我问你,你清早给尹夫人送茶水,大概是什么时候?” “启禀二位公子...额,大概是一个时辰前......” “可否发现有什么异样?” “额...二位公子,这段时间,林府内的异常还少吗?”茶奴左右看着屋内几人,张口唠叨:“先是管事死了,弄得后院的茶叶断货了;再是家主陨落,林府内外人心惶惶;如今...连尹夫人都随之离去,还有什么不够异常的吗?” “我问你...今早,你看茶的时候,可否发现了什么异样?” 白玉笙听得出茶奴在埋怨,但为了案情的继续深入,便在智先生的基础上补充道。 “唉...有,夫人心情不好,今早看茶免不了要训斥老奴几句......” “屋内可曾有什么人?亦或者什么异样?” “这位少爷,夫人才刚丧夫,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即便夫人身陨,也应该以死者为大啊!” 白玉笙看得出来,单凭眼前的茶奴并不能得到什么可靠的证据,只能将他送走,随后才想起来林清音的房间距离尹夫人最近,便扭头朝着她问道。 “你在休息期间,可曾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了吗?” “异常...异常......” 林清音面色惨白,明显没有脱离恐慌的状态,当白玉笙准备继续追问,却见墨子柒将她揽在怀中,扭头盯着自己冷声道:“她昨晚睡得晚,一大清早被我叫醒了,不可能听到异常的声响......”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关押 没有人证,唯有物证。 可惜物证只是一段绳索,能够证明尹夫人是怎样被杀的,却不能指出是谁杀了她。 若想要确定真凶,缓和林府内紧张的氛围,只能从杀人动机着手。 有谁会想杀尹夫人呢? 若是有人杀林堡主,大家可以猜测是有人想抢夺化形丹,以免化形丹落入景王府的手中,或许也可能是私仇,毕竟江湖很大,有些人自己也不清楚招惹过谁。 可尹夫人并非江湖人,尽管平日里言辞犀利,却多是招惹过林府内的仆从,对待外人...凡是江湖豪杰,都会笑脸相迎,绝对不会有丝毫的逾越。 或许,她有可能知道化形丹的下落,但看对方下手的方式,却根本没打算让尹夫人说话。 如果这样说...唯一杀尹夫人的动机,便是私仇了,不是林府外界人的私仇,而是林府以内...... 想到此处,墨子柒双眸扫视着院子,忽然发现林思盈躲在人群中,面色阴晴不定的观望着房间内的情形,便想起了当初她亲生母亲被害死的情形...... 其始作俑者,正是尹夫人...... 毫无疑问,林思盈的嫌疑最大,她既有杀害林堡主的动机,也有杀害尹夫人的动机。 虽然没有直接的认证与物证,但对于给江湖人的交代而言,却是已经足够了...... “林大小姐...您能告诉大家,今早...一个时辰以前,你在哪里吗?” 墨子柒与白玉笙看见林思盈并未言语,反倒是智先生张口笑道。 院内众多江湖人闻言,连忙让出一条小路,似是在规避着最有可能杀人的人,同时数双火辣辣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看来还有不少江湖人以为,她知道化形丹真正的下落。 “睡觉...在屋内睡觉,才刚被你们吵醒的......” 睡觉?墨子柒才刚从白玉笙院外经过,瞧见二人交流,也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来到白玉笙院内的,说她在睡觉,实在是混弄不知情的人呢! 墨子柒双眼微眯,余光瞥着白玉笙,似是想看他是否会站出来否决。 可哪曾想,最在乎事情真相的白玉笙,竟然沉默了...... “睡觉...也对,这段时间对林家人伤害挺大的,所以晚睡晚起...也是很正常的吗。” 智先生打量着略有些紧张的林思盈,似笑非笑道:“只不过,既有能力杀害林堡主,还有动机杀害尹夫人的人,恐怕没那么多吧......”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再说...我根本不想害尹夫人!” “这话...还是等林府事情结束,而后您和浩气阁的人解释吧......” 智先生手掌一挥,场内众多江湖人连忙握住武器,将林思盈团团包围住了。 “你想做什么?”林思盈见到周围情形,后退半步后,盯着屋内三人高声喝道。 “没什么,只是想暂时关押林大小姐,以便安抚机关堡内众多江湖人紧张的情绪,免得因林府事情,弄得人心惶惶,最终演变成不可控的局面。” “奉劝林大小姐乖乖就范,不要尝试逃跑与反抗,否则...以后当你前往浩气阁,即便没有任何罪行,也很难摆脱惩戒......” “等等!”白玉笙听见智先生的言辞,双眉微蹙,随即盯着智先生的面具道:“即便是有罪行,林大小姐弑父,谋杀后母,不该是浩气阁管吧......” “哦...你瞧瞧,我这脑袋...险些给自己添工作。”智先生盯拍了拍脑门,似是在嘲讽自己的失误。 可此举,偏偏引起了墨子柒与白玉笙的注意,因为他们两个是在县衙工作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工作与浩气阁的任务弄混,毕竟...江湖事江湖了,官府是绝对不能插手的。 心弄错,那么便足以证明...他并非江湖人...... “先生!既然林大小姐的事情该交给官府办,那大家伙此刻该做些什么?” “嗯...事情尚无定论,只是林大小姐嫌疑最大,不如暂且关押入林府后院的牢房吧。” “那...是不是能证明寒江没有嫌疑了?”墨子柒见林思盈要被关进去,连忙朝着智先生的方向问道。 “还不能下定论啊...毕竟寒江也有杀林堡主的动机,即便不是他杀的尹夫人,但林堡主一案尚未解决,便不能排除...这是两起谋杀案......” 寒江、林思盈,两位潜龙榜的高手都被关押在林府后院的牢房内,不知道为何...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是...智先生有意而为之...... 再加上前天夜里,李玄通失踪一事,墨子柒已经有足够的理由确信,眼前的智先生很有问题。 想必,他的目标应该也是化形丹,所以...他弄来了暂管林府的权限,以便弄清楚林府内外布局,查明化形丹的确切位置。 而将两位高手都关押入牢房,想必也是为了减轻抢夺化形丹的阻力。 若是这么想,单凭智先生一人想独吞此物,显然仍会有些后力不足,若是要有十足的把握,势必会在林府内安插帮手,而且这个帮手的实力很强...... 墨子柒想到此处,用李玄通逃走做标杆,衡量了院内众人的本领,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慕容公子身上,因为他足够坏,足够厉害,当然为了避免发生变数,所以要将压制他的寒江关押起来。 可...化形丹只有一枚,两个人怎么分呢? 除非...智先生所求之物并非化形丹,只有这样慕容公子才会放下心...... 墨子柒想到此处,紧了紧怀中颤抖的林清音,莫名感觉这个江湖有些冷血,有些可怕,也难怪当初林思盈会说,她在江湖中游荡,除了行侠仗义之外,便没有了后面的目标。 只可惜...林思盈如今,连行侠仗义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墨子柒静静地看着林思盈的手腕被套上了枷锁,随后被几个林家的长辈送往了后院牢房,只得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人性和这个江湖...... “事情暂且结束,诸位还是回到各自住处吧。”智先生见林家人将尹夫人的尸首收纳好,便抬头朝着众人劝道,而后便将目光放在了墨子柒身上。 “最近江湖动荡,机关堡内实在不太平,不如墨姑娘暂且住在林府内吧。” “不了...我还是习惯在府外住,在那里总觉得比此处安心。” 墨子柒不知道智先生究竟想做些什么,因此便婉拒了他的建议,转身离开时,余光瞥了眼身形微晃的白玉笙,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便领着林清音走了出去......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目标 有句老话,叫做好人难做,善门难开。 大致意思是说,小好人可以做,但不要做老好人;小善门可以开,但不要开大善门。 原因很简单,人都是自私的,所有人都希望在无需付出任何代价的前提下,为自己谋取最大化的收益。 江湖从不缺尔虞我诈,当然也从不缺好人...... 但能在江湖中活的坦荡,活的潇洒的好人不多,因为好人通常容易被利用,通常办了好事,却得不到一点回报,甚至被人落井下石也极为常见。 所以,越是地位崇高的人,越是聪明的人,越不推荐做好人。相反,越是地位低微,越是愚钝的人,越推荐他们做好人,因为...这类人,作为江湖,乃至时代的牺牲品最合适...... 白玉笙曾经混迹过战场与官场,观察过形形色色的人,他最清楚好人的标准该放在哪里。 曾经的他,虽说不是个坏人,但也算不上好人,更准确的说是个麻木不仁的人,所以他能够充当景王的参军,能够为了胜利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是牺牲一群“好人”与“忠臣”的性命。 后来,白玉笙遇见了墨子柒,便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还残存些善念,在不断的破案中,越发觉得自己重视生命,虽然使得他自我感觉良好,但也一直在克制着自己,想方设法的不越过那条线。 可今日,当他看到墨子柒离开时,那回眸一眼...却不知怎的,似是一把尖刀插在了心头,让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早已越过了雷池,甚至对她的生活有些深入过多了。 越是关心一个人,越是在意一个人,越容易受伤。 毕竟,每个人虽然都有一颗跳动的心,但心脏与心脏之间,却隔着太多的阻碍...... 辞别智先生,白玉笙神色恍惚的走向来时的路,似是灌木中、假山内、院墙上都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那双眼睛清澈异常,带着四分纯真、三分热血、两分睿智和一分感性,让他久久难忘。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才刚迈腿进入院落,便瞧见沈云楼坐在石桌前,晃着半壶酒,满不在意的问道。 “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喝酒......” “我还真没听说过,喝酒要分时候......”沈云楼打量着白玉笙的模样,心中已经猜到此行的状况,当即将剩下半壶酒丢给了白玉笙,咧着嘴便笑道:“说不定,动脑筋的时候需要喝。” “动脑筋?”白玉笙晃了晃酒壶,略有些疲惫道:“不能再深入了,我觉得再继续追究林家命案,自己可能便要深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怎么了?难道还有白先生犯愁的事情?” “林思盈被关押入牢房了,我这个冒名顶替的恐怕也没有资格插手此案了。” “哦...你怕下一个是你?”沈云楼似笑非笑的问道。 “不......”白玉笙揭开封口,仰头喝了口烈酒,随即咳嗽起来,片刻后应道:“我怕接下来,自己要变成恶人了,那种一辈子都不会被原谅的恶人。” “恶人啊...是那种杀了,可以扬名立万的吗?” “不...是只限于她一个人的恶人。” “啧...多大点事情。”沈云楼朝口中丢了两颗豆子,随即拍了拍手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你...你别忘了林家二小姐对你的一片痴情......”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找我了,不过我也乐得清闲。”沈云楼起身凑到白玉笙的跟前,盯着他的双眼道:“别矜持了,你要是缺人手,求我啊......” “求你?你能做什么?”白玉笙摇头笑了笑,随即又道:“你现在可未必打得过我。” “呵呵...从DìDū回来,你说话可越来越狂了,也难怪...我一直都觉得你讨厌。” “你呀...你真的不适合装坏,还是你往常憨厚的模样,更让人觉得可靠......” 二人话到此处,相视片刻,忽的一同笑出声来,随后才见沈云楼坐回了桌旁,摇头叹道:“想让你求人,真不容易...说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还打算继续追查案情吗?” “查案?”白玉笙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应道:“根据当初的消息来看,化形丹成型应该还需要几天,这段时间先是林堡主身陨,而后尹夫人被杀,矛头应该都是冲着化形丹的,所以案子不用刻意去查。” “多亏你还记得,咱们来到此处的目标。”沈云楼笑道。 “得了吧...难道你还真想得到?”白玉笙眉梢微挑,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道:“你要知道,如果化形丹真的交出去了,你恐怕便没有理由留在梅城县衙了。” “别将我想的那么肤浅,我可是非常喜欢梅城捕头这个称呼的,反倒是你......” “我啊...也没那么肤浅,不过...我更希望事情圆满落幕......” ●●“圆满啊......”沈云楼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玉笙,心知他不是个甘愿受命运摆布的人,可又想不明白他心里究竟想着什么,只能挠了挠头,随后摊开双掌问道:“说吧,你打算怎么捉住包子丞的把柄。” “不是捉住他的把柄...我只是怀疑,他和林堡主被杀脱不开干系。” “那尹夫人被杀也和他有关?难道是...为了找化形丹,已经几近癫狂了?” “这恰恰是我想不明白的......” “以包子丞的性格,他不可能会费尽心机这样杀人,也不会留下这么多的破绽。” “相反...尹夫人之死,却好像是故意给人看的,并且...现场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 白玉笙话到此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得沈云楼心中犯嘀咕,还不等张口问他想明白了什么,便被白玉笙张口打断道。 “包子丞能够在宴席首日闯入林堡主的书房,肯定是府内有人指使的,这段时间你注意查看林府内外出入的人,将这些人的身份信息交付给我。” “另外...这个智先生有蹊跷,你最好想办法通知沈家的人,让他们调查管理机关堡一带的智先生有什么特征,如果...如果所料不错,这个人应该是个咱们很熟悉的人。” “没想到...这么快便使唤我了......”沈云楼摇头苦笑,随即又问道:“那你呢?你也总该做些什么吧。” “我啊...我要设下一个局,让林府两场命案的凶手,自己跳进来......”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鸳鸯命 “呦!师弟回来啦!” 当包子丞从外面归来,推开了院落的大门后,忽然瞧见墨子柒与一个陌生的姑娘坐在院内。 “瞧!师姐给你拐了个媳妇回来!~” “别闹了...您该知道,我的整颗心都是您的,只要您愿意,甚至性命也可以交给您。” 包子丞将扁担与工具放在角落中,背对着墨子柒,沉思片刻便直言道。 “啧...真开不起玩笑,原本还打算调笑你呢......”墨子柒略尴尬的笑道,随后又指着神色落寞的林清音道:“你看,多可爱,多漂亮啊,难道真的不考虑一下?” 再瞧见师弟不回答,墨子柒总算安静下来,继续安慰着林清音,半晌过后从厨房内飘来一阵菜香,才终于转移了她的心思,朝着厨房方向,不停的抽着鼻子。 果然,要止住吃货哀伤的情绪,唯有美食必不可少...... “来...这些可都是我师弟的拿手好菜,凭他的本事,在DìDū混个厨神都不在话下呢!” 院落虽然不大,但看上去非常温馨,一张桌子,四道菜,两荤一素带一汤,看上去讲究极了。 看着师弟并不介意有林清音坐在一起吃饭,墨子柒便一直给她夹菜,期间不断推送着包子丞做菜有多好吃,当然看林清音从头到尾嘴没闲着,便能够初窥一二了。 “怎么样?我师弟做饭好吃吧!” “嗯!好吃,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林清音连连点头,感觉实在有些塞不下去了,便靠着椅背歇息片刻,随后便继续抹起了眼泪。 “嘿!刚才不是挺开心的吗?怎么...怎么你又哭了?”墨子柒见此情形,无奈的伸手帮她擦拭眼泪道。 “刚才...有些苦累了,吃了点饭...感觉有力气了......” 诶...这样的娃掌握着机关堡的未来...总觉得迟早要完啊...... 墨子柒像看待傻狍子似的,轻轻的抚摸着林清音的青丝,安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想到了适当的说辞。 “别哭了,你爹娘虽然去世了,但按照民间的说法...应该算是喜丧,这叫...那么鸳鸯蝴蝶命...大概!” “鸳鸯蝴蝶命?”林清音显然是没听过此种说法的,当即抬着脑袋问道:“什么意思?” “嗯...梁祝知道不?” 那个世界的故事,林清音自然不会知道,当即便摇着脑袋,似是等着她答复。 无奈,墨子柒只能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告诉了林清音,从头至尾,从两个人的相遇、相知到相爱详细的说了出来,最后将两个人化蝶的结局说出口,才发现包子丞一直没有捡碗,也坐在桌旁默默地听着她讲故事...... “懂了吧,所以林堡主与尹夫人也是相同的,你应该为他们高兴才对,而不是在这里哭诉。” 尽管墨子柒也知道,这套说辞实在是漏洞百出,但事到如今...但凡是能让林清音不哭,什么办法她都愿意尝试,毕竟...任何一个男人都忍受不了姑娘在身旁哭。 “那...鸳鸯指得是谁啊?鸳鸯又是什么意思?” 鸳鸯...嗯,巧了...我还真的忘了是哪对苦命的情侣了...... 墨子柒哑然一笑,努力的想着说辞,却怎料一旁的包子丞接话道:“血溅鸳鸯楼?” “那是武松!再说...潘金莲和西门庆根本...也算是苦命鸳鸯?” “那是...刘兰芝与焦仲卿?” “那是孔...恐怕...对对,就是鸳鸯!”是谁,又不能丢了颜面,只能强行将《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强行引用了,过后还不忘赞许道:“没想到,你小子记性还不错!” “那当然了...小时候,我笨...每天都要被师傅拽到后山练武,直至晚上才能回到书阁内休息,当时最幸福的事情便是听师姐讲故事,包括风雪山神庙、五鼠闹东京、龙虎风云会等,都是听过之后便不会忘的。” 包子丞面露回忆之色,似是颇为怀念当初的生活,随即还不忘补充道:“也难怪,我自幼对师姐那么依赖,不论什么事情都想跟您说......” 见到师弟这幅正常人的模样,墨子柒莫名有些不太适应,只得连连点头称是,还不等继续劝导林清音,却不料她竟然晃着脑袋问道:“鸳鸯...鸳鸯我好想听长辈们说过,它们应该是形容男人与男人感情的啊......” 哈?恕我才疏学浅,鸳鸯竟然是这个意思! 墨子柒听到林清音的疑惑,自己也被弄得有些糊涂了,目光连忙朝着包子丞望去,见他暗暗的点头,便只能轻咳一声,随即解释道:“感情吗...爱这个东西,使没有任何缘由的,在没有面对这种感情时,平常人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对吧。” “所以...嗯,男男和女女也是可以产生感情的,并且...感情也同样是高尚的......” “因为...爱,是不分国界、不分身份、不分性别、不分物种、不分......” “师姐...再说下去,就有违伦理道德了......” 包子丞见墨子柒想要强行解释感情,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便接着她的言辞道:“我对于爱的理解,便是为了你喜欢的人,可以抛弃任何东西......” 墨子柒无法对这种说法表示苟同,可无奈林清音正直妙龄,对这种话题最感兴趣,当即便朝着包子丞点头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感情理应没有约束,并且为了爱的人,我也可以放弃一切东西......” “哦?你放弃过吗?”包子丞嘴角微挑的笑道。 林清音闻言,犹豫片刻,随后用力点了点头道:“我早已做好准备了。” “呵呵...是啊,我也做好准备了......” 包子丞莫名感觉林清音的眼中也带着一股倔强,这让他有了种被认同的感受。 当即,目光朝着墨子柒的方向瞥了眼,见她有意无意的躲开了自己的视线,便拍了拍手掌,随后站起身,主动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并不忘说道。 “师姐和林姑娘暂且待在师兄的屋子里睡吧,明日...我出门摆摊时,会将饭菜摆在桌上。” “不用...反正在家里呆着闷,不如明日我和林二小姐去帮忙吧,免得你独自操劳......”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江湖消息 有谁能想到,不过是街旁的一处面摊,竟然会有这样的美味。 更令人称奇的是,摊位内有两个年轻姑娘,一个身着翠色罗裙,一个穿着寻常衣裳,窈窕,声音细腻动人的尤物,同时二人遮面的轻纱,更让这摊位充满了神秘感。 没人不喜欢神秘感,特别是男人,永远都做好了探险的准备...... “呦!墨姑娘,这个小丫头是你从哪里拐来的?” 食客习惯性的朝着墨子柒开玩笑,同时不住打量着另一个陌生的姑娘道:“总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熟悉,但偏偏想不起来...并且,看这衣裳,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诶呦...瞧您说的,我怎么听上去像拐卖无知姑娘的坏人!”墨子柒听见有人与自己开玩笑,将碗筷收到水桶旁,随后呈了碟小菜,坐在桌旁补充道:“我跟你讲,这个孩子特别可怜,本来家里条件挺好,没曾想出了变故,家里现在只剩下她了...所以,为了吃口饭,我就让她来帮忙了。” “哦...原来如此,看来墨姑娘能够与她相遇也是一种缘分,不过...作为老江湖,有一句话还是要叮嘱墨姑娘的。”食客许是混得熟了,便凑到墨子柒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在江湖中,长点心眼儿...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是坏人。” “果然,还是您看得透彻,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呢。” 为人处世的道理,墨子柒比谁都明白,也比谁都谨慎,自然不需要那些所谓的老江湖指点。 不过,客人终究是客人,既然说出这些不怕遭埋怨的话,那便肯定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墨子柒没有反驳,转头呈了个卤蛋,推在食客面前便笑道:“感谢您的,这段时间我哥的事情,也没少麻烦您。” “诶呦...你这是哪里的话,李老板与我可是五年的交情,甭管一天有多累,吃他一碗面,便觉得多了一膀子力气,要不是他啊...我恐怕早疯了。” “所以啊...李老板失踪,其实我们这些街坊邻居,比你还要着急,你只管放心,我们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去找,如果有了消息,肯定将他五花大绑的送回来!” 听到这句话,墨子柒莫名觉得心里有些暖,比较官场的尔虞我诈而言,这种最朴实无华的感情,最朴素的言辞,也是最让她向往的...... “师姐!端面!~” 包子丞虽然在忙活,但目光一直都未离开墨子柒,见她与食客聊得时间长了,并且还在谈论李玄通,便眉心微微一皱,随后朝着墨子柒招了招手道。 “面?你个臭小子...锅都没烧热,你打算怎么做面?” 墨子柒连忙辞别食客,转身来到面板旁,随后看着一锅冷水,略有些鄙夷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跟您这么多年,您都没有对我这么好过......” “哇...你是柠檬吗?为了一碟咸菜一颗卤蛋,你能酸成这幅熊样?” 墨子柒话音刚落,察觉到包子丞有些垂头丧气,心里颇有些无奈,只得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后道:“等中午的档口过去,给你加两个蛋......” 话到此处,墨子柒莫名觉得自己有点黄,可看见包子丞听着开心,便不再纠结这些,使唤着林清音便开始了劳作,同时也在留意着饭桌中,各路江湖人私下的交谈。 真别提,以往墨子柒只知道街边茶摊小店都会有些“百晓通”卖情报,听闻都是店小二游走在桌席中弄来的,本以为都是些江湖传言罢了,却不料各路人马的言辞,的确有些东西。 例如,谁家的猪生了三只崽,而谁家的媳妇生了五个。 东边老李头的媳妇跟了谁跑破鞋,西边的破鞋又脚踏了几艘破船。 但凡是亲戚理短的消息,都能够听见,虽说免不了添油加醋,但若是有根有据,则八成是逃不掉的。 其中,最让墨子柒在意,最无法忘怀的消息有两个。 其一,不久之前,有人在城西的一处破屋内,发现了五具尸体,浑身被炸的焦糊,根本分不清模样,最离奇的是...屋外留有数块碎木,其中有一块特别像鹰的脑袋。 大家都怀疑,这是神明附在了木雕上,用天谴杀了几个曾为非作歹的人...... 其二,有人发现,最近机关堡内老道士、老和尚、要饭的、神婆之类的人物莫名多了起来,白天散落在机关堡的各处,看模样都是一群谋生的人,可到了晚上,却有人瞧见...这些人都钻进了一栋酒楼内,场面安静异常,颇有种江湖鞋教仪式的感觉...... 木雕,鹰...毋庸多言,应该是李玄通师兄的机关鹰,当时他应该在监视智先生的行动才对。 结合他如今的失踪,极有可能是跟踪途中事情暴露了,所以机关鹰被人毁掉,最后被人直接找上了门。 那么...那个房间内的尸体,便应该和智先生有关,还有...都是焦糊状的...房子应该没有被引燃吧...... 想到此处,墨子柒想到了多种死法,例如被雷劈、被火箭射死、被什么奇怪的功夫烧死,亦或者...还有师弟的九命阴雷...... 墨子柒余光瞥了眼忙碌的包子丞,用力甩了甩脑袋,似是在告诫自己,包子丞虽然为人偏激,但绝不会背叛自己,所以不可能是他,更何况...他可是师弟,也理应是自己最信赖的人。 “姑娘...请问还有面吗?” 摊位中传来一声喊,将墨子柒从思绪中拽了出来,刚准备过去帮忙收拾桌子,见到来人却止住了脚步,同时面色颇为怪异的问道:“你们两个来这里作甚?” “当然是想念你了,想要顺利看看你。” 来人正是白玉笙与沈云楼,而墨子柒此时听见白玉笙所言,却在余光中朝着包子丞的方向瞥了眼,随即面色平淡道:“难道林府里面的事情办完了?” “没有,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白玉笙咧嘴笑了笑,端起茶碗,看似在品茶,余光却同样朝着包子丞观望,随后还不忘补充一句:“不用紧张,其实这趟...我只是想告诉你,东西...我找到了。”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争吵 白玉笙口中的“东西”,自然是化形丹。 这东西有多稀奇,有多宝贵,想必已无需赘述。 而墨子柒刚听到他的言辞时,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再见沈云楼在一旁暗中示意,才忽然醒悟,随后放下了擦桌的布子,靠在桌旁,左右提防着问道。 “你这消息来源可靠吗?” “怎么...昨日不是挺生气吗?听到有消息了...便什么都放下了?” “是啊...什么都放下了,毕竟...这便是我来机关堡的目标,等拿到了东西...你想说什么,我都会听。” 墨子柒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言语中丝毫没有礼让的意思。 毕竟,墨子柒的心里清楚,面前的这个人,曾经隐瞒过自己的身份,并且...凭借他刚才“不经意”的眼神,墨子柒心里也敢确定,他的确有针对包子丞的意思...... “我现在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寒大哥那天被关押后,你便一直躲着我,甚至还跟我作对。”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明白。” 墨子柒知道白玉笙想将化形丹当做把柄,跟自己谈条件。 未免让白玉笙站在上风,使自己面临进退两难的境地,墨子柒只能回避他的问题。 “非要我说?”白玉笙见她回避问题,便直言道:“林堡主寿宴那日,本来你有机会住进林府后院的,你却主动拒绝了,并且临走的时候没有与我打招呼。” “那一日,你化形成了狐妖的模样,藏在后院偷听我和林思盈的谈话,过后你非要争辩林思盈有嫌疑,我与你说了缘由,你便又转身逃了。” “还有,昨日尹夫人被害现场,我不让你踏入房间,是不希望有人借机拿你官家的身份作引,加深寒江的嫌疑,甚至将你自己牵连进去,你倒好...一句话给我怼了回来!” 听得出来,白玉笙这段时间的确攒了不少的火气,【】毕竟连林思盈都被牵扯进去,弄得自己只能和沈云楼结伴而行,的确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更何况,墨子柒越是躲着白玉笙,他便越觉得自己难受,似是胸口有一块巨石压着,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今看到她悠闲的经营面摊,并且和包子丞厮混在一起,这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即便是,向来以冷静著称的白玉笙,也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那一日,你们两个用我做挡箭牌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可能咱们走的有些太近了。” 墨子柒感觉得到白玉笙灼热的视线,许是有点心虚,便侧着脑袋不愿看他,见周围人都在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方向,便只能轻咳一声,随后朝着二人轻声问道:“如果二位没有需要的东西,那就两碗面、两颗蛋、两根牛腿、两块手把肉吧、两碗肉汤和两碟老虎菜吧......” “那个...我们吃不下去......” 沈云楼最不擅长与墨子柒说话,特别是眼下这种紧张的状况,更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只能犹豫再三,朝着墨子柒压低了声音答道。 “不...你们能吃下去,顺便用这些东西压压火气,免得再将这面摊引燃。” “哦...对了,再送你们两颗卤蛋吧,顺便帮我打听一下,我师兄如今在哪里。” 说话,墨子柒转身便托着一堆碗碟走了过来,摆满了桌子后,刚准备离开,便察觉衣袖被人捉住,扭头发现,果真是白玉笙做的好事。 “说吧...你还有什么吩咐?” “你好歹让我知道,我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 唉...看得出来,堂堂的“白阎王”也被这种事情折磨得不轻呢...... “呵呵...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墨子柒伸手指了指自己:“不久前,我也是听寒江说的,其实我是个郡主来着,并且...我爹应该是四大疆王之一的凉王。” “白师爷...素问你的消息网厉害,极北之地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总不会...连这种消息都会漏掉吧...还是说,你其实另有打算,想要...利用我做什么事情?” “知道吗...我一直都在想个问题,为什么你堂堂的白阎王会来到梅城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心甘情愿的陪着我这种性格洒脱的人,毕竟...以你的性格与能力,王爷不应该随便将你塞进一座小城。” “当然,不过是保护了罗筱雪回景王府,揭穿了梅城县令李金淼的骗局,也不至于得到王爷的重用才对,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我能够在极北之地站稳脚跟的?” “直至最近,寒江将我的真实身份都阐明了,我才知道...很可能王爷很早以前便猜到我的身份了,并且我的情形很可能与当初百里守诚来到梅城一样,都不过是他存起来的棋子。” “而你...白玉笙,费尽心机,编造谎言...最终的目的,只是做梅城这座牢房的守门人,看住我这枚棋子吧......”墨子柒话到此处,深深地叹了口气,盯着白玉笙略显阴沉的面色,又问道:“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什么?” 话到此处,墨子柒无言,白玉笙也不再吭声,他似是被墨子柒一句话戳穿了心。 他不喜欢墨子柒这样怀疑自己,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他确实是隐瞒了墨子柒的身世,原因很简单...自私,他不想因为告知墨子柒的身份,而从此与她形同陌路...... “算了,原本没想过来砸场子,谁料到几句话便会闹成这样......” 沈云楼察觉到二人情形不对,当即起身拦在了中央,勉强赔笑道:“本来以为是一件好事,起码能够让你得到化......” 化?化什么? 众人本来便关注着墨子柒与白玉笙的一出戏,哪曾想劝架的人竟然说漏了一个字,当即便面面相觑,联想到来时二人的言辞,便猜到了究竟是何物。 此时,包子丞也听到了那个字,双眼红芒闪烁,随后便转身凑到墨子柒的旁边,朝着沈云楼与白玉笙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们离开吧...别耽误我和师姐摆摊。” 话落,墨子柒转身跟着师弟走到了面案旁,而白玉笙则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陪着沈云楼起身,转向了林府的方向,看背影...似是有些颤抖与疲惫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脱逃 常言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白玉笙与沈云楼前脚刚离开面摊,二人言辞中的内容便迅速被传出去了。 毕竟,沈家三公子和“白阎王”都是极北之地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的一字一句从不缺有人买单,更何况二人会一同来到面摊,与一位身份平凡的蒙面女子产生争吵,更会刺激不少人好奇的心思。 果不其然,晌午过后...面摊中的食客逐渐从邻里访客变成了江湖人,这使得摊位中的气氛莫名沉重起来,同时...墨子柒的心情也糟糕极了。 她感觉得到,周围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其中不乏灼热、猜忌与狠辣的情绪。 都怪沈云楼说漏了一个字...才使得这多人聚集在了此处...... 墨子柒目光扫过在座食客,但凡是有目光接触者,都转瞬间将眼神移了开,随后似是察觉她忽略掉自己,便再次将目光聚来,颇有种狗皮膏药的感觉...... “师弟,稍后不要经营了,咱们赶紧撤摊回去。”墨子柒凑到包子丞的身旁,见他仍卖力的干活,便单手按住他的手腕,随即低声叮嘱道。 “嗯...好,今晚您和林姑娘在院内休息,我在院外守着吧......” 有人盯着墨子柒,包子丞自然更敏感与忌讳,余光环视了一周,随后便朝着她点了点头。 至于林清音,初来乍到且涉世未深的她,自然察觉不到周围的变故,仍在摊位中殷勤的收拾着碗筷,见墨子柒暗中收拾桌椅,还颇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这才晌午,面摊便不开了吗?” “嗯...心情不好,也会影响食客们的食欲。” “额...好吧,您的摊位...您随意。”林清音毕竟算是体验生活来的,说到摊位的事情自然拗不过墨子柒,不过回想起方才墨子柒与白玉笙吵架的状况,倒也能理解她的心思。 所以,待最后一位食客离去,便连忙帮她收拾起了桌椅,随后便脚步匆匆的陪着二人回到了院落内。 “你暂时守在院落,我先将林二小姐送回到林府,一个时辰后回来找你。” 刚入院落,墨子柒扭头朝着包子丞喊道,后者闻言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可林清音听到,却皱着眉问道:“为什么要将我送回去?” “因为,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回到林府更安全。” “什么意思?这里要发生什么事情吗?” 墨子柒见林清音有些执拗,心知有些事情不能再欺瞒她,否则下一个要死的林家人很可能是她,因此只能轻咳两声,随后解释道。 “你知道化形丹是什么东西吗?” 林清音从未踏过江湖,也从未走出过机关堡,连生活与吃饭都要被尹夫人牢牢控制在手中,自然不会知道龙甲神章是个什么东西,更别提化形丹这个稀奇物件了。 “化形丹是龙甲神章中的一种,只要是有一口气的人,服下化形丹,可活死人,肉白骨,甚至能够将肉身塑造成任何你想要的状态,江湖侠客留着可多一条命,甚至化身成为千年一遇的练武奇才,而美人得到了,能够摇身一变成为普天之下最美的女子......” “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物疯狂,而恰恰江湖中传言,此物就在机关堡林堡主的手中,所以...才会有人先后杀了林堡主与尹夫人,只为得到化形丹的秘密,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藏起来。” “如今,咱们都不知道杀林堡主与尹夫人的凶手是谁,所以数以万计的江湖人都在围观机关堡,翘首以盼的分一杯羹,而此时...忽然有消息说,化形丹在咱们手中,你猜会怎么样?” 听到此言,林清音猛地打了个寒颤,随后略有些神色惶恐道:“你的意思是...是白先生和沈少爷杀了我的父母?” “错...白玉笙本来与你姐成婚便能够得到化形丹,恰恰是林堡主与尹夫人一案打搅了他的好事,所以他和沈云楼才是最没有嫌疑的人,如今将你送到他们身旁,也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们怎么办?你们...会不会死啊?” “你放心,以我师弟的能耐...除非是江湖四大高手至此,否则很少有人能奈何他。” 墨子柒话到此处,伸手拍了拍林清音的脑袋,随即笑道:“再说了,我没办法证明你姐无罪,咱们两个的约定已经被打破了,更何况...我的目标也是化形丹,你应该提防我比较好。” “那...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放出消息的人,便是安全的?” “安全?”墨子柒摇了摇头,眼底忽明忽暗,似笑非笑的朝着她又道:“那是因为他们身在林府,并且两个人在江湖中的势力不小,寻常的江湖人根本近不了身,所以...才会相对安全。” “那你......” “我和包子丞没事,更何况我与白玉笙见面便免不了掐架,所以便不陪你待在林府了。” 墨子柒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紧张,当即便打断了●●林清音的言辞,随后眼神示意包子丞做好戒备,眨眼间便化作白狐狸的模样,“嗖!”的一声钻进了林清音的怀中,吓得她连忙托住,睁着一双大眼睛,随后惊讶道:“原来你是狐狸精!” “嗯...你要是再不赶紧走,我迟早有一天会榨干你......” 墨子柒翻了个白眼,心知林清音不是故意的,便用尾巴扫着她的脸蛋道:“赶紧将面纱摘下来,外面的人知道你林家二小姐的脸,所以你抱着宠物往林府跑,一般人不会将重点放在你的身上。” “毕竟,他们要化形丹的消息,只要捉到我,拷问或威胁,便有可能得到消息,捉你...属于触犯机关堡的底线,所以你暂时是安全的......” “那...那我走了?” 林清音听到墨子柒的言辞,明显有些动摇,见包子丞朝着自己点头,便一咬牙,推门从院内逃了出去,过程中数道、数十道、数百道视线聚集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脊背尽是冷汗,直至彻底脱离街道,才感觉身上的担子松了下来,随即一股脑的朝着林府方向逃了过去......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针锋相对 逃跑,墨子柒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直都在逃跑...... 刚来到这个怪异的世界时,她逃跑是为了不变成一盘菜,所以拼尽了全力在逃。 后来,走出了奇门,进入了错综复杂的江湖与官场,她的逃是为了享受,不争风吃醋,不顶风作案,不主动找麻烦,是她存活的基本信条。 再后来,白玉笙的出现,也让她不断的逃,从房间逃,从县衙逃,从青楼逃,从车厢逃,越是和他待在一起,墨子柒便越想逃,因为她知道,白玉笙是一条蛇,不但能吃了自己,同时也会在另一种意义上“吃”了自己,还是不添作料的那种...... 此时的逃,是为了保住贞操,免得自己身心都发生莫名其妙的变化。 但自从与白玉笙混熟了之后,她就像一只锅边迟疑着是否要跳进去的小狐狸,明明知道危险,却总会情不自禁的在作死的边缘徘徊,为什么...她不清楚,可能是获得了这具身体,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让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值吧...... 如今,墨子柒仍在逃,只不过她在尝试逃离江湖、逃离奇门、逃离白玉笙,甚至是她所熟知的一切。 目的同样很明确,只是单纯的为了活命,单纯的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安稳的活在一座家中,有父母、有兄弟...... “他们真的没有跟过来吗?” 林清音急促的呼吸声,传入墨子柒的耳朵,将她从未来的臆想中拽了出来,无奈只得将前爪搭在林清音的肩头,探着脑袋朝后方观望,随后才摇着尾巴道。 “放心吧,那些家伙才不会那么不长眼睛呢......” “可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我真的是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放心,等你继承了堡主之位,你会发现这个江湖远比你想象的更凶险,而今日之事...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墨子柒久违的感受着少女怀抱,也懒得在地上跑,便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堡主之位,我可从来都没有妄想过,反正我就是习惯待在后院玩,管不成事情的......” “我的梦想,就是像我娘一样,守在最喜欢的人身旁......” “唉...混吃等死,有谁不喜欢呢......”墨子柒见她提及尹夫人,未免勾起什么不必要的情绪,便懒散的岔开了话题,随后遥遥指着林府的方向道。 “赶紧跑过去,钻进院子里...然后,想办法找到那两个混蛋玩意,好好的教训他们!” “教训他们?他们不是帮你找到东西了吗?” “是啊...他们找到了,然后还将祸水东移了,摆明是要跟我过不去......” “什么意思?我感觉有些听不懂。” “等你找到白玉笙和沈云楼,你便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打算了......” 话到此处,林清音终于跑到了林府的院门外,瞧见两队护卫朝自己施礼,也顾不上礼貌,迈腿便朝着院内冲了进去,直穿外院与内院,才刚踏入白玉笙的院落,便忽然瞧见一只手从院门旁伸了出来,直接揪着墨子柒的后颈肉,拖出了林清音的怀抱。 而此时,从墨子柒的视角来看,正巧看到白玉笙那张铁青色的脸。 这脸色她很熟悉,曾经去绣春楼没结账,他便是这副模样,罚自己在院落内跪了一夜...... “呦...瞧瞧是谁来了,这不是上午想和我断绝关系的狐狸崽子嘛......” “白玉笙!你大爷的!”墨子柒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爪子,双目凶狠的盯着控制自己的人喊道:“以往看你算是朋友,所以被你欺负两下不在意,如今被我戳穿真相,你别以为我还会怕你!” “还有...你个蛇精病!上午被我戳穿后,你便和沈三哥合起伙的为难我是吧,故意将化形丹的脏水往我身上泼,生怕我死的慢是吧!” “哦?你说什么呢?”白玉笙眉梢微调,似笑非笑道:“分明是沈云楼口误了,你可不能怪我。” “去你大爷的!你们两个什么鸟,我能不知道?” “沈三哥从来都不善于言辞,但凡说话都要考虑再三,更何况因为化形丹这东西,死了多少人他能心里没数?肯定是你个蛇精病怂恿他说的话,为的就是让我除了林府无处可去!” “诶呦...不错嘛,竟然还能答对一半...我刚开始还在想,你会不会寻我拼命呢......” 白玉笙话到此处,刻意的露出两颗蛇牙,看上去颇为吓人,甚至还调笑道:“反震你都看破骗局了,要不...我将你吃掉吧,让你从今往后彻底消失,这样...我那些计划便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了......” “你大爷的!来啊!看我把你的牙拔下来,当绣花针!”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既然五妹如预期来到,那咱们不如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一些正经事情吧......” 沈云楼坐在院内,似是早已等在那里,瞧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便张口劝道。 “正事儿?什么正事儿?”墨子柒才见到沈云楼在院内,当即侧着脑袋,绕过白玉笙问道。 “当然是弄清楚杀害林堡主与尹夫人真正的凶手了......” 此言一出,墨子柒顿时愣在了半空,随后眼睛转了转,便狐疑的问道:“方才这个蛇精病说对了一半,难道你那句话也是给我师弟听的?” “当然了...如果你听说过林堡主的死状,那你应该也清楚...现场中的着火点在林堡主的身上,而桌上的烛台并没有跌落引火的痕迹,你说...到底是什么办法引火的?” “白玉笙估计...你可能心里也起疑了,但看在他是你师弟的身份,便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所以...他准备设下一个局,让你亲眼看到包子丞的真面目,并揪出来怂恿他杀人的幕后主使......” “你刚才说...证明杀尹夫人的真凶?” “没错。”沈云楼见白玉笙不愿说话,便顺口答应道。 “那你们大可不必费力了,因为尹夫人被杀的时候...他正在街边摆摊。” “那之前呢?” “之前啊......”墨子柒余光瞥了眼白玉笙,坏笑道:“他可是整晚都陪在我的身旁呢......”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情报交换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尽管墨子柒知道自己不是白玉笙的对手,但是能够看到他为难,看到他心情不畅,便觉得心里舒坦,具体缘由不清楚,她也从不在意。 正如一句老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老白这么做也只是想帮你弄到化形丹。” 沈云楼瞧见白玉笙面色铁青,额头隐隐跳起青筋,便起身攥住了他的手腕,随后在身旁劝道:“松开手吧,不然咱们没办法说话......” “哼!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诶呀?我怎么记得你是师爷,我才是知县啊...哦?你想以下犯上?我记得可是大罪啊!” “那成...等此事一过,我便回去继续当参军,管你总够了吧!” “切...你忘了,我好歹也算是个郡主,你怎么敢对我动手啊!~” “别吵了!”饶是沈云楼顶好的脾气,也受不了二人拌嘴,当即拔出刀来,削断了白玉笙的束腰,削平了小狐狸的头顶,才见两个家伙愣了下,随即目光朝着沈云楼看来。 “此时应当以林堡主与尹夫人一案为重,你们两个吵成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唉...好吧,你说的是...跟她吵架,的确有失风度......” “我擦!秃了...我脑袋秃了!”墨子柒伸着爪子摸脑袋,一副恼怒的模样喊道:“不公平!为毛他的是衣裳,我的是毛!” 沈云楼听见墨子柒埋怨,冷眉一皱,刚打算将手按在刀柄上,便瞧着墨子柒将脑袋按在地上,一个劲的摇尾巴道:“好!我认输!我认输!” 见到这副模样,沈云楼可算是松了口气,而白玉笙则左右朝着面前三人说道:“虽然此话当着林姑娘的面说有些失礼,但我们这些人来到机关堡的最初目的,除了拜寿之外,也的确是朝着化形丹来的。” “介于如今的形势,林堡主与尹夫人相继命陨,林思盈被关押在林府后院,如今林家大权都在林二小姐的手中,所以我们也不想隐瞒什么,也希望林姑娘没要多想。” “好歹,林堡主最初便是打算将化形丹赠予我们的,出现这种事情,我们也蒙受了不少的损失,所以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我们应该算是林清音姑娘的同盟,如果林二小姐配合,我们也势必会全程保护二小姐的安全,并帮你捉住真正谋杀林堡主与尹夫人的凶手。” “那...需要我做什么?”林清音察觉到白玉笙言辞中的深意,便接着问道:“如果,我要你们想办法证明我姐的清白,你们会愿意帮忙吗?” “呵呵...傻姑娘,只要真正的凶手被捉住,你姐自然是清白的。” “呼...好吧,我猜你们是希望我尽快查出真正的化形丹下落吧......” “对...也不对。”白玉笙嘴角微调,不经意间舔了舔薄唇,随即补充道:“你如今的任务便是肯定化形丹出现的消息,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清楚,最好...能够拿沈云楼做挡箭牌。” “为什么拿我做挡箭牌?”沈云楼面色怪异道。 “因为你皮实,并且...林二小姐不是喜欢你吗,她那么喜欢跟着你,缠着你,一起发现化形丹的踪迹也情有可原。”话到此处,白玉笙目光瞥向林清音,似是征询着她的意见。 “喂...你们是摆明知道智先生会询问消息,所以想让她搪塞过去吧,我警告你们...那个智先生可不简单,单凭她一个小丫头,够呛能够应付得住......” 墨子柒瞧见白玉笙将任务丢给林清音,生怕她被牵连,便拦在中间阻止道。 “你放心...正因为林二小姐老实,所以她撒谎...才会有很多人相信......”白玉笙牛低头盯着蹲在地上的小狐狸,嘴角抽了两下,随即皮笑肉不笑道:“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智先生并非一般人的?” “废话...能够混进浩气阁与官府斗脑袋的人,能是简单人嘛?” “墨子柒,我警告你,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隐瞒情报,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变故。” 墨子柒还是第一次听到白玉笙直接喊自己的名字,莫名觉得有些脊背发寒,猛地抖了两下,随后才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还记得,上午我说过,我师兄失踪的事情吗?” “其实,在他失踪之前,我曾经委托他去调查智先生来着,因为这个人总给人感觉很熟悉,并且身上还有着颇多的疑团,而在这之后...可能是我师兄察觉到了异样,便想办法将我支开了,等我再回到面摊到时候,我师兄便悄无消息的消失了【】。” “还有,听闻最近有人在机关堡内的一间破屋中找到了几具尸体,屋外还发现了我师兄用来调查消息的机关鹰,很可能是智先生曾经抵达过此处。” “那...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白玉笙皱眉,随即补充问道:“有没有说那些尸体在何处?” “不知道......”墨子柒目光有些闪躲,毕竟几人的死状的确很容易和师弟的九命阴雷联系起来,而她不希望白玉笙一直将重点放在包子丞的身上。 “是吗......”白玉笙自然能够察觉到墨子柒的异样,毕竟越是相互熟悉的人,便越容易察觉到对方情绪的波动,心知她不可能提供对师弟不利的消息,便只得作罢,转而将目光放在了智先生的身上。 “林堡主命陨、智先生出现,寒江被捉,你师兄消失,包子丞出现,尹夫人命陨,林思盈被捉......” “一环套着一环,似乎所有东西都与这位智先生有关啊......” “他是在林堡主命陨之后出现的吧......” “那如果说...他真正的目的是混入林府,私下找寻化形丹呢?”白玉笙话到此处,眼底闪过一道毫芒,随即补充道:“不久之前,他的确朝着尹夫人要了暂时管理的权限......”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未免自己权限丢失,也具备杀害尹夫人的动机?” “嗯...不可不防,另外...最近不觉得慕容公子有些安静吗?明明是奔着化形丹来的人,却一直都在冷眼旁观,从头到尾都似乎没有关注过案情的进展,那感觉似乎暗中有人帮助他。” “怎么办?” “一定要想个办法将他钓出来......”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恶人 “呵呵...看起来,你这一路历经了不少坎坷啊......” 一座不知名的宅院,狼狈的包子丞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见到“智先生”与慕容公子在屋内,便直接捉起茶壶朝口中倒,随后略有些呼吸急促道:“还不是不让杀人,我绕了好几条街才将他们甩开!” “看来真是难为你这尊杀神了......” 傅龙轩摘下面具,细细的抿了一口茶,随后打量着包子丞问道:“说吧,你传消息让我们过来,究竟是什么事情?毕竟...你要清楚,我们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来的......” “哼...嫌风险大,便缩在林府内,化形丹也肯定与你无缘了!” 包子丞话音刚落,便忽然察觉到慕容公子紧张起来,甚至茶碗中的茶水也荡起了涟漪。 “你这消息从哪里来的,消息可靠吗?” “啧...说实话,若不是需要你们帮我杀了白玉笙和沈云楼,我真不想将消息告诉你们两个......” “呵呵...你这话说得违心了,难道你还真指望着那个小丫头得到化形丹?”傅龙轩瞧见包子丞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当即笑道:“除非你对男人感兴趣。” “所以说...咱们算是互惠互利,再说了...你给慕容公子化形丹,他便会想办法将我送出大夏帝国,等我归来便会帮你铲除奇门的老怪物,你...从此可以高枕无忧,怎么算都是你赚了......” “唉...所以说,我才会将你们两个叫过来......” “当然,也希望你们两个不要耍花样,我既然能够帮你们挡住沈云楼和白玉笙,也能够转头帮他们杀了你们两个,所以...千万不要有歪心思。” “放心吧,人只有相互信任,才能办成事情呢......”傅龙轩像只狐狸似的笑道。 “好吧...今日晌午,白玉笙和沈云楼来到面摊了......” “嗯...看来慕容公子的离间计没有成效啊......”傅龙轩瞥了眼慕容公子,当即略带嘲讽的笑道。 “不应该啊,不是听说那个丫头被气得晕倒了吗?”慕容公子面无表情的回了句,随后便瞧见一道雷光砸来,吓得唤出三柄剑拦住,随后双目死死盯着包子丞道:“你做什么?难道不想杀白玉笙和沈云楼了?” “哼...我师姐因你气得昏厥,方才那一下,是替她报仇......” “你个混小子...真不清楚你到底是哪边的......”慕容公子见包子丞收回雷光,才深吐一口气,随即将三柄宝剑收回腰间,听语气颇有埋怨之意。 “算了...这小子只要是涉及到墨姑娘的事情,都容易恼火,你之前碰到他的时候,又不是不知道。”傅龙轩摆了摆手,随即示意让包子丞继续说下去。 “哼...那个白玉笙在摊位内,与我师姐吵了起来,随后沈云楼在劝架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告诉我师姐...说他们已经知道化形丹的消息了......” “哦?沈云楼说漏嘴......”傅龙轩闻言,沉思片刻,随即抬头盯着包子丞问道:“这个沈云楼,我没有过多接触过,你简单说一下他的性格。” “怎么...你怀疑他说的话有诈?”包子丞眉梢微调,盯着傅龙轩便质问道。 “做人做事...一定要细致,绝不能有任何疏漏,不久之前...龙渊古城便是一次教训......” “好吧...他那个人,一直都严格遵照家规执行,虽然看上去木讷,但实际上看事情挺透彻,当然...胆子也大,属于有了主心骨便特别听话的那种......” “嗯...忠犬吗......”傅龙轩摇了摇头,坐在座位上思索片刻,随后便继续问道:“他们有没有说,化形丹是怎么发现的?” “没有...因为我师姐见到二人,便吵得不可开交,因此只清楚那两个人知道化形丹的消息。” “嗯...只清楚那两个人知道化形丹的消息啊......” 很显然,透过包子丞的言辞,傅龙轩知道墨子柒并不知道消息,而消息落在那两个人的手中,也实在真假难辨。 以傅龙轩对白玉笙的理解,白玉笙如今破案到了瓶颈期,很可能在想办法钓出林堡主一案的凶手,并且准备借着假消息将所有江湖人的目光转移。因此,这很有可能是个圈套。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白玉笙与林思盈一事,使得他们有了接触到化形丹的机会,在所有人散席后至被杀期间,谁也不清楚林堡主是否将消息告诉了他,而从行动上来看,白玉笙告诉墨子柒也合情合理...... 当然,也有可能是白玉笙害怕自己说出口的话不容易被相信,所以才借着沈云楼的嘴传达消息...... 调虎离山?还是引君入瓮? 这让傅龙轩着实有些糊涂了,不过...他却知道,白玉笙此行并不可能只是为了传一句话。 当然,看慕容公子激动的模样,他恐怕不会在意自己的顾虑吧...... “如果我说,你们两个最好不要贸然前往,你们会听话吗?” “听什么?那两个人和墨子柒关系极好,更何况是一不小心说漏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消息!”慕容公子的语气略有些急促,随后又拍响了桌子道:“退一步讲,如果其他人都过去抢了,咱们按兵不动,说不定便真的被人抢走了!” “反正...化形丹是我要的,我赌不起...不论结果如何,这一趟我必须去!” 唉...人啊,一旦急躁,便势必会破绽百出...... 傅龙轩知道劝不住慕容公子,便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应道:“按照日子来算,化形丹应该还有三天成形,不着急...我回到林府内,帮你打探一下消息,如果确有其事...我自然会帮你。” “当然,如果是一个圈套,那...我也不会强行阻拦你,最多只能派个人保护你,以免你留在那里...回不来,我再无法离开这片土地。” “行...你傅公子办事,的确让人放心,更何况...你还要借神剑山庄的势力办事情呢。” 慕容公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傅龙轩,显然听出傅龙轩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当即也不指明,只是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当然,如果我没抢到化形丹或者受伤了,也希望你做好准备......” “还有...你傅公子以前有什么癖好,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以后...能够离我的侍女远一点......” “毕竟...我这个人最嫌弃脏......” 正文 第八十章 愤然离去 “别骗我啊...我现在脑袋真不是秃的?” 墨子柒略有些犹豫的从里屋钻了出来,略有些纠结的朝着院内三人问道。 “放心吧...只不过你在变回狐狸模样时,头顶的毛会短一截......” “你还好意思说,你从小是和黄飞鸿学的功夫吧,不会劝架就以暴制暴?”墨子柒【】盯着院内若无其事的沈云楼呲牙道:“你看!那个蛇精病到现在还拎着裤子呢!” “咳咳!”白玉笙略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声,随后便一手攥着束腰,一手朝着林清音摆了摆。 “去吧...如果遇到了智先生,别忘了按照我们说的做,只要将林堡主一案的凶手捉住,你姐的嫌疑便没了,所以...千万别说漏嘴,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便将脏水往沈云楼身上倒!” “唉...算了,我姐既然相信你们,我自然会努力,希望你们能做好事情吧......” 林清音虽然知道自己挺傻的,但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却莫名觉得他们也没有强哪里去,无奈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院落,看模样是习惯了与三人的相处。 “那好啦...既然林二小姐已经还给了林府,那我也没有必要留在此处了......” 墨子柒忽然发现,自己与白、沈二人在院内,竟然已经没有了想说的话题,未免继续与白玉笙发生纠缠,便想着逃离此处。 可谁料到,墨子柒刚迈出两步,便瞧见白玉笙拦在了院门处,看模样并不打算让自己离开。 “外面的局势已经如此紧张了,你还往外面走什么?” “其一,我师兄失踪,至今生死未卜,他能够找到我的途径只有那座院子和面摊,如果我不回去,我便不可能知道,那一日他究竟打听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智先生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何人。” “其次...我烦你,所以不想在林府内逗留,这个理由觉得充分吗?” 墨子柒话落,觉得自己已经将利害关系说得清楚了,刚打算绕过白玉笙,从院门口走出去,却怎料还是被他拦了下来,甚至双手捉住了自己的肩膀,咬着牙道。 “已经跟你说过了,包子丞根本不受管控,甚至还可能是谋害林堡主的凶手,他的目标究竟是什么,难道你心里一点都不知道吗?如今...你若是回去,即便躲过了江湖人的围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为了你自己安全考虑,千万别再踏入泥潭了......” “我...泥潭?那在你身边算什么?难道你比我师弟更高尚吗?” 墨子柒认定了白玉笙从一开始便利用自己,所以他说什么话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这不但让她觉得心累,同时察觉到他与自己的距离,更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所以,她想逃,逃得越远越好,哪怕师弟真的是凶手,她也觉得起码面对包子丞不会有这种纠结的感觉,不会有这种只想要逃的心思。 “喂...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你不要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呵呵...性命?白玉笙...你扪心自问,你如果真的希望我不会遭遇危险,你会用出这样下三滥的招数,将我强行留在林府吗?甚至...还摆出这幅凶狠的模样。” “仔细想想吧...你不过是享受控制弱者的感觉,这不正是你当初做参军最擅长的事情吗?” 墨子柒伸手推开了两肩的手掌,随后便转身离开了白玉笙的面前,而他则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没说错,白玉笙自己清楚,自己太习惯于掌握一切了,他几乎无法容忍任何东西以及事物超出自己的掌控,影响自己对于大局的判断。 从抵达梅城县衙时,他便直接包揽了梅城所有的事物,直接架空了墨子柒的权利,甚至是她的月银。后来,当发现自己有些在意墨子柒时,便想着让她归于景王麾下,永远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最后,他发现了墨子柒的真实身份,为避免她脱离掌控,又想方设法的抹除了所有她身世的传闻与证据。 纸是包不住火的,白玉笙很清楚这点,但他却想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包裹住...... 而这种欲盖弥彰的举措,恰恰是最违背他人生信条的做法...... “我看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你觉得呢?” 沈云楼见他站在院门处未动,探着脑袋看墨子柒离开了多远,随后便扭头盯着白玉笙笑道。 “你想说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劝架吗?” “嗯...我可不擅长劝架,更何况...你们两个人吵架,对我不是挺有利的吗?” “唉...沈云楼啊,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我真的有些看不透你了......” “那就糊涂着吧...老人家不是常说,难得糊涂吗?”沈云楼说话,推开了白玉笙,看似准备出林府。 “你要做什么去?”白玉笙面色纠结的问道。 “当然是暗中跟着她了,说不定还能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呢......”沈云楼扭头笑道,随即又似恍然大悟的补充道:“对了,她此时情绪正低落,若是我救下了她,说不定...还能芳心暗许呢......” “沈云楼!你沈家家训难道没有说过,不要趁人之危吗?” “说过...君子不夺人所好,不趁人之危,更忌偷鸡摸狗,奸淫掳掠之事......” “那你还做?” 听到白玉笙用沈家家规要挟自己,沈云楼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随后将宝刀抗灾肩上,扭头倒退两步,扫视着白玉笙的模样笑道:“可你不算是人啊,对了...应该算是蛇精病!~” “哈哈...没时间跟你计较了!” 沈云楼迈着步子跑出了院子,显然是追着墨子柒的足迹离开了,而白玉笙身形摇晃的靠在了石桌旁,捂着额头,看模样颇有些纠结。 做人太难了,做一个好人更是难上加难...... 或许,像沈云楼这种需要做抉择的时候,有沈家家训可以做引导,因此不用过多考虑,而平常揣着一点小心思,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什么放得下的性格,才是最轻松、最惬意的吧...... 唉...等事情结束后,也应该学会坦诚一些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灵堂 这座宅院的主人虽然已经离去,但院落中的景色却不曾改变...... 在临近黄昏的此时,火烧云依旧【】,夕阳也是那么的柔和,透过墙头柳树,似是一片片金色的星光在地上滚动,只等着一阵风吹来,太阳闭了眼,他们才会悄悄的踩在院墙上,像蒲公英一样被吹散至夜色中...... 天上的星辰很乱,正如林清音年幼时所认为的,从来没有方位,从来也没有固定的形式。 尽管她知道,有人说天空像一张棋盘,有神仙下着一局亘古不变的棋。 但在她的眼中,却永远都只看得到一颗星,那是天空中最璀璨的星,在她的眼中,这个星辰的光芒盖过了其他的星辰,甚至也盖过了月亮。 有种错觉让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中似乎只有这一颗星,似乎只有这颗星算是命中注定...... 唉...人最怕命中注定,即便是年少不懂事的她,也觉得命数这个东西很可怕。 但愿...母亲真的如墨子柒所言,与父亲是蝴蝶命吧...愿你们来世还能在一起...... 林清音站在灵堂内,左右看着两具棺材,披麻戴孝后,引燃了三支高香,随后便跪在了两具棺材中央,为这对曾经陪伴在自己身旁的亲人守夜。 “呵呵...果然,林二小姐是个孝女,如今机关堡内如此混乱的情形下,您仍旧坚守着灵堂......” 灵堂外传来成年男子的说话声像,林清音抬头望去,发现来人是智先生,便颇为戒备的问道:“您不躺在屋内舒服的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嗯...当然是祭拜令尊与令堂了,昨日事情太多,实在没有腾出功夫,还望二小姐见谅。” “您请吧...小女更不称职,昨日逃走了,还望智先生见谅......” “哪里的话,近几日二小姐承担了太多压力,其实...可以谅解,更何况...二小姐本来生性活泼,畏惧这方面事情,也实属人之常情...能过后守在此处,已经是尽了孝道了......” “嗯...谢谢智先生的安慰与体谅......” 林清音总觉得智先生有些可怕,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她根本猜不透智先生究竟想要做什么,这让她很难寻找话题,因此...免不了处处戒备他。 “夜里的景色不错呢...特别是今晚,群星璀璨...说不定,其中有两颗星辰,便是令尊与令堂化成的,正在天上看着你,只是他们没有办法像往常抚摸你的头顶了。” “谢谢你啊...莫名感觉周围有些冷了呢......” 尽管林清音知道,智先生是想劝解自己想开点,但这种莫名其妙的形容,让她总觉得有些不舒服,甚至总感觉阴影里的确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智先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还请您回去吧,我想自己安静的在灵堂内守一夜。” “诶呦...二小姐此言可有些见外了,毕竟令尊与令堂的案子都是鄙人在查,并且鄙人身上还肩负着暂管机关堡的职务,寻找二小姐说话,自然也是为了机关堡的未来着想,而您...这是想将鄙人往外赶啊......” “唉...那我给您腾个地方吧,您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了......” 林思盈知道脑袋转不过智先生,所以便抱着任人宰割的态度,从另一侧取来个坐垫,示意智先生可以坐在自己的身旁,毕竟...他即便是坏人,但好歹也算是个活人...... “嗯?二小姐...你怎么猜到鄙人有问题?” 尽管看不到智先生的表情与面容,但听到言辞中略带质疑的意味,着实让林清音有些心慌,随后便干笑着摆了摆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呵呵...二小姐,这句话可不是主人家该说的,并且...这里不是三宝殿,而是灵堂......” “对对...智先生教训得是......” 林清音感觉智先生似是没有在意自己的口误,便深深的松了口气,随后便与智先生攀谈起案情的进展,虽然有一半听得懂,有一半听不懂,但还是强行点着脑袋应承了下来。 终于,在半盏茶功夫的交流过后,智先生便提及了化形丹的事情...... “敢问二小姐,这段时间可准许白玉笙和沈云楼二人在府内查案了吗?” “准许了...毕竟,他们是我姐的朋友嘛......” “您可太不小心了,最近机关堡总出事情,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化形丹所害的,那两个人...虽说在江湖中有些名气,但好歹也是外人,要万一在府内发现了化形丹的踪迹,那您林家做过的牺牲...可就全都付之东流了......” “哦......”林清音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又摇了摇头,盯着智先生问道:“化形丹?那个是什么东西?” “嗯?听说不久前...白玉笙与沈云楼在林府内发现了化形丹的踪迹,难道...你不知道?” “哦...知道,又好像不太清楚......” “您这话说得有意思...到底怎么个知道,又是怎么不清楚的呢?” “嗯...我听见沈公子说过化什么...但是今日才知道叫做化形丹......” “哦?你听他说过...敢问是什么场合说得?”智先生若有所思的盯着林清音,随即又笑着问道:“总该不是闲谈时说出来的吧......” “不是...我,我其实有点喜欢他,所以总愿意跟着他,前两天傍晚的时候,走到了林府东院的一座旧屋外,嗅到有药香的味道,便跟着他走了进去,发现有个药炉,然后才听他说了这个字......” “哦...那可真算是意外之喜......” “或许吧,也说不定是灾呢......” 智先生话到此处,显露出一副疲倦的模样,起身伸了个懒腰后,便告别了她,转身走出灵堂,便听见屋顶有人朝他笑道:“怎么样?消息准确吗?要不要去东院瞧瞧?” 智先生余光朝着屋顶望去,瞧见是一直保护自己的外门长老,便张口笑道:“不必费力了,消息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你笑什么?” “谁说假的便是坏消息了......”智先生摇了摇头,随即补充道:“起码有人相信它是真的......” “那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外门长老又问道。 “顺其自然...会有结果的......”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师兄归来 归途的路,虽然仍处于晚霞中,照的通亮,甚至带着丝丝暖意。 但在墨子柒的眼里,却仿佛走向深渊,冷得彻骨,更可怕的是...她总觉得暗中有数十双眼睛盯着自己,而自己正好似走向砧板的一块肉,等着被围观的众人分食。 直至走到李玄通的宅邸,墨子柒才深叹了一口气,随后用力推开了门,见到院内一片狼藉,并且没有包子丞的身影,便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了此处,小跑着赶到一处街角的客栈,推门走了进去,趴在柜台旁朝着掌柜道:“老板,需要算命吗?” “嗯?小姑娘...你在开玩笑吧,看你这俊俏的长相,怎么也不像会算命的主儿啊......” 莫名其妙来了个小姑娘,掌柜瞧见她的模样,心知肯定不是个一般人,便好脾气的哄着她道:“不过,最近机关堡内太乱,生意不好,若是姑娘身上银两不够,小店倒是可以算实惠些。” 看得出来,这位掌柜算是个好心肠的人,墨子柒不忍害得他家破人亡,刚准备转身离开。 可想到城内的大客栈都住着一群虎视眈眈的江湖人,还是止住了脚步,随后又靠在柜台旁,打量着掌柜道:“实不相瞒,我想住在你这里,并且想包下您的整座客栈。” “呦...没想到还是位大主顾,可是...您这一个人,会不会有些浪费啊?” 掌柜仔细的打量着墨子柒,并且探着脑袋朝外面瞧了瞧,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影子。 “呵呵...不浪费,并且...等做完晚饭后,也请您派个伙计守夜,我这个人胆小,从小家里被火烧过,所以最见不得火光......” 话到此处,墨子柒从束腰中偷偷取出一枚金叶子,随后拍在了桌上,朝着掌柜眨眼道:“这个是我仅存的私房钱了,如果要是不够,你可以去林府找白玉笙公子,跟他说是墨姑娘要钱,他便会给您补足余款。” “诶呦...您这包客栈...可足够三天了......” “哦...三天啊......”墨子柒闻言,歪了歪脑袋,随后便将金叶子收了回来,朝着掌柜又眨了眨眼。 “算了,你直接派伙计去要吧......” 呵呵...看起来是个机灵的小丫头,也是个贪财的小丫头...... 掌柜见状笑了笑,随后便朝着后屋招了招手,唤来一个腿脚麻利的伙计,刚准备跨出门槛,便瞧见墨子柒从二楼折返回来,朝着伙计喊道:“甭管他问什么,都别说我住在哪里!” “放心吧,这伙计聪明着呢......” 掌柜从柜台后走了出来,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将墨子柒送到了顶楼的天字号房间,推开门便瞧见屋内别致典雅的布局,待墨子柒点头后,掌柜才礼貌的退了出去。 啧...早知道离开的时候,应该将自己存放在白玉笙那里的钱都取出来...... 墨子柒环顾四周,觉得环境不错,本打算躺下来好好休息下,可谁料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声响,以为是某些人按耐不住冲动,准备强行闯进来,吓得墨子柒立即变成了战斗形态。 果不其然,随着窗户破裂,一个人钻进屋内,随后在地上滚了两圈,刚瞧见墨子柒抬手要打,便连忙举起双手喊道:“别动手,我是好人!” 好人?好人会从窗户钻进来吗? 墨子柒自然不会听信来人的鬼话,一拳头带着风声砸下,本以为会是个骨断筋折的结果,可谁料来人灵巧,打了个滚便闪过,随即站起身又指着自己的脑袋喊道:“你看清,我是谁!” 这人第二次强调自己的身份,饶是墨子柒也觉得有些问题,确保与来人保持了适当距离后,便盯着那人的面庞看,虽然来人满面污垢,并且浑身衣裳破烂,但大体轮廓却非常熟悉。 “李玄通...师兄?”墨子柒颇有些意外道。 “对喽...还好你眼神儿不错,不然...我可要被你揍死了......”李玄通见她认出自己的身份,便扶着腰松了口气,随后靠在桌旁,朝着墨子柒问道:“怎么样?多日不见...可否想师兄了?” “想...想你个头,一点音讯没有...我还以为你出事情了呢!” 墨子柒见到李玄通再次出现,自然是喜出望外的,虽然不愿意露出破绽,但仍止不住嘴角的弧度,连忙将角落中的水盆取来,随后便盯着他,捂着鼻子问道。 “你身上什么味道,刺鼻子......” “都是些草药...跌打损伤...先不说这些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还不是白玉笙那几个人害的,你原来的院子已经不再安全了,所以我才找了座偏僻的客栈暂住,准备明哲保身...等到恰当的机会再出去......” “啧...傻丫头,你以为躲在这里就没人知道了吗?” 李玄通好不容易洗干净了面庞,目光瞥向墨子柒略带嘲讽道:“再说了,包子丞没有跟你在一起?” “他啊...将那些江湖人的目光都吸引走了,以便让我脱身。”话到此处,墨子柒忽然想起来李玄通离奇的失踪经历,随即又问道:“话说,那天你为啥失踪了?这么多天都没来找我!” “唉...一言难尽啊......” 李玄通瞥了眼墨子柒,,甩手将毛巾丢在一旁,随后便反问道:“说说吧,这段时间你都发现什么了,正好我也想考考你。” “考我?”墨子柒略有些诧异的看着李玄通,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当然...她还是希望李玄通自己说出来究竟经历了什么,这样她才能觉得安心。 “嗯...差不多吧,反正消息是没弄到,还险些将自己栽进去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好歹知道了化形丹的消息...你说对吧......” “嗯...对啊,话说...你还没有告诉我,究竟是谁将你赶走了呢......” “不知道啊...那天晚上太黑了,我什么都没看清,只觉得有几个人突然冲了过来,看模样是想砍死我,我一着急...便只能逃,也不知道逃了多长时间,面摊也不敢回,瞧见你离开了面摊、林府与宅院,才敢过来投奔你......” 李玄通话到此处,见墨子柒似是在捉摸着什么,当即又摆了摆手掌,随后道:“算了,先给我找个地方歇着吧,等三天之后...我陪你一起去抢化形丹......”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汇面 由于原来的天字号房间窗户受损,墨子柒无奈只能与掌柜协商又换了一间,并且也将浑身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李玄通赶到了另一间房内。 看得出来,掌柜虽然对这位突如其来的住客抱有排斥感,但看在墨子柒赔偿了窗户的份上,还是准许他住进了另一间客房内,并且还让伙计在那间房的门口摆放熏香,想来也是无法忍受那股味道了。 墨子柒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人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已经算是万幸了...... 只不过,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李玄通不愿意透露凶手的身份,而是编了如此拙劣的谎言,企图蒙混过关...或许,这个人与他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吧...... 但愿...千万别是师弟...... 兴许是最近被机关堡内的事情弄得有些疲惫,墨子柒在这座并不熟悉的客栈内,安稳的睡了一觉,并且第二日起床时,意外发现这座客栈没有发生火灾或其他状况,心里更是舒畅,开门瞧见李玄通在楼下吃饭,便兴奋地摇着手臂笑道:“师兄起来的很早啊!” “是啊...毕竟...有人比我起来的还要早......” 李玄通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瞧见包子丞从后厨端着餐盘走了出来,面容灿烂的朝着墨子柒打着招呼:“师姐,五菜一汤...不知道合您胃口吗?” “嗯?师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墨子柒手臂僵在半空,随即略显迟疑的问道。 “师姐...或许是因为,我太了解您了吧......” 包子丞咧嘴笑了笑,随后便将汤碗放在桌子中央,朝着楼上墨子柒招了招手,似是让她赶紧洗漱,然后下来吃饭,以免热菜凉掉,影响口感与味道。 呼...看师弟和师兄相处挺融洽的,应该...是自己之前多虑了? 墨子柒情不自禁的往好处想,随后便吩咐伙计换了水,大致清洗结束,才略显慵懒的缓缓下楼,坐在桌前,左右看着包子丞和李玄通笑道:“愣着做什么?赶紧吃饭吧......” “额...对对,吃饭...我可是一直在饿肚子,更何况是包师弟的手艺......” 李玄通目光一直盯着包子丞,似是颇为忌惮他,刚准备拾起筷子夹菜,便听见墨子柒轻咳了两声,随即略有些尴尬道:“草药还需要贴一段时间,要不...我先去其他桌子上吃。” “好啊...师兄,要不...我帮你端菜吧......” 包子丞似笑非笑的盯着李玄通,随后朝伙计要了个盘子,随便夹了几筷子,便放到了最角落的那张桌子上,看模样是希望李玄通滚得越远越好。 李玄通也老实,知道包子丞最不好惹,所以便没有多言,端着碗筷便离开了桌旁。 而包子丞见他走后,才坐在座位上,盯着墨子柒问道:“师姐,他怎么会在这里?” “诶...一言难尽啊,也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被一伙人追杀了好几日,昨天碰巧看到我住进客栈,便逃了进来...还有,人家是咱们师兄,说话客气点......” 听见●●墨子柒说话略带责备之意,包子丞点了点头并未反驳,随后借着墨子柒吃饭未留意之际,余光瞄向角落中老实吃饭的李玄通,眼底红芒忽明忽暗,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墨子柒察觉到师弟的异样,也悄悄的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一直在关注着角落中的李玄通,便默不作声的低下了脑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吃饭。 其实,墨子柒明白...包子丞的出现绝非偶然,李玄通的出现也绝非偶然,他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有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只不过自己在场,所以他们无法撤掉“面具”而已...... 当然,墨子柒并不打算离开,因为...他们表面上是师兄弟,实际对自己而言,却是陪伴了多年的家人...... 有谁希望看到家人吵架呢?又有谁希望才刚聚齐的宴席,眨眼之间散场呢...... “话说,自从进入机关堡后,还没有好好散心过呢......” “师姐...如今这个档口...不合适吧......” 忽然听见墨子柒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包子丞略有些为难的回应道。 “嗯...可是想想,等机关堡的事情都结束后,咱们还能悠闲的散心吗?恐怕...整座机关堡都要乱套了......” 墨子柒的语气略显凝重,包子丞也从未见过师姐有如此神情低落的时候,犹豫再三...还是叹了口气,随后接话道:“散心可以,但是全程都要沿着主道走,免得被那些江湖人纠缠。” “嘻嘻...果然,还是师弟最可靠啊......” 墨子柒的面色似是多云转晴,露出了以往常见的笑容,随后便歪着脑袋朝角落中的李玄通喊道:“要不...师兄也一起过来吧,顺便咱们感谢一下之前帮忙的老顾客。” “我?”李玄通露出一副诧异的神色,放下碗筷沉思片刻,便朝着墨子柒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我现在还腰酸背痛,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正准备好好的睡一觉......” “睡觉?”墨子柒眉梢一扬,朝着李玄通打趣道:“你平日里可是天不亮便起床了,怎么...现在受了些跌打伤,反倒喜欢缩在客栈里睡觉了?” “再者说了...我和师弟离开,你独自留在客栈内,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安全的呢?” “我...你...好吧,可以跟你们出去散散心,谁让...你师兄我只会逃跑,而不会跟人动手打架呢......” 李玄通起身似是回房间换衣裳,只留下墨子柒和包子丞二人坐在大堂内吃饭,此时包子丞终于忍不住又道:“师姐,还是别让他跟着了,毕竟从很久以前...他便是反对您成少门主的那一派......” “怎么...你只记得他是怎么走的,却忘了他从小是怎么照料我们的吗?” “放宽心吧...好歹都是从门派中走出来的,更何况...李师兄此次也没少帮忙。” 话到此处,二楼传来房门声响,随后便瞧见李玄通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尽管身上仍带着刺鼻的味道,但起码观感上像个正常人了。 “走吧...反正在你们身旁,总比独自待在客栈强......” “那好...咱们离开此处吧......”墨子柒放下碗筷,与掌柜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带着二人走出了客栈,而不远处有位摆着挂摊的老者朝几人方向看了眼,随后露出了一副不易察觉的笑......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红楼心声 墨子柒最喜欢散心,因为在这种消息闭塞的世界,只有走出门,才能丰富自己的所见所闻。 当然,机关堡虽然叫做机关堡,但归属地仍是极北之地,暂归景王府掌管。 此处拥有的大部分东西,外界都有,唯独算得上特色,也只有各类机关巧件了。 其实,想想也释然,毕竟机关堡若是机关巧件都算不上特色,也很难维持整座城池在江湖中的地位了。 “啧啧啧...机关这类东西,果然还是李师兄最熟悉,自幼看习惯了您的机关术,这些东西便觉得乏味了,若是等机关堡内的事情结束,不如师兄跟我回到梅城吧,我还有好多东西想要制作呢,凭借您的手艺,肯定能够帮我不少忙。” 墨子柒素手负于背后,百无聊赖的扫视着街道中的摊位与商贩,意外的没有深入探索的兴致。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不是机关堡内的物件不新奇,不好玩,只是...她揣着心事...... “呵呵...再说吧。”李玄通随意的回应着,听语气有些敷衍,显然也有些心神不宁。 想来也是,从客栈走到此处,不过百余丈的路程,包子丞那双猩红色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自己,饶是李玄通有本事逃跑,也免不了心中发慌。 好在,世人皆知,包子丞绝对不会当着墨子柒的面犯下过错...... “师兄,您可是机关堡的老人物了,您是否有好玩的地方推荐下啊?” 墨子柒感觉得到李玄通的敷衍,左右看了眼二人的神色,随后轻咳一声,便转头朝着二人笑道。 “好玩的地方啊...诶呀,我还真没仔细转过......” “嗯?我隐约记得...您和一位客人聊天,说过机关堡内有一座红楼,那里从早到晚都歌舞升平的,要不...你引路带我去转转?” “红楼?”李玄通露出一副惊异的神色,略有些迟疑的盯着墨子柒问道:“你知道红楼是什么地方吧。” “翠馆红楼...通俗点讲...是青楼对吧......” “你知道还去?更何况...你觉得自己适合去吗?” 墨子柒听到李玄通的言辞,神色微怔,盯着李师兄片刻,随后便莞尔一笑道:“正因为我这样的不能去,所以才会有意思啊。” “不不不...不能去那里.....”李玄通使劲的摇头,似是对烟柳之地颇有些排斥。 ●●“我请客...随便喝酒吃肉,这样...难道也不行?” 红楼是什么地方? 通俗来讲,只要是个男人,走进楼内,任凭你是忠肝义胆的将军,还是满怀抱负的书生,都很难抵挡住楼内...意的姑娘,那里即使男人释放世俗压力的地方,也是纵情欢歌的场所。 没有人不向往,有的只是矫揉做作而已...... 李玄通似是经历了较多的挣扎,片刻后实在觉得拗不过墨子柒,便终究还是跟着去了,途中咨询了几位热心的同僚,得知近些日红楼热闹,便迈着兴奋的步伐继续走了去。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才见一道巷子被胭脂霓裳沁透,墨子柒自觉的戴上了面纱,随后便迈入了这条略显错杂的路,直接奔向最中央的台子。 “你不拦着你师姐?”李玄通盯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扭头朝着包子丞问道。 “只要她开心,想去哪里我都不会拦着......”包子丞余光扫视着李玄通,随即补充道:“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接受不了,不过...这几日她的情绪很低落,如果这里能让她开心......” “呵呵...应该说这里只会让男人开心......” 李玄通打断了包子丞的话,随后便朝着墨子柒的背影追了上去,好不容易挤到她身旁,却发现她正有意无意的等着二人,似是并不想独自游荡这里。 “呦...怎么,到底还是心里发慌了?”李玄通见状略带嘲讽的笑道。 “或许吧...此刻,心里的确有些慌......” 墨子柒略显拘谨的朝着李玄通笑了笑,随后便招手让包子丞快些凑过来,直至三人走到街道最中央的舞台旁,才耗费了三两银子,寻了个台下桌子休息。 台上姑娘们伴着鼓点舞得起劲,台下观客们举着银票吵得兴奋。 热闹随热闹,却唯独缺了几分雅致的感觉,倒好像坐在斗鸡的圈外,看着台上姑娘们明争暗斗。 也对,毕竟表现越好,越有老板喜欢,一夜...可以衣食无忧的生活半年呢...... “师姐...这有什么好看的?” 包子丞坐在墨子柒身侧,盯着台上与周围的动静直皱眉,随后扭头喊道。 “你不觉得...越安静的地方,越觉得心慌,而越混乱的地方,反倒会感觉心里平静吗?” “您要是觉得害怕,不论在哪里...有我在身边,您都会觉得心安。” 墨子柒听见包子丞皱眉朝着自己喊话,只是笑了笑,随即便深深的叹了口气。 “还记得吗?当初咱们两个被迫从师门被赶出来,那个时候的‘肉包子’只会种白菜和烧白菜,虽然打架的时候没什么用,但却天真纯洁,所以在你身旁,总会觉得安心,因为我知道...你是我的师弟。” “后来...你陪着我经历了很多磨难,从白崇峰的反叛,李金淼的算计,羽王府世子的刁难,陈怀安的步步为营到傅丞相数十年的棋局,你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保护我。” “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肉包子’了,我只是一直在躲,一直畏惧着你的改变,甚至曾经有许多次,想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在我眼里,你远比白玉笙和沈云楼更具有威胁性,但...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之一。” “奇门的影...其实从很久以前,我便通过一些文献的了解,知道了老狐狸的打算。” “只不过,我一直都在尝试让你避开世间的一切罪恶,让你保持纯真的天性,尝试让你尊重生命。” “看来你体内的东西真的厉害,不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尝试挽回...似乎都逃不掉这个结果。” “不过...你始终是我的师弟,是常年跟在我背后的‘肉包子’,前两天...陪你开面摊,我真的挺开心的。” “我相信你也享受这种生活,对吧...所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师姐!你大点声,我有些听不清!” 随着舞台的鼓点步入高潮,周围的喧闹声也达到了震耳欲聋的境地,包子丞只能瞧见墨子柒似是嘀咕着什么,双眸中虹色的水雾流转,轻启樱唇,说出了八个字。 “三日后...哪里都别去......”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月下人 “你说...三日之后,包子丞会出现吗?” 夜晚时分,星光灿烂,伴着轻微的风,传来几声蛐蛐叫,对于白玉笙而言,着实有些惬意。 忽然,熟悉的声线从屋顶传来,白玉笙睁眼望去,果真是沈云楼蹲在屋檐旁。 “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总觉得,五妹不会轻易让他出来......” “呵呵...野兽这种东西,不是你想让他老实呆着便可以的,即便是人...蜷缩在一个圈子里,也会有闯出来的冲动,即便他知道外面迎接他的,可能是灭顶之灾......” “你的意思是,包子丞知道外面等着他的是什么?” 白玉笙听见屋顶沈云楼的疑惑,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接着道:“放心吧,这次包子丞的举动,对于墨子柒而言,也是一次历练,看她...是否能够学得会放开手了。” “你不怕她放得太开了?”沈云楼探着头问道。 “怕什么...难道还有比现在更麻烦的事情吗?”白玉笙叹了口气,随即起身端起杯盏,仰头感受着酒水入喉,转而伸手拭去了嘴角的酒痕。 “再说了,林大小姐也不错,林二小姐也不错嘛......” “喂...你还真打算自暴自弃啊......”沈云楼从屋檐上飞身落下,随后夺走杯盏,一脚踩在躺椅旁,随后将那张冷冰冰却又棱角分明的脸凑了过来,盯着白玉笙嗤之以鼻道:“我觉得你有大好形势啊。” “怎么...没人跟你争,没人跟你抢,你反倒不乐意了?” 白玉笙摇头笑了笑,伸手似是想抢回杯盏,却不料沈云楼反手便倒掉了酒水。 “昨日,有人来林府寻白公子,正巧碰到我,听说是从某座酒楼来的,说是向你讨账,不过...银两我都帮忙垫付了,当然...他还透露了客栈的消息......”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在哪里,她此刻又在想着什么吗?” “当然,如果你不感兴趣...也无所谓,我嘛...一个人闲着无聊,有人日夜陪着聊天,倒是惬意得很。” “呵呵...少来,我还没问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呢......” “哦...你是指将化形丹藏在一处隐蔽地方,届时你会趁着丹药练成之际,前往机关堡东侧的一处破屋内取药...这件事情?”沈云楼歪着脑袋,似笑非笑道:“当然是传出去了,相信明早所有机关堡内江湖人的眼睛,都会死死盯着你了......” “都盯着我啊...好事,人越多...就越有人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那五妹那边怎么办?难道你不打算将她逼回林府了?” “回林府做什么,难道还要吵架啊......”白玉笙释然一笑,随即补充道:“再说了,怕她添乱,若是能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呆着,或许也不错......” “啧...真心觉得你这个人麻烦......” 沈云楼察觉白玉笙似是没有问题,便转身准备回屋歇息,可谁料刚走出两步,便听到白玉笙在背后喊道:“哪里去?难道不想让我还钱了?” “呵呵...谁跟钱有仇啊,更何况是您白公子的钱......” “我跟你说...这钱可不白拿,好歹...你该卖我个消息吧。” “诶呦...她既是我的义妹,也是我的梦中情人...要加钱!”沈云楼伸手摇着一张纸条,随即扭头笑道。 ------------ “呼...酒足饭饱,真的舒服啊......” 仍是那间小客栈,包子丞做完饭后,与墨子柒同桌而食,李玄通则继续躲在角落中。 “师兄...好歹洗个澡吧,你也不觉得那身草药味呛人...实在不行,换个药也行啊!” 墨子柒外出玩耍了一日,浑身颇有些疲惫,晚饭过后觉得舒坦了不少,瞥见李玄通略有些憋屈的模样,便扭头朝着他笑问道。 “不了不了,这药我用了好些年,最好用了......” “啧...好吧,随您意愿,反正我也不会往您身旁凑......” 墨子柒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随后便迈步朝着楼上走,似是想起什么,便趴在扶手上,朝着楼下二人喊道:“我晚上想好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的那种,明早便不吃早饭了!” “不饿吗?” “没事...即便你做饭再好吃,我也还是更喜欢睡懒觉。” 话落,墨子柒摆手笑了笑,转身便推开了房门,待反手插好门闩,才靠在门板上松了口气。 似是将以往半生的气力都吐了出来,随后才缓缓的滑坐在地上,将脑袋埋在了双膝中。 她知道,在红楼那里说的最后一句话,即便包子丞没有听见,也猜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只不过,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追问,只是在观赏过后,陪着自己安静地离开了烟柳巷,随后又转了几座坊市,若无其事的买了不少零食,回来后照常做了一桌饭菜。 越是这样,她便越觉得心里没底...... 因为按照她对师弟的理解,肯定会追问自己究竟说过什么,生怕漏掉自己的任何一句话。 以往被人重视的感觉有多好,现在被人忽略的感觉便有多差。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些人表面上仍是你的师弟,却早已像野马一般脱缰了...... 唉...老天爷啊,我从未向你乞求过什么,但愿有一天...能让“肉包子”回来吧...... 墨子柒疲惫的从房门前站起,随后伸手推开了窗,望着天边的月光出神,似是想看到是否有哪位神明或者星辰听到了自己愿望。 而相隔十丈左右的屋顶上,白玉笙也站在那里,望着那个窗口,望着那个人。 手中提着半壶酒,寻了处舒坦的地方便坐下,顺着她的目光朝月色望去,似是察觉到她复杂的思绪,摇头叹息的同时,继续喝着他从林府内带出来的酒。 【】他知道,有些人,他们并不想被人了解的太多,所以...他只是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当然,墨子柒察觉得到他的视线,也知道不远处坐着谁,但她也不想打招呼,不是说自己到底有多厌烦他,到底有多不想见他。 只是,她实在想独自静静,伴着月光,伴着星辰,想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背离 三日时间看似很长,但实际上也不过是转瞬而已。 当太阳再次升起,街道中便热闹了起来...... 原因自然不言而喻,几乎半座机关堡内的江湖人都知道,今日是传言中化形丹练成的日子,并且一大清早便有人传来消息说,白玉笙与沈云楼已经从林府的后门离开,想必应该是赶往炼丹的方向了。 化形丹的功效相信已经无需赘述了,只不过...如今没有人知道化形丹究竟会何时练成, 所以,成群结队的江湖人便准备好朝着传闻的方向,如浪潮一般涌了过去,声势颇为浩大...... 啧...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墨子柒百无聊赖的靠在窗旁,口中衔着一枚朱果,看着巷道中原本拥挤的人群,如一群乌鸦散去,忍不住打着哈欠道,同时也为白玉笙和沈云楼担忧。 俗话说得好,蚂蚁多了咬死象,即便他们两个再厉害,恐怕也对付不了成千上万的人吧。 更何况,还有慕容公子等一流高手...若是发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恐怕会恼羞成怒...... “咚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墨子柒不用多琢磨,便知道这个时间只会有师弟过来,因为从前天开始,墨子柒便缩在屋子里,不再踏出屋门一步了。 “进来吧...也不知道今天吃什么呢......” 墨子柒振作精神,扭头朝着屋门的方向笑道,随后便瞧见包子丞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只是其中的菜品有些多,按照墨子柒的估计,恐怕足够自己吃上一天了...... “怎么...不过是在屋子里多呆了几日,你便将我当成仓鼠了?” 墨子柒离开窗侧,走到桌旁深深一嗅,随即抬头看着包子丞补充道:“话说,这么多东西...你是不是厌倦做饭这份工作了?” “呵呵...给师姐做饭,一辈子都不会厌倦,只不过...今日,我有些事情......” 听到此言,墨子柒神色一怔,随即打量着包子丞,望着他那猩红色的眼眸,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如果我说,我可以不要化形丹,你今日留在此处...你会听吗?”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将化形丹取回来的,不论你要不要,我都一定会取......”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没有...你最想得到的东西,永远也是我最想得到的东西。” “我现在最希望你别离开...化形丹,迟早有一天会有办法的。” 包子丞感觉得到,墨子柒似是看透了自己,看着她双眸中流转的莹光,他却莫名不再感觉心痛,所以只是笑了笑,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屋子,离开了这座客栈...... 唉...事已至此,看来自己只能祈祷...相安无事了...... 墨子柒坐在桌旁,虽然拾起了勺子,但却没有任何举动。 不知道为什么,本该饥肠辘辘的她,如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胃口。 无奈放下了勺子,本打算回到床上继续睡一觉,静静地等着结果,可谁料李玄通竟然冒然推开房门,朝屋内探着脑袋问道:“包子丞已经离开了,你不打算过去看看嘛?” “不想...我如今只求安静的睡一觉,最好是眼睛一闭一睁,所有的事情都回到初始状态。” “哦...太可惜了,那可是化形丹,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能离近点看一眼,嗅一嗅味道,或许会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呢......” “师兄,延年益寿...好歹您也是奇门的人,只要你跟师傅谈谈,想必这个不难做到。” “你可算了吧...圣皇为求长生不老与延年益寿的方子,都快找门主找疯了,动用了朝廷之力,搜寻了足有数十年,如今不仍是一无所获......” “如果...那种方子与药真的好弄,门主怎么可能会如此吝啬,不给圣皇一点奖励呢。” “毕竟,从开国之初直至今日,罗家一直都没有违背誓言......” 李玄通忽然瞧见桌上有一堆吃的,许是有些馋,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口袋,端起一盘菜和几个馒头,探着脑袋朝墨子柒问道:“你要是不吃饭,那我可以带走不?” “你随意...还有,你又要做什么去?” 墨子柒趴在床上,侧着脑袋朝李玄通看去,面色略平静的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凑个热闹,原本想着你要是能去,借着你的身份,兴许还能凑个好位置,可是你不去...我总要早到一点吧,不然恐怕挤进人群内,都要丢掉半条命啊!” “呵呵...还以为您老实了......” 墨子柒搀着床头坐起身,随后便朝着李玄通勾了勾手指道:“您给我拿笔墨,到时候他接过信封,便应该知道你是来帮忙的。” “那感情好啊...等着,我这便给你取笔墨!” 李玄通听到她愿意给打通关系,自然开心,扭头跑到楼下,随后便托着一张纸走了进来,并且还帮忙磨好了墨,将毛笔递在了墨子柒的手指前。 呵呵...看起来很着急嘛...... 墨子柒似笑非笑的瞧了眼李玄通,随后便思索了片刻,在纸张上写下了李玄通的身份,并写了几句叮嘱白玉笙的话,只是其中有一句言辞,让李玄通看着有些疑惑。 “你说让白玉笙小心,莫忘梅城江上的刘凤年是什么意思?” “呵呵...当初为了介休城一案,我们可没少遭罪,特别是这个刘凤年,从头到尾都十分狡猾呢。” “跟他说这句话,其实也是想让他注意,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抓紧,千万不要像当初的刘凤年那样,让他从梅城江上逃走了......” “哦...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种心思......” 李玄通仔细打量着信中内容,感觉没什么问题后,便直接将信封揣在了怀中,刚准备迈步离开,却又听墨子柒在背后笑道:“师兄,我劝你去的时候,最好能将这刺鼻的草药换掉,一来是白玉笙最爱干净,忍受不了任何异味,二来...如果真到了跑的时候,以您的这身味道,恐怕很难逃脱啊......” “呵呵...你说的也对,我去的时候一定注意......” 李玄通神色一怔,随即扭头朝着墨子柒笑了笑,迈腿便跟随着街道上江湖人,一同消失在了巷口内...... 唯独墨子柒重新坐在窗口旁,望着机关堡东侧方向继续叹着气。 直至,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遗书 很奇怪,如今整座机关堡的人都应该朝着白玉笙的方向去了,更何况这座客栈被自己包下,包子丞与李玄通都离开了此地,按理说不会有人再寻找自己。 可偏偏,房门响了,如此不合时宜的响了。 仿佛门外人并不想让墨子柒这天平静,所以故意来骚扰她...... “进来吧,屋门没有锁!” 墨子柒死死盯着屋门,似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自己门外,是谁想打扰自己安静的睡一觉。 “墨姑娘...楼外有个人找您,说是过来履行一个约定......” 敲响屋门的人是掌柜,墨子柒瞧见还以为他是来提醒自己租期将至的,却怎料他张口又说别人找自己。 “他说自己的身份了吗?”墨子柒颇有些在意,毕竟她也不知道,是否还有人准备绑架自己,以此要挟白玉笙与沈云楼乖乖就范,更何况她也不记得自己与谁有过约定。 “听说是林府的人,以前曾是林堡主的管事,看模样应该过了知天命的年岁了......” 哇...超过五十岁了...那想必是林府的老人了...... 墨子柒忽然想起当初林堡主假扮这位老人的身份,与自己在林府后院闲聊过几句,还没等自己找他算账,便被人直接杀死在了后院,而今...这位管事出现,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墨子柒似是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这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便只能差使着掌柜唤那人进来。 伴着缓慢的脚步声,墨子柒似是能感觉到来人体力的衰弱,又似是站在门外半晌,随后便瞧见一位留着半尺长胡须的麻衣老者走了进来,瞧见墨子柒在屋内歇息,便连忙拱手道:“见过墨姑娘......” “诶呦!老爷子...您这是做什么!” 忽然被一位知天命岁数的老爷子拜见,墨子柒只觉得浑身不舒坦,连忙起身将他搀扶到了座位旁,随后便将茶壶取来,为他倒满了一盏茶。 “呵呵呵...当真如老爷当初所言,墨姑娘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老爷子...您别嘲笑了,既然您赶着这个档口来,想必您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 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这话墨子柒自己说着别扭,但道理总归是不错的。 因此,墨子柒尽管看到这位老人满怀敬意,但还会抱有一定戒心...... “呵呵...约定,当然是姑娘刚来到机关堡时,与老爷的约定了......”老管事似笑非笑的回应道,随后瞧见墨子柒一副诧异的神色,便继续补充道:“姑娘忘了?” “当初您让老爷打听一件东西的下落,而您也答应了老爷,将一直信任我家大小姐。” “可是...您家老爷已经命陨了,并且连尹夫人都去世了,林府所有凶案的线索都指向了林思盈,您让我怎么相信她?更何况...我相信她,别人倒是要相信我啊。” “再者...林堡主现在还能履行承诺吗?” “唉...墨姑娘无需担忧,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家老爷便已经猜到如今的局势了,所以特意休书一封,让老奴将信封交给姑娘,说是姑娘证明了清白,自然会找到化形丹的真正下落。” 什么鬼...你当你家老爷是诸葛亮啊,生前便知死后事,还已经猜到了机关堡内的情形...... 墨子柒嘀咕了两句,但瞧见老者递来的信封,瞧见信封处的泥封,便了解了眼前老者此言非虚...... 泥封早已风干,墨子柒伸手敲了敲,似是彻底硬掉的米糊,相信两三日的时间,绝对到不了这种程度。 略有些迟疑的拆开信封,墨子柒仍情不自禁的瞥了眼身旁似笑非笑的老管事,随后将目光落在信纸上,神色由好奇转为诧异,又将纸张调转过来。 “姑娘,不用找了,这封信上只有一个‘姐’字。” “你管这个叫姐?这分明是‘女’好吧,另一半的‘且’呢?” “呵呵...对啊,当初老奴也问过老爷,问他为什么没有另一半。”老管事盯着墨子柒,随即捋着胡须笑道:“他说这个问题应该问墨姑娘。” “为什么...这个字就不能念做‘姐’呢......” 姐...女...林堡主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如果非要说这个字是姐,那么纸张上的含义应该就是林思盈,这个林家内的大小姐,同时也是林清音的大姐,至于为什么缺了一半...难道说,有人不想让这个字写全? 还是说...女...且,不想姑且...... 墨子柒脑袋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随即思路回到了初入机关堡时,沈云楼被骗参加比武招亲;在包子丞袭击自己时,林思盈态度的转变;那晚酒楼内,林清音的委托;第二日尹夫人被杀...... 还有...自己在酒楼内多说的一句话...... 不会吧...... 墨子柒感觉自己冒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想,可怕到她浑身都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看起来...墨姑娘已经有了些眉目......” 林府老管事瞧见墨子柒神色恍惚,并且面色苍白的模样,默默地点着头,随后便补充道:“看来老爷说的不错,墨姑娘果然聪慧。” “你...怎么就知道林堡主会相信我呢?”墨子柒目光盯着老管事,声音略有些发颤道。 “因为当初老爷说了,姑娘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若是将这类事情交给你,也只有你能真心实意的办事,而化形丹...也只有交给你,才不会将江湖掀得天翻地覆......” “呵呵...没想到,那个老爷子临死前,对我的评价还挺高......” 墨子柒叹了口气,试图努力缓和自己焦躁的情绪,待感觉心跳稳定下来后,稍作思索便朝着老管事又问道:“不知道,我现在要前往林府...方便吗?” “墨姑娘放心,有老奴在场,不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将您赶出去。”话到此处,老管事又从袖中取出一块黑铁令牌,在墨子柒的面前晃了晃,随即补充道:“更何况,见此令牌相当于见到机关堡堡主,不论是谁...都会任由您调遣,绝不会违背您的意愿。” “那好...劳烦您老休息一会儿,稍后随我一同前往林府,我有事情要查!”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寻踪(加更) 林府一系列的案子都有很多问题。 从最开始尹夫人管事被人杀害,再到林堡主被人杀害,最后是尹夫人被人杀害。 大家都将重点放在了林堡主的身上,因为他是最有可能掌握化形丹消息的人,更何况当初的江湖传言都指向了他,所以在他创办寿宴时,才会有这么多的江湖人进入机关堡内。 作为暂管机关堡的尹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大家来到机关堡的真实目的。 毕竟,若是稍有差池,不但化形丹很难保住,甚至林家也会遭遇灭顶之灾。 所以,抱着这种想法,在林堡主被杀之后,众人才会将目光转移到尹夫人的身上,期望能够从她的身上找到一丝线索,以免白白来到机关堡一趟。 可谁料...尹夫人竟然也死了,并且死亡的同样安静,现场被人弄成了自杀的家乡,却又弄巧成拙的留下了印记,这种凶手要么是个新手,要么便是个希望大家发现线索的人。 不过,在化形丹的诱惑下,大家对于林堡主与尹夫人遇害的事情并未给予过多关注,虽然将最具有嫌疑的寒江与林思盈关入了林府后院的牢房内,但实际上却只是给大家留下个心理慰藉罢了。 毕竟,潜龙榜第二与第四的人被关押了起来,江湖中人能够浑水摸鱼的机会也更大了。 因此,在提出质疑后,江湖中人并不会反对将二人关押起来的决定,而后案情的路线也从凶案转移到了化形丹究竟在哪里,此时按照白玉笙的思路,他已经将林堡主一案的锁定在了包子丞的身上。 对于这种最不好处理的敌人,即便他知道尹夫人的案情与包子丞无关,也无暇对尹夫人的案子过多介入了,但也恰恰是这样,才让真正的凶手混迹在林府内,从头到尾看着算计另一个凶手的流程...... 那个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化形丹吗? 墨子柒明显不这么认为,甚至她在潜意识里感觉,与林堡主那封信里面的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若是想证明凶手究竟是谁,还需要证据,若是证据确凿...恐怕,白玉笙原本的计划还会发生新的变故...甚至于远超他的预估...... “墨姑娘,林府已经到了。” 老管事架着马车将墨子柒送到了林府门外,瞧见有几个伙计想要上前拦住,却抬起了令牌,吓得两队护卫连忙跪在了地上,丝毫不敢问询墨子柒前来的目的。 “你们这里为客人送早茶的仆人还在吗?叫他赶紧过来!” “诺!我等这便去寻找!” 两队护卫听见墨子柒的话,先是目光朝着老管事的方向瞧了眼,随后便匆忙的散了开来。 而墨子柒先是左右打量着院落,径直朝着东院的方向走去,来到了尹夫人管事被杀时,刺客逃入的荒凉院落后,抬头盯着破旧的房屋,便遥遥一指,朝着老管事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曾是大小姐当年生母暂住的地方,后来因为出现了变故,便总有人说在这院子中听到女子哭声,接近这个院子了......” 嗯...看来那日白玉笙质问林思盈,她并没有撒谎...... “那林思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院子里的?” “嗯...当初尹夫人有说法,说大小姐的生母属于枉死的,如果贸然葬入林府祖坟或院内,都不吉利。” “所以,便将她的骨灰安置在了这个院落内,并且寻找了几位道爷,在院子里施了法术,才听不见了哭声,不过里面住着个枉死的人,总归是忌讳,所以平常人是不会来到此处的。” “只有林大小姐回到机关堡后,探望过堡主,才会找个安静的时间过来祭拜,有时甚至会在屋内待好些天呢...不过,为了避免尹夫人计较,便只能偷偷摸摸的来,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不多?大概是怎么个范围?” “额...老爷应该知道,因为他偶尔也会悄悄的过来上柱香,若是大小姐来祭拜过,他肯定能看出端倪。” “再有...便是几位林府老人和二小姐了。” “哦?林清音是怎么知道的?”墨子柒眉心微蹙的问道。 “她自幼便被关在院子里,很少与外面的人接触过,听说...只有林大小姐经常陪她玩,并且会经常叮嘱她练武,一来二去...为了避开尹夫人的耳目,便会借着练武的时间去祭拜,二小姐当然知道了。” “那...敢问,您老知道当年林思盈生母被害的内情吗?” 墨子柒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随后察觉到老管事有些疲倦,便请他坐在了石凳上,随后继续问道。 “内情...唉,罢了,尹夫人和老爷都不在了,与姑娘说这些往事,也不会有人计较了。” “其实...当年大小姐生母住进林府时,老爷可是打心里高兴,因为他自始至终都心系着她们母女两个。虽说...当年老爷算是青年俊杰吧,但却有些看管了江湖中的尔虞我诈,在一次被人陷害途中,误入了一座村庄内,碰巧被大小姐的生母遇见,帮他躲过了追杀的人。” “在后来养伤期间,老爷便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随后二人喜结连理,诞下了大小姐。” “不过,老爷毕竟属于江湖人,不久之后,有人得到消息便过来寻他回家,说是家中亲人重病,老爷为了避免她们母女踏入江湖事,便独自回去,却怎料直接被家族扣住,后来与尹夫人成了亲。” “大小姐生母迟迟见不到老爷回来,便自己打听着来到了老爷家族,一路上历经了不知多少磨难,才最终找寻到了机关堡,老爷见到母女二人,自然是热泪盈眶,随后在一番商量与坑求下,尹夫人才准许她们住进了林府内,老爷本来是由心感激的,毕竟他了解尹夫人的性格。” “但...有谁知道,尹夫人让她们住进来的目的,不是心地善良,恰恰相反...却是想在暗地里永远抹除掉这对母女呢......” “在大小姐生母刚刚进入林府后,心知自己身份地下,不配与尹夫人原堡主明珠相提并论,便自愿将身份降低为妾,并主动搬到了东侧的院落内,尽量避开尹夫人日常出入的院落。” “可堡主却颇为思念这结发之妻,便一连数日未曾迈入过尹夫人房门一步。” “本来尹夫人便心中有怨气,见到此情形更是怒极,有一个仆人见到此情形,当即便向尹夫人说出了自己的计谋,随后便指引着其他人在账房上做了手脚。” “当大小姐生母按照惯例去账房取银两时,账房先生假意离开,同时透露消息,说老爷今日会前往城东探查民情,自己需要优先为老爷筹措银两。” “随后便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闯进了府内,从账房中抢走了近万两银子与各类奇珍异宝。” “其中一人见大小姐生母在场,便扬言要杀她,吓得她连忙朝着外院逃去,一路上没有任何护卫,直至一双绣鞋跑烂,跑到了城东也并未找寻到老爷的影子。” “不过,却早有一队林府护卫在那里等着她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蛇蝎心肠(加更) “大小姐的生母很快被人捉了回去,在见到老爷和尹夫人时,她不断的解释着自己方才的所见所闻,说明了自己想要去城东寻找老爷,以祈求保住性命。” “老爷自然是相信她的,可...尹夫人不相信。” “所以,她先将账房先生找来,询问他是否有说过老爷前往城东,是否有误导的嫌疑。” “账房先生看似慌张,但却矢口否认自己曾经透露过这方面的事情,并且说明了自己会离开账房,是因为自己的肚子有些不舒服。” “一个好端端的人,肚子怎么会不舒服呢?”老管事摇头笑了笑,望着屋子叹了口气,随后继续道:“这是当时尹夫人与老爷共同的疑惑,随后便检查了账房先生的伙食,发现其中被人掺杂了巴豆,而做饭的伙计却说...昨日大小姐的生母的确送来了一包粉末,听说加入锅内吃饭更香。” “伙计们见她与老爷关系匪浅,所以并未检查,便按照她的吩咐给其他人送了去,却没想到...很多人因此都泻肚......” “大小姐生母在听到这句话后,气得晕了过去,随后等她醒来,便瞧见自己已经被尹夫人吩咐捆了起来,正躺在林府大堂内,任凭她如何解释,自己从来没有给厨房送过粉料,也无济于事......” “更狠的事情在后面,在老爷为大小姐生母辩解时,忽然有伙计从外赶来,说是捉住了强抢账房的劫匪,经过一番拷问后,对方首领招供...说是自幼与大小姐生母相识,因她说自己能混入林腹内,才有了盗窃账房的心思。” “原本他们是打算等事情结束后,前往城东方向分赃的,可谁料...在逃跑的途中竟然被林府护卫捉住。” “此言一出,大小姐生母便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只能恶狠狠的盯着尹夫人,喊着她冤枉自己,将来势必不得好死......” “尹夫人见状,不顾及老爷的感受,当堂便派人戳瞎了她的双眼,拔掉了她的舌头,随后便在冬天雪地里,将她和大小姐丢出了门外,告诫她们永远都不许再踏入机关堡。” “尹夫人自幼是什么性格,百姓们都心里清楚,看这对母女可怜,又不肯离开林府大门,便总会送一些吃食,生怕她们会饿死在此地。” “而老爷知道外面的情形,便一直劝尹夫人放过那母女二人。” “尹夫人见状,知道老爷仍没有死了那条心,便暗中再派那个随从趁着夜色将冷水倒在大小姐和生母身上,那可是鹅毛大雪的天啊...即便是身披棉衣,都会被冻伤,更何况往活人身上浇水了......” “大小姐的生母知道自己想要活着走进林府已经无望,便将大小姐抱在怀中,整整一夜过去,小姐生母早已冻死,唯独大小姐借着她母亲的体温活了下来。” “再有护卫过来禀报,老爷气得当场吐血,并不顾尹夫人的阻拦将大小姐接回了府内,并派人为其生母打造了一顶绝好的棺材,随后...便葬在了那间屋内。” “老爷说...她活着的时候,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死了...他也绝对不能将她抛尸荒野。” “尹夫人知道此事伤了自己与老爷的夫妻之情,因此便暂时允许了他培养大小姐,只不过...从那时开始,尹夫人便再也没有和老爷同床共枕过了......” 唉...又是个悲伤的故事...... 墨子柒心想,若自己是林思盈这般遭遇,她未必能容得下尹夫人。 不过,看在林堡主苟活一世,她虽然有仇,但也知道大是大非,所以...才选择在成年后,走出了机关堡,独自闯荡江湖去了...... “敢问您老,不知道那个为尹夫人出谋献策的仆人,是否便是前一段时间,被刺杀的管事啊?” “嗯...不错,正是那个混账。”老管事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死了活该,留着也是祸害。” “我想问一下,您老是怎么知道这幕后事情的?” “老爷其实从一开始,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所以便一直派老奴调查此事,历经数年才最终得到了真相与答案。”老管事话到此处,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后补充道:“不过,老爷生怕大小姐知道真相,企图寻仇,便从不许老奴与她说。” “也就是说...林思盈只知道,当初母亲犯下了罪过,并且经历了被赶走的事情,其他幕后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老管事十分笃定的回答道。 “嗯...你说,林堡主和林思盈的关系如何?”墨子柒暗自将上述事情记下,随后便继续问道。 “关系很好,因为大小姐的功夫是老爷亲手指导的,并且老爷心怀愧疚,也经常会在私底下给大小姐送一点东西,远比对二小姐的感情要好数倍。” “哦?林堡主对林清音并不重视吗?” “因为老爷经常说,她是●●一段孽缘结下的根,并且...自幼跟在尹夫人身旁,她在性格方面,也渐渐有些相似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接下来就是自己进入林府了,尹夫人瞧见为亲女儿挑选的两个女婿都喜欢我,所以便回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准备按照同样的路数陷害我,便指派着与她一丘之貉的管事,准备将我引领去账房。 却不料,有人早已得到消息,将他杀害后,借着我追踪,打算将这盆脏水倒在林思盈的身上。 也难怪,那件事情发生后,尹夫人对林思盈的成见又加深了不少...... 随后,林堡主...凶手肯定是动不了了,并且也没有足够的动机,但后来...听闻若是尹夫人身死,能够再将脏水往林思盈的身上倒,便毫不迟疑的进行了第二次出手。 那么问题来了,凶手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林思盈呢?还是说...凶手其实另有目的? 想到此处,墨子柒不禁又想起了林堡主的遗书,想着那个遗书的含义,渐渐地...似乎捉住了一些线索,还不等深入琢磨,便听到院外传来喧闹声响,随后护卫们便带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仆人走来。 “拜见管事,您要见的茶奴...带来了。” 正文 第九十章 茶奴 茶奴,其实在尹夫人被害那一日,白玉笙与智先生已经审问过了,按理说实在没有必要再次问询案情经过,毕竟看这位茶奴的模样,似乎也并不愿意配合。 不过,墨子柒知道,如果凶手就是林府内的人,那么...茶奴便极有可能还知道其他的线索。 “茶奴拜见管事,还有...这位姑娘。” 年龄有些大的茶奴,明显知道自己被叫过来是因为什么,也清楚眼前这人是谁,所以便将姿态放得很低,若是老管事不张口问,他绝对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不用客气了...你我皆为奴仆,都是为老爷和夫人忠心办事的,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打扰你干活了......” 看得出来,茶奴与老管事的年岁差不多,因此二人很可能有些交情,不过地位相差较大,的心思,所以...墨子柒决定稍微绕点弯。 “老人家...你可曾记得我嘛?” “额...姑娘看上去有些面熟,不过...请恕老奴愚钝,实在有些想不起来了。” “没什么,记不记得我都没关系,反正您只要清楚,如实回答那一日发生过什么,咱们两个便相安无事......”墨子柒说着话,目光示意两侧的护卫退下,随后才凑到茶奴跟前问道。 “敢问老人家,您这背是怎么驼的啊?” “诶嘿嘿...老奴熬了三十年的茶,一直蹲坐在茶炉旁边,时间长了...这腰便直不起来了。” “哦...这么多年头了,俗话说...酒越酿越陈,茶越存越香,您亲手泡出来的茶水,肯定是醇香扑鼻了......” “嘿嘿...姑娘说话中听,若是说泡茶的手艺,老奴还的确有些心得。”茶奴似是从来没有和别人谈过茶道,当听见墨子柒张口便谈茶时,自然有些兴奋,甚至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很快他便醒过神,毕竟...眼前这位老管事带来的人,特意将自己捉了过来,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咨询茶叶怎么泡好喝呢! “诶呦...姑娘,您还是直接提问题吧...我后院...后院还有茶要煎呢......” “不用紧张,我现在不是在问吗?”墨子柒笑不露齿道,随后眼神朝着老管事的方向瞥了下,继续问道:“感觉您和老管事是一个辈分的,不知道当初...老管事进入林府是做什么的?” “老奴啊...刚进入林府的时候,也只是个做杂活的,后来...被老爷赏识,才准许跟在他身旁做了个管事。”老管事听到墨子柒问,便直言笑道。 “哦...想必当时与您一同进入林府的茶奴心里很不甘吧,特别是如今...您已经成为了林府内举手投足都有些分量的人物,而他却只能继续守着茶炉,甚至将脊背熬成了这幅模样。” “我猜想,他每次给您送茶的时候,都会怨恨林堡主与尹夫人没有眼光,甚至在您的茶水中添些别的作料呢......”墨子柒话到此处,随即眉梢一挑,又道:“话说,现在林堡主和尹夫人都命陨了,如今林家的当家人应该是二小姐对吧,如果他能够和二小姐打好关系,您这位已经被架空的管事,想必很快就会失势了。” “诶呦!姑娘...您可不能乱说啊!” 茶奴闻言,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随即连忙朝着老管事的方向磕了两个头,朝着墨子柒使劲摆手道“老奴已经这般年级,可不敢妄想与二小姐有什么瓜葛!” “呵呵...得了吧,当初尹夫人凶案现场,那些人找你问话,你可是明里暗里都在维护二小姐呢,你真当大家都听不出来?还是说...你当大家都是傻子?” “没有!那日老奴只是老实的回答了白公子与智先生的提问,无非是再有几句牢骚,根本不可能有意朝着二小姐靠近乎!”茶奴颇有些慌张的解释道。 “哦?我看你似乎记性蛮好的嘛......”墨子柒嘴角一挑,随后蹲在茶奴的面前,盯着他略显浑浊的双眼道:“你现在再仔细看着我,想想...到底有没有见过我......” “见过!见过!您是墨姑娘!” 茶奴这次说话老实了不少,并且腰也弯的更低了...... “那我问你,当初白公子与智先生提问时,你说给尹夫人送茶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情,此话可当真?” “当真!”茶奴连忙回应,随即仔细想了下,继续说道:“还记得那天,老奴曾敲响夫人的房门,询问过是否需要更换茶水,不料房门早已打开,老奴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那个时候...尹夫人死了吗?” “您听我说啊...那个时候,屋子里什么异样都没有,并且尹夫人正侧身躺在床上歇息,想...老奴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女人,便逾越的朝床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却不料被夫人呵斥了一句,吓得老奴一个激灵,便从屋内逃了出来......” “当时尹夫人是侧身躺着,那么...她是面对着你的?” “不不不...要是面对着老奴,给老奴多少胆子也不敢乱瞧啊......” “那要是背对着你...她怎么知道你在偷看她的?再有...当时有没有觉得有什么蹊跷?” “蹊跷?背对着老奴...还能察觉到偷看,算蹊跷吗?”茶奴皱着眉,似是在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形,随后一敲脑袋,又补充道:“当时夫人说话的嗓音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 “就是...按理说哭了好长时间的人,说话嗓子该哑吧,她当时的嗓音便好像没事人,然后...听起来有些年轻,有些柔,但也刻意的压着嗓音......” “哦...看来这个证据很重要呢......”墨子柒瞧着茶奴笑了笑。 而茶奴见到墨子柒不再板着脸,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连忙朝着老管事施礼,似是期望他不要计较,却怎料在快要被调走时,背后的墨子柒又问了个问题。 “话说,那天你给所有房间都添茶了吗?” “按理说是这样的......”茶奴扭头回应道,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拍了下脑袋。 “那天清晨,唯独两个房间没有添茶,一个是尹夫人的房间,一个便是二小姐的房间。” “二小姐的房间为什么不添茶啊?” “呵呵...谁让那天二小姐睡得熟,不论怎么敲门都不答应啊......”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备战 机关堡以东,看上去虽空旷,但实则暗潮涌动,一双双眼睛盯着一座破旧的院落,似是静静等待着猎物的狼群,管默不作声,却杀机四伏。 有人说,白玉笙与沈云楼带着一队人走进了这座院落内,他们是来取走化形丹的,所以这群人准备在此处一直守着,等待化形丹练成时,院落周围的人再一拥而上,凭自己的能耐抢夺。 当然,多数的江湖人也清楚,凭借自己的本事,想要从白玉笙和沈云楼的手中得到东西,显然是鸡蛋碰石头,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奢望。 不过,即便是江湖底层的人也有自己的规矩和想法,正如他们在江湖中苟延残喘的习性一样。 有句老话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部分隐藏在暗处的人便抱着这份心思,毕竟筋疲力尽的江湖高手,任凭他曾经有多厉害,也休想在成群人的手中讨到丝毫好处,甚至稍有不慎,还会就此命陨。 当然,也有部分人认为,高手们会团结在一起,将周围的江湖人除尽,最后再进行巅峰力量的对决。 因为,这种状况对高手而言最合理,也是最稳妥的。 所以,还有句老话在江湖中流传甚广,便是蚁多咬死象...... 众人先趁着高手们尚未达成共识的时候,逐个包围零散的高手,最后再针对院落内的白玉笙和沈云楼,虽然会有较多的阵亡,不过比较渔翁得利的心思却更现实,也耿稳妥。 最后谁能够得到化形丹,全看谁的命大,谁逃得快...... 按理说,两种战术其实都具有可行性,一种靠赌,如果高手们联手,那么现场势必会变成尸山血海,绝大多数的江湖人都会面临一个有来无回的下场;一种靠拼,讲究先发制人,但势必要损兵折将。 正因为有这两种想法存在,才导致在场的江湖中人,也存在着明争暗斗...... “老白,总觉得...咱们被一群狼围上了。” 沈云楼靠在院门旁,将门打开一个缝隙,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状况,瞧见暗处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扭头朝着院内守着药炉的白玉笙喊道。 “这个不是早已猜到了吗?”白玉笙控制着药炉的火候,借着门缝朝外瞥了眼,随即咧嘴笑道:“这里面,想必有不少你曾经的江湖好友呢......” “呵呵...江湖人嘛,端起酒杯是朋友,握住兵器是敌人,从来没什么江湖好友可言。” 沈云楼摇头叹息道,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便朝着院内一个全身罩着盔甲的壮汉解释道:“当然,寒大哥不是好友,是我的结义大哥,对您...我这辈子都不会亮出兵器。” “呵呵...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许是觉得院子有些闷,壮汉将头盔摘下,露出了寒江独有的粗犷面庞后,擦了擦额头的汗,低着脑袋便问道:“白小子,你擅自将我和林大小姐调出来,不怕那个智先生过后找你麻烦吗?更何况...你便这么信任我们。” “呵呵...寒大哥,您是墨大人的大哥,更是沈云楼的结拜兄长,不相信您...我还有谁可以信啊。” “那我和二妹......”林思盈见院内没有外人,便也摘下了头盔,随后蹲下神,凑到白玉笙的旁边问道:“你也相信我吗?” “信...虽然我们相识不久,但你的性格...我起码能摸清楚一点,更何况...今日我还有个重要的敌人,单凭我和沈云楼之力,恐怕很难与他抗衡......” “慕容公子?”林思盈微微蹙眉,随即问道。 “不...如果是他,单凭寒大哥一人便足矣,但是这个人...恐怕远比我想象的难对付......” 寒江听到白玉笙的顾虑,显然想到了一人,随后略带迟疑的问道:“你是说...包子丞?” “不应该啊...这个小子虽然最近有些混,但他从小便跟着我妹子,按理说......”话到此处,寒江忽然愣住,因为他想起了一样东西,一件足以颠覆包子丞性格的东西...... “唉...如果他真的是敌人,我的心里也没底啊......” 林思盈虽然知道包子丞挺厉害,但从来没有见识过他出手,当即左右看着三人的面庞,似是有话想要问,却怎料袖摆被身旁的林清音捉住。 “姐...我也相信,我娘不是你杀的......” 林思盈虽然有大姐范,但心也软,更何况是林清音这种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心想着如今机关堡内只剩下两个姐妹相依为命,并且尹夫人命陨,两代人的恩怨已经散去,也终于放开了心结,将林清音抱在了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丝道。 “乖,以后姐照顾你,等这件事情过后...姐照顾你......” “恐怕不可能......”寒江略有些不识趣的插嘴道:“尽管化形丹的事情能够在此处解决,最终印证白小子的想法,揪出杀死林堡主的凶手,但...杀死尹夫人的凶手,仍是你的嫌疑最大......” 寒江瞧见林思盈斜眼瞪自己,又略显无奈的补充道:“这些东西,白小子其实更懂。” “不!墨姑娘说了...我姐是我的家人,是我唯一的家人,只要我作为我娘的直系亲属原谅我姐,我姐便能够留在机关堡......”林清音听见寒江所言,略有些激动的朝着他喊道。 “嗯...谁让清官难断家务事,本来林大小姐与尹夫人便有上一代的仇怨......” 白玉笙摇头笑了笑,似是并不想将精力放在尹夫人的案件上,抬头瞧见已经到了日上三竿之时,便起身舀了一瓢水,仔细的倒进了丹炉内,手持扇子朝着院外扇了扇,便有一股异香传出。 “稍后,沈云楼出去在院子周围转一圈,确认一下周围的局势,看看慕容公子等人躲在何处。” “怎么...你确定他们会探头让我瞧见?”沈云楼问道。 “当然不会,不过...他的气场那么厉害,恐怕周围不会有江湖人愿意靠近吧。” “更何况...他应该是打算让这些江湖人损耗咱们精力的,等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再伸手抢夺化形丹。” “真是个危险且卑鄙的人......”沈云楼嘲讽道。 “别乱说,咱们可比他更卑鄙......”白玉笙笑了笑,随后补充道:“我猜...包子丞应该是和他有所联系。” “咱们的精力都被耗尽了,还需要包子丞出来收拾咱们吗?” “亏你是江湖人,你待在江湖这么多年,见过江湖人团结一致过吗?” “如果这些人在夺取化形丹的时候,产生了内讧,那咱们的精力其实并不会损耗多少,所以才需要包子丞镇场,借他的手...将咱们两个都杀掉。” “而这...便是智先生最初的打算...哦不,应该说是...傅龙轩的打算。” “傅龙轩!” 寒江猛地一愣,随即盯着白玉笙问道:“怎么会是他?他是怎么和包子丞扯到一起的?” “嗯...按照咱们的想法来看,他应该是不会见到傅龙轩的,但实际上...傅龙轩身旁有个人,寒大哥应该还记得吧......”白玉笙话到此处,摇了摇头,随即又道:“包子丞应该是见过他,否则以他的能耐,不可能让那个人和傅龙轩逃走......” “更何况,其实在前往龙渊古城的时候,包子丞便已经有心伤我和沈云楼了,只是有墨大人在旁,他才一直没有机会动手,而今...他大可以说白玉笙和沈云楼在争夺化形丹的时候...被人杀了......” “反正...墨大人心软,不可能认为是她最熟悉的师弟下了杀手吧......” “那按照你的意思...其实在龙渊古城的时候,包子丞便已经和傅龙轩认识了?” “否则...包子丞怎么可能与慕容公子联手呢...除非,他有傅龙轩搭桥......” 寒江莫名感觉脊背发凉,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他原本以为熟悉的包子丞,竟然也会有这种让他捉摸不透的心机...... “好了...沈云楼赶紧出去转一圈吧,到了傍晚...咱们便需要动手了。” 沈云楼点了点头,转身刚推开院门,却忽然瞧见一个人闯了进来,吓得他连忙将手握在刀柄上,却怎料进来的人朝寒江和白玉笙喊道:“别动手,你们两个看看我是谁!”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谨记教训(加更) 对于沈云楼和林思盈而言,到来的人是机关堡内一个面摊的老板。 对于白玉笙而言,到来的人是驻扎在机关堡内的情报高手。 对于寒江而言,到来的人是从小陪着自己与墨子柒长大的师兄...... 因此,当这个人闯进来的时候,院内的四位高手同时一愣,随后白玉笙和寒江便连忙喊道:“莫要动手!” “怎么...这个人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沈云楼有些弄不明白,面摊老板为什么会在此处,难道是白玉笙害怕大家中午肚子饿,所以让他过来给大家做刀削面的?那...他的工具和大铁锅呢? 巧了,沈云楼的疑惑也是白玉笙想弄明白的,毕竟此处事情与景王应该没什么关联,他为什么出现在此处,也使得白玉笙有些摸不到头脑。 不过,他回想起眼前这位和墨子柒的关系,便明白了是谁指引他前来的。 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关心这里的想法...只可惜,看来她是不打算来了。 其实...想想也明白,墨子柒能够对自己捉拿包子丞的行为视而不见,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她没有过来不但证明了她信任自己不会误判,能够给一个最合适的结果,同时她也是想避免干扰自己,忍不住出手强行将定罪的包子丞放走...... “李师兄?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寒江颇有些激动的问道。 “还不是那丫头放心不下你们,所以才让我过来的...说是,可能帮你们的忙。”话到此处,李玄通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信封,递给了寒江道。 “这是她让交给白玉笙的,里面写的是她的叮嘱......” “哦?白小子还用她叮嘱?”寒江觉得有意思,本想拆开,却听白玉笙咳嗽一声,只能无奈的交给了他,随后还不忘补充道:“告诉你,别痴心妄想啊......” 呵呵...我心里当然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白玉笙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打开了信封,看到中途忽然皱眉,随后望着李玄通,思索片刻问道:“她有没有跟你说其他的话?” “没有...她只是强调,让你不要忘了梅城江头,刘凤年逃走的教训......” 此言一出,站在不远处的沈云楼也愣了片刻,随后与白玉笙对视一眼,便摇摇头走出了院落,显然是继续巡查院落周边的状况了。 “那好.●●..稍后若是发生意外,还请李...师兄和二小姐保护好化形丹吧,我们几个都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哦?化形丹...你们真的放心让我保护?”李玄通颇有些惊讶道。 “那还用说吗...既然是墨大人让你来的,那肯定是放心您,更何况...化形丹本来便是打算给她的,交给您来保护,自然是最稳妥的选择。” 白玉笙此言在李玄通的耳中是夸奖,但在寒江和林思盈的耳中却变了味道。 不过,想想也明白,如果包子丞和慕容公子前来,在场四个人还真的未必能照料到丹炉,更可况抱着丹炉...也势必会被江湖人所围攻,百害而无一利...... “二小姐...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此处势必会有众多江湖人冲来,你还年轻,本领稍差,留下和李师兄守在丹炉旁,切记让护卫队的人架好盾牌,以免外界江湖人采用远攻的方法,误伤到你。” “那...那你们怎么办?”林清音略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和沈云楼会在外面带领一队人马驻守,提前做好陷阱,尽全力阻拦冲过来的江湖人,待场面混乱并且慕容公子等人闯过来时,我和沈云楼便会往院内撤,将队伍调至墙头,以弓箭与飞蝗石防御,短时间内消耗那些江湖人的数量。” “若是慕容公子与包子丞杀到,势必要闯入院内,趁着慕容公子尚未留意之际,寒江需在短时间内将他制服,但是不要取走他的性命,以免神剑山庄与沈家成为世代仇敌。” “而林大小姐便暂时陪我和沈云楼阻挡包子丞,尽量拖到寒江归来,以咱们四人之力将他彻底降服!” “在此期间,若是有人往院子里闯...该怎么办,咱们好像腾不出手啊!”林思盈略有些心绪不定的问道。 “放心吧...院内都是高手,一旦高手们动手,他们最明智的选择便是...隔岸观火,等待事情结束,才会围上来,趁着咱们筋疲力尽的时候抢夺化形丹。” “那...咱们能守住吗?”林思盈又问道。 “呵呵...这个嘛,到时候便要听天由命了......”白玉笙似笑非笑的瞥了李玄通一眼,随后转头朝着刚回来的沈云楼问道:“怎么样?确定慕容公子的位置了吗?” “确定了,院东两百丈的位置,四个侍女扛着滑竿,尽管有林木遮蔽,但也相对显眼。” 沈云楼步入院内,先是将院门关好,随后便站在了李玄通的身侧,手掌不断的摩挲着刀鞘,似是已经做好了争斗的准备,尽管他知道...还不到时候。 “嗯...确定了方位便好,稍后二小姐让这些护卫多守在院西、南与北面,我与沈云楼带一堆人去东面,相信慕容公子缩在的方向人最少,并且防守的压力也相对较低。” 林清音本就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听到白玉笙的叮嘱自然会答应,不过兴许是紧张,仍缩在林思盈的怀中,有些瘦弱的身体也时不时的能感觉到颤抖。 毕竟是个深闺小姐,忽然要做好与众多江湖人为敌的准备,不论是谁都会紧张与害怕...... 林思盈理解林清音,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妹妹,安慰两句后,便听到林清音悄悄的问道:“姐,等这件事情过后,你留在机关堡内,哪里都不要走了...好吗?” “我觉得机关堡离不开您,林家离不开您,我也离不开您。” “只要您愿意留下,不要跟着别人走,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愿意做,好吗?” 林思盈只当是林清音害怕孤单,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叹了口气...良久才回应道:“好......” “如果我能够免于刑法,陪你待在机关堡内,也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一场名为贪婪的战争 只要是战斗,都喜欢借着夜色展开。 这既是江湖人的浪漫,也是白玉笙的打算。 说实话,他不想借着灿烂的日光看到成片的尸山血海,但为了维护林家的地位,揪出刺杀林堡主的凶手,他实在没得选择,也实在不想选择。 很快,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与往日的天空一样,半边天都似乎被夕阳引燃,远观云彩似是很灼热,又仿佛是透着丝异常的血色,伴着光辉落在每个人的肩头与眼睑,隐隐中甚至还能嗅到腥味...... 异常,从天色便能够感觉到异常,甚至有些人在此种环境下呼吸困难,悄悄的退出了争夺者的范围。 没人知道,最后的胜者是谁,但...他的脚下势必堆满尸体...... “差不多了,想必外面的人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沈云楼靠在院门旁,一直打量着外面的情形,感觉外面的气氛已经压抑到极点,便扭头朝着院内守在药炉旁的白玉笙喊道,似是语气中也让其他人做好准备。 “唉...的确可以了。”白玉笙抬头看着天色,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从缝隙中倒入了药炉内,只听“砰砰砰!”三声响动,随后便嗅到一股难以遏制的药香四散,直接将整座院落笼罩起来。 借着夕阳的光,似是升起一片淡淡的金雾...... “有变化......” 驻守在周围的江湖人在疲乏中,忽然瞧见院落有了状况,再也按耐不住冲动的情绪,多半以上直接朝着数十丈外的院落冲了过去,显然一整日的等待已经让他们焦躁万分,再加上化形丹练成的消息,已经让绝大多数人陷入了半癫狂的状态。 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感觉,可以说是一群饿了很久的狼,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只壮硕的老虎。 尽管狼知道自己战胜不过老虎,不过周围的狼多了...他们便只会想着,去晚...会少分一块肉...... 当然,也有不少江湖人直接朝着慕容公子等高手包围过去,企图将他们永远留在这片土地。 可能是不久前寒江战胜了慕容公子,让这些人看到了希望,曾经遥不可及的潜龙榜第一,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只双腿被废的猛兽罢了..... 可...猛兽终究是猛兽,显然...他的利齿还没有失灵...... “保护少主!”梅、兰、竹、菊四个侍女见到成群的江湖人冲来,连忙摆好了剑阵。 虽然喊着要保护慕容公子,但显然还缺少足够的心理素质,在黑压压的江湖人距离几十尺远时,几人的手臂已经有些颤抖,毕竟...她们也不过是堪比江湖普通高手的侍女罢了...... “莫怕...不过都是些宵小之辈......” 慕容公子瞧见眼前情形,双眉一皱,随即便从背后唤出六柄宝剑,一个剑指,便瞧见六道虹光化作蛟龙般冲进人群,掀起数丈高的土浪,又响起数声震耳欲聋的兽吼! 不过眨眼间,土浪落下,眼前十余丈方圆已成学海,即便是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也正是此时,这些江湖人才明白,寒江之所以能够战胜慕容公子,不是因为他弱了...只是因为他的成长没有寒江更快罢了,对于在场的江湖人而言,他仍旧是不可触碰的存在! 众多江湖人见到此状,虽说有部分人已经心生退意,可无奈后面的人太多,只能被强行推入了慕容公子的剑阵内,渐渐地...后面的人只知道前面的人已死,却同样不具备往回逃的条件了...... “慕容公子已经被围攻了,如果要解决掉那些人,恐怕要损耗不少的体力......” 沈云楼带着一队人马守在院落东侧,望向慕容公子的方向,习惯性的朝着白玉笙喊道。 “正常,谁让他的威胁性太大了...如果这里厮杀结束,而他再前来,在场的江湖人绝无逃走的机会。” “还有,朝咱们过来的人也快到了,别分神......” 白玉笙盯着十余丈之外,犹如饿狼的江湖人们,深深地吐了口气,随后便将十指缠丝戴在手上,双腕一抖便瞧见十根闪耀着淡淡银芒的丝线甩了出去,贴着地皮直接嵌固在两侧枯树上。 众人瞧不见,只凭借一股蛮力向前冲,当跑过两棵枯树之间,便忽然察觉到脚腕没了知觉,低头时才发现双脚留在了丝线的位置,为首数十人直接倒在地上被后来的人踩死! 直至尸体堆砌数十具,才盖过了丝线,成为了后方江湖人的踏脚石...... “呵呵...还是你这兵器擅长对付成群的人......” 沈云楼瞧见此景,看似略有些自嘲,随即将宝刀拔出鞘,稍稍一运气,便化作紫红交织的光芒冲入人群,像一台“绞肉机”一般,将周围江湖人的兵刃尽数搅碎! 沈云楼并非是个弑杀的人,特别是跟随在墨子柒的身旁,每瞧见一桩案子被解决,他都会越发尊重生命,绝不像让人不明不白的死去。 所以,在成群江湖人的包围中,他只会砍断那些江湖人的兵刃,以求他们会知难而退。 当然...如果有人杀红眼,沈云楼也不介意从他们的身上取一些零件...教会他们尊重生命...... 而白玉笙则更加纯粹,在他的眼里,生命固然可贵,但...如果有人抱着为非作歹的念头,想来杀自己...他绝对会认为这类人死有余辜,并且这种人...死的越多越好。 死的越多,以后会滥杀百姓的人便越少...... 对于江湖而言,这无疑是两个奇怪的人,可偏偏...他们两个也是最不好惹的人...... “沈云楼后退!有几个高手朝着你过来了!” 白玉笙瞧见有几个混在人群中的高手,显然是打算借着混乱的战场取走沈云楼的性命,当即心中一紧,甩出一根丝线便缠住了沈云楼的腰,随后猛地一拽,便将他从人群中拖了回来。 “我能解决......” 沈云楼落地之后,神色略有些不悦的喊道。 “能解决是一回事,能在解决之后对付咱们该对付的人,是另一回事......” 白玉笙按着沈云楼的肩,随后摆了摆手,只瞧见院内忽然飞出数十只被引燃的箭矢,转瞬间便刺入了人群,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才发觉身上的衣物被引燃,三两个呼吸后...拥挤的人群被彻底笼罩在火海内。 伴随着惊呼声、怒吼声及呻吟声,一道犹如擎天巨柱的黑烟,将火苗卷上了夜幕。 一时间,火光甚至盖过了天边的明月......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新仇旧账 江湖人擅长单打独斗,甚至还要立下规矩,这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 而若是瞧见有绝对的优势,这些人便会抛弃所谓的规矩,化作乌合之众,肆意发泄自己的罪恶。 这便是为何被称为江湖宵小的原因,也是他们永远成不了大事的原因。 而白玉笙身为官府人,更擅长兵法战略,为了取胜从不用计较规矩,因为胜者为王便是战场上唯一的规矩;但是到了有绝对优势的时候,他们便会重新拾起规矩,以便控制住战场的局面。 这便是为何单打独斗时,精兵斗不过江湖人,可在战场上...江湖人打不过官府的原因。 所以说,白玉笙在这场战斗中,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参军优势,甚至考虑好了进退,每一步都能够将敌人引入自己的圈套,而后在最少的损耗下,谋求最显著的成果。 至于这帮江湖宵小会怎么说,他并不在意...因为,他已经给这些人离开的机会了...... “是不是太残忍了?”沈云楼站在白玉笙的身旁,盯着那群被火引燃的人疯狂乱窜,导致火势在短时间内蔓延,颇有些不舒服,扭头朝着他问道。 “如果这是战场,你对敌人心怀怜悯,那...你的下场可能比他们还要惨。” 白玉笙瞥了眼沈云楼,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再往后面退几步,随后又设置了几处丝线陷阱,借着夜色与火光,完全隐蔽了起来。 “可能吧,不过我要说,跟你一起打仗,的确挺轻松的......” “呵呵...还不到时候,稍后等见到正主,你会发现...我可能早已超过你的认知了。” 白玉笙此时卖了个关子,并不想将潜龙九变的秘密告诉他。 不是白玉笙不相信他,只是他清楚...有些秘密单凭一个人的意志是守不住的...... 时间过得很快,当最后一缕刺目的火光熄灭后,东院方向只剩下了遍地哀嚎的江湖人,即便还有些剩下的人,看到眼前情形,也生怕白玉笙借着夜色布下陷阱,因此只敢远远的观望,丝毫不敢再有所靠近。 “走吧...你们就不该来!”沈云楼张口朝着不远处扎堆的江湖人喊道:“别为了贪心,把命丢掉!” “你还真是好心...是因为他们是江湖人吗?”白玉笙瞥了他一眼。 “不...主要是不希望他们为了一场骗局,将命丢在这里......” “那你早该警告他们。”白玉笙继续道。 “嗯...可问题是,人只有撞到南墙,觉得疼了才会回头......” 沈云楼颇有些无奈的回应,随即余光便瞧见慕容公子与四位侍女朝着此处跑来,想必包围他们的江湖人,也已经被如数解决掉了。 “小心了...这个人可不好解决。”白玉笙提醒沈云楼一句,随后便迈步走到几人十丈远的地方,朝着座上的慕容公子笑道:“身为潜龙榜榜首,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总不是来散心的吧。” “呵呵...那要看白阎王是怎么想的了,你若是肯让路,那...我便是散心来的,说不定还会请你喝一壶。” “但如果...是来阻拦我的...恐怕,你也没有机会再喝酒了......” “懂了...原来慕容公子与地上那些人的想法一样......”白玉笙双掌一撑,露出十指缠丝又道:“来吧,等杀了你...丹炉就该凉了,随后...化形丹便可以取出来了。” “呵呵...杀我?”慕容公子见白玉笙那副冷静的模样,不禁嗤笑道:“莫不是因为寒江胜了我半招,所以什么人都觉得我好欺负吧......” “也好...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等解决了你们,我再去找那个死丫头!” 话音刚落,白玉笙便忽然察觉到背后生风,心中暗道慕容公子又来此种暗算的伎俩,本想转身尝试拦住他的宝剑,想办法退开一段距离,却怎料传来一声脆响,沈云楼竟出刀拦住了剑芒。 “榜首...还来暗算?” 沈云楼对于陌生人从来不愿多说话,更何况是慕容公子这种人,更让他惜字...... “呵呵...无非是想让你们死的快点,免得受罪......” 慕容公子见到此番情形,知道恐怕会陷入一场苦战,当即便将六柄宝剑唤在身旁,双眸左右观望着白玉笙与沈云楼,隐约中能感觉得到...他们的身上,都有不俗的东西。 而白玉笙与沈云楼也清楚,他还有传闻中的第七柄剑未出,潜龙榜榜首...绝不像他们以往遇见的人好对付...... 所以,双方都站在原地未动,静静地观察着对方,似是等着一个契机,一个破绽。 此时从尸堆中爬出一人,浑身漆黑,瞧见战场中三人,许是杀得眼红了,拾起一柄剑便朝着最近的白玉笙冲来,在靠近一丈范围内的时候,白玉笙动了根手指,随后便瞧见那人的手臂从自己面前飞了过去。 也正是这一瞬间,慕容公子的六柄宝剑动了,似是伴着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化作六条形态各异的巨龙朝着白玉笙咬来,准备借助他分神的刹那,将他撕成碎片! 毕竟,慕容公子曾经见识过沈云楼的刀法与能耐,所以他对沈云楼并不担心。 可是白玉笙的身手一直都是个迷,只听说他善用十指缠丝,是那古老怪的徒弟,所以慕容公子同样无法掉以轻心,只有将他迅速解决,才能放下心头的巨石。 说时迟那时快,虽然白玉笙有片刻将心神用在了那个倒霉的人身上,但却借着夜色早已在身前布好了网,待瞧见六柄宝剑刺来后,便猛地朝后方撤去。 他知道,自己的丝线虽然坚韧,但面对那六柄剑,恐怕只能阻拦片刻。 果然,只是一个眨眼,六柄宝剑便刺透了丝线网,朝着白玉笙追来,眼瞧着快要碰到他,却不料沈云楼再次跳了出来,将刀横在胸前,猛地用力才勉强架开六柄剑的力道,而自己也随着白玉笙飞了出去,摔在了后方早已布置好的丝线网上。 “啊...我发誓,回去以后一定要改良十指缠丝......”白玉笙瞧见逃过一劫,深深地吐了口气道。 “不怪你...毕竟世人都知道,所谓的天河七剑...都是用残缺的神兵拼凑成的,虽然远不及原有威力大,但也绝对不是你这丝线能够拦住的。” 说罢,沈云楼起身跳到地上,打量着自己掌心的宝刀又道:“恐怕,伤他还要靠我......”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混元一气刀 沈云楼的刀是墨子柒亲手凝练的。 如果非要说威力,可能比原有的神兵威力略低,但常规兵器遇见,却仍旧难以匹敌。 慕容公子身边的六柄宝剑虽说不是凡品,但剑身材质却都是在原有材料基础上混了些其他杂质才勉强拼凑成的,不像沈云楼的刀是靠着两件实打实的原料打造,所以如果硬碰硬,慕容公子在兵器上势必要吃亏,甚至稍有不慎还会使兵器受损。 当然,如果他将第七柄宝剑祭出...或许,沈云楼便要绕着走了...... “那好...小心吧,如果感觉无法承担,不要逞强......” 白玉笙双目盯着略有些嚣张神色的慕容公子,压低了声音向沈云楼道。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话落,沈云楼双眸盯着慕容公子,默默地攥紧了刀柄,随后将宝刀收入了刀鞘,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猛地吸了口气,又仿佛巨鲸吸水,浑身的肌肉与骨骼发出炒豆子般的声像,不过片刻身材便比以往壮硕了三分,双眸中似是透着两股紫色焰影! “呵呵...不错嘛,几年不见...你连沈老爷的混元一气刀都学会了......” “可惜...你要是将三刀都掌握,或许我还会怕,一刀...实在欠些火候......” 慕容公子好歹是四大家族的少主,对于传说中四位武林泰斗的本领自然清楚,当瞧见沈云楼使用这招的时候,便颇有些不懈的笑了笑,并且在心中做好了应对的打算。 其实也不难,只要以硬碰硬,接下了这一刀便算是破解了...这是神剑山庄庄主教给他的,而他也打算这么做,毕竟沈云楼只是潜龙榜第六,论刀法和意境,肯定远不如刀狂。 当然,如果慕容公子的面前是刀狂,他肯定想都不用想,赶紧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沈云楼显然能看得出他心里的打算,不过他也并没有任何收招的想法,毕竟能够对战慕容公子,也是检验他这些年勤学苦练成果的一次机会。 更何况...沈云楼虽说敬仰自己的父亲,但他却绝不会拘泥于刀狂对武学的理解。 因为...学无止境,融会贯通,是当初刀狂教他刀法时,叮嘱的第一句话...... “慕容空,吃我一刀吧!” 沈云楼察觉体内的气力已经积蓄到顶点,余光瞥了眼身后不远处的白玉笙后,便双目一厉,将刀在转瞬间抽出刀鞘,随后便瞧见一道惊天骇浪朝着●●慕容公子碾压过去,隐约伴着风雷之声,看上去威力极强! 可慕容公子见状,却是笑了...因为,他曾经见过刀狂与神剑山庄庄主切磋,他那一刀的威力比沈云楼这刀强了几十倍,如果是这一刀...他完全有信心拦下! “哈哈...看来潜龙榜第六,终究是第六,凭你的本领,这辈子都别想追上我!” 慕容公子先是嘲讽一声,随后唤起六柄宝剑,直接朝着刀光咬去,只是刹那便听到炸响,似是一道惊雷被引炸,震得地面都在摇晃! 毫无疑问,慕容公子解开了沈云楼的混元一气刀,并且没有预期那样耗费精力。 待他准备继续嘲讽时,却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沈云楼的在第一刀之后,竟然转手又挥出了一刀,并且威力比较第一刀而言,只增不减! “糟糕!”慕容公子察觉到刀光袭来,心知唤回六柄剑已经晚了,连忙让四个侍女抬着滑竿向后逃,避免硬借沈云楼这威力极强的一刀。 可偏偏在叮嘱过后,慕容公子察觉到四人并没有动作,刚准备训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四个侍女的脚踝处被人拴上了坚韧的丝线...... “呵呵...只许用阴招,不许我用?” 白玉笙在不远处冷笑,似是想瞧他如何解围,却怎料慕容公子一咬牙,竟是从袖中取出一柄湛蓝色小剑,猛地一抛便成了雕琢精细的宝剑,用力一挥便接下了沈云楼的第二刀! 无需多言,这柄剑应该便是传闻中的第七柄剑了...... 从白玉笙的角度来看,慕容公子在取出第七柄剑时,其他六柄剑的速度明显下降,并且还带着丝摇晃的感觉,显然...以慕容公子的能力,要驾驭这柄剑还有些勉强...... “别给他喘息的机会!” 听到白玉笙在身后的喊声,沈云楼自然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一咬牙,便接着挥刀之力转了一圈,由刀光上挑变成了下劈,随后第三道刀光朝着慕容公子碾压过去! 当然,第三刀远远不够,随后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接连砍去,整整十三刀过后,沈云楼才停止了攻击,半跪在地上猛烈地喘着粗气。 而另一边,则完全被笼罩在了漫天的灰尘中,甚至慕容公子周边的土地经历了十三刀的肆虐,也露出了狰狞的沟壑,不远处围观的江湖人看到腿都软了,哪里还敢掺和入战局内...... “咳咳咳...你这根本就不算混元一气刀......” 烟尘散尽后,慕容公子狼狈的趴在滑竿旁,双目死死盯着沈云楼喝道。 “谁规定混元一气刀...一定是一刀了......”沈云楼也忍不住咳嗽两声,随后咧着嘴笑道。 “好...没想到,你已经厉害到了这种水平,即便林思盈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了......” “只可惜...你面对的是我,你永远不可能超越我......”慕容公子手持宝剑遥指这沈云楼与白玉笙二人,随即冷笑道:“命...你们的命便留在这里吧......” 话落,白玉笙见慕容公子打算运其七柄剑,甩手便将丝线缠在了沈云楼的腰上,朝着沈云楼喊道:“快走,不要和他缠斗!”,随后便带着他逃入了院落内。 而慕容公子见状,嘴角微挑,心知二人定是害怕了自己的第七柄剑,一咬牙便拍了拍侍女的肩头喊道:“快点,跟上去...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公子...不...不行了......” 扛着滑竿的玉竹抿着嘴,强忍着泪水朝慕容公子喊道,随后便瞧见她的脚腕在刚才的对战中受了伤,已被鲜血沁透了裙角。 “废物!正是关键时候......” 慕容公子咬着牙,伸手便给了她一个耳光,而玉竹即便是被打了,也不敢松开滑竿。 生气归生气,他和二人的帐还要接着算,当即他将目光落在不远处围观的江湖人身上,伸手便指着一个体格还算壮硕的人道:“你...过来给我抬,事后有赏!” 正文 第九十六章 陷阱 身为潜龙榜的榜首,慕容公子在江湖中的传言从来都不会少。 有些好的,有些坏的,有些真的,有些假的,没人知道该怎么分辨,所以便都当成了真的。 因此,在江湖中“恶贯满盈”的慕容公子,自然是寻常江湖人畏惧的存在,他的要求自然很少有人敢违背,毕竟...神剑山庄的势力,绝对能够断绝多数江湖人的出路。 那个被慕容公子点名的江湖人,显然是明白这些的,因此只能抱着一搏的态度过来老实的抬起了滑竿,随后按照他的指示,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座充满危机的院落走去。 “慕容...慕容少爷,希望您稍后能遵守承诺,放我活着回去......” “你要是再废话,我现在便割了你的舌头,然后让你永远你都回不去......” 慕容公子显然更在意院落内的情形,因此听见江湖人的恳求,便没好气的威胁道,吓得那人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挺直了身板,似是劝着自己不要留意周围的情况。 有意思的是...慕容公子靠近院落的过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而其他三面墙的方向仍有喧闹的声响,似是那三面墙从始至终都没有停止战斗。 呵呵...估计是白玉笙和沈云楼太自大了,对付寻常的江湖人还行,可不曾想竟然遇见了我...... 慕容公子冷笑一声,随后便继续差使着抬滑竿的四人朝着院落内走,果然...瞧见了沈云楼与白玉笙在外院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踪影...... “追上去!” 慕容公子见到二人踪迹,猛地拍响了扶手,随即让座下四人向那拐角追去,可谁料到了位置,却又见二人朝着另外的巷口钻了进去。 呵呵...猫捉耗子...看你们能逃到哪里! 慕容公子双目眯成一条缝,继续差使着四人尾随,也不清楚绕过了几道弯,最终才瞧见白玉笙和沈云楼被堵在一处死胡同内,慕容公子再见到仇人,嘴角几乎挑到了耳根。 “呵呵...很能逃嘛,想必带着一个筋疲力尽的累赘,会有不少麻烦吧。” “累赘?”白玉笙护在沈云楼身前,打量着慕容公子笑道:“我觉得,你身边的累赘比我多。” “呵呵...可是我比你们厉害,所以...我才能带着累赘,至于你们两个...胆敢挑衅我,无异于自寻死路。” “.....”白玉笙似笑非笑道。 “怎么...你以为还有谁能帮你们?”慕容公子舔了舔嘴唇,又道:“等杀了你们,我会去找寒江算账。” “放心,时间不会很长,你们只管在奈何桥头等着吧......” “干嘛要之后,现在...你很忙吗?” 忽然声音在慕容公子耳侧传来,听着颇为熟悉的声线,慕容公子只觉得一道汗珠从额头滑至嘴角,刚准备唤来七柄剑袭击隐藏在右侧巷子的人,忽然感觉座位被人抛起,一个不留神便翻倒在了地上,导致七柄剑如数刺入了身侧的土地内,好似七颗陨石砸落,弄得他好不狼狈! 混账,那人听到是寒江的声音,竟然直接吓跑了! 慕容公子知道,高手对招,胜负只在一瞬间,因此摔在地上的一刹那,他便尝试用气力催动七柄剑重新朝着巷口的位置刺去,却不料还是晚了半刻! 似是一声鸟鸣,转而唤醒千万只鸟,在烟尘中四处扑朔,在七柄剑还未浮起时,又将七柄剑拍入了地面,随后又是一道银芒,带着蜂鸟振翅的声响,直接穿过了慕容公子的手掌,片刻后才听见慕容公子痛苦的哀嚎声响起...... “我的手...我的手!寒江...你好狠,我的手没了,我以后便真的成废人了!” “哼...你这叫罪有应得,听说你当初遇见我妹子时,想对她用迷药?”寒江从烟幕中走出,低头看着地上的慕容公子冷声道:“若不是害怕神剑山庄后继无人,我连你裤裆里的东西都想砍掉!” “呵呵...咳咳,废了我...废了我,没想到...你们处心积虑,早已设下了陷阱等我......” “不过...你们别得意,我也有帮手...而且,化形丹...我志在必得!”慕容公子看着双掌的窟窿,似是有些疯癫,似是有些语无伦次,抬头便朝着天空喊道:“包子丞!你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夜空中忽然亮起一道紫色电芒,好似流星一般朝着院落方向砸了下来,只听“轰!”的一声,掀起飞沙走石,拆了方圆十余丈的屋舍,只留下一片平坦的地面,和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呵呵...诸位,好久不见......” 此时的包子丞好似雷神降世,身上百千条电蛇在不断游走,特别是那一双猩红的眸子,格外渗人。 “的确是好久不见...没想到,才这么长时间,我都不认识你了......” 寒江苦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包子丞,随后摇了摇头道:“你让我妹子,以后怎么信任你。” “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那...她就只能信任我了......”包子丞盯着寒江,余光中瞥着沈云楼和白玉笙,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道:“果然,最后还需要我亲手解决掉你们。” “不过...寒大哥,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离开这里...从此以后绝口不提此事,我可以留您一条命。” “为什么......” “因为,师姐若是知道你死了,她恐怕会伤心......” “呵呵...你放心,如果她知道你和慕容公子这类人厮混在一起,她会更伤心......” “呵呵...哈哈哈哈......”包子丞似是被寒江这句话逗笑了,单手捂着脑袋阴阳怪气的笑了半晌,随后便抬起头,歪着脑袋看寒江又道:“所以说...师姐应该更能够接受你们死在这里的消息,对吧?” “只要将你、你和你,都杀了...便不会再有人跟我抢师姐了,当然...她也不用去当个劳什子的郡主,也不用每天呆在县衙里,甚至...以后有机会,她连奇门都不用回了......” “每天...我是说每天,她都会和我布置摊位,一起开张,一起收摊,一起午饭,一起...一起睡觉,最平凡的日子...这种最棒了,对吧!” “我相信...她也喜欢这种日子,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烦恼,所以说...我也是为了师姐好啊!” “更何况...你们一直都不愿意放手,我不论威胁过多少次,叮嘱过多少次,你们依然在缠着她,不让她渡过自己最期望过的生活...你们,你们本来就死有余辜啊,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理解我,对吧!” “所以...稍微配合一下,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感觉到痛的......” 包子丞病态的笑着,同时双掌缭绕着刺目的紫色电芒,缓缓地朝着三人方向走了过去......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宿命之战(上) 包子丞究竟有多强? 白玉笙、沈云楼与寒江虽然没有与他交手过,但凭借往日的蛛丝马迹足以知道他的能耐。 因此,三人瞧见包子丞冷笑着走过来时,丝毫不敢大意,即便是寒江这类足以位列江湖名宿榜●●的人物,都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包子丞,可是奇门门主培育出来的“怪物”...... “呵呵...说了别紧张,或许死的...还能快些......” 话音刚落,包子丞身上的雷光忽然炸裂,好似紫色的烈日刺伤了三人双眸,惊得三人连忙做出防备的姿势,以防包子丞借机近身。 白玉笙自然清楚包子丞近身有多可怕,刚布好丝线防护,准备后撤离开,便忽的感觉自己肩膀似是撞在了谁的身上,甚至还有被电蛇撕咬的疼痛感! “你应该最先死,因为...你是最让我觉得讨厌的......” 白玉笙心中惊惧,本想回身攻击,却察觉到手腕好似被一双铁钳夹住,双手指环似是被什么强行烧断! 没了指环,便代表着他没有办法再使用十指缠丝,没有十指缠丝,他在面对敌人时,便毫无还手之力! “呵呵...这么弱,凭你也想呆在我师姐身旁?” 包子丞嘲讽的声响传入了白玉笙耳中,似是触动了他的逆鳞一般,当即一咬牙,便凭着感觉朝包子丞喝道:“潜龙九变---金龙伏渊!” 说时迟那时快,白玉笙此言过后,莫名觉得诸多气力涌于体表,随后似是数千道振鳞声响传来,转瞬间双臂似是有了无穷力量,直接便将包子丞的双掌震了开来,甚至还将他逼退了数步! 片刻后,白玉笙才察觉自己视力恢复,盯着自己身体四周漂浮的数千道金色龙鳞,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想到...你身上还有这种宝贝......”包子丞盯着掌心细小的伤口,似笑非笑道,随后盯着眼前醒过神的三人又道:“看来,我应该早点对你们下手的......” “呵呵...早下手,你死得更快......” 沈云楼双目恢复后,自然发现了白玉笙身上的异样,似是颇为不爽的咬了咬牙,随即盯着包子丞又将宝刀亮了出来,颇有些不甘于白玉笙逞了威风。 “我没听错吧...你们想让我死...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包子丞颇为得意的欣赏着指尖缭绕的电光,望着沈云楼又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奇门的影...奉命永远守护奇门门主的影...也是奇门战力最强的人......”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还真敢想啊......” “呔!混账小子...你先接下我的刀再说吧!” 沈云楼的心中有些火气,似是回想起在梅城县衙中积攒了数百日的怒意,从口袋中取出一枚丹药,放入口中,便再次运气进入了混元一气刀的状态,并且在未知药物的作用下,他浑身的肌肉直接撑裂了上半身的衣裳,好像个小巨人似的持刀站在原地,肉眼可见的血管缠在身上,好似千百条青色小蛇,伴着一声怒吼,便瞧见第一刀砍了下来! 很强!第一刀的威力比较方才对战慕容公子时,强了不止一丝一毫,若是这一刀下来,恐怕慕容公子很难全身而退! 瞧见犀利的刀光砍来,带着风沙,卷着碎石,好似要将自己懒腰砍断一般,包子丞并没有紧张。 甚至他的四周涌现出了千百条电蛇朝着刀光涌去,准备阻拦住沈云楼的刀。 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二人中央刮起了一道飓风,并且翻起烟尘滚滚,看起来好像一颗陨石从天际砸了下来,甚至方圆十里的地面都跟着颤了三颤! 很显然,包子丞拦住了沈云楼的刀。 当然,他也清楚这绝对不是沈云楼唯一的一刀...... 接二连三的硕大刀光袭来,似是洪荒猛兽的利爪不断的朝着包子丞方向抓去,抓烂了地面、抓塌了屋舍、肆意的摧毁者眼前一切能够看见的东西,能够看见的文明,直至刨出了一个骇人的大坑。 十五刀,比较沈云楼对战慕容公子的时候,还多出了两刀。 在最后一刀挥出去后,沈云楼有些体力不支的坐在了地上,目光朝着白玉笙和寒江瞥了眼,随后摇头苦笑道:“他全都挡住了......” 当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未免包子丞暴起,趁着沈云楼歇息时出手,白玉笙和寒江也并不准备坐以待毙...... “白小子,趁此机会...助我!” 寒江心知被烟雾笼罩的包子丞既看不清方向,也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当即便朝着白玉笙喊了声,随后提着长枪便冲进了烟幕内,看模样是准备强行降服他。 可谁料...包子丞似是也知道烟幕对自己的不利,直接便拆使着千余道紫色电蛇撕裂的烟幕,随后便双掌扣住朝自己刺来的枪头,抬头盯着寒江笑道:“师兄,何必着急杀我?” “废话,谁让你欺师灭祖!” 寒江话到此处,双脚踏在白玉笙递来的金鳞上,以双足与腰部发力,似是用尽了半身的力量,将枪头转起,传来一声刺耳的鸟鸣,随后便听“噗!”的一声闷响,枪头刺穿了包子丞的左胸,在他惊异的目光中,将他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咳咳...果然,果然很厉害,只可惜...你似乎并不想杀死我啊......” 包子丞嘴角沁出一丝血痕,盯着寒江似笑非笑道:“不然,你应该将枪头刺进我的心脏。” “你...最适合审判你的,还是门主...而我只负责将你送回去......” 寒江咬着牙,看着包子丞狼狈的模样,紧紧地攥着拳头回应道,可还不等松懈下来,却感觉左臂一阵酥麻,不知什么时候,那些紫色的电蛇竟然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寒江见状,连忙推开,捂着受伤的左臂,盯着包子丞喝道:“你还不知悔改!” “悔改?为什么要悔改?” 包子丞用力将自己从长枪中拔出,满面血污的盯着三人笑道:“不就是命嘛...给你们又如何?” 话落,包子丞转手将长枪拔出,随后便将枪头刺入了自己的喉咙,随着一道血花溅起,便瘫软的倒在了地上,随着眼神的涣散,显然没了生气...... 可是沈云楼、白玉笙与寒江却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因为他们察觉到,本来星光璀璨的夜色不知何时被罩上了一层浓云,并且黑云中似是有着一条雷龙在咆哮。 此时,他们才会想起...有一样东西,叫做九命阴雷......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宿命之战(下) “喂...那边,看起来不太妙啊......” 李玄通与林氏姐妹守在院落中央,忽的听到东院方向传来惊雷阵阵的响声,远眺又见滚滚烟尘,其中似是一直洪荒猛兽在肆虐,先是缩了缩脖子,随后面色略带迟疑的朝着林思盈喊道。 “要不...你过去帮把手吧...总觉着东院方向的敌人不好对付啊!” 林思盈知道李玄通与寒江等人关系匪浅,心中自然不会对他抱有质疑,紧咬贝齿看着怀中的林清音,抬头便朝着李玄通喊道:“这位...李师兄,若我前去帮助,能劳烦您照看一下我妹吗?” “可以可以...不过我可不会打架,说不定到时候还需要二小姐照看我呢......” “李师兄客气了...您既是寒江大哥的师兄,相信您的能耐肯定不凡,只要...您答应我,我前去帮忙便不会再有顾虑了。”林思盈毕竟只剩下唯一的亲人,所以生怕林清音因为此事受到伤害。 李玄通闻言,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后便任由着林思盈离开了院落,只剩下自己与林清音守着丹炉。 而四处院落依然响着嘶吼声、拼杀声和惨叫声...... “你要是害怕就待在角落中吧...我可没答应保护你。” “我知道...你的目标是丹炉......” 林清音双眸盯着李玄通,向后退了两步,随后又道:“你可以拿走它了......” “你在说什么...我的目标是保护丹炉才对......” “不要骗人了,从你进入院子的时候,你的双眼便一直盯着丹炉......” “你支开我姐...目标不也是夺走丹炉吗?” “呵呵......”李玄通若有所思的盯着林清音,忽然听到东院又传来惊雷般的声响,瞧见白、沈、寒三人被一道巨力砸入了院内,又看到不远处犹如雷神般狰狞的包子丞,这才下定了决心,将滚烫的丹炉抱在怀中后,盯着不远处才坐起身的白玉笙喊道。 “抱歉...这东西我带走了!” 随后,便瞧见他的身形化作一道黑影,直接朝着西院的方向冲了过去! “李玄通!你快将化形丹还回来!” 白玉笙忽然听见李玄通喊话,才想起来院内还有他,连忙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却并没有任何追的架势,因为他知道...化形丹,从一开始便不是真的。 而且,如墨子柒的信中所说,这个李玄通从一开始也不是真的...... 当然,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们只听见白玉笙喊着一个叫做李玄通的人抢了化●●形丹,随后便瞧见一个人抱着个丹炉从院内逃了出来,哪里还顾得上院内什么情形,直接扭头便坠在李玄通的身后。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本来热闹的院落便安静了下来...... “喂...化形丹都抢走了,你还跟我们斗吗?” 沈云楼侧耳听到院外的情形,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盯着不远处缓步走来的包子丞问道。 “无所谓...化形丹是那个家伙要的,我的目的只是拦住你们,如果他抢不到,只能怪他自己没能耐......”包子丞冷笑的同时,打量着受伤的三人继续道:“不过我改主意了,我现在想亲手杀了你们。” “常言道...一命抵一命,我丢了一条命...你们三个,谁来赔我一条?” “去你大爷的...你要是九条命都丢了,我们还赔不起了......” 寒江单掌紧攥着枪杆,勉强起身盯着包子丞咧嘴笑道,同时还不忘嘲讽:“再说了,老子怎么忍心死呢,将妹子送到你手里,老子过九辈子都不安......” “唉...寒江,你该知道的...我本不想杀你,你为何要一步又一步的逼迫我?” “不过...刚才被你那杆枪刺穿后,我似乎想通了一件事情,忽然感觉...杀你没那么难受了......”、 “也对...比较白玉笙和沈云楼而言,先杀了你...或许更好玩,毕竟...你是潜龙榜第二,或许...他们看到你死掉,会觉得更绝望吧......” 话落,包子丞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凑到了寒江的身前,单手便朝着他的头颅捉来! 寒江毕竟是个老江湖,包子丞的动作太容易分辨,当他抬起手的瞬间,寒江便迅速偏着脑袋躲开了攻击,同时枪杆端口抵在地上,手掌捉住他的束腰便超后倒去,似是想借着身形不稳的力量,再让枪头刺穿他的肩膀,而后让白、沈二人尝试强行压制他。 可不料,包子丞在倒地的途中,察觉到了寒江的心思,当即双臂鼓起数十道手指粗的电蛇,便停滞在了半空中,随后借着雷电的力量悬在了三人眼前,嘴角跳起不懈弧度。 “瞧...我浑身的气力又强了三成,你们...还想靠出其不意杀我?” “瞧...我就像神明一样,看着你们这群蝼蚁掏空心思的想杀我...这种感觉...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当然,人还是要杀的......” 包子丞盯着倒在地上筋疲力尽的寒江,招了招手指,随手便瞧见数十道紫色电蛇缠在了他的身上,发出“吱吱!”的声响,似是在灼烧着他的躯体,刚打算抬起来送到包子丞的面前,可谁料白玉笙的方向竟然飞来两根丝线,忽然缠在了包子丞的腰间。 说句实在话,包子丞心知以自己如今的实力,白玉笙丝线根本不可能伤到自己分毫,因此并没有在意,准备靠着九命阴雷烧化,可谁料这两根丝线坚韧异常,不禁让他想起了阳乌师兄的钓鱼线...... “糟糕!”包子丞曾经被那丝线控制过一回,自然知道丝线的厉害,刚打算转身逃走,却不料白玉笙与背后突然出现的林思盈猛用力,便再次将他串在了铁枪上! 并且,为避免包子丞自杀复苏,白玉笙将那两根特殊丝线捆在了他的身上,这才使得他无法再动弹。 “呼...真够难缠的,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寒江落在地上,拍着胸脯喘着气,打量着包子丞乐道:“你这次总该老实了吧......” “老实?”包子丞咧嘴笑了笑,将周围所有的九命阴雷聚于体内,转瞬间便将自己烧死在了原地,而后...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突破了界限,从包子丞的体内传来了声声野兽般的怒吼,不过片刻,双目燃出一道紫色的焰火,猛地用力便将寒江的铁枪拧断,随后又将白玉笙从远处拉了过来,朝着他砸了一道手臂粗的紫色雷光! 毫无疑问,包子丞更强了,并且...他学会了直接下杀手...... 白玉笙清楚这道雷光厉害,连忙又唤起潜龙九变招架,怎奈身体气力不足,只是片刻便被突破,正在他以为自己将要命陨时,却忽然从四周钻出三只机关小兽,联合挡住了一击! 随后,地面内钻出一颗巨木,联合着四只机关小兽将包子丞锁在了上面! 看到此情形,白玉笙、沈云楼和寒江都明白,定然是墨子柒来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 从林府赶到此处虽算不上千里迢迢,但途中的艰难险阻自是无需多言。 待躲过那些杀红了眼的江湖人后,墨子柒小心翼翼的朝着最中央的院落跑去,期望能够将林府凶案的来龙去脉向白玉笙讲清楚,让他提防隐藏在身旁的凶手。 可当她瞧见院落方向升起漫天砂石与灰尘,并且隐隐有紫色雷光在翻腾时,她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因为她清楚,如果迈入了那座院落,她势必要做出抉择...... “轰!” 虽说是夜色,可仍旧感觉得到一片黑云在头顶汇聚,其中闪烁着紫色雷龙的光影,看模样声势浩大,绝非凡人之力所能及,若是落下...恐怕会将方圆数里化作焦土...... 寒江在那里、林思盈在那里、沈云楼在那里,还有...白玉笙...... 墨子柒觉得心口有些痛,紧紧咬着贝齿,似是下了决定,终于重新迈开脚步朝着院落的方向跑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隐隐约约便听见包子丞的冷笑声。 还有那道朝着白玉笙激射而去的紫色雷●●光! 刹那间,墨子柒感觉自己的心脏似是快要蹦出来,几乎毫不犹豫的将机关小兽与玄木两块龙甲神章的力量全部放出,拦住了砸向白玉笙的雷光,同时也暂时牵制住了包子丞。 机关小兽...认识的或许不多,但墨子柒的玄木衍灵术却太具有代表性了。 只是一瞬间,寒江等人便清楚了来人是谁,而包子丞作为更熟悉玄木衍灵术的人,自然也清楚了眼前的情况,虽然看不到身后的墨子柒,却是苦笑着叹了口气,随后道:“师姐,没想到你也来了。” “是啊...其实我也不想来......” “可你还是来了,并且看到了我最不想让您看到的东西......” 包子丞话到此处,收了身上的所有电光,仰头望着黑云与云中遨游的雷龙,沉思半晌,随后继续问道:“师姐...你还想要化形丹吗?那个东西似乎被人偷走了。” “我说过了...如果要用你和他们的性命换,我绝对不会奢望它一丝一毫。” “是吗...没想到,我竟然比化形丹更重要......”包子丞似是有些怅然若失,扫视着面前神色紧张的四人,随后又问道:“那...若是以我的命,换他们的命呢?” “你为何要如此偏执,非要致他们于死地?” “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可你的世界里却还有他们......” 话到此处,场内一片沉寂,即便是墨子柒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缓步绕过召唤的巨木,墨子柒双目略有些红肿,盯着被锁死的那个人,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还记得以往您给我讲的故事吗?梁祝、雁南飞、天仙配、白蛇传...好多好多,我问你什么是爱情,您一直说自己也不清楚,因为你没有经历过。” “所以,我一直都在问自己...什么是爱情,我陪您经历了成长,陪您渡过了数道劫难,甚至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才忽然察觉到,对我而言...它就像是我的眼里下了一场雨,可我的心里却一直为你举伞......” “师姐...我能给的...他们给不了,我能接受的,他们接受不了。” “为了你,我可以赴汤蹈海,可以化身为魔,甚至若有来世...我依然愿意化身石桥,等你百年,千年,只希望你能从桥上走过,看到你的一丝笑容。” “若您心里哪怕有一丝感动,有一丝不舍,放开我好吗?” “让我亲手帮你解开时间所有烦恼与束缚,让你真正无忧无虑的活在人世间......” 墨子柒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包子丞的言语,她能够做的...只有站在那里,盯着包子丞猩红色的双眸看,似是想从中找到一点熟悉的影子,然后劝告自己...眼前的他还是他。 可不论她怎样去寻找,最终的结果都只能让她摇头,让她无言以对。 “你...不是我的师弟‘肉包子’,你只是包子丞而已......” 包子丞能够察觉到墨子柒心理的争斗,待听到她的言语后,不知怎的...第一次觉得有滴泪珠从眼角滑落,他的表情既有些惊讶、也有些惶然无措,随后释然笑道。 “那...师姐,劳烦您将我最后的六条命全部取走吧。” “不要给我任何反悔的机会,对你...我绝对不会还手......” 亲手杀包子丞?墨子柒绝对下不了这个狠心,因为对她而言,包子丞更像是她的亲人...... “我不会杀你...你还是回奇门吧,或许老狐狸能够指明你未来的路,至于你犯下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你造成的伤害,我会想办法弥补......” “你...不杀我?” “我不会杀你,我仍期望你能变回我熟识的师弟......” 包子丞闻言,笑了...从微笑变成冷笑,整个人的神色都变得痴狂,似是转瞬间便成了另外一个人,甚至双目中燃着紫色的烈焰,伴着一道天外惊雷瞬间摧毁了困住身体的巨木! 惊得众人向后退了数步距离,随后便瞧见包子丞的身体变大了数倍,背后甚至生出数千根黑钢一般的尖刺,尖刺内不断有电流在穿梭,在跳跃,似是朝着面前众人嘶吼着! 而此时包子丞的面容也变得有些狰狞,甚至生出一尺长的尖锐利齿,像一只洪荒猛兽般的站在眼前! “很丑陋吧...是因为觉得我很丑陋,所以才不想杀我吗?” “师姐...我反悔了,我现在决定将他们都杀掉,然后将你关在直属于我的鸟笼里,从此以后...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我要让你体会到,我经历过的所有折磨...直至有一日,你求我!” 化身成庞然巨物的包子丞朝着众人怒吼着,似是惊雷引爆,震得众人脑袋嗡嗡作响! 随后,便瞧见包子丞伸手朝着墨子柒捉来,不远处的白玉笙见状,心里一紧,连忙使出两根丝线缠在墨子柒的腰间,刚准备往回拽,却不料包子丞转手捏住了两根丝线! “我不许你再碰她!” 巨兽手臂一挥,直接牵动着白玉笙的身体丢向临近宅邸,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白玉笙直接被埋在了巨石瓦砾中! 众人见状,既担忧白玉笙的伤势,同时也满腔怒火的盯着异兽化的包子丞,准备一同扑上去与他拼命,却怎料院外竟传来孩子的笑声。 “劝你们退下吧,这个怪物只有我爹能对付!~” 正文 第一百章 原形毕露 寒风阵阵、雷声滚滚、黑云闭月、砂石横飞! 遥遥传来孩童说笑的声响,众人连同异兽朝那方向观望,忽然瞧见一个黑衣男人戴着斗笠站在院落牌坊顶端,肩头扛着一个傻笑的孩子,静静地观望着场内状况,察觉到众人发现自己,便伸手将孩子放下,劝他老实坐好,才化作一道黑色幻影凌空虚踏而来,拦在墨子柒与异兽中央,抬头盯着包子丞狰狞的面庞,用略显厚重的声线道。 “果然,当初九命阴雷便不应该放在你身上......” 此时包子丞已经几近癫狂,哪里会在乎一个外来人的言辞,当即便将雷光聚于掌心,随后朝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狠狠砸了下来,似是要将他直接泯为尘土。 即便是寒江、沈云楼这样的壮硕的人物都未必敢说承受得住这一拳,心想着只怕接住了也要半身残废。可谁知眼前这个男人竟然直接单臂接住了这雷霆一击! 甚至两股纯粹的力量撞击在一起时,掀起了一股犀利的罡风,吹得墨子柒与林思盈有些站不稳! 包子丞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当即便挥下了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神秘男人如数接下,甚至最后在包子丞的拳头上戳了个洞,痛得他倒退数步,随即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陌生人喊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拦我!” “因为...你是我的继承者,也是我最讨厌的家伙......” 神秘男人没有隐藏自己的厌恶,缓步朝着包子丞走了过去,后者见状心中大怒,随后便将全身的雷光汇集在双拳内,同时引来黑云中的雷龙附在身上,高高跃起打算直接将他毁灭。 可谁料,男人不但单臂接住,甚至捉住了庞然巨物的手指,狠狠的摔在了一侧,也不清楚砸塌了多少房屋围墙,甚至几人感觉强烈的振动直接将自己抛起一尺多高,稳住身形后,才发现脚下的地面已经龟裂! 天啊...这个男人是谁?他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沈云楼与刚爬出废墟的白玉笙看到此景,难以隐藏眼神中惊骇之意。 与此同时,受挫的包子丞也转变了态度,摇晃着站起身后,盯着逐渐靠近的男人,不再有任何言语,直接扭断了自己背上的刺,看模样是打算继续依靠自杀提升实力。 可神秘男人见到此状,却是摇头笑了笑,猛地用力跳上了巨型异兽的手臂,随后借力又跳到包子丞狰狞的面孔前,接连捏了八个手印,厉声喝道。 “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封!” 话音刚落,墨子柒等人便瞧见那人指尖亮起一点金光,直接按在了包子丞的额头上,随后周遭所有的九命阴雷都汇聚在那一点金光内,连黑云中游走的雷龙都传来一声惨叫,将黑云炸的散逸开来! 而包子丞的身躯则是猛地一抖,转瞬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化作正常的人形后,便的倒在了地上,眼神颇有不甘的盯着眼前的人。 “别再想找死了,九命阴雷我已经给你封住,再死...你就活不了了。” “呵呵...如此苟且的活着,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起码能活着,别不知好歹......”男人低头盯着包子丞,随后拾起散落在一旁的丝线,伸手将他捆住,扭头寻找孩子时,却见林思盈早已将他接了下来。 “咋样?我爹厉害不?” 男孩抬头朝着几人傻笑,随后又跑到男人身旁,指着墨子柒喊道:“这个姐姐漂亮,爹要不跟她提一下,等我长大了,想娶这个姐姐!” “郭薪!别乱说...你娘还等着救呢......” 神秘男人伸手敲了下男孩的脑袋,随后抬头环视着面前的几人,当看到寒江时,点了点头。 “没想到,几年不见变得这么壮了......” 听闻此言,寒江神色一怔,随后情不自禁的单膝跪在地上,朝着神秘男人施礼道。 “不孝徒寒江,拜见师傅!” 师傅?墨子柒听到寒江的称呼,心想着曾经他在奇门,但凡是教过他的人都被他打败了,唯独两个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战胜过,也只有这两个人,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叫师傅。 其一,便是当今的奇门门主陆云枫,因为他从来没和任何人打过架...... 其二,便是...奇门三痴之首的奇门孽徒---郭亦骑! 当然,墨子柒一直以为寒江打不过郭亦骑的原因是他在六年前便已经离开了奇门,所以寒江没有机会去挑战,而今来看...果然还是差得远啊...... 真不愧是当年为了救老婆,单挑了武林一百零八门派的猛人...... 更不愧是九命阴雷原来的主人,门主陆云枫的影...... “墨子柒...见过九师兄!” 听到墨子柒的言语,郭亦骑明显愣了下,随后打量着她,语气平淡道:“像个人了。” “哇...是爹爹的师妹,那...我应该叫姑姑?” 听到孩子插嘴,郭亦骑又不耐烦的敲了下他的脑袋,随后便指了指地上的包子丞道。 “这个小子...我带走了?” 看到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墨子柒几人自然不会阻拦他将人带走,只是临走时墨子柒颇有些犹豫,望着包子丞不甘的眼神道:“你杀林堡主的帐,我会想办法帮你还的。” “呵呵...师姐,你也记住...我不会善罢甘......”话没说完,郭亦骑回手便敲晕了他,随后盯着墨子柒点了点头,也不忘补充道:“我走了,【】你们也留意点隐藏在暗处的人。” 听闻此言,墨子柒等人神色忽然紧张起来,四顾寻找线索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叹息。 “诶...没想到...还是逃不出你这类高手的眼睛......” 忽然一个人影在空旷的场地中逐渐显现,众人凝神观望,才发现...此人竟然是已死的林堡主! 也正是这个时候,墨子柒终于意识到...林府的所有凶案,可能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甚至都可能是他设下的一个局...... 那么...尹夫人之死呢? 墨子柒连忙回头寻找林清音下落,忽然察觉白玉笙正巧被她从废墟中搀扶起来,还不等喊白玉笙赶紧远离她,便忽然瞧见他身子一僵,心脏位置已被林清音刺入了一柄匕首...... 而此时林清音扭头望向林堡主,却露出一副有些病态笑容,舔了舔指尖的血渍后,冷声笑道:“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占有我姐......”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二小姐的心思 林清音是机关堡的二小姐。 尽管她和林思盈都是堡主林霸天的女儿,可二人在本质上有着不同。 林思盈是林霸天与别人诞下的女儿,而林清音则是林霸天与尹夫人的女儿。 从身份与地位来讲,林思盈本不应该与机关堡和江湖势力有任何瓜葛,因为她本该是个百姓。 而林清音不同,她的母亲尹夫人是老堡主的掌上明珠,而她又是尹夫人的女儿,所以自从她诞生下来,便备受机关堡内老一辈的喜爱与关注,自幼便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对比林思盈而言,林清音的童年无疑是幸福的,并且是令人羡慕的。 但是对于林清音而言,长时间缺少父爱,生活中只有尹夫人相伴的日子里,她也很羡慕林思盈。 因为,在暗地里...尹夫人一直都在嫉妒那个林堡主曾爱慕的女人,同样也憎恨着他们的女儿。 所以,林清音从很小便一直听着尹夫人在诅咒林思盈,甚至还总会叮嘱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林思盈,因为就是她,破坏了自己和睦的一家。 林清音不知道什么是恨,因为她也不曾爱过什么。 不过尹夫人的反复叮嘱与诅咒,却让她忍不住想要了解,林思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会遭到母亲如此憎恨,甚至还夺走了自己的父亲。 六岁,是个不错的学武年龄。 尹夫人知道整座机关堡内,只有林堡主的功夫放在江湖上够格,所以便领着年幼的林清音闯入了书房。 毫不意外,林堡主连正眼都没有看这对母女,只是任由着尹夫人发完牢骚,随后便要派人将她们送回。 “如果爹爹不能教我练武,那...为什么不能让姐姐教呢?” 突如其来的发言,让尹夫人与林堡主同时一愣,为了能够缓和矛盾,他们也终于达成了妥协。 也正是从那时起,林清音才真正的接触到林思盈,而林思盈也见到了那个女人的“孩子”。 林思盈因为她失去了母爱,心中自然一百个不愿意,甚至从最开始的时候,还各种找毛病,让林清音遭受了不少的苦楚,可渐渐的...林思盈却不知道为何,察觉到自己与尹夫人逐渐相似,经历了反复的折磨与挣扎后,她才坦然接受了这个性格单纯的孩子。 因为她知道,林清音从没有做错过什么,并且她和自己一样,也丢失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从那个时候起,林思盈将她看成了同病相怜的人,而林清音也找到了足以弥补她感情空缺的人。 与每日癫狂,充满憎恶的尹夫人不同,林清音很喜欢待在这个姐姐身边,她觉得林思盈的身边似乎永远都充斥着阳光,与她说话,倾诉心中的苦闷,都能够得到解答。 甚至...渐渐地,她感觉自己有些离不开林思盈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发觉得这种感情很强烈,哪怕林思盈与其他人说话,都会让她产生一种恐惧感,生怕林思盈会被其他人抢走。 后来,听说了尹夫人的感情故事,她才知道...自己可能和尹夫人一样,中了一种名为爱的毒药......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林清音不再隐藏自己的想法,每天都跟在林思盈的背后,想要跟她诉说自己的感情,想要待在她的身旁,不只想做个妹妹而已。 林思盈从没想过会变成这样,毫不隐瞒的说,她吓坏了,甚至她有种想要逃离机关堡的冲动。 所以,她离开了机关堡,以闯荡江湖为名,寻找自己的人生,同时也躲着那个可怕的人。 足足过了四年,林清音在机关堡内翘首以盼,等了四年,直至有一日尹夫人忽然宣布要为林思盈举办比武招亲大会,林清音才跳了出来,主动愿意担起考核的责任。 尹夫人以为她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和自己一条心。 可她也恰恰错了,林清音的心思...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得到林思盈。 后来,由于沈云楼的介入,比武招亲的事情搞砸了,但听到沈云楼和白玉笙都声称喜欢墨子柒,她又觉得有了丝希望,所以才假冒着暗恋沈云楼的名义跟在几人身旁,希望弄清楚突如其来的几人和林思盈究竟是什么关系,是否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不过,四年的离别,让林清音知道,她和林思盈的关系已经生疏了,所以...她需要东西表达自己的立场,同时...也需要一些手段,让林思盈和墨子柒几人产生间隙。 很巧合的是...尹夫人的管事竟然被人莫名其妙的杀了,并且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墨子柒与林思盈两人,林清音不费吹灰之力的挑拨了墨子柒与白玉笙几人的关系, 而之后林堡主却宣告了林思盈与白玉笙的婚事,这才让林清音将目标完全放在了白玉笙的身上。 因为...他和林思盈走的太近了,他也和墨子柒走的太近了...... 林堡主身死,对林清音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因为白玉笙与林思盈的婚事很有可能不作数,可后来林思盈请白玉笙帮忙,也让她的心里有些难过。 所以...她也需要找个帮手,找个会怀疑林思盈的帮手,进一步挑拨她和白玉笙等人的关系。 墨子柒无疑是最适合的,并且...她也从墨子柒的言语中得知,如果尹夫人身死,林思盈将会彻底被坐实杀人的名头,并且如果自己作为唯一的亲人愿意担保她,她便会永远留在机关堡内。 正如林清音之前所言,她的性格和尹夫人很像,对于喜欢的人...都会有一种过分的偏执。 所以...她第二日清早便推门走入了尹夫人的房中,劝解她之后●●,便趁其不备用绳索勒晕了她。 毕竟...很少有人会想到,可能会杀掉自己的人,会是自己的子女...... 尹夫人没想到,即便是当年的老堡主...也同样没想到...... 林清音在吊死尹夫人的时候,确实有些难过,并且事后她的伤心也并不是装的。 特别是见到包子丞的所作所为后,她也越发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是有意义的,所以才会待在院落中等待着最终的决定,然后自己再发言尝试保住林思盈。 可...林堡主的忽然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因为...他如果活着,便意味着白玉笙和林思盈的婚约还将继续,而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林清音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甚至她觉得自己有些眩晕,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瞧见受伤的白玉笙从废墟中缓缓站起,便凑到了身旁,并将腰间的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下棋的人 “老白!” “不!” 众人被墨子柒的惊呼声吸引,随后将目光聚在了林清音与白玉笙的方向,见到那柄匕首刺入白玉笙的胸膛后,在短时间内都没反应过来,直至听到林清音的冷笑声,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混蛋,你离他远点!” 沈云楼满腔怒火,即便身上已没有多余的力气,仍提着刀朝林清音的方向冲去,却不料林堡主通过移形换影的手段拦在了身前,并且单指按在了他的脉门上,当即眼前一黑,沈云楼便倒在了地上。 “尽管清音做的不对,但好歹是老夫的女儿.....” 林堡主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了面色愠怒的墨子柒身上,随后又道:“要抓,也该是老夫动手!” 话落,林堡主从袖中取出一根绳索,转瞬间便将林清音捆了回来,而白玉笙失去支撑,身子一歪也倒在了地上,因为他胸口的匕首并未拔出,所以还残存着神志,但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失,整个人的精神也逐渐恍惚起来......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墨子柒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白玉笙,心里虽然焦急,但她清楚林堡主不会轻易放几人过去,若是以往...几人实力足以突破,可如今...却是实在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做什么?墨姑娘的心思...难道猜不出来吗?” 林堡主捋着胡须微笑,随即补充道:“老夫以为,你猜到清音是杀害尹夫人的凶手,并且知道了动机,理应知道老夫为何会在此时出现的......” “呵呵...我是猜到了,从开始你就布下了一个局,先是寻找假身替死,让大家都以为你已经身死,而后你前往某处密室内继续炼制丹药,同时留意着林府内的动静。” “你知道...林清音的性格很像尹夫人,所以你故意将林思盈许配给白玉笙,由此激起她的嫉妒之心,并且你还特意假扮杀手杀了尹夫人的管事,将我引诱至林思盈所在方位,希望通过我,让林清音注意到林思盈留在机关堡最适宜的办法。” “并且...借助她的手杀掉那个你【】一直想杀掉的人......” “事后...你让老管事引领我到林府内,也是想让我知道林清音的嫌疑,并且让老管事故意将矛头指向林清音弑母的话题,并打算让我认为是林清音杀了最开始的管事,将你摘除出去......” 林堡主听到墨子柒的言语,明显没想到她会将目标落在自己身上,沉思片刻,咧嘴笑问道:“究竟是哪一步,让你想到老夫才是那个幕后主使呢?” “那封信......”墨子柒目光又瞥了眼白玉笙,随即盯着林堡主语气略急促道:“我开始以为你只看到了大局,没料到包子丞会突然出现刺杀。” “可是看到你出现后,我才意识到...你看透了整场格局,没有理由会不做准备,没有理由不知道尹夫人会被刺杀的状况,更不会如此轻易的将林清音推到我的面前。” “除非...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将她们铲除了。” “估计...您下一步是打算将林清音弑母的事情揭露,而后告知老堡主党羽,通过清理门户的手段彻底将机关堡的成员大换血吧,从今日开始...让机关堡彻底落入你的手中,让...林思盈名正言顺的住在林府内。” 林堡主听到墨子柒的论证后,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继续道:“只可惜,你知道的有些晚了,不过...还好你现在遇见了老夫,所以...有些事情不算晚。” “的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杀死白玉笙,其实是想彻底摆脱景王的掌控吧......” “不错...既然清音见到老夫出现,她当然会将矛头指向思盈的归宿。” “呵呵...老谋深算,你一开始就知道...会有很多人打化形丹的主意,借着我们的手除掉了其他江湖人后,再用化形丹强迫我跟你做交易...这可算是强买强卖了......” “不然呢...老夫难道要倾尽全力,保护一枚毫无用处的丹药吗?” 林堡主从怀中取出一个檀木盒,打开盒子后散开一道气人心脾的百草香味,随后便瞧见一枚珍珠似的丹药摆在中央,上面流淌着的金色纹路,彰显着丹药的不凡。 “放心吧...以陆门主的能耐,老夫不会反悔,更何况...老夫还帮你将丹药练成了,足够诚心了。” “当然...你可以留下,听说...这枚丹药对你而言也意义非凡呢......” 的确是意义非凡,墨子柒转世七年,无时不刻都想借着化形丹变成男儿身,并且...为了化形丹,她也付出太多了,但...化形丹能活死人,肉白骨,肯定也能救白玉笙的命...... 墨子柒的心里忽然有些彷徨起来,她理解了沈云楼与白玉笙被尹夫人威胁时的感受。 二选一,选择一个...势必意味着要放弃另一个...... 【放弃白玉笙吧,反正你化形之后,也不会和这些人有任何瓜葛了......】 【化形之后,你是西凉王府的小世子,天下间有哪些女人不是你唾手可得的?你有一辈子花不光的银两,你再也不用理会奇门那些人对你的纠缠了。】 【别让自己后悔,你即便是救了他,他未必会感恩,别忘了...他从始至终都在隐瞒你的身世,他一直都想占有你,一旦你放弃了机会,化形丹将会彻底与他融合,只有他死掉...你才会有机会重新寻找材料、重新炼制,不过...恐怕要等百余年了......】 【做选择吧...男人和女人,你终将选择一种。】 【一旦做出了选择,你也必须认命了......】 墨子柒操纵着胸前的金铃,强行将“杜门,乾坤百兽印”从体内抽了出来,略有些挣扎的递给了林堡主后,才伸手将化形丹接了过来...... 化形丹...真的很漂亮,如镜般光滑的表面,倒射出了墨子柒所有的理想以及期盼。 墨子柒盯着它不由得痴了,不知为何眼中竟涌出泪光,脑袋也僵硬的扭向了仅剩下半口气的白玉笙方向,随即闭上眼...扬天长叹了一口气。 交出去还是留下,这是她这辈子最难做的抉择......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决裂 “既然不舍得用,不如给老夫怎样?” 墨子柒正在抉择,忽然听到有笑声传来,举目四望便瞧见一道人影从院外飞身而入,随后站在几人身前,盯着墨子柒咧嘴笑道“如果可以,你能随老夫走一趟,那就更好了!” 这人这人不是傅龙轩身旁的那个神秘老者吗? 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心知可能傅龙轩早已猜到此处情形,所以打算来一招渔翁得利的办法,强行从墨子柒等人手中取得化形丹! 果真是一环套一环,套得墨子柒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桀桀桀林霸天,你虽然不认识我,但我认得你,劝你最好不要插手,乾坤道宗的人你可惹不起!” 显然,神秘老者还是忌惮林霸天的,毕竟他在江湖名宿榜中的地位不低,如果执意要纠缠,莫要说从墨子柒手中抢夺化形丹,恐怕想要完整离开都要成问题! 林堡主闻言,心知一方是奇门,一方是乾坤道宗,都绝不是机关堡能够抗衡的存在,更何况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也的确没有必要帮墨子柒,因此便笑道“我与陆门主的约定已经达成,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机关堡可不敢插手” 虽然看不清神秘老者斗笠下的面容,不过墨子柒感觉得到,那斗笠下有一双嗜血的眸子在盯着自己,透着一丝奸计得逞的感觉,当即将化形丹攥在掌心,便后退了两步。 神秘老者知道,时间越拖越容易出现意外,也不再墨迹,直接飞身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欲捉墨子柒的脉门,以便将她控制住。 可谁料远处飞来一个丹炉,直接砸向神秘老者的脑袋,吓得他连忙闪身躲过,随后目光顺着丹炉飞来方向,发现有一人身着道袍,喘着粗气朝墨子柒方向吼道。 “你大爷的墨子柒,你早就知道是我,特意利用我引开那些江湖人!” “呵呵是你太蠢了,根本不了解李玄通的性格,居然还敢利用他的身份靠近我,还用那么刺鼻的草药,摆明是不想让我察觉到你的身份嘛” 无需多言,来者正是之前冒充李玄通身份的半步多,原本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逃过了所有江湖人的追捕,可谁料打开丹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立即便明白了墨子柒给白玉笙那封信的含义,随即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此处,碰巧拦住了准备伤害墨子柒的神秘老者。 听到墨子柒的回应,半步多的面色显然不太好,不过看到林堡主在场,并且场内态势如此紧张,当即也明白过来,很可能真正的化形丹已经落入了墨子柒的手中。 “喂半步多,你应该认识这位吧,听说是乾坤道宗的,专门来抢化形丹,看模样是想送给傅龙轩呢。” “关我屁事,我也是来抢化形丹的!” “呵呵这个人比你我都厉害,还是景门和奇门的死对头,难道你连点大局观都没有吗?” 半步多闻言,显然暴躁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当即施展出凌空虚踏的功夫便飞到了墨子柒的身旁,双目盯着神秘老者同时,侧目与墨子柒道“怎么?先打赢他,咱们两个再争化形丹?” “别指望我,我刚交出龙甲神章,现在我可虚弱了” 听到墨子柒的言语,半步多的潜意识告诉他,自己可能又要被坑,还不等讲条件,便发现神秘老者再次冲了过来,目标仍是墨子柒,吓得他连忙捏住两张黄符拦在老者身前,生怕他将化形丹抢走。 龙虎相争必有一伤! 可墨子柒心中也清楚,半步多这只虎的能力略有不足,若想要借助他的手拦住神秘老者,肯定远远不够,说到底还需要有林堡主撑腰,才能彻底控制住战局! 本来墨子柒并不喜欢算计别人,可事到如今,剩下的时间实在不足,只能退到沈云楼的身旁,先是将他腰间的小瓶丢给负伤在旁的寒江,随后便朝着彷徨的林思盈喊道。 “思盈姐!看在白玉笙与沈云楼的面子上,您帮帮忙吧!” 众人皆知林思盈在江湖中向来以侠女著称,性格爽朗且最重情谊,更何况之前沈云楼与白玉笙帮助过她,肯定不会任由那神秘老者伤害他们。 果不其然,在墨子柒的提醒后,林思盈总算明白自己肩负的任务,见神秘老者压着半步多打,便连忙上前帮助抵抗,以免神秘老者在自己面前伤害墨子柒。 神秘老者的本领足以位列江湖名宿榜,而林思盈与半步多联手仍差了些火候,不过也在短时间内打断了神秘老者的节奏,甚至林思盈一掌朝着他的左胸砸下,也吓出了他半身冷汗。 此时,他哪里顾得上林思盈的身份,直接伸手便攥住了林思盈的手腕,狠狠朝着脉门一按,便瞧见林思盈猛吐出一口鲜血,倒退五六步摔在了林堡主的跟前! 林堡主之前的阴谋算计都是为了林思盈名正言顺的成为机关堡的大小姐,让所有人都接纳她,作为一个父亲而言,他可以说将自己所有的爱都交给了林思盈。 而今,见到有人伤到林思盈,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当即扬起双臂便拦在了神秘老者与半步多中央,一掌拍飞了半步多后,转手便掐住了神秘老者的喉咙! “林林霸天,你你想让整座机关堡赔命吗!” “你不该伤我女儿”林堡主双目燃着怒火,直接捏碎了神秘老者的脊椎,随后目光又落在墨子柒身上道“老夫欠你一个人情,可以不追究你算计老夫的事情” “那总算到我抢化形丹的时候了吧” 半步多擦掉嘴角的血渍,刚准备扭头朝着墨子柒动手,忽然感觉肩头一沉,耳旁传来了寒江深沉的声音“不如,让我陪你练练手吧” “墨子柒你又算计我!”半步多心急如焚的瞧着墨子柒手持化形丹朝白玉笙走去,当即在她背后又歇斯底里的喊道“我告诉你我为了找化形丹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它对我而言也是我的命!” “你若是用了化形丹那便算是你奇门夺走了我的一条命,当初陆门主也给过我一条命,咱们算是扯平了,可我景门长老当初为算出你的命数,被天道反噬而死,从今日起你奇门便与景门有不共戴天的仇,以后休想再让景门帮你了!” 墨子柒闻言,闭目仰天叹了口气,随后回应道。 “曾经我想要化形丹,是希望逆转自己的命数,活出我最期望的人生。” “而今天不遂人愿,我准备顺从命运了,何来需要你的帮助?”话落,又扭头望着半步多怒目的模样道“若你觉得委屈以后将这笔账算在我的身上吧。” “算是我取走了你的一条性命” “至于你”墨子柒低头看着眼神逐渐涣散的白玉笙,俯下身子将化形丹塞入了他的口中,随后探着脑袋在他耳旁笑了声。 “恭喜你,你成功了” “不过希望你也不要再来见我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启程 朝阳刚升,霜露已降。 一条官道,两侧芳草青青,三马齐奔,四轮滚滚,五六处花田略过,七八声燕鸣,跟着九列十排精兵尾随,朝着南下的方向便跑了过去。 车上,一个身着布衣的鲁莽汉子,手持一张地图朝着身旁略有些疲乏的漂亮姑娘道。 “咱们顺着这条官道,赶到梅城后,便可以从那里坐船,直接前往淮阳,凉王府便驻扎在那里。” “要说西洲疆域可是好地方啊,四季分明,鸟语花香,外界常说鱼米之乡,烟花三月,我可以跟你说...这里绝对是风尘人间最合适的地方。还有那一百零八座小洲,每座洲都有港口,与其他藩属国交易往来极为密切,那里新奇的东西...可以说你即便是在奇门里都没听说过!” “更何况,你回去便是西洲凉王的掌上明珠,更是郡主...想怎么玩都随你!” “嘿...妹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自从领着墨子柒走出那间院落,寒江便一直在讲笑话,形容西洲之地的美好环境,以期盼能够让墨子柒的心情好转起来,可她偏偏一直叹着气,这让寒江有些为难。 “刚才我收到消息了,林府那些人抄了传言有景门中人出入的酒馆,将被关押在里面的李玄通救出来了,你猜他当时说了什么?” “他说...他逃跑的本事再厉害,也逃不过一群能掐会算的人......” “哈哈哈...没想到他聪明一世,竟然也会在那些景门人的手里栽跟头!”寒江笑了两声,见到墨子柒仍旧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只得让笑声戛然而止,随后也叹了口气道。 “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回凉王府了?” “我知道...你是将化形丹给了那个白小子,感觉心里难受,所以想找个地方逃避。” “不过事已至此,你再纠结这些也没用,还不如想办法敞开胸怀,坦荡的接受一切。” “或许有朝一日...你会觉得做姑娘也不错?” 寒江话到此处,忽然感觉墨子柒的小碎拳使劲自己身上砸着,显然不愿意听他说自己是个女人。 “唉...纠结,要不...哪天我将那个白小子炖了,然后你尝尝汤,说不定还能有点作用......” “我告诉你!别动手啊!” 墨子柒露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朝着寒江警告道:“那混账可是我救的,你要是敢伤他,我肯定跟你没完...再说了,我难受不单单是因为他。” “我...我只是觉得,要接受自己做女人,有点...别扭。” “别扭啥...你以前的性格就像个女孩,还需要改变吗?”寒江挠了挠头,随后便瞧见墨子柒露出一副惊异的模样。 “我以前就像个女孩?” “对呀...喜欢漂亮、小巧的首饰,喜欢衣裳,喜欢吃,喜欢睡懒觉,喜欢玩,还喜欢到处惹是生非,具备这些特征的...除了姑娘还有什么?” “所以说...你根本不用改变什么,相反...你应该树立新的目标。” “例如,尝试做个红颜祸水...挑战一下江湖美人榜,怎么样?” ------------ “唉...看来还是失败了......” 一处破屋,待玉竹将浑身瘫软的慕容公子搀扶回来,傅龙轩见状便笑道。 “有什么可笑的......”慕容公子抬头盯着傅龙轩,恶狠狠的咬牙道:“那个包子丞到最后也没有阻拦住寒、白与沈三人,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半步多和黑衣男人,连你的帮手都将命留在那里了......” “呵呵...看来你傅少爷,也算计不过林霸天那个老家伙啊......” “你错了...我早就知道他没死了,自从猜到林二小姐杀掉尹夫人后,我便怀疑背后有人在操纵局面,虽然...白玉笙等人拥有化形丹的消息是假的,可...带着真化形丹的人,肯定也会到场......” “你...你明知是假的,竟然还让我冲过去!”慕容公子怒目吼道。 “呵呵...悄悄你那副模样,满脑子都是化形丹,我对你说...白玉笙的化形丹只是诱饵,你会相信吗?那个蠢小子会相信吗?” “少狡辩了...你分明是想自己弄到化形丹,才让你的帮手在林霸天出现后,出手抢夺化形丹!” “而我...和包子丞,都只是你做铺垫,引人耳目的棋子!” 傅龙轩听到慕容公子的怒吼声,只是笑了笑,放下掌心的茶碗,随后盯着慕容公子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能抢到化形丹,你现在很可能已经变成正常人了?” “你...你的意思是说,你本来是想让他帮我取化形丹的?”慕容公子神色一愣,试探着问道。 “当然...不是了,那么好的东西...给你这种蠢材,不觉得有些浪费吗?” “他也够蠢的,居然朝林思盈出手,否则...化形丹应该变成了我的囊中之物才对。” “傅龙轩...你,你太过分了......”慕容公子死死盯着傅龙轩,忽然面色一变,略带嘲讽的笑道:“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没有我的帮助,神剑山庄根本不可能帮你离开大夏帝国...迟早有一日,你会被捉住,然后当众凌迟,被千万人唾弃!” “呵呵...这个不劳你费心了...你何时听过,傅少爷不会留其他手段了?” 话落,慕容公子忽然察觉自己的四位侍女将自己包围了起来,趁着他还未留意,直接将四柄利刃刺入了慕容公子的胸腔! “呵呵...要怪就怪你一直将她们四个当做是仆人吧,她们早就忍你很久了。” “我只是跟她们说,按照我的要求行事,我就可以带她们进入乾坤道宗,从此以后摆脱奴隶身份,成为万人敬仰的仙子,她们便毫不犹豫的选择帮助我了。” “其实...从最开始,玉竹向你禀报我要合作的消息时,你就应该留意了......” 慕容公子双目通红的盯着傅龙轩,怎么也没想到从那时自己就已经被算计了,可怜双掌被废,无力反抗,随着几位侍女的利刃反复乱戳,终于一命呜呼,变成了半滩烂泥...... “接下来怎么办?”玉竹颇有些兴奋的擦干了脸上的血渍,抬头朝着傅龙轩问道。 “简单...你们继续扛着滑竿,我扮慕容公子,揣着他的令牌和七柄剑,并且戴着面具,直接前往最靠近大夏帝国边境的神剑山庄驻点。” “记得说...与寒江一战中,我的脸受了伤,需要前往域外寻找一种灵药修补,他们...自然会放咱们出去了......” 看着四个姑娘兴奋的处理着慕容公子的尸体,傅龙轩嘴角情不自禁的挑起一丝弧度,随后戴上了那张面具,继续笑道:“咱们该启程了......” 正文 第一章 淮扬道 北到西,不知多少里,多少光阴。 坐在船头,满目青葱化作漫山落叶,天边雁群似是刚来又走,两岸歌声倒是未变,直叫人感叹时光匆匆,歌声依旧,殊不知江湖多少哀愁,也难怪众多英雄,一入不回首。 西洲不愧是大夏帝国最富饶的地方,一路光景走来,墨子柒最直观的感受,便是此地的灯红酒绿。 梅城的绣春楼算是鼎鼎有名吧,可比较沿途两岸的花船与牌楼,那里却感觉像个土鸡窝棚,不说简陋,单凭往来客人的气派劲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甚至...墨子柒隐隐想起最初到梅城的时候,那些停在江畔的船,比较此地也相形见绌。 梅城那里,奢侈了无非金银珠宝,打赏成群的渔民唱晚歌,而此处却有人为博得美人一笑,将大把的珍珠美玉往江里抛,更让墨子柒感觉毛骨悚然的,是月亮升起时...江水内亮起翠绿色的荧光,让她有种在银河中游船的错觉...... “盐商...手里有永远花不完的银子,往日里最喜欢在此处寻欢作乐,将民脂民膏往江里抛,称之为孝敬江龙王,平日里都会派人在此处守着,谁敢从江中捞一块,就会当众砸碎他们的手。” 寒江听见船外热闹,便坐在墨子柒的身旁,望着水底忍不住叹息道:“虽说西洲富饶,却也没有这么浪费的道理......” “是啊,听说淮扬遍地生金,没想到还真是如此,只可惜...富人多,穷人也多啊......” “难道...官府没人出来管一下吗?” “管?淮扬遍地的富商都和帝都有关联,不论县衙动了哪个,都免不了遭人嫉恨,至于凉王虽然有权,可毕竟是四大疆王,整体西洲的经济命脉都在这些富商手里,牵一发而动全身,每年凉王府为帝国支出的八成战资都出在这些人手中,你说...怎么管?。” “那就去捞江里的金银珠宝呗......” “捞?你堂堂的凉王捡人家盐商丢掉的珠宝...四大疆王与圣皇的颜面何在?” 寒江听到墨子柒的提议,摇头苦笑了声,随后敲了敲她的脑袋补充道:“不过,这些和你无关,虽说淮扬的事情不少,但这些盐商、粮商、茶商、货商都尊敬凉王,你若是想游玩,他们绝对不会在你面前骄纵。” “毕竟,凉王才是整片西洲的根基......” “啧...不用你提醒,我过来是当郡主的...又不是来当知县的......” 墨子柒翻了个白眼,随即继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赞叹着淮扬两岸的美景,即便是帝都也有多处不及。 “怎么样?想下船去玩玩吗?” 寒江打断了墨子柒观景的兴致,强行在她身边挤了个位置,随后咧着嘴问道。 “喂...说话长点脑子,你觉得把我往那里领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要是能把你卖了,那整座楼都能买下来!” “诶!别闹啊,我可感觉船晃了,你要是再张牙舞爪的,咱俩都要掉江里!” 一路上墨子柒最讨厌寒江这个嘴不老实的人调侃自己,听到他要将自己卖掉,当即就是一堆小碎拳往寒江身上砸,奈何他皮糙肉厚,甚至...还有点享受的模样...... “都这么多天了,大出血你都经历三次了,怎么还是这幅失落的模样......” 寒江见墨子柒继续垂头丧气的坐了回去,抬起厚重的手掌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人要看开!要学会随遇而安,总纠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你会错过多少漂亮的光景!” “再说了...你又没那啥过,你怎么就知道...没有男的那啥舒服呢?” 呵呵...自己的这位老哥还真是劝人鬼才,最可怜的是...男的那啥,我也没体验过...... 听到寒江所言,墨子柒感觉心里更憋屈了,当即将脑袋埋入膝盖中,让寒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妹子...别伤心,其实...为兄也没经历过,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寒江此言刚说出口,守船的精兵们便忽然笑成一团,弄得寒江好不尴尬。 不过察觉到寒江在自己面前出糗,墨子柒的心里也总算是舒坦了不少,当即噗嗤一笑,那张俏脸好似梨花绽放,引得船上众多精兵呆滞片刻,听到寒江猛咳嗽一声,才纷纷醒过神来。 “将军!将军...能再借我们点钱吗?” “每次见到您妹子...我们都忍不住,连续三个月的月银都进去了......” 为首的几个精兵略有些尴尬的弓着身子,朝着寒江低声解释道,同时也在刻意回避着墨子柒,毕竟惦念着将军的妹妹,凉王的掌上明珠,大家几斤几两心里都清楚。 “啧...我看你们还是闲的,等到了淮扬...我肯定要让你们好好将这股精力泄掉......” 瞧见寒江可怕的面容,众多精兵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历程,这次...下面的老实了,头发却立起来了...... “将军饶命!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再说...现在就到淮扬了,我们跟您走了百余天的船,您不念功劳...总要记住些苦劳啊!~” “哦?这么快...居然就到淮扬了?” 寒江闻言愣了下,随即杵在船头,借着月光远望,果真瞧见“淮扬城”三个大字刻在十丈多高的城门上,当即也松了口气,朝着船上其他闲散的精兵喝道:“所有人都精神点,被让人瞧不起金吾将军的名号!” “将军!那是您家...谁敢瞧不起您啊!~” “屁话!就是因为回家,才要给老子精神点!” 话到此处,寒江低头拍了拍发呆的墨子柒。 “你也赶紧进去,将我给你买的衣裳换好,你瞧瞧你...现在弄得好像个‘叫花子’似的,哪里像是金吾将军接回家的郡主...这要是被那些眼高的奴才们见了,以后谁还会尊重你!” 不知道为啥,看到寒江如此体贴,墨子柒感觉心里暖暖的,当即便轻启贝齿笑道:“好嘞,请兄长放心,绝对不会给您丢面子!” 说话,便迈着步子钻进了船舱,寒江与诸位精兵相互观望了眼,随后也弓着身子,轻咳两声道:“大家别乱想啊...另外,给我留点钱,晚上...你们给介绍个地方吧......” “额...将军遵命......” 《论狐妖的108种吃法》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论狐妖的108种吃法请大家收藏:论狐妖的108种吃法。 正文 第二章 初来乍到 “敢问...前方可是金吾将军的车队啊?~” 临近戌时,寒江率领众多精兵驾车赶往淮扬城,准备抵达城内,先找处落脚的地方,随后再做好准备,半夜瞒着墨子柒前往逍遥快活。 不曾想,临近淮扬城门,便瞧见黑压压的一片人等在城外,两侧有轿子还有举灯的仆人,想必是淮扬城内的人听闻寒江车队前来,便提早赶来此处等着了。 其中,不乏有知县、知府,甚至还有许多地方小吏,看模样等了时间不短,有几个官老爷瞧见车队前来,连忙唤仆人将自己搀扶起来,随即探着脑袋,“满含期待”的挥手欢迎着寒江的到来。 毕竟,这位可不仅仅是帝都的二品金吾将军,而且还是凉王府的小王爷! 只要让他开心了,让凉王得到消息,便不愁以后升官发财了...... 他们知道这点,寒江自然也清楚,虽然心里厌烦这些趋炎附势的人,但他清楚...凉王府的赋税与粮饷都需要从这些官老爷的口袋中里掏,所以便端正了态度,派身旁精兵疾行两步,拦在了他们面前。 “对了对了!这样的派头只有金吾将军,小王爷才会有!才有资格有!” 眼尖的知府瞧见精兵举着金吾卫的牌子,连忙带着众多官老爷跪了下来,朝着骑马缓步走来的寒江喊道:“拜见金吾将军,拜见小王爷!” “嗯...没想到你们的消息挺灵通啊...本将军才刚靠岸,你们便已经在此处等着了......” 寒江板着脸,刻意将嗓门压低,低头看着面前跪下的众人乐道:“还真是让各位大人受累了。” “将军哪里的话!” “从公来说,您千里迢迢从帝都前来,还是圣皇亲封的正二品金吾将军,能够在此恭迎您的到来,乃是我等地方官的荣幸,再者...您此行回到淮扬城,也算是回了家,迎接小王爷...下官又岂敢怠慢!~” “哦...看来你们都不知道本将军是从哪里来的......”寒江冷笑一声,继续道:“本将军还以为你们派人监视呢,刚要拔刀砍了你们......” “小王爷饶命!我等不过是惦念着您,想您心切...所以才叮嘱沿途的客商和官吏留意着您的船只,绝不敢打听您的行踪啊!” 知府是个老油条,知道寒江此话是在敲打自己,当即便改口叫小王爷,随后带领着众官便磕头谢罪,三声过后才见寒江抬了抬手,知府带领着众人摇晃着站了起来。 “嘿嘿...此番路途遥远,想必小王爷应该疲乏了,下官们特意备了一桌酒席,并且...还给您备了几位美人服侍,等您休息后...明日由下官们护送您前往凉王府如何?” “咳咳!”寒江猛地咳嗽两声,余光朝着后方车厢瞥了眼,随即道:“吃饭可以,美人...世人都知道,本将军为人端正...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如此龌龊的事情呢......” 做官的人,最讲究听话外音,知府听到寒江此言,留意到了“大庭广众”四个字,当即轻轻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道:“您瞧我这张嘴,您的品行全天下谁人不知,下官竟然企图用美人玷污您的名誉,还请小王爷责罚!” 说话,知府又要下跪,听到寒江喝止,才由随从搀扶起来,感谢寒江不罚之恩后,转身便遣散了周围的随从与轿子,众官步行陪同骑马的寒江向城内走去。 既然是为小王爷接风,那酒楼的规格与排场肯定不能差。 果不其然,片刻后众多官员便护送着寒江来到了淮扬东城内最豪华的酒楼外,其中城守率领着众多兵将等候多时,见到寒江下马,先是跪下请安,随即便亲自牵马,将缰绳递到了身旁将军手中,并叮嘱好生照料,莫要伤了宝马分毫。 这一切寒江不以为意,毕竟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所以既没有理睬知府与城守的恭维,也没有客套,直接迈步进入了酒楼内,似是忘掉了车内饥肠辘辘的人。 墨子柒一直在车内老实的等着,准备着面见众官的措辞,以免丢了凉王府的脸面,可谁料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请自己出来吃饭,便从车厢中探出半个脑袋,发现自己竟然待在马厩里...... “什么情况?堂堂一个郡主这么没牌面?” 墨子柒从车上一跃而下,盯着守车的精兵便喊道:“那个混蛋将军呢!” “额...您消气,将军说您是第一次进入淮扬城,等他进入楼内有半柱香的功夫,您最好再进去。” “怎么着?我...我最多混到梅城五品知县,不配上桌吃饭吗?” “倒也不是...他只是说了,明早会向您讲明白......”话到此处,守车的精兵察觉到半柱香的功夫已过,便撤后半步,似是让墨子柒可以进楼。 墨子柒没想太多,从马厩内走出,抬头看见一座九层塔状酒楼立在眼前,名曰“摘星楼”,咽了咽口水,随后便抬腿走入,见到有两个官兵阻拦自己,双眸一瞪,直接喊道:“叫寒江滚出来见我!” “寒将军?”两个官兵相视一眼,心中有些说不准墨子柒的身份,随即便问道:“敢问姑娘姓甚名谁?来到此地有何事?” “废话!你说来酒楼有什么事情?” 墨子柒瞧见两个人有些犹豫,似是不敢上楼惊扰诸位吃饭的官老爷,便只得伸手推开二人,不顾楼内其他官兵的阻拦,直接朝着摘星楼最高层走去。 途中自然免不了口角与争执,但凭借墨子柒的身手和本领,面前这些阻拦的人很难碰到她的衣角,只能拥簇着追在她身后,一个劲地嚷着让她留步,直至走到顶楼,墨子柒才终于瞧见两扇紧闭的房门,其中传来寒江与众多官员的说笑声。 当即气运丹田,抬腿便一脚踹飞了房门,盯着屋内神色僵硬的众人,指着最中间的寒江便喝道:“寒江...你一个人吃独食!你太不讲......” “住口!哪里来的疯丫头,小王爷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来人...将她拉出去,暂押县衙!” 知府在吃饭途中便听到屋外传来喧闹声,而今瞧见个不知轻重的小丫头闯入,当即站起身来,指着墨子柒便厉声喝道。 正文 第三章 众官围嘲 淮扬城的官老爷们,向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他们表面上是官,可暗地里却还是商,要说沿着淮水两侧的烟柳名街,恐怕有三成都是这些官老爷们开设的,说他们腰缠万贯恐怕都是在贬低他们。 而平日里的百姓、江湖人,他们往常都是不见的,毕竟他们能给自己的效益不多,见了也是浪费时间,所以多数时候都会在摘星楼、烟柳巷和盐洲茶馆呆着,接触的人,在江湖与官场层面上自然都不平凡。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养尊处优、横行乡里、鱼肉百姓都不过为过,甚至私下里他们对偏远的皇亲国戚都趾高气昂,自然忍受不了有人敢打扰自己的场子。 更何况,淮扬知府等人早已将寒江的底细查清楚,从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红颜知己,所以但凡是闯进摘星楼的人,对知府等人而言自然无需客气! “臭丫头,看什么看本官说的就是你!” “你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你可知座上这是什么人?而你又是个什么身份,胆敢直呼小王爷的名讳!” 淮扬知府自信墨子柒绝对与寒江没有关系,毕竟若是车队里的人,寒江应该记得让她上来才对,而今既然闯进此地,要么就是想给小王爷找不痛快,要么就是想给在座的所有人找不痛快! 仔细想想,以寒江小王爷的身份,认识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如此粗鲁! 即便凭着漂亮的皮囊有些关系,那也绝对是恃宠而骄的女人,自己训斥了她,小王爷也绝对没办法反驳,甚至还能帮助小王爷壮门面! 老油条到底是老油条,不过是短短数个呼吸,他的心里便做好了打算,因此面对墨子柒的时候并没有留情,并且余光还朝着寒江瞥了眼,见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情形,便继续装着胆子喝道。 “赶紧出去!今日本官不想扫了小王爷的雅兴,所以不会为难你,如若你继续在此胡搅蛮缠,不但要将你关押监牢数十日,甚至还要削你的身份,将你送到淮水两岸,让你终身不得归!” 喝!好厉害的官老爷,说削身份就削身份,若非墨子柒谨记自己的身份,说不定就要钻出窗户跑了! “你凭什么削我身份?”墨子柒见到此番情形,明眸一瞪,瞥见寒江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紧咬贝齿,继续回应道“难道此处不是酒楼吗?难道这里只能有你们官老爷吃饭的地方吗?” “再者说了,如果当官的能在此吃饭,那我自然也可以!” “哦?女官?” 淮扬知府与在座的众官面面相觑,随即哄堂大笑,打量着双手叉腰的墨子柒便问道“你是几品?” “五品!” “诶呦没想到竟然和本官平起平坐,可是本官不记得淮扬城与周围城镇哪里来的五品女官啊?” “我不是这里的我是梅城的!” “哦梅城?敢问在座的各位有谁听说过梅城吗?” 众官闻言,都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其中有人忍不住扑哧一笑,便提醒道“知府大人,那梅城是极北之地的一处小城,论占地还不及咱们淮扬城的一成,那里下官层在五年前去过,那穷的诶呦可怜极了。” 众多官老爷闻言,又笑成一团,随后知府便扭头斜眼盯着墨子柒,似笑非笑道“极北之地的官,想来西洲蹭饭,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再者说了你是真是假还不清楚,如果是假的按照律例,冒充官员可是砍头的大罪!” “即便是真的你作为官,直呼小王爷的名讳,也难逃责罚!” “呵呵来人!看来今日还破获了一起大案,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押回府衙,本官倒要好好审问这个丫头,看她哪里来的胆子,敢在这里撒野!” 听到知府的号令,周围的衙役与兵将自然不敢怠慢,上前刚打算擒住墨子柒,便听到寒江咳嗽了声,放下酒杯后,扫了眼场内的情形道。 “看来知府大人很重视这场宴席啊。” “小王爷哪里的话,本来下官还想给小王爷准备些节目的,全都让这个小丫头给搅和了,要是扰了您的雅兴要不再换个地方,让下官赔罪?” “不用你瞧瞧,这一桌坐了十六个人,二十多道山珍海味,三坛陈年老酒,单凭咱们几个也吃不完,要是她饿了让她上桌吃点也无妨。” 知府察觉到寒江的语气有些意思,当即眼睛转了转,贴在他的耳旁轻声问道“小王爷可是相中这个丫头了?” “嗯要说这模样可是万里挑一,性格也挺有意思,只不过身份嘛” “身份身份您放心,只要她不是皇亲国戚,您给下官一炷香的时间,保证今晚就送到您屋子里” “哦?这么厉害啊可她要是皇亲国戚呢?”寒江似笑非笑的问道。 “小王爷,您放心凭您的身份,哪家的姑娘要是服侍了您,那是她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哦可她要是郡主呢?” 郡主? 知府闻言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目光在寒江与墨子柒之间徘徊,声线略有些颤抖的笑道“小王爷莫开玩笑,下官在淮扬城呆了二十余年,西洲百余家王府的郡主都认识,可唯独没听说过这位啊” “从今天开始有了而且,你们眼前的这位,不是普通的郡主。” “她即使梅城的五品知县,也是万国大宴四大能人之一,并且还是西洲凉王的掌上明珠,本将军的亲妹妹---墨子柒,想必你们都该听说过吧” 一句话,好似大坝崩塌,滔天的冷水浇在众多官员心头! 此时,知府先是看了看寒江,随后又盯着墨子柒,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同时面色煞白,带领众官跪在地上便疯狂的磕头! “恕下官眼拙,没能认出郡主身份,还请郡主饶命啊!” 瞧见方才趾高气昂的一众官老爷给自己下跪,墨子柒总算是舒了口恶气,目光朝着寒江望去,却见他朝自己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赞赏自己,做的不错 正文 第四章 赔礼 “哟!这脸盆大的螃蟹,我还是第一次吃啊!~” “哟!这汤里面怎么煮的是珍珠啊?仔细一看又不像诶呦,你们瞧瞧,我一个梅城来的乡巴佬没见过世面,谁能告诉我这个珍珠似的东西是什么啊?” 一丈六尺的桌子,只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静静品酒的寒江,另一个便是品尝佳肴的墨子柒,此时她站起身子,手持腕子粗细的蟹腿,指着一锅汤,朝一旁跪在地上的众多官老爷们问着。 “鸽鸽鸽子蛋” 众多官老爷方才当面羞辱过这位郡主,哪里敢抬头看她,但察觉到没人说话,终究还是知府颤抖着回答了墨子柒的疑惑,同时用袖口擦着冷汗道“郡郡主过谦了,是下官们没眼力,竟然敢冒犯您” “哪有!~要我看,您眼力可相当不错,能看得出我漂亮,这点我同意,并且您还准备削我的身份,要将我送到淮水发财,并且今晚还打算送给我兄长享用呢” “看来您这位知府的权利不小啊” 知府闻言,知道墨子柒言语中处处针对自己,浑身抖得好像筛糠一般,心知今日的事情算是彻底断送了自己的官途,维保平安,只能继续朝着墨子柒磕头求饶道。 “求郡主放了下官这次吧,下官下官是鬼迷心窍,只想着奉承小王爷了,根本没想到您” “我?意思如果不是我,别人的话这事情就算成了?” 瞧见眼前这位郡主如此咄咄逼人,知府心中知道再多的狡辩也没用,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将哀求的目光投向寒江,毕竟只有他才能与墨子柒平起平坐的说话。 “唉算了,想来知府大人也是无心之失,妹子干嘛非要这么不依不饶的呢?” 寒江察觉到知府的用意,当即放下酒壶,随后继续道“不过刚才知府大人说话的确有失妥当,不如知府大人赔礼吧,我这妹子性格单纯,见到好东西她的心情就会好不少。” “好!小王爷这个提议好!”知府听到能用礼品解决问题,自然高兴地不得了,跪在地上向前蹭了蹭,抬头便朝着墨子柒谄媚道“不知郡主喜欢什么物件?” 诶呦?听起来这个知府油水不少啊 墨子柒心想着自己在梅城也是五品,日常生活与县衙开支都觉得困难,眼前这个同样是五品的知府竟然张口便问墨子柒想要什么! 只可怜墨子柒贫穷的经历,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这样吧,我妹子刚从远道回来,缺一身好物件,劳烦知府与诸位弄些上等的布料,明早送来几套得体的衣裳与首饰,你们看如何?” “要的要的!这些东西应该算是见面礼的,若要算作赔礼实在不值一提了!” “那我这妹子喜欢吃,劳烦诸位沿着淮水以东,向西出发,将所有有名的零食甜点买来,说不定她就会忘记今晚的事情。” “诶呦小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寻常的零食甜点,郡主说一句话,下官们自当竭尽全力,哪里算得上赔礼呢如果小王爷与郡主不好开口,下官这里倒的确有个好物件,想必郡主会喜欢!” “哟知府大人可要清楚,虽然我妹来自梅城,可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如果真心拿,可要考虑好,一旦送错了很可能让我妹心里不舒服啊” 知府听到寒江此言,知道其中定有深意,跪在地上思索片刻,扭头便差人准备马匹,随后便冲出了屋子,留下一群糊里糊涂却在地上跪着的官老爷。 “你们先退出去等着吧,稍后酒足饭饱本将军自然会让你们进来。” 能够不用继续跪在酒楼内,众多官老爷自然是开心的,听到寒江的叮嘱,连忙道谢后,便连滚带爬的走出了屋子,甚至最后一人还不忘将房门关好。 “喂我才看明白,你故意让我晚进楼半个小时,其实是有意敲打他们?”墨子柒手指敲着桌面,盯着寒江继续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唉还不是为了给你立威” “你也看到了,这些淮扬城的官儿,各个都趾高气昂的,每个人的资产都能够养活你那梅城至少十年,他们的眼里哪看得上其他地方的官。” “甚至,有不少品阶低下的皇亲贵族也不敢招惹,往日里都要向他们上供,才能苟活于淮扬城内。” “而你是新来的郡主,我若是一开始便让你跟在我后面进来吃饭,那些人尽管会恭维你,认准你这个郡主的身份,但实际上在他们的心里,你和淮水两岸的歌姬无异,都是空有地位却没有权利的人。” “私下里,他们完全不会尊重你,甚至还会想方设法的利用你,借助你郡主的名声捞钱。” “所以说你在淮扬城的亮相,必须要能镇住他们才行,让他们知道你不好惹,以后他们做事情才会有顾虑。”寒江话到此处,补充道“父王曾说过,要想管住这些人,你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做的永远不够,并且不对,一旦他们觉得自己做的不错,那以后做事情,他们就会偷奸耍滑了。” “真没想到你一个五大三粗的人,竟然会想这么多” “何止我让他们准备衣裳和首饰,也是希望明日回到凉王府后,让你看上去别那么落魄,别让那些外家子弟小瞧了你,至于吃随你心意。” “另外最近听说这个知府得到了一些东西,我想你应该能喜欢。” “我滴娘啊你啥时候这么有心机了?”墨子柒颇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还不是你太傻了所以,作为兄长的总该聪明些。”寒江发觉倒空了一个酒壶,立即揭开一坛新的老酒,随后侧耳倾听,便笑着道“听,知府大人回来了” 话落,房门外果真传来知府敲门的声响,随后便瞧见他颤巍巍的将一个盒子递给了墨子柒,待打开后,墨子柒才赫然发现,这盒子里竟然有一把精致的红玉扇子,而扇骨上刻着断断续续的符号。 以墨子柒的认知,立即认出此物乃是一把尚未炼制完成的龙甲神章! 正文 第五章 离巽蝶羽扇 杜门·离巽蝶羽扇。 这是淮扬城知府献上礼品的名字。 正如玉扇名字所形容的那般,整柄扇子给墨子柒的第一感觉,便是轻盈、活泼的,扇子中好像有一股生灵在徘徊,在跳跃,如果不是最后炼制出现了问题,这柄玉扇或许真的会像一只火红色的蝴蝶飞走。 指尖轻轻摩挲着扇骨,能够感觉到如火焰般的光晕也荡起丝丝涟漪,明明该灼热,却带着丝清凉,让墨子柒忍不住攥在了手中,轻轻划开,十八枚犹如蝶翼般轻薄的玉片映于眼前,在她的掌心亮起了淡淡的火红色的光,甚至莹莹火芒围着扇子飘,美丽异常。 而十八枚玉片拼成的扇面虽然略有些瑕疵,可墨子柒却仍旧能够依稀看到,似乎有一只美丽的蝶,企图穿越火山,抵达彼岸的花海...... “不知...郡主对这件赔礼可还满意?” 耳畔传来淮扬知府的问询,墨子柒恍然清醒,抬头看着不断擦汗的知府大人,一时间感觉有些语塞。 不过是个五品知府,竟然能够送出如此宝物,有谁知道...西洲这潭水究竟有多深呢...... “不错,知府大人果然诚心,我妹最喜欢这种漂亮的小玩意,想必...不会再计较您之前的过错了吧。” 寒江毕竟是墨子柒的兄长,自幼看她长大,清楚她此时心里的感想,见淮扬知府火急火燎的站旁等着,便咧嘴一笑,朝着他又问道:“这东西哪里买的?有功夫,本将军也想给府内的人送些。” 喝!你以为这东西是街边货?这东西老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当初原本打算送给傅丞相,在朝野中谋个侍郎当,要不是他忽然倒台了,老子看凉王如今势力最大,怎可能将此物送给你们两个娃娃! 我的妈诶...送了这件宝贝,被人家当成街边货,亏大了,亏大了! 淮扬知府吹胡子瞪眼的杵着,心知眼前二位身份不凡,只能强按下心底的怒火,强颜欢笑着回应道:“小王爷莫要说笑了,此物不过是机缘巧合得来的,至于源自何处...下官也不知道。” “哦...可惜了......”寒江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随后示意淮扬知府到屋外候着。 此时,墨子柒才将目光移向寒江...... “好家伙,没想到一个淮扬的五品知府...有胆量送出这件东西......” “呵呵,这说明你还是小看了淮扬城!”寒江咧嘴一笑,又揭开一坛酒,继续道:“这东西听说当初是他准备献给傅丞相的,准备到帝都谋个官职,不曾想...傅丞相被咱们扳倒,这件宝贝便在他的手中存着。” “如今,父王掌控帝国经济命脉,虽说兵力不比景王,但在朝中的势力却远超过其他三位疆王,此处对他而言是个最好的地方,却没想到被你打破了平静,若是他还想在淮扬城安稳的呆着,他就该将这件东西送给你,算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东西对他而言也没用。” “所以说...你刚才提醒他的那句话,就是让他将这件东西取来?” 墨子柒颇有些惊讶的打量着寒江,原以为他是个老实,略有些闷骚的兄长,没想到...他对权势的把控,远超出自己的认识,甚至能够将淮扬城内的众官玩的团团转。 “呵呵...我可没明说,谁让他做贼心虚呢......”寒江话到此处又补充道:“不过,方才我对他说话,言语中已经警示他不要随处乱说了,此物...待你炼成,便留作贴身饰物吧,好歹...机关堡一役我也在场,算是补偿你送出去的化形丹和机关兽了。” “另外...我记得这个扇子叫...什么蝶来着,也算是庆祝你破开心里那层茧,正式化蝶了......” “等会儿...你突然对我这么好,让我有些不习惯......”墨子柒听到寒江一席话,莫名有种不适应的感觉,当即将玉扇塞进衣襟后,打量着寒江道:“咱俩应该有血缘关系吧。” “臭丫头...瞎想什么呢,你在我眼里啊...一直都是那只肉墩墩的狐狸。” “不过,因为这件东西能让你笑,能让你开心,也不枉我费这么多心思了......” 寒江话到此处,伸手给墨子柒倒了一杯酒,随后递到了她的面前。 “如果你感觉过意不去,那就给为兄敬一杯酒,以后别那么刁蛮,也别总叫我死寒江、混蛋和诶了。” “记住...叫兄长,或者...直接叫我哥也行......” 得到此物,墨子柒激动地心情自然无以复加,听到寒江一席话,便伸手接过杯子,朝着他笑道:“多谢兄长送给我的东西,以前...咱们相隔甚远,我一直都在埋怨你...对不起,以后我肯定好好陪着您,肯定不会再骂你,再怼你了!” “那...你还纠结自己是男是女吗?”寒江扬眉问道。 “我...我不纠结了,其实在送出化形丹的时候,我便已经放手了,沿途百余天...我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总觉得如果我所有事情都能料到,说不定便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呵呵...天意,天意,这个东西最说不准,或许...即便你预料到,也照样无法阻止呢。”寒江起身,端着酒樽与墨子柒掌心的杯撞了下,随后一饮而尽道:“祝你...即便是个女人,也要变成了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女人......” “好!借你吉言!”墨子柒仰头也将酒饮下,忽然觉得从口腔到胃部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好烈的酒啊!”墨子柒两颊绯红道。 “是啊...据说这酒能用火直接引燃呢......” “额...我说怎么感觉...嗝!舌头这么麻,肚子这个烧......” 话没说完,墨子柒直接倒在桌上便昏睡过去,寒江见状咧嘴一笑,推开房间窗子,朝着楼外把手的精兵招了招手,随后便叮嘱道:“小心点,将她抬到客房去!” “将军...郡主她怎么了?” “她啊...从小到大酒量都不怎么样,我估摸着一杯足够让她睡着了。” “稍后,你带几个兄弟守好我妹的房门,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事情,知道吗!” “那...将军,难道您不去休息吗?” “休息个屁,一百多天啊!”寒江紧攥双拳,回头朝着楼外的众多精兵喊道:“你们找地方,今晚本将军请客!” 随后,又凑到门外战战兢兢的知府身旁,咧嘴笑道:“知府大人,你不是说之前准备了点东西吗...本将军带几个部下过去,相信你也没意见吧......” “没意见!能伺候小王爷是荣幸!”淮扬知府搓着双手,回头朝其他官员喊道:“走起,玉烟楼伺候着!~” 正文 第六章 你好!女人! 月影西沉,日光东起。 不过眨眼,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窗外鲜花的私语借着一阵秋风吹入墨子柒的梦乡,伴着几只云雀声响,才将她从床上“衔”了起来。 好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起床后的墨子柒伸了个懒腰,随即发出一声嘤咛,引得屋内传来尴尬的咳嗽声。 “额你在我房间里做啥?”墨子柒低头发觉自己仍穿着裙子睡觉,松了口气,随后打量着屋内的寒江,继续问道“怎么感觉一晚上你虚了不少?” “额男人嘛,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寒江的神色略显尴尬,不过并没有将重点放在此处,反倒是伸手指了指一旁摆着的衣裳和饰品,随后转移话题道“你赶紧将衣裳换好,今天该前往凉王府,傍晚左右就该到了” “哦总算要到地方了哈。”墨子柒的神色算不上高兴,不过倒也配合着寒江笑了笑,随后手指捏着衣角瞧了瞧,忍不住感叹道“我的天啊,这工艺、这样式,估计要一寸布料一两金了吧” “甭废话,你看那些官老爷们是差钱的人嘛?反倒是你穿着这身衣裳走入凉王府内,容易被其他人看不起,到时候有几个人会当你是郡主!” “快点穿!行车快些的话,应该能够在黄昏时分抵达凉王府。” “好您能出去下吗?你瞧我好歹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你也该尊重我一下吧” 听到墨子柒此言,寒江才恍惚的醒过神来,随后扶着桌子站起,推门便离开了房间。 啧怎么弄得像肾被掏空了似的 墨子柒忍不住恶意揣测,同时将衣裳拎起,仔细打量着款式,心中莫名有些欢喜。 且不说男女,但凡是人应该都喜欢名贵、漂亮的衣裳,就好像有人穿几枚铜板的衣裳,站在衣裳华贵的人身旁,都会不自觉的有些自卑,甚至想要远离。 这是人性,也是体现社会阶级最有效的手段之一,正如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其实也正是这个道理。 更何况以淮扬城知府的底蕴,绝不会弄些劣等货糊弄自己 墨子柒想到此处,便殷勤的褪掉了身上的衣裳,伴着青绸落地,她面对镜子,又一次打量起了自己曼妙的身材与吹弹可破的肌肤 嗨,你好好久不见 墨子柒对着镜中的自己笑道,随即十指在轻触着身体,终于有了丝熟悉之感。 人总要学会习惯,对吧 从此以后,看来我真的要习惯你了 墨子柒怅然若失的摇了摇头,随后便将那红裙穿整齐,带好了发钗、金镯、耳饰等物,望着镜子中妩媚、高贵的自己,却又苦笑着逐一将饰品卸下,只留着碎玉耳饰。 果然还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你穿好了吗?底下的马车等你半柱香了!” 唉,可怜的寒江,有时候聪明的过分,有时候却也不懂风情,指你什么时候能将罗筱雪娶回来啊。 墨子柒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随后便推开房门,只是一瞬,众人觉得好似从二月枫林中走出位仙子,妩媚又清纯、火热又清新、明明是秋季,却隐约中能嗅到只有春风吹开百花的香气 “你果然不错,为什么不戴上那些首饰?” 寒江虽然知道墨子柒漂亮,并且早已做好了准备,但乍一看也移不开眼睛,半晌过后才有所醒觉,伸手敲醒了其他呆若木鸡的精兵。 “你怎么不戴那些首饰?”寒江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墨子柒,只得侧着脑袋问道。 “不习惯果然,我还是喜欢轻松点的感觉,当然我也不是没做妥协。”墨子柒伸手弹响了碎玉耳坠,听着清脆的声音笑道“要改变,总该需要些时间,对吧” “唉好吧,随你心意你觉得好就行。” 寒江没有勉强墨子柒,因为他知道,墨子柒此行其实心里揣着很多事情,他并不想让她再多些顾虑。 “诶呦!小王爷与郡主今日便要离开下官们有要务在身,实在不便于离开,因此特备两架快车,两队衙役,希望能够帮小王爷与郡主摆平道路,以尽早送二位回府” 走出摘星楼,台阶外跪着三排淮扬城的官老爷,为首淮扬知府跪在地上,恭敬地朝着二人谄媚道。 随即,墨子柒与寒江瞧见两架异常华贵的马车停在路旁,相视一眼,直接否决了知府的提议。 毕竟,二人都不是喜欢在百姓面前横行霸道的人 “那两队衙役派回去吧,本将军随身跟着近百名精兵,并不缺开路的。” “另外也多谢诸位昨日的招待,期望以后小妹在淮扬城内生活起居,也能够得到诸位的关照。” “小王爷哪里的话郡主的事情便是下官们的事情,为郡主与小王爷拿到想要的东西,便是下官们存在的意义,所以您尽管放心,我等只求无过,若是办事稍有不妥,也希望郡主与小王爷海涵。” 寒江听到淮扬城知府所言,清楚他已经承认了墨子柒的身份,并且立下了担保,当即便拍了拍知府的肩膀,随后将墨子柒送上了车,缓缓地朝着淮扬城中心驶去。 而知府等官则朝着马车跪着,直至彻底消失在墨子柒的眼界中 “真没看出来原来当郡主有这么大的威风”墨子柒抱着知府等人送来的零食,略有些兴奋的笑道。 “那是在极北之地内,能拿朝露郡主罗筱雪不当回事的官,也只有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了” 寒江的神情有些疲惫,坐在车内伸了个懒腰,随后便躺在车内,叮嘱墨子柒道“我睡一会儿啊,等到了凉王府再叫我” “喂,堂堂的金吾将军,怎么弄成这幅德行难道昨晚被哪个女人掏空身子了?” 墨子柒抱着零食开玩笑,却见寒江刻意将脸别了过去,直接感叹道“唉妹子,真的感觉做女人也挺好,做男人比做耕地的牛还累啊” “嗯?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墨子柒歪脑袋想了会,随后皱眉问道“你不是说没有那方面经验吗?” “哦昨晚趁着你睡着我到外面积攒了些经验” “我靠寒江!你出去嫖你居然不告诉我一声!” 正文 第七章 归府杂谈 没有亲临过淮扬城,寻常人不知道它的美。 有人说,淮扬城虽然不如龙渊古城占地广阔、建筑气派,但淮扬城却有一种独有的细节美。 白色的墙、青色的瓦、一百零八座岛屿浮于水上,倒映着垂柳、倒映着霞光,直至有几只飞雁略过,掀起道道涟漪,才会让人想起,此处绝非天上。 最有意思的是一百零八座岛屿之间都连着桥梁,墨子柒听随行的精兵介绍,听说每一座桥都不一样,并且每座桥都是经过大师手笔建设的,有的桥恢弘大气,颜色沉稳,而有的桥却小巧精致,色彩斑斓,曾经有不少文人骚客专程来淮扬城观桥、观水、观姑娘。 说道观姑娘,听闻是此处风水与人文影响,淮扬城的姑娘性格温婉,知书达礼,每户人家都有些诗词歌赋的底蕴,只要是走在街上,那样貌、身段在江湖中都是一顶一的。 甚至,传闻江湖美人榜前十位,有三位便是出自淮扬城,所以此处也是江湖众人向往的地方。 据传老人总说,淮扬城的前身是厚土娘娘,因为喜欢这里的水,这里的天,才在沐浴后,趴在水塘边睡着,随后慢慢幻化成了这座城。 不过要墨子柒来说,这座城比较龙渊古城而言,还真有些文静的过分了 “真没看出来淮扬城虽然没有龙渊古城大,但是这街边的花样真不少” 墨子柒掀开车帘,从清晨张望到黄昏,待寒江从车厢中醒来,也没忍心将脑袋缩回来。 “是吧肯定比你那座小破城强,这里毕竟聚集着整座帝国最有钱的人呢” 寒江饶有兴致的回应道,随后拍了拍墨子柒的后背,补充道“你要是想做个女人,先教你第一点,永远别在男人面前翘臀” 嘿!你个臭流氓! 墨子柒听到寒江所言,回头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昨晚去过青楼后,成长了不少嘛” “也不能这么说”寒江露出一副痛苦的神色,随即目光略有些空洞道“虽然最开始挺新鲜,挺舒服的但是从后半夜开始,就麻木了就特别想睡觉” “可是她们不让睡啊,所以一直折腾到早晨” “我算是明白,为啥出家人常说,色即是空原来,真的会空” 寒江话到此处,察觉到墨子柒露出一副鄙夷的模样,赶紧整理好心态,随后便叮嘱道“不过别人可未必有我这种觉悟,再说大家闺秀,你也该有点廉耻心了。” “你说我不知廉耻?”墨子柒双眉一凝,盯着寒江质问道。 “不你是大彻大悟,可问题总有些不知廉耻的人,会将心思放在你的身上。” “嗯没想到你还挺保守。” “不自从昨晚的事情过去,我决定以后都要保守一点” 寒江略有些尴尬笑道,随后也不忘补充道“你别笑,我告诉你但凡是有人到了我那个次数,都未必能站着回到摘星楼,所以说我啊,其实底子还算不错,只是还欠缺点练习” “成”墨子柒明白,这关乎身为男人的尊严,所以不再嘲笑他,转而继续朝车外探着脑袋,四处打量着自己以后要常驻的城池。 见到墨子柒不再计较这些事情,寒江也松了口气,本想趁着回到凉王府之前好好休息下,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朝着墨子柒喊道“对了,稍后若是到了凉王府,你可千万别提找生母的事情。” “哦我还记得你在机关堡说的话,不过你确定我这次回去,大夫人不会找我的麻烦吗?” 墨子柒一直在担忧的事情被寒江指明,当即便缩回了脑袋,靠着车厢,打量着寒江道“你也说过,大夫人是你的生母,到时候不会让我独自抗吧” “乱想什么呢,如果我真的站在大夫人的立场,我压根不会去机关堡帮你,更不会主动去寻找你。” “何况,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父王发现你的踪迹,毕竟我在四年前回到凉王府时,就跟他说你早已经被野外的狼吃了,才为你争取了这么长时间的舒坦日子。” “为啥?这么不想让我回来当郡主?”墨子柒歪着脑袋,又补充道“你也知道,我以前的日子多苦啊。” “唉从昨晚到现在,你只看到了生在王爷家的好,等你稍后步入凉王府,你就会明白郡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甚至还不如你一个梅城知县逍遥。” “那你为什么还要将我带回来” “不是我想实在不知道是谁将你是郡主的消息透露给了父王,并且也揭露了我一直隐藏你的消息,否则我也不会被强迫着前往极北之地,将你接回来” 寒江苦笑着同时,又补充道“还记得机关堡的尹夫人吗,大夫人在淮扬城的地位,和她差不多” “咋的,凉王也是入赘的?”墨子柒猛地打了个寒颤,将自己带入了林思盈的角色中。 “不是只不过,大夫人善妒,她最重视自己在凉王府中的地位,不论是谁只要是比她受宠,以后都要小心点生活,千万别让她找到机会,当然如果你认怂,倒也能在大夫人的管控下舒坦的地活着,想和父王有些交集,也需要得到大夫人的首肯。” “哇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活着好累啊”墨子柒摇头笑了笑,随后似是想起什么,连忙端正了身子,随后盯着寒江的双眉问道“那我的生母,可还在凉王府?难道我想要见她,也需要得到大夫人的首肯吗?” 寒江闻言,并没有当即回应墨子柒的疑惑,反倒是搓着手掌,似是在琢磨该怎么回答她,不过说来也巧,忽然二人察觉车速减缓,不过片刻便有精兵掀起车帘,朝着四目相对的二人轻声道。 “将军、郡主凉王府到了。” “您二人注意下形象,大夫人带领着几位厢房夫人守在门外,似是在迎接您二位” 寒江听闻此言,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在下车前回头叮嘱了句。 “先下车,注意说话的态度与举止,至于你问的事情,明日我自然会带你去” 正文 第八章 蠢郡主 “吾儿寒江,快让娘看看,你离家这么长时间,是否瘦了。” 寒江刚走下马车,便听见身穿青锦襦裙的大夫人站在远处朝自己关切的喊道,心中微叹,随即便朝着大夫人与身后诸位夫人拱手道。 “寒江拜见母后与各位姨娘,另外不过是外出一趟,无需如此兴师动众吧。” “诶呦世子可是凉王府内最有出息的,听闻不久前还剿灭了权倾朝野的傅丞相,保住了四大疆王与圣皇的安危,特此圣皇封您当了正二品的金吾将军,今日归来,且不说是接风洗尘,按道理我等姨娘,也该拜见将军才是,哪里算得上是兴师动众呢!” 大夫人身后几位姨娘听到寒江的言辞,当即便客套起来,可还不等寒江回应,便听到大夫人猛地咳嗽了声,随后那几位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由此可见大夫人在凉王府内的权势,以及诸位侧室与寒家亲属的敬畏。 “吾儿永远都是吾儿,不管你将来做了什么,你都是吾儿,在娘的眼里永远都不会变,若是有人说要拜你,反倒是生分了,弄得你好像不是凉王府的人一般” 大夫人伸手轻抚着寒江的脸庞,眼中似是只放得下自己的儿子。 而身后众多侧室与亲属闻言,先是神色一愣,随后便应承道“大夫人说得对,是我们考虑不周。” “哪里诸位姨娘客气了,寒江能见到大家出来迎接,才觉得是受宠若惊呢,哪里有考虑不周之理?”寒江话落,又低头咧嘴朝着大夫人道“母上也是,寒江四年前便答应过您,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所以您无也许一直等着孩儿回来,更不用出来迎接。” “哪里的话娘只是害怕,你经历昨晚的事情,心收不回来啊” 寒江闻言,心知大夫人肯定是昨晚便派人打探自己的消息了,既知道自己带着一百来号人去了青楼,恐怕也知道墨子柒大闹摘星楼的事情了。 果然,一旦走进了淮扬城,便相当于走进了大夫人的后花园 “娘您放心,七年前我年幼无知,为了她离开淮扬城,七年后我将她接了回来,以后您说我还能去哪里?”寒江话到此处,回头朝着马车方向招了招手道。 “小妹!快出来见家人了!~” 不愧是寒江,几句话就将二人的关系讲清楚了,说墨子柒既然回来了,他便没有走的理由,当然也在暗示大夫人,如果她走了那自己很可能还会离开。 果真,大夫人听到此话后,面色略有些不悦,当听到寒江称呼她为“家人”,面色更黑了三分。 毕竟,七年前便是自己派人将她丢掉的七年后,保不齐这个“小杂种”会回来报复! 不过其实大夫人的心中也很想知道,稍后从车上下来的,是一只狐狸,还是个狐狸精呢 墨子柒想到自己要见到当初就想弄死自己的大夫人,心中自然有些紧张,尽管寒江会处处维护自己,但她心里却不敢想,大夫人会不会换方法弄自己。 话说,怎么感觉自己跟前世泡沫剧中的苦情女主贼像 墨子柒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伸手掀开了车帘,款款走出车厢。 见到此情此景,大夫人、诸位姨娘与周围的路人都愣住了,不知为何,单是看到墨子柒出现的刹那,大家的心里都似是能感觉到一股春风吹来,还不等万物衰败,便感到万物复苏。 常言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形容或许都不为过,她的美似是透露着一股清新与妩媚杂糅的气韵,每踏出一步都似是有世间的生灵与光彩在追,火红的长裙将漂浮的尘土融化,使得众人眼中的她愈发清晰,越发显得不可碰触,不可亵渎,让数位姿色不错的姨娘也自惭形秽,侧身想借着大夫人遮挡自己。 而周围平民百姓则没有这个意识,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尽可能的想要墨子柒在他们的眼中多停留一会儿,彻底的洗净他们早已被俗尘污染的双眸。 墨子柒感觉得到周围火辣辣的目光与大夫人愈发深沉的面色,心中反复叮嘱自己要沉稳,要知书达礼,走到大夫人七尺远的距离,便别扭的施了个女子礼节道。 “小女墨子柒拜见哒” 话没说完,墨子柒因为紧张咬了舌头,连忙闭上了嘴,与大夫人四目相对,随后又尴尬的笑道“大夫人好” 嗯美则美矣,可惜有点笨 周围的姨娘们露出怜悯的目光,本以为大夫人会直接斥责眼前这个新开的小丫头。 可谁料,大夫人非但没有摆出阵势,反而瞥了眼不远处的寒江,露出一副“善意”的笑容“真没想到,才过去七年当初在襁褓中的你,竟然也长得如此出落。” “诶嘿嘿大夫人过奖” 话音刚落,忽然察觉寒江在背后砸了下自己的脑袋,当即纠正道“你应该叫母上!” “呵呵呵没事没事,这孩子可真是可爱极了,样子出乎意料,不过脑子倒是正常成长的” 大夫人哭笑不得的打量着墨子柒,随后便朝着寒江摆手笑道,显然已经将墨子柒当做蠢姑娘处理了,毕竟连称呼都弄不清楚的丫头,她也不用担心能否在王府中长久的混下去 更何况,有这个蠢丫头在手,那个女人想必也会有所顾忌吧 “母上,墨子柒其实不傻,她只是有些太紧张了”寒江瞧见大夫人的表情变化,当即便明白了她的想法,刚准备解释忽然又止住了后续的言辞,因为他知道“蠢郡主”对于大夫人毫无威胁,或许只有这样两个人才能平安的相处 “母上、诸位姨娘,眼看天色要黑了,想必大家应该也没有用餐吧,咱们赶紧进去,别在外面着凉了。” 寒江留意到周围的情形,心思流转间便催促着几人赶紧进入凉王府内。 而大夫人闻言,则是掩面笑了笑,随即应道“也对,接风宴席应该备好了,你父王应该也想见你和许久不见的小郡主了” 正文 第九章 凉王府 视角一转凉王府,即便是夜幕降临,此处院内也好似白昼般明亮。 初踏入院落,墨子柒便瞧见一个偌大的院落闯入眼帘,好似练兵的校场大小,其中到处铺满了花草,乍一看好像是从花团锦簇的地界内腾出了一块空地,并且也掏了几个池塘,借着院落内明亮的油灯,能看到清澈的水底,游着五彩斑斓的鱼,怡然自得,配上周围的景色,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而院落四角也栽种着不少常绿的树木,有些枝条垂在池中,有些好像要仰头高歌一般,形态各异,伴着一缕夜风吹来,似是仙子在耳旁呢喃轻笑。 喝!这是将后花园搬到前院来了?这是怎么个格局?难道凉王喜欢原始人的生活? 瞧见墨子柒走入院内,露出一副不解的神色,寒江刻意落后大夫人与众姨娘两步,凑到墨子柒的身旁便解释道:“别误会...这地方确实是后花园,当初父王曾经找人算过,整座王府被高人划分成了五块,分别以金木水火土布局,你身处此地为木位,院内栽有一十八种常青树,三十六处水潭,七十二种花草,有山有水有野物,整个后花园似乎也有了灵气,是府内最有灵气的地方。” “其次,前院为金,是往日练兵与家族子弟操练的地方,东西两院分别为水火,其中有宗亲、护卫、婢女、管事居住、涵盖了住房、柴房、厨房、剧场、酒坊、门楼、庙堂等等。” “最中央为土位,亦可分为三区,前区为家族子弟与白虎营将领的住房,每日需在几名四声时起床,跟随护卫长去往前院操练,为的是能够被父王看上,被他重用,在西洲之地谋个好出路。” “内院主要住着父王的妾室、管事、大夫人的血亲以及座上宾,而后院则是父王、大夫人、你、我的住房,然后还有寒家的宗祠。” “方才你看到的后花园,其实是五个区域内最小的,若是你有机会查看凉王府的图纸,你就会发现...其实西洲堪比极北之地领域大小的一百零八座岛屿,凉王府虽然占据了最小的一座,但占地面积却不输于梅城......” 一座王府,一座城! 墨子柒猛地打了个寒颤,她毕竟没有去过景王府,但根据以往罗筱雪的言辞,她知道景王府的占地也不过三百亩,占据了梅城一成左右的面积,而同样是疆王的凉王府,则阔气了这么多! 真不愧是四大疆王中最有钱的...... 想着想着,墨子柒莫名感觉暗爽,毕竟从今往后自己也要做个有钱人了,而且还是个郡主,终于过上了想要混吃等死的生活...... “话说,凉王府占地这么大,后院就咱们几个住...想上个茅房是不是要跑好长时间啊......” 寒江听到墨子柒的话,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随即敲了下她的脑袋道:“你傻啊...后院又不是只有四间住房,往日里贴身的丫鬟、护卫、管事等也会住在旁边的屋子,并且厨房、茅房、柴房也一应俱全,才不会让你憋着屎尿跑上半个时辰呢......” “哇...怎么感觉自己像刘姥姥一样......” “怎么,又是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寒江余光瞥了眼墨子柒,随即发觉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穿过后花园来到了后院位置,随后几位夫人便坐上了马车...... 妈诶!我在家里坐马车! 墨子柒面色略有些呆滞的打量着眼前装裱豪华的马车,迟疑的望向寒江,后者见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摆了摆手道:“赶紧坐上去,顺着廊道能够去往前院,多数时候家族大宴都会在那里举行。” “如果你想靠步行,恐怕...等你到的时候,大家都吃完散席了......” 墨子柒无奈,心知以往贫穷的生活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但未免别人看笑话,只能坐上了马车,随着马匹的一声长嘶,马车便在廊道中奔驰起来...... 唉...穷人看什么都觉得惊奇,富人在家里连车都能跑,难怪他们每天都枯燥、无聊且乏味了...... 车轮滚滚,墨子柒仍习惯趴在车窗旁观望,双眸中不断闪过院落与院落,房屋与房屋、仆人与仆人们的光影,已经让她有了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隔阂感。 特别是那些看到自己和寒江马车立即跪下来的人,更让她有些惊惧,随即便连忙将车帘放好,靠在车厢内侧叹着气...... 常言道...皇亲贵族最舒服,有权有钱有女人,外出都要有将领开路,两侧都要跪着平民,稍有不敬举动便要杀一儆百,这才弄得外界人心惶惶,纷争不断。 方才墨子柒看到了,跪在马车两侧的人,似乎早已经将跪拜当做习以为常的事情,若自己真有才有德也就罢了,墨子柒分明瞧见那些跪下来的人眼神空洞,似乎根本不在乎车上是谁,在他们眼里...跪的或许只是车罢了...... 这种感觉自然不舒服,甚至让墨子柒忽然回想起才到梅城时的渔舟唱晚,回想当时情形让她心悸,甚至可以用忐忑不安来形容...... 但...墨子柒心里也清楚,自己就是郡主,自己在他们眼里与当初羽王府世子在百姓中的感觉一样。 没人看得惯,也不可能有人看得惯...... 原本梅城两袖清风...虽然算不上,但做事尽心尽力的墨子柒遭遇到这种心理落差,转瞬便将之前变成有钱人的欣喜都冲刷不见了,甚至不知道为何,才刚踏入凉王府半柱香的时间,她便开始后悔起来...... 因为...此处对她而言,未必是个自由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有些踌躇、纠结的墨子柒察觉到了马车停下,随后掀开车帘,便瞧见车夫跪在地上,将脊梁撑在车旁,似是让她踩着自己走下车...... “郡主,地方到了,请您下车吧......” “我没有踩人的习惯......”墨子柒犹豫片刻,咬着牙回应道。 “是...我妹从来都习惯被人抱下车......” 墨子柒忽然感觉身子一轻,竟然是寒江站在马车的另一侧,双手捏着自己纤细的腰肢,将自己抱下了车,随后指着前院方向笑道:“走吧,千万别耽误了宴席。” 正文 第十章 拜见郡主 “喂,你刚才踩人了吗?” 墨子柒站在院门前,朝着明亮的院内瞄了一眼,随即扭头对身旁同样紧张的寒江问道。 “开什么玩笑,我踩人...那人还能活?”寒江撇嘴,随后补充道:“我习惯自己驾车,安全...至于车夫,我习惯塞进车厢里,让他不许吱声......” “那就好,反正让我踩人...我是觉得浑身别扭......” “没办法,谁让咱们是王府世子和郡主呢,如果太平易近人,就该有人想办法与你平等了,到时候...你管辖西洲之地,便不会再有人敬畏你,遵从你制定的规矩了......” 寒江站在身旁,伸手拍了拍墨子柒的肩膀,继续道:“想要让府内大夫人与姨娘们接受你,最好的方法便是与她们一致,更何况你现在是郡主...于情于理,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了。” “喂...这算不算同流合污?” “臭丫头...你要知道,你一直坚持的清水,是养不活淮扬城这滩鱼的......” 话落,寒江不再理会墨子柒,直接迈步走入了前院,墨子柒见状,自然清楚不该远离他,随即便紧紧跟在后面踏入了灯火辉煌的院落内。 看到了院落中形形色色的人...... “拜见世子!”近百张桌,三百余人,瞧见寒江从后院方向走出,当即便站起身,朝着他施礼道。 “诸位无需客气,倒应该说是我来晚了,延误了宴席的时辰。” 身为凉王府世子的寒江,似乎从来都不会欠缺礼数,当瞧见三百余人问候,便朝着众人拱手,随后拉扯着墨子柒走到了众人面前,又补充道:“这位是七年前离开凉王府的小郡主,名唤墨子柒,如今回到西洲之地,也希望在座的各位长辈与兄弟认识下。” 墨子柒! 但凡是听闻过万国大宴之变的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从那时便有人常说墨子柒的长相算是一绝,并且德才兼备,代表着极北之地的景王参加大宴,并最后与寒江、白玉笙等人一举推翻了傅丞相的阴谋。 显然,墨子柒比较传闻而言,样貌要更加出众,甚至许多人相信比较江湖美人榜第一的女子也丝毫不差,更何况...这位新来的郡主曾经在万国大宴上救过凉王寒霖山,这地位与重视的程度,势必不是寻常宗亲所能比拟的...... “拜见郡主!” 众人听闻寒江介绍,当即也朝着墨子柒施礼道,使得她略有些局促,甚至有些怯场,正犹豫该说些什么,便想起寒江方才的言辞,直接又重复了一遍:“诸位无需客气,应该说是我来晚了,延误了宴席的时辰。” 嗯...这个郡主...果然有点不同寻常...... 众人相视一眼,不知道墨子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听凉王坐在主位上张口一笑,朝着众人按下手掌道:“诸位无须在意,上次本王在帝都见到她时,也是这幅性情。” “江儿、子柒...你二人便坐在本王的座旁吧,坐下了...接风宴也要开了......” 听到背后传来凉王独有的厚重声线,墨子柒才发觉背后不远处坐了人,连忙回头便瞧见熟悉的凉王寒霖山坐在正座上,仍是一身颜色单调的衣裳,颇有些文雅的笑着,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稳重之感。 说道身侧...墨子柒朝凉王两侧观望,瞧见他左侧有一张桌,右侧有两张桌。 左侧的桌旁坐着大夫人,而另一侧...明显是给墨子柒和寒江留的。 见到这种状况,墨子柒心里忍不住犯了嘀咕,看凉王妻妾不少啊,难道只有自己和寒江两个孩子?还是说...只有府内最出众的晚辈,才能坐在他的身旁? 想归想,这话墨子柒可不敢问出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被人找茬。 所以,当看到寒江贴着凉王身旁坐下后,她便紧跟其后,也盘腿...咳咳,学着其他姑娘跪在了垫子上...... “恭贺王爷寻回郡主!” “王爷有福,郡主生得如此漂亮,实在羡煞旁人啊!” “凉王府晚辈中,盘有一龙一凤,实乃龙凤呈祥啊!” 唉...墨子柒再次感受到了宴席带来的无聊,尽管众人是在夸奖自己,但实则还是拍凉王的马屁,让她提不起兴趣,可别人说话,自己吃饭又不太礼貌,便只能跪在桌旁,勉强保持微笑的表情,忍受着桌上美食给自己带来的冲击。 幸运的是,三百余人的恭维其实也耗费不了多长时间,待最后一位长者转身离开后,墨子柒发现饭菜仍有余温,当即便准备动碗筷,赶紧填饱自己饥饿的肚子,免得桌上的山珍海味被浪费。 却不料,一只纤细的手从背后伸来,直接撤走了面前的饭菜。 “干什么?我还没吃呢!”墨子柒见状猛地打了个激灵,夺回饭碗扭头便作不高兴的模样,吓得撤菜的侍女连忙跪下,颤抖着将脑袋按在地上。 “郡主息怒!她是这两天刚来凉王府的丫鬟,目前在膳房帮手,真的是无意冒犯您的!” 不远处给油灯添燃料的老者见状,连忙小跑过来,直接跪在墨子柒的身旁解释道。 “哦...膳房的啊......” 墨子柒略有些尴尬,察觉到场内诸多目光聚在此处,抿了抿薄唇便笑道:“那劳烦你给热一下吧。” “郡主...热...热不得,咱凉王府有规矩,出了锅的菜,只要是凉了...一律丢掉,随后给您重新做一盘......”老者听到墨子柒的言辞,目光小心的朝着凉王方向瞄了眼,随即又补充道:“方才...您用敬语,我们这样的下人也是担待不起的......” 啧...浪费,这么多菜...又不是烂了,坏了,居然热一热都觉得掉价...... 墨子柒略有些鄙夷的看了眼场内众人,瞧见他们都是理所当然的模样,便不做声响,准备静静等着新的饭菜端上来,却不料此时站在院墙角落的管事却开了口。 “郡主才刚来凉王府,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实属正常...不过,方才这个丫头的举动吓到了郡主,该罚!” “来人...将这丫头拖下去打十个板子,以儆效尤......” 话落,便有两名护卫走出,直接架起仓皇无措的姑娘便要往后院走,惊得墨子柒刚要站起身,却不料寒江伸手按住了自己,并且朝着她摇了摇头。 融入,如果墨子柒想要融入凉王府,便必须学会...接受这些习以为常的规矩。 只有彻底适应,才能坐正了郡主这把椅子...... 正文 第十一章 更名改姓 凉王府是个王府,这里的人不是权臣,便是将军。 每个人都会在意自己,拼了命的想要得到凉王重视,所以没人会在意仆人。 毕竟对他们而言,仆人应该是仆,至于是否为人,还要看能否对自己有用...... 墨子柒察觉到寒江扣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掌,又回头望向被拖走的侍女,暗中紧攥着粉拳,虽然想管...但望向席位中的各路人马,她仍旧知道...今日的宴席上,不适合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 尽管那些人都叫自己郡主,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将自己真正当做凉王府的人...... “吕管事,你过来一下......” 寒江仍是那个最清楚妹妹心思的人,当瞧见她面庞上的笑容消失后,便朝着方才说话的管事招了招手,随即便压低了声音叮嘱道:“我妹心软,方才是无心之失,人你拖下去可以,板子就别打了,否则我...咱们的郡主良心过不去,你说...这接风宴,还怎么办下去?” 吕管事听到寒江所言,弓着身子朝相距一丈远的凉王观望了眼,随后略带歉意道:“世子大人,小的也只是按照规矩办事,若是板子不打...这以后下人们可就不好管了。” “哦...那你就是要摆明让我妹良心不安了?话说...这算欺主吧,按照凉王府的规矩,应该怎么算?” 吕管事闻言,吓得险些给寒江与墨子柒二人跪下来,刚准备求饶,便听到寒江补充道:“这样吧,不为难你...你稍后找个垫子,垫在那姑娘的衣裳下,然后给那姑娘几两银子,让她在家里老实呆几天,这事情就算完了,如果败露...我罩着你。” 凉王府上下,凉王最大,世子其次,他说的话吕管事不敢不听,当即便点头答应,随后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宴席,而墨子柒则噗嗤一笑,瞥了眼寒江道:“真没想到,世子也有不少歪门主意呢。” “别笑我,四年前我回到凉王府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觉得良心过不去,但是为了融入这些人,只能想不少歪点子,毕竟...咱俩也算过了几年穷日子,最受不了仗势欺人的玩意儿。” “哪怕是自己也觉得难受...你说对吧。” 寒江笑了笑,察觉到墨子柒心情缓和了不少,便继续补充道:“不过,我还是要劝你,这种事情少做,毕竟纸包不住火,如果有一天事情败露,莫说大夫人要教训你,这些宗族的人也会变脸色。” “比如,当一只八哥混入乌鸦群里,你不张嘴...大家都算是乌合之众,相处都还算融洽,但你一旦张口...就势必会吓走一圈的乌鸦,而你...便成了整个族群中的异类。” “所以...要想不给别人惹麻烦,你就要学会闭嘴,学会规矩,这也是你成为郡主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寒江的言辞总会有些道理,而他的迂回战术成果也非常显著,因此墨子柒积极采纳了他的意见,本打算继续说些自己的感想,却忽然察觉到凉王寒霖山将目光望向自己。 “郡主...郡主?可能是方才与世子交谈太入神了,所以没有留意到我们的谈话吧。” 一位白须老者躬身站在凉王桌旁,面露红光,略显和善的笑道:“鄙人刚才与王爷商量过了,既然郡主回到了凉王府,那么...王爷便势必要派人前往帝都,由圣皇赠予名号,这件事情...急不得,咱们可以等...不过,郡主既然是王爷的骨肉,那姓氏...是不是应该改一下?” 寒子柒?以后...改姓寒? 墨子柒闻言愣了下,她能够感受到凉王寒霖山的目光中,似乎也希望自己能够更改自己的姓氏。 说实话,墨子柒一直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姓墨,最多只能算是听着耳熟,所以并没有过多眷恋。 但此时寒江却有些不淡定了,目光先是朝着墨子柒瞥了眼,随后便朝着凉王寒霖山与在座诸多宗亲的人施礼道:“诸位,若要给小妹改名字...我觉得不妥。” 众人闻言,当即便将目光落在了寒江身上,而那提议的老者面色略有些古怪,但仍保持着笑容问道:“世子...这是何意?认祖归宗,更名改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先说名字,子柒是七年前...我托一位高人给取的,名字的寓意...比较什么,最好不要动。” “至于姓氏......”寒江话到此处,目光朝着凉王寒霖山看去,随即补充道:“父王,想必您也清楚,孩儿为什么要将她的姓氏改成墨...一来,其实是为了保护她。” “父王身为四大疆王之首,说句不敬的话,江湖中、朝野中树敌不少,当初若小妹姓寒,势必会被人猜忌,在她势单力薄的情况下,生命安全很难得到保障。” “世子大人...如今,郡主已经回到凉王府,您何必再担忧这些呢?”老者摇头笑了笑。 “不...这恰恰是我所担心的,毕竟如今时局动荡,有太多人盯着凉王府了......”寒江话到此处,随即再补充道:“二来,想必父王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姓墨......” 不远处的大夫人闻言,瞥了眼寒江,眼底闪过两道毫芒,暗自嘀咕道:又是那个小浪蹄子...... 而寒霖山却面无表情,思索片刻后,便又听到寒江解释:“还有一条,众人皆知在万国大宴上立功的人是墨子柒,而非寒子柒,父王若是想让她名正言顺的变成郡主,好歹要将她成为郡主的消息公布于众,待大家习惯称她为郡主,再改名字也不迟...不然,恐怕江湖中少不了闲言碎语。” “这...恐怕寒家先辈们的在天之灵......”老者似是还想劝她改名,可谁料凉王寒霖山却敲定了主意。 “罢了...此事让子柒自己做决断吧,若她还想做墨子柒,本王不强求,若她想要认祖归宗...本王也支持她这么做,至于王府外的因素...本王自会派人处理,无需有任何顾虑。” 墨子柒闻言,先是朝着寒江瞧了眼,随后又望向凉王寒霖山。 她似乎能够从寒江的眼中看出一丝坚持,虽然她不知道用意,但...他肯定不会害自己。 “启禀父王,还是叫墨子柒吧,看来...郡主这个身份,还需要时间适应下......” 正文 第十二章 空虚的县衙 梅城还是那座梅城,县衙也还是那座县衙。 白师爷回来了、沈云楼回来了,连带着林思盈也跟了过来。 听说,是因为林清音与林堡主的事情受了些打击,所以不再想回到机关堡,反正也不知道去哪里好,便跟着白、沈二人来到了梅城县衙,并且找白玉笙要了份捕头的职位。 一座县衙两个捕头,并且都是潜龙榜上有名的人物,一般的小混混和蟊贼还真不敢在这种地方撒野,所以...这段时间梅城的治安好了不少。 而白玉笙仍旧做着那份师爷的工作,每日仍旧处理着梅城内繁琐的事物,应付着葛婉秋与两个调皮的孩子,并指派着沈云楼与林思盈处理地方事件。 似乎,这座没有县太爷的县衙,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但每当白玉笙站在那间熟悉的屋子,推开那扇门,望见屋内豪华异常的床榻时,便会从心中生出一种空虚之感,让他很难说出口。 一次出门,少两个人,一个让梅城县衙的伙食质量严重下滑,一个却带走了所有人的心...... 梅城县衙,其实应该是墨子柒的梅城县衙,大家都是因为她聚集在这里的,大家也都是带着希望留在这里的,而今...虽然每个人仍在做自己的事情,乍一看好像没她也照常运转。 但其实...白玉笙心里清楚,他们也都在等着墨子柒回来,即便是玉儿和葛月娥两个顽皮的孩子,也知道将她的屋子收拾出来,不再钻进去躺在床上胡闹了...... “白先生...大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白玉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玉儿软萌的声音,回头又瞧见葛月娥藏在灌木丛中朝此处探着脑袋,当即摇了摇头笑道:“放心吧,等...大人办完了事情,她就会回来了......” “那她什么时候办完事情啊?”玉儿咬着粉嘟嘟的唇,指着不远处的葛月娥又道:“月儿说,她攒了好多的事情想要说,她要是再不回来,月儿就该忘了......” “嘿!蠢玉儿...我没说过那种话!” 葛月娥察觉到玉儿将矛头指向自己,连忙钻出来,朝着白玉笙使劲摆手道:“那个蠢女人回不回来,我才不在乎呢...她不过是有钱罢了,不过是容易被骗钱罢了......” 言至此处,似是察觉白玉笙的笑容有些不对劲,便朝着二人吐了个舌头,扭头便逃出了院落。 “呵呵...真是个鬼灵精啊......” 白玉笙苦笑道,本打算转身离开,却不料玉儿又拽住了自己的袖摆,随后补充道:“对了,先生...刚才有两个人来到县衙,说有事情找您...并且不让惊动其他人......” 哦?有人找我?还不能惊动其他人...... 白玉笙双眼微眯,揉了揉玉儿的脑袋,转身便朝着大堂方向走去,还不等跨进门,便瞧见三个熟悉的人影呆在堂内,两个站着一个坐着,另一侧葛婉秋端着茶盘,神色也颇有些紧张。 “属下拜见王爷!” 站着的人是古老与金甲将军,而身旁坐着的人,身份自然不言而喻,当即白玉笙便朝着三人施礼道。 “嗯...墨子柒的事情本王都听说了,至于你...看上去壮硕了不少,也精神了不少,看来...化形丹没白吃下去......”那人褪去兜帽,露出了景王的模样。 “王爷莫要说笑了,若不是最终墨子柒愿意将化形丹赠与我救命...恐怕属下的坟头草都一尺多高了。” “呵呵...白玉笙啊白玉笙,别人不了解你,可你...是古老和本王一手带大的,本王怎么可能不了解你呢......”景王端起茶碗,细细的品了口茶,随即补充道:“为了骗到墨子柒这枚化形丹,你恐怕没少下心思吧......” 看得出来,白玉笙在景王的眼里仍旧是那个白阎王,他从不认为白玉笙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而白玉笙闻言却是露出苦笑,但并未回答景王的质问,反倒是将话题转到了景王府那边。 “王爷此行...怕不是想让属下回到景王府,继续做参军吧......” “哦?当初是你要留下的,本王才特意请了位高人坐镇,如今...你为什么会认为本王会让你回去呢?” 景王面色不变,又品了口茶水,随即扭头朝着不远处的葛婉秋问道:“姑娘,这茶味道不错,从哪里弄的?本王怎么没见过?” “是...是梅城特产的大叶茶,坊间百姓常喝...一枚铜板一两......” “大胆!竟然用这种劣等茶招待王爷!”金甲将军露出怒容,张口便朝着葛婉秋吼道,随后却见古老抬手阻拦,随后笑着道:“好事,这说明墨子柒在任期间,的确清廉,将银两都用在了百姓身上。” “嗯...本王其实还蛮期待地下工程的,看看她凭什么耗费那么多银两修筑,可如今...唉,看来是无缘了。” 景王摆手让葛婉秋站起身,随后又扭头看着白玉笙问道:“方才说到哪里了?” “启禀王爷,属下虽然身在梅城,可消息网从没断过,不久前...属下得知,您从帝都归来后,曾在极北之地的边疆调过三次兵,隐隐有将兵力往景王府地域集聚的倾向。” “其次,金吾将军寒江一直都在坚持隐瞒墨子柒的身世,忽然从西洲之地前往机关堡,也颇有疑点。” “另外...属下还听说,您最近在筹备军饷,准备从云池等藩属国内采购大量铁矿,恐怕...是用来铸造兵器,而不久之前...属下曾与您说过,神剑山庄的茶马生意,所有马匹被截获后...去向却都石沉大海,想必...王爷最近是有大计划!” “啧...瞧瞧,要不本王怎么常跟古老说...离不开你呢......” 景王伸手示意白玉笙起身,随即打量着眼前俊朗的白师爷又道:“不过,本王并不打算让你回到景王府,相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更重要的事情?”白玉笙微微凝眉,随即却见景王张口笑道:“看你模样应该挺想念墨子柒的吧。” “这样...本王打算让你前去西洲一趟,与墨子柒碰个面,反映下梅城的情况,跟她说...不辞而别实在有些让本王生气,不过既然成了郡主...也不要忘了本分。” “另外...你再去调查一些事情。” “调查一下,西洲之地的经济主脉,凉王府的兵力......” “王爷...难道将墨子柒身世透露给凉王的...其实是您?”白玉笙双眉微凝,却被古老警告道:“王爷说话别插嘴,另外...王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记住...你最重要的目标,是弄清楚凉王寒霖山与乾坤道宗的干系......” 正文 第十三章 锅爷饶命 说句实在话,凉王府的晨光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 还是那轮看似火热,实则冷漠的朝阳,还有那永远看不到边的天。 当然,若要形容有什么改变,那便是墨子柒的住处不再局限于数步长宽的屋子,转而变成了一所宅院,其中书房、闺房、柴房、储物室、佣人房应有尽有,面积比较常规宅院而言,也要宽敞不少。 仔细来说,单是墨子柒闺房的大小,便堪比梅城县衙的朝堂了,这让她傍晚睡觉总是不踏实。 所以,第二日起床也晚了些,当墨子柒推开闺房的屋门后,便瞧见院内忙活的佣人们连忙跪在了地上,恭敬地朝着自己请安,那模样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给郡主请安!” 墨子柒闻言,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即想起自己的身份,略有些自嘲的拍了拍脑袋应道:“都起来忙你们的吧,我只是睡得累了,出来散散心,去饭堂吃饭......” “郡主,方才膳房的师傅过来询问过您想吃什么,见您没有起床,便一直在院外候着了,只要知会一声便可,稍后膳房的仆人们便会送来......” 一位身着青衣的年轻管事走到墨子柒三步远的位置,朝着她补充道:“小生姓寒,以后是照料郡主生活起居的管事,有什么事情郡主只管吩咐便好。” “姓寒?难道是本家的人?” “呵呵...小生是寒家的远亲,平日里一直潜心钻研圣贤书,一心想要为王爷效力,幸得赏识,才被派来为郡主效力,所以...郡主有何事吩咐,无需拘谨,直说便可。” 啧...真是个爽朗的小哥啊...... “那成,劳烦你跟外面候着的做饭师傅说,我早上...想吃肉,鸡汤和炸糕。” “嗯...郡主,昨晚宴席十二道菜,四荤四素三糕一汤,今早再吃荤食与炸糕,恐怕会不好消化,另外凉王府内的膳房是不做炸糕的,郡主若是想吃,小生可派人骑马去府外买,只是回来...恐怕要一个时辰了。” “嗯...没想到,你一个管事心倒挺细......”墨子柒听见管事所言,有些为难道:“那你说说,有什么可以选吧,我觉得顺口...便要几个过来。” “好的...郡主稍等,小生这便将膳房师傅叫进来。” 话落,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一个圆滚滚的男人便跟在寒管事身后走了进来,见墨子柒杵在院内,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喊道:“小的姓郭,外号大锅盖,是大夫人指派侍奉郡主的厨子!” 嗯...终于来了个看起来比自己还憨还笨的人了...... “嗯...我...本郡主刚起床,想吃点东西,不知道...有什么可推荐的?” “额...启禀郡主,咱们凉王府的早上只有九道菜可选,分别是海参、鱼翅、灵芝、人参、海胆、燕窝、鲜笋、松茸和仙米!” “额...听起来都挺贵...具体怎么吃啊?” “启禀郡主...额,小的在膳房最擅长的便是金玉一品锅,您只说自己想要的食材,小的帮您炖好便是!” 我靠...一品锅,大乱炖? 墨子柒从没想过这些山珍海味还有此种狂野的吃法,犹豫片刻便问道:“要不以后再领略您的一品锅吧,也不清楚...还有什么其他可选的菜式吗?” “额...启禀郡主,小的是当初跟随王爷出征的火头军,一直以来都只会做一品锅......” “那一品锅,当初可深受王爷喜爱呢,所以被专门留在了凉王府内......” “郡主要不尝尝?” 尝...只能尝,要不然墨子柒还要等一个时辰后,吃仆人骑马买来的炸糕...... 墨子柒听到“大锅盖”的描述,其[fo]实心里已经清楚,这是大夫人有意在敲打自己,不过...既然决定留在凉王府,从此以郡主的身份活下去,她也只能将这股气咽进肚子里...... 恐怕大夫人真的将自己当成小孩子了,所以打算靠几顿饭将自己赶走...... “大锅盖”得到墨子柒的命令,当即起身倒退着离开了院落,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端着脑袋大小的罐子回来,朝着正在屋内洗漱的墨子柒喊道:“郡主!您要的一品锅,小的给您炖好喽!” “将锅放在院子里吧,我收拾好便出去吃。” 墨子柒环视着周围忙碌的三个侍女,颇为无奈的朝着屋外喊道,待彻底更换好衣裳,理好头发,做好熏香,才踉跄的走出屋子,朝着石桌方向观望。 此时才发现,那个圆滚滚的“大锅盖”仍在院中跪着,并未离开...... “你不是做完饭了吗?还在这里跪着干啥?” 墨子柒凑到桌旁,掀开盖子,朝着里面张望了眼,随后面色略有些僵硬的瞧着“大锅盖”又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是怎么在膳房混下去的?” “额...王爷念旧,偶尔会想吃一品锅......” “其他人...吃过你的一品锅吗?” “他们...他们那是没福气,曾经求着吃...小的都不愿给做,也只有郡主这样身份的人,小的才愿意尽心尽力的做。”话到此处,“大锅盖”抬起脑袋,目光中透露着期许的颜色,朝着墨子柒憨厚的笑道:“不过,确实有挺长时间没做了,要不...郡主尝尝,提出感想,还能改善......” 品尝啊...说实话,真的没什么勇气...... 但墨子柒特别不擅长拒绝别人,特别是觉得“大锅盖”也挺可怜的,正在犹豫是否要品尝,便忽的瞧见寒江闯入院子,来到面前便直接拽住了自己的手腕。 “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赶紧跟我出去,带你去见一个人!” “等等...我还没吃早饭,要不...你也帮忙吃一口?” “吃饭?”寒江闻言,才留意到桌上有个罐子,当即掀开...随后露出一副惊悚的模样,当即喊道:“这玩意能吃?跟我出去...我带你吃顿好的!” 说话,便使唤着院内候命的寒管事找来一辆马车,刚要拽着墨子柒离开,便听见“大锅盖”跪在地上问道:“郡...郡主,这个一品锅您不吃了?” “嗯...不吃了,不过别浪费啊!你和寒管事几个人吃掉吧,我有事先走了!~” 待寒江扬鞭赶车离开院落,跪在地上的“大锅盖”才朝着周围人沮丧着脸道:“吃吧...算你们幸运,能吃到锅爷的一品锅,告诉你们...都是名贵食材,别浪费啊......” “锅爷...饶命......” 正文 第十四章 慕尘楼 好在凉王府内院的马车都是大夫人和妾室坐,所以车内从来不缺少零食。 当寒江驶出凉王府,又过了半个时辰,墨子柒才察觉到车轮停止转动,随后便瞧见寒江撩开车帘,朝着墨子柒眨了眨眼,笑道:“正巧,咱们赶到午饭的时候了。” “嗯...多谢你刚才将我救出来......”墨子柒对于一品锅仍旧心有余悸,朝着寒江叹了口气道:“那个‘大锅盖’能换掉吗?不然我觉得...我容易饿死在王府里面......” “想什么呢,大夫人在凉王府内权限极大,几乎所有府内事宜都归她管理,尽管你是郡主...你也不能贸然更换掉大夫人给你调的厨子和管事,除非...你有正当理由,直接请示过大夫人,并得到她的首肯才能如愿。”寒江瞧见墨子柒露出一副余生无望的模样,当即笑道。 “虽说大铁锅做饭有些难以下咽,但这个人好歹憨厚、忠诚,所以我建议你将他留下。” “至于吃什么...以后只能夹带私货了,前提是千万别让大夫人知道。” “大夫人管得那么宽?连我想吃什么都要管?” “当然要管,为了巩固府内权利,她特意规定了只能吃哪些东西。”寒江想了想,又补充道:“听说妾室与宗族女子,需重视仪态,在吃的东西上应尽量避开荤腥、油腻、辛辣、烧烤等物,当然萝卜、白菜这些也都不许碰,因为也上不了凉王府的桌面。” “所以,早餐的时候,膳房师傅都会根据九样山珍海味与妾室、女子口味调换菜肴。” “大夫人美其名曰...以物养物,以便褪去体内毒素......” “当然...男人不同,府内多为跟随父王出征的护卫与将领,日常需要消耗较多,所以每餐都不缺肉,而且还不是寻常的牛羊肉,其中不乏鹿肉、熊肉、虎肉等,当然也经常用虎骨与鹿骨熬汤。” “所以...凉王府内的男人身体都健壮......” 话到此处,寒江察觉到墨子柒不满的神色,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府外虽说不归大夫人管,暗地里却有着不少眼线,寻常酒楼若是听闻郡主私下用餐,是肯定不敢接纳你的,当然...除了一处地方,一处大夫人也无法插手的地方。” 寒江稍稍侧身,示意墨子柒自己从车厢中走出来,随后指着面前五层的乌木小楼道:“这里...大夫人是绝对无法插手的,以后你想开荤...可以到这里。” “慕尘楼?”墨子柒瞧见黒底金字的匾额,歪着脑袋问道:“为什么这里大夫人无法插手?” “还有...作为一个酒楼,这名字...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嗯...这其中自然是有些缘由的,若想知道原因,你不妨...与我走进去......” 说实话,墨子柒很少会见到寒江卖关子,毕竟他这人直爽,有什么事情从来都不喜欢藏着掖着,而这次竟然会说出这些话,不禁引起了她的好奇。 并且,她也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物,竟然连大夫人都无法染指...... 走入慕尘楼,墨子柒最直观的感受,便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酒楼罢了,最多可以说这里有不少绿植,进入后楼内并没有常见的烟火味道,并且墙上挂着数张画作,也衬托出了酒楼老板的雅韵。 不过,即便是这样,墨子柒也仍旧觉得此处是一座再正常不过的酒楼罢了...... “诶呦!这不是凉王府的世子大人嘛!~” 一位白须老者原本在柜台前整理账目,忽然瞧见寒江走进楼内,遂连忙上前迎接道,同时目光朝着墨子柒瞥了眼,继而补充道:“是否需要为世子准备个雅致的房间?” “怎么...不过是四个多月不见,吕伯竟然也变得这么市侩了......” 寒江瞧见老者前来迎接,当即张开双臂将老者拥入怀中,听见几声咳嗽,才松开道:“看起来,吕伯的身子骨仍旧硬朗,估计还能再活个十几年!” “世子莫要调笑老朽了,还能活几年...老朽心里有数......” “不过...是否需要准备个雅间?是否需要告诉老板一声?” “嗯...雅间当然是准备一个比较好,至于老板嘛...最好也能见一面。” 寒江咧嘴笑了笑,有意无意的扫视着大厅的状况,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墨子柒认识的寒江一直都是洒脱、不拘小节的,说话够豪爽,做事够坦荡,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墨子柒却莫名察觉到他有些拘谨,即便是面见圣皇与凉王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受。 或许...这家酒楼的老板是他喜欢的人...... 墨子柒心里忍不住为罗筱雪还未开花结果的恋情默哀了片刻,随后便跟随着寒江的脚步走上了顶楼的雅间内,随意上了几道清淡可口小菜与花雕酒,寒江便笑着对墨子柒解释道。 “慕尘楼的规模虽说排不上淮扬城的前列,地段也算不上最好,可这里的花雕却是最讲究的,并且素菜清淡爽口,荤菜肉质细腻,最一般的菜肴吃起来都会给人不同的感觉。” “喂...太夸张了吧......” 墨子柒瞧见有些装腔作势的寒江有些难以理解,当即质疑道,却不料此言刚出口,便听到屋外传来银铃似的笑声,而后说道:“的确太夸张了,更夸张的是...世子大人每次带人来吃饭,都是这套说辞。” 话音刚落,墨子柒双眸中便映出一个身着翠色长裙的女子,腰间扎着围裙,头上裹着丝巾,一副刚从厨房中走出来的模样,走到跟前打量着墨子柒笑道:“没想到,这次来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呢。” 漂亮!眼前的这位姐姐也很漂亮! 墨子柒瞧见此人出现,双眸一亮,发现这女人的漂亮与常人不同。 寻常女子的无非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谈笑风生中透着丝说不出来的做作,美虽美,但却停留在皮囊表面,而面前这个女人,虽然看年龄应该二十六、七岁,但却有一股深入骨髓的美。 若要详细来说,应该是成熟与青春的杂糅,温柔与英气的混合,虽然样貌算不上惊世骇俗、倾国倾城,可就是耐看,而且是让人过目难忘的那种! 难怪...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很难抵挡住她的魅力吧...... “不不不...一点都不夸张,您做的菜永远都是最好吃的,您酿的花雕也永远都是最馋人的。” 寒江见来人,连忙起身,随即笑着对墨子柒道:“小妹起来,这位就是慕尘楼的老板---墨无双,以后你就叫墨姨吧......” (PS:皮一下,引用了以前小说女主角的名字,希望大家不会跳戏,诶嘿嘿OvO) 正文 第十五章 初见墨姨 墨姨...姓墨的人,应该不多吧...... 墨子柒听到寒江的介绍,当即神色一怔,身子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目光朝着寒江望去,似是在问询事情的始末以及眼前的状况,却见寒江仍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模样, 并且在说笑中,似是在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寒江啊寒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看着墨姨样貌,墨子柒莫名从心底升起一丝血脉相连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期盼已久,也让她渴望已久,毕竟没什么比拥有一个完整的家,经历数年见到亲生父母更让人激动的事情了。 更何况,她离得这么近,给人的感觉这么亲切...... 墨子柒想着想着,眼中忍不住涌出热泪,不论如何抑制都无法阻止,但仍强装镇定的站在二人面前,任凭泪珠“啪嗒啪嗒”的摔在地上,也没有多吭一声。 “呦!这姑娘怎么聊着聊着就哭了呢......” 墨姨见到此情此景,看起来有些慌张,随后从腰间取出往日擦汗的手帕,小心的帮助墨子柒擦拭着眼泪,眼神还瞥向另一侧的寒江责怪道。 “你一个大男人,是不是又随意拈花惹草了?” “墨姨...天地良心,您好歹也算是看我长大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 “得了吧...你消失了三年...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性格,我可算看不清喽......” 墨姨没有理会寒江的解释,目光又转向墨子柒道:“别哭了,别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话说...寒江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妹?你光顾着与我交谈,怎么也不介绍人家姑娘啊,瞧瞧...肯定是挑你毛病了,一生气...就没忍住哭!” 很少见到人能斥责寒江,墨子柒瞧见他一副窘迫的模样,当即便破涕为笑道:“失礼了...我叫......” “她姓寒,名子橙...您也知道,我这人喜欢广交江湖好友,恰巧前往梅城的时候遇见了她,听说是寒家的远房亲戚,并且看起来也挺可爱,便认下当小妹了。” “哦...远房亲戚啊,我还以为...呵呵,算是你小子捡了个宝,这么漂亮的姑娘都能被你捡回来......” “不过...说到梅城......” 墨姨的语气稍缓,随即盯着寒江问道:“你最近有听到子柒的消息吗?” “有...有...不久前还去往机关堡了呢,小丫头不大...反倒是救了我一命......”寒江说话时,余光瞥了眼墨子柒,似是让她帮忙说话,而后者心中一团乱,哪里有精力管寒江的事情。 “怎么...你在机关堡遇到危险了?她...没事吧?”墨姨抽出凳子,略有些紧张的问道。 “放心吧...那个小丫头福大命大,更何况还有成群小子围着她,您该担心的是她的清白和别人的生命安危,反正要我看...她能够赶紧离开梅城更好,回来当郡主...多好啊,是吧......” “唉...好什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西洲之地的局势,如今寒霖山虽然是四大疆王之首,但自从傅丞相倒台后,有太多人盯着他了。” “并且,你娘...她这人善妒,如今仍对我抱有敌意,若是子柒回来,肯定会处处受针对,你说我...我怎么忍心啊......”墨姨话到此处,眼圈也有些发红,忽然察觉到背后还坐着墨子柒,便重整状态,起身又笑道:“你瞧瞧我,又差点将子橙姑娘忘了。” “这样吧,稍后我亲自下厨给你们炒点菜,你们先聊着...我先出去忙了......” 说话,墨姨便转身离开,墨子柒和寒江忙在背后挥手告别,待房门彻底合上的一刹那,墨子柒双手瞬间揪住了寒江的衣襟,紧咬贝齿道:“你特娘的到底想做什么!” “冷静冷静!”寒江瞧见墨子柒这幅恼怒模样,连连摆手笑道:“不是你说想见她的吗?我可是遵守约定了,你总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我特么是想认亲,你这一番操作,是摆明要我瞒着!” “你知足吧...墨姨的性格多愁善感,如果她知道你回来了,指不定有多担心呢......” “更何况,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直接认亲,墨姨多年来强忍着不见你的心血便都浪费了,到时候...连我都要被埋怨......” 寒江察觉到墨子柒的手掌稍松,当即便移开了她的素手,随后整理好衣襟又补充道:“刚才你听到了,我试探性的问了她,她的本意可是不希望你回来,毕竟担忧的事情太多。” “更何况,暂且不提墨姨是否准备好见你,此时此刻...你扪心自问,你准备好了吗?” 听到寒江此言,墨子柒稍稍愣了下,借着窗口望向天边的云彩,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片刻后才叹了口气,随后坐在桌旁一声不吭的吃起了饭。 或许是她想吃饭,也或许是她想找点事情做,发泄心中的不满...... “怎么样,现在有动力了吧...尝试融入王府,让所有人都认可你,等你混成了真正的郡主,再回来与墨姨相认,说不定...大夫人与墨姨多年的恩怨也能够解决呢......” 墨子柒听到寒江的话,知道这是他基于昨晚宴席与今早“大锅盖”的事情,想要给自己一些动力,以免自己某日真的自暴自弃,逃离凉王府。 墨子柒或许很会逃,从小她为了保命逃到大,这辈子不论什么事情,似乎都是靠逃跑来解决的。 只不过,既然她如今知道还有亲人,她就不会像寒江想的那么弱小,甚至可以说...她也希望踏实下来,不是为了郡主这个万人敬仰的位置,而是为了家人...... “甭废话了,不就是隐姓埋名吗...咱们奇门中人,除了做菜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墨子柒夹起一筷子菜,目光又朝着寒江瞥了眼:“不过,咱们要说好,我要是来这里,大夫人肯定会知道,你也不希望看到大夫人变着法的将我弄走吧...说到底,你还要帮我!” “放心,谁让咱们是兄妹呢!~” 寒江为墨子柒倒了一杯花雕酒,随即敬酒道:“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不......”墨子柒将酒杯推开,盯着寒江,略有些阴阳怪气道:“上次你灌我酒,是为了出去嫖,这次...我可不希望你和我娘有关系啊......” “你胡说什么!”寒江闻言,作势要砸墨子柒的脑袋,谁料她竟然也站起反抗,双臂架住拳头后,朝着寒江呲牙喊道:“你别装蒜,你看她眼睛都直了!” “你个人妻控,你个心理变态!~” “吱嘎!~”房门打开,墨姨端着个餐盘,打量着屋内“较量”的二人笑道:“怎么...不是饿了吗?吃饭还不老实......” 正文 第十六章 游荡淮扬 不得不说,墨姨做饭的水准的确很高。 即便是遇见擅长做饭的包子丞,以她的能力也不逞多让,当然对墨子柒而言,梅姨做饭的口味略清淡,并且对摆盘非常考究,所以吃起来也带着丝新鲜感,让墨子柒吃得非常舒服。 比较那个摘星楼的饭菜,可以说水准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为什么梅姨的酒楼看起来生意这么少呢...... 墨子柒猜想,很可能也是大夫人暗中搞鬼,想要通过这种手段将梅姨赶出淮扬城。 嗯...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啊...... 墨子柒本就腹中饥饿,更何况饭菜也可口,便风卷残云似的扫光了桌面,甚至还稍稍松开了些束腰,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椅背上惬意的笑道:“这就是母亲的味道啊!~” “嗯...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寒江余光瞥了眼墨子柒懒洋洋的模样,忍不住咧嘴笑道:“酒足饭饱,趁着晌午回凉王府吗?” “回去做什么,我难道晚上还要等大锅盖的饭菜吗?”墨子柒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歪着脑袋又道:“来到淮扬城,总该转转这传闻中最富有的地方吧,在凉王府内蹲着...我又不是仓鼠。” “对对...多运动一下也好,如果...你不想吃大锅盖的饭菜,其实也可以让慕尘楼的伙计送去府内,反正以你郡主的开销,每个月是一千两,足够你肆意挥霍了......” 我靠...一千两!我以前在梅城县衙,月银也才三十两! 可恶的有钱人...哦,不对,我现在就是有权有钱的人哈...... 墨子柒既有些鄙夷凉王府的财大气粗,同时心里也有些小兴奋,捉摸着一千两银子能在淮扬城内怎么玩,估计...要想玩光,也要往江里面撒银子吧...... 要是这样,还不如把用不完的送给需要的人,毕竟...淮扬城给人的感觉就是,富人很富,但穷人依旧很穷的样子,而且还是那种咬牙切齿的穷...... “别胡思乱想啊...富人的富,不是单指一个人,而是一个圈子,你要是小恩小惠,没人会搭理你,但你要是玩大的...肯定会有人将这件事情怼到凉王府内。” “所以说,老老实实用你的银两,别总想搅乱淮扬城这个圈子......” 寒江到底是寒江,他似乎能够凭借墨子柒的面色便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所以便直接说明了凉王府与富商们的关系,以免墨子柒越界。 “好好好...我是那种无端挥霍的人嘛......” 墨子柒心有余悸的瞥了眼寒江,继而连忙赔笑道:“如果你着急,要不自己先回到凉王府吧,我在外面转转,傍晚之前肯定回去。” “那行...不过,还有句话要叮嘱你,初次和墨姨见面,先别太粘着她,否则容易让她心中生疑。” “成成成...您老赶紧回去吧,我都成郡主了,您还不忘了唠叨......” 墨子柒总觉得寒江仿佛有数不尽的规矩要跟自己说,一时间感觉有些头大,便起身从雅间跑了出去,途径大堂,发觉墨姨在整理账目,便兴奋地打了个招呼,随后站在了慕尘楼的台阶外,望着陌生的街道与景色,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歹是淮扬城,论景色、人文、花样都应该比梅城强吧...... 想到此处,墨子柒只觉得满怀期待,毕竟墨姨已经见过,她心里已经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可刚打算离开,便听见六楼方向传来寒江的喊声:“告诉你啊!别惹祸!别惹祸!~” 得...看来还是需要低调点跑开...... 墨子柒闻言,也不回应,直接钻进了街道中,生怕寒江追出来,也不知道逃了多远,才瞧见一座陌生的桥,杵在桥头松了口气。 乖乖...要想出来开心的玩,还真不能让寒江跟着,总觉得太约束了...... 墨子柒摇头笑了笑,随即便重整旗鼓,向周围百姓打听着哪里的街道最热闹,哪里有最好玩的东西。 百姓都是明眼人,看到墨子柒的装束与样貌,便知道她绝非寻常人。 可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此处的百姓不会贴在富人身上,怀揣着蹭些银两的想法,反倒...有一些仇富。 其实想想也知道,百姓也需要生活,也需要过日子,有不少人因为饥荒来到淮扬城讨生活,富人们不但见死不救,还经常欺压打骂他们,甚至有人想不开去捞江中的银两,也都会被两岸花船中的护卫捞出,直接用钢钉固定在木桩上,放在城墙方向暴晒三日。 遭遇到此种折磨,多数难民会直接死去,而勉强苟活下来的,也很难在淮扬城内生活下去,不过多久便会随着其他难民一起,饿死在隐蔽的巷口内...... 着实印证了淮水两畔歌声不绝,贫民巷中哭声不断的传言。 “这位漂亮的姐姐...你如果需要向导的话,我可以带您大致转转周围的几座坊市,只要...你给我十枚铜板就可以......” 一个脏兮兮孩子瞧见墨子柒多处询问无果,咬了咬牙,便裹着破旧的衣裳凑了过来,仰着脑袋朝墨子柒勉强笑道:“要不...六枚铜板也可以......” 嗯...看起来,衣不遮体的模样有点可怜呢...... 墨子柒看见孩子的模样便知道他一定是饿了很长时间,毕竟自己曾经在奇门的时候,也尝过那种滋味,所以便直接许诺给孩子十枚铜板,同时打量着他的模样道:“我可不喜欢自己的向导脏兮兮的,稍后...你跟我去趟成衣铺,好好洗个澡,然后...吃点东西,等你吃饱了...可要好好的介绍淮扬城,千万别让我失望。” 男孩哪里见过这样的富人? 以往见到那些富人家的小姐哪个不是像避开瘟神似的逃离自己身边,而今日竟然有个神仙似的姐姐愿意这样体谅自己,当即双眸中涌出止不住的泪水,直接跪在了墨子柒的面前道。 “谢谢!谢谢!有了这十枚铜板...我回去就不用挨揍了!” 挨揍?墨子柒的双眉微蹙,显然察觉到孩子话语中的深意,谨记着寒江的叮嘱,持续了半晌...才终于又叹了口气道:“算了,你要是能做好向导,想这淮扬城这么大,你一天陪我转半座岛,数条街,怎么着也要一年吧......” 正文 第十七章 小乞丐 淮扬城作为西洲最大、最富有的城市,街道上从来都不会缺少游客。 墨子柒不清楚淮扬城究竟有多大,不过她却有着将传闻中一百零八座岛都转完的心思。 毕竟,放眼望去都是自家的江山,反正都在凉王府内呆着难受,倒不如放下身上的重担,迈出王府的门槛,痛快的走一遭。 今日,其实算是个试探,最起码要将淮扬城最热闹的几个区域转完。 墨子柒抱着这样的心思,将脏兮兮的小乞丐丢进了衣铺内,随后将在柜台上甩了枚金叶子。 掌柜的面色由原本的厌恶变成了惊愕,随后便兴致勃勃的恭送着小乞丐去往了后院,想必是打算将他清洗干净后,找几件不错的衣物套上,好好地宰一顿面前这个蠢姑娘。 墨子柒表示无所谓,反正自己是西洲之地的郡主,每个月的零花钱比衣铺老板一年挣的都多,更何况一年到头...眼前这位眼冒金光的老板,还要给凉王府税银,将自己花掉的再吐出来...... 想想那个时候她若是看到自己,忽然得知她坑的是西洲之地的郡主,那场面一定特别好玩...... 墨子柒翘腿坐在一处椅子旁,品尝着伙计递来的劣等茶,颇有些兴致勃勃的想着那时的画面,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看得衣铺内诸多伙计心中荡漾。 “这位姑娘!您瞧瞧...这孩子清理好了,着实清秀得很呢!~” 衣铺老板的笑声传来,墨子柒顺着声音来源望去,险些认不出那个小乞丐,当即指着衣冠楚楚的孩子,朝着衣铺老板笑问道:“他这一身怎么卖?” “诶呦...姑娘好眼力,这身衣裳可是云丝编制而成的,穿在身上,冬暖夏凉,您伸手摸摸...是不是觉得好像水流过掌心一样?”衣铺老板又将孩子推到墨子柒的眼前,让墨子柒摸摸料子。 果然不错,最起码在梅城的时候...我可是买不起这种料子的衣裳...... “老板,您还是直说多少钱吧......” “额...不贵,这一件衣裳,只收您二十两银子......”衣铺老板暗中搓着手心,面容略有些僵硬的笑着。 很显然,她谎报了价格,而且不是一星半点,毕竟按照墨子柒的身材置办这样的一身衣裳,也不过十两银子,更何况眼前的孩子也只是十岁左右...... 不过...墨子柒如今不差钱,所以便微微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个价格。 老板见到眼前的“冤大头”毫无讲价的意愿,当即便兴奋地继续推荐了几件她认为“不错”的衣裳,看模样是打算将墨子柒那枚金叶子全部用光。 墨子柒没有拒绝,待又置办了五、六件衣裳后,便起身将东西打包好,随即朝着衣铺老板笑道:“东西不错,说实话...是不是一枚金叶子不太够啊,我这里还有点。” “嘿嘿...姑娘真是个敞亮人,您说的不错...应该是还差十两银子......” 嗯...看得出来,在衣铺老板眼中,自己不光是个冤大头,还是个不会算数的傻姑娘...... 墨子柒笑归笑,有钱归有钱,但最讨厌别人小瞧自己,当即便将怀中的一块令牌拍在了桌上,随后故作惊讶道:“哦...抱歉,掏错东西了...我这就给你拿银两哈!~” 衣铺老板不是傻子,当看到墨子柒掏出那块凉王府独有的金牌时,浑身便猛地打了个寒颤,心知眼前这位可绝对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儿,哪里还敢让她继续找钱,当即连带着收下的一枚金叶子也递在了墨子柒的眼前,并且声线略有些颤抖道。 “姑...姑娘,这...这...一回生二回熟,您以后想挑选衣裳可以再来小店,这些衣裳...民女送给您还不行吗?”说着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而墨子柒见状笑了笑,心想运气不错,起码是个识货的人,便也没再收下她的其他衣裳,转而带着小乞丐走出了衣铺,直接奔向街边的茶摊,准备请孩子点饭。 “漂亮姐姐...您刚才拿的是什么啊?为什么...能将那个衣铺掌柜吓成那个模样?” 孩子毕竟是孩子,虽然因为生存要求,比寻常的孩子早熟,但对于王公贵族,却仍不具备辨识能力。 “嗯...其实吧,我是一位富商的掌上明珠,那个衣铺其实是我家名下的,所以...人家当然不敢收我的钱,而你的这身衣裳...也算是免费得来的。” “哇...姐姐原来是大老板的女儿,怪不得那个掌柜说二十两银子的时候,您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孩子颇有些兴奋的笑道,随即又站在地上转了几圈。 “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贵的衣裳,还有...我这辈子也只摸过手指盖这么大的碎银,也不清楚二十两银子究竟有多少...是不是要拳头这么大啊?” “嗯...差不多吧,你要是跟着我一年跑下来,也足够买你这一身衣裳了。” 话到此处,墨子柒察觉茶摊老板恭敬地送了些点心和茶汤过来,便推到了小乞丐的面前,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墨子柒的心里莫名有种做好事的幸福感。 好歹...没有干扰富商们的规矩,只是请个孩子吃了个饭...... 许是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孩子吃了大概三、四碗茶汤和两盘点心,察觉到墨子柒全程没吃,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实在太饿了,光顾着自己了......” “没事...反正我也刚吃完饭,你要是觉得不够,也可以带走一些,毕竟明早我可不想因为你肚子饿,再耽误游玩淮扬城的计划呢......” 听到可以带一些回去,孩子的眼睛明显亮了,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布,便朝着掌柜要了五盘点心,包裹好后,便兴奋地系在背后,起身深深吐了口气,朝着墨子柒喊道。 “漂亮姐姐,说吧...您今天想游玩哪里?只要您喜欢,不管玩到什么时候,我都可以陪你!” “哦?听起来...你好像知道很多地方啊。” “那是...咱在淮扬城讨饭三年,大大小小的街道都去过,那些有钱人喜欢玩什么,往哪里聚集,咱都门儿清!~”孩子话到此处,掰着手指道:“此时快到晌午,您去青曲楼应该能赶上东吴先生的评书,下午去葫芦巷,那里有一群老手艺人,卖的都是寻常街上找不到的东西,黄昏可以去最东面的暮云亭,那里有皮影戏和杂耍,沿街还有数十个小吃摊,保证您能转开心!” “嗯...不错,不过...我有个更想去的地方......” “比方说...你知道淮扬城最大的青楼在哪里吗?” 小乞丐闻言,愣在原地,眼睛眨了片刻,略有些尴尬的朝着墨子柒问道:“青楼...是啥?” 正文 第十八章 恶语相向 人要脸,树要皮。 虽然墨子柒自幼便是个没脸没皮的主儿,可要是抱着游玩的心思,向小乞丐讲述那里,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更何况...一个大姑娘去那里做什么?估计小乞丐会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无奈,墨子柒决定将此事暂且放下,随后便按照小乞丐的方案,展开了为期半天的淮扬城之旅。 不得不说,小乞丐不愧是在淮扬城内街头游荡了三年的人物,什么时间、什么路径,他都拿捏的非常好,例如在青曲楼的那场评书,他便帮助墨子柒占了最舒适的座位,并且向她讲明了评书内容的前情提要,并选了几碟最受好评的小菜和茶水。 而在葫芦巷内,墨子柒也的确见识到了成群老手艺人,其中不少物件即便是墨子柒这种专注于吃喝玩乐的人都没见过,一条巷子下来,也没少买东西,并且在吃完饭的时候,坐在餐桌旁还不忘兴致勃勃的摆弄,而小乞丐二人玩得不亦乐乎。 果然,还是有个本地的向导好啊,如果是墨子柒自己游玩的话,肯定是不会碰到葫芦巷这种地方的。 更何况,自己游玩也没意思,多个八面玲珑的孩子把持一切,自己也能够放心不少...... 品尝晚饭期间,小乞丐一直劝墨子柒留点肚子,稍后晚上还有一整条街道要逛。 墨子柒也听话,毕竟她最喜欢逛夜市,所以在饭后,二人便马不停蹄的朝着暮云亭的方向跑去,途中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让她短时间忘记了近期发生的不愉快事情。 当然,暮云亭的景色与街道,也的确没有让她失望,沿街东边到最西边,她玩了个遍,也吃了个遍,甚至和小乞丐抱着零食,与成群的孩子坐在一起看皮影戏,直至一场戏落幕,二人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此处,并由小乞丐送到了凉王府所在的街道上。 “子柒姐姐...您住在这个院落内?” 小乞丐惊叹于左右望不到边际的院落,不过因为不识字的关系,并不认识匾额上“凉王府”三个大字,只是抬头望着墨子柒略迟疑的问道。 “嗯...暂时住在这里,只是与这间院落的主人有些关系罢了...反倒是你,明早辰时一定要来,你要是过来...我再给你明天的向导钱。” “嗯...您放心,我肯定如约而至!~” 小乞丐似是察觉到今日有些晚了,也不再停留,转身便朝着街道的尽头跑开了,背着他的五盘糕点,想必是着急与其他人分享去了吧...... 唉,果然...我还是习惯和这些人待在一起,凉王府对我而言...还是太沉重了...... 墨子柒仰头望着凉王府的匾额,不想再重新坐昨日的马车,便一个转身化成了狐狸球的模样,叼着衣裳跳进了后花园内,左右躲闪着院内巡逻的队伍,跑了半个时辰才堪堪瞧见了自己的院落。 本打算钻进去,回到屋内舒服的睡一觉,却不料白天的寒管事竟然陪同几位公子哥从院外归来,看模样兴许是喝了不少酒,临近自家主子的院落,笑声也没有丝毫收敛...... “子瑜兄好福气,想那郡主天仙一般的容貌,每日您都能侍奉左右,真是让我们这些兄弟眼馋啊......” 随行几个子弟靠在寒管事身旁,举着酒瓶,皆是一幅意味深长的表情,毕竟是个男人都明白。 “羡慕个屁...你们忘了,她不过是王爷的私生女,按理说都不该进入凉王府的,要不是...要不是王爷子女太少,而她又在朝廷内立了大功,王爷怎么可能让她住进凉王府内。” “更何况...你们还记得不,凉王府几位老人家曾说过,她可是货真价实的狐狸精转世。” “说不定哪天...就把老子吸得一干二净,到时候看你们谁还羡慕!” “诶!~子瑜兄,此言差矣...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几人听到寒管事的埋怨,当即笑作一团,随后有个胆小的公子压低了声音问道:“咱们会不会说话的声音太响了,要万一被郡主得知......” “怕个屁...她手下都是大夫人派的人,你就问问有哪个能真心跟着她!” “更何况...咱们不也是在听着动静吗!她要是回来,需要先经过后花园的护卫排查,然后坐车来到此处,全程要一炷香的时间,她...她能听到些什么?” 寒管事颇为不屑的冷笑道,随即搓了搓手掌:“我跟你们讲,这个郡主迟早会被大夫人赶出去,没必要害怕,面子上过去就算了。” “更何况,听说当年世子大人失踪便和她有关,七年时间...鬼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你相信一个人七年能长成那个模样?要我看...她除了是狐狸精,没跑......” “啧...也是啊,要万一郡主真是传说中的狐狸精,那...咱们还真该为子瑜兄担心了...说不定,王爷子嗣不多的原因...也和那狐狸精的娘有关系呢......” 墨子柒蹲在角落中,静静地听着几人说笑,紧咬利齿的同时,恨不得直接咬死几个人,不过想到墨姨的担忧,寒江的叮嘱和自己当初离开梅城的决心,她终究还是忍了咬死人的冲动。 不过...作为郡主,她不可能容忍眼前几人如此侮辱自己和墨姨...... “诶呦...你说的猜想,我还真没想过呢......” 墨子柒的声音忽然隐蔽的巷口传来,随即她便踱着步子看几人,嘴角翘起一抹弧度。 几人方才刚说过墨子柒的坏话,哪曾想过竟然会被她捉现行! 几位公子闻言,连忙跪下朝着墨子柒磕头,期望她能够原谅几人口舌之快,不过那位寒管事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面色惨白,随即喝进肚子里的酒,都化作冷汗沁透了衣衫。 “郡...郡主,你不是出去了吗?” “是啊...可是觉得无聊,就回来了,本不想打扰诸位休息的,却没想到...被我意外撞见了......” “寒管事...你刚才的话,我听见了...不是怕我吃了你吗?” “也对,我这么危险的狐狸精,让您来做管事确实不妥,要不...趁着咱们两个都没休息的功夫,我帮你去跟大夫人说,让你继续回到前院保家卫国如何......” 正文 第十九章 开门!退货! 戌时,后院忽然热闹了起来。 原本侧身靠在躺椅上,听着院内女婢唱小曲儿,处于半梦半醒的大夫人,忽然听到院外传来喧闹声,双眉紧蹙,随即抬手让婢女噤了声,望着守门的护卫道。 “外面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护卫站在门口,顺着门缝向外张望,半晌过后才迟疑着回答:“启禀夫人,是...府内新来的郡主,她手持一根柳鞭,赶着几个公子过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您......” “诶呦...这小丫头真不懂规矩,不知道此时是咱们陪大夫人听曲儿的时候吗?” 其他几位妾室听说是墨子柒前来,当即便阴阳怪气的说道起来,似是想道出大夫人心中的不悦。 “就是!还赶着几个公子过来,她好歹是个郡主,一点端正模样都没有!” “对对...真不愧是那个狐狸精的种!~” “唉......”大夫人没有说话,使唤着婢女将自己扶起来,随即双眼扫视了一圈,面色略严肃道:“都是些陈年往事,莫要再说了。” “更何况...那个小丫头在江湖中呆了数年,身上有些劣习...也算正常,以后...可以请示王爷,找个合格的老师矫正她的性格与态度,不过...谁要是再用那个人的事情数落郡主,本宫下次...可要不高兴了。闪舞” “是是!大夫人不喜欢听,我们自然不会再多嘴!~” 几位妾室相互看了眼,随即暗中翻了个白眼,显然有些琢磨不明白,大夫人的性格为何总是反复无常。 “既然来到院外,将她们放进来吧,本宫也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事情。” 护卫见状,连忙答应,随即便使唤着两个仆人拉开了两扇雕琢精致的门扇,朝着门外等候的墨子柒施礼道:“拜见郡主。” “不用客气...大半夜叨扰你们也挺不好意思的。” 墨子柒左手持着柳鞭,右手攥着一根绳索,将几个公子赶入院内,瞧见坐着不少人,便挨个施礼,随后朝着大夫人委屈的喊道:“母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哦?做主?”大夫人看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公子哥跪在地上,身上还被捆得结实,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是要本宫给你做主,还是给他们做主?” “当然是我啦!不久之前,我可是被他们欺负惨了......” “您是不知道,我外出游玩一天,傍晚回来的时候,未免打扰母上、父王和兄长休息,所以悄悄溜了回来,打算躺在床上老实的睡上一觉,明早再向您请安的。闪舞” “可是怎么都没想到,您今早派来的寒管事竟然带着几个公子哥过来酒后闹事,又是摔,又是喊的,一个劲地叫我狐狸精,还说父王子嗣少...也是因为我......” “我不过是小女人,哪敢招惹他们啊...只能缩在角落里面,看着他们醉倒在院落内,才敢用一根井绳捆好,捡了根柳鞭防身,趁着他们半梦半醒之际,来到您这里讨个说法!~” 话到此处,墨子柒装腔作势的抹着眼泪,即便是院落内的护卫瞧见,都从心底生出丝打抱不平之感。 没办法,女人漂亮...说什么都有天生的优势...... 大夫人本来没将墨子柒的言辞当回事,不过听到涉及西洲凉王,当即眼底一冷,起身便盯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公子哥们问道:“郡主所言...可是真的?” “大夫人!大夫人...您知道我的,我是子瑜,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我哪里敢说出那种话啊!” “至于...至于郡主说,大半夜子瑜喝多了酒,带着几位朋友在院外说话大声了些...子瑜倒是承认,毕竟...毕竟也属于无心之失,您可不能听郡主的一面之词啊!~” 寒管事跪在地上,用力的朝着大夫人磕头,听声音似是要将地砖砸碎才肯罢休。 不过墨子柒可从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儿...... “母上,我今日才见到他,清晨的时候...我承认,我觉得您派来的寒管事的确精明能干,原本打算将院子里的事情都交给他管理呢,哪曾想会出现晚上这些事情啊。” “毕竟...我和他也无冤无仇,您说对吧......” “何况,有句老话说酒后吐真言,寒管事既然敢带着几个人来到我的院子外闹事,那便代表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将我放在心里啊,您说我这个郡主当的...连个管事都不放在心里。” “要不是我知道母上疼我,肯定要往歪了想啊!~” “再说了...母上您也知道,一个人喝醉了,他会知道自己说过什么吗?” “要不...您也别听我一面之词,说不定我就想寒管事所言,只是想给您找麻烦,不如...您听听其他人说话咋样?他们总该听到韩管事忘记说过的话吧......” 天啊!旁边几个伙同寒管事喝酒的公子们胆子都快吓炸了,更何况在路上被墨子柒狠狠的“教育”了一顿,哪里还敢包庇寒管事! 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即便寒管事此时被大夫人保下来,以后有郡主在,也绝对不可能再录用,如果此时违背了墨子柒的医院,她指不定会怎么这么自己! 因此,当听到墨子柒的言辞后,几位公子连忙跪在地上承认了寒管事的罪行,并且也将寒管事的言辞如实复述了一遍,听得大夫人面色阴沉,显然是不打算再包庇这个“蠢货”了! “唉...是本宫没有看人的眼光啊,没想到找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服侍郡主,好在郡主聪明伶俐,不然...以后你指不定要给本宫弄出什么幺蛾子......” “来人!将寒子瑜拖出凉王府,赶回乡下老家吧,以后都别录用他了......” 寒管事何时想到自己竟然会是这等下场,当即便傻在了原地,直至被拖出院落,也没有再吭一声。 墨子柒见状,心里自然高兴,连忙朝着大夫人施礼道:“果然还是母上关心我,不过...子柒可否冒昧的向母上提出个请求?” “你说吧......”大夫人面色平静道。 “以后还是让子柒自己挑选心仪的管事和奴仆吧......” 话落,墨子柒朝着大夫人施了一礼,转身便哼着小曲离开了院落。 只留下一众妾室望向大夫人,随后却见她抬起手,示意众人噤声。 “看来本宫小看她了,果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呢......” 正文 第二十章 吕老汉 寒管事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墨子柒的心情自然算是不错的。 好歹是赶走了大夫人的一个爪牙,从此以后不论是生活还是游玩,都能够避开大夫人的暗中观察,对墨子柒而言也算是意义非凡了。 也只有这样,墨子柒才能肆无忌惮的生活下去,同时...暗中前往慕尘楼遛弯...... 不过,若是院落中没有了管事,肯定也会有不少烦心事,有一说一...寒管事也算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天生便是个适合当管事的人物,只可惜...嘴太碎,不愿意给自己留活路...... 唉...给自己找个顺心的管事,应该找谁好呢...... 墨子柒莫名想到了寒江,当然不是让他当管事,而是让他举荐一个靠得住的人,以免自己外出后东窗事发,以后再想见墨姨困难。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寒江的部下未必便没有大夫人安插的人,如果想要安全...弄一个大夫人明显不会留意,并且...与大夫人有点恩怨,而自己则有点恩德的人...... 想到此处,墨子柒忽然回想起了昨日那个挨板子的姑娘,嘴角微挑...随后从邻近的车厢中取出一包糕点,朝着仆从居住的区域走了过去。 虽说墨子柒并不清楚仆从居住区域的布局,不过她知道,能在昨晚招惹过自己的人,在仆从区内肯定成了头号被针对的人物,如果要找到她...只需要问问便可...... “拜见郡主!~” 墨子柒没打算隐藏身份,只当是夜半在自家院落内散散心,但凡是朝自己施礼的仆人,她都会礼貌的点点头,并不忘咨询下昨天招惹自己的姑娘家在哪里。 看得出来,有些仆人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为墨子柒指明了方向,而有些人家却老实,因为害怕那个姑娘因为招惹皇亲贵族被祸害,便冒着风险对墨子柒摇头。 不错...好歹证明那个姑娘家人缘不错,毕竟老一辈的仆人,都秉承了一直摇头的态度。 墨子柒笑着跟随几个指路的小青年往那姑娘家走,直至走到一处青瓦白墙的院落外,才敲响了院门,随后便听到院内有老人穿衣的动静,并朝着院外问道:“谁啊?” “吕老汉...你出来,你出来看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好啊...一听声音就知道,又是你们几个狗杂种,还想着骚扰我女儿...今晚,今晚我跟你们拼了!” 说话,墨子柒便忽然瞧见房门打开,随后一个身披麻衣的老汉抱着扫帚冲了出来,瞧清楚门外是何人后,双腿一抖便直接跪在了墨子柒的面前。 “小...小老儿不知道是郡主大驾光临...还请郡主恕罪!” 墨子柒能看出来,眼前这位吕老汉很害怕自己,毕竟昨天他的闺女刚招惹过自己,今日自己便带着一群“小混混”找上门来,很容易便能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并且,如果自己真的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他作为奴仆也没有任何权利阻止...... “您不用害怕,再说...您不是在最后一刻收手了吗!~” 嗯?这个郡主...怎么有点不太一样? 周围几个府内混混忽然发现墨子柒与寻常的王公贵族有着明显的不同,心中也清楚想要“狐假虎威”恐怕是不成了,便连忙转身告辞,逃离了郡主的身边。 想必从明天开始,吕老汉家受到的歧视也会消失...... “老伯,我过来是找您闺女的,不知道她现在好吗?” 墨子柒搀扶起吕老汉,随即晃了晃指尖的点心,表示自己是来探望她的,这让吕老汉着实松了口气。 “好...好!昨日要不是郡主仁慈,她恐怕便一命呜呼了。” “此时正按照您的吩咐,躲在院子里,准备等过几日再出去,至于...您这礼品,我们这些下人是绝对担待不起的......”吕老汉做出婉拒的模样,似是生怕与墨子柒走得太近。 毕竟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所谓伴君如伴虎,跟庄如跟狼。 常言道,王公贵族的心思最难猜测,很可能上一刻她会对你笑,下一刻便会将刀子捅进你的心窝里。 特别是墨子柒这种接触与传言少的,吕老汉更不敢相信...... “您甭害怕,不久前我也只是个百姓来着...哦不,是个地方父母官来着,每天都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自然了解您的处境,毕竟我当初也觉得...那些王公贵族没什么好鸟。” “不过今天不一样了,您放心...我绝对是个好鸟......” 额...怎么感觉自己说话有点别扭...... 墨子柒没心思讲究措辞,再次摇了摇点心道:“放心,是从车里偷的,我可没有破费。” “额...郡主的确与常见的王公贵族不同...既然您坚持...那劳烦移驾屋内吧,小老儿可没有胆量将您拒之门外......”说着,吕老汉便做出了请的手势,转身又钻进屋内,片刻后带着自家老婆和闺女跪在了院内。 “拜见郡主!” “不用这么麻烦,你们这样弄得我挺放不开的......” 墨子柒说笑同时,环视着吕老汉的院落,发觉整个院落分正房、厢房、厨房、柴房与茅厕,也算是五脏俱全,占地与寻常人家相差不大,不过...比较自己的闺房而言,还算小了不少。 说到底,那么大的房间有啥用,还是这种紧凑点的房间,睡起来最踏实...... “郡主...郡主?” 吕老汉瞧见郡主打量着自己的院落,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院子落魄,有些入不了郡主的眼。” “不不不...我可是最喜欢这种院子了,反倒是现在的宅院,我住着总是不踏实。” 说话,鼻尖嗅到一丝香味,墨子柒扭头朝着厨房望去,揭开锅盖,正瞧见一锅红黄相间的蛋炒饭,顿时竟然觉得腹中有些饿了...... 唉...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墨子柒摇头笑了笑,随即朝着吕老汉问道:“这饭是谁做的?” “启禀郡主,这饭...是小女吕秀玉做的...论味道,肯定是不如您府上的大厨......” “哪里...您太客气了,您知道我现在府上的大厨是谁吗?” 吕老汉闻言,眼睛转了转,随即试探着问道:“不会是...膳房的锅爷吧......” “诶呦...您老爷子有灵性,果真猜到了......” 墨子柒寻来一只碗,给自己盛了勺,送入口中的一刹那,双眸忽然一亮! 真没想到,这个姑娘做饭的本事不赖啊...难怪要去膳房呢,想必...是打算在那里混出一片天地...... “不错...看来我没有白来一趟,我...要定你了。” 墨子柒目光炯炯的盯着姑娘,惹得吕老汉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同时心想,这个郡主...该不会是那个吧......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捉”管事 不得不说,吕老汉家中布局极具平凡百姓的风格。 陈旧的床头柜、凌乱且灰尘遍布的屋子,还有那一张“吱嘎”作响的圆桌,都彰显了吕老汉在凉王府中低下的地位,即便是他的女儿吕秀玉这般妙龄年纪,也只有一身还算干净的仆人衣裳。 看得出来,即便是凉王府内底层的仆人,其经济条件与外界也没什么差异。 此时墨子柒才明白,其实...他们一家仍是百姓,不过是因为住在凉王府内,才被迫成了奴。 “郡主...要不让小女出去弄点新鲜的菜吧,让您吃这剩下的蛋炒饭,实在有些委屈您了......” 吕老汉将墨子柒恭迎进屋后,看着她一直捧着碗在那里扒饭,颇有些窘迫,毕竟若是此种消息传出去,保不齐某位管事便会找上自己的麻烦。 墨子柒倒是不在意,只要好吃,不论是什么她都喜欢,毕竟比起吃六年的白菜,这碗蛋炒饭简直对了她的胃口,甚至...她还想问有没有剩下的饭。 这要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听见,明天恐怕大夫人便要找她谈心了...... “不错,真不错...我这人啊,就是过来遛弯,你们也甭破费,有这一碗剩饭,我觉得比什么都好。” 墨子柒拾起嘴角的饭粒丢入口中,当即朝着吕老汉一家笑道:“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们家在凉王府内过得也如此清苦,看来...晚饭微凉就扔掉的规矩,有些不妥啊......” “额...说到底小老儿一家都是贱民,能够仰仗着凉王府混生活,已经是感恩戴德了,至于那晚上的事情...也恳请郡主别往心里去,毕竟王公贵族...身份不一样...呵呵,不一样。” 唉...有什么不一样,说到底都是人,数千年前都在山洞里面啃树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出三六九等。 弄得吃口剩饭便要毒发身亡似的...... 墨子柒没有反驳吕老汉的说辞,她知道这位老奴不能说出任何冒犯主人的话,所以即便自己掏心窝子,他也必须按照主人家的规矩来,以免惹祸上身。 不过,吕秀玉就不一样了,看模样应该是才过豆蔻之龄不久,她的话应该还没什么奴性。 当然...此时的她看到墨子柒仍旧有些躲闪,显然被昨天的事情吓怕了...... “老伯...劳烦问一句,您家闺女除了做饭还擅长什么?” “额...启禀郡主,还擅长些女红、栽种、管账的活计,不知...郡主问这些做什么?” 吕老汉心底生疑,躬着腰,卑微的朝着墨子柒问道。 “嗯...这么跟你说吧,我的院子里缺人手,昨天感觉你家姑娘挺老实,并且这碗饭做的也不错,所以想要将她调到我院子里。” “哦...能前往郡主的院子里当奴婢,那可是件天大的好事......” 吕老汉闻言整个人都变得明朗了起来,甚至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珠也亮了起来。 毕竟,王府中奴仆也分三六九等。 像吕老汉这种在王府内打杂的,通常都是最低等的奴仆,每个月都是做最脏最累的工作,并且领着五两的最低薪酬,只能够维持家里最基本的开销。 而像侍奉宗亲的那些奴仆,则在身份上高一等,做的事情也相对轻松,并且每个月可以领十两银子。 在往上便是宗亲的贴身随从,这类人身份更高,甚至还管理着宗亲座下一众奴仆,有权利,事情也轻松,每个月可以领二十两银子。 而若是做了郡主、夫人、世子或王爷的奴仆...那地位可比宗亲的贴身随从还高,每日做事虽然多了些,但油水也更多,甚至每个月能够领三十两银子! 更何况,能够侍奉郡主...那可是特别有面子的事情,即便是吕老汉也能在低等奴仆中扬眉吐气。 所以,不光是吕老汉,即便是身后的吕秀玉和吕夫人也忍不住露出一副兴奋的神色,毕竟...若是能够侍奉郡主,家里的条件肯定也能好不少。 “郡主...这不过是找奴仆的事情,哪里值得您亲自跑一趟啊...只要您告诉管事,他明天知会一声,秀玉肯定一早便在您院外候着......” “哦?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 墨子柒将三人兴奋的模样看在眼底,也没兴趣装作给多大恩情,翘着二郎腿便笑道:“我刚才将寒管事个给辞了,还有院子里面所有的仆人,严格来说...我可是孤家寡人了......” “啊?您...您把管事给辞了?” 吕老汉有些傻眼,要知道能当管事的人,那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寻常夫人、王爷、郡主与世子的管事在凉王府内最是扬眉吐气的存在,即便是一般宗亲都要讨好着说话,所以...管事的身份背景通常也不会太差,甚至还有些宗亲自愿担当管事一职的。 就是这么一种职位,郡主刚来到凉王府第二天,说辞就辞了! “这...您告诉院内其他的管事也可以嘛......” “哦?告诉院子里的管事...他们能帮我找管事吗?”墨子柒愣了下,随即似笑非笑的回应道。 吕老汉听闻此言,愣了片刻,才明白墨子柒的打算是让吕秀玉充当自己的管事,当即吓得双腿一抖,直接带着一家三口跪在了墨子柒的面前! “郡主莫要戏弄小老儿一家了,能够作为奴仆侍奉您,已经是秀玉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怎么...怎么敢奢望成为您的管事...再说了,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不久前还险些闯了祸,哪里有资格充当您的管事...大夫人她也不可能同意啊!” “放心吧...大夫人那里我说过了,我的管事和奴仆都由我自己选。”、 “更何况,我看你家秀玉顺眼,也喜欢她做的炒饭,难道...她就不能学学怎么做管事吗?” “我看她挺聪明伶俐的,您老也别谦虚,不如让她放开手做事吧。” 墨子柒话到此处,发觉吕老汉仍想回绝此事,便站起身来,站在三人面前伸了个懒腰。 “好了...我是郡主,我说行就行,明早...卯时让她来报道吧,我还要出去散心,正巧...那个一品锅,我可不想品尝了...顺路让秀玉给我做点饭,随后陪我出去玩吧。” 话落,墨子柒转身便要离开,吕老汉连忙出院备好马车,亲自送郡主回到她的院落。 而吕秀玉原地愣了会,当即便抱着被褥,在炕头上傻笑着打滚。 显然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些难以遏制心头的兴奋之情了...... 《论狐妖的108种吃法》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论狐妖的108种吃法请大家收藏:论狐妖的108种吃法。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火蝶 睡懒觉是成功人士的特权。 曾经墨子柒不具备这种身份,但她却格外喜欢睡懒觉。 而如今...她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和院落,却怎么都睡不踏实,直至第二日凉王府内敲响了九声晨钟,墨子柒便直接坐起身来,在自家空荡荡的院子里练起了拳脚...... 传闻中,凉王府每日会响起四次晨钟,每次九声,分别是早课前、早餐前、午餐前和晚课前,共计三十六声,用来警告宗亲子弟严于律己,方便护卫长管教人才。 按理说,晨钟对墨子柒并无意义,毕竟护卫长肯定没胆量管教自己。 不过,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想在这种没人管教自己的地方找点事情做...这无疑与她当初在梅城县衙的生活习惯背道而驰了,想必...也是因为白师爷的严加管束,她才喜欢赖床吧...... 唉...看来骨子里赖得不是床,而是人啊...... “亢狐有悔!” “飞狐在天!” “潜狐别用!” “见狐在田!” 虽然不知道降龙十八掌是个什么模样,不过墨子柒的目标是锻炼身体,所以便结合多种拳法与掌法创了这套降狐十八掌,虽然名字是盗版的,实战用处也不大,可一套下来也能混得香汗淋漓,倒是让她心中感觉大有裨益,待打完收招后,才重新坐在院子里,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柄扇子。 唉...两天日事情太多,竟然将这个东西忘记了...... 墨子柒返回屋内,从行囊中找到了淮扬知府赠送的礼盒,刚一打开便察觉数道红芒亮起,随即便按照先前的经验,将扇子置于胸前的金铃旁,转瞬来到了熟悉的场景。 不像之前三次那般陌生,这次墨子柒直接便招唤着天边的陨石坠在身旁,望着被烈焰环绕的巨石,当即便将手掌按在了上面,转瞬间便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中...... 墨子柒从来没有经历过火灾,这还是第一次遭遇到此种场景,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量,她险些以为自己将要被灼伤,连忙倒退两步,却忽然见到不远处有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一个劲地往火海里冲。 这只蝴蝶绝不平凡,且不说它两翼上美轮美奂的图案,单说那人头一般的大小,便足够吓人了。 也对...但凡是龙甲神章幻象中的光影,总有个不甘于平凡与命运折服的事物。 玄木衍灵决、乾坤百兽印以及沈云楼怀中那柄刀都一样,似乎龙甲神章出现的目标,便是与这天地抗争,不甘于接受自己早已被安排好的命运。 如果说这只蝴蝶不是寻常之物,那么火海...其实从墨子柒的角度来看,也有些诡异。 这火焰的颜色虽然说是红色,但绝不是常见的红,相反红得妖异、红得狂野,数团火焰簇成一团,好像绽放的彼岸花,竟让墨子柒心底生出了丝沉迷之感。 不过,显然蝴蝶不甘于待在这片花丛中,它更向往远处的绿林、远处的阳光和生机盎然的花草。 而不是这片美丽,却随处充斥着死亡的海洋...... 妖异的火焰似乎并不想放弃这唯一的生灵,花瓣似的火焰缠绕着蝴蝶的躯体、美丽的蝶翼,也不知过了多久,蝴蝶被原本美丽的模样被烧得枯黄,终于在某一日坠入了死亡的花海中。 正当墨子柒以为万事皆休,却不料花海中忽然掀起一道滔天火浪,一只火焰聚成的蝴蝶飞入云顶,终于穿越了火海,朝着它所向往的彼岸飞去。 朝着最美的夕阳飞吧,去见那片早已等待自己的花海...... 墨子柒心中没由来的感叹着,忽然发现似乎所有见过的龙甲神章都有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寓意,本打算离开,却在不经意间发现那犹如彼岸花海的景象消失了,转而有一道女子身影站在中央,看背影莫名有些眼熟,刚准备查看她的模样时,却感觉到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袭来,直接将她轰出了幻象。 甚至,直接轰出了龙甲天纲...... 什么情况?为什么这扇子中的幻象会出来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为什么...比较自己,她更像是龙甲天纲的主人,竟然能够毫不费力的将自己赶出来? 墨子柒心中有些惊异,当即借着扇子又钻进了那潭寂静的湖水中,却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唤动扇子对应的那颗陨石了,仿佛...有人刻意在回避她...... 唉...看来,龙甲神章...似乎并不想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啊...... 墨子柒回到现实,坐在石桌旁忍不住叹息道,随后才听到院外传来声响,迈开步子、拉开院门,正瞧见吕老汉拽着自家闺女,似是纠结着该如何敲门进入。 “拜见郡主......” 吕老汉与女儿瞧见墨子柒打开院门,当即便跪在院外,十分恭敬地喊道。 诶呦...吕秀玉这身衣裳...虽然看着料子还行,但...有点旧啊...... “咳咳...郡主见笑了,既然是来当管事的,怎么着也不能给您丢人对吧,所以...小老儿让闺女穿上了她娘出嫁时候穿的衣裳,虽然算不上多有档次,但好歹不会太丢人......” 墨子柒沉默的看着吕老汉,无奈的笑了笑,随后便朝着吕秀玉招了招手道:“罢了...今天你先不用工作,随我出去买几身衣裳吧,顺便转转淮扬城......” 吕秀玉曾被她爹叮嘱过尊重墨子柒,闻言便连忙朝着墨子柒施礼道:“感...感谢郡主!” “不用拘谨...发现你们凉王府的人都这幅德行,弄得我反倒放不开了。” “这样吧...以后私下里,你只当我是姐妹便可,至于其他人面前...随你怎么称呼,也免得你被人为难。” “这...这,这恐怕不太好吧......”吕秀玉的目光略有些闪躲,显然是在征求吕老汉的建议。 “额...的确不太好,不过...既然是郡主的要求,你便遵照指令办事吧,但是记住不要越界......”经过昨晚的见面,吕老汉已经摸清了郡主的脾气,知道再推辞只会惹她生气,便叮嘱了吕秀玉两句,随后未免打扰墨子柒的休息,便主动离去了。 而吕秀玉见到与墨子柒独处,显然有些紧张,正思索着该说些什么好,却不料被墨子柒忽然抱在怀中,吓得心脏如小鹿一般四处乱撞! “感觉到了吗?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用紧张......” 墨子柒察觉到吕秀玉稍稍放松后,才松开了她纤细的身子,随后便拉着她坐上了马车,抵达了后花园的院门旁。 只不过,隐约中她听见门外传来了争吵声和孩子沮丧的哭声,推门而出后,便瞧见两侧护卫朝着自己慌忙施礼道:“参见郡主!” 而那声哭声则来自昨日带自己游玩淮扬城的小乞丐,只不过...不知为何,他身上的又换成了满是补丁的乞丐衣裳...... 《论狐妖的108种吃法》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论狐妖的108种吃法请大家收藏:论狐妖的108种吃法。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民民相护 “郡主,这个小乞丐非说认识您!” “他还直呼您的姓氏,哭着闹着要在此处等您,我们正打算将他赶走呢......” 两侧守门护卫瞧见墨子柒的面色有些不善,还以为是小乞丐在此处吵闹,惹得郡主心烦,当即便伸手推倒了他,随即手持长枪指着小乞丐的咽喉喝道:“赶紧滚!要是再敢纠缠,休怪我们动粗了!” 小乞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被人推倒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有些慌张,同时望向墨子柒也有些迟疑,不知道到底还要不要纠缠。 “你们平常就是这么欺负上门百姓的?” 两个护卫本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避免让小乞丐招惹了郡主,给自己惹上祸端,却不料...此时郡主一副怒色的模样扫视着二人,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糟糕!看来...这个小乞丐还真的认识郡主! 二人相视一眼,心知好心办错事,连忙跪在墨子柒的面前,用力磕头道:“请郡主恕罪,只是寻常有人总会假借皇亲贵族的名义来到凉王府,按照大夫人立下的规矩,这类人都是一概不见的......” “哦?他假借皇亲贵族的名义了?” “没有......” “那你们为何要刁难他?为什么看到我出来以后,又要强行将他赶走?” 两个护卫闻言,沉吟片刻,随即深深叹了口气,朝着墨子柒再拜道:“郡主性格豁达,其实这两日,我兄弟二人也听说过郡主一些传闻,所以...斗胆与您说了。” “我兄弟二人自幼便生活在淮扬城内,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练过些拳脚,才勉强在凉王府守门混碗饭吃,但在当寻常百姓的时候,没少受过王公贵族们的欺负,特别是凉王府的宗亲们...十个公子哥里,有八个比地痞无赖还招惹恨,所以...未免这个孩子...我二人只能出此下策。” “摔一下,疼了...寻常的孩子早该跑了,虽然当了坏人,但总比被那些人捉进去戏弄的好......” “哥...别说了,郡主也是......” “我知道郡主也是凉王府的人,甚至身份比那些人还高贵,但...昨晚听说郡主前往吕老家的事情,我...不,草民便知道您是位不一样的人,但...我们兄弟二人不能冒险,所以...还请郡主赎罪!” 说话,为首那护卫摘下了头盔,摆在身旁,深深地朝着墨子柒磕了个头。 而另一个护卫见状,一咬牙也摘下了头盔,随后朝着双眉微蹙的墨子柒道:“郡主,我二人在进入府时,曾经招惹过某位宗亲,所以这辈子都只能守在后花园的门旁,一辈子都不可能混出头。”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愿意赌一把,赌您和那些皇亲贵族不是一路人!” “事已至此...我兄弟二人已经将心底的话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墨子柒单凭两人几句话,不知道他们所言是否真实,更不知道他们是否是在为自己开脱,所以只能先暂且放任他们在地上跪着,转头朝着小乞丐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啊...没跟你说真实身份,是不想让你心里有压力。” 墨子柒趁着小乞丐还未醒过神,伸手便将他搀扶了起来,察觉到自己碰触了传闻中的郡主,小乞丐吓得连忙倒退两步,随后面色几经变化,才咧着嘴笑道:“没事...我图财,您是郡主还是富家小姐,对我来说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只要...只要您给我...贱民十枚铜板,淮扬城内...贱民陪您转......” 话到此处,小乞丐眼中满含泪水,本打算给墨子柒跪下,却不料自己的脑袋竟被她敲了一下。 “贱民、贱民...我最讨厌这个词......”墨子柒有些恼怒道:“曾经我在梅城,便与数十万百姓说过,没谁的命是贱的,你之所以说贱民...是因为觉得自己下贱......” “记住...没有谁的性命在我面前是下贱的......” “不要说以前我还是梅城知县的时候,任何一起案件我都要插手,即便是如今...我已经是郡主又如何?说到底...身为官、身为皇亲贵族...目标不是为了享福,而是造福百姓才对。” “所以...你们不用自卑,都是为了生活...没谁比谁下贱......” 墨子柒话音刚落,便瞧见小乞丐眼中蒙上了雾气,当即用脏手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昨天那副天真活泼的模样:“墨姐姐,今天您想去哪里游玩?” “不着急...有件事情要问你......” 墨子柒伸手抚摸着小乞丐的脑袋,随后指着他身上的衣裳道:“你这身衣裳怎么回事?” “额...姐姐昨天买的衣裳,回去后便被老爹剥了,说是不适合讨饭穿,然后...他好像转手卖给了其他人...为此,我还被老爹抽了五鞭子......” 小乞丐说着将衣裳揽起,将瘦小的脊背朝向墨子柒,露出了五道血淋淋的鞭痕! “亲爹怎么可能对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墨子柒莫名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有些不可置信的嘀咕道。 “启禀郡主...这个小乞丐说的老爹,应该不是您想的那样......” 跪在地上的两个护卫,抬头望向孩子的后背,相视一眼后,朝着墨子柒解释道:“我二人曾经在淮扬城黑市中听说过,有个专门依靠孩子讨饭和贩卖孩子的人,那些孩子都叫那个人老爹,虽然像是他的孩子,但实际上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也是他的货物......” 拿孩子当货物...强迫着他们去讨饭,估计每天十枚铜板...应该就是这些孩子的任务量吧...... 唉...尝试融入他们...尝试融入他们...... 只可惜,他们都是一群人渣啊...寒江,你让我怎么融入他们? 墨子柒仰头叹了口气,随即便朝着小乞丐笑道:“今天计划有变,能带我去见见你的老爹吗?” “放心,见到人...十枚铜板我会如数给你......” 小乞丐不知道墨子柒想做什么,虽说害怕那个“老爹”伤害墨子柒,不过想到她堂堂郡主的身份,便也安心了...毕竟,谁都知道,西洲之地是凉王的地盘! “还有你们两个...不是说一身抱负没法施展吗?我给你们机会......” 墨子柒站起身,回头朝着跪在地上的兄弟二人道:“跟我去一趟黑市,顺便...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吧,好歹...我给你们一次展现的机会......”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闹事 黑市,墨子柒并不算陌生,曾经她跟随罗筱雪去过狼窝,也没事总转梅城的黑市。 她接触到的人,好歹都有些原则,敢爱敢恨,所以墨子柒虽然明面上鄙夷,但内心里还是敬重的。 但对于贩卖孩子这种无底线的人,墨子柒从来都是零容忍的,莫说现在是郡主的身份,即便她还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狐狸球,她也敢前往此人的老巢内大闹一场。 “郡主...虽说您的行为值得敬佩,但...是否应该禀报一声比较好啊?” 两兄弟中的老大性格沉稳,做事总喜欢先考虑下场,他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不假,一旦墨子柒称心如意,他以后便有大好前程等着,可...墨子柒刚刚在凉王府落脚,此举也势必会招惹不少人。 “哥...怕什么,咱们是去行侠仗义的!~” 比较老大,另一个护卫心思便单纯了不少,甚至跟在墨子柒的身后,有些兴奋道:“从小到大,咱们实在太憋屈了,总算也有一雪前耻的时候了!” 吕秀玉本是个姑娘家,寻常最冒险的事情就是亲手杀过一条鱼...而今跟着墨子柒第一天便要前往黑市找事,说实话也有点悔得肠子都要青了...甚至她还在怀疑,自己究竟能否胜任管事的工作...... 墨子柒是那种吃秤砣,铁了心的人,一旦她决定要做什么事情,即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并没有理会两兄弟中老大的顾虑,直接跟着小乞丐便来到了黑街外...... “呦...今天来了个新鲜的客人......” 两个身披黑袍的人左右瞧着墨子柒一行人,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小乞丐身上。 “说吧...怎么回事。” “这几位想进黑市转转,我收了十枚铜板,送他们进去就能完成任务了......” 小乞丐似是很害怕两个黑袍人,当即便往墨子柒的身后躲,毕竟...没什么比郡主这个靠山更大了。 “哦?看这两位兄弟的装束,应该是凉王府的护卫,为首这位姑娘的样貌与衣裳也不凡,恐怕...应该是不久前刚来到淮扬城的郡主吧...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何事情?” 黑市守门人知道凉王府郡主的消息,墨子柒一点都意外。 甚至墨子柒猜测,大夫人能够弄到那么多消息,很可能与黑市也有些关系,否则单凭一个女人,即便在凉王府内有些权限,但出了凉王府,绝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毕竟,凉王寒霖山又不是入赘的...对吧...... “怎么...淮扬城的黑市有规矩,不让郡主进入吗?” 墨子柒双手负于腰后,摆出一副官家才有的姿态,随即冷笑道:“还是说,这条街内,不喜欢有凉王府的人进入?” “郡主哪里的话...黑街从来都不会挑客人,只要您有钱...当然可以随便出入。” “那好,你说...凉王府有没有钱啊?” “那当然是有的,四大疆王之首...靠得就是钱,凉王自然是最有钱的。” “那我要进去,你们没有意见吧......” 两个黑袍人相视一眼,随即笑道:“可以进,不过还请这两位兄弟脱下凉王府护卫的衣裳,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哦?会造成什么样的恐慌啊?”墨子柒似笑非笑的问道。 “郡主...官家属于白道,我们属于黑道,白道闯进黑道的底盘里,总该留些面子吧......” “不然...说不定有人会以为,您堂堂的凉王府郡主,是来此处闹事的呢......” 听得出来,两个守门的黑袍人根本没有将墨子柒放在眼里,尽管一直都在称呼郡主,但言辞语气却有些轻佻,甚至最后一句话还带着丝警告的含义。 如果是寻常官家小姐遇见,很可能已经退缩了,毕竟黑道人在她们眼里,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平日里甭说招惹,连望见都要赶紧逃走。 可墨子柒不同,她从以前便一直是治理这些穷凶极恶之徒的...... “是吗...那看来我们还真没必要换衣裳了,毕竟...我们的确是来闹事的......” 说话,墨子柒回头朝着身后两个护卫招了招手道:“他们两个是守门的,你们两个也是守门的,别让我失望...如果赢了,再回来告诉我名字......” 兄弟二人闻言,知道墨子柒的命令已经无法违背,当即便提着两杆枪来到守门二人身前,摆好了架势,看起来是准备硬闯黑街! 而那两个身着黑袍的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句戏言,竟然会成真,当即吹响了竹哨后,便盯着墨子柒喝道:“凉王府的郡主,看你身份高贵,再提醒你一次,最好别做傻事!” “呵呵...巧了,从小到大...跟我说过这些话的人,[]都被我丢进了梅城监牢内,毕竟...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做傻事......” 话音刚落,那两个护卫当即便冲了上去,好像猛虎与猎豹一般,眨眼间便冲到了那两个黑袍人面前,吓得两人连忙将刀拔出来,迎面打算接住二人长枪,却不料力道太大,两柄刀直接被砸飞,甚至二人惨叫一声,发觉自己掌心虎口位置竟然裂开了! 嗯...这两个人的能耐即便不足以进入潜龙榜,也能算得上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了,当个护院都不过分,在凉王府当守门护卫,的确有些屈才啊...... 墨子柒眉梢一挑,心知二人之前的言辞很可能是真的,嘴角忍不住掀起一丝弧度。 看来,不只是管事,连保镖都找到了...... “张龙、赵虎不辱使命!” 两个护卫扭头跪在墨子柒的面前,当即抱拳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墨子柒闻言,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甚至心想如果自己身份没有暴露,她也好想喊自己是包青天啊...... 想归想,现实的情况却容不得墨子柒忽视,那两个黑袍人虽然被张龙、赵虎一招击退,但却因为那一声哨响,吸引来了数十个黑衣人,均抱着一柄手弩指向墨子柒,看起来似是要准备射杀她! 说时迟那时快,黑街内忽然传来略显沙哑的声线:“住手!竟敢将手弩指向郡主...你们是想做什么?” 黑衣人闻言,均是神色一愣,随后飞身跳到街道两侧,朝着黑街深处跪拜道:“拜见童老!”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童爷 能够被这些黑衣人跪拜的人,肯定是淮扬城黑市的主人。 墨子柒心想这些人敢对自己举起兵器,却对这位“童爷”毕恭毕敬,这个人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当即便顺着众人的目光朝着黑街内张望,似是想瞧瞧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最初,因为街口还站着不少的黑衣人,所以墨子柒根本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不过,随着一片又一片的人跪下,墨子柒才依稀瞧见来人的大概轮廓。 是个老人,穿着一身褐色开衫,手驻一根等身的木杖,走路有些瘸,可能是右腿有旧伤。 而随着老人接近,整条街道上的人才算彻底的跪在了两侧,而此时墨子柒才看清,此人样貌透露着一丝邪气,并且双眉间褶皱很深,显然该是个脾气暴躁且善用心机的人物...... “啧啧...真没规矩,遇见郡主...你们都敢动手,看来...你们是想挑拨老夫与王府的关系啊......” 童老走到墨子柒跟前,因为驼背只能抬头打量着她,随即侧头朝着在场众人又道:“瞧瞧,这么俊的郡主,连我这老头子看着都怜惜,你们怎么忍心呢......” “童老!不是我们的过错,是郡主要闯进黑街惹事的......” 守门黑袍人听到童老的言辞,连忙跪着凑到跟前,朝着童老解释,却不料话还没说完,竟被童老回手抽了个耳光,随即便瞧见他颤抖道:“还好意思说...那两个小兄弟不过是王府守门的打扮,你们两个当初还自称什么门派的高手...呵呵,滚吧...以后别让老夫看到你们......” 那二人见状,先是愣了片刻,随即目光略有些复杂的望向墨子柒身后的张龙赵虎,转身便离开了黑街,而此时童老似是感觉气息理顺,才扭头打量着墨子柒笑道:“真没想到,七年...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怎么...您认得我?” 墨子柒本来怀揣着满腔的怒火来此,打算找那个卖孩子的混蛋算账,哪知道此处竟然还有这种人物,看着满地跪拜的黑衣人,墨子柒心里清楚...这个人不能惹,否则恐怕整条街都要找自己算账。 因此,当听到童老与自己说话时,墨子柒勉力压下了心中的怒火,面无表情的问道。 “何止是认识......”童老似乎并不在意墨子柒的情绪,目光环视一周后,便咧嘴露出黑黄的牙齿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你...和你的随从们,跟老夫到黑街里面说吧。” “放心...老夫绝对不会害你,甚至说...老夫远比淮扬城内任何一人都要疼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道理墨子柒懂,既然要找到那个混账,肯定要过眼前童老的一关,更何况刚才一闹,周围街道的人都知道凉王府郡主来到了此处,想必...童老也不敢对自己怎样...... 墨子柒心中打定主意,便示意几人跟着自己进入黑街,缓缓地跟着童老走向黑街深处同时,也不忘打量着街旁的情形。 说句实话,黑街之所以叫做黑街,那是因为此处有着其他地方找不到的东西。 例如,麻药等违禁药,杀伤力较大的兵器,甚至是龙甲神章的拓本在此处都能买到。 前提是你有钱,并且愿意遵守黑街的规矩,这里才会卖你东西。 墨子柒不是没有转过黑街,但此处的黑街规模,不得不说的确是墨子柒见过最大的,单是陪着童老步入黑街中央的一间房屋,便耗费了一炷香的时间,因此墨子柒估算...这片黑市的覆盖范围,恐怕足足有一个坊间那么大了...... 太诡异了,黑街按理说都是地方官府打压的对象,以梅城为例,即便自己对黑市并不排斥,但按照白玉笙的习惯,都会用尽全力控制在一条街的范围。 因为他说过,水太清则无鱼,但水太浊也会造成黑白颠倒的局面,到时候黑道称霸梅城,官府便毫无设立的意义了,所以...一条街,是梅城官府能够承受的极限。 而童老的这座黑市...难道也是凉王府承受的极限吗? 要知道,按照墨子柒的估算,一座坊间大小的黑市,足足涵盖了一百多条路,一百多条街,说规模恐怕比得上梅城的一半了...... 如果是这样...凉王怎么可能会容忍这样的黑道守在淮扬城内...... “进来吧...要说条件虽然比不上凉王府,但接待贵客还是足够了......” 童老余光瞥了眼墨子柒,似是看出了她心底的顾虑,也没有明说,只是将几人请入了六丈长宽的厅堂内,随后使唤着一个奴隶给几人倒茶水。 “童老...看您是这里的头儿,我斗胆叫您一声童老,不知道...您之前在黑街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童老闻言,先是摇头笑了笑,随即从审判女奴手中接过引燃的烟枪,猛吸一口...便展开了脸上的褶皱笑道:“按理说...你该叫我一声老爷......” 喝!够狂的...你当郡主是丫鬟,竟然还要叫你一声老爷! 当即墨子柒的面色便难看起来,童老瞧见笑了笑,随即又解释道:“老夫姓寒,名靖童,是你爷爷的三弟,也是最小的兄弟,你爹见我要叫老叔,你...是不是应该叫老爷啊?” 哦...亲戚!还特娘是爷爷辈的亲戚! “要不叫三爷吧...叫老爷,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卖了......” “不行...听上去像倒斗的...你还是跟着叫童爷吧...寒姓不方便透露,毕竟黑白道还是要划明白的......” 墨子柒听见连忙点头,当即便起身朝着童爷施了一礼,随即探着脑袋试探着问道:“不对呀...不是寒家宗亲都在凉王府内吗?您怎么跑这里做起黑道来了?” “诶...你这小丫头,刚回到凉王府,自然不知道寒家的往事...不过不怪你,平日里...认识你老爷的宗亲也不多,能跟我说得上话的,除了你父王寒霖山,总共也不超过三个人。” 话到此处,童爷忽然发现墨子柒没有回应,仍旧是那副询问的模样,只得无奈的笑道:“算了,你既然好奇,告诉你也没什么......” “其实寒家是到了你爹这一辈才混上了疆王称号,以前...寒家其实是一方诸侯,不过是混黑道的世家,因为势力太大,曾经被不少地方忌惮,有一次...先皇出兵打仗,正巧沦落到了咱们寒家的地盘,当年寒家掌舵的是你太爷,他心知黑道混不了一辈子,所以便出手帮助先皇,帮他挺过了难关,并且还帮他将西洲之地的所有岛屿占领了,并许诺永世效忠圣皇,才最终封了一个异姓王。” “后来,我们兄弟三人,有两个人准备走官道,而我...准备继承黑道,这一黑一白相互扶持着,才逐渐巩固了凉王府在西洲之地的地位,才有了你爹西洲凉王的今天......”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见面礼 说实话,墨子柒逍遥习惯了,只要不做违背原则的事情,她认为当黑道远比白道舒坦。 不过,听到童爷道出寒家的陈年旧事,墨子柒还是没想到,如今身为四大疆王之首的寒霖山,竟然是黑道世家的子弟...估计,在早些年的朝廷上,应该没少受人排挤...... “所以说,你不用紧张,来到淮扬城的黑市,便像回到你家一般,无需拘谨...如果你要是在凉王府内呆腻了,也可以随时来黑市玩,这里的东西可远比外面的稀奇。” “当然,你也不用怕...玉英那里,老爷肯定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玉英...是谁?” “嗯...她是你父王的正室,你往日里都叫她大夫人才对。”童爷笑了笑,伸手敲掉了烟锅内的灰,随即招了招手,又让女奴给自己填旱烟,趁此功夫扭头打量着墨子柒笑道:“放心,老爷看你顺眼,还这么有侠义之心,跟凉王府那些人不一样。” 侠义之心? 墨子柒眉梢微调,心知童爷的消息网厉害,自己在得知消息后,不过在黑市外逗留了片刻,他便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如果所料不错,大夫人的眼线应该与童老脱不开干系。 “怎么...老爷说的不对?” “不不不...您说得对,我童年也是出身草莽,所以也不习惯凉王府内的生活,还是在您这里呆着舒坦,不过...您能不能别总自称老爷啊...听着别扭......” “哦...对了,瞧我这脑袋,你刚说完听不习惯,我倒还说上瘾了......” “唉...可怜啊,我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子孙都没有,本想着见到大哥血脉靠靠近乎...给自己绕个孙女的...算了,你说听不惯...那便算了......” 话到此处,童爷露出一副落寞的神色,这让墨子柒的心里颇为难受,无奈只能摇头道:“算了,私下里您想说什么都行,外面...我还是叫您童爷吧......” “诶呦...我这小孙女真善良,老爷现在都有点嫉妒霖山了......” 童爷咧着满嘴黄牙,忽然瞧见一个黑衣人步入堂内,先是瞥了眼墨子柒和身旁的小乞丐,随后便凑到童爷身旁说了几句话,童爷摆了摆手,他才转身离开。 “诶...好不容易见到小孙女,见面礼总该给你......” “见面礼?不用...不用,您这么做多生分啊!”墨子柒闻言色变,连忙摆手道。 “别呀...你来到黑市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那个人吗?” 童老张口一笑,随后便瞧见数个黑衣人将一个邋遢的中年人丢进堂内,虽说那人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不过见到童爷,也还是连忙起身跪在地上,随后疯狂的磕着头哭喊道:“童老...您这是做什么啊?这个月份的份子钱,我可是一分没少交啊...您...您为啥直接派人冲进窝里,将我揪出来啊......” “葛三儿啊...老夫记得你来到黑市有三年了,当初...你说自己是牙行生意,卖的都是底子干净的,所以...老夫对你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你老老实实卖东西。” “可没想到...牙行生意...竟然被你弄成乞丐窝了...不合规矩啊......” 牙行,专指贩卖人口的人贩子,手下的货物多是专门为人买卖的奴婢、妾侍,有时也会为人搭线,看谁家想卖孩子,谁家想买孩子,从中抽点红利。 当葛三儿听到童老的话时,神色明显变了,随即目光瞥到了墨子柒身旁颤抖的小乞丐,双眼中升起一丝怒意,扭头便朝着童爷控诉道:“童爷,肯定是这个小崽子告诉你的!” “那个小崽子...当初是我看他可怜,才勉强收留他的,让他去讨饭,也是不想让他吃白食,教他混黑道的道理,可他倒好...一直都对我怀恨在心,私下里时常造谣,才让您老生出误会了!” “放屁!你个人贩子每天使唤着一群孩子外出给你讨钱,并且要求每人讨到十枚铜板,才能回来吃饭睡觉,否则都要被你施加鞭刑和毒打,第二天饿着肚子上街乞讨,以便让更多的人生出怜悯之心!” “你的这些举动,已经破坏了黑道的规矩,你怎么好意思往一个孩子身上倒脏水!” 墨子柒听到他的狡辩,当即便怒气冲冲喊道,随后跪在地上的葛三儿闻言,看向墨子柒先是愣了片刻,随后便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童爷...您这新买来的姑娘,好像也不怎么讲规矩啊......” “把你的嘴放干净点!你眼前这位可是凉王府的郡主,单凭你刚才那句话,我们已经有权利割掉你的舌头了!”张龙、赵虎二人闻言,当即站出身来,怒目盯着跪在地上的葛三儿喝道,险些吓破了他的胆! “童老...这......” 葛三儿并不认为凉王府的人会出现在黑市内,目光当即便朝着童老望去,却见他只是瞥了眼,并没反驳,心里便凉了半截,想到昨天小乞丐穿着的衣裳,也明白了郡主前来的原因。 “草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没想到...没想到这小杂...啊呸!这小子引领着游玩淮扬城的姑娘竟然是您...衣裳,衣裳草民这就给您拿去,要是您喜欢这个小子,他送给您...您看咋样?” 诶...有些时候,用郡主这个身份做事,真的...好便利啊...... 墨子柒扭头看向童爷,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而后者见状笑了笑,当即应道:“他是交给你的见面礼,随便你处置...只要你别将事情闹大,童爷都能够帮你担着......” 唉...本打算带人风风光光的揍他一顿,没想到...自己沦为比他还恐怖的人了...... 墨子柒摇头苦笑,回头看着小乞丐,随后便盯着葛三儿似笑非笑道:“你手底下还有多少孩子?都给我放了...然后,你也给我滚出淮扬城,千万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就派人把你浑身的毛都拔干净......” 狠话,这对墨子柒而言绝对是狠话,毕竟她也不敢说太可怕的话...... 而葛三儿闻言,先是愣了下,随后便扭头看向童老,紧攥双拳道:“童老,我...可是交了份子钱的......” “呼...葛三儿啊,你别将事情往童爷身上丢,当初童爷应该告诉过你...要想在黑街活着,一不能在黑街惹事,二不能破黑道规矩,三...不能惹凉王府吧......” “你已经破了两个规矩,千万...别再破第三个了...否则,你可能死无全尸......” 守在童爷身旁的黑衣人低头盯着葛三儿说道,随后周围五、六人都拔出了腰间的刀,似是在等着葛三儿的答复,决定是否要将他斩杀当场。 “唉...童爷,我交了份子钱,您将我交给凉王府处理...看来,您也没什么......” 话没说完,童爷双眉一厉,直接将烟枪刺到了葛三儿的喉咙中! 滚烫的烟灰顺着葛三儿的喉咙滚进了肚子里,疼得他满地打滚,随后邻近护卫一刀便抹了他的脖子,看着地上潺潺流出的鲜血,墨子柒愣在原地没敢动弹...... “唉...老喽,总容易被人瞧不起......” 童老接过女奴递来的丝巾,擦干净了手上的血渍,随即笑道:“抱歉了,小孙女的见面礼,看来要以后再给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收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墨子柒根本没反应过来。 葛三儿的死,的确大快人心,可...他好歹也是一条命,童爷竟然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这完全违背了大夏帝国的律法,同样也刺激了墨子柒的心。 虽说...墨子柒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可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用如此凶残的手段杀人,甚至...她能够感受到葛三儿还有留在喉咙里将要说的话,只是此刻漏风...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回去...把葛三儿的积蓄数一下,顺便...他手底下的孩子......” 童老余光瞥了眼墨子柒,随即叹了口气道:“可怜啊,男孩往远地方送,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接手,女孩送到淮水两畔,告诉几个楼的老鸨...可以便宜点卖给她们。” “等等!”墨子柒醒过神来,连忙朝着童老喊道。 “什么等等?要知道...葛三儿一死,这些孩子便没有了依靠,卖掉好歹能混口饭吃,要是任他们在淮扬城内自生自灭...那才是最残忍的办法......” 童老盯着墨子柒的模样,似笑非笑道:“这种事情白道管不了,而此种做法...则是黑道独有的慈悲......” 孩子被卖掉,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男孩或许能够被人当做传宗接代的工具,吃得饱穿得暖,但是也有可能会被人当做牲口一样养,这样的一辈子还不如不活着,而女孩...一旦进入青楼,便真的没有回头路了,一辈子...都只能混下九流...... “唉...要不我来收养吧......” 墨子柒沉思片刻,终于提起勇气朝着童老笑道:“正巧,我身边缺丫鬟和随从。” “呵呵...小孙女真的太善良了...童爷听到你这样的请求,也很难拒绝啊......” “不过...你好像小看了这其中的问题......” 童爷伸手从女奴手中重新取来一根烟枪,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便道:“你有没有想过,将这些孩子送到凉王府,玉英...也就是侄媳妇会怎么想?她可是个讲规矩的人,恐怕...你要是强行留下这些孩子,便要与她对着干,对你而言...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另外,你要是带回了这些孩子,凉王府宗亲们也是一种态度,毕竟...他们自幼便成长在凉王府的庇护下,根本不知道人命的贵贱,更别提会怎么看待你了......” 童爷说笑同时,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墨子柒,看到她略有些迟疑的神色,两展花白的眉毛抖了抖,随即又咧嘴道:“一旦生在官家,人啊...总要有些取舍,别难过...这是生存之道......” 发觉墨子柒不再反驳,童爷朝着黑袍护卫摆了摆手,准备让他出去着手处理葛三儿的后事,却不料在那人走出屋子前,墨子柒深深吐了一口气,随即又道:“我想收养他们......” “啧...刚才利害关系已经说清楚了,难道...小孙女真的想和那些人对着干?” “准确来说,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当皇亲国戚,或许...骨子里遗传了寒家当土匪的那股血脉吧......” 墨子柒颇有些无奈的笑道,毕竟从来到黑市前,她心里便已经清楚,自己恐怕很难在凉王府内混下去了,更何况...她也的确不想与那些家伙混为一谈。 毕竟墨子柒就是墨子柒,即便她此时不在县衙,但并不意味着她会背离自己的原则。 “呵呵...好!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也多亏你当年没有生长在凉王府内......” 童老放下烟枪,目光炯炯的盯着墨子柒,仍不住赞赏道:“你要是回去遇到了麻烦,实在解决不了,尽管来找老...咳咳,来找童爷!” 话到此处,童爷挥手示意身旁的护卫带领墨子柒前往葛三儿的老窝,并吩咐准备了几辆车,将墨子柒送出屋子后,便继续道:“接了人便回去吧,童爷还有些事情...不方便陪你了。” “那好...感谢童爷,以后我还会过来找您的......” 墨子柒恭敬地朝着童爷施了一礼,随后便带人跟随着护卫消失在了巷口处。 “童爷...这么惯着郡主...真的好吗?”一个护卫头领模样的人贴在童爷背后,压低了声音问道。 “呵呵...姑娘家不是就应该惯着吗......”童爷眯着眼睛,盯着墨子柒消失的巷口,随即笑道:“更何况,这个小丫头如今对凉王府和咱们有很大的作用呢......” “不久之前...她甚至还参与了万国大宴,代表极北之地的景王,听闻在万国大宴上出尽了风头,甚至连傅丞相都栽在了她的手里...圣皇对她可是青睐有加呢......” “可...她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吻合凉王府和淮扬城的规矩,童爷这样骄纵着她,恐怕...容易惹祸上身。” “唉...你不懂啊,一个孤寡老人...喜欢小孙女有什么错?” “更何况...她的价值,远非其他人所能想象,若是运用得当...呵呵,这片天下都可能要进入霖山的掌心了,不过一个葛三儿而已...他比得上天下吗?” “属下愚昧,请童老明示!”护卫首领实在看不出墨子柒身上的价值,也听不懂童老的话,当即便朝着他躬身讨教,而童老回过头,深深地吸了口旱烟,随后便摇头叹道。 “这里面的事情...你还没资格知道,不过...你记住就行,如果发现有谁打算对郡主下手,千万要保护好她...霖山身为凉王,不方便管她的事情,咱们...可是黑道,最喜欢管闲事...你说对吧。” “当然...要先让她遭遇点挫折,看到实在挺不过去再出手,这样...她才能记得咱们的好,以后...才不会怀疑咱们的坏......” 说话,童爷拍了拍护卫首领的肩膀,话题一转:“那个人有什么消息吗?” “启禀童爷,在路上了...估计再有一个多月,该抵达凉王府了......” “好...吩咐下去,告诉帝都的暗桩,隐瞒好那个人的行程,千万别让其他人起疑...尤其是圣皇。” “另外...给老夫备好马车,准确前往凉王府见见老夫那侄儿。” “毕竟...葛三儿好歹有份子钱,缺了这笔账...总要有人替他还...你说对吧......” 童老冷声笑道,随即转身步入了屋内......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郁闷的寒江 “唉...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当寒江从凉王府内赶到慕尘楼,望着雅间内站着的一群脏兮兮的孩子们,便略感头疼的叹息道。 “不愧是你...到哪里都要给我找点事情做......” “兄长!~” “哥!~您看他们多可怜啊,您就想办法让我将他们带入凉王府内,大不了让我养嘛!~” 墨子柒可谓是充分掌握了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必杀诀窍,拽着寒江的袖子便可劲儿的摇,也跟着孩子们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试图让寒江动恻隐之心,将这些孩子带到凉王府内。 毕竟...抽走凉王府后花园守门护卫的事情已经很过分了,还要带一群小乞丐住进凉王府内,估计被大夫人知道,肯定会被扒一层皮...... “你一开始没考虑后果吗?凉王府怎么可能让你带他们进去!” “考虑了啊...可他们都是些孤儿,要是任凭他们在淮扬城内乱窜,为奴为婢到还算好,要万一饿死或者发生意外,您说我该多难受啊...咱们当官的,当皇亲国戚的,保家卫国的目的不就是保护家人,保护这些无辜的孩子嘛...你我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少跟我讲这些!把他们带进去,咱们两个也自身难保,到时候...他们不还是要被赶出凉王府!” 寒江猛地甩开臂膀,似是不打算听墨子柒的狡辩,后者无奈只得佯装瘫倒在地上,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似是擦着眼泪道:“我对不起你们啊,身为郡主居然没有能力保护你们,这样的郡主...还不如我当初在梅城呢......” 一群孩子见状,立即围着墨子柒开始啜泣起来,其中还有个脏兮兮的孩子拽着寒江的袖摆,哭花了一张脸,似是希望他能给个家...... “诶呦...慕尘楼可是吃饭的地方,你们两个带着一群小乞丐...在这里做什么呢?” 墨姨腰间绑着围裙,端着餐盘走到雅间内,见到屋内的情形便朝着“苦大仇深”的寒江笑道,而后者闻言,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即才朝着墨姨叹了口气道。 “墨姨...您也知道,凉王府内是个什么状况。” “我是正二品的金吾将军,还是凉王府的世子,我做事情虽然从不用管别人的说辞,可...这么多孩子,这么多小乞丐闯进王府内,成何体统...我也招架不住别人的揣测啊......” 寒江本想将话题往墨子柒的身上引,忽然想起隐瞒了她的郡主身份,只能将矛头调转到自己身上来,同时目光瞥了眼墨子柒,清楚她将自己约在这里的用意...... “也不要这么说嘛...淮扬城就是这样,整座城虽美,虽是大夏帝国内最富饶的城,但却也是最薄情,最冷漠的城,整座城内只有您这位正二品的金吾将军还算正派,您不管...谁管啊?” 墨姨明显是向着墨子柒说话的,当即朝着她眨了眨眼睛,随后便将餐盘放在了桌旁,又使唤着伙计将十多件麻布衣裳送到了雅间内,顺便还炸了盘虾片,引得屋内孩子一阵哄抢。 “当初...听说你带着子柒逃离西洲之地时,也经历过一段乞讨时光,甚至将你最心爱的长枪都卖掉了...想必心里对这些孩子也感同身受吧...你也一定清楚,他们出去后,运气可未必有你当年那么好......” “唉...墨姨,不是我的冷血,只是...算了,你们赢了,这些孩子我帮忙带入凉王府还不行吗?” 寒江不想让墨姨失望,终究没有将心中的顾虑说出口,扭头看着一旁傻笑的墨子柒又道:“臭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都是演的......” “不过,有些话说在前面,孩子我可以帮忙带进去,不过...要是出了什么麻烦,大夫人若是追究起来,我能帮就帮,帮不了...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放心啦...如果大夫人不让,子橙也可以带这些孩子来我这里避避风头。” 说话,墨姨将目光转向墨子柒,后者愣了片刻,随即才想起自己目前冒充的名字叫做寒子橙,当即便朝着墨姨连忙点头道:“当然,尽量不想给您添麻烦......” “说不上是添麻烦...反正慕尘楼的生意算不上好,有些孩子愿意过来,我每天生活也会充实一点。” 话到此处,雅间的房门忽然被店小二敲响,墨姨见状便朝着二人笑道:“热水烧好了,我带这些孩子去洗洗澡,稍后干净的穿上衣裳,估计凉王府还能好进一些。” 看着雅间的房门再次关上,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寒江终于叹了口气,随即盯着墨子柒颇有些幽怨道:“你可真是给我惹了个不小的麻烦,不过...这么多孩子,你从哪里找来的?” “黑市...有个叫葛三儿的......” 提起葛三儿,墨子柒便想起上午童爷杀掉他的情形,莫名觉得没有了胃口,直接将筷子摆在了饭碗旁。 “怎么...你去黑市闹事了?我不是说过不要......” “不是啦...本来是打算教训那个葛三儿的,没想到...见到了咱们的老爷,他出手摆平了整件事情,只不过这些孩子也没了去处,所以...我就想着收养吧......” “哦...你碰到寒靖童了......” 寒江双目微眯,此时也放下了碗筷,迟疑片刻,随即略有些严肃道:“以后你要记住,千万别再去黑市了,这个寒靖童...绝对不是个好人......” “额...也不是吧,感觉他做事挺有规矩的......” “他的规矩就是衡量价值,如果面临二选一的选项,他永远都会选择价值最高的那个。” “比如,这次你和葛三儿的争端,你的价值绝对高于葛三儿,所以他才会帮你摆平事情,但有朝一日...你的价值若是不合他的预期,他绝对会选择更有价值的选项,很可能直接抛弃你......” “不会吧,他不是父王的老叔吗?与咱们好歹有些血缘关系,并且...作为孤寡老人而言,他现在的生活也挺寂寞的......” “你说错了,寒靖童是个从来不把人当成人的家伙,当初太爷效忠圣皇的时候,他便提议过暗中杀掉圣皇,让太爷抢夺皇权,太爷害怕他会害寒家步入万丈深渊,所以与爷爷、二爷联手将他扣押,才保住了圣皇的性命安危,有了今日凉王府的盛世。” “寒靖童因为此事,一直认为自己错过皇亲国戚身份都要怪太爷三人,所以对凉王府一直抱有憎恨的情绪,直至父王继位凉王,他才有机会进入淮扬城。” “虽然是以协助之名进入的,但...他在暗地里仍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你要小心......”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护童行动 童爷可不可信,墨子柒不知道。 但寒江说话从来都是为了她好,这一点墨子柒还是清楚的。 所以,对于童爷这位表面上和善的老人,墨子柒心里已经设防,甚至已经抱定主意,以后都不打算去黑市去找他了,毕竟葛三儿被杀一事,已经让她有了些心理阴影...... 慕尘楼的饭菜仍旧香甜可口,但今日的墨子柒胃口有些不好,所以并没有吃多少,等着那群小乞丐被店伙计送入雅间,才跟着寒江拜别了墨姨与老掌柜,租了四辆车往凉王府后院的方向赶。 期间,那些孩子挤在三个车厢内,叽叽喳喳的说着笑着,趴在窗口张望着淮扬城的景色,虽然眼神中仍带着一丝胆怯,但却透彻了很多,因为他们知道...从今开始,再也不用为了生计四处奔波了。 对于墨子柒的感激是毋庸置疑的,不过他们对于自己接下来的生活却仍是迷茫的,甚至他们还在想着,什么时候这位善良的郡主会厌倦眼前这些人,将他们重新赶出来,到了那时...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也不怪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在淮扬城内的经历,让他们越发理解了这座古城的冷漠,还有那些名为官老爷与富商们的人。 不过,能够避免每天受罚,已经是个进步了,不是吗? “摆好心态,咱们到凉王府的后花园了......” 头车内,寒江瞥了眼同样在沉思的墨子柒,当即拉住了缰绳,直接便跳下了车,而墨子柒走出车厢时,已经发现寒江朝着后院大门处走去。 “拜见世子,拜见郡主!” 两位新的守门护卫见到二人,连忙朝着他们躬身,却不料寒江站在面前,并没有往府内走的意思。 “你们两个是今天刚来的?” 寒江左右打量着两个守门护卫,随即又笑道:“不错,看着挺壮实,王府既然将守护府内安全的重任交给了你们,千万...不要让王爷失望啊......” “请世子放心,我二人必将为守护府内安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可以,听你们这么说...着实安心了不少呢......”寒江破有深意的笑道,随后扭头朝着墨子柒招了招手,便瞧见她领着十多个孩子来到了院门处,吓得两个守卫连忙举起双臂,朝着寒江与墨子柒问道:“世子...郡主,这是要做什么?他们...这些孩子是怎么回事?” “哦...就是孩子喽...能是怎么回事?”寒江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道。 “世子大人...凉王府后院通常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即便是孩子...恐怕也不行啊......” “怎么不行?刚夸你们两句,就蹬鼻子上脸了?还是说...你们觉得,这些孩子会威胁府内的安全啊?” 两个守卫见状,连忙给二人跪下,慌张的磕了三个头,随后便回应道:“启禀世子大人,我们不过是受了护卫长的叮嘱,例行公事...若是无疑冒犯了您和郡主,还请恕罪......” “诶呀...没事啦,其实这些孩子...都是我买来的奴隶......”墨子柒见寒江露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连忙朝着两个守卫解释道:“昨晚,我应该和大夫人说过的,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让护卫长问大夫人嘛。” “另外...你们两个不用害怕,世子大人毕竟是金吾将军,平日里板脸习惯了,特别是他听不习惯有人质疑他,不过...这里还好不是军营,不然你们两个还真容易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揍一顿呢......” “没关系,我这个人好说话,你们可以把我送到护卫长那里,实在不行我可以跟他解释嘛......” 姑奶奶!问这些孩子的来历,世子大人都要弄死我们似的,押您去见护卫长?估计他见到都要吓得直接跪在二位面前,到时候真的要剥皮抽筋了! 两个守卫见状,相视一眼,只得无奈的让开了一条路,不再过问墨子柒的事情,随后便瞧见等腰高的孩子们一个个往凉王府院内蹦跶,而那两个守卫,全程连一个字都不敢问。 趁着所有人进入府内,连忙观赏院门,墨子柒与寒江见状便互相眨了眨眼睛。 显然,守卫这边过关了,起码在院外不用惊动护卫长和大夫人,等消息传入大夫人耳中时,墨子柒理应将孩子们的住处都安排好了,若想要再将孩子们赶出去,她也有了非常多的抗争优势。 “我跟你讲...这十八个孩子,我帮你弄进来了,以后可别再弄出这样的事情了,否则凉王府的威严很容易被你丢到臭水沟里,到时候可不是大夫人问责这么简单了。” “您放心...我好歹也混过官场,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大夫人要问...我就说,我和这些孩子有缘分,恰巧我那院子里缺少人手,便打算将他们培养成我中意的仆人,如果以后遇到好人家,我说不定也会将孩子送给人家,让孩子们找个好归宿。” “呵呵...如果能真的这样,那反倒好了......” 寒江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便瞧见那群孩子颇有些局促的站在院内,不像预期中在后花园乱窜,这让他心里舒坦了不少,最起码好管...不会惹大夫人的厌烦。 不过...以这些孩子的身份,不足以坐前往郡主院落的车,便只能陪同墨子柒步行前往内院方向。 途中,不少巡逻的护卫见到墨子柒与寒江带着一群孩子直接往内院闯,既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眼睁睁的看二人将成群的“外人”往院子里领,随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在后花园内巡逻。 也不清楚到底走了多长时间,直至看到天边的火烧云如浪潮般涌出,才终于抵达了院落,轻轻敲门后,才见院内收拾东西的吕秀玉拉开了门,陪着张龙、赵虎二人站在门侧,朝墨子柒与寒江恭敬地喊道:“拜见世子与郡主,房间与被褥都已经制备齐全了!” “哦...做的不错。” 墨子柒总算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院落,当即松了口气,转身带着孩子们笑道:“大家一起感谢世子大人!” “谢谢世子大人!~” 看到十多个孩子朝自己鞠躬,寒江苦笑了两声,随即盯着墨子柒道:“少来这套,我能做的事情只有这些,孩子们以后怎么管教,还要看你自己!” 说话刚准备离开,便瞧见远处一个圆滚滚的人踉跄跑来,跪倒在二人面前道:“郡主!您可要评评理啊,你院子里这个小姑娘刚才抢我厨房用!她非说是您的新管事...我委屈啊!~” 正文 第三十章 一顿饭 墨子柒总算向大锅盖说明了吕秀玉与张龙、赵虎的身份,并且也叮嘱他多关照院中的十多个孩子。 可以看得出来,他不太喜欢孩子,或许是嫌弃比较闹,但既然是郡主的命令,他也没得选择,再了解墨子柒当晚准备吃吕秀玉的饭后,便垂头丧气的离开了院落。 “大锅盖人不坏,你起码给他留点颜面吧......” 寒江因为大锅盖的突然出现,在墨子柒的院落外多逗留了片刻,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忍不住扭头朝着墨子柒劝道:“虽说是大夫人安排的,手艺也不怎么样,但父王一直都很敬重他。” “甚至听说,他在七年前的穆山之战中,凭借锅盖保护过父王......” “那...把他调到你的府上做菜,咋样?”墨子柒最喜欢自己挑选人手,不过观望着大锅盖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或许...是一种老将垂暮的感觉吧...... “那还是算了,除了他的一品锅,其他的东西我都能接受......” 寒江笑着摆了摆手,随后便拜别了墨子柒,待院门关上的那一刻,墨子柒才彻底松了口气,随后使唤着院内三人赶紧摆好饭桌,毕竟大家一整日都在饿着肚子。 孩子们自幼便没有接受过管教,所以不知道遇见郡主应该做些什么,不过看到吕秀玉和张龙、赵虎二人忙碌的模样,还是知道该伸手帮忙的,当即便成群结队的端着碗筷往院内收拾,其中有个年龄六岁的女孩嗦着手指,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院内忙碌的其他孩子,看模样也想插手,不过还是被年龄较大的孩子们制止住了。 毕竟,他们实在不知道,如果打碎一只碗,究竟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八菜一汤,非常标准的餐桌配置,但对于十八个饥肠辘辘的孩子和四个成年人来说,却在分量上有些少了,当然...吕秀玉虽然手艺不错,但在多人餐的安排上,却仍旧欠些火候...... “郡主...抱歉,分量有些不够,要不...我还是给您再弄点饭菜去吧......” 吕秀玉与张龙、赵虎二人站在墨子柒身后,略有些迟疑道:“刚才准备的时间也的确有些少了。”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好不容易让这些孩子来到了凉王府内,第一顿饭怎么也不能糊弄,所以墨子柒便许可了吕秀玉的建议,待瞧见她走出门,才坐在桌旁,环视着其他站在桌旁流口水的人,当即笑道:“不用客气,先坐下来吃吧。” 一句话,不单是那群孩子没敢动,即便是张龙、赵虎两个成年人,也没敢坐下。 “郡主...您是郡主,我们这些下人,怎么敢坐在您的桌旁?” “喂...那我要是吃完,这些饭菜不就凉了嘛...多可惜,多浪费啊......”墨子柒扭头看着忧心忡忡的张龙笑道,随即又补充道:“我这个人吧,比较喜欢大家伙一起坐在桌旁吃饭,热闹...吃着也香。” 话到此处,见到仍没有人敢动,当即便朝着最初认识的小乞丐笑道:“我记得你叫小强对吧,你都陪我吃过一次饭了,怎么现在还打怵了呢?” 小乞丐听到墨子柒的话,回想起了昨天的一幕幕,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率先坐在了桌旁,随后招呼着其他孩子赶紧坐下,而张龙、赵虎见状,也只好默不作声的坐在了桌旁。 “瞧!多好...这么热闹。”墨子柒见状,知道自己不动筷子,周围这些人绝对不会有任何举动,刚准备夹菜时,忽然想起什么,扭头便朝着性格直爽的赵虎道:“你先取出一部分菜吧,稍后吕管事回来还要吃饭,记住用碗扣好,千万别凉了。” 一句话,顿时让张龙、赵虎的心中暖洋洋的,毕竟以往的凉王府宗亲和夫人们都只会顾着自己吃东西,哪里会在意仆人是否吃饱了肚子,甚至是饭菜凉热的细节呢...... 当然,这一句话也让墨子柒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毕竟,曾经在梅城县衙的时候,墨子柒也从来没有过当家做主的打算,这类事情都是白师爷动手操办的,而如今说出这句话时,她才明白了白师爷曾经的感受。 “好了,吃饭吃饭!今天在外面转悠了一天,现在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墨子柒再次拾起筷子,莫名回想起与白玉笙、沈云楼、包子丞、葛月娥、玉儿等人一起在桌旁吃饭的日子,恍惚间...双眼不知为何模糊起来。 “都动筷子吧,吕管事的手艺可是有保证的!” 桌旁众人瞧见郡主动了筷子,才斗胆品尝起了饭菜,过了五、六个呼吸发觉没有问题,才加快了速度,甚至那些孩子吃饭的模样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可即便如此,饭桌上却仍旧安静地可怕,似乎没人敢打扰郡主吃饭的雅兴。 想也正常,毕竟要跨过心理的障碍,还需要些时日,谁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信任一个人,更何况...眼前这群孩子与张龙、赵虎二人的遭遇远超自己想象,在遇到自己之前,很可能已经不再相信希望了...... 很快,桌上的饭菜吃光了,众人很有默契的让墨子柒吃了第一口,也让她吃了最后一口。 当然,仅凭借这些饭菜,根本不足以填饱众人的肚子,墨子柒本打算让赵虎前往膳房查看情况,却莫名听到门外传来吕秀玉焦急的声响,刚打开门,便瞧见“大锅盖”端着一口半人高的铁锅站在门外,朝着正座中央的墨子柒笑道:“嘿嘿!听说大家伙的饭菜不够吃,正巧...我刚做了一品锅!” 我靠!快跑!~ 墨子柒猛地站了起来,本打算找借口说自己吃饱了,却不料其他人都是一副期待的神态,这才想起来...除了吕秀玉,其他人应该都没听过“大锅盖”那一品锅的名声! “嘿嘿...这次不同往日,我根据大家伙的口味,特意请人从外面买了些新鲜的时蔬,然后锅里加了鱼翅、海参、海胆和仙米,这一大锅...大家可劲吃!” 说话,便直接将大锅摆在了桌子中央,随即撑起锅底,摆好几块烧红的木炭,数着时间差不多,便揭开了锅盖,一时间整座院落内都飘散着金玉一品锅的香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 墨子柒愣了下,看着那群孩子兴奋的从锅内捞菜,并且津津有味的吃着,便将目光放在了“大锅盖”的身上,而后者见状,则咧嘴笑了笑:“凉王府的人都记住了我七年前的做饭水平,却不知道我这七年学了多少,虽然仍旧没什么卖相,不过说实话...这带些时蔬的饭菜,可比那些夫人们的山珍海味好做多了!~” 《论狐妖的108种吃法》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论狐妖的108种吃法请大家收藏:论狐妖的108种吃法。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大夫人的顾虑 “湘水流,湘水流,九疑云物至今愁。若问二妃何处所,零陵芳草露中秋。” “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 夕阳西下,大夫人的院内亮起十八盏油灯,一个身着绿裙的丫鬟在院子中央深情的唱着小曲,两侧八位妾室老实的听着,时不时的窃窃私语。 大夫人则靠在正位的躺椅上,眯着双眼,嗅着熏香,手指打着拍子,似是听得兴起,却忽然被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当即睁开双目,瞪了眼不远处的匆匆赶来的管事道。 “看不见吗?本宫与几位夫人听曲子呢......” “大夫人!要事...是要紧的事情!”管事听到大夫人语气中带着丝愠怒,连忙跪在场地中央,朝着大夫人与其他妾室叩首道。 “哦?绿绣...你不要唱了,闪到一边去...听听李管事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才刚唱《潇湘神》的丫鬟闻言,朝着几位夫人施礼后,倒退着离开了院子中央,随即李管事便双膝蹭着地面,凑到了院子最中央的位置,连忙禀报道:“启禀大夫人,那个小丫头...她做了件胆大包天的事情!” “哦?胆大包天?”大夫人眉梢微挑,敲着手指问道:“发生什么了?” “不久前,从护卫长那里得到消息,说...郡主带着十多个孩子闯进了王府内,说这是她买来的小奴仆,并且...原本后院守门的两个护卫,也被她抢走做护院去了!” “嗯?小奴仆?” 大夫人打算坐起身子,跪在地上的李管事眼尖,连忙搀扶好,随后便听到大夫人冷笑道:“凉王府内奴仆数万,难道...还不够她挑的?” “还是说...嫌本宫教育的奴仆不懂规矩啊?” “就是!才刚来凉王府就这么不懂规矩,以后...看来这小郡主啊,不好管教喽......” 其他妾室闻言,相互观望了眼,随即衬着大夫人的话笑道:“姐姐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不能让她将外面的野路子带进凉王府内,要不然啊...外人哪个会正眼看咱们王府?” “对!姐姐可不能饶了她!~” 大夫人听到周围妾室的言辞,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话,随即打量着李管事又问道。 “看你的模样,应该还有话没说完吧......” “是...根据守门的两个护卫反应,世子似乎也脱不开干系......” 世子...竟然也跟郡主同流合污了...... 周围的妾室知道大夫人最心疼世子,当即不再言语,沉默了半晌后,才有妾室试探着问道:“大夫人,会不会另有隐情啊?” “能有什么隐情...世子无非是被那个丫头迷住了,所以才愿意做这种事情吧......” 大夫人靠在躺椅上,若有所思的环视了院内一周,随即朝着李管事勾了勾手指:“先别惊动那个丫头,派人守在院落周围,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如果...世子不过是一时兴起,此后没有再探望过那里,过两日...再去教训那个丫头。” “如果...他频繁出入那个丫头的院落,记住...找个机会,让他们犯点错误......” 李管事听到大夫人所言,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刚准备离开,忽然想起还有件事情没说,便扭头朝着大夫人道:“还有,今日...黑市的童老来到凉王府了。” “哦?他...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大夫人神情忽然一怔,随即眯着双眼问道。 “不清楚,只知道他来到凉王府后,直接到后院找王爷去了。” “王爷...见他了吗?” “见了......” “奇怪...他来凉王府做什么......”大夫人若有所思的想着其中关联,随即扭头盯着李管事问道:“那个小丫头带来的孩子...查没查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个...属下明日去查。” “嗯...你赶紧去吧,一旦有消息...立马通知本宫。” 李管事闻言躬身接下差事,随后转身便离开了院落,只余下院落中妾室们面面相觑,试探着问道:“姐姐,这...黑市的童老是谁啊?为什么有资格直接面见王爷?” 大夫人仍在思索,并没有留意到其他妾室的疑惑,待听到第二声时,才忽然间清醒过来,打量着院内疑惑的八人,摆了摆手道:“你们回去吧,记住...今天听到的东西,别透露给别人。” “好的...请姐姐放心......” 既然大夫人不想说,几位妾室自然不敢多嘴,当即便跟着自家的丫鬟离开了院落,待院门彻底关闭后,大夫人才仰面靠在了躺椅上,深深地吐了口气...... 显然...大夫人也有畏惧的人,而这个人正是寒霖山的三叔寒靖童。 要说到这个人...简直邪的可怕,你与他说话,永远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心思,导致大夫人在刚嫁入凉王府时,便被他耍的团团转。 先是教唆她从凉王府内给黑市支银子,美其名曰均衡白道与黑道的发展。 而后,在生出寒江时,他便关照着寒江,甚至经常会透露一些黑道的消息,让年幼的寒江与自己说,吓得她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给他汇银子。 后来,凉王出征,侧室墨无双临盆,当生出墨子柒后,他便教唆自己赶紧将她丢掉,说她的出生乃是大灾之兆,并且还说要巩固寒江世子的地位,便要...一直在寒霖山的饮食中下一种药...一种绝对不会再有子嗣的药...... 大夫人曾经胆小,但自从认识寒靖童后,她便一直在危险的边缘游走,甚至在墨子柒被丢掉后,七年时间...她每天都在做噩梦,都在想这个狐狸精会不会回来复仇,她那个怀恨在心的娘会不会找自己算账。 越是这样想,越该觉得自己应该狠一点,将一切的风险都扼杀在摇篮中。 所以,她不可能让墨子柒留在凉王府内,不会让这柄刀悬在自己的脑袋上。 她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甚至为自己如今的地位感到满足,但寒靖童的再一次出现,却让她忽然发觉,自己很可能仍是那个任他欺压人偶,或许...这辈子都很难甩掉他的阴影了...... 想到此处,大夫人又叹了口气,朝着临近的几个奴才喊道。 “将躺椅抬进屋内,本宫...要休息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欣欣向荣 今日郡主居住的院落,比较昨日热闹了不少。 昨晚墨子柒强行将吕秀玉拉到房间里睡觉,或许是因为房间里有个人陪,也让她睡了个踏实。 所以,第二日清早,待听到九声钟响后,便睁开了眼眸,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本打算叫醒吕秀玉,却发现她早已离开了屋子,想必是处理郡主院内的事宜了...... 不错嘛,看来自己找的管事,还算负责...... 墨子柒心中颇有些自满,随即起身便推开了闺房的大门,本想着过去捉弄那群孩子,缓和一下气氛,却不料拉开门的瞬间,便瞧见院内十八个孩子集体蹲着马步,一个个面色严肃的模样,当即让墨子柒的笑脸憋了回去。 “听好了!既然昨日郡主说要你们当她的仆从,那...从今天开始,你们便要严于律己,记住自己的身份,绝不能再过以往那种散漫的日子了!” “以后,你们的作息与凉王府那些年轻的宗亲要保持一致,做好每日的功课同时,也要遵循吕管事的要求,做好郡主宅院的打扫工作,这样你们每天才能吃到饭!你们以后才能报恩!” “你们当中有谁坚持不住,就不要吃早饭了!反正...贪生怕死,贪图享乐的人,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 “记住了吗?”张龙手持藤条,游走于孩子阵列中,怒目说着要求。 “记住了!~”孩子们紧咬着牙关,抖着两腿答应道。 “大点声!我没听见!” “记住了!!” 张龙听到在场的孩子们的承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刚准备矫正一个孩子不端正的姿势,却忽然听到不远处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奶里奶气的喊道:“张师傅!我坚持不住啦!~” 话音未落,小女孩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抹着眼泪噘着嘴:“吃不到早饭啦!呜呜呜!~” 张龙见此情形有些尴尬,心想手持藤条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毕竟六岁的小娃娃,你跟她说大道理也不懂,凶一点...小孩子也容易记仇...... “唉...算了,我来哄吧......” 吕秀玉与赵虎刚收拾好柴房,走出来见状便抱起了小女孩,瞧张龙一副愣神的模样,理着鬓角笑道:“这个孩子算了吧,才六岁,她吃饭还要人喂呢。” “至于你们,一定要听张师傅的话,他和赵虎以前也是贫苦出身,就是靠着坚持不懈的态度,才成了郡主的护卫,所以他说的话,都是真心为你们好,你们也要按照他说的做,知道了吗?” “知道啦!~”孩子们听到吕管事说话,都知道这样的生活来之不易,比较之前街上讨饭,蹲半个时辰的马步其实并不算多难的事情,当即便打起精神端正了姿势。 而性格含蓄的张龙朝着吕秀玉点了点头,看模样颇有些感谢吕秀玉,不过...另一侧却传来了赵虎的咳嗽声,一时间兄弟二人莫名有些尴尬...... 真不错,院落内莫名有种欣欣向荣的感觉了,不过嘛...这种氛围下,墨子柒莫名觉得有些别扭。 要不...过段时间,再找个侍女吧,感觉这兄弟二人不够分啊...... 墨子柒全程在盯着院落内的情形,觉得眼前情形有些尴尬,便轻轻地咳嗽了声,这才使得院内三人醒觉,随即连忙朝着自己施礼道:“拜见郡主!” “额...挺好,真的...原来从头到尾只有我在赖床......” 墨子柒双手负于背后,有意无意的朝着吕秀玉身旁凑了凑:“嗯...这才一天,你们关系不错啊。” “额...郡主有所不知,其实张龙、赵虎在三年前便住进凉王府了,以前秀玉常与他们见面,并且也有些交集,所以...绝不是郡主想的那样!” 吕秀玉听到她的问话,吓得刚要跪下来请罪,却不料墨子柒伸手将她搀扶住。 也不是说不行...主要是害怕变成修罗场啊...... 墨子柒心知吕秀玉听不明白自己的意识,也没有深说,毕竟感情这种事情,但凡是能说明白,也不至于每年有那么多痴男怨女的故事出现了...... “秀玉,什么时候吃饭啊?我有点饿了......” 只有吃饭有资格将墨子柒从床上薅起来,如果不是肚子饿,她觉得自己能躺到天荒地老。 听到墨子柒的问话,吕秀玉一拍脑袋,才想起忙了一早晨,竟然将做饭的事情忘记了,赶忙想请郡主恕罪,却被再次被墨子柒伸手拦住。 “没事,人手太少,我懂的...正好我也想领你见个人,要是不介意的话,陪我走出王府走走吧。” “郡主,让我们两个也跟您去吧!” 张龙、赵虎听见墨子柒的打算,当即站了出来,却不料被墨子柒瞪了眼:“我又不是出去闯祸,用得着你们两个总护送我吗?再说了...院子里没人看守,他们该怎么办?” 听到墨子柒斥责自己,张龙、赵虎相视一眼,便不再多言,毕竟墨子柒也不傻,清楚他们两个是想跟过来做什么,她可不想钻进二男争一女的修罗场内充当电灯泡。 吕秀玉自然是没有异议的,虽说管事的工作很忙,但管事工作的核心只有一个,便是遵从主人的命令。 故此,外出帮忙找来一辆车后,便跟随着墨子柒坐上了车,伴着滚动的车轮离开了院落。 “郡主...这车按理说,只有宗亲、夫人们和您有资格坐,我...我恐怕......” “怕什么,难道我能让你跟在车后面跑?” 墨子柒笑着靠在车厢内侧,端着糕点盘子笑道:“尝尝不?说实话...味道真不错,如果不尝尝便扔掉...那可真的有些浪费了。” 吕秀玉闻言,连忙答应了墨子柒的要求,随即双手接过一块糕点,那一双眸子都亮了起来! “哇...这糕点真好吃...这种手艺...我感觉自己一辈子都学不来!” “不不不...你的潜力我可是知道的,没有经历过引导,仅凭借自己的理解弄出那么好吃的小菜,以你的本领...想要在厨界混出点名头,并不难......” “郡主高看秀玉了,秀玉说到底也只会几道家常菜,怎么敢觊觎厨界......” 吕秀玉咬了咬薄唇,颇有些不好意思道:“难道...郡主拉着秀玉,其实是想去某家酒楼偷师吗?” “哇...很聪明嘛,你竟然答对了一半呢......” “那...另一半呢?” “嗯...以后有机会,你会知道的......”墨子柒笑着说道,随即便找借口躺在车厢里休息了片刻,只留着吕秀玉一人坐在车厢内疑神疑鬼,待车轮停止转动后,墨子柒才伸了个懒腰,随后撩开车帘,指着车外的“慕尘楼”道。 “进去吧...能学多少学多少,千万别客气......”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认亲 慕尘楼是个什么地方? 吕秀玉自从懂事以来,一直都没有走出过凉王府,所以并不清楚,只当是墨子柒喜欢这家饭菜,便打定主意想好好学习,可不料还没等踏上台阶,便被墨子柒一把拽住。 “约法三章!” “额...什么约法三章?”吕秀玉有些迷糊的问道。 “你要记住,进入慕尘楼后,绝对不能称呼我郡主,最多称呼小姐!” “其次,记得我现在的身份是寒家的宗亲,我叫寒子橙!” “最后,你是自幼跟在我身边的侍女,现在是我的...贴身丫鬟!” 吕秀玉显然不明白墨子柒为何会有此种异常举动,不过郡主就是郡主,她说的话是自己必须遵从的。 “嗯...领命,请郡主...哦,小姐放心,我绝对不会说漏嘴的。” 说实话,吕秀玉的性格比较沉稳,其实墨子柒并不害怕她会说漏嘴,甚至...她倒是蛮期望吕秀玉说漏嘴的,这样她好歹能和墨姨相认,不过...联想到墨姨可能会担忧,终究还是止住了心底的欲望。 “哟!吕伯!好久不见啊!~” 墨子柒领着吕秀玉走入慕尘楼内,看到白须老者依旧站在柜台前整理账本,上前便朝着他挥手笑道, 老者闻言,抬头打量着墨子柒片刻,随即差异的问道:“不是昨天刚见过吗?您还带来一群小乞丐来着,正巧忘了收您热水钱了,那好几锅热水,可没少耗费柴禾啊......” “额...记寒江账上,记寒江账上......” 墨子柒颇有些尴尬的笑道,随即朝着后厨方向张望着,扭头打量着白须老者问道:“墨姨在那里?看现在人好像不多,她难道还在休息?” “唉...果然,寒江那小子来是找老板的,你这丫头也是......” 老者摇了摇头,似是早已猜到墨子柒来到此处的企图,刚准备差遣着伙计叫老板出来,便瞧见墨子柒伸出手,贴在他跟前笑道:“别光找墨姨啊,我早上没吃饭呢,随便做几个小菜,然后记在寒江帐上吧。” “哦对了...秀玉,你有没有啥想尝的?” 墨子柒忽然想起吕秀玉还没点餐,当即回头便朝她问道,却怎料她傻傻的站在原地,盯着白须老者忽然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跪在地上朝着略有些惊慌的白须老者喊道。 “爷爷!爷爷!我这么多年总算见到您了!我是玉秀啊!我是玉秀啊!” 我擦?什么情况? 墨子柒愣了下,随即将目光放在老者身上,瞧见他在短暂的恍惚之后,也老泪横流的蹲了下来,轻轻拍着吕秀玉的肩膀哭道:“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见到你,老头子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你爹怎么样?你娘怎么样?你们现在过得还好吗?” 唉...贫苦出身,一次失误险些被罚,被郡主看重留在府内,两个护卫同时看重她,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外出居然遇到了多年不曾见面的爷爷...... 怎么感觉像女频小说里的主角?下一步是不是还有霸道世子,温柔王爷,然后各种伦理?还有宫斗? 然后把小说改名,变成霸道世子爱上我? 墨子柒略有些无语的站在身侧,心想着下一步兴许自己该向反派转型了,跟一个侍女争宠啥的...... 想到此处,忽然听到后厨方向传来春风般的笑声,随后便瞧见才刚梳妆完毕的墨姨走了出来,打量着与吕老伯抱在一团的吕秀玉笑道:“真没想到,一转眼也变成大姑娘了......” 吕秀玉闻言,神色一怔,抬头发现面前竟然是当初凉王府的二夫人,连忙朝着墨子柒惊喜道:“郡......” “咳咳!墨姨长得是俊,你不用跟我强调......”墨子柒见她险些说漏嘴,连忙咳嗽了声,随后吕秀玉才醒觉过来,随即苦笑道:“小姐,我当初便是跟二夫人学得皮毛厨艺,那时还小...只会几道家常菜,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看到二夫人和爷爷!” “额...是吧,我也没想到...过来吃顿早饭能有这么多事情......” 墨子柒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吕秀玉与亲人寒暄,略有些尴尬,只得扭头朝着墨姨道:“墨姨...最近吃您的菜上瘾了,所以想劳烦您给做几道小菜...当然,记在寒江的帐上......” “小菜当然可以了,只不过...你和寒江关系好归好,作为一个宗亲...随便将饭钱记在世子账目上,你可真算是胆大包天了...不过,有些像我当年的性格呢......” 墨姨听到墨子柒的言辞,掩面笑着同时,伸手从柜台旁取来围裙,随即扎在腰间,打量着屋内几人,旋即莞尔一笑:“楼内没人,又是一件喜事,要不...咱们开个宴席吧,恭喜老吕重见亲人如何?” “夫人...不必劳烦您了,老朽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家人,已经很高兴了......” 吕伯携吕秀玉跪在地上,扭头朝着墨姨颤抖着回应道。 “那怎么行...当年你是我的管事,若不是我一意孤行的离开凉王府,你也不可能被迫弄得妻离子散,如今...你能找回孙女,得知家里人的消息,便如我找到柒儿一样,大喜事...怎么能少得了宴席呢!” 墨姨伸手搀扶起吕伯,随即用目光示意吕秀玉也赶紧站起身,转身便差遣着伙计在门外立了个“暂不营业”的牌子,看模样是铁了心要为吕伯庆祝,这二人不好拒绝,便躬身朝着墨姨感激道:“感谢夫人体谅老朽晚年遇亲人的心情!~” “唉...没什么体谅不体谅的,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懂您......” 墨姨话到此处,目光朝着旁边的墨子柒瞥了眼,随即笑盈盈道:“子橙姑娘要是饿了,可以先找些东西垫垫肚子,晌午...有一场大宴席。” “毕竟,是你促成吕伯找到亲人的,这顿饭权当请你,不用记在寒江的账目上了。” “不不不!请您一定要记在他的账目上,并且连包楼的钱也算上,毕竟...凉王府的世子,他可有着永远都花不完的钱,您替他心疼什么啊!” 墨子柒此言出口,在场几人相视一眼,闹得满堂哄笑......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巧言善辩 “阿嚏!~” 凉王府后院内,陪着大夫人听曲的寒江忽然打了个喷嚏,随即狐疑环视了一周,心知肯定是墨子柒又在暗中说自己坏话,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我儿昨晚着凉了?” 大夫人听到寒江打喷嚏,明显有些意外,毕竟这位可是光着膀子在雪地打滚都不会嫌冷的人,在金秋节气中,竟然会冷不丁的打个喷嚏,自然有些担忧他的身体状况。 “母上放心,肯定...是背后有人议论我呢......” 寒江笑了笑,忽然察觉院内已然有丝凉意,便招手让管事带来九条毯子,先是帮忙盖在大夫人身上后,又差遣着院内仆人将毯子分发给其他夫人。 “天凉了,母上与几位姨娘也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中风寒。” “多谢世子关心,收到您的毯子啊,我们这些当姨娘的,心里也觉得暖和了不少呢......” 几位妾室接过毯子后,笑着裹在身上,随后交头接耳起来,看起来蛮喜欢寒江的办事风格,也难怪他在凉王府内的人缘那么好,可不像某个到处乱转的丫头,来到凉王府内,除了上次退管事,从来没有拜见过大夫人,更没有拜见过其他妾室。 寒江听着,心知墨子柒做事的确欠考虑,按理说应该想办法维护她,可...母上在身旁,实在不便多言,便只能尴尬着陪笑,并没有插嘴。 果然,几个妾室说到半路,发觉寒江没有任何反应,思索片刻便换了话题,待场内侍女唱过一曲,大夫人才咳嗽了声,随即朝着寒江柔和的笑道:“听说...昨天帮郡主送了群孩子?”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哦...子柒说她府内缺人手,碰巧在外面碰到卖孩子的,看着可怜...便救了下来,无处安放...所以才出此下策,将这些孩子带回了凉王府...毕竟,您瞧...她出身江湖,自然是怀有善心的。” “嗯...有善心是好事,不过...凉王府内若都是她这种大善人,那不就没规矩了嘛......” 寒江闻言,知道大夫人在挑墨子柒的毛病,并且想借着话探探自己的底,当即便从一旁侍女手中接过茶碗,随即捧在大夫人面前讨笑道:“母上,怎么可能呢,善心这东西,不应该是能力越大,担当越多吗?” “哦?你的意思是说...她觉得自己地位挺高了?所以...想为所欲为?” “当然不能这么说,毕竟...她阅历尚浅,还容易冲动,买下那群孩子没考虑后果不假,不过若是都随意丢在淮扬城内,那百姓中岂不是要说...咱们凉王府没人性吗?” “当然...母上也无需担忧,事情我已经帮忙瞒下来了,规矩不会破,她既然决定收养那些孩子,那就让她自己承担后果,如果哪天厌倦了,我会监督她将孩子逐个送到需要的人家,到时候...淮扬城内外,肯定都会说,母上您宅心仁厚,帮忙收留了这些孩子呢。” 大夫人听到寒江的说辞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护着墨子柒,便也不再为难,反倒抬手弹了下寒江的脑门道:“你呀...迟早有一天,要被那个丫头害死。” “母上您放心吧,儿子命硬着呢,谁都取不走,谁来取...儿子也不忍心离开您啊......” 听闻寒江此言,大夫人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当即将茶碗递给另一旁候着的侍女后,拍了拍寒江扎手的脸颊笑道:“不要说了,陪娘再听一首小曲吧......” ------------ 一个宴席,八道菜,四荤四素加一汤。 桌旁坐着八个人,分别是墨姨、墨子柒、吕伯、吕秀玉和四个伙计。 待饭菜刚备好,八人便将酒碗高抬,轻轻的撞在了一起。 “恭喜吕老找到孙女,以后...子橙可要经常带秀玉过来啊,给她个机会,多孝敬下吕伯!”墨姨端着酒碗环视一周,最终盯着墨子柒张口笑道。 “您放心,我本来就打算让她过来偷厨艺,怎么可能只来这里一趟啊!” “你这丫头,这种话都敢说出口...你不怕我拒绝?” “不怕!我每次过来都点几道小菜,您也不亏啊!~” “我的天...总觉得你这丫头越看越顺眼了......”墨姨笑着,朝墨子柒抬了抬碗口,二人刚要喝下去,忽然被吕伯与吕秀玉伸手拦住。 “夫人(小姐),您可不能喝酒,一会儿没法善后......” 墨子柒知道自己是一杯倒的酒量,当初与吕秀玉开玩笑说,千万不要让自己喝酒,否则很容易直接倒在街头就睡,以免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原来她这一杯倒的属性,遗传自墨姨...... 二人发觉自家管事做出了一样的举动,相视一眼,当即便笑出了声,随后墨姨甚至还拍了拍墨子柒的肩膀道:“看你挺投缘的,要不...做我妹妹吧!” “不行不行!寒江是我大哥,您是他姨娘,我做您姐妹?那以后寒江管我叫啥?” “要不...您收我做闺女吧,以后方便我过来蹭饭了......” 墨子柒说话自然是有心的,她心中迫切希望墨姨知道自己的身份,却又不敢明说,以免她担心自己在凉王府内的处境,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曲线救国”的举措,让自己与墨姨的关系拉近些。 但墨姨听到此言后,却先是神色愣了下,随后略有些落寞道:“算了,闺女...只要有一个便足够了。” “义女也不行?”墨子柒再次试探着问道。 “不行...毕竟...收你这么大的姑娘作义女,外面人该琢磨我有多老呢......” 墨姨未免气氛尴尬,张口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而墨子柒闻言,先是咬了咬薄唇,随即拽着椅子,靠在墨姨的身旁笑道:“哪有啊,您这模样跟刚出豆蔻之年的姑娘似的,总觉得脸蛋一掐容易出水呢!~” “子橙姑娘真会说话,我啊...孩子都该七岁了,哪里敢冒充黄花闺女啊......” “不信...话说,总听您和寒江谈那个...什么墨子柒,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墨姨能跟我聊聊吗?毕竟...我也在梅城待过一段时间,挺好奇这个人呢......” “唉...你真的想听?”墨姨看着吕伯与吕秀玉,许是心烦意乱,抿了口酒,面色微红的歪着脑袋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因为...好奇嘛,为了她...您都拒绝我成为义女了,当然想知道她的消息了......” “唉...那好吧,这件事情啊...要从七年前的冬天说起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墨姨的往事 墨姨生的漂亮,性格直爽,厨艺又好,自然不是寻常女子。 据她说,自己曾经是帝都一位厨王的掌上明珠,刚过豆蔻之龄,她的芳名便被帝都的王公贵族们知晓,每天前往墨园登门拜访的人算是数不胜数,一方面既是为了墨老爷子的厨艺,一方面自然是为了见她一眼。 墨姨自幼便与众不同,兴许是被墨老爷子宠坏了,本来不该女人进入的厨房,她不但出入频繁,并且还将墨老爷子大半的手艺都偷走了。 没办法,谁让墨老爷子只有她一个女儿,并且她在厨艺方面也的确有着过人的天赋。 年纪轻轻,她的厨艺便胜过了墨老爷子所有的徒弟,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自尊心很强,性格也很傲气,寻常来登门拜访的王公贵族,她都没有放在眼里。 毕竟,寻常她陪同墨老爷子处理各项事宜的时候,没少听说这些王公贵族的事情,什么欺压百姓、强抢良家妇女都是她最鄙夷的事情,所以...除了圣皇之外,在她眼里,王公贵族都不过是一丘之貉。 十年前,恰逢万国大宴,墨老爷子被指定负责国宴,因此短期内,墨园暂交给老爷子的大徒弟管理。 这小子可算是从小看着墨姨长大的,正巧自己比她大五岁,看着她在豆蔻年华之际生的如此水灵,心中的倾慕之情已经遏制多年,恰巧墨园交到自己手中管理,他的心中便生出了歹意。 当然,或许他曾经想过得到墨姨的心,不过...墨姨可是个王公贵族都看不上眼的主儿,所以...对他这种身份底下的人,生米煮成熟饭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有一天,墨园客人较多,大徒弟假言让墨姨去某处人家取一道罕见食材。 墨姨本来热衷于厨艺,听说有个自己也没见过的食材,心中自然想一探究竟,当即便按照他的指点前往那户人家居住的方向,途中经过一处僻静的巷口,据听闻是捷径。 可能是暗中的大徒弟等人心急,便提前钻了出来,直接将墨姨堵在巷口处。 “小姑娘很漂亮嘛...要不要陪大爷玩玩?”大徒弟头戴黑布,假意装作市井流氓,想必是打算生米煮成熟饭后,打击墨姨的自尊心,然后自己再趁着她低落时,向墨老爷子提亲,接下这个“不干不净”的盘。 不过墨姨的聪明哪里是他能想到的? “大师兄...你不老实在墨园呆着,出来改行做流氓了?” “什么大师兄?我怎么听不明白?” “唉...您可是我从小接触到大的,您的身高、体型、嗓音我都熟悉,还有你身上有着好几道菜的味道,左手有好几道口子,脚上还黏着一根葱丝...您真当我是傻的?” 墨姨的一句话让大师兄意识到了严重性,原本打好的算盘,顷刻间被人识破,想必墨老爷子回到墨园后,很容易将自己赶出师门,到时候...一样都捞不到...... 所以,他有些恼羞成怒,指派着其他通行的人想强行将墨姨推搡到巷子里,抢了她的身子,然后再跟墨老爷子摊牌,看他到时候如何决断。 说句实话,墨姨当时真的有些惊慌了,毕竟她从没想过以往憨厚的大师兄竟然会抱着破釜沉舟的打算,更没想到会有破釜沉舟的这一天。 不过,万幸有位侠客忽然出现,手执一柄宝剑便将准备为非作歹的几人赶走。 英雄救美的套路常有,街头巷口说多了都会有些厌烦,但只有面临真正的危机时,当事人才会明白,英雄救美这种老套的情节并不夸张...... 墨姨自然是感激这位侠客的,更何况这位主儿有些与众不同。 明明是一身华贵的衣裳,他却偏偏喜欢往素了穿,与那些恨不得将金条挂在身上的人不同,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个儒雅且随和的人,不论站在哪里都不扎眼,但也无法被人忽视。 “多谢救命之恩,不知恩公名号......” “我?嗯...我叫寒霖山,寒是冰天雪地的寒,霖是花月春雨的霖,山是亘古不变的山。” 一个名字三个字,很好的诠释了寒霖山的性格,在墨姨听到后,便再也无法忘记。 “小女子姓墨,名无双,是墨园厨王墨玄宗之女,若是恩公不介意,可否给小女子一个机会,亲自为您做一顿饭,以表诚意?” “哦?墨玄宗?厨王墨玄宗?” 寒霖山明显是知道这个名字的,当即心里也产生了兴趣,便跟随着墨姨前往墨园,在那里吃了一顿饭,而后便成了那里的常客,不过在此期间,他从未提及过自己的身份,这让墨姨一直以为他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哥,是专门来到帝都游玩的。 所以,那段时间墨姨一直都陪着他在帝都四处转悠,一来二去...墨姨那种豆蔻之龄的年纪,自然便有些春心萌动了...... 此时,临近万国大宴正式召开,忽然从皇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墨老爷子在切菜过程中,不小心将手指伤了,所以需要一个人紧急前往皇宫内帮忙处理佳肴。 而墨园内有能力接管墨老爷子摊子的人明显只有墨姨,所以她便毫不迟疑的前往了皇城,临行前还特意与寒霖山告别,见他只关注琴棋书画一类的事物,便气鼓鼓的前往了皇城。 其实,墨姨前往皇城的目标主要有两个,明面上她是打算作为帮手接管万国大宴的,而暗地里...她知道,以墨老爷子这种厨艺巅峰的人,刀法自然也厉害,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刀切手指的问题。 如果出现了...只能说明,这里面一定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缘由。 说实话,接手万国大宴让她费了不少功夫,毕竟仍有不少御厨认为,女人不适合进入厨房,但听说是墨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后,才宽松了御厨房的规矩,准许她进入厨房帮忙处理事物。 而墨姨在亲临现场后的第一时间便寻找起了墨老爷子的踪迹,并询问他为何会犯下此种错误。 墨老爷子苦笑着摇头,并没有告诉墨姨缘由,不过些许言辞中却让墨姨意识到,这场万国大宴可能远没有墨老爷子当初想的那么简单......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墨姨的往事(二) 既然万国大宴不简单,墨老爷子也因此受伤,墨姨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在御膳房的这段期间,她也算是真正的接受了墨老爷子的真传,并且在日常观察中,也了解到了其他师傅的做菜手艺和技巧,不过三、五天时间,她便凭借着自己聪慧的脑袋将这些人的本领都融会贯通了,并且在墨家菜的基础上,延伸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若是以往,墨老爷子看到墨姨的进步,通常是免不了夸奖的,可偏偏此时...墨老爷子却一直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甚至在指导墨姨做菜时,也经常会出现溜号的情况。 直至万国大宴召开的前一天,墨老爷子才趁着夜色,来到了墨姨的门外。 “无双,东西给你收拾齐全了,明天宴席...由爹来处理吧,你赶紧走...千万别回墨园,能走多远走多远......” 墨姨瞧见以往儒雅的墨老爷子竟然也会有如此惊慌失措的一天,当即便咨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毕竟是老爷子的亲闺女,见她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坚决不离开,墨老爷子便只能将事情说了出来。 在此之前,他夜班休息时曾发觉屋内出现一位神秘人,他原本打算招呼皇城内的护卫队保护自己,却不料原本应该重兵看守的院落内竟然只剩下自己和神秘人两个人,其他人不知为何都消失不见了。 墨老爷子不傻,他心知这种情况下,只有可能是某位高官为神秘人行了方便。 但想到自己是个厨子,按理说不会招惹到什么仇人,便斗胆问了神秘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简单,听闻您是万国大宴的主厨,只要您在当天...给四大疆王和圣皇的菜中填入这些药便可。” 常言道,好厨子能顶半个药师,墨老爷子倒出一滴,借着烛光发现是种无色无味的液体,并且呈胶冻状,便知道八成是通过毒草等物榨出来的汁液,若是被圣皇或其他人发觉,自己必死无疑。 “听我的话,你要是不下这药,你的墨园要跟着你陪葬。” “如果你下了这药...只死你一个便可,墨园...和你的女儿,都可以保住。” 墨老爷子一辈子的成就便是在帝都有了那座墨园,被神秘人威胁,自然惊惧,只说给自己一段时间考虑,便惴惴不安的攥着小瓶,在屋内假借钻研菜系呆了一天。 最终,才想到用刀切手指的方法,避免再承接万国大宴的宴席。 可谁料,不过半天...自己的闺女便被送到御膳房来了...... 在晚餐刚结束时,墨老爷子再一次遇见了神秘人,周围同样半个护卫都瞧不见。 “吩咐你闺女将药下进去,这样...我可以将罪名放在你身上,让你闺女留下性命。” 自古宫廷纷争,有哪个人会给自己留下威胁? 墨老爷子心知自己死后,若是再追究毒药,势必会牵连到墨姨,这才匆忙的收拾好了行李,来到此处劝告墨姨赶紧离开,毕竟...她是墨家唯一剩下的后代。 墨姨从来都不是个甘于摆布的主儿,听到墨老爷子的言辞后,便撒谎说自己有主意,在朝廷内有认识的厉害人物,过两天她去想办法解决。 可实际上,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走出过墨园,哪里认识什么朝廷里的人物? 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让墨老爷子安心罢了,所以事后她便一直在留意皇宫中的动向,企图发觉究竟是谁在威胁墨老爷子,以便她在暗中告发。 无奈,在她所能活动的御膳房地界内,还真没发现谁有异常,只能浑浑噩噩的到了万国大宴当日。 墨姨在做了几样甜点后,便乔装成侍女为昊天殿内的众人端菜,此时才发现...之前救下自己的寒霖山,竟然就是四大疆王中的其中一位! 当即,在送菜过程中,给他留了张纸条。 后者见状,自然也认出了墨姨,面色诧异的打开纸条后,便私下里将下毒的传言告知了李公公。 李公公听说此事,转身步入后堂面见了墨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告诉墨姨千万不要做傻事,并且许诺不论怎样都会保住墨老爷子和她的安危。 墨姨这才安心的做好了饭菜,保证了万国大宴正常落幕。 本该说,这应该算是顺风顺水,但接下来的事情,却直接将墨姨打入了万丈深渊。 不知为何,忽然有消息说墨老爷子与乾坤道宗暗中勾结,在民间汇聚了成群的江湖人,打算寻找合适时间谋害圣皇,并且在墨园内真的找到了证据,这使得圣皇震怒,要求墨家株连九族。 寒霖山与李公公见状,连忙道出墨姨暗中保护圣皇的事情,才勉强保住了她的性命,可墨老爷子因为证据确凿,还有大批朝廷官员指认他的罪行,导致根本无法饶恕,最终还是将这位一代厨王斩首示众。 寒霖山不忍墨姨心碎,派人将墨老爷子的尸身赎回,随后找了位好裁缝将头身缝合完整。 可按照律例,这等罪人不能入土为安,墨姨自然不愿看到此种情形,便问询寒霖山,若是嫁给他,可否将墨老爷子的尸体葬入西洲内。 四大疆王的权利不低,若是认为墨老爷子有冤情,自然可以带回自己的领土厚葬。 再说,寒霖山也挺喜欢墨姨,便将她从破败的墨园接回了西洲,并堂堂正正的娶进了凉王府内,成了寒霖山身旁的二夫人。 三十余岁的寒霖山,娶了豆蔻之龄的墨姨,他们之间的年龄差了一倍,有些话和世道的理解,自然也会存在差异,再说因为墨家一案,墨姨始终都处于情绪低落的状态,寒霖山虽有心照料她,但能够腾出来的时间太少,便只能放任着让她在凉王府内独自转悠。 期初遇见大夫人的时候,她性格还好,并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 可或许是寒霖山对二人态度的差异,逐渐使得大夫人有些郁郁寡欢起来,对墨姨这个唯一能说话的女人,也开始冷漠,甚至在听闻她有身孕后,更加排斥她,总在暗处责怪她太贪,夺走了寒霖山所有的心。 直至三年前,西洲疆域发生一起战役,寒霖山身为疆王无奈亲征,恰逢墨姨临盆,生出了狐狸模样的孩子,积怨已久的大夫人才终于出手,将她与寒霖山的结晶...墨子柒暗中带走......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墨姨的往事(三) 墨姨从始至终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素无往来的大夫人会将她积怨已久的愤怒发泄在孩子身上。 当还在襁褓中的墨子柒被带走时,她的心里无疑是崩溃的,甚至是绝望的。 因为,这个孩子是她最后一个亲人,也是她继续生存下去的意义。 看到孩子被抱走的那一刻,她甚至从床榻上翻倒在地,给产婆跪了下来,乞求她发善心,不要将孩子丢弃,即便她长得像个妖怪,但也是她的亲生骨肉。 产婆收到大夫人的信物,强调要将孩子处理掉,因此不敢怠慢,只能紧紧抱着年幼的孩子走出了屋子,任凭墨姨在房屋中如何哭闹、哀求,都没有回头观望一眼。 而正当墨姨感觉自己最后的希望将要破灭时,平日里总喜欢来探望墨姨的寒江却恰巧过来,听说产婆带走了墨姨的孩子后,尤为愤怒,提着那杆红缨枪便追了上去,此后...他与孩子渺无音讯。 墨姨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直至听闻在野外江水中发现了产婆的尸体,才以为寒江与墨子柒都发生了意外,至此心灰意冷,直接将自己的府邸关闭起来。 即便是寒霖山打完胜仗归来,墨姨都没有准许他踏入院落一步。 “你答应过我,会帮我保住父亲,结果他被圣皇当众斩首,墨园也至此消失,你为求心里安慰...愿帮我父亲收尸,入土为安,我虽然恨你,但也感激你,所以才会来到凉王府。” “府上三年,我不曾苛求过什么,你也答应过会保护我和孩子的安全,如今呢......” “寒霖山,当初你救过我,也在墨园变故中保过我,但我父亲因你父亲而死,我孩子因你而消失,如今...我已经不欠你什么。” “你若是还念旧情,心知愧疚,便写一纸休书,还我自由吧...别再让我继续恨你了......” 寒霖山一场战役归来,看上去似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再听说墨姨要走,当即便吐出一口血,随后在府内床榻上休息了三日,见墨姨不愿来探望自己,才随了她的心愿,写下了她要的东西。 重新走出凉王府的感觉不错,最起码墨姨不用每天低声下气的做人,不过...鉴于墨老爷子的尸骨埋在此处,她也没地方能离开,便耗尽以往墨园的财产,在淮扬城内买了这栋楼,为感慨从疆王府内逃出来,最终将名字定为“慕尘楼”三个字。 用意很明显,其实她很久以前就希望过这种平凡人的生活了...... 这一切寒霖山看在眼内,心知不管做什么,墨姨都很难再原谅他,便暗中下令,只要他仍是西洲凉王一日,任何人都不许去慕尘楼捣乱,违者必将受到凉王的报复。 这算是寒霖山能够为她做得最后一件事情,正因为如此,大夫人一直没敢为难慕尘楼,因为她知道,凉王既然说出了这句话,那不管是谁...都不会轻易留手。 三年时间,慕尘楼明明有着绝好的厨艺,但却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 很简单,既然不能在慕尘楼捣乱,那大夫人便暗中警告各地方官员,不许进出慕尘楼。 企图让慕尘楼无法经营下去,好让这根刺彻底从淮扬城离开...... 一来让寒霖山对墨姨彻底死心,二来也是害怕她有朝一日回来报复,第三...她也想为寒江的失踪而报复,毕竟不只是墨姨的孩子消失了,大夫人的孩子也不见了踪影。 可谁都没想,在第三年凛冬的时候,已经成年的寒江忽然从外界回来了,他率先来到了凉王府,拜见了寒霖山后,才见到早已泪流满面的大夫人,撒谎说自己外出三年,在江湖中拜了师父,被要求在习成武艺之前,不得踏出荒山一步,所以才拖延到今日归来。 大夫人并不想计较寒江的言辞真假,毕竟没什么比他回来更让自己开心的,所以便默许了他的话,也没有再询问当初他带走的孩子究竟去了哪里。 而在寒江回到凉王府的第三日,他来到了慕尘楼外...... “墨姨,好久不见......” 在楼内整理账本的墨姨发现本应该消失的寒江出现,早已心灰意冷的她瞬间愣住了。 她知道,既然寒江活着,那么意味着...她的孩子也活着...... “那个孩子现在的名字叫墨子柒,比较刚出生的时候,肥了,也壮了,像个狐狸球似的。” “其实,当初离开淮扬城后,我便带着她流浪了一段时间,多亏带着不少珍贵饰品和红缨枪,不然...我们两个还真容易在街头挨饿呢。” “放心,她现在是一个偏远小门派的弟子,能说、能跳、能吃、能唠,根本老实不下来。” “聪明的夸张,才三年,不论是口才、学识,我都争不过她,好像她从襁褓中醒过来时,便自己带了好多年的记忆似的,说些什么东西...我听都听不懂。” 慕尘楼最顶层的雅间内,寒江滔滔不绝的说着墨子柒的近况,与墨姨早先在府内见到的拘谨小男孩有了很大的变化,似乎是离开了凉王府三年,让他的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墨姨...您放心吧,那个丫头已经能自立了...只是,在陪伴她的三[fo]年里,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您的事情,我...说实话,也不太敢跟她说,当初为什么会带着她逃离凉王府......” “那就...不要说了,既然她在外面呆的开心,为什么...要回来呢?” 墨姨心里知道,虽然自己很想见女儿,但...以她如今的状态,真的很难给她相应的保护,更何况...那个孩子如果真的在门派中呆着开心,自己为什么要将她强行来回来陪自己受难呢...... “才三年,你忽然离开,也不怕她记恨你。” “唉...主要是听闻凉王府这里出了不少事情,所以...便赶着回来,反正她在那里也呆着开心,有我没我都一样,而这里...始终都只有我这一位世子...不是吗?” 自从这天后,寒江除非需要带兵打仗,每隔三天都会来到慕尘楼内探望墨姨,并且通常会带着些墨子柒的故事,以免墨姨在这里呆着孤单。 而在一年多前,寒江的故事便忽然变了,从这时开始...墨子柒离开了门派,途径多少江湖事,墨姨也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越发害怕墨子柒回来,面对淮扬城这个烂摊子......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愿您好梦 墨子柒认真听着墨姨的回忆,似是能感受到她心里的苦。 毕竟常言道母子连心,墨子柒一直都想要见墨姨,墨姨自然也是心系着自己的。 当然,墨姨的言辞中有着莫名的顾虑,刻意逃避了一些要素,墨子柒也同样能够感受得到...... 或许...不想让墨子柒回到淮扬城,害怕她在郡主的位置上迷失自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罢了,至于背后究竟还有什么顾虑,还有什么不想让墨子柒知道的,她根本无从问起。 因为,此时此刻坐在墨姨旁边的墨子柒并非“墨子柒”...... “好了...本不该跟你说这么多的,奈何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也难免会有些感伤......” 墨姨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锦帕,仔细的擦拭着眼角的泪珠,随即朝着墨子柒尴尬的笑了笑,端起酒杯道:“好了,不介意的话陪我...喝一杯吧。” “您...不是不擅长喝酒吗?怎么...难道稍后不打算继续开业了?” 墨子柒甚深知既然墨姨有意转移话题,再怎么往深了询问,她都不会再多说半句话,当即端着青瓷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下墨姨的杯,随即莞尔一笑。 “不开了,最近西洲之地事情太多,很多人都不会来慕尘楼吃饭了,开着门...也无非你和寒江会过来。” “哇...您该不会是想说,慕尘楼没客人来,快要开不下去了吧......” 墨姨听到墨子柒的言辞,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些许嗔怪道:“哪有你这么咒人的?” “嘿嘿...主要是每次来到您的酒楼,总看到您和吕伯翻阅账本,并且来您这里吃了好几顿饭,屋内从来都是清净的,您上的小菜虽然味道不错,荤菜却是很少的,并且方才进入慕尘楼后,吕伯连热水钱都要算,我就猜...慕尘楼的资金有些不足了吧。” “你...观察的还真细致......” 墨姨嘴角的弧度略有些放缓,随即叹气道:“墨园的资产...真的快要耗费光了。” “不会吧...还真的被我说中了!”墨子柒愣了下,随即惊异道:“难道寒江过来...一直都是吃白食?” “想什么呢...单凭寒江一个人吃的饭菜,能够多少开销,你可不要小看了淮扬城这地界。” “另外,他每次都帮我打探子柒的消息,我怎么好意思收他的银两呢...更何况,万国大宴事情结束后,傅丞相倒台,导致不少派系内的人物四处逃窜,闹出了不少事情,如今凉王府担负着所有的匪患资金,我哪里好意思收寒江的钱啊......” “还有还有...您是不知道我们老板的心有多善!” 一旁听着墨子柒与墨姨交谈的店伙计,张口插嘴道:“我们老板,其实每周都至少施舍三次粥,淮扬城里不少百姓都是靠老板维持最基本的生计,即便如今慕尘楼资产都快亏空了,老板还不忘......” “闭嘴...这些埋怨没必要让子橙姑娘知道......” 墨姨侧头打断了伙计的言辞,扭头本打算换个话题,可谁料竟然触见墨子柒凝重的目光。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自己都快顾不上了...竟然还顾着别人,再说...您不是和凉王府划清界限了嘛...干嘛不好意思收他们的钱?” “子橙姑娘说的是!以前我们也劝过老板,她说是在尽自己的一份力,帮助凉王府维持淮扬城内的安宁,我们劝她...说连那些盐商、粮商都不愿意搭理那些百姓的死活,她如今已经不是凉王府的二夫人了,只是个街边小酒楼的老板而已,干嘛要去管这档子的闲事......” 听到这些话,墨姨瞥了眼多嘴的伙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他后面的话怼回了肚子里。 而墨子柒听到伙计的说辞,只是摇了摇头,忽然觉得墨姨形象越发高大起来,而她的这份觉悟却也是凉王府内其他夫人们所欠缺的...... “别在意这些事情了...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能安稳的开七年酒楼,让我重温了墨园的时光,已经不错了,更何况...如果慕尘楼真的关门了,我也想出去走走,转转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 “想必很美吧,处处都是春天的歌声,湛蓝色的天、粉色的城,倒在一片雪白的花田中,嗅着四季的清香,倒不如说...我可能摆脱了束缚呢......” “那...恐怕要等硝烟结束了......”墨子柒笑着道。 “可不...所以我想陪着所有人扛到硝烟结束,等狼烟散尽,天朗云清的日子,亲手去栽下花田,领着我的子柒...还有淮扬城的百姓们,张开双臂...迎接阳光。” “难不成您指着凉王府?” “如今...只能指着他,不是吗?”墨姨话落,举起酒杯仰头灌入口中,霎时间面色红润起来,双眸盯着酒杯有些迷离,先是笑了笑,轻轻地靠在桌旁,便闭眼休息起来。 “睡得可真快......” 察觉墨姨熟睡的呼吸声传来,墨子柒扭头朝着吕伯笑道。 “可不是吗...为了慕尘楼的事情,老板可好长时间没休息了,借着一杯酒...睡一觉也不错。” “那...我帮您将墨姨搀扶到寝室吧。” 墨子柒没有理会吕伯的客套,微微运力便肩扛着墨姨走向了楼下。 就是这幅纤细、柔弱的身体,扛着慕尘楼走到了今日,担负着多少命运的捉弄,多少百姓的生计,承载了多少人的梦想...... 如果要说对淮扬城的贡献,可能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她吧...... 即便是凉王寒霖山...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恐怕都不及墨姨...... 墨子柒肩扛着墨姨,走在楼梯上,感觉每一步似乎都走的步履维艰,每走一步,肩上的担子都会沉重一分,直至来到首层后,她甚至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而这...恐怕正是墨姨此刻的感受吧...... 勉强搀扶到墨姨的寝室内,小心将她扶到床上,墨子柒情不自禁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环视着简朴的房间,看到了铜镜旁空荡荡的首饰盒,苦笑着摇了摇头。 丑恶的女人们从来不缺漂亮的饰品和衣裳,最美的女人却从来都不曾拥有...... 想着,墨子柒伸手帮她盖上了被子,同时轻轻地吻着墨姨的额头,轻声笑道。 “好好睡一觉吧,这一场梦过去,总会好起来的......”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生化武器 “郡主...您为什么见到二夫人,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啊?” 坐在前往凉王府的马车上,墨子柒借着窗口看向慕尘楼街边的景色,发觉周边的环境比较刚入淮扬城时摘星楼等地的环境好了不少,最起码有点人气,听不到哀怨连天的声响。 正在感叹墨姨在尝试用自己的力量改变身边时,忽然听到另一侧的吕秀玉低声问道,看模样...她有些不明白,墨子柒为何要如此绝情。 “诶...我怎么不想表明身份啊,只是...我表明了身份,能做些什么呢?” “没有来淮扬城的时候,她便想方设法不让寒江告诉我真实身份,甚至不愿与我联系,想来其中可能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如今外面人虽然能看明白,但若是告诉了她,只会让她担心,甚至有些事情不好办,逼迫她去面对最不想见到的的人。” “所以...相见而不相识,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 墨子柒靠在车厢一侧,深深地叹了口气,显然脑袋有些凌乱。 “那也太不公平了...夫人这么好的人,郡主也是这么好的人,却不能相认......” 吕秀玉兴许是遇见了吕伯,所以和墨子柒的处境有了对比,也有了丝理解,便忍不住抹着眼泪,却见墨子柒瞥了眼,朝她的樱桃小口内塞了块糕点。 “别哭啊,我这人最受不了女人哭。” “你要是真了解我的处境,便想方设法的隐瞒住我的身份,千万不要说漏嘴,懂吗!” 吕秀玉闻言,连忙点了点头,甚至神色中带着破涕为笑的感觉,毕竟郡主的言辞里,代表着她以后还能经常前往慕尘楼,经常去见她的爷爷。 “唉...有时候,糊涂是福啊......” 一路上,墨子柒靠在窗口,继续打量着沿街的景色,直至车轮停止转动,才深舒一口气,拉着吕秀玉走下马车,本打算走进凉王府的后花园,却被两个守门护卫拦住了。 “启禀郡主,不久前大夫人传来消息,希望晚餐时,您能前往她的院落。” 哦?看来鸿门宴比自己想的早了一些啊...... 墨子柒敲了敲脑袋,显然才想起来昨天自己带着一群孩子闯进凉王府内的事情,点头答应后,便带着吕秀玉钻进了府内,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院落内。 此时恰逢晌午,推开院门的瞬间,便瞧见孩子们每人蹲在一个罐子前,根据“锅爷”的指示,往锅里面塞着山珍海味,十九个坛子解封时,一股冲鼻子的味道弥漫开,吓得墨子柒和吕秀玉连忙按照来时路线退了出去,只是院门忘了关...... 借着一阵东风,郡主宅院内一品锅味道似是炸了,顺着风向飘到了临近的宅院内,呛得成群侍从与护卫逃了出来,而大夫人也咳嗽着走出,环视四周喝道:“谁院子里的茅房炸了!” “就是!太没有公德心了!”墨子柒没想到大夫人竟然会在对面的院子里听戏,当即也捏着鼻子喊道:“那茅房是能随便炸的嘛!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他这辈子恐怕都要管茅房了!” 瞧见大夫人将目光投向自己,墨子柒连忙摆手称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味道散尽后,才溜进院子里,盯着无辜的孩子们问道:“干啥呢?打算跟王公贵族们同归于尽是咋的?” 听到墨子柒的责怪,大锅盖露出一副羞愧的模样,随即挠着没剩下几根毛的脑袋笑道:“郡主,我不是想着...教这些孩子厨艺嘛,多点本事...以后也多条出路......” “是啊...您为啥不教他们昨天的炖青菜呢?昨天晚上那个一品锅味道不是还行吗?” “您今天怎么又开始调制生化武器了!” 生化武器?那是啥玩意? 大锅盖不懂,院子内的其他人也不明白,不过都猜得出来...郡主肯定不是在夸奖他。 “诶呀...白菜土豆...这些上不了台面,以后他们要是想留在凉王府的膳房,这个菜...肯定会被大夫人挑剔,所以嘛...多学学该怎么炖山珍海味,指不定...有人能成功呢......” “拉倒吧!外面大夫人现在还提鼻子闻是谁家茅房炸了呢!” 说着,墨子柒仍心有余悸的挥了挥手,随即指着孩子们面前的坛子道:“我不管啊,你赶紧把这些坛子里的东西弄走,不然别怪我把您撵回膳房啊!” 大锅盖好不容易得到个人侍奉,自然是打死也不想回膳房里面当个闲散的厨子,当即连忙点头后,便趁着墨子柒走进闺房后,朝着吕秀玉招了招手。 “嘿...咋回事,看她心情不咋地啊!” “不能说,我答应过郡主不能说她见过什么人!” “哦?不是说吃饭去了吗?怎么还见到人了?看她这模样,肯定不是好人!” “大锅盖!闭上你的臭嘴,二夫人怎么不是好人了!” “哦...二夫人啊......”大锅盖揉着圆滚滚的脑袋,咧着一嘴烂牙笑道:“您不是不会透露吗?” “你...你个臭锅盖!你套我话!”吕秀玉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露出一副愤恨的模样,扯着大锅盖的衣裳便到了角落,随即低声叮嘱道:“我告诉你,虽然你是大夫人派来的,但是像咱们郡主这么好的人,可是不多见了,你可别多嘴...让大夫人知道了,你可算是卖主求荣!” “诶呦...瞧秀玉姑娘说的,我大锅盖是什么人...在凉王府十多年了,我当年若不是被人一箭射中了膝盖,我能当伙头兵?锅爷告诉你...好歹应该是个将军,将军...能食言吗?将军能背叛主子吗?” 大锅盖瞪着两个大眼珠子,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看模样挺气愤吕秀玉会这么想自己。 可瞧见她离开,却又缩着脑袋咧着嘴,悄悄笑道:“可惜喽,你锅爷的主子是大夫人,才不是这个小丫头...再说了,好在锅爷不是将军,不然...给你当下属,锅爷多丢人!~” “还很少见到郡主这么好的人...你才跟了一天!跟我扯什么犊子......” 说着,本打算赶紧溜出院门,跟大夫人通风报信,却不料背后一个孩子拽着他的衣角问道:“锅爷...那些一品锅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锅爷心想也对,好歹都是山珍海味,丢掉多可惜! 当即眼睛转了转,随后凑到孩子的耳旁低声道:“腌过酸菜吧...封好,找个地方藏起来......” 正文 第四十章 鸿门宴 “启禀夫人...刚才大锅盖传来消息,说...清晨的时候,郡主前往慕尘楼了......” 傍晚,大夫人院内的宴席中,八位妾室与大夫人相继入了座,本打算招唤管事去“请”墨子柒过来,却忽然听到管事在耳旁反映了外面的事情。 “哦?那个丫头去过慕尘楼?为什么...本宫这里完全没有消息?” 大夫人眉梢微挑,显然意识到墨子柒遇见过二夫人了,面色不由得冷了下来,毕竟白天寒江刚说过墨子柒性格直爽,绝对不会扰乱凉王府的规矩,可今日...她便去找了自己最讨厌的女人...... 那个偷走了丈夫和儿子心的女人...... “夫人...不久前,您让打探郡主那些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小的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查到,这些孩子原本都是淮扬城黑市内,一个叫做葛三儿的货,往日里这些孩子都会前往淮扬城内各处,讨饭、偷钱,然后晚上再回到黑市,将搜集到的银两尽数交给葛三儿。” “简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善良纯真的孩子,她将这些孩子带进凉王府......” 啧...寒江啊寒江,你可真是糊涂,如果要真是被救下来的孩子,收养也无可厚非,本宫无非也就是派人严加看管,出了事情再找她算账,可...这些小崽子本来就不是干净的,本宫该如何将他们留在府内? 更何况...都是从黑街内带过来的,指不定...哪个小崽子和寒靖童连着线呢...这对凉王府而言,可是个大忌讳...甚至本宫还要受他摆布...... 大夫人眯着眼睛,紧紧地攥着拳头,显然对墨子柒有了不小的意见,左右环视着其他妾室,随后才叹了口气,拾起银匙敲了敲玉杯道:“算了,吃饭吧......” “姐姐,那个丫头......”有妾室听到大夫人的话,心知她从来都不是缺礼节的人,便探着脑袋诧异问道,而其他妾室而言,则掩面笑道:“你在意她做什么啊,难道...要让咱们这些长辈等她吃饭不成?” “再说了...她可是个小狐狸精,坐在咱们的桌上吃饭,也不嫌骚气!~” 说话,那个衣着略显暴露的妾室扭头又朝着大夫人露出一副谄媚的笑脸。 显然,她很希望得到大夫人的认可,成为她身旁最亲近的妾室...这样自己在凉王府中的地位也能提高。 可好巧不巧,她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墨子柒的笑声。 “诶呦!哪里有狐狸精啊?几位姨娘不要吓人啊...我胆子小,最怕那种闲言闲语、卖弄风骚、总喜欢隐藏自己身份的妖精了......” 此言一出,显然是暗讽了方才说话的妾室,引得她面色愠怒,扭头便瞧见别致的院门被打开,随后墨子柒拎着一盒糕点来到此处,朝着在场的众人施礼道:“拜见母上与各位姨娘,子柒来晚了。” “不过嘛...来晚是有原因的,毕竟前天晚上咱刚去找了个好厨艺的管事,她听说是母上准许我寻找管事的,所以便尽心尽力为母上与诸位姨娘做了这一盒糕点,希望供大家餐后品尝!” 其实,墨子柒并不想带这一盒糕点过来,毕竟自从遇见墨姨后,她心里便越发的讨厌起了院子内的女人们,毕竟都是些穿金戴银的夫人,每日里养尊处优,受着西洲之地的供奉,自誉为皇亲国戚,却没一个真正为淮扬城着想的...... 可吕秀玉却不这么觉得,她说既然墨子柒将孩子们带入府内,本身便违背了凉王府的规矩,大夫人见到她时,肯定不会给好脾气,带着一盒糕点,好歹算是她的一点孝敬,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墨子柒与大夫人也能好说话,避免产生口角。 既然是郡主带来的孝敬,大夫人身旁的管事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躬着身子来到身旁,双手托着来到大夫人身旁,却不料她只是打开盒子嗅了嗅,便直接将糕点打翻在地! “子柒,记住...以后少拿下人做的东西,不干净......” 你大爷...那盒糕点你知道吕秀玉琢磨了多长时间才做好的吗?你知道她为了让摆盘好看,耗费了多少心思吗?一句下人的东西...... 墨子柒见到此情此景,暗中攥紧了拳头,心中恨不得朝着大夫人的脸抡一拳头! 可联想到自己此举的后果...孩子们被赶出去,吕秀玉被为难,便勉强压制住了胸中的怒火,朝着大夫人强颜欢笑道:“呵呵...对,不符合皇亲贵族的做派......”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让本宫请你坐下吗?” 你特喵的...人家鸿门宴好歹有待客之道,虽然暗藏杀机,但说话好歹和和气气的吧。 你倒好...绷着张大饼脸,好像憋着三天屎似的,摆明是不想让我好过是吧! 墨子柒心里想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吕秀玉担忧的表情,张龙赵虎那总算混出头的惊喜模样,又压住了心中的火气,当即便坐在了背靠院门的位置。 “诶呦...小郡主,您可是不知道,为了准备这一桌宴席啊,大夫人她可是耗费了不少心思,这每一道菜都有着自己的讲究,甚至姨娘们从晌午便跟着忙活,在此饿着肚子等你呢...你还不赶快起身感谢大夫人?” 身旁的妾室瞧见墨子柒一副僵硬的笑脸,当即取来酒瓶往墨子柒的杯盏内倒满了酒,露出一副作弄的表情,摆明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若是大夫人说话,她可以忍,这些妾室也欺负自己,当然不可以忍! 墨子柒单手按着玉石桌面,猛地一用力,只听“咔咔”几声脆响,便在五指位置蔓延出数道裂痕,随即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问道:“刚才姨娘说什么?子柒没有听清......” 好家伙!这桌子足有一拳厚啊!看她没怎么用力,便将桌子按出了数道裂缝...难道,她天生神力吗? 挑衅的姨娘面色略有些惨白,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将自己的杯子与墨子柒交换了下,看似在赔礼道:“差点忘了,郡主在前些天的宴席中说过,自己不能喝酒...你瞧姨娘的记性......” 呵呵...果然是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 墨子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本打算与她客套一下,却不料大夫人咳嗽了一声,随即望着墨子柒的方向冷面问道:“听说,你今早去了慕尘楼......”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对峙 大夫人的消息网...有点落后啊。 我那是去了一次吗?我分明都去过好几次了...... 看你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你不打算计较这些事情呢...没想到今天忽然提这茬了...... 不过...又不是什么昧良心的事情,墨子柒从开始便没打算隐瞒。 “是呀,母上是不知道,那个慕尘楼虽然不大,但是饭菜的水准是真不错......” “本宫应该说过,凉王府的人,伙食由膳房全权负责吧...外出吃饭,那些是给皇亲贵族吃的吗?” “如果...有人打算谋害寒家宗亲,在饭菜里面下毒,那本宫该如何向王爷解释?” 哦...听您这话的意思,是知道自己在淮扬城内不受待见啊...... 墨子柒嘴角微挑,不着急反驳大夫人的言辞,伸手便用筷子夹起桌上一道海参,轻轻地咬了口,随即掩面吐在桌角,环视着周围的妾室们,略作为难道。 “母上,您也知道...子柒自幼是在江湖中长大的,从没吃过这么珍贵...稀奇的东西,按理说应该感恩戴德的品尝,可是...吃不习惯啊,特别是这种海参...总觉得吃起来好奇怪啊。” “或许是...子柒无福享受吧,本打算弄点土豆、白菜、菠菜等常见蔬菜,但忽然听说...咱们王府内不允许吃这些东西,说是...不符合王府宗亲的身份...所以嘛,嘴馋...便出府外填填肚子了,如果母上因为这个生气,那不妨购些蔬菜嘛,哪怕只有子柒自己吃也行。” “不然...恐怕慕尘楼,我以后也还是要继续去的..[八一中文网]....” 墨子柒是吃不惯王府内的伙食吗?虽然...可能有这么一点关系,但这绝对不是她前往慕尘楼的主要原因! 这一点,周围妾室的心里都明白,大夫人心中更是一清二楚,只不过...墨子柒没有将那层纸捅破而已。 “你要是吃不习惯大锅盖做的饭菜,大可与本宫商量,明日便帮你换掉他。” “不太好吧...我院子里那些孩子现在和大锅盖混得可开心了,如果忽然将他调走,那些孩子肯定会很失望吧......” “嗯...说到那些孩子,本宫派人调查了下,听说...他们原本是黑市的人,平日里都是四处偷钱、要饭的下等人,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墨子柒忽然听见大夫人将话锋一转,明亮的双眸也转了转,盯着院内数盏摇摆不等的油灯,沉思片刻,随即笑道:“母上,子柒并不能赞同您说的话。”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之初,性本善。” “他们会在黑街内做那些事情,归根究底是为了生存,为了每日十枚铜板的任务量,为了不被责罚才会采用那种手段活下去,因为他们没有办法通过正常手段得到这些钱。” “十枚铜板?真的假的...刚才你夹起的那根海参还要二两银子呢。” 桌旁几位妾室掩面笑了笑,显然是觉得墨子柒说话有些夸张,毕竟要说那些孩子需要二十天的努力才能买一根她们吃腻了的海参,她们怎么都不会相信。 毕竟在她们的认知中,最小的单位便是一两银子...... “是啊...十枚铜板听上去不多,但是可以买十张胡饼、三十斤白菜,、三斤三两的猪肉、一件麻衣、半床被褥、甚至是两副高烧时救命的药...虽然不多,但...真的能做很多事情。” “或许大家看不上十枚铜板,但在江湖中,普通人在码头打工,一日酬劳也就是这些,它既是平民养活全家不可或缺的钱币,也是构成大夏帝国整体经济的基础,没有他们...咱们谁都不可能坐在桌旁,吃这么名贵的菜品佳肴......” “别打岔...本宫的意思是说,谁让你将那些低劣的下等人带入凉王府的?” 墨子柒话道激动处,忽然被桌对面的大夫人打断,听得出来...大夫人对墨子柒的言辞有些不耐烦,甚至可以说...她根本没兴趣了解那些穷苦人会怎么生活,她的重点只是不想让外面那些身份低微的人踏入凉王府的领地内,这让她的自尊感觉到了威胁。 低劣...下等人...... 墨子柒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解释换来的不过是其他妾室的冷眼旁观...... 或许,在这些人的眼里,外面的人...并不算“人”吧...... “如果非要用善恶、地位来说,他们并没有经过私塾与父母的教导,自然不知道自己做事情的对错,而地位...说句实在话,寒家当初...也应该是江湖人吧!” 墨子柒终究还是将“尖刀”刺入了大夫人的心脏中,一刹那...院落内鸦雀无声,只有阵阵傍晚的风,撩拨着油灯的火苗,似是发觉现场气氛不低,也连忙老实了下来。 “砰!” 大夫人面色铁青的站起了身,双眸内满是血丝,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盯着墨子柒用近似低吼的声音喊道:“你知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你是在冒犯寒家的列祖列宗!你是在诋毁王爷!你是想撼动凉王府在西洲的地位!” “你这疯丫头...你还懂不懂规矩!” 在场诸位妾室哪里见过大夫人如此愤怒的模样!当即,端正的坐在桌旁,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甚至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大夫人注意到。 而墨子柒瞧见大夫人这幅模样,似是也早已做好了打算,缓缓地站起身后,迎着大夫人的方向道:“母上...子柒看在寒江的面子上,尊称您一声母上。” “您想说什么...其实我心里都明白,只是...我这人懒,从小做事就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不论您说什么,慕尘楼我照去,土豆白菜我照吃,那群孩子我也照样管!” “您要是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咱们两个相安无事;您若是非要插手,想方设法的将他们赶走,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不会让他们再经历我当年的命运!” “混账!你...你这是要气死我!” 大夫人捂着心脏,喘着粗气,挥手让管事取来一根藤鞭,遥遥指着墨子柒便喝道:“跟长辈顶嘴,今日...我非要让你尝尝家法!” 说话,提着藤鞭便走到了墨子柒的身旁,抬起手刚要朝着她抽过去,却不料一枚亮银镖飞来,砸掉了大夫人掌心的藤鞭,同时院外有一老者手持木杖遥遥笑道。 “玉英...老夫可不记得,你有掌管家法的权利啊......”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受制于人 凉王府内谁有胆量阻拦大夫人? 除了西洲凉王寒霖山,恐怕也只有寒家的长辈了。 当院内等人察觉到有人出现在院外时,便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人。 墨子柒见到,心底一喜,知道今日的劫数算是渡过去了。 而大夫人见状,面色惨白,掌心的藤鞭掉在地上,随即倒退了两步,咬牙盯着不速来客道:“寒靖童...你来凉王府做什么...难道,她的事情和你有关?” 童爷受身旁护卫搀扶着,走进院落后,盯着大夫人咧嘴笑道:“玉英...你不懂规矩啊,见到老叔...也不知道请安,甚至还直呼老叔的名讳,这要是被寒家列祖列宗知道,恐怕你也要受家法吧。” “更何况...寒家的家法,历来只有家主才有资格执行,你...什么时候抢了霖山的位子啊?” 若是凉王府内的奴仆、妾室,大夫人敢教训,毕竟自己管理王府内务的。 可寒靖童的身份不一般,既是寒霖山的三叔,也是掌管淮扬城黑道的人物,大夫人自己也有不少把柄在他的手中攥着,自然不敢反驳...当即攥紧拳头,朝着童爷垂首道。 “是玉英考虑不周,请...老叔责罚吧......” “诶呦...不敢不敢,老叔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寒家打江山的时候,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无非是那两个兄长念旧情,才将我调到淮扬城来,否则啊...老叔如今还是个蟊贼呢。” 说话,寒靖童推开了大夫人的肩膀,朝着四周观望了眼,发觉八位妾室战战兢兢的模样,拍了拍脑袋笑道:“都是首次见面,介绍一下...老夫寒靖童,姑且算是寒家远亲,是...你们凉王的老叔,恰巧经过此地,没想到能见到这么多侄媳妇,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希望...见谅。” 奶奶哦!寒霖山的老叔,那可算是老祖宗辈分的了! 在场妾室都没有凉王的子嗣,所以身份都非常低微,面对童老自然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得连忙跪在地上,给这位从未见过的老祖宗请安。 “诶...管得真不错,玉英...你有功啊......” 寒靖童拄着手掌靠近桌旁,打量着桌上的菜品笑道:“诶呦...都是好东西,老叔有些还不认识呢,啧...正巧尝尝,尝尝这王府的贵人们吃得是啥玩意!” 瞧见寒靖童要入座,众多妾室连忙搬来一张椅子,随后守在座旁,为他面前的碗内添菜。 很显然,大夫人不敢入座,妾室们也不敢坐,所以只能讨好似的伺候起了寒靖童。 而此时寒靖童似是才留意到墨子柒,咧嘴一笑道:“孙女...老爷让你帮忙养那群小崽子...辛苦你了,过来坐在老爷身旁,一起尝尝桌上的饭菜如何?” 虽然墨子柒并不喜欢吃那些东西,可寒靖童既然方才救下了自己,自然还是要给些颜面的,当即托着一把椅子来到寒靖童的身旁,坐下后笑道:“不是说了,改叫童爷嘛?” “诶呦...瞧瞧童爷的脑袋,总是容易忘事情......” 寒靖童咧嘴笑着,随即用筷子从碗中夹了块海胆放在口中,面色怪异的嚼了嚼,扭头便吐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玩意?吃着...感觉还不如茄子炖土豆呢......” “嗯...赞同,我也觉得那种东西好吃些...不过嘛,院内其他人未必这么想......” 墨子柒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周围的人,随即向童爷强调道:“听说,您刚才吃那一口,将近一两银子呢!” “诶呦...王府的东西童爷可消受不起,也多亏当年两位老哥哥放了童爷...要不然这玩意吃着...是个爷们也要清心寡欲啊......” 寒靖童说着放下碗筷,随即扭头朝着墨子柒又问道:“咋回事?凉王府内全都是这些玩意?” “这是...买不起白菜土豆,还是不知道这类菜应该怎么做啊?” “倒也不是......”墨子柒靠在椅背上,衬着童老的话道:“听说是配不上王府宗亲与夫人们的身份。” “啧啧啧...真矫情!” 寒靖童摇头笑着,随即便适宜墨子柒搀扶自己起身,再经过大夫人身旁时,瞥了她一眼。 “不用紧张,老叔此次前来,不过是想见孙女罢了,你们吃什么...老叔管不着,但是...想要冒用家主的名义动用家法,下次...可要动动脑子,千万别再犯浑了。” “是是是...老叔教训的是。”大夫人没了嚣张的气焰,只能朝着寒靖童点头承认错误。 而后者见状,看似也不再想追究她的过错,使唤着护卫便将自己搀扶到了院内的车上,借着窗口朝墨子柒笑道:“晚上没吃饭吧,要不要去童爷的府上填填肚子?” “算了吧...我那新管事,做饭可好吃了,您府上有什么菜,她都会做!” “那成...以后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记得找童爷......” 话落,护卫赶着马车便离开了大夫人的院落,至此大夫人与诸位妾室才堪堪松了口气。 “母上,方才多有得罪,望您莫要在意,也希望...您能体谅。” 墨子柒瞧见马车彻底消失,扭头便朝着大夫人施了一礼,旋即做出要离开院落的动作,却不料被大夫人在背后叫住了,并且声音中透着一股憎恨的情绪。 “你别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 “是啊...也希望大夫人记住,七年前的事情...至今也不会过去。” 墨子柒扭头盯着大夫人的双眼,露出一副不屑的神色,走出院落,没再回头朝大夫人的院落看一眼,直接坐车到自家院落后,推开院门,盯着院落众多孩子忙碌的情形,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朝着擦手跑来的吕秀玉皱眉道:“将大锅盖给我叫过来!” 听语气,绝对不算好事情,吕秀玉自然也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即她便叫上张龙、赵虎二人前往膳房,直接将收拾行李的大锅盖押回了郡主的宅院,两脚踹在膝盖窝,使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墨子柒面前! “诶呦...郡主,郡主...您这是做什么啊......”大锅盖露出一副冤枉的神情,朝着满面严肃的墨子柒哭道。 “我想做什么?难道...你在给大夫人通风报信的时候...没猜到吗?” “这...这,郡主,我冤枉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了份侍奉您的活计,我哪敢将您的事情告诉大夫人啊!” “是吗?我早上去慕尘楼的事情,按理说应该只有秀玉知道,而她也坦白,被你套了话。” “当我见到大夫人的时候,她可是说了...是你告诉她的,好说歹说解释清楚,她还告诉我...随便我处置你呢...反正,你这种狗奴才,对她来说也没用了。” “我仁慈,给你个选择,你来说说...究竟该怎么办吧......” “我...我...唉!”大锅盖听到此言,不疑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抬头望着墨子柒道:“愿听郡主责罚...大锅盖,没有怨言......” “呵呵...算你有点觉悟,若不是寒江向我保证,说你是个忠诚的人,我现在恨不得把你踹到后院刷马桶,掏粪池...不过,我和大夫人不同,我不会利用你之后,直接将你丢掉。” “但...惩罚还是有的,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碰厨具,专门负责我这院落的杂活,并且...买菜的工作交给你,毕竟...上次你的一品锅里,有白菜土豆...说明你有自己的办法,弄到那些王府违禁的东西吧......”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锅爷的忏悔 当晚,吕秀玉等人陪着墨子柒吃了一顿朴素的饭菜。 虽然说是朴素,但比较墨子柒最开始在奇门生活时,这里的饭菜水准却上升了不少。 好歹,像是个正常人家应该吃的饭菜,而这要归功于大锅盖。 正是因为让他采购粮食,墨子柒才知道他的菜蔬其实都是跟奴仆们私下买的,从提出蔬菜的要求,到蔬菜送至膳房,不过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当晚,吕秀玉便提灯做了三道热腾腾的炖菜,用三口铁锅运至郡主的院内,由张龙、赵虎搭起架子,将锅吊好后,生起三堆篝火,四人陪着十八个孩子蹲在三口冒着热气的锅旁,吃了一口子热腾腾的饭。 说句实在话,墨子柒感觉这样的饭菜吃得很满足,或许是因为吕秀玉的厨艺针的不错,很对自己的胃口,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顿饭吃得很热闹,将晚秋的寒意驱散了,所以才让她觉得很舒服。 吃饭嘛,本来就该这样,如果不是为了果腹,那将就应该吃个氛围...... “大锅盖!别忘了收拾院内的烂摊子,毕竟这是你的工作......” 酒足饭饱后,墨子柒余光瞥见角落中正在劈柴的大锅盖,让他过来收拾凌乱的院落,随后便吩咐吕秀玉与张龙、赵虎二人带着孩子们去做晚课,而自己则迈腿步入了闺房内。 偷偷地观望着院内大铁锅的模样。 看上去,大锅盖从来都没意识到自己会混成如今的模样,毕竟曾经他在战场上,好歹是救过凉王的人,凉王感恩才将他留在了凉王府内,任凭他用蹩脚的一品锅在膳房混个差事。 平日里滋润的生活,让他有些得意忘形,总会凭借着一些小聪明从府内谋些油水,跟在最有权势的人身后,巩固自己在膳房的地位,也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在明面嘲讽他混吃混喝。 但面对如今的窘境,他却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以往的四十多年,很可能白活了。 即便是他最在意的名声与忠诚,也在他通风报信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对应他的后果也很可笑,大夫人并没有在意他的处境,或许...在她的眼里,自己尽管曾经功勋赫赫,但仍是下等人,是个随处可见、随手丢弃的工具...... 大锅盖蹲在三口铁锅旁,用那双铜铃似的双眼盯着尚有余温的菜汤,从地上拾起一根汤勺,盛了一口汤,放在口中细细的品过滋味后,伸出脏兮兮的手掌擦起了眼泪...... 想起了当初因为膝盖受伤,自愿降职成伙头兵的自己,那时他只想着跟随凉王走南闯北。 而今,去哪里才能找到当初单纯的自己呢...... “锅爷...您要是累了,先休息会儿吧...我和张龙、赵虎帮您收拾。” 吕秀玉从临院走来,吓得大锅盖连忙擦干净眼泪,别过头摆手道:“没事!你锅爷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三口锅...收拾柴灰,收拾饭碗算啥,想当年......” “嘘...趁着郡主休息,您便让我们帮忙吧。” 大锅盖扭头朝着吕秀玉看过去,发现她的身后也站着张龙、赵虎和几个年龄稍大的孩子。蹭着花猫似的脸,抖着嘴唇问道:“你为啥要帮锅爷......” “因为我觉得锅爷是个好人,他们也都是这么觉得的...只是,您太愿意胡乱琢磨了。” “并且...也是我口误,泄露了郡主的踪迹,按理说...我也应该受罚,所以...您不要说话了,让我帮忙吧,这样咱们两个心里都能好受些......” “你们...别以为锅爷会感激......” 大锅盖扶着地面站起身,随后将三口铁锅的汤汁倒在一口锅内,落在一起,双臂一用力便百斤有余的铁锅抱起,随后便迈着步子朝百米开外的膳房走去。 看起来,似乎是放下了不少重担呢...... 墨子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她并没有出手阻拦,正如当初她与白玉笙第一次见面,她也给了白玉笙一次机会,他把握住了,并且成了自己的得力干将。 而大锅盖也得到了一次机会,至于是否能够掌握住...便要看他自己了...... 唉...一提起白玉笙,脑袋莫名有些疼,也不知道梅城县衙如今怎样了...那些混蛋是否还惦念着自己...... 墨子柒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有够贱的,既然在机关堡时决定与以往彻底断开联系,此时便不应该怀念以往的日子,更不该怀念那个人. 或许,真正的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吧,嘴上说的漂亮,一直想要化形丹恢复自己的男儿身,但在潜移默化中,自己却早已经认同了这具身体,甚至甘愿将化形丹让给了白玉笙。 深叹一口气,墨子柒褪下了身上的衣衫,望着铜镜中剔透、标致的酮体,嘴角忍不住掀起一丝弧度,随后缓缓钻入浴盆内,伴着一声酥软的呻吟声,结束了忙碌的一天。 直至第二日,清冷朝阳升起,院外张龙训导孩子们训练的厉喝声传来,墨子柒才缓缓睁开双眸,发现自己和衣睡在床上,显然是吕秀玉进入屋后,将自己从浴盆中扶起,抱到了床榻上。 唉...有人善后的感觉真不错。 墨子柒自嘲道,随即起身披上了外袍,缓缓推开门,望着院内训练的孩子们扬声笑道:“早上好啊!也不知道你们吃过饭没有?” 张龙听见郡主的声音,连忙回头朝着墨子柒施礼道:“郡主,此时才刚过九声钟响,还不到吃早饭的时间,更何况...秀玉姑娘说今日是各宗亲领取月银的时候,她是第一次去,所以便提早启程了,说今日的饭菜恐怕要晚些能吃上。” “啊...要晚些吃饭啊......” 墨子柒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心想着要不稍后带着孩子们去慕尘楼吃一顿算了,顺便再看看墨姨的状况,想些办法帮她将慕尘楼经营下去,这样自己也好安心。 可谁料,才想到此处,院门便被吕秀玉匆忙的推了开,随后略有些狼狈的环视了院内一眼,瞧见墨子柒在闺房门外站着,便连忙跪在院内,朝着墨子柒失声哭道。 “郡主,不好了!” “大夫人彻底禁了咱们的月银,并让账房先生转告咱们,说孩子们一日不走,您便要想办法自己养活他们,而这也是她准许孩子们留在院内的唯一条件......”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反抗宣言 毫无疑问,大夫人算是彻底宣战了。 并且用这种最卑劣的手段要挟墨子柒,企图让她认识到自己的厉害。 只可惜,她还是小看了墨子柒,小看了自幼成长在奇门那样困苦环境中的人。 这场景熟悉不? 当年老娘凭借一己之力养活了整座梅城的人,凭你也想难道我? 墨子柒听到吕秀玉回禀的消息,不屑一顾的笑了笑,旋即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叶子,递在了吕秀玉的掌心内,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莫怕,咱当初可是梅城知县,也是参加过万国大宴的能人异士,这点手段...对我而言真的太小儿科了。” “这些钱你先拿着,出去买几袋种子回来,路上谁问你买的什么东西,你都不要答应,过两天...咱们自己出去赚钱......” “诶?”吕秀玉明显没猜到墨子柒竟然这么冷静,双手颤抖着接过金叶子后,咬了咬薄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墨子柒又道:“可是...大夫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吧......” “怕什么,反正她都不要脸了,我再帮她踩两脚呗......” “我跟你讲,咱们明的不行,来暗的。” “反正凉王府的月银支出就那么多,既然不给咱们发月银,那肯定是被其他妾室与大夫人平分了,晚上我出去取回来,你帮我打好掩护,就说我一直都待在院子里,哪儿都没去!” 天啊...郡主有点厉害...... 吕秀玉连忙点头,旋即便坐车离开了院落,而墨子柒环视着院内其他人,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朝着他们招了招手道:“算了,看来早饭指着自己做是不行了,今天我请你们出外面吃饭吧......” 张龙、赵虎也心知郡主府如今陷入资金拮据的状态,虽然不知道郡主究竟想做什么,不过他们更倾向以稳妥为主,所以张龙上前半步,朝着墨子柒施礼道。 “郡主,虽然府内还剩下一些银两,但经不起太多耗费,并且...您若是朝其他夫人要银两,恐怕...名声传出去不好,大夫人又会有借口找您麻烦。” “啧...总觉得你们畏畏缩缩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在万国大宴的时候,曾经救过圣皇,所以他奖赏给我不少钱,即便大夫人断了我的月银,单凭那笔奖赏,养活咱们这群人十多年都不难!” 当然...自己只是随身揣了几枚金叶子,绝大多数的财产仍留在梅城。 也不知道给白玉笙送信,他能否给自己发过来一些银子啊,不会赖账吧...... 当然,墨子柒作为郡主不能说这种丧气话,所以便故作镇定道:“更何况,一顿饭嘛...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过两天...我还需要你们帮我卖东西呢.......” “郡主...王府东西禁止售卖,即便您敢卖,外面那些人也不敢买啊!” 赵虎憨厚,以为墨子柒打算卖家具,连忙拱手劝道:“再说了,王府的人上街叫卖......” “啧...甭废话了,跟我出去吃饭,要么留下挨饿,你们自己选......” 张龙、赵虎见墨子柒露出厌烦的神色,连忙闭上嘴,随即相视一眼,便指挥着孩子们穿好行装,跟随墨子柒前往了慕尘楼的方向。 “诶呦...怎么回事?凉王府断粮了?怎么一清早都往我这楼里钻?” 墨姨在后厨中听到前堂的喧闹声,走出来瞧见是墨子柒带着一群孩子,便张口笑道。 “都?断粮?” 墨子柒愣了下,猜到可能寒江就在楼上,随即看到吕伯的柜台旁摆着包裹,看体积估摸着应该有二百两纹银的数量,想必...寒江也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助墨姨。 “嗯...主要是听说寒江在这里,所以...想让他请顿饭......” “这么做...不太好吧......”墨姨哑然失笑,随即指了指楼上的雅间;“要不,给你们再添张桌子吧。” “好呀,谢谢墨姨了!~” 墨子柒笑了笑,旋即带领着“队伍”走向楼顶雅间,猛地推开门,便瞧见寒江坐在屋内独饮,而他的管事则站在身旁,略有些震惊的看向墨子柒。 “你...拜见......” “不用客气,我不过是个卑微的宗亲罢了,此次过来只是想跟世子大人蹭顿饭!~” 墨子柒瞧见那管事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当即便堵住了他的嘴,随后任由着张龙、赵虎和孩子们向寒江请安后,一屁股坐在了桌旁,打量着桌上的菜道:“诶呦...居然有肉哈。” “那是...你也不看看,这是多少两银子换来的......” 寒江用筷子夹起一块卤牛肉,递在墨子柒跟前的碗内,随即笑道:“吃吧,这是我唯一能帮你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 “你还好意思问,昨晚你主动招惹大夫人了吧,还当着她的面说要报复。” “说实话,我觉得这件事情不怪我,是她主动招惹我的,打翻了我准备的糕点,还带着一群妾室嘲讽我,最后还打算用藤鞭抽我呢...再不说话,我可就成任人欺负的王府小丫鬟了。” “你该庆幸,你要是个小丫鬟,此时已经皮开肉绽...活不下去了。” 寒江说话,余光瞥了眼身旁的管事,伸手指了指门外:“你出去等着吧。” “世子大人...大夫人曾叮嘱......” “再废话,我就说你偷我府上的银子,退了你...让你一辈子都没办法留在凉王府内。” 寒江可不是个老好人,毕竟能够在战场上凭借功勋与本领混到正二品金吾将军的人,说不是杀伐果断也绝对相差不多,更何况借着世子的身份说话,也带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管事见状,自然不敢多言,只得躬身朝着墨子柒与世子道别,随后便走出去,反手关上了房门。 “你瞧...因为你,我现在身旁都要跟着管事,以免你靠近我,然后...受到牵连。” 寒江将筷子放下,抿了一口桂花酿,旋即盯着墨子柒又道:“你不会真想朝我借钱吧......” “开玩笑...我需要朝你借钱?你恐怕是不知道我当初在梅城的业绩,这点破事能难倒我?” “那可太好了...接下来你要是能老实点,我还方便劝劝大夫人,然后你道个歉,以后你还是凉王府的郡主,只要...你别再闹什么幺蛾子就行......” “嗯...好啊,等我忙完接下来的几件事情再说。” “噗!饶了我吧,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啊!”寒江听到墨子柒所言,没忍住将酒水喷了出来,随即哭笑不得道:“你该不会想把整座凉王府惹个遍吧!” “为什么不呢......” “毕竟...好多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可是墨子柒啊!万国大宴的功臣啊!可不能任人宰割啊......” “啊...我现在脑袋疼......” “别怕,只要你装作什么都看不到就行,反正...凉王府内,我除了打不过你,其他人...应该奈何不了我吧......”墨子柒搓着手掌,显然有一肚子的鬼主意。 寒江见了,知道事情没办法善了,并且这丫头摆明要破罐子破摔,便只能摇摇头,转身离开了饭桌,走到屋门前,余光瞥着墨子柒的方向又道:“别太过...也别为难我......”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小露一手 的确,自己的妹妹和娘吵起来,任凭谁都很为难。 如果在前世,那就是一场大型家庭伦理泡沫剧,任凭哪个主人公都会觉得脑袋疼。 所以,墨子柒知道寒江从今天开始,很难再帮助自己了。 当然,她也没打算让寒江帮助自己,更没打算让寒靖童帮助自己,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放开手脚。 墨子柒带着领孩子们在慕尘楼饱餐一顿后,陪着墨姨聊了会儿天,转身便朝着自家宅院走去,恰逢晌午推开院门,便瞧见吕秀玉使唤着大锅盖往院子里搬口袋。 好家伙种子的数量与种类真不少 “郡主种子都弄到手了,我选了好多品类的种子,并且调查了各类种子的栽种方法,相信只要找到适合的土地、气候、播种方法、水源、肥料等东西,明年的秋天,咱们就能吃到新鲜的饭菜了” 看得出来,吕秀玉有些兴奋,能够有一片自己的土地,随便种自己想要的菜,这一直是她的梦想,特别是她梦中都在想,某一天可以从屋子里出来,从田地里采摘最新鲜的蔬菜,然后回去做菜、做饭,甚至是酿酒,那感觉简直惬意极了。 土地肥料水源播种气候还有等等东西 墨子柒听着感觉一个头有两个大,当即指着院落内的四个花坛道“这里不行吗” “这花坛里都是珍贵的植物,如果贸然拔出来种菜是不是太浪费了” “不浪费吧实在不行,挖点土将这些花坛里的花移植走,然后送出去,咋样” “郡主谁敢收您的花啊” “嗯慕尘楼不是挺喜欢花嘛还有水火两区域的仆人家,也有些欠缺颜色呢” “可是郡主即便是解决了土地问题,咱们也要等明年开春才能种菜啊” “不需要,咱们现在就能种” 吕秀玉本以为郡主很厉害,毕竟是曾经前往过万国大宴的人物,却没想到她对于种庄稼的事情竟然一窍不通,甚至还提出在深秋时节种菜,能长出来就有鬼了 可是,郡主的话又不得不从,吕秀玉原本的兴奋之情,转瞬间便落寞下来,略有些可惜的朝着数袋种子方向望去,回身朝着墨子柒又可怜巴巴道“真的要这样做吗” “你放心我说可以就可以,想当初梅城几十万人饥荒,我也是这么解决的” 唉算了,您以后说自己是九天玄女转世,我都不会质疑您了 说做就做,张龙、赵虎二人见吕秀玉弯腰去挖花坛中盛开的花,便卷起袖子跟着一同帮忙,大概到了黄昏之际,才堪堪将种子撒入了土地内,并小心翼翼的盖好了薄土,看模样是害怕经过冬天后,这些珍惜的种子会在土内被冻死 没办法,吕秀玉与张龙、赵虎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自然都清楚这些种子的珍贵性。 如果真的听了墨子柒任性的要求,这些种子与土地都会被浪费掉,他们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郡主,您看这样可以吗” 吕秀玉见四个花坛变成了光秃秃的模样,苦笑着朝墨子柒问道。 “嗯不错,咱们今晚就吃些新鲜的蔬菜吧” 完了疯了,郡主扛不住现实的冲击疯了 随便一个人都该知道,哪有一晚上能够长成的蔬菜啊照这么说还不如说炒种子呢 墨子柒没有在意三人异样的眼神,毕竟在他们这些凡人的眼中,只知道妖怪和神仙,根本不懂什么是龙甲神章和异兽,说了也是白说。 不过在他们面前演示一遍,想必就应该明白了。 墨子柒挽起袖子,半蹲在地上,将双掌探在地上,旋即将心神都放在体内的龙甲神章上,寻找着那股熟悉的感觉,并尝试将那股力量导入土壤内。 墨子柒的周围渐渐升起翠绿色的光斑,似是蒲公英摇摆不定,调皮的随着风钻入土壤内,不过片刻的功夫,便瞧见种在土壤中的种子发了芽,开了花,甚至结了果,结了比以往更硕大的果实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两片花坛的作物从无到有,从种子便成了各类鲜蔬。 吕秀玉与张龙、赵虎二人看傻了,待听见那些孩子们的拍手声与笑声,便连忙跪在地上,朝着墨子柒磕头道“拜见土地娘娘拜见土地娘娘” 也对,在吕秀玉这些人的眼中,只有神仙才会有这种反常识的法力。 不过,墨子柒并不打算冒用这个名字,更不希望身旁留有这种愚昧的人 “告诉你们吧,其实我是传闻中的甲师,操控植物不过是我的一项能力罢了,与你们所想的法力不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变化。” 甲师传闻中帝国最核心的人,地位甚至不低于皇亲贵族的甲师 这个身份张龙、赵虎在江湖游荡期间便早有耳闻,传说随便一个甲师,打一群武林高手都很轻松,本以为是笑话来着,而今却觉得是自己太天真了。 “愣着做什么,摘几个菜吃饭啊” 墨子柒拍了拍手掌,盯着三人道“等吃完饭,你们还要播种呢,今晚子时之前,争取弄出半仓库的粮食,明早你们便各自推车去卖,回来后将剩下的粮食分发给府内的仆人们。” “不用怕知道我秘密的人很多,我才不会对你们动手呢” 听到墨子柒说出这句话,张龙与赵虎相视一眼,连忙跪在地上,朝着墨子柒磕头道“请郡主放心,我们也绝对不会将您是甲师的身份透露出去半分,如果违约我二人愿受五雷轰顶之邢” “我我不敢保证” 许是回想起自己被大锅盖套话的事情,吕秀玉有些踌躇,虽然不知道甲师是做什么的,在她眼里郡主可算是坐实了仙子的身份,如果不能四处宣扬,她不清楚该怎么解释蔬菜的来源。 唉不会撒谎的人啊 “简单,要是别人问你,哪里来的蔬菜啊,你就说我那院子里有一块宝地,种什么东西都能够迅速成长,只要一晚上的时间,便会开花结果,所以郡主院落内的蔬菜都是这么来的。” 墨子柒伸手拍了拍吕秀玉的肩膀,说出了一个颇为荒唐的理由。 且不论有多少人会相信,她只想让大夫人知道,自己并不好惹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猖狂的贼 夜幕中的凉王府虽然是整片淮扬城内最耀眼的地方,但也是最寂静的地方。 尤其是夏日的浪漫才刚偃旗息鼓后,花园角落中也不见了虫鸣与话语,只剩下孤寂的风在吹,撩拨着地上厚厚的落叶,似是找寻着往日的“歌者”,发出“呜呜”的哭咽声。 某位妾室在屋内,欣赏着自己新买的衣裳,忽然听到屋外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旋即双眉瞥了眼身旁的丫鬟们,捏着兰花指,冷声道:“我要休息了,你们...都离开吧。” 丫鬟们听到命令,施礼拜别后,转身便离开了房间,而后便有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从背后搂住了那妾室纤细的腰肢,鼻子贪婪的凑到脖颈侧嗅着。 “真香...你比任何花都要香......” “呵呵...死鬼,你也不看看...我可是刚熏过百花露的,身上的香味自然比花还要香了!~” 妾室扭头用手指刮了下男人的鼻梁,妩媚的笑道。 “百花露?那可是帝都贵妃们用的东西,听说一两重便要十两银子,你...你月钱不过五百两,怎么舍得用?”男人微微皱眉,似是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浪费。 “呵呵...放心,该给你的银两,一分一毫都不会差。” “至于百花露的钱嘛...都是从一个不知分寸的小丫头手里弄来的。” “昨日,她招惹了大夫人,所以今早大夫人便将她的月银分给了身边的妾室们...不然,你说我怎么敢用这类东西啊!~” 说话,妾室伸手将男人推倒在床上,指了指身上的衣裳又道:“瞧瞧,这个也要五十两呢,真是要多亏了那个小丫头,才能碰到这么好的衣裳,当然...也真希望她能坚持住,多熬几个月,说不定...我浑身的配饰都能换了...到时候,肯定亏不了你。” “诶呦...我的姑奶奶,咱们两个在一起,能是为了那点钱嘛!~” “呵呵...你呀,分明是想财色兼收才对......” “怎么...你不正喜欢这样吗?更何况...像我这么大胆的男人,可不好找喽!” 男人坐在床上,伸手将妾室揽在怀中,毫无顾忌的淫笑着,妾室见了,用粉拳锤了下他结实的胸口,随即嗔怒道:“小点声!要是被人听见,咱们两个都玩完!” “诶呦...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男人将脑袋贴在妾室的胸脯上,咧嘴笑道:“如果,有人真的在意,你早在两年前便浸猪笼了...哪里会熬到今天......” “就你聪明...死鬼!~” 妾室娇笑一声,便被男人按在床上,刚打算翻云覆雨一番,却忽然瞧见房梁上蹲着个人,吓得尖叫一声,随即指着房梁上的来客喝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啧啧...当然是你旁边那位带进来的,他说一个人不过瘾,所以想多来点花样......” “话说,我先酝酿一下,你们两个继续...我肯定不会打扰你们......”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啊...... 妾室耳朵很灵,看着房梁上那黑衣人的身形,立即面色大变! “你是...郡主!你...你半夜过来想做什么?” 妾室识出神秘人的身份,连忙将男人推至墙角,随即裹着衣裳,盯着墨子柒又道:“是这个男人打算非礼我,你别想用这个要挟我!” “啧啧啧...真够无情的。” 墨子柒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站在床榻前三尺的位置,打量着同样有些惊慌失措的男人笑道:“嘿!见过有比男人拔那玩意后更冷漠的女人吗?” “墨子柒!你有话说话,别想用这个要挟我!”床头蜷缩的妾室,冷眼盯着她警告道。 “拉倒吧...布谷鸟声响起,你准时将丫鬟们赶了出去,看模样不是第一次了...只要现在将那些丫鬟叫进来,再核对记忆中响过多少次布谷鸟叫...你觉得自己能摆脱嫌疑吗?” “更何况,布谷鸟属于夏候鸟,只有在求偶时才叫,在此时...晚秋,鸟都跑了...哪个鸟还会求偶啊?” 墨子柒笑着,瞥了眼男人的小帐篷补充道:“除了这只鸟吧......” 没办法,这是智商的碾压,妾室从没了解过布谷鸟还有这种习性,当即便没了说辞,只是双臂紧紧抱着膝盖,颤抖着将脑袋迈进了膝盖中。 “别怕...我又不是什么魔鬼,怎么会用这种事情要挟姨娘呢......” “只是听说...姨娘在我这里弄了不少好处啊......” “香炉...香炉内有五两百花露......” 听见墨子柒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而来,妾室连忙指着屋内的香炉道,随即又指着首饰盒:“哪里有一枚金钗,是我嫁入凉王府时的嫁妆,价值一百两银子,你若是想要...一并拿走吧!” “啧...姨娘,我是那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嘛!~” 墨子柒将钗子拿出来后,看着样式不错,揣进腰间,回头朝着惊慌失措的妾室笑道。 “你...你放心,我不知道郡主今晚来到这里...我屋子里只是出现了一个贼......” “哦?贼啊...那不占点便宜好像说不过去哈......” 墨子柒歪着脑袋,打量着妾室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裳,面纱下传来笑声道:“快!脱衣服!” “什么?你...你想做什么?” “别墨迹!脱!衣!服!” 凉王府的夜仍是那么安静,在府内众人还在熟睡之际,唯独墨子柒像一只勤奋的仓鼠,不断从妾室们的房间内搬运着东西,直至第二天清早才回到屋内,栽头倒在了床上,瞬间钻进了梦乡。 “嘿...秀玉,听说了吗?昨晚王府内招贼了......” 清早,张龙、赵虎从院外走进来,先是打量着院内的布局,随后便朝着梳洗打扮的吕秀玉道。 “哦?严重吗?” “挺严重的,听说将八位宠妾的屋子都偷空了,连件衣裳都没留。” “嗯...挺猖獗啊...还好咱们郡主这里没事情......”秀玉取出一只木簪子,盘好了青丝,扭头便朝着二人又问道:“有线索了吗?” “听说...昨晚有人看到七、八个男人在府外裸奔,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哇...最近真是什么奇怪事情都有。” “算了,院落内的蔬菜种好了,我去叫郡主起床,商量这些蔬菜该怎么卖。” 吕秀玉转身朝着墨子柒的房间走去,刚推开房门,便瞧见了堆满半个屋子的“小山”,陪着张龙、赵虎二人站在原地愣了下,随即才看到了穿着夜行衣睡觉的墨子柒。 原来...这个猖狂的贼...是郡主啊......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稀奇事 凉王府,大夫人的院落内。 两列穿着奴仆衣裳的妾室抹着眼泪跪在院中央的大夫人面前,丝毫不敢吭声。 大夫人闭目靠在躺椅上,单手捏着念珠,似是在琢磨昨晚发生的事情,过了半晌指尖才停下,眯着眼睛盯着面前八位妾室冷言道:“你们真没什么可说的?” “为什么偌大的凉王府只有你们八个被盗,其他地方却丝毫没受到影响呢?” “更有意思的是...一夜之间卷了八座宅院,至少偷了上千斤的东西,居然没有人逮到贼人的踪迹,要本宫看啊...这贼还是出在凉王府内呢......” 妾室们听到大夫人的话,自然清楚她说的是谁。 毕竟昨日刚停止给郡主月银,并将相关银两给八位妾室分发下去,当晚在凉王府内便出了飞贼,并且专挑八位妾室下手,要说没嫌疑...恐怕连三岁小孩子都不相信。 可是大夫人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指着郡主是飞贼,所以才将诸位妾室叫到跟前,打算商量对策。 但八位妾室都知道自己有把柄捏在郡主的手中,若是稍有败露恐怕便要被集体拉出去浸猪笼,还不如此时有条命生活着,因此都不敢回答大夫人的问题,面面相觑后,集体将脑袋垂了下去。 “都说话啊...平日里,你们不是挺喜欢接话吗?怎么今日都不吭声啊?” 大夫人环视一周,面色阴沉三分,随即冷声问道。 “姐姐...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偷了宅院,贸然...贸然指认郡主,恐怕不好吧......” “哦?本宫说是郡主了吗?还是说...你们自己心里有鬼啊?” 大夫人眉梢一挑,瞥着在场的侧室,吓得她们又连忙将脑袋低下,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毕竟谁都不敢保证,多说了半句话,大夫人是否会再次为难郡主,也不清楚...郡主会不会破釜沉舟。 “唉...看来你们心里还真的有鬼啊......” “罢了,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这罪责便由你们自己承担着,直至下个月的月银送来前,你们可要勒紧裤腰生活了,并且...记住,别再将月银弄丢了。” 大夫人并不喜欢妾室们向自己隐瞒事情,不过她也不想做坏人,所以便不再深究事情的经过与内幕。 即便她知道这些妾室并不检点,但她仍旧不愿去提。 以免有人注意到凉王的状况,追究到当年自己下药的行径...... 没办法,人就是容易被世间枷锁掌控的可悲动物,眼前这些妾室如此,大夫人亦是如此。 “主子!主子!” 院外忽然传来管事焦急的声响,打破了院落内原有的宁静,随后管事从院外小跑进来,瞧见里面的情形后犹豫片刻,便朝着大夫人的方向张望,似是询问此时是否合适走进来。 “进来吧,本宫与诸位姐妹已经说完话了,你只管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管事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绕开八位妾室,便跪在了大夫人的跟前道。 “方才,小的打听到,郡主府内发生了两件奇怪的事情......” “唉...那个小丫头进入凉王府后,闹出的事情难道还少吗?本宫这里没一天消停的......” 大夫人捏着眉心,似是觉得脑袋有些疼,片刻后才抬了抬手道:“算了,你还是说吧。” “启禀主子,今早小的派人盯梢,发现郡主府上的两个护卫带着一群孩子前往了府内奴仆们居住的区域,给每家每户都送去了衣物与新鲜的蔬菜!” “嗯?看来...那个丫头出手很阔绰嘛......”大夫人余光瞥了眼院内八位妾室,随即笑道:“昨晚刚偷走,今早便派人送出去,还送给那些下人...真想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那些蔬菜是怎么回事?她府上难道设置粮库了?” “这就是小的要说的第二件奇怪的事情...昨日,小的向人打听了,郡主派她的管事外出买了一车的种子,昨日晌午送到院内,可是...今日便从府上运出了数不清的鲜蔬...实在诡异。” “并且,晌午时候,那两个护卫带着孩子归来,便从府内推出多辆车,说是要到淮扬城街头卖菜去,用来补贴郡主与仆人们的家用......” 大夫人不傻,心知不论什么种子都不可能一天成果,更何况此时是晚秋季节,更不可能种出什么蔬菜。 所以,她认为墨子柒有着别人不知道的渠道,弄来了这些蔬菜,暂存在府上,而后再准备送到街头叫卖。 可不论怎么说,凉王府的郡主跑到街头卖菜,都会影响凉王府在西洲之地的颜面,且不论大夫人会如何处理,即便是凉王寒霖山这种脾气,若是听说了此种事情,都难免会大发雷霆。 到时候怎么办?墨子柒肯定会将大夫人不给发月银的事情告诉给寒霖山,然后...大夫人就会站在凉王府颜面的角度谈论郡主的荒唐举动,于情于理...凉王的决断,墨子柒是肯定无法违背的。 只不过...若是寒霖山不打算管呢...... 大夫人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凉王了,特别是从龙渊古城回来后,她能够明显感受到,凉王对墨子柒的偏袒,甚至重视程度远超寒江...... 更可恶的是,寒江...也在偏袒这个小狐狸精! “呼...你去调查清楚,弄明白郡主哪些蔬菜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想办法将渠道封了,并做好府内巡查工作,一旦发现郡主府内有动静,便立即通报给府上护卫长,争取抓她个人赃并获!” “额...主子,有个传闻不知道该不该说......” 管事面色听到大夫人的叮嘱,先是答应下来,随即面色变了变,压低了声音问道。 “有什么不敢说的?难道...你还有其他消息?” “是...晌午时,小的曾派人过去找大锅盖,想弄清楚蔬菜的来源与渠道,您猜...那个老糊涂虫怎么说?” “他说...郡主府内有一块宝地,里面不管种什么,都能够在一晚上长成,并且成色极好......” “呵呵...疯了吧,本宫还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稀奇事。” 大夫人全然没在意管事的说辞,摆了摆手便将他赶了出去,而后八位妾室面面相觑,也转身离开了此处。 看模样...若不是管事打断交谈,她们还想求大夫人给郡主正常发月银呢......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街头卖菜 “郡主...总感觉咱们这模样有点别扭......” “还好吧,姑娘家...干嘛那么害羞啊!~” “可是...可是,您这件衣裳太暴露了...要是被人看到,以后我怎么做人啊......” “很暴露吗?不过是露肚脐而已,再漏两个肩膀,稍微漏点腿...没什么嘛。” “该挡住的都挡住了,你看...街上那么多男人都在盯着你呢。” “再说,不是有面纱嘛?只要将脸蛋遮住,有谁能认出你来啊!~” 淮扬城一处街头,墨子柒蛊惑着吕秀玉穿上一套粉色轻纱裙,并在她的脸蛋上挂了个面纱,凑到跟前咧嘴笑道:“你不懂,咱们这叫饥饿营销,你瞧...咱们摊位的菜最新鲜,姑娘最漂亮,还有那么多孩子能帮忙拉顾客,肯定不到一天...咱们这几车菜都能卖光!” 吕秀玉自幼生活在凉王府内,生活习惯与衣着都是按照老一辈穿的,平日里连露出一截小腿都觉得胆大,自然不愿意从摊位后走出去,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所以,即便墨子柒说得如何正常,她都像一只粉色兔子似的蹲在角落中,一个劲地朝墨子柒摇头。 “你...怎么不听话啊,你瞧...我不是也穿这样的衣裳吗?” 墨子柒站起身,原地转了个圈,随即又蹲在吕秀玉面前道:“多漂亮啊,你在凉王府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机会,更何况...只有这样才能吸引那些男人的目光呢!~” “郡主...您说这话...有点,有点猥琐......” “啧...是你太拘谨了,更何况...你怕被人认出来,难道我不怕吗?” “郡主...您看上起真的不怕......” “怕什么啊...我是出来卖菜的,又不是出来卖身的......” 墨子柒翻了个白眼,随即指了指自己又道:“你放心,我怎么说也是老江湖了,如果真的有人说三道四的,我肯定第二天让那个人陪你卖菜,也穿这身衣裳,并且不分男女!” 此话一出口,吕秀玉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噘着嘴...半晌才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是郡主要求,秀玉自然不敢违抗,但...秀玉想不明白,既然郡主拿回了那些银两和细软,为何还要专门出来卖菜啊?” 唉...那是因为你不懂,有句话叫做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啊...... 墨子柒侧头察觉张龙、赵虎与孩子们仍在收拾着摊位,找了块干净的石头,便坐在上面回答道。 “我与大夫人闹翻了对吧。” “她自以为禁止我领取月银,便能够让我屈服。” “我从那些妾室手中抢回银两的目的,只是想让大夫人和她们清楚,该是我的东西,就是我的,谁要是敢动一分一毫,我绝对会让她们付出百倍的代价。” “但说实话,凉王府的钱终究是凉王府的,只要我拿来用,就代表我是个软骨头,仍旧会被大夫人捉住话柄,所以...我要赚自己的钱,花自己的钱,大夫人便没有话柄了。” “至于那些银两嘛...你们之前过得什么日子,我也有所目睹,所以...想着自己不能用,倒不如送给需要它的人,便让张龙、赵虎和孩子们送东西去了。” 吕秀玉一双明眸打量着墨子柒,有些话揣在心里,让她感觉墨子柒莫名有些令人崇拜。 或许是因为她看过太多皇亲贵族,只有墨子柒当奴仆们是活生生的人...... “唉...好吧,秀玉没问题了,既然是为郡主赚钱,赴汤蹈火...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嘶...真的?”墨子柒颇有些感动,随即扭头从身后掏出另一套衣裙道:“既然这样,其实...我更希望你穿这件衣裳,只要跳跳舞...相信这近千斤的菜,半个时辰就能卖完!~” “这...您管这个叫衣裳?这不就是三片巴掌大的布嘛!” 终究,吕秀玉还是拒绝了墨子柒大胆的想法,待摊位收拾好,才被墨子柒拽出了摊位,接着朝孩子们眨了眨眼,便瞧见他们开始唱起歌。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金瓜银瓜,不如黄瓜!菊花梅花,不如菜花!” “铜豆糖豆,不如土豆!花丛...思聪,不如大葱!” “您嗅嗅,您瞧瞧,都是五彩土里生根发芽的喽!~” “您品品,您尝尝,都是喝九天晨露爬出土的喽!~” 卖菜就是卖菜,哪里有人见过这么大阵势的,并且还有一群孩子又唱又跳,当即便吸引走了整条街百姓的目光,纷纷朝着墨子柒的摊位凑了过来。 街道里的姑娘们,明里看菜,暗中打量着专硕精神的张龙、赵虎。 男人们明里看菜,暗中打量着身材窈窕的吕秀玉和墨子柒,只要是被孩子拽住的,都舍得掏钱包买些鲜蔬回去,毕竟价钱不贵、蔬菜也新鲜。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近千斤的蔬菜便被抢购一空,有些较晚来到的妇人们,捶胸顿足,后悔没能察觉到此处有这种好菜摊,墨子柒闻言无奈只得说明日再来,给她们留些,才遣散了人群。 “郡主...钱!咱们今天赚了八两银子!”吕秀玉数着盒内的铜板,兴奋的抬头朝着墨子柒喊道:“这才一炷香的功夫啊!” “如果,咱们每天能摆摊三个时辰,十天便能够达到您的月供数额了!~” 嗯...的确,基本每天要种出一万斤的菜,十天就是十万斤...... 墨子柒颇有些无语的打量着吕秀玉,忽然回想起自己当初在梅城拼老命也就能种出这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知虽说能够满足这些人日常的开销,但卖菜所能得到的银两还是太少了。 甚至...对于慕尘楼而言...只能算是打水漂...... 果然...种菜可以解燃眉之急,但是要解决慕尘楼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远着手....... 有什么是不用付出太多代价,然后能疯狂敛财的呢? 想着想着,墨子柒目光望向淮水方向搔首弄姿的姑娘们,随即扭头朝着吕秀玉的胸脯看。 “秀玉,你说有些东西是不是越大越好啊......” “郡主...您该不会想把我卖了吧......”吕秀玉连忙捂着胸脯,一脸戒备道:“再说...我还能发育!长得太大...嗯,很累!有什么好的!~” “不见得吧...我倒是觉得有些东西大一点好呢......” 墨子柒眯着眼睛,嘴角翘起一抹弧度,显然有了下一步计划......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超级鲜蔬 人的潜意识里,只要是好东西,多数都喜欢大一点。 例如,若是得到了月银,绝对所有人都希望银锭子能大一点,这样才有分量。 如果是青楼女子,也绝对希望胸脯大一点,因为这样才好揽客,而且也更有魅力。 墨子柒自然也有这样的矜持...当然指得不是胸脯...... 并且从主观来看,她更希望某些大的超出常理认识,也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它的可贵。 收摊之后,墨子柒坐在车厢内,没有参与到吕秀玉等人叽叽喳喳的谈话中,捏着下巴,一直在想自己计划中潜在的纰漏,甚至回到院落内,看着桌上做好的饭菜,也没有醒过神来。 见到此情此景,吕秀玉与张龙、赵虎二人以为是郡主白天受累,所以此时胃口不太好,便劝她早些休息,反正八两银子节省点,也能够花好几日。 “不了,稍后吃完饭,你们先回去歇息吧,我今晚要将鲜蔬种出来。” 墨子柒的想法一直是寻常人无法理解的,因此吕秀玉等人相视一眼后,没再多言,收拾好碗筷便带领着孩子们回到了各自房间内。 直至第二日,院内传来大锅盖的一声惊呼,才将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我的奶奶啊!这...这茄子比我的锅都大!” 吕秀玉等人没听清大锅盖尖叫的内容,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事情,连忙推开房门,旋即便瞧见四个花坛内各自长了一株鲜蔬,随便一株都赶得上一个人大! 老天啊...郡主究竟想要做什么...... 似是大锅盖的惊呼声也将墨子柒惊醒,不过她心中早已猜到早晨的情形,当即拉开房门后,便朝着院内发呆的众人笑道:“怎么样!惊喜吧!” “嗯...何止是惊喜,简直是惊吓了......” 吕秀玉等人盯着硕大的鲜蔬,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反倒是孩子们接受的极快,连忙凑到跟前,抱着硕大的鲜蔬便傻笑起来,吓得墨子柒赶紧挥手喊道:“赶紧拉开!这玩意要是砸下来,就成茄包肉了!” 张龙、赵虎不敢含糊,连忙上前将孩子们拽回来,大锅盖见状也放下柴火帮起忙来,但途中也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鲜蔬,随即颇为兴奋的朝着周围几人笑道:“我这辈子算是值了,能碰到这种个头的菜。” “要知道,就这一颗茄子,足够数百个战士的一顿饭了......” “能处理这个菜...是多少厨子一辈子的梦啊......” “那...我要是将这个茄子以二十两银子卖给你,你要吗?”墨子柒嘴角微挑,歪着脑袋,似是想听大锅盖说句掏心窝的话,毕竟她也不知道卖多少比较好。 “二十两!”大锅盖晃着脑袋,当即抱着硕大的紫茄子傻笑道:“现在把银子给郡主就可以吗?” 啊...看来,卖得便宜了...... 也对,海参鲍鱼啥的,一只还好几两纹银呢,主要是东西少,所以才卖的贵。 像院子里这些鲜蔬,每一株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且自己琢磨了一晚,在鲜蔬内注入了不少龙甲神章的力量,所以吃起来肯定口感、味道都比以往要浓郁数倍,要是卖二十两,的确有些可惜了。 “那我要是卖五十两呢?” “额...五十两,虽然肉疼,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大锅盖铜铃似的眼睛转了转,随即抱着紫茄子朝墨子柒咧嘴笑道:“郡主肯定是想知道大概值多少价钱吧。” “这样...大锅盖知道点消息,也认识点淮扬城的名厨,帮您探探底,然后...这个茄子二十两,便宜点卖我,您说行吗?” “大锅盖!你注意点,你现在是跟郡主讨价还价!” 吕秀玉虽然心软,但是作为管事,在规矩上必须矜持,所以察觉到大锅盖又开始动小心思,便轻咳一声,随即朝着他喊道,让他注意下自己的言辞。 “诶嘿嘿...这段时间,我品了...咱郡主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肯定不会在意大锅盖这一丁点的冒犯吧......” 唉...揭了伤疤忘了疼,典型就是大锅盖这种人,不过...反正他做饭都是给院子里的人吃,墨子柒便默许了他主意,随后便瞧见他折了一段手臂粗的茄子茎,转身便“咚咚咚!”的跑出了院落,显然...是迫不及待想要将茄子弄到自己手里了。 呵呵...果然,还好以前在奇门呆过,知道他们这些厨子对食材的追求...... “好了,秀玉...先做饭吧,咱们今天可有很多事情要忙了......” 墨子柒负手站在院内,伸手指了指角落中堆成小山的鲜蔬笑道:“毕竟答应了人家,说咱们会第二天准备给他们鲜蔬,总不能食言...你说对吧。” “当然,为了避免浪费太多精力,从今天开始...秀玉你做账,咱们的鲜蔬以后只接受预定,前一天订多少,咱们第二天带多少,记住答应那些人,咱们的蔬菜绝对是最新鲜的。” “至于重点嘛...主要放在这些超级鲜蔬上,有这种等级的鲜蔬镇场,咱们的人肯定不会少。” “稍后张龙、赵虎帮我将那个超级黄瓜送到慕尘楼去,亲手送给墨姨,告诉她...从今天开始,每天都有一根超级鲜蔬会送到酒楼,让她好好利用。” “当然...咱们院子里出现超级鲜蔬的事情,也势必会惊动大夫人等人,秀玉在赠送各户鲜花与鲜蔬同时,让他们帮忙打听下大夫人府内究竟有什么动静。” “另外,你们想办法将超级鲜蔬的营养啊...什么的宣传出去,最好说得天上难有地上难...嗯,本来也挺难求,总之...一定要让她们觉得,吃这个菜远比山珍海味更有面子,并且主动朝咱们买菜。” “彻底让咱们原本被动的位置,转变成主动......” “最后,限制住大夫人府上的鲜蔬来源,手种出来的茄子,每个月领的月银全都送到我的口袋里,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我吵架!” “哈哈哈!那样...老娘就赢了!哈哈哈......” 墨子柒话到此处,眯着眼睛,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那感觉怎么看都像反派....... 正文 第五十章 超纲了 “李管事...您放心,大夫人交代的事情,草民怎么敢怠慢呢!~” “您稍后且看,那个臭丫头今日将摊位摆好后,我就让几个兄弟带好家伙,过去找茬,先没收银两,然后再将她们赶走,保证她们明天不敢再来此地!” 一座典雅的酒楼内,李管事倚在窗旁,望着外面热闹的街道,尝着桌上的茴香豆,余光瞥了眼对面长相粗犷,衣着邋遢的汉子,直接将一包银两丢在了他的面前。 随着“哐嘡!”一声闷响,那汉子将满是烟渍的烂牙裂得更开了...... “警告你...别小看了那个丫头,她身旁的两个护卫,听说有点本领。” “并且...她的身份不低,让你的兄弟们小心点,千万别伤到她,不然...即便是大夫人也保不住你。” “您放心,不就是凉王府外两个把门儿的!” “我那几个兄弟,可都是多年的老赖了,即便打不过...讹他们也不在话下!” 李管事听见对方的担保,嘴角仅是挑了挑,从眼神中看得出来,他从心里瞧不上这种身份低贱的人。 若非大夫人要收拾郡主,他这辈子都不愿意与这种下九流有任何关联。 毕竟,身为凉王府的管事,虽说体内流得不是寒家的血,但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了...... 桌对面的老赖不傻,以他对凉王府的了解,知道眼前这位李管事看不上自己,毕竟这位可是常年侍奉王府夫人的主儿,说到地位...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到他满不在意的神色,心里也不恼火,他清楚只要将这件事情做好,那大夫人便算是承了自己的情,且不说能不能混到凉王府内谋份官职,单说此事...也可作为一件把柄,卖给童爷...岂不是一箭双雕。 两个人,抱着两份鬼主意,共同等着车队到来,等事情办完,准备各自去主子那里邀功。 可他们却怎么都没想到,今日的车队有些不太一样...... “来了!李管事,您看...那个姑娘的车队来了!” 老赖眼睛贼,忽然瞧见两个姑娘领着一堆孩子拖着三辆车走来,连忙站起身,倚在桌旁指着街道尽头方向,是想让李管事看清楚。 李管事自然看的清楚,毕竟都是奴才出身,最需要练得便是眼睛,当即目光落在为首两名女子身上,便认出了吕秀玉和墨子柒的身份。 啧啧啧,真想看看她们一会儿的表情...... “诶?李管事...怎么感觉,她们后面那两辆马车有些不太一样啊?” 老赖知道一车粮食堆起来应该是什么模样,不过后面两辆车棱角太分明了,罩上布...给人感觉像是藏了两匹蹲着的骆驼...... “估计是弄出了新花样吧...呵呵,无所谓...只要你的人靠谱,将她们的货扣下来...就行。” “您放心!我拿脑袋跟您担保,这件事情肯定干得漂亮,让您也方便交差!” “呵呵...但愿如此。” 李管事不愿多说废话,继续聚精会神的朝着车队方向观望,瞧见她们来到昨日卖菜的位置后,便开始收拾起摊位,将鲜蔬货架上,却唯独没动那两辆车。 呵呵...看来,还是个压轴的东西呢。 是什么?难道是那些娃娃捏的泥人?还是说...郡主开始变卖家具了? 也对...凉王府内的东西严禁售卖,她要罩上布...也情有可原。 李管事不屑的笑了笑,心想这是摆明要让大夫人捉到把柄,如果自己能将此消息告知大夫人,想必会得到不少的奖赏吧。 甚至,将这个可恶的郡主赶出凉王府后,那个吕秀玉...纳做妾室,似乎也不错...... 街道上人群,似是有不少在等着墨子柒菜摊开张的,毕竟晚秋时节的蔬菜,为了能够满足寒冬的供应,通常都会放在地窖内储存,更何况西洲之地多为岛屿,土地贫瘠,种出来的鲜蔬质量通常较差,所以多数蔬菜都是从其他三个方向运送来的。 可按照路途来看,蔬菜成熟后,运至淮扬城通常需要一至两个月,若要说蔬菜的质量与口感...自然也是一言难尽的,更不要说鲜蔬了。 所以,当昨日墨子柒摆好摊位后,便有不少人知道了此处有卖鲜蔬的地方。 而在今日清早,拥挤的街道中,等待墨子柒菜摊的人,也并非全是百姓,有不少也是酒楼与其他官府的人,毕竟...达官贵人们也喜欢新鲜的蔬菜。 “她们好像在说,预约...车上的鲜蔬,都是给昨日预约的,如果有想要鲜蔬的,可以到旁边登记,明天她会照常送过来......”老赖靠在窗旁,忍不住感叹一声:“人数还真不少。” “只可惜...她不知道,自己明天未必有胆量来这里了......” “还等什么呢...叫人过去把事情搅黄了,我可不想在这里多耽误时间。” 李管事听到老赖的感叹声,并没有多言语,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瞧见老赖点了点头,随即吹响了口哨。 街道中早已做好准备的七、八个人,手提着棍棒朝菜摊方向钻了过去,看模样是打算趁其不备,将车上的鲜蔬全部砸烂,然后赶走在场所有买菜的人。 可走到半路似是听见墨子柒朝着众人喊了句什么,众人便开始激动起来。 几个人手瞧见,心知肯定有什么好东西要公布,便打算在展示出来前,过去将场子抄了。 却不料,墨子柒并没有给这些人时间,一个纵身跳到马车上后,伸手便掀开了两块布子! “豁!骆驼一样大的土豆!树桩子一般粗的大葱!” 现场众人一片惊呼,瞬间引起骚动,几个隐藏在人群的癞子本打算转身逃走,却抵不住犹如浪潮一般的人群,不过瞬间便被彻底淹没。 而楼上的李管事正喝着一杯茶水,瞧见亮出来的两个东西,“噗!”的喷了老赖一脸,随即指着菜摊的方向惊呼道:“那是啥?那是啥!” “是土豆和大葱......”老赖同样傻在座位上,抹了把脸...犹豫半晌后,将钱退还给了李管事。 “管事...您回去吧,这种人物我可不敢惹,她们的操作...特么超纲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沸腾的淮扬城 半座淮扬城沸腾起来了! 毕竟这辈子谁都没见过骆驼一样大的土豆,更没见过树桩子那么粗的大葱。 不过片刻,消息便传遍了淮扬城内外,随即各大酒楼老板、名厨、官吏都涌入了街道内,似是想瞧瞧传闻中的超级鲜蔬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我的娘啊...这是咋长出来的?” “栽种它们的土地,肯定是传说中的仙土!那...那这些就是传说中神仙才有资格吃的东西了!” “别拦着我!老子做了三十多年的厨子,能看得出来!这特么才叫做蔬菜,有了这个...老子连传闻中的厨神都不怕!老子能做出天下第一的菜品来!” 百姓们疯了,若不是张龙、赵虎想方设法的阻拦着,恐怕他们会一拥而上,直接徒手将两车鲜蔬撕成小块带走,品尝一下超级鲜蔬的味道。 墨子柒并不惊慌,她早已经猜到会有此种状况,察觉现场火热的程度已经差不多,便坐在鲜蔬上,提着铜锣猛地敲了十数声,察觉到现场终于安静下来,才掐腰喊道。 “大家别乱!这种超级鲜蔬可是我们的镇摊之宝,如果想要...我们将会以竞拍的方式卖掉!” “并且,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都会送过来一个超级鲜蔬,具体是什么...要看土地娘娘的选择,等送到此地后,先将预约鲜蔬分发下去,最后再进行拍卖!” “所以说,今日算你们捡到了!两个鲜蔬,现在拍卖,看谁口袋里的钱多,谁就能吃到土地娘娘栽种鲜蔬!谁就能成为整座淮扬城内,首个得到土地娘娘赐福的人!” 土地娘娘是谁? 百姓们虽然每日都在祭拜,但知根知底的没几个。 更有不少人因为生活的不如意,质疑神仙们的存在。 不过,蔬的出现,一瞬间便为土地娘娘征得了不少信徒。 毕竟,能够种出这种蔬菜的土地,绝对无法用常理进行解释,所以不会有人质疑墨子柒的言辞。 听到墨子柒随口编造的理由,街道中喧闹起来,甚至不少人暗中叮嘱着下人们赶紧回去取钱,以避免此种稀奇东西落于其他人的手中。 毕竟,谁是第一个吃到超级鲜蔬的人,不仅仅是赐福的问题,也是淮扬城地位高低的展现。 墨子柒自然明白这些人心里的想法,所以在分发其他鲜蔬时,特意叮嘱吕秀玉速度放缓,待街道彻底沦为水泄不通的状态后,她瞧见吕秀玉已经将明日所需准备的鲜蔬资料整理齐全,才重新敲响了铜锣! 随即,一场极为激烈的拍卖开始,时不时的传出百姓的惊呼声...... 既让富商们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也赚足够了面子。 直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看着两队人马围着鲜蔬离开,墨子柒几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特别是吕秀玉蹲在装满银两的箩筐面前,那一双眼睛简直亮得夸张! “郡主...三百四十三两银子!” “天啊!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这辈子也没想过用箩筐装银子!” 啊...吕秀玉这个财迷...... 墨子柒坐在车旁,打量着凌乱的街道,听着吕秀玉兴奋的笑声,忍不住摇了摇头。 “才这点...你就兴奋了?” “告诉你吧,今天的超级鲜蔬送出了,买主品尝后,明天肯定会携带更多的钱过来,而没有买到的人,也会想方设法的凑钱,至于刚听说超级鲜蔬的人,也会派人过来打探消息。” “总之...明天仅凭一颗超级鲜蔬,便绝对不会低于箩筐里的银两。” “当然...风险也是有的。”墨子柒瞧见吕秀玉的脸蛋上露出潮红的神色,摇头苦笑道:“你要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既然咱们今天转了不少钱,明日势必会有官府的人过来找咱们麻烦。” “官府找麻烦?他们为什么找麻烦?”赵虎在收拾摊位,听到墨子柒的言辞,便扭头朝着她问道,却不料被张龙敲了下脑袋,随即警醒道:“下次记住,喊郡主!” “哥...您也太拘谨了,郡主哪是那种小气的人嘛!~” “那也不行!更何况郡主说话,哪里轮得到咱们下人插嘴!” 张龙训诫的同时,伸手按着赵虎的脑袋,朝着墨子柒躬身道:“请郡主恕罪。” “呵呵...没关系啦,虽然一开始挺喜欢你们喊我郡主的,但如今感觉没什么兴趣了,所以不用太拘谨,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嘛...张龙,以你对官府的了解,可以接我方才的揣测继续说下去。” “是...郡主!”张龙见墨子柒授权,当即点了点头,旋即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以张龙对淮扬城官老爷们的认识,明日...淮扬城知府势必会率先赶来,假意说咱们影响治安,将咱们和鲜蔬一同扣下,随后他再将鲜蔬转交给凉王府。” “毕竟物以稀为贵,他最近两年政绩平平,太需要一些东西巩固自己的官场地位了。” “不过...明后两日过后,淮扬城内的盐商、粮商们也会出手,放过了知府的情面后,他们会想办法垄断咱们超级鲜蔬的销售渠道,随后再以高价的方式特意出售到外界。” “本来三、四百两的超级鲜蔬,被他们炒到三、四千两也不为过,甚至...还可能切开售卖,弄些以假乱真的东西进去,最后再降低售价,以咱们的名义卖给城内百姓,赚内外两方面的钱......” 没想到,张龙对奸商们的生意经理解得如此深刻,甚至超出了墨子柒的想象。 感叹一句幸好是让张龙接茬后,墨子柒咳嗽了两声,便继续道:“张龙说得对!” “咱们最终会沦为奸商们赚钱的工具,最后还会以‘保健’等名义,继续坑害淮扬城内百姓的生活,而咱们就是他们心中的罪魁祸首。” “所以说,明天张龙、赵虎戴着凉王府的腰牌,如果...淮扬城的官员敢过来抄咱们的摊位...咱们就直接让他们吓得尿裤子!” “如此一来,想必那些奸商也能听到消息,也会尽量避开咱们吧......”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土地娘娘 大夫人的院落仍是那座院落。 规规整整、干干净净。 院内照常站着一位姑娘唱着小曲,大夫人侧身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指尖打着节奏。 而原本八位光鲜亮丽的妾室,却憔悴了不少,甚至穿着比院内侍女还落魄的衣裳,哪里还瞧得见以往骄纵的模样,甚至...卸去妆容,她们的样貌连寻常侍女都有所不如。 也难怪,妾室宅院被洗劫一空后,大夫人并没有留给她们丝毫援助,只当是惩罚她们,让她们学会规矩一些,莫要再给墨子柒得逞的机会。 虽说,凉王府的饭菜都是统一由膳房准备的,几人无需在意饿肚子的事情,可奴仆们却因为宅院被洗劫,在短期内没了保障,一直在背后数落八位妾室的丑闻,这使得她们八人一直生活在担惊受怕的环境内,甚至晚上都睡不着觉,只要听见郡主的名字,都会猛地打个哆嗦。 当然,郡主府这两日也在为府内奴仆分发鲜蔬与银两,这使得八位妾室肩头的压力降了不少。 但想到自己有把柄还掌握在郡主手中,八位妾室便觉得此生再也难混出头了...... “主子!主子!” “大事不好了!那个丫头又搞出事情了!” 院外忽然传来李管事的声音,听到“那丫头”三个字,八位妾室整齐的打了个寒颤,随即便面色惊惧的朝着李管事望去,而后者步入院内后,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主子...那个丫头邪性了!正常人已经做不到她那个份上了!” 大夫人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将琐事放下,打算听着小曲缓解疲劳,却不料墨子柒的消息又传了过来。 当即皱眉,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随即盯着李管事叹了口气。 “不是说派人去拆她的摊位吗?怎么...还超出正常人的理解了......” “主子...这么大的土豆,这么大的大葱......” 李管事明显有些语无伦次,只能靠着肢体动作比划,听到大夫人咳嗽了声,才深呼吸半刻,平复了情绪后重新解释道:“她今天卖了两样鲜蔬!一个是骆驼那么大的土豆,一个是树桩子那么粗的大葱!” “呵呵...看来,咱们的李管事最近压力有些大,竟然...喜欢在本宫面前胡说八道了......” 大夫人面色冰冷的盯着李管事,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不屑,似是觉得李管事只是草包,对他最近做事已经失望透顶,甚至有了丝换人的想法。 李管事毕竟跟了多年大夫人,自然清楚她这幅表情意味着什么,心底一着急...便扭头逃出院落,过了半晌将大锅盖强行拽了回来,逼迫着他跪在院落中央。 “你说!你跟大夫人说清楚事情!” “那个丫头今日往府外运了什么东西?” 大锅盖本来在膳房内琢磨着晚饭应该怎么料理那个超级茄子,正在兴奋之际被李管事强行揪出了膳房,心里本就有些恼怒,再瞧见大夫人那张冷淡的面庞,嘴角不经意的挑起一抹弧度。 “不就是几辆车的鲜蔬吗?不至于因为这个...将俺从膳房内揪出来吧......” “大锅盖!我警告你,从前两天开始,你已经有些消极怠工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隐瞒下来,难道是背叛了夫人,准备跟那个迟早离开凉王府的臭丫头混吗?” 的表情有些犹豫,当然...他不是在琢磨墨子柒为什么会被赶出凉王府。 而是李管事与大夫人既然将自己供了出来,为何还有脸叫自己提供消息...... 难道...前些天,自己被郡主糊弄了? 大锅盖有些糊涂,环视着院内的情形,忽然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旋即朝着大夫人磕头道:“诶呦!我也是年纪大了,这段时间脑袋不好用,弄不清楚啥东西应该告诉您,所以...稍稍怠慢了下!” “那...那你跟主子说,今天那丫头是不是运出去个特别大的土豆和大葱!” 李管事见大锅盖脑袋“开窍”,总算是舒了口气,随即便狠狠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诶...诶嘿嘿,李管事说的不错,是两个特别大的鲜蔬,一个是土豆,一个是大葱!” “那个土豆...比大锅盖还要大,一锅根本炖不下!” 大夫人见他也说出这种话,眉梢微调,心想若是郡主府内有条暗道送鲜蔬也罢了,若是说有那么大个头儿的土豆...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当即端正了身子,俯下身子盯着跪在地上的大锅盖便问道:“那东西是怎么来的?” “额...额,昨晚子时,我去茅房的时候,瞧见院子里出现个陌生的女人,足有一丈高,身披五彩花叶,用自己的眼泪灌溉了郡主院落中的四方土壤,不过片刻便种出了...土豆和茄...大葱!” “离开时,还看到她站在郡主闺房前,念叨着什么...好像是恩赐啥的......” “我当时以为自己睡魔怔了...今早,特意去问了郡主,才知道那位是淮扬城的土地娘娘,听说...郡主可是神仙转世,所以土地娘娘才特别给她关照的......” 大锅盖从来都是位撒谎不脸红的人,跪在地上愣是凭借着自己的想象,胡诌了一个故事,惊得院内所有人都傻在了原地,似是一片枯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够被轻易听见。 “你...你可别胡说,你要知欺骗主子是什么下场!” 李管事明显有些慌神,毕竟大夫人地位再高也是凡人,而大锅盖言辞中竟然牵扯到了神仙,他不清楚如果自己再刁难墨子柒,会不会真的遭受到神仙的处罚...... “诶呦...我敢骗你们嘛...大锅盖这辈子也没正式在膳房内当过差,好不容易被大夫人重视,我哪敢骗你们啊...对我有好处吗?郡主卖多少钱,能分我一成嘛?” “证据!你凭什么说你看见了土地娘娘!” “嘶...唉,算了...我确实隐瞒了点东西,李管事去我那破院子吧,一打开门...你就明白了。” 李管事闻言,连忙带着几人朝着大锅盖住处跑去,片刻后便拉着一个硕大的茄子走进了门,吓得众人站起了身,连大夫人瞧见超级茄子,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其实...昨天等土地娘娘走后,我趁着没人注意偷了个茄子。” “你们说...如果郡主知道这件事,有可能让我拿走这东西吗......”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入套 “当然不可能!” “郡主可是大好人,愿意将那个超级茄子让给大锅盖,李管事那些人向来看不起我,我凭什么背叛郡主啊...你们说,对吧!~” 郡主院落内,大锅盖向墨子柒等人阐述着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顺便将他胡编乱造的故事也说出了口,听得周围的孩子都开心的拍着手掌,感叹大锅盖的敏捷思维。 而吕秀玉与张龙、赵虎二人则不断侧目,显然是觉得大锅盖与其做个厨子,倒不如出去说评书。 凭借这种睁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留在膳房里面当真算是浪费人才了...... “嗯...不错,凭借我以往的形象,的确能让大夫人起疑了......” 墨子柒坐在院内石桌旁,掂量着掌心的银锭子,挥手抛给大锅盖,随即笑道:“算是赏给你的。” “别呀!郡主...您瞧,我也损失了那根超级茄子,您用这个补偿,我多亏啊!~” 大锅盖从来都不是甘于吃亏的主儿,这一点院内众人都知道。 墨子柒心里自然也清楚,当即打量着大锅盖便笑道:“这样吧,你说想要什么鲜蔬,明天我赔给你,至于这锭银子,只当是给你的奖赏,以便你以后继续帮我盯着大夫人。” “瞧您这话说的...郡主即便不给奖赏,大锅盖也不会出卖郡主!” “那感情好!你把银子还回来吧,我这里的确挺缺钱的......” “诶!别呀!~”大锅盖咧着嘴,将银锭子揣进怀中,随即憨笑道:“有您这打赏,大锅盖做事不是更有劲头嘛!~” 院内众人听见大锅盖的说辞,当即笑作一团,待张龙、赵虎点亮了院内的油灯,才见吕秀玉端着一锅炖菜和六道小菜来到桌前,朝着墨子柒的方向眨了眨眼。 “郡主,二夫人那里说,您送了个大礼,她一时也消化不掉,所以特意做了一桌菜,算是给您的回礼!” “二...二夫人!” 大锅盖坐在桌旁,当即愣了下,随即颇有些激动道:“人?咱凉王府的二夫人?” “是是是...算你有口福,有机会品尝到二夫人的手艺!~” 吕秀玉明白,大锅盖虽然做菜的本领一般,但却是真心想做好厨子的。 而十年前墨老爷子作为DìDū的厨王,那名号对于整个大夏帝国的厨子都属于如雷贯耳的级别。 如今大锅盖还能尝到墨园的手艺,那种幸福感自然是无以复加的。 “说好啊!你别将二夫人的事情告诉大夫人那边!” 吕秀玉似是想起了什么,扬起汤勺指着端碗等饭的大锅盖喊道。 “诶呦!我是那样的人...啊,您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了!” “更何况,跟着郡主能吃到墨园的手艺,我还有啥理由跟着大夫人和李管事混啊!” 大锅盖讨笑的同时,朝着吕秀玉掂了掂碗:“别这么抠门!多来点!锅爷肚子大,能吃!” “你......” 吕秀玉心疼啊!二夫人精心准备的饭菜啊! 看着大锅盖几口消失,菜勺子抖个不停,劝他减肥的心都有了! 墨子柒看在眼里,笑在心头,挺喜欢目前和谐的氛围,特别是瞧见吕秀玉和大锅盖斗嘴的模样,更觉得凉王府呆着似乎舒心了不少。 甚至,隐约中有了梅城县衙的影子...... “郡主...有个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大锅盖刚和吕秀玉吵完,瞥见墨子柒便想起了一些事情,随即端着碗,凑到了墨子柒的身旁低声道。 只不过...左右瞥了眼,似是想让她换个地方说话。 墨子柒不疑有他,将碗筷放下后,便跟着大锅盖走远了几步,随即打量着大锅盖掌心的碗筷笑道:“至于吗,有事情要说,居然还这么护食。” “嘿嘿...战场上退下来的,习惯了把家伙带在身边了......” 大锅盖察觉到自己有不恭敬的举动,连忙将碗筷放在临近的石台上,随即便将肥头大耳的脑袋凑到了墨子柒的跟前道:“郡主,今天我去大夫人那里时,听到个消息...比较令人在意。” 哦?大夫人那里会有什么消息? 难道又想出了什么其他的馊点子? “在李管事将我押入那座院子后,他质问我...是要跟着大夫人,还是跟着一个迟早要走的人。” “按理说...这句话没什么毛病,但是以我对李管事这个人的了解,他这句话绝对不是大夫人想赶走您那么简单,很可能...他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您会因为什么事情离开凉王府。” “多虑了吧......”墨子柒瞥了眼大锅盖,觉得他有些神经兮兮的。 毕竟,自己好不容易回到凉王府,郡主的位子还没坐热呢,有什么事情是能够将自己调离王府的? 大夫人虽然看上去在极力排斥自己,但主要目标都是压制自己,想要将自己赶走...凭借这点低端手段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墨子柒还没有犯下值得革除祖籍的错误。 再说她也没有那样的权利,真正有资格管自己的,目前只有凉王寒霖山与黑道的童爷。 因为这两位才是寒家最核心的人物。 而李管事作为大夫人身旁的人,说些她喜欢听的话,也无可厚非,所以赶走自己什么的,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很正常,当然...也很幼稚...... “额...郡主心里有数就好,也说不定是大锅盖多虑了。” 大锅盖见墨子柒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心知有些猜测最好不要多说,连忙躬身后,转头又小跑到了桌旁,似是害怕那些人将饭菜抢光。 墨子柒摇了摇头,心中再回味李管事将大锅盖揪到大夫人院落内的场景,闭目想着院落内看到超级茄子时的表情,嘴角忍不住翘起了一丝弧度。 不得不说,应该算是阴差阳错。 墨子柒本以为大夫人府上会有人为了调查超级鲜蔬的行踪,来到自己院落偷走一株,却不曾想借着大锅盖的手送到了大夫人的手上。 想必...此时膳房正在处理那颗茄子吧...正好,吃了这顿饭...大夫人和诸位妾室便没有回头路了。 虽然比较预期要早了些,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官商谋划 一夜之间,整座淮扬城都在谈论超级鲜蔬的事情。 不少人借此时机前往购买了土豆和大葱的人家,想要品尝传闻中的食材。 无一例外,都被鲜蔬内浓郁的鲜蔬味道震撼了,甚至有人时候形容,任何作料洒在鲜蔬上,都是对此种食材的玷污,只有用最原始的方法烹饪,才能真正感受到大自然馈赠的味道。 这些上门品尝的人中,自然有淮扬城知府。 作为一个老饕,他率先赶到了购买土豆的酒楼,当蒸好的土豆泥上桌后,提鼻子一闻便知道这道菜的厉害,用筷子夹起一块,便觉得土豆的味道瞬间揉散在了舌尖上。 一种非同寻常的甜味与口感,彻底征服了他的味蕾,甚至吃完后,仍旧忍不住舔干净了盘子。 “不寻常!不寻常!” 淮扬城知府捧着盘子叹了口气,还不等身旁的随从询问,当即便起身前往第二家。 看模样,他还想知道...那根大葱究竟是什么味道。 作为淮扬城知府,虽然只是个五品地方官,但是两手管控着水路与陆路两条线路,寻常商户都是会给他颜面的,所以买了大葱的盐商,并没有交情,直接派人抗来了大葱,递给他一柄刀。 “知府大人随便切一块品尝吧。” 淮扬城知府不久前品尝到了土豆,自然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知道这大葱究竟是什么味道。 所以,并没有客气,直接提刀划开了表面那层,伸手一揭开,便瞧见胶质成丝状贴在表皮上,一股浓郁的葱香涌入了鼻尖! “来人!给知府大人上碟最好的酱料!” 盐商看得出知府眼底的含义,当即便切了片,随后蘸着酱料,陪同他一起品味起来。 辣!似是一股极为蛮横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让二人有些猝不及防,一瞬间脸都便成了紫茄色,可过了三两个呼吸后,味道替换了原有的辣味,顺着嚼烂的葱丝咽入腹中,更有了种品尝烈酒的错觉。 “不错...知府大人认为怎样啊?” “呵呵...忽然觉得,以往本官吃得东西,都是猪食啊......” 淮扬城知府叹了口气,接过随从递来的清口茶,陪同盐商坐在大堂内,仍回味着两种食材给自己带来的冲击,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知府大人觉得好...那就行,看来想和大人做一笔买卖,也不会很困难了。” “哦?买卖...当然可以,不过...这笔买卖可非同寻常,你要知道...如今边关战事紧张,凉王府里面的人都在看着,你我二人想吃掉这个东西,恐怕有些难啊......” “诶...草民知道知府大人的顾虑,所以...只要事情办成,这里有货...知府大人和凉王府,绝对不会落下,至于货源...还请知府大人把控好。” “呵呵...你当本官傻?” “外面人都传得沸沸扬扬了,说这鲜蔬是淮扬城土地娘娘亲手栽种的,若是本官出手...那不是和神仙对着干嘛?一旦惹怒了土地娘娘,到头来遭殃的...还是本官啊!” 淮扬城知府斜眼看着盐商,当即拾起桌上甜果,放入口中嚼了两口,随即吐在地上。 “怎么样...再好吃的果子都没味道了吧。” 盐商笑看着知府,当即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份,不能再多了。” “不久之前...听闻知府大人刚送出去一件宝物,说是犯了错误,所以用来赎罪了。” “想必...正在犯愁,接下来用什么东西巩固自己在西洲之地的地位吧。” “对草民而言,物以稀为贵永远都是真理,您即便掏出千万两银子,上面的人也未必会正眼看,反倒是这种特别的东西,才能彰显您的诚意。” “不瞒您说...这件东西,不单是草民想要,所有的盐商、粮商、茶商都准备着手垄断事宜了,说是势在必得也不算夸张,看在...知府大人经常照顾生意的面子上,草民给您放出了这条路,条件已经算是非常丰厚了,难道...您非要去买...商会卖剩的东西吗?” “再说...想必您也得到消息了吧,最近凉王府正在通过黑市联系一个人,那人来到淮扬城后,势必会掀起一番惊涛骇浪,所有的人都想越过浪尖,让西洲凉王看到自己的好。” “不瞒您说,淮扬城内的陈总兵...来得比您早,草民开出了同样的条件,他连犹豫都没有。” “若不是看在大人是父母官,好办事的颜面上...您根本参与不到这种事情内......” 的确...那个人到来后,凉王府势必会出现大变动,到时候整片西洲之地的官场格局也会改变,若是...若是放弃了这次机会,很有可能会让不少同僚爬到自己的头上啊...... 淮扬城知府面色阴沉的盯着盐商,端着茶杯抖了片刻,便递在了盐商面前。 “成交,不过...货源,在官府这条线上,只准走本官一条!” “哈哈哈...知府大人放心,我们这些商人与官府可算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哪里会背信弃义,自乱阵脚?” “您放心...事情过后,您肯定会庆幸自己今日的明智。” 话不多说,淮扬城知府仰头饮尽了茶水,坐上车回到府上后,反复琢磨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夜未睡。 毕竟属于触犯神明的事情,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得到报应。 不过...若要想跃过龙门,从此草鸡变凤凰,他只能尝试搏一搏。 第二日清早,知府赶到府内老婆子的佛堂内,秉承着概率学的理念,挨个给诸天神明上了柱香,并且还特意外出找到了土地娘娘的庙堂,好一顿唠叨与赔罪,摆好了数碟小菜与好酒,见石像没有任何动作,才诚惶诚恐的回到府上,盯着桌案上的乌纱帽叹了口气。 旋即,趁着晌午时分,叫来府上驻守的通判等人,轻咳几声后,便将横刀等兵刃发了下去。 “你们去!最近听说有人在淮扬城内借着土地娘娘的名义蛊惑民心,企图撼动凉王府的地位,咱们...该去维护一下淮扬城的治安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府衙来人 淮扬城有治安吗? 最起码与淮扬城知府关系不大。 民间有各路豪绅欺压,为活命为人敢说话;白道有凉王府规矩,虽然看起来和谐,暗中的关系却异常驳杂;黑道的确简单不少,但手段毒辣,更与治安无缘。 说到底,淮扬城从来都没有治安一词,因为从开始便没有敢于反抗的群众...... 墨子柒虽然神经跳脱,但擅长看局势,看人心,弄懂了其中的规则,自然也要利用其中的规则。 只有这样,淮扬城才能朝着她的预想发展,逐步变成她的第二座“梅城”。 “瞧一瞧!看一看啦!” “昨晚土地娘娘亲手赋予的超级鲜蔬!” “如果有人想要,千万不要错过机会!否则将会后悔莫及啦!” 墨子柒猜到今天要出事情,特意换了一身隐蔽裙装,并戴好了面纱,陪着吕秀玉等人站在街头叫卖。 凭借昨日超级鲜蔬造成的舆论,此处早已有不少人在等着菜摊出现。 当听见叫卖声传来,便有成群的人揣着银票凑了过来,不过几个呼吸,街道再次变得拥挤起来。 老规矩,先是将预定的鲜蔬处理明白,随即记录明天将要备好的鲜蔬。 事情准备妥当后,墨子柒便将盖布取了下来,将车厢般大小的花菜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百两纹银起拍!” 一百两银子绝对不少,可以抵寻常●●人家一年的生活。 不过,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超级鲜蔬对官绅而言,其价值远超寻常物件,因此很快价钱便被炒了上去,甚至在半柱香后,价钱超过四百两! 一旁的吕秀玉听到这个价钱时,那双眼睛内闪烁着金光...... “四百六十三两!一次!” “四百六十三两!两次!” 拍卖永远都是个比拼财力最主要的方式,有些人即便嘴馋,但听说四百多两纹银,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而有些不差钱的人,则更重视自己在淮扬城中的地位。 警如那位出四百六十三两的富商,当他察觉到周围人不再作声后,便露出了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并且准备好了一辆马车,待交易过后,便沿江拉到自己府邸内,招待各处前来的贵客。 整座城,今日只有这一颗超级鲜蔬,那面子自然是无需多言的...... 可谁也没想到,当墨子柒即将落锤宣布成交,忽然便从街道中涌出数十位手持长矛的衙役,将三条可供逃走的道路堵住,随后便走出一位长相颇为粗犷的人,打量着菜摊方向喊道。 “最近知府大人听闻有人在城内聚众闹事,妄图借由土地娘娘的名义,谋取私利,颠覆凉王府的管制,本通判来此观察半晌,已经发现罪魁祸首,无关人等...赶紧退散,莫要让本通判废话,否则拉到淮扬城府衙,不论轻重、缘由,一律十个板子!” 看热闹的人,只是想知道今天的超级鲜蔬是什么,并了解此物被谁买走,所以没有留恋,朝着通判施礼过后,便弯着腰匆匆逃离此地。 而竞价者,知晓此物今日无缘,淮扬城知府想要插一脚,自然也抱着幸灾乐祸的想法,转身离开此地,同时也在可惜,恐怕从今往后...淮扬城内再也不会存有超级鲜蔬。 最可怜的要数那位富商,连马车与请柬都准备好了,到头来菜没买回去。 因此,本打算与通判说话,求他让自己将菜带走,却不料眼前一黑,便被通判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赶紧走吧,若是以往本通盘可以给你三分薄面,但今日...企图颠覆凉王府管制的罪行不小,只要有牵连都不会有好下场,让你赶紧滚蛋也是为了你好!” “不然,即便你清白,回到府上...也肯定混不下去了......” 富商受了这一耳光,也算是看清了知府的嘴脸,当即骂了一句,扭头便使唤着随从退了场。 只留下几十位淮扬城府衙的人与墨子柒这处摊位。 “我说...这位通判大人,冤枉啊...我们只是街头随处可见的菜农,哪里敢颠覆王权啊!~” 墨子柒暗中示意张龙、赵虎先不要动手,随后让吕秀玉将孩子们护在车后,旋即便歪着脑袋,打量着跟前面色阴沉的通判笑道。 “你应该就是摊主吧...不用跟我油嘴滑舌。” “劝你老实点跟本通判走一趟,还能少些皮肉之苦!” 哇...看起来淮扬城知府很强势啊...一点都不像当初在摘星楼那么卑微...... 墨子柒本打算当街打知府脸的,让他以后也学会谨言慎行。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墨子柒总觉得周围似是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脑中也莫名回想起了昨晚大锅盖的说过的话,似乎...事情远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看来...陪他们走一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说不定,淮扬城知府的手中,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孝敬自己...... 想到此处,墨子柒改变了主意,示意张龙、赵虎不要轻举妄动,随即笑着朝吕秀玉与孩子们的方向摆了摆头,继而问道:“都是些孩子,他们不用去吧。” “当然不行...谁知道那些小崽子会不会到处乱说......” 通判嘴角微挑,示意其他衙役用铁链锁住孩子们,并将马车上的花菜罩好,随即伸手便将吕秀玉和墨子柒的面纱扯了下来。 “呦...有这么好的长相,还需要出来卖菜?” “要是卖到青楼去,每天一万两也肯定会顾客盈门吧......” 通判咧嘴笑了笑,随即伸手要摸墨子柒的脸蛋,便瞧见身侧的张龙、赵虎怒目盯着自己,而周围手持长矛的衙役们,也将长矛抵在了二人身上,似是再有举动,便要刺穿他们的躯体。 “呵呵...漂亮的女人,命都好......” “可惜,碰到你这种女人的家伙,都要折寿......” “罢了...将你送到府衙去,怎么处置是知府大人的事情,若是你无辜...本通判会登门赔罪,与你家里人说讨一房小老婆,省的每日抛头露面。” “若是有罪...倒也省了聘礼钱...毕竟,颠覆王权的罪名,只有斩首示众,没有人会在意,你...和你的朋友会遭遇到什么...或许,在牢房内将你的初夜卖掉,能换十万两银子呢......” “哦?你听说过...废话越多,结局越惨吗?” 墨子柒面色微冷,盯着通判冷声道。 “听过...但谁让...你值得我废话呢......” 话落,通判发觉所有人都已经锁好,便用余光瞥了眼墨子柒,随即带着队伍朝淮扬城府衙的方向走了过去。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我颠覆我自己家 漆黑昏暗的监牢,潮湿的稻草,烧得笔直的烛灯。 这是墨子柒等人被关押入牢房内唯一看得到的东西,当然...如果仔细往深处看,还有暗影中匍匐着、蜷缩着、唉声叹气的人,不过...与墨子柒的关系不大。 “郡主...刚才您为什么不让我们将凉王府的腰牌亮出来?” 张龙、赵虎兄弟二人看上去有些郁闷,本以为有个亮相的机会,却莫名被捉进了淮扬城府衙的监牢内,锁上了铁链,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当然,这也是吕秀玉想要弄清楚的事情,更何况...眼看着四百六十三两银子将要到手,那颗超级花菜竟然被知府截胡,更让她的心底生出愤愤不平的想法。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咱们本来就是隐藏身份出来赚钱的,要是当街亮出身份,以后很有可能被大夫人当做话柄找麻烦,弄出郡主上街卖菜的丑闻。” “更何况...我在刚来到淮扬城时,陪同寒江接触过淮扬城知府,了解他是个好大喜功的人,但做事还算谨慎,按理说咱们的菜摊有了那么大的名声,他不该在大庭广众下扣押咱们才对,但如今...他既然做了,难道你们不觉得诧异吗?” “郡主...那些官老爷们,就喜欢占这种便宜!” 张龙面色严肃,同时凑近墨子柒补充道:“他们最擅长官商勾结,然后从中抽取红利!” 墨子柒可以理解,毕竟张龙、赵虎出身平民,自幼便认为当官没好人是真理。 其实也了然,毕竟很多人耗费一辈子考取功名的目标便是升官发财,说自己想要报效国家,为民祈福,即便他自己问心无愧,也势必会有百姓冷嘲暗讽,有其他官员主动排挤。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官场,有了如今百姓的认知。 但...墨子柒不同,她好歹做过半年的知县,也听过白玉笙阐述官场的规矩。 但做官行事,打官腔的不少,但通常都会背着百姓走,绝不会直面于百姓,更何况如今菜摊以土地娘娘的名义站了出来,若墨子柒坐在知府的位置,按理说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轻举妄动的。 可他偏偏这样做了,并且还给自己当场扣了顶大帽子。 这说明,其中的利益远超过他面临的风险,那么...单纯一株超级鲜蔬绝对无法满足他的胃口。 或者...背后的盐商和粮商们,已经与他勾结起来了。 墨子柒不是没想到知府会派人搅局,但最多应该是赶走,然后暗地里找人与自己协商才对,而此刻...竟然是用铁链...看来,他们有些迫不及待,难道说...淮扬城会出现什么变故吗? 一种短期内,影响到淮扬城所有官场形势的变化...... 逼迫着官府冒险抢夺功劳,商人疯狂抢夺资源的状况。 “郡主...稍后咱们该干啥?还需要继续隐瞒身份吗?” 张龙说话见墨子柒没有应答,便蹲在旁边老实的等了一会儿,随后探着脑袋又问道。 “瞒?没必要...咱们主要是过来见一个人的。” 话音刚落,墨子柒几人便听到牢房外传来门栓响声,随即传来悉悉索索的对话声,似是白天嚣张的通判正朝着某人恭敬地宣扬自己【】的处事办法。 只不过,脚步声有些急,显然来人并没有兴趣理睬那位通判。 “你们谁是那个菜摊的摊主啊?” 墨子柒借着张龙、赵虎身躯的遮挡,看清来人正是淮扬城知府,当即便闷声道。 “这位大人,我们没做错什么事情吧,怎么能说我们企图颠覆王权呢?” “没错没错...只要你学会办事,怎么会颠覆王权呢!” 淮扬城知府唤不远处狱卒将靠椅递来,随即坐在牢房前,朝着里面张望着。 “废话少说,本官问你,那超级鲜蔬究竟是怎么来的?” “土地娘娘种的,每天晚上睡觉,起床后院子里就会种出来,觉得新鲜...就想着卖掉。” “呵呵...也就是说,没确切的见过土地娘娘?” 淮扬城知府一直害怕被神仙报复,所以来到此处前,一直都惴惴不安,当听到墨子柒也没见过土地娘娘,总算是松了半口气。 毕竟,在官场的人,都了解...如果不是神仙,那么...能够弄出此种异常鲜蔬的,只能是龙甲神章了。 超级鲜蔬跟龙甲神章比,算个屁! 想着,淮扬城知府的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心想若是能够将掌握龙甲神章那人弄到手,笼络到凉王府内,那对于凉王可是一大助力,自己的功劳肯定远超想象啊...... “你确定没有见过土地娘娘?”淮扬城知府再次强调一遍。 “没有...说到底,那些蔬菜都是我种出来的,未免被人误会,才会弄出土地娘娘的说辞呢。” “哦?你倒是聪明,也少耗费了本官的时间。” “当然了...我如果不老实交代,官老爷肯定会以颠覆王权的罪名要挟我,随后再利用这些孩子...继续要挟我,直至我恳求您乖乖就范吧。” “不错嘛...本官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更何况是身怀异能的人物。” 知府拉着椅子凑近牢房,探着脑袋朝里面观望道:“你出来些,让本官看清楚。” 一声过去,墨子柒没有应答。 “快过来!不然你身边这些人都要完蛋!”通判见关在牢内的平民无视知府,当即怒眉喝道,并且眼神示意狱卒打开牢门,看模样是打算走进去,亲自将她揪出来。 “别着急嘛...我还是挺期待知府大人判我罪名的呢。” “毕竟......”墨子柒在暗影中站起了身,随即缓步从阴影中走到知府面前,看着对方面容逐渐惨白,便隔着牢门,伸手拍了拍知府的侧脸笑道:“我很想知道,我企图颠覆自己家,算是个什么罪名!~” “混账!离知府大人远点!” 通判脑子有些轴,伸手打算将墨子柒揪回来,却听见身后传来两阵风声,扭头便瞧见两个棕熊似的人物俯视着自己,还不等说话便直接按在地上,手臂险些给折断! 而淮扬城知府见到眼前情形,脑中一阵嗡鸣,随即恍然若失的跪在了墨子柒面前。 缓缓将头贴在了地上:“微臣...拜见郡主......”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郡主不好骗 说句实话,当郡主果然很爽。 自从淮扬城知府见到墨子柒,便跪着将她请了出来。 并且紧急派出了厨子置办了一桌极大的酒席,专门用来招待郡主一行人。 而淮扬城知府则带着妻妾老实的跪在一旁,看模样是想赔礼道歉,让墨子柒不要计较。 天色已晚,烛灯摇晃,偌大的府衙院子里,两大桌,二十余人大快朵颐,两侧站着五十余人围观,口水吞咽声不绝于耳,似是满桌五颜六色的菜品钩动了众人心底的馋虫。 墨子柒自从坐上了位置,便一直盯着桌席。 不说话、不碰筷子,没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有知府一个劲地更换她面前的汤,生怕自己与郡主面前的汤一样凉凉。 毕竟,这次关押郡主的罪名,远比上次在摘星楼见面更严重。 上次都赔了一柄扇子进去,这次...估计要把官赔进去了...... “唉...有点冷啊!” “来人!给郡主拿毛毯,烧红碳!~” 墨子柒余光瞥着淮扬城知府献殷勤,面色仍未变化丝毫,任凭着府上众人准备好毛毯与铜炉,察觉到周围暖和不少,才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知府。 “不用这么麻烦了,说吧...什么时候把我送去凉王府,告诉我父王...说我准备颠覆王权啊?” 知府闻言,连忙给墨子柒磕了三声响头,随即颤抖着喊道:“求郡主饶命啊,主要是怪下官有眼无珠,听信谗言,才冒犯了郡主!” “毕竟...毕竟,下官也没猜到,郡主会在大街上卖菜啊......” “瞧你说的,如果卖菜的不是我,恐怕今天就要凶多吉少了,是不?” 墨子柒腹中虽然有些饿,但她知道此时决不能动一口菜,否则就代表自己原谅了淮扬城知府。 所以,她直接将酒杯端起,本打算润润嗓子,却没想到杯中竟然是酒...... “唉...你刚才说听信谗言,我有点好奇...你究竟听信了谁的谗言呢。” 将酒杯放下,墨子柒余光瞥了眼跪在脚边的知府,轻启朱唇又道:“你起码要让我知道,责任在谁吧。” 责任在谁...... 淮扬城知府自然是不敢担责任的,毕竟如果包揽下来,他可能会变成平民,走在路上被人喊打。 更何况,如今这个环境,正是所有人争宠的大好时机,若是他出了岔子,恐怕还会有人靠着踩自己上位,变成平民...似乎都算自己幸运啊。 无奈,此时恐怕弃车保帅才是最稳妥的手段...... “启禀郡主...是盐商与粮商那些人!” “他们说郡主的菜摊借着土地娘娘的名义四处敛财,并且在言辞中企图撼动凉王府。” “并且...借着那些菜的名义,笼络了不少人心,惹得近几日淮扬城内沸沸扬扬,还有不少人声称,是土地娘娘慈悲为怀,看不惯...如今西洲之地的局势......” 很厉害嘛,淮扬城知府睁眼睛说瞎话的本领...... 墨子柒嘴角微调,自然清楚他与盐商、粮商勾结的主要原因。 “哦?是哪位商人如此有正义感啊?我倒想见见他呢!~” “启禀郡主,是淮水江畔盐商---李亨通!” “哦?劳烦...知府大人说明白经过吧,他是怎么来到府上给您说这些事情的?” “额...昨日,他借由您菜摊的香葱,进入府衙内,说是想与下官品尝此物,下官品尝后赞叹味道,询问到来由时...他便将淮扬城内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即下官才对郡主产生了误会。” “未必吧......” 墨子柒俯下身子,盯着淮扬城知府晃动的眼球,面色有些严肃,随即指了指知府身旁的随从问道。 “你来说,昨日知府大人的行程。” “最好说实话,这种事情你瞒得了今日,明日我去街道上打听,一样能弄明白事情。” 郡主是什么人物?对寻常的官府随从而言,那就是可以随便捏死自己的人,当即跪在地上,连忙朝着墨子柒磕头道:“启禀郡主...昨日老爷先是去了酒楼,品尝过土豆泥,而后便主动前往了李盐商的家中,品尝了香葱,其他...其他小的就一概不知了!” “也就是说,并不是人家来到了府衙,而是知府大人主动去的...盐商家里啊。”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天有个圆滚滚的家伙,的确买耗费一百七十两银子将大葱买走了,原来那位就是李盐商啊...有时间可要拜会一下。” “至于你...知府大人,欺骗王公贵族...应该是什么罪名来着?” 此言出口,知府面色铁青,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朝着墨子柒再磕了个头,随即便瞧见额头涌出鲜血,流至下巴处,一滴一滴的摔在墨子柒的脚下。 “郡主...郡主,下官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话落,周围的奴仆与妻妾一同朝着墨子柒低下了头,没人再敢将脑袋抬起来。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淮扬城知府真的出了事情,那么院子里的人都会变成阶下囚,甚至会变成奴隶,被人随意售卖...... “嗯...别以为我是傻子。” “你可以出门打听一下,我以前好歹代表了极北之地参加万国大宴来着。” “并且,也在梅城做过五品知县,虽然比淮扬城差了不少,但官场的道理...我还是清楚的。” 听到墨子柒的言辞,知府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又拜倒在地道:“下官知错了,请...君主责罚。” “责罚?不至于...倒不如说,你想办法赔罪更实在点。” 知府闻言,心知自己算是被墨子柒给套住了,左右无法躲避,只能认命道:“请郡主明示。” “简单...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忽然着急的求功绩,甚至不惜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直接在市井百姓面前大打出手。” “第二件事情,我要你帮忙联系城内的盐商、粮商,说...我作为郡主想要见见他们,顺便跟他们商量一件事情,希望他们能够如数到场。” “至于第三件事情...我还没想好,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暴雨将来 为什么会如此焦急需要功绩? 这背后的故事按理说是官场内的秘闻,通常是不会随意向外宣扬的。 因为,此种消息一旦说出口,便极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使淮扬城知府的竞争压力变大。 更何况,这消息可是盐商与粮商们放出来的,当初为了知道这个消息,他可是耗费了数千两银子,如果轻易说出口,那...就代表着自己的钱打水漂了。 可...如果不告诉墨子柒,那自己后半辈子也打水漂了。 仔细想想,其实墨子柒也是凉王府的人,如果告诉了她,或许也不算走漏消息。 淮扬城知府想到此处,稍稍松了口气,随即便跪着朝墨子柒的脚边凑了凑,随即尽量压低了声音道。 “郡主,下官若是告诉您,您可千万不要四处宣扬啊!” “其实...不久前,有盐商的眼线发觉黑市有点问题,每日子时都会有一只机关鸟出入黑市,并且指定由童老身旁的护卫长接手,每次看完消息便会销毁。” “按理说,黑市有自己的眼线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但通常他们都会将消息存于玄机阁内,以便日后兜售、交换与存储消息,使江湖动向更便于掌控。” “但...此种事情通常会由八位信使管控,按理说不该碰到护卫长的,并且看完便销毁的消息,更是不多见,如果不是不想让童老看见的消息,便是决不能存留的消息。” “所以,盐商们协商弄来了一支特殊的线香,在子时左右于摘星楼顶引燃,迫使机关鸟飞行受扰,随后便差使能人巧匠取出了信鞘,从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还有不到一个月,有位DìDū来的大人物,要来到淮扬城。” “具体目的不详,不过...信中说,他此次前来,会掀起滔天巨浪,彻底颠覆大夏帝国的格局......” 颠覆大夏帝国的格局? 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暗指,这个人的到来...会迫使西洲凉王造反? 墨子柒猛地打了个寒颤,但转瞬又觉得寒霖山已经是四大疆王之首,圣皇又如此重视他。 他有理由造反吗? 没有吧...那密信内为何要说...那个人会掀起滔天巨浪呢? 难道...他真实的目的,是来取代西洲凉王位置的? 谁有这种能力? 按理说早就应该在傅丞相的时候冒头了...... 墨子柒的脑袋有些混乱,她无法得知淮扬城知府所给的消息是否真实可靠,同时也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视角有些小了,真正等待自己去改变的,或许...不仅仅是凉王府。 还有整座淮扬城,甚至是西洲之地...... 唉...心累,先将盐商和粮商那条线疏通开吧,好歹让自己超级鲜蔬有销售出去的渠道,然后再将六成以上的收入交给慕尘楼,估计能够缓解墨姨如今的处境,避免慕尘楼真的破产。 至于那个神秘的人...有寒江在,如果真的打算对凉王府不利,想必他也能帮上手。 开玩笑,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父母,有了自己的家,墨子柒怎么可能允许有外来人破坏! 想到此处,墨子柒松了口气,随即低头盯着淮扬城知府问道:“还有什么消息吗?” “没了...真的没了。” 知府跪在地上,看见墨子柒的面色变换数次,心里也察觉到可能消息哪里有些问题,不过在墨子柒的面前,他自然是不敢多说半句废话的,不然...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危险。 “这种话...记住,你知我知,别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至于盐商与粮商那边,你尽量在明天给我...叫到淮扬城内的慕尘楼中,我有话要说。” 听到墨子柒的叮嘱,淮扬城知府自然是不敢违背的,连忙点头称是,随后便瞧见墨子柒站起了身,而其他人也填饱了肚子,看模样是打算离开府衙了。 “郡主,下官给您准备了几辆车,送您去凉王府吧!” 知府从地上爬起来,弹干净了膝盖上的尘土,随即恭维的笑着。 “回凉王府?你知道这里距离凉王府有多远吗?” 墨子柒瞥了眼知府,没好气道:“更何况,明早我还要去慕尘楼呢,这一晚上还睡不睡觉了。” “告诉你的车夫...将路程改向慕尘楼吧,今晚我在那里住,明早...就等着各路盐商和粮商过来了。” “郡主...您放心,下官明早一准带着盐商与粮商们守在楼外!” 好歹是将郡主这位姑奶奶送走了,淮扬城知府心里松了口气,明白只要她走出了门槛,那自己的劫难便算是过去了,明日再将盐商与粮商送到慕尘楼,自己身上的重担便算是放下了一半。 可谁料,才走出没两步,墨子柒竟停下了脚步,随即皱眉盯着知府。 “话说,我今天卖菜...被你扣下了是吧。” “但愿你没有吃,毕竟我这个人做事情讲究诚信呢...好不容易有人买了菜,被你中途打搅......” 知府面色一僵,心中叹息自己嘴馋,趁着夜宴吃了不少,因此目光略有些回避。 “不会吧...怎么当官的,按理说该是证物啊...你的嘴好馋呢......” 墨子柒伸手用力捏着知府的脸颊,露出一副责难的模样。 “你这让我怎么办?过两天...还有谁敢吃我卖的菜啊......” “郡主...郡主,下官想办法!下官想办法!~” 知府被当众捏脸,自然有些放不下面子,当即便朝着墨子柒拱手讨饶道:“晚上...晚上下官便差人将菜送到那人府上,让通判当场向他认错,并且主动承担他的损失!” “嗯...这么说还可以,那...我的损失呢?” “赶紧!去账房给郡主提一千...不!三千两银子!” 淮扬城知府扭头朝着随从喊道,随后便瞧见两人抬着一个箱子走来,知府略有些心疼的讨笑道:“郡主,您瞧...今日打扰了您赚钱,晚上饭菜还不对您的胃口,明天还要劳烦您腾出时间见盐商与粮商。” “三件事情...在一起,赔您三千两银子,您...可否息怒呢?” 靠!我特么梅城五品知县,月银才三十两! 淮扬城的官儿...真是肥的流油啊!~ 墨子柒朝着张龙赵虎二人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将箱子扛进车内,随即不再理会知府与院内众人,转身离开了府衙的大门。 车轮转动,知府双臂颤抖的擦拭着面庞上的冷汗,随即扭头朝着招呼来院内管事。 “你...连夜去那些盐商与粮商家,说...明天有大事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反叛与覆灭 原来除了红红火火的官府,淮扬城的夜晚和梅城也没什么两样。 都处于同一片夜空、同一个土地和同一个国家。 墨子柒坐在马车上,借着车厢的窗口朝着街道两侧望着,似是在感叹淮扬城富饶的同时,可怜着这片土地的百姓们,毕竟做官的人都如此贪婪,即便淮扬城再富饶又能怎样呢? 如果,自己今日不是郡主,如果淮扬城知府胆子再大一点。 那么可能,自己今日便要永远的留在府衙内了...... 本该是个值得庆幸的“巧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笑不出来。 反倒是车厢里的其他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仿佛是大劫已过,都露出一副兴奋的神色,这让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郡主,怎么了?” 吕秀玉以为是孩子们太吵闹,而墨子柒太疲惫,影响了她的休息,便连忙朝着孩子们做出了噤声的收拾,旋即凑到墨子柒的身旁,呈着一盘糕点笑道:“咱们不是出来了吗?” “咱们的人的确是出来了,但...实际上,咱们却是被困在更大的笼子里了。” “郡主...此言,秀玉有些不太明白。” 吕秀玉察觉墨子柒哀伤的表情背后,似是还有什么内容,不愿再单方面接受郡主恩惠的她,决定最起码做点什么,好歹能够帮助郡主分忧。 “淮扬城知府会着急扣押咱们,本来是打算协同盐商与粮商将咱们的鲜蔬截住,变成自己的渠道赚钱的,其原因是听说淮扬城最近要来一位DìDū来的大人物,而这个人物的目的不详,只知道他会掀起浪潮,直接改变大夏帝国的格局。” “那么简单分析一下,什么是改变大夏帝国的格局?” “其实,从根本来讲,就是圣皇和四位疆王的格局,意味着统一或混乱。” “而对于淮扬城而言,无非就是造反与覆灭。” “如果是造反,那么DìDū来人势必是手中有资源,并且在朝廷中有一定地位的,能够为远在西洲之地的父王提供足够的支持与信息,协助他在短时间内占领DìDū。” “如果是覆灭...那DìDū来人势必是圣皇的心腹,来到淮扬城的目标就是调查凉王府的,准备找到凉王府不利的线索,随即...圣皇便会与其他三位疆王联手覆灭凉王府。” “如今父王势大,已成为四大疆王之首,每年都会给DìDū送去全国七成的粮草与资金,以便支持其他三位疆王与圣皇的刚需。” “但是其他方面,父王的兵力不如景王、背景不如凤王、领土面积不如荒王,若要造反...那三方势力联合,即便父王有再多的资产都很难抵挡,所以他才需要一位DìDū掌权者,协助他在短时间内攻陷DìDū,当然...他需要给出足够诱惑那人造反的条件,才能确保事情进展顺利。” “知府与其他人明显是认为父王将要走这条路线,所以...才会疯狂的寻找契机,希望在此时得到些功劳,等日后大夏帝国格局完整,在论功行赏时得到好处。” “也正是他的这种想法,才不敢对我动手,因为一旦父王造反成功,那么他就是新的圣皇,而我就是大夏帝国的公主,引起我的排斥对他绝对不会有任何好处。” “但...有种情况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缘由,需要让父王冒这么大的风险?” “要知道,四大疆王的地位在国内并不比圣皇低多少,更何况...即便真的抢来了政权,他真的能在其他三位疆王的包围下保住位置嘛?” 吕秀玉性格单纯,听着墨子柒的分析,似是明白,但也糊涂,只晓得对郡主没有坏事,便凑到跟前憨笑道:“郡主变成公主,不是也挺好吗?” “好什么好?”墨子柒瞥了眼吕秀玉,扶额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皇权之下,公主、郡主从来都是政权的牺牲品,如今我虽为郡主,但好在父王地位巩固,无需在意被迫和亲等事宜,但如果真的变成了公主,那么为了巩固短期的政权,身为公主的我就会被嫁到国外番邦去...我才不要这样呢......” “那不是也挺好的嘛?最起码衣食无忧了......” 吕秀玉毕竟不清楚郡主到底经历过什么,所以有些揣摩不透她的思路。 墨子柒见状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闭上双目,稍缓半刻后继续道:“如果是覆灭...不论是对父王还是圣皇而言都绝对算不上好事。” “首先,三位疆王西行,势必会消耗大量的粮草与兵力,整片西洲之地的百姓都势必会陷入战火与慌乱中,民间势必处处哀嚎,圣皇在DìDū的位置与形象势必会受到撼动。” “其次,按照上次见到圣皇的印象来看,他似乎并不在意四大疆王的格局,并且他已经那么大年岁,即便实现了中央集权,他也守不住几年,到时候...天下势必大乱,对他与后代根本百害而无一利。” “最后,有句话叫做居安思危,圣皇若是真的做出了覆灭的举动,难免会引起其他三位疆王的猜忌,荒王作为异姓王,肯定会首当其冲,掀起第二波叛乱,对圣皇与大夏帝国而言,也绝对算不上好事。” “那...DìDū为什么要来人啊?”吕秀玉似懂非懂的问道。 “这个...就是迷了,起因、结果、筹码与利益,咱们只知道大概的结果走向,根本不足以弄清楚淮扬城将要迎来的状况。” “但有一点可以知晓,不论朝哪个方向发展,对咱们都没有好处。” “所以...咱们需要想点办法了。” “如果圣皇真的打算覆灭凉王府,那咱们便要让他的心里有所顾忌;如果父王将要造反,咱们便要弄清楚缘由,限制住他的行动与野心。” “郡主...听上去,您要做一件大事啊......” “嗯...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呢......”墨子柒咧嘴笑了笑,随即察觉到马车停住,便掀开车帘,率先跳下了车,随即扭头朝着吕秀玉道。 “如果到时候出现了什么意外,秀玉...你和张龙、赵虎二人,一定要保住孩子们啊!~” 正文 第六十章 夜访慕尘楼 “咚咚咚!” 夜半三更,墨子柒携带众人敲响了慕尘楼的大门。 忽然瞧见屋内烛光亮起,随即便听得见“蹬蹬蹬”的脚步声。 “谁呀?慕尘楼已经打烊了,如果想吃饭,客官还请明天来吧......” 听起来是楼内守夜的伙计,趴在门缝旁,朝外观望,只瞧见数个背对月光的黑色影子,似是害怕门外是半夜里打家劫舍的好汉,所以没敢开门,只是靠在房门旁,轻声喊了句。 “我是墨...寒子橙,你去告诉墨姨,说是今晚...我正巧外出,想来到这里暂住一晚。” “人数比较多,如果房间不足...也可以在大堂暂住的。” 慕尘楼毕竟不是大酒楼,这里只是单纯品尝佳肴的地方,所以不会设有客房。 按理说...墨子柒应该找一间客栈更稳妥,反正她也不缺那点银两。 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只有来到慕尘楼才能让她安心...... 听到墨子柒的声音,楼内伙计显然认出了她的身份,连忙将房门打开后,将墨子柒等人恭迎至大堂内,随即沏了一壶茶,取来几碟糕点,便扭头朝着慕尘楼深处走去。 显然是准备告诉老板,墨子柒到来的消息。 墨姨来得很快,堪堪披了件外袍,便从后院走来,瞧见墨子柒等人坐在大堂内,张口笑道。 “太好了,正琢磨什么时候能见到你,没想到今天你就过来了。” 墨子柒见墨姨来到,起身施了一礼,打量着墨姨模样,看似是忙了一整日。 “看来,今日慕尘楼的生意不错嘛。” “那是当然了,你送来的黄瓜可厉害了,我这种自幼沉浸在厨房的人,都没见过那么大的。” “期初...我还不信,切下来一片尝了口,那味道...真的是太新鲜,太透彻了,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凉气钻进了腹中,效果堪比清热解火的灵药呢。” “当天,你那土豆和大葱火了,我这里的菜自然也火起来了。” “按理说,往日这些豪绅碍着大夫人的面子,哪里敢凑近半步啊,而今天...居然在慕尘楼门外排队了呢,一整天...诶呦,我可是累得腰酸腿疼啊。” 瞧见墨姨开心,墨子柒的心里自然也畅快,本打算请她坐下,却不料她连忙摆了摆手,随即示意着刚起床的吕老将准备好的银两摆在了墨子柒身旁的桌上。 “喏!一根黄瓜,全都卖出去了,按照你卖的价格,这根就算是墨姨买下来的。” “别呀!我本来就打算送您呢!” 墨子柒瞧见墨姨竟然将超级黄瓜的钱给自己退【】了回来,当即便拒绝道。 “那怎么行啊...你昨天卖菜的钱,我打听了...一根要一百七、八十两呢,墨姨怎么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呢!更何况...墨姨也占了便宜,毕竟不用冒险跟别人竞价呢!~” “再说了,前一段时间...你的月银不是被禁了吗?这么多孩子,要养起来不容易啊。” 咋听着自己像生活困难的祥林嫂呢? 墨子柒哭笑不得的将银两退了回去,随即才指着自己道:“墨姨,我现在一天就三、四百两上下,比刚进入凉王府的时候,还有有钱,按理说一天赚的便能够养活院子里的人一年了,真的不需要这笔钱。” “如果您实在过意不去,就代我将这笔钱用在街坊百姓身上吧。” “哦...那墨姨代那些百姓过谢谢你。”墨姨瞧见墨子柒真心不想要这笔钱,也不再强求,却不料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随即便差使着张龙、赵虎二人搬来一个箱子。 一打开盖子,银晃晃的光险些晃花了墨姨与伙计们的眼睛。 “刚从淮扬城知府那里讹来的三千两银子,也一并给您吧。” “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墨姨先是愣了下,听清楚墨子柒的言辞后,连忙摇头拒绝道。 毕竟,三千两银子...抵得上慕尘楼两年的销售额了...... 正常,三千两银子忽然塞给谁,谁都未必有胆子敢接下来吧...... 墨子柒抿嘴笑了笑,眼睛转了半圈,随即补充道:“墨姨,说句掏心窝的话,其实淮扬城内,我能够相信的人,只有您和寒江,他那里有大夫人盯着,我实在不方便和他接触,所以只好将这笔银子交给您了。” “这笔银子...随您支配,您想要存着当底子,或者是买粮食,发放给淮扬城内的饥民与百姓,我没有意见,不然...大夫人若是发现有这笔银子,指不定用什么办法弄走呢。” “您说,便宜她们买衣裳和胭脂,还不如给您呢...对吧!~” 墨姨一时无法拒绝,紧紧咬着嘴唇,随即朝着墨子柒施了一礼道:“那我代那些贫苦的人感谢你。” “别呀!您可是我的长辈,怎么好意思让您对我施礼呢!” 墨子柒连忙搀扶起墨姨,旋即扭头瞥了眼大堂内的众人,继续笑道:“再说了,今晚还要麻烦您收留我们呢,如果...如果墨姨觉得不好意思呢,可以明天早晨将顶楼的雅间给我留出来吗?” “我打算...宴请一下淮扬城内所有的盐商和粮商......” “请...请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做什么?”吕伯在一旁听着,本来挺感激墨子柒的,却忽然翻脸道。 “老吕,别着急...子橙这么做事,肯定有她的理由!” 墨姨听到吕伯的斥责声,回头警示道。 “正常...好人谁会请那些混账啊!”墨子柒没有生气,摆了摆手继续道:“可...墨姨恐怕不知道吧,不久之后淮扬城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好歹是掌控城内经济与气运的人。” “找他们聊聊淮扬城的发展,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 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情,墨姨虽然不知道,但她却能够从墨子柒的眼中察觉到一丝要素。 “那好,明天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准备几道小菜吧。” “谢谢墨姨!有您帮忙镇场,我心里可觉得踏实多了!” 墨子柒忽然抱住墨姨撒娇,随即又贴在她的耳畔轻声道:“那个...墨姨,晚上我可以去您的房间睡觉吗?” “嘿嘿...您别误会,我这人胆小,睡不惯太空旷,太安静的房间......”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伴母而眠 墨姨最终还是没能拒绝墨子柒的坚持。 一方面,是因为墨子柒此时的确有恩于慕尘楼,为自己提供了不少帮助,这使得墨姨难以严词拒绝。 另一方面,她潜意识中,总觉得墨子柒很亲近,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也并没有多想。 在叮嘱吕伯帮忙准备好房间与床铺后,墨姨便带着墨子柒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话说,上次要感谢你呢,把我搀扶回了房间休息。” 墨姨翻弄着柜子,并没有在意墨子柒打量屋子,直至翻倒柜子底部,才弄出一件淡黄色的寝衣。 “看你身材不错,找了间寝衣...但愿你穿着合适。” 墨姨扭头,朝着墨子柒比划了一下,觉得尺寸还算可以,便张口笑道。 讲究!睡觉还要寝衣! 要是我往常,肯定是将衣裳脱掉就往被子里面钻,哪里顾得上寝衣啊! 墨子柒本来想趁睡觉时机,拉近与墨姨的关系,哪曾想看见墨姨将寝衣取出来,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啦...我这人睡觉大大咧咧,从来没有穿寝衣的习惯......” “那怎么行!” 墨姨微微皱眉,似是察觉到墨子柒没有说假话,便继续补充道。 “姑娘家的,要学会爱惜自己,不穿寝衣...晚上你睡觉容易着凉,被风吹到,就容易在那个日子里遭罪,更何况...你要是蹭到哪里,也容易弄伤...那可就不好了。” “再说...这间寝衣,我其实还没穿过,当初也是在凉王府内做二夫人时,被人送来的...正巧那个时候生凉王的闷气,就一直放着了......” 话到此处,墨姨露出一副难过的神色,似是又回想起自己孩子被盗走的事情。 而墨子柒见状,便不再好意思拒绝,连忙解开束腰,便瞧见身上的长裙从肩头滑落,露出光滑且洁白的肌肤,窈窕的身材即便有粉色肚兜的遮掩,也能够堪堪感受到那下面的起伏与诱惑力。 或许有些冷,或许有些不好意思。 墨子柒褪下长裙后,便双臂抱着身子。 “墨姨,那个...寝衣......” “哦...忽然发现,你身材不错啊,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盆骨也很端正。” 墨姨嘿嘿一笑,似是玩心大起,抱着寝衣便围着墨子柒看了一圈,随即张口问道。 “你今年几岁了?” “嗯...7岁。” “虽说女人都喜欢把自己年纪往小了说,但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墨姨掩面一笑,察觉到墨子柒的肩膀有些抖,才将寝衣递给了她。 没办法,玩归玩,要是让眼前这位“大恩人”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墨子柒倒也利索,碰到寝衣像是恶鬼见到粮食似的,囫囵套在身上后,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乖乖,被人扒光了观赏,那滋味感觉真的有点怪。 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自己的亲娘...... “墨姨,睡觉吧...我今天有些累了。” 若是其他女子与自己同床而寝,墨子柒从来都不是位老实的主儿。 虽说墨姨是自己目前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娘,所以一点特殊想法都不敢生出。 另外,她今晚的确一点东西都没吃,身子有些发虚,不过为避免麻烦墨姨,她便只想早些睡觉。 墨姨不清楚墨子柒身上有多少担子,但她明白在这世道上,做一个自立的女人有多难。 所以,纵然心里全都是疑惑,想要弄清楚墨子柒那超级鲜蔬的由来。 但瞧见她略有些疲惫的神色,终究还是止于舌尖,随即掀开了床榻上的被子,示意墨子柒可以先钻进去,而自己睡在边缘。 墨子柒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点头示意后,便小心的钻进了被窝,感觉里面仍有丝暖意与沁人心脾的味道,便心知这是自己到来前,墨姨暖过了被子,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而后,墨姨也钻进了被窝,侧身打量着墨子柒笑道:“小丫头,你乱闻什么呢?难道...被窝里还留着炒菜的油烟味?还是说...睡不惯床铺?” “不不不!只是感觉...好香啊!~” 墨子柒连忙否决墨姨猜忌,生怕她胡乱想。 “好了,你赶紧睡觉吧,明日清晨还有事情要处理,对吧?” 墨子柒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眼侧身的墨姨,深深吐出一口气,随后便合上了双眼。 怎么说呢? 晚秋很冷,在凉王府宅院内,任凭她如何添加碳火,都觉得那间寝室冷得彻骨,冷得空旷。 再想到外面有数万、数十万、数百万双眼睛盯着自己,更感觉寝夜难眠,所以她的精神头一直都不太好,不论什么时候都想找个安心的地方睡一觉。 而墨姨的床榻恰恰满足了她的需求。 既暖和、又舒服,感受着墨姨身上的体温与心跳声,让她从心底感觉到踏实。 仿佛屋子的外面即使山洪爆发、雷雨交加,只要躺在墨姨的身旁,便一直都是安全的,惬意的。 想着想着,墨子柒忽然感觉墨姨的纤纤玉手拍着自己的脑袋,很温柔,很温暖。 同时耳畔传来了轻轻的歌声,这使得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是吵到你了吗?”墨姨动作一僵,试探着问道。 “不...只是想问您,刚才唱的是什么歌啊?” “哦...这是小时候在墨园,我总被父亲教训,母亲在我床榻旁哼的曲子,听起来很安心。” “嗯...的确很安心,话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哄过我睡觉......” “呵呵...我也是,从来没有哄过别人睡觉。”墨姨笑了笑,示意墨子柒可以闭上眼睛。 随后,轻抚着墨子柒的头顶,回想起以前在墨园的往事,便继续唱道。 “月儿明,风儿静,树影儿遮窗棂啊。蛐蛐儿,叫声声,好像那琴弦儿声。琴声儿轻,声调儿动听,摇蓝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报时钟,响叮咚,夜深人儿静啊。小宝宝快长大,穿红出深阁啊.。月儿那个明,风儿那个静,摇蓝轻摆动啊。娘的宝宝,睡在梦中,微微露了笑容......” 察觉到墨子柒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墨姨笑了笑,起身吻在她的额头上。 “晚安...子橙......”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晾着那**商! 淮扬城的清晨从来都不会变。 但唯独今日,墨子柒感觉整座乌烟瘴气的城都清亮了许多。 当她躺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眸,打量着天花板时,有种说不出的舒心感。 不用多说,墨姨已经出去打理慕尘楼的事情了,更何况墨子柒在清晨弄了个大酒局,作为慕尘楼老板的她,自然不会有丝毫怠慢。 啊~真希望以后都能有这么惬意...... 墨子柒躺在床上发着呆,望着房梁,足足耗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才从床上爬起来,随后摇摇晃晃的推开了房门,看见张龙、赵虎一清早在院子里面警醒着孩子们练功。 “不在凉王府内,在此占用慕尘楼的地方练功,恐怕不太好吧......” “郡...主子,练功就是要吃苦,断一日便容易养成惰性,以后再想管教就难了!” 张龙瞧见墨子柒,本打算如往常一般打招呼,忽然想起吕秀玉之前的叮嘱,便连忙改口叫主子,同时轻轻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示意自己以后会注意。 “哦...说的有道理。” 墨子柒眼神飘忽不定,明显是被张龙一句话扎了心。 的确,自从自己成为郡主后,再也没有清晨锻炼过了。 多亏自己运气不错,当了个奇门少主、梅城知县、凉王府郡主,不然自己恐怕也要依靠着努力练功为人生谋条出路呢...... 当然,凭借自己的样貌,当个花魁也不难,但是...墨子柒还没做好每天夜夜笙歌的准备。 “哟!还以为你会再睡一会儿呢。” 后厨方向,墨姨将刚切好的菜蔬放在盆内,逐个摆在了厨房的灶台旁,听到墨子柒的说话声响,便探出头朝着院内笑道:“昨晚看起来睡得不错嘛!~” “多亏有墨姨在!” 忽然想起墨姨昨晚哄自己睡觉的景象,墨子柒面色有些罕见的烫。 但毕竟是奇门出产的老流氓,墨子柒在短时间内也调整好了情绪,随即朝着墨姨的方向继续笑道。 “墨姨,今天慕尘楼这场酒宴麻烦您了,稍后...估计是那些盐商和粮商买单,您甭客气,只管上贵的菜,能坑多少是多少!” “瞧你说的...我要是坑了他们,不是和那些奸商一样了吗?” 墨姨嫣然一笑,并没有将墨子柒的话放在心里,从后厨内搬出了和菜板一般大的黄瓜段。 “我啊...准备将你送我的黄瓜做成菜,让那些整日只知道吃山珍海味的人尝尝,一来...让他们知道,蔬菜这种鲜蔬的味道不比山珍海味差,二来...几百两银子的黄瓜,也不算丢了你的脸面。” “啧...墨姨的性格真好。” 墨子柒看得出来,墨姨很重视这席酒宴。 因此不再戏言,扭头便朝着院中水盆走去,待梳洗完毕,发现吕秀玉正托着一条干净的毛巾站在身侧,随即压低了声音道:“那些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墨子柒擦干净脸,捋着鬓角湿漉漉的发丝问道。 “辰时刚过一盏茶的功夫......” “还不是该吃饭的时间。” “您的意思是...先晾着他们?”吕秀玉双眸一亮,凑近半步问道。 “当然了,王公贵族是王公贵族,商人是商人,什么时候需要咱们主动去迎接他们啊?” “那不是...活颠倒了吗?” 墨子柒朝着吕秀玉眨了眨眼,显然是有意让她理解自己的想法。 毕竟,墨子柒也不清楚淮扬城知府究竟是怎么传达消息的,说不定...是郡主“请”他们吃饭呢。 吕秀玉心领神会,扭头便走出院落,看模样很喜欢做这种工作。 既不累,而且那些往日看不起自己的人,还要露出一幅毕恭毕敬的模样。 怎么想,怎么觉得开心。 “喂!你这么做,恐怕会招惹那些奸商啊。” 墨姨是长期混迹于淮扬城的人物,察觉到墨子柒的用意后,从厨房内探出脑袋,便略带担忧的提醒道。 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淮扬城内那些盐商和粮商到底有多坏。 莫要说你是凉王府的宗亲,即便是寒江的地位,他们也有办法整他。 墨子柒显然是不怕的,毕竟继任过梅城知县,这些人肚子里有什么坏水,她其实心里有点数。 唯一让她感觉别扭的,是白玉笙不在身边,否则...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也更好镇住他们。 唉...如今无人,只能期望淮扬城知府聪明,能够配合自己完成这出戏了...... “墨姨,您放心...本来今日这场酒席,我也没想和他们拉近关系。” “只不过...最近有些流言蜚语让我有点在意,更何况...昨天他们串通知府抄我的菜摊,总该给他们一点教训吧,不然...我不就真的成受气包了!~” 墨子柒将毛巾搭在水盆边缘,瞥见院内孩子们和张龙、赵虎二人瞧着自己。 “都盯着我做啥?” “难道我脸上被谁画画了?” 墨子柒回头,借着水面倒影查看,发现还是那么漂亮,便露出一副差异的模样。 “不...只是大家都是穷苦出身,自幼被那些盐商和粮商欺负惯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跟着您将这张脸挣回来,心里...有些激动。” 赵虎挠着刺猬似的短发,笑道。 一旁的张龙与孩子们也跟着点了点头,看模样也有一丝期待感。 墨子柒倒是无所谓的,毕竟从大夫人反目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便知道,自己早晚会与淮扬城这商们见一面,并且...绝不会以和睦收场。 “唉...你们可别捧她了,这个小丫头啊...恐怕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呢。” 墨姨本不想打消墨子柒的积极性,但想到她未来一段时间,很可能被盐商与粮商们百般刁难,便仍不住朝着墨子柒喊道:“子橙,说话留点神,千万别弄得太绝了。” “毕竟...这些奸商们,与凉王府有着不浅的关系,稍有不慎...他们可能会联合大夫人针对你。” 墨子柒察觉到墨姨在担忧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暖感。 稍稍松了口气,便抿着嘴笑道。 “您放心吧,争一口气而已,我才不想把关系弄僵呢!” “毕竟您想啊,他们要是集体罢工,淮扬城的经济靠谁?难道靠我吗?”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纨绔商人 淮扬城地处大夏帝国西方。 虽然气候没有极北之地冷,但晚秋的清晨与深夜却并不逊色多少。 慕尘楼外,从一个时辰以前,便已经有小商贩摆摊,准备赚一天的养家钱。 这是长时间受官吏与奸商压榨的人,每日买东西成本高昂,能够卖出的利润在扣除官税后,自然也所剩不多,再加上时不时被奸商压价、压货,每日摊位更是有种入不敷出的感觉。 运气好,说不定能多赚几口饭吃,运气不好...可能就要亏本了。 所以,几乎是所有人都对官府与奸商们怨声载道,只是为了生存,才不敢在外面大肆宣扬。 可今日有意思,慕尘楼这座不大的酒楼外,竟然能看到淮扬城知府带领着众多官员和盐商、粮商蹲守,甚至比开摊的小贩们来得还早。 看着一群圆滚滚的人,在晚秋的早晨抱团取暖,倒也算是一副奇景。 当然,更多的人是想看热闹罢了...... “知府大人啊...您招唤我们,说郡主要找我们吃饭...就一丁点儿没说她想要做什么?” 盐商与粮商们聚在一起,穿着价值不菲的绒袍,捧着刚从街边买来的热茶,满脸的猜忌、疑惑与警惕,盯着慕尘楼外左右徘徊的淮扬城知府问道。 唉...我要是知道郡主想做什么,我还至于昨晚被她捉住把柄吗? 知府余光瞥了几人一眼,随即叹了口气,朝着盐商与粮商客气道。 “郡主所想之事,为官者不便揣测,为商者不该询问,为民者不应违背。” “本官虽然接任知府已有五年,对凉王府的人物大概还是熟悉的,可咱们这位郡主...出身江湖,是从平民窝里飞出的凤凰,要琢磨她的想法,恐怕不现实啊......” 嘶...这个知府说话怎么酸溜溜的? 盐商与粮商们相视一眼,似乎察觉到知府有把柄在郡主手中,但是又不便多说的样子。 “话说...昨日知府大人捉到扰乱治安的人了?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 李姓盐商忽然想起昨天交代给知府的差事,今早从站在慕尘楼外开始,他便一句话都没透露。 “哦...还好。”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怂恿,我昨天能被郡主捉现行吗? 知府不敢说,如果让这商知道自己昨天捉到的人是郡主,不但他们会对自己避之如讳,同时郡主也很可能拿自己开刀,毕竟郡主昨晚曾说过,不要将她卖菜的消息透露出去。 “嘿!什么叫还好啊!” “知府大人,我跟您说,千万要重视这件事情,这事关你的官位,也事关我们的利益啊!” “利益至上啊!您懂吧...您这么多年,应该懂吧!” 李姓盐商虽然“知府大人”的叫着,但面色中丝毫没有尊重的感觉。 而其他盐商与粮商见状,也是相视一眼笑了笑,或许对于这些收了贿赂的官员,只当做一条狗来对待。 毕竟,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商场有商场的规矩。 为官者,本应清廉,一旦沾了商场的腥味,顺从商人还好,若是与预期产生偏差,。 那官老爷对商人而言,就成了只会张嘴吃饭的人,连院门拴着的狗都比他们强。 兴许被人捉住把柄后,还会反口咬自己,所以...这个时候,商人们更倾向于换个更有用的人。 菜摊的事情,淮扬城知府有意隐瞒,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猜到他肯定是将事情办砸了,并且事情的起始、经过与结尾都不愿意告诉盐商与粮商。 这摆明和他们不是一条心了,这样的人...还需要给他尊重吗? “懂...懂......” 淮扬城知府能够察觉到周围盐商与粮商锐利的目光,牵着袖口,略有些心虚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同时双眼不敢与李姓盐商对上,生怕被其他人嘲笑。 毕竟,知府可是五品父母官,他做不成商人们想要的事情,那...他离下台也不远了...... 李姓盐商不傻,捉摸着知府不愿说话,而今日忽然郡主冒了出来,说有事情想找诸位。 首先,她是怎么联系到知府的?昨晚知府急匆匆的派人赶到盐商家,那消息肯定来得很迟,应该是傍晚时分传来的,而昨天晌午...恰恰是知府派人捉菜摊的时候...... 坏了!那个菜摊,八成和郡主有关系! 昨天知府肯定是跟郡主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她今天才要将盐商与粮商晾在这里! “唉......” 李姓盐商深深地叹了口气,狠狠的拍了下脑门。 “诸位...先老实点站在外面等吧,菜摊的事情...八成和郡主有干系,她此时是在惩罚咱们呢......”【】 知府闻言,脊梁骨猛地一颤,目光略有些复杂的朝着李姓盐商望了眼,随后便背过身,面对着慕尘楼不再言语,而其他盐商与粮商闻言,也明白了状况。 只不过...他们并不认为一个郡主能做些什么,更何况...要捉菜摊老板的可是知府大人...... 盐商和粮商不愿闲着,朝着街旁的茶摊伙计要了几把椅子,任凭知府大人在前面候着,自己一帮人则坐在了后面,甚至谈笑风生起来。 时不时也会有些软骨头的人端着果盘凑近,躬着脊梁,去讨几块碎银的赏钱。 没办法,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主子!您快去看看吧,那些人在外面有吃有喝的,根本没将您放在眼里!” 吕秀玉一直借着门缝查看外面状况,见到此情此景,气愤得很,扭头跑到院内,朝着休憩的墨子柒喊道:“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哦...或许在外面吃顿饭的确不错呢......” 墨子柒眉梢微调,双眸微亮,捏着下巴笑道。 “主子...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吕秀玉发现自己经常摸不透墨子柒的想法,听到她的言辞,只感觉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主意。 不过,吕秀玉也很无奈,虽说墨子柒的头脑思路的确很跳脱,但实际上...她每次做事都很正确,并且总能化险为夷,这使得她对墨子柒的想法有了些期待。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在外面吃...似乎比雅间吃饭更有意思......”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官商一桌 街道外的奸商们仍在轻声谈笑。 在漫天落叶的深秋里,谈着商场沉浮、规矩与趣事,全然没在意往来旅客的目光。 毕竟他们是郡主请来的人,郡主没有待客之道,将他们留在外面,那他们自然要打打郡主的脸。 让这个刚来到淮扬城的小丫头知道。 淮扬城不只是凉王府的淮扬城,也是他们这些盐商与粮商的淮扬城。 知府清楚身后诸位都是给自己打银两的老板,不敢劝说。 毕竟,俗话常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更何况都有自己的把柄,他也只能任由着奸商们说笑。 反正,他已经遵循了郡主的第二个约定...... “我说!郡主做事不行啊,我们这些人在街上呆了一个多时辰了。” “她呀...要是想要钱,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说句话...咱们给她打个几千两,供她在淮扬城内随便玩就是了,何必让大家伙在这里等着!” “要知道...一个时辰,在座的几位少说都能赚数万两银子了...再不济,找个姑娘...哈哈!” 几个盐商与粮商瞧见时间快要到晌午,心里已经有了丝火气,当街便在墨子柒的背后议论纷纷,显然他们已经将郡主与寻常的皇亲贵族划等号了。 但那些皇亲国戚可比墨子柒懂规矩,来到自己面前无不是毕恭毕敬的。 打从在淮扬城落脚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如此晾着他们。 周围的路人与商贩听着他们说话,也都兴致勃勃的在旁边驻足,显然是想瞧瞧淮扬城这位新来的郡主,究竟会怎样处理事情,是不是也会变成披着锦衣玉带的软脚虾。 “吱嘎!” 慕尘楼的门板忽然打开,本不该这么晚开门的酒楼内,走出一个身着翠色裙子的姑娘,目光扫视着在场的知府与奸商们,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我家主子刚刚梳洗打扮,听说诸位在门外有说有笑的候着,心血来潮...说是想和诸位沐浴在深秋的阳光与微风里,在外面摆一桌!” “当然,凭借慕尘楼老板的饭菜,也相信大家会不枉此行......” 话落,拍了拍手掌,随即便瞧见张龙、赵虎抱着桌板,孩子们抱着凳子走了出来,在慕尘楼的门外腾出了半条街的地方,随即搭好了桌子,摆好了凳子,甚至连桌布都铺平整了。 本来在街上候着的奸商们懵了,还以为自己的举动会让郡主感觉自己被羞辱。 却没想到...对方倒是来了个顺水推舟,跟奸商们玩起了情调...... “诸位别客气!入座吧!~” 吕秀玉上前两步,将主位旁边的凳子拖了出来,对着淮扬城知府做了个请的手势。 知府心里清楚,郡主是有意让自己作陪。 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便朝着在场的奸商们摆了摆手,并主动坐在了次席的位置。 其他盐商与粮商见状,心里有些摸不透郡主到底想要做什么,既然瞧见李姓盐商与知府入座,便不再纠结,随即相继进入了座位,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啪啪!~” 吕秀玉又拍了拍手掌,随后瞧见孩子们端着精致的菜肴摆上了桌,直至两口通过摆上桌后,才见吕秀玉转身钻进了慕尘楼内,来到后院对墨子柒道。 “事情准备妥当了,咱们该去前面了。” “好...一想到和这么多成功人士吃饭,我还真有些紧张呢。” ●●墨子柒耸了耸肩,披着墨姨给自己找的淡黄色衣裳,原地转了一圈,觉得自己带着丝仙气,便回头朝着厨房忙活的墨姨叮嘱道。 “墨姨!您可千万记住,别出慕尘楼的大门啊!” “知道...我是凉王府曾经的二夫人,不适合那种场合...对吧!~” 墨姨不耐烦的探出脑袋,重复着之前墨子柒告诉自己的话。 “当然啦!您放心...饭钱我肯定不会忘的!” 墨子柒莞尔一笑,随即便带着吕秀玉走出了后院,跨出了慕尘楼的大门。 “诸位抱歉,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起来的晚了些......” 在场的诸位奸商只知道淮扬城来了个郡主,却不清楚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而今首次见面,便都愣在了桌旁,特别是那窈窕的身子穿着淡黄色的长裙,蓬松的青丝在肩头懒洋洋的披着,更让他们感受到了慵懒与妩媚并存的美感。 乖乖...难怪听闻凉王府的夫人们和她关系不好了。 有这种摄人心魄的妖精待在府上,有谁不觉得自卑啊! 口水声频频响起,墨子柒也不在意,倾身坐在了吕秀玉拖出的椅子上,随后拾起桌角一片落叶,朝着众人笑道:“多亏各位给了我灵感,真没想到...这顿饭也能吃得别有韵味呢......” “郡主哪里的话!是草民们等考虑不周,自从您回归凉王府,草民们还没请您吃过接风宴呢。” 李姓盐商比较老成,听出墨子柒话中的含义,当即端杯将酒饮尽,随即便朝着墨子柒聊些可有可无的话题,似是想炒热饭桌上的氛围。 但其他盐商与粮商却好像不领情,察觉到周围数百道视线,坐在桌旁竟然有些拘谨起来。 早已没了之前的放纵与悠闲的感觉。 除了一些正常的话题,谁都不敢说出半句黑话...... 而这也正是墨子柒的目的,因为她知道,外面那些人在私下里并不尊重自己。 那么...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让桌上每句话,都在淮扬城内传开...... “诸位抱歉啊,昨晚事出紧急,才不得以让知府大人告诉大家相聚于此的。” “一方面,我作为郡主,早已听说诸位为淮扬城的秩序与经济贡献了不少,为黎明百姓谋了不少福报,才使得淮扬城内外,歌声缭绕......” “另一方面,这段时间...以各位的情报可能也知道,我的月银被限制了,所以......” 哦!~ 在座的盐商与粮商相视一眼,了解了墨子柒的用意,当即拱手笑道:“郡主生活有了难处,我等自然会倾力相帮,毕竟...官商一家!官商一家嘛!~” 奸商们面面相觑的笑着,心里却将墨子柒与寻常的皇亲贵族归为了一类。 只不过,墨子柒要钱的手段...有些强硬,有些让奸商们不太喜欢。 “那可太好了!既然诸位将我当家人,那么...以后的鲜蔬由你们帮我卖吧,咱们二八分成!” “当然...是我八...你们二......” 看到在座众奸商露出凝重的表情,墨子柒的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楼外谈判 墨子柒不让淮扬城知府透露自己菜摊主人的身份,目的就在此刻。 毕竟,若是他们提前知道自己招惹了郡主,能不能来到慕尘楼都是个问题。 而此时,她亲口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也正好让他们避无可避...... 虽说不久前李姓盐商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给了在场的诸位,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所以多数奸商并没有重视,甚至是将他的想法当做了耳旁风。 但此时此刻,墨子柒亲口将菜摊的事情摆到了桌上,便不得不引起大家的重视了。 李姓盐商与淮扬城知府清楚,墨子柒的用意不在分成,而是...究责。 “郡主...您的言辞...草民们不太明白啊......” 商会毕竟是一体的,李姓盐商见其他人都是一副蒙圈的模样,当即端起酒杯,朝着墨子柒敬了一杯酒,随即便张口笑道:“难道...郡主有什么误会吗?” 墨子柒打量着眼前的老狐狸,余光又瞥见知府浑身颤抖的模样,思索片刻,便张口继续道。 “哦...可能我说的不明白,也可能是最近超级鲜蔬的名气还不够,所以几位听不明白。” “这里直说了吧,最近我幸得土地娘娘眷顾,所以先派人在淮扬城内试了试水,看了下超级鲜蔬大概能够卖到的价钱,又听闻淮扬城的航道与路线都在各位的手中把控着,所以想和大家合作一下。” 郡主没有提知府的事情! 李姓盐商眉梢微挑,知府则松了口气。 很显然,墨子柒此时给了盐商与粮商们周旋的余地。 “如果说是郡主要卖东西,草民们能够帮到忙,自然是感激涕零的,不过...郡主曾经混迹过江湖,应该知道航道的路费、保费、运费、人力费也是不少的,单凭...两成利息,恐怕...草民们也很为难啊。” “哦?两成利润很为难啊...你们应该也看到了,这两天超级鲜蔬的售价吧。” “启禀郡主...我等草民每日较忙,并不清楚......” “少来,我可是记得您...前天刚从菜摊上买走了那根大葱呢!~” “郡主...原来那个菜摊是郡主的啊,瞧瞧草民这记性......” “如果要说那根葱...味道的确是不错,不过...蔬菜在运输过程中,也是要逐渐腐烂的啊,两成费用...恐怕不给赔的,怎么说...也要五成啊!” 商人终究是商人,见墨子柒不提昨日被知府捉走的事情,便权当他们的交易没有败露,转而直接跟墨子柒谈起了交易,将知府直接踢出了圈。 “五成啊...那要不我还是在淮扬城里面卖吧...大块的卖不掉,我就切成小块卖。” “一颗分成几百块卖不过分吧,估计和肉价也差不了多少......” “哦...对了,既然是土地娘娘的恩泽,那应该让淮扬城内所有的百姓都收到福报才行。” “或许...也可以跟土地娘娘说一声,将部分蔬菜送到慕尘楼,每天...免费给百姓们分发呢......” 墨子柒说了一连串的话,其内容无不是针对在座奸商们利益的,甚至最后还说出要捐菜的言辞,摆明是在威胁在座的商人们,如果不答应她的意见,那就会掉头戳他们脊梁骨。 若是在雅间内,桌上的奸商们很可能会直接怼回去。 毕竟侵犯了自己的利益,不论是谁...都别想有任何好脸色看。 可...此时墨子柒的言辞讨了个巧,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要给所有百姓捐菜的言辞,摆明是得到了围观者与百姓的好感,如果此时奸商们直接动怒,很可能...明天便要成凉王府接见他们了。 强买强卖? 盐商与粮商们看得出来,周围的百姓也看得出来。 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若是真的顺从了墨子柒的意见,以后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奸商们面面相觑,显然在征询意见,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李姓盐商的身上。 没办法,谁让这位是牵头的人...... “郡主...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吗?” 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对方是四大疆王之首凉王的掌上明珠! “嗯...也对,什么事情都有商量嘛......” 墨子柒嘴角微挑,显然觉得还是李姓奸商比较上道,而旁边的淮扬城知府除了送礼与收礼,真的是没什么能力,谈话期间全都是她自己扛下来的。 “这样吧,我有三个要求,只要你们能够答应,这菜...我可以与你们五五开。” “郡主...您不会刁难草民们吧......” “开玩笑...我可是郡主诶,会跟你们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吗?” 你【】现在没在计较吗? 在座奸商们黑着脸,也不敢指明墨子柒言语中的问题,只能任由着她开条件。 “首先...既然赚了我这笔钱,那...以后只要淮扬城内太平,你们的粮价、盐价就尽量少折腾了。” 折腾,这个词通过墨子柒的嘴说出来,目的再明确不过。 她是想让淮扬城内的粮价与盐价以后都保持平稳,少利用粮荒等名头,恶意调高价格,使城内的百姓吃不上饭菜,弄得城内到处是饥民。 “郡主...我们也不想啊...再说了,您的菜钱...能抵得上差价吗?” 首个条件,桌上便有奸商提出了反对意见,显然觉得郡主是说了些荒唐话。 “你们放心,我能够给你们提供的量,绝对会超过你们的预期...当然,只要你们能做到的话。” “那好...既然郡主敢打包票,那我们也承诺,会尽力维持盐价与粮价,直至...郡主放弃合作为止。”李姓盐商代替众人敲定了主意,随即朝着墨子柒继续问道:“请问...您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我听说...你们弄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消息,我...要你们将消息的全部内容写在纸上。” 奸商们的表情第二次愣住,他们没想到如此隐蔽的消息,竟然能够被郡主得知,当即目光朝着知府聚集过来,随后李姓盐商才摊开手笑道:“郡主...我们没有纸笔。” “简单...我派人要点不就好了?” 说话,墨子柒拍了拍身旁一个男孩的肩膀,示意他取纸笔来,可男孩不愿意离开桌旁,毕竟能看这么热闹的场景,瞧见六岁小女孩傻傻的站在门旁,便转告她去拿东西。 小姑娘哪有那么多心思,摇摇晃晃跑到后院看到墨姨在处理糕点,便走到她的背后,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傻笑道:“那个...郡主要纸笔,您这里有嘛?” 墨姨闻言,脊背一僵,回身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笑道:“这个你去前台的老伯伯那里要吧......”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不欢而散 纸笔寻来,墨子柒只知收下,却不知后院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即递给李姓盐商后,仍不忘叮嘱一句:“最好要写全,如果我要是知道缺字少字...那我能给你们的利润,也势必会有点纰漏呢......” 按理说,这个消息是商会众人好不容易弄来的,本不应该随意泄露给外人。 可碍于墨子柒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大概,并且他们也不知道郡主究竟知道了什么程度,便只能将自己所知消息的内容写在了纸上。 当然,他们也知道...如果不如实写出来,这里的事情也很可能传到黑街童老的耳朵里。 毕竟...听说郡主与童老的关系很近啊...... 算了,今日写了这个消息,回去便再也不卖这个消息了...... 李姓盐商紧咬着牙,内容给写出来后,移交至各位奸商审查。 看似是要检查披露,实际上也是害怕写出不该写的东西,让墨子柒看出问题。 当然,墨子柒从一开始也知道,他们绝不可能将百分百的消息给自己,正如他们也不会将所有的消息透露给淮扬城知府一般。 毕竟,透露了龙渊古城那位大人物的确切信息,也同样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而墨子柒的真是目的,也只是想印证知府消息的真实性与疏漏罢了,至于究竟是谁会过来,墨子柒并不需要完全知道,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得到消息。 不然...以寒江的身份,肯定会叮嘱自己小心某个人了...... 纸笔重新回到手中,墨子柒环视一周,发觉朝此处观望的人不少,未免内容泄露,便收入袖中,随即朝着在座的奸商们举杯笑道。 “感谢各位,你们既然答应了前两件事情,我这心里便有底了。” 说话,墨子柒将“酒”饮尽,长长的舒了口气。 “郡主好酒量!不过...说到底,是您愿意相信我们,不然也不会相聚在这一张桌上了。” 李姓盐商带领着其他奸商们朝郡主一同敬酒,随即擦干了胡须上残留的酒珠后,咧嘴继续道:“还不知道...郡主这最后一个要求是...什么啊?” “诶...第三个条件不足挂齿,对于前两个条件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哦...不难就好,不然在座的盐商和粮商,恐怕真的要急眼了...... 李姓盐商暗中擦了擦汗,随即瞥见淮扬城知府那副任人摆布的怂样,心里要多气愤就有多气愤。 如果他能提前打探好消息,将口风紧些,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等这场酒席散去,他非要召集盐商与粮商,用一笔钱将这个无能的家伙调走,换个有能力、有心眼的人过来,不然以后做事情都难保商会的利益。 淮阳城知府察觉到了李姓盐商的目光,也似是听见了其他奸商们的窃窃私语。 他的心里清楚,过了这场酒局...郡主若是和商会站成一线,自己...就真的到卸任耕田的时候了。 “咚咚咚!” 似是察觉到在座的各位有些溜号,吕秀玉轻轻地敲响了桌子,示意周围的人注意郡主将要说的话。 “咳咳...其实也没什么。” “毕竟大家都是靠着土地娘娘的恩惠赚钱,单纯的赚钱...恐怕并不好,怎么着也要顺从土地娘娘的心意,让她觉得自己做事是在拯救苍生吧,要不然...某日发现那钱都进了咱们的口袋,恐怕菜便要断货了。” “所以...我提议,希望在座的诸位,都能够在淮扬城内建一座慈善堂,每笔生意都能够抽出半成赞助,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无饭可吃,无人养老的饥民,给他们一些薄粥素菜便可,好歹...当是给自己积德行善了,不然...丢到淮河内,多可惜...对吧。” 听上去似乎合情合理,但钻进在座奸商们的耳朵内,却犹如一道惊雷砸在头上! 慈善?说的漂亮! 我们从百姓的口袋里掏钱,然后抽出半成建了慈善堂,绝大部分人都肯定回去白吃白喝,到头来...慈善堂的成本根本承受不住,到时候我们还要往里面砸钱! 慢慢的,买盐和粮食的人少了,慈善堂还不能关,我们不是纯往外掏钱嘛! 更何况...什么叫比丢在淮水里强?那是我们平常讨好红楼姑娘的规矩!你说改就改,我们怎么办! 在座奸商们忽的起身,遂传来十余把椅子挪动的刺耳声响,面对着数百双盯着餐桌的眼睛,盐商与粮商们也终于坐不住了,当即盯着墨子柒的方向便怒道。 “不行!你的建议,就是在粮袋子底下掏窟窿,迟早有一天...我们都要被掏空!” “那些人都是贱民!他们但凡有一点能占得便宜,绝对不会抱着感恩的心,到头来...我们钱也花了,心意也废了,根本什么都捞不到!只要慈善堂的资助一断,我们的生意就更没法做了!” “就是!还不如千金一掷求美人笑,好歹自在洒脱!” 利益...人活着都要考虑到自己的利益,墨子柒心里清楚这点,毕竟只有学会捍卫自己的利益,才能考虑到其他人,才有能力帮助到其他人。 只不过,太过在意得失...往往也会将这份善意往恶意引导,最终变成奸商们的这种想法。 不过...她的善意总会得到回报,所以...她仍想着直到遭受到恶意之前,尽可能的己相信“善”这个字。 “嗯...也就是说,没得谈了?” 墨子柒抬起头,环视着周围的奸商们,莞尔一笑道:“吃了这桌饭菜吧,别浪费了......” “抱歉...郡主!我等还有事情要忙,这桌饭菜...恕我们无福消受!” 话落,奸商们扭头离开了座位,使唤着随从们开了一条路出来,随即坐上了各自的马车,离开了慕尘楼外,只剩下墨子柒与知府坐在桌旁。 “都早上没吃饭吧...来!一起上桌吃,反正他们也没动过筷子。” 墨子柒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任何怒意,甚至可以说,这个结局她早已经猜到。 至于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其实只有两个。 一个是盐商与粮商们的态度,另一个...就是袖中的消息! “郡...郡主,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淮扬城知府欲哭无泪的坐在桌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躬着身子问道。 “简单,回去等消息,过两天...我会告诉你第三个事情的......”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墨姨让楼 没人知道墨子柒想要做什么。 真正清楚她想法的人,普天之下,恐怕除了白玉笙那个混蛋,没人能猜得透她。 即便是寒江也做不到,因为...他只陪伴了墨子柒的前半生...... 而想要弄清楚墨子柒想什么,恐怕只有常接触她后半生的人,才能揣摩丝毫。 “酒足饭饱...话说,咱们该做点正事了。” 彻底品尝过慕尘楼手艺的墨子柒,惬意的靠在桌旁,摇晃着半杯凉白开,轻轻地叹了口气。 说句实话,到底还是没有达成墨子柒最理想的状态。 如果这些奸商们愿意创建慈善堂,并能够持续经营下去,她还可以做个安静且美丽的郡主,按照自己的约定帮助他们生产超级鲜蔬,以便将资产集中涌入淮扬城内,做好抵御任何风险的准备。 不过...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她恐怕只能在淮扬城里,搞一点大事情了。 “郡主,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吕秀玉瞧见淮扬城知府狼狈的逃走,当即凑到墨子柒的耳旁轻声问道。 恐怕她也能猜到,接下来那些奸商肯定会想方设法与郡主对着干,让她知道淮阳城商会的厉害。 “不急...稍后你让张龙、赵虎去以往卖菜的摊位守着,有人来就说昨日出了些误会,导致今天没有弄到鲜蔬,劝他们明天再来,到时候鲜蔬一律按照半价给他们。” “另外,你对淮扬城里面比较熟,想办法在明天晌午之前盘下个宅子,咱们自己建个慈善堂。” “名义嘛...以凉王府的名义就行。” 吕秀玉闻言,仔细盘算着目前郡主积攒的银两,知道若要在淮扬城相对热闹的地方盘下来宅子,势必要耗费三万两以上,尽管卖菜的钱数很多,但要盘下来宅子...恐怕郡主要下血本啊...... “郡主...恕我直言,即便您以凉王府的名义创建了慈善堂,以大夫人的性格,也不会给您一两银子赞助的...毕竟,如果他们要是有心的话,肯定早就这么做了。” “嗯...这你就不懂了。” 墨子柒双手撑起身子,打量着桌旁吃得开心的孩子们,扭头朝着吕秀玉继续道。 “首先,咱们是招惹了盐商和粮商不错,可是凉王府却没有招惹他们,即便开了慈善堂,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为难凉王府,毕竟我父王身为四大疆王,可不好招惹。” “其次,刚才这场饭局,其实也是给淮扬城内百姓看的,大家都听到我说要建造慈善堂了,盐商与粮商们将丑话说了出来,而明天我依旧建起了慈善堂,不用多说...大家也都知道是谁建立的。” “将名义转到凉王府上,既能够为我父王凝聚更多的民心,同时也有利于巩固淮扬城内短期的地位,避免暴动等风险...免得外来者挑拨离间。” “最后,你以为慈善堂...我会一个人扛吗?” 墨子柒眨了眨眼,并没有继续往深解释,刚看见孩子们将桌上的菜都吃空,便挥手让大家赶紧撤桌子。 “郡主...斗胆问一句,您知道淮扬城的街边一栋宅子,需要多少两银子盘下来吗?” “额...我在梅城的时候,两千两差不多,这里...也就四、五千两?” 说着,墨子柒捏着手指道:“我还剩下十片金叶子,两张二百两的银票,还有咱们卖菜得到的...六百多两...额,好像是差了点,实在不行朝寒江借吧。” “他还是不够...咱们就跟宅子主人说,分期给他......” 果然...郡主作为一个“乡下人”根本不知道淮扬城究竟是多么寸土寸金的地方。 吕秀玉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凑到墨子柒的耳旁道:“郡主,这么说吧...您至少要准备出三万两纹银,才能盘下来一个差不多能用的宅子!” “三万两!我靠...我作为五品知县的月供才三十两!” “郡主!这里是淮扬城啊!这里是大夏帝国最富有的地方,地价甚至不输于龙渊古城啊!” “我靠...第一步就被拦住了......” 墨子柒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显然是捡了芝麻,忘记了西瓜。 果然...即便是郡主,也不敢说能在淮扬城内为所欲为啊...... “愁什么呢?如果没有主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啊!~” 似乎是察觉到慕尘楼外的饭局已经散了,墨姨从后院走了出来,一边用围裙擦着湿漉漉的素手,以便打量着墨子柒,轻启红唇笑道。 “嗯...也没什么啦...只是闹得不太愉快罢了......” 墨子柒不想将这种事情告诉墨姨,毕竟昨晚才将三千两银子赠给她,如今将自己要租宅子的事情说出来,肯定会引起她误会的吧...... “呵呵...算了吧,你不是早就想跟她们闹翻了吗?” “你要是不好意思说...秀玉,你来告诉我。” 吕秀玉闻言,脊背猛地一僵,先是扭头看了眼墨子柒,随后又瞧见墨姨严肃的表情,踌躇之际,听到墨姨再次张口。 “秀玉,你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如果还当我是凉王府的二夫人,就实话实说......” “这个...好吧,其实主子想弄一栋宅子,开慈善堂,专门用于赞助淮扬城内的饥民,而且还打算以凉王府的名义,让大家记着凉王府的好!~” 嘶!~这孩子缺心眼是吧! 我刚才没说吗?我这是为了淮扬城的安宁啊,她咋就记着这么点得失呢! 墨子柒听见吕秀玉的言辞,微微皱眉,本打算向墨姨解释自己的动机,却不料墨姨竟然掩面笑出了声音,似乎已经通过吕秀玉的言辞看透了墨子柒的想法。 对啊...之前墨姨做的不也是这样的事情吗...... 墨子柒有些恍然大悟,终于意识到自己与墨姨走入了殊途同归的路! “好啦...多大点事情,你要是不介意...将我这栋慕尘楼改成慈善堂吧,反正慕尘楼平时也没什么客人,往日里我也要施粥,有你主动来帮忙,我心里也能舒坦不少呢。” “墨姨...这个,不好吧...这么一份大礼,我有点承受不起啊。” 墨姨闻言,静静地打量着墨子柒,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笑道。 “有什么不好的...你现在和我亲女儿一样,如果能帮助到你,我心里也开心。” “你说对吧...子橙?”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准备出击 墨姨为啥要摸我的脸颊? 难道她认出我的身份了?所以打算将慕尘楼送给我? 不对啊!那她为啥还叫我子橙?还说我像她女儿一样! 难道...她自从离开凉王府以后,养成了那方面的嗜好? 散席后,墨子柒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凉王府内,坐在院内石桌旁,捏着下巴捉摸了一下午,也没想明白,墨姨到底看没看透自己的身份。 毕竟吧,如果墨姨看透了自己的身份,理应很担心才对,并且按照自己的想象,应该会飞扑过来,紧紧抱着自己哭,这样才是正常的情景,这样才能诠释母爱。 可是...如今墨姨的反应太平淡了,给墨子柒的感觉,似乎与以往的她没什么差别。 但...你会将墨园所有的资产都让给一个和你关系很亲近的孩子吗? 根据墨子柒的理解,绝对不可能...除非这个孩子是自己亲生的,或者是有特殊关系的...... 果然,要说断案啥的,墨子柒套路一堆一堆的,可要是说到人情伦理,她便经常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亦或者...可以说,她还是摸不透啥是人性。 算了,反正慈善堂的事情解决了,稍后...就等张龙、赵虎回来说说淮扬城内的见闻了。 说曹操,曹操便快马加鞭的赶到了...... 当张龙、赵虎回来后,墨子柒看到的第一眼,便觉得他们是掉进烂菜堆里了。 本来还算光鲜亮丽的衣裳,挂着烂菜叶、臭鸡蛋壳,若是离得近了,甚至能够闻到一股腥臭味,似乎还被人泼了牲畜的血...... “哇...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吕秀玉捏着鼻子,连忙远离院门口的位置,凑到墨子柒的身旁,远眺着喊道。 “唉...别提了,郡主...请恕我二人办事不周!” 张龙低头叹了口气,旋即拽着赵虎一起跪在地上,朝着墨子柒磕了个头。 “没事...你们只管说经历了什么吧,我也挺好奇的......” 墨子柒歪着脑袋,单臂杵在石桌旁,打量着二人的模样,若有所思的问道。 “晌午,我二人遵照郡主的命令,去了以往菜摊的位置,打算告诉大家消息,却不料...早有一群人在那里等着,不由分说...直接便往我们身上丢烂菜叶和臭鸡蛋。” “他们没说是因为什么吗?” “说了...说是昨天有人吃咱们卖的菜,吃出毛病了,并且晌午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将菜送到了百姓的府上,只不过...都是烂菜,有人不服气...他们还打了人,说自己是郡主的人,如果不服气...可以去找您理论。” “所以,不少百姓气不过,便赌在了咱们往日里摆摊的位置,看到我们两个过来,便直接将我们赶走了...根本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呵呵...釜底抽薪啊...... 那商回去后,先是调查了部分买菜的人家,然后冒充了墨子柒的名义,故意过去挑拨关系,随后又在淮扬城内恶意侮辱自己的名誉,通过几个托儿挑起百姓的激愤情绪。 这手段...够脏......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会让墨子柒觉得好玩,也才能使慈善堂的地位更稳...... “郡主...像他们这么闹,咱们明天还怎么卖菜啊?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啊!~” 吕秀玉略有些焦急,凑到墨子柒的身旁略带哭音道。 毕竟她也不忍心在好不容易看到曙光的情况下,竟然被那些不知廉耻的家伙搞砸。 “嗯...也对啊,做商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誉。” “这样吧,稍后我给你一份名单,你帮我走一趟,对外有人问,就说是这家人要过大寿,因为是老客户,所以在私下里跟咱们定了一车鲜蔬。” “这车菜...会在明天晌午菜摊结束,顺路送到府上去。” “另外...给寒江个信息,让他明天晌午去菜摊的位置,说咱们有事情找他,最好...带上他的金吾卫,当然...不许打扰咱们做生意,只准在暗中守着。” “至于那个院子嘛...给黑市发个消息,告诉童爷...说我明天晌午我请他老人家看场戏。” “最后,今晚的菜...照样种,明天晌午...咱们去菜摊那里,会会对方的套路。” 墨子柒的笑容有点阴险,看的吕秀玉心里直发毛,不过想到能在城内扳回一局,她自然也是愿意帮忙的,因此...在准备好饭菜后,随便吃了两口,便急匆匆的离开了院落。 至于墨子柒,则悠闲的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内,一阵胡思乱想过后,便接着熄灭的烛光,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似乎见到了与凉王寒霖山、墨姨相认的场景,而自己也有了家人,过上了舒心且安稳的日子。 第二日清早,晚秋的风有些暴躁,鼓动着墨子柒闺房的窗户和门,似是催促着她赶紧起身。 因为...经过昨天饭桌与菜摊的暴动,已经将淮扬城郡主的名声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有些人,说郡主墨子柒是个忧国忧民的好人,敢于和奸商们直面抗衡。 而有些人则更相信风言风语,暗地里说墨子柒是个钻进钱眼的坏人,借着凉王府的势力,在淮扬城内为非作歹,甚至还有强买强卖的事情出现,比奸商们还有所不如。 两极分化严重,墨子柒自然也是猜得到的。 而今日...则是她推翻舆论的第一步,也是正式与淮扬城商会抗衡的第一步。 “郡主!~” 吕秀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起来有些疲惫,估计昨晚为了散步消息,也没少受累。 不过,她的话语中却仍透露着几丝兴奋,似是想要看看...几乎无所不能的郡主,今天还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喜,还能给淮扬城的百姓们,带来什么惊喜。 “起床吃饭!~” 墨子柒面色如常,拉开了闺房的大门,随即便瞧见吕秀玉已经在门外候着,而其他的孩子们也照常进行着早课,唯一变化的...只是张龙与赵虎换了身衣裳...... “郡主早!~” “大家好,看起来...天气不错,总觉得今天会很有意思呢!” 墨子柒嘴角微挑,同时其他的孩子们也学会了她的笑,跟着道:“是啊,肯定很有意思!”●●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开始较量 “啪!” “你说什么?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居然还有人敢从郡主那里买菜?” 淮扬城商会内,一群圆滚滚的奸商们坐在大堂中品茶交流,讨论着昨日的成果,并笑谈着如今凉王府郡主的尴尬境遇,却不料一个小厮跑进来,贴在李姓盐商的耳旁,轻声说出了打听到的消息。 气得李姓盐商捉起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怎么?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居然还有人敢买她的菜?” 十数位奸商将目光聚在李姓盐商的身上,显然对他刚才的言辞有些意外。 毕竟,按照昨天的举动,郡主在淮扬城内应该没有信誉可言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去触霉头呢? “说不定...是昨天那场宴席的问题。” “那个郡主利用了咱们,用咱们和她的分歧,使得淮扬城内部分人仍旧相信她的信誉。” “那...这户人家是想做出头鸟喽?” 奸商们相视一眼,显然并不在意,毕竟棒打出头鸟的老话谁都知道。 只要让这个人也老实下来,自然不会再用人抱着侥幸相信郡主了。 只不过,李姓盐商为人谨慎,虽然知道还需要立威,不过...经过昨天的事情,如果说郡主没有丝毫举动,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凉王府...有没有什么动静?” “嗯...昨晚听说郡主派人去找世子了,好像是...今天让他带兵去菜摊那里驻守。” “哈哈哈!~” 众多奸商闻言,当即笑作一团,随即道:“还以为那个丫头有什么神通广大的地方,到头来还是要依靠世子,派兵把手菜摊...亏她想得出来!~” 李姓盐商闻言,显然也觉得可笑,不过侧头一想,还是发现了端倪。 “诸位...今天改变对策,派人冒充郡主送菜的伎俩照常,而菜摊那边...托不用去了,只管放出消息,让那些受害的人过去吧...世子大人如果知道‘实情’,想必面色也不好看吧......” “哈哈哈!还是李会长想得周到,就算凉王府将闹事的平民捉起来又能怎样?他们既捉不住咱们的把柄,也不能动那些平民,到头来...只会让郡主和凉王府的名声更臭!” “说不定啊...不超过两天,那个郡主便会哭哭啼啼的跑来商会,跟咱们赔礼道歉呢!~”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没想到...刚开始就挺不住了!~” 众多奸商笑作一团,不过几个呼吸后,便继续推杯换盏,显然只是将墨子柒当做了茶余饭后的笑料,对于她的结局,奸商们的心里早已有了定数。 ------------ “郡主...我好想看到昨天那伙人在蹲咱们了......” 前往菜摊的途中,越是临近往日菜摊的位置,张龙的心里越觉得忧心忡忡。 如果单纯是自己和赵虎还好,今日郡主也来到了此地...恐怕,那群不明事理的百姓,也很容易顶撞到郡主吧...到时候,张龙赵虎与吕秀玉很难维护住郡主。 墨子柒倒是没琢磨这些,她只是穿着一身再朴素不过的长裙,神色泰然的走向菜摊位置。 因为,她的心里早已清楚,这些人...绝对不会再向自己丢东西了。 车轮滚滚,很快墨子柒那极富有特色的车队走进了街道,走进了百姓们的双眸中。 “郡主来了!那个郡主来了!” 昨日慕尘楼外,已经有不少人见过墨子柒的样貌,所以她今日不再遮挡,便立即认出了她的身份。 “别以为您是王公贵族!就能够在淮扬城内为所欲为!” “你违背了土地娘娘的信任!你根本不配再卖菜了!” “就是!就是!赶紧回凉王府去吧!要不是看你的身份和那群孩子的颜面上,我们肯定要像对待那两个家伙一样,让你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不是好惹的!” 乱乱糟糟、七嘴八舌,墨子柒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心里却清楚。 待车队行至以往摆摊的位置后,墨子柒摆手让车队停在了原地,并没有让张龙赵虎直接将摊位摆开,反而将目光放在了众人篮子里的烂菜和臭鸡蛋上,嘴角微挑笑道。 “真好,幸亏各位将工具准备齐了,要是扔这些新鲜的菜蔬,我还真有点心疼呢。” 一句话,不光是在场的百姓懵逼,连吕秀玉几人也愣在了原地,丝毫弄不明白郡主到底想干啥。 难道...她也想被扔? 不会吧...不论郡主犯了什么错误,百姓们再怎么傻,也知道不能因为一些琐事招惹王公贵族的,更何况眼前还是凉王府的郡主,那位四大疆王之首...西洲凉王的掌上明珠...... “别误会,我当然是不希望被扔的,不过嘛...诸位今天带的烂菜、臭鸡蛋、豆腐渣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为首几个好事儿的人,打量着墨子柒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有些摸不透她,便直接张口问道。 “没什么...稍后,我将按照前天预定鲜蔬的名单逐个点名,被叫到名字的,还请留在原地,至于没有到场的,也请诸位想办法在半个时辰内联系上!” “至于菜摊!还请放心...我们今天不开!” “但是...我们此行前来,其实别有目的,稍后还请诸位陪我们一起去个地方,到了哪里...大家之前的疑惑便都能够解开了!” 好【】家伙!跟着这些王宗贵族走,那还能有好? 包围菜摊的百姓们有些怂,不太敢肯定墨子柒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毕竟昨天有不少人朝着她的手下丢了烂菜和臭鸡蛋,如果她要是个记仇的人,那此行...很可能会把命丢掉! 想到这里,几个胆小的扭头便想跑,却不料周围街道中窜出数十个乔装打扮过的武者,直接将人群包围了起来,为首的人撤掉了面罩,盯着墨子柒问道。 “臭丫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了!~” 墨子柒瞥了眼寒江,嘴角与眉梢微翘,让寒江的心底有种不妙的感觉。 可无奈...如今情形根本没有退路,只能按照她的要求,根据名单将其他没有来到的百姓请了过来。 随后,便陪同着部下与近百名百姓跟着墨子柒朝着未知的方向走了过去...... 正文 第七十章 倒霉的流氓们 “奶奶的!住的这么偏僻,点什么菜!” 淮扬城商会指使的队伍在晌午时,绕过多个坊间巷口,转了多条道路,才终于找到传言要订菜的人家。 当即,抬手让身后几个伙计准备好棍棒与刀具,清了清嗓子,随后便敲响了院门。 “咚咚咚!是李举人的家吗?我们是郡主派来送菜的!~” 话音刚落,察觉到院内没人答应,便再举起拳头,重重的砸响了院门。 “特娘的!你们吃不吃饭了!” “赶紧开门!再把银两给老子,好让老子回去交差!” 很明显,商会找来冒充郡主部下的人,都是些地痞无赖,因为往日里一直都像只哈巴狗跟在奸商们身后,此次好不容易弄到此种活计,自然万分用心。 此番话过后,院落内终于有了动静,随后几人便瞧见一个极为壮硕的汉子打开了院门,环视着院落内手持棍棒的几人问道:“你们是凉王府的?” 忽然瞧见高出自己一头的壮汉出现,几个地痞无赖吓得倒退两步,探着脑袋发现院内只有个老者躺在摇椅上歇息,便咬了咬后槽牙,仰头盯着面前的男人道。 “怎么?看起来不像?” “当然不像,我记得凉王府筛选人还是有一套的,根本不可能招收你们这样的人。” “嘿!你可别狗眼看人低啊!我们...我们几个可都是郡主在黑街收来的小弟,她还就喜欢我们这样呢!” “黑街!黑街知道不?你要是有点门路,也该知道...郡主在那里收了一群孩子,我们也是混进去的!” “呵呵...黑街的啊......” 壮汉瞥了瞥眼前七个人,随即扭头朝着院内观望了眼,才叹了口气,继续问道:“你们来此处做什么?” “废话!不是你家说老爷子过寿宴需要弄点鲜蔬吗!” “来!给你的鲜蔬!~” 为首的无赖说话,扭头示意小弟将菜篓往院内一丢,只听“噗通”一声! 成堆的烂茄子、臭鸡蛋都洒在了院子里,那场面简直恶心极了! “唉!菜给你们送到了,该给我们银钱了吧...二百两银子,概不拖欠啊......” 无赖斜视着壮汉,朝着他伸出手,示意他最好能够拿出来,不然...身后几位兄弟,可不会随便放过他。 壮汉见到此情形,当即摇头笑了笑,盯着无赖道:“我记得,郡主以前的菜没这么烂啊,再说...这菜价也不对,听上去跟打劫一样......” “屁话!没听说这菜是土地娘娘种的吗?能特么跟你们平常吃的猪食比?” “告诉你,赶紧把钱交出来!不然...明天可就是凉王府的人来找你们了!” 壮汉额头青筋绷起,似是有些恼怒眼前几个无赖的态度,只能回头再朝着院内的老者观望过去,似是想听听他的想法与意见。 “唉...钱嘛!好说...不过,还是让那个丫头自己取比较好!” “至于你们几个...先进院子里呆会吧,稍后...你们的主子会将你们带回去的......” “老东西!你什么意思!” 无赖觉得老者有些看不起自己,当即提着棍棒,带着六个小弟闯进院内,似乎要狠狠地教训老者。 却不料,走到跟前,刚举起棍棒,便听到周围响起了机括的声音! “哥...哥!你看看周围!” 无赖听到背后小弟颤抖的声线,连忙抬头,随即便瞧见数十个黑衣人趴在院墙上,手持强弩,整齐的指着自己的脑袋! “诶呦!妈诶!” 无赖吓得双腿一软,丢掉棍棒,直接跪在了老者的身旁,随后面色铁青的打量着面前老者的模样,这才回想起...眼前这位主儿的身份。 “童...童老!您...您怎么在这里?” “哦...无聊,只是听说这里能看戏,所以在这里呆会儿。” 童老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伸手摇了摇桌上的茶壶,随后仰头抿了口茶水。 “话说...你刚才说自己是哪的人来着?” “凉...哦不,我...我......” 晚秋的季节有些冷,无赖的额头却流着成股的汗,只是片刻便浸透了衣裳。 显然,他知道在童老面前冒用凉王府的名义,无异于是自己找死,但...如果自己说出了商会的名义,以后也未必能在淮扬城内舒服的活下去。 “唉...说话都结巴,该掌嘴......” 无赖听到此言,忽然看到壮汉来到自己身旁,随即揪着自己的衣领便来到了角落,伸手便是一个耳光,直抽的他天旋地转,险些昏死过去! “继续抽,直到他想起来为止。”童老瞥了眼,随即将目光落在了跟前几个跪在地上的小弟身上。 “给你们个机会,要是他先张口说出老夫想听的东西,你们几个都要张嘴,如果...你们先说出口,那他对老夫而言,也就没用了......” 什么是地痞无赖?简而言之,就是利益优先! 什么道义,什么兄弟! 都不及自己的性命重要! 六个小弟听到童老的言辞后,连忙七嘴八舌的道出了商会的动作与阴谋,似乎那个被抽断所有牙齿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 哦...就这种事情啊...... 童老笑着摇了摇头,的确感觉到了不少乐趣,正准备让人收拾院内的烂菜时,恰巧墨子柒带着众多百姓来到了院落外,刚推开门,便瞧见童老教训那些人的场景。 “你们【】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些人闯进了你们家中,冒充是我的部下?” 众多百姓毕竟是被逼迫过来的,听到郡主的言辞,便连忙凑到跟前,除了那个被抽得半死的无赖没认出外,其他六人都被指认了出来! “诸位可听说...昨日我宴请商会的人了?” 墨子柒进入院内,先是朝着童老施了一礼,随即扭头朝着众人道:“这些人其实是商会故意派来陷害我的人...如今,人我已经捉到了,准备在这里给大家个交代!” “另外!大家因为商会的事情,收到了伤害,所以...今天,我也打算在此设个宴席,直接将两个超级鲜蔬下锅做菜,让大家尝尝的同时,也权当是给大家赔罪!” 话落,墨子柒朝着吕秀玉拍了拍手掌,便瞧见从后院走出十数个厨子,直接在宅院内装起了锅灶。 随后,转身又朝着童老笑道:“童爷...能劳烦您,请商会的人过来吗?”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一场宴席 寒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寒靖童。 当带着队伍走进院落后,看到墨子柒和寒靖童的关系不错,寒江的眉心微皱,随即上前施礼道。 “老爷...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童老坐在桌旁,本来与墨子柒聊得舒畅,忽然听到一旁有人拜见自己,转过头发现是寒江,当即笑脸便冷了下来,眯着眼睛笑道:“原来是凉王府的世子大人啊......” “真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 “老爷说笑了,本来应该是为孙去拜见您的,只不过...最近事情有些多,才失了礼数。” “哦...正常,你爹当年也不愿意拜见老夫,你...当然也不用在意......” 看到童爷和寒江两人语气中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墨子柒神色一怔,明显是没想到二人关系如此差的,未免两个人在宴席中不欢而散,她连忙斟了两杯茶,随即递在二人面前。 “童爷...您别怪我哥,自从他从战场回来,一直都在玩命。” “您想啊,他外出闯荡多年,连家都忘了回,自然也不是刻意回避您的!” “更何况,今日我可是好求歹求让您二位来帮忙的,您看在我的颜面上,放过他...好不好?” 墨子柒这个人很纠结,有的时候很敏感,做事情一套一套的,但有些时候却也傻的出奇。 不过,她这番话确实说对了时候...... 童老听到墨子柒的言辞后,果真咧嘴笑了笑,随即接过茶杯,余光瞥了眼寒江便冷声道:“罢了...童爷住在黑街里,你身为DìDū的正二品金吾将军,的确不方便走进去。” “更何况...当年似乎有点误会,今日...忘了吧。” “咱们还是应该以寒家的兴荣为主,别总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你瞧瞧,你妹多招人喜欢,做事情直爽,可不像你...做什么都畏首畏尾的......” 话落,童老仰头便饮下了茶水,随即朝着院内的护卫们摆了摆手,似是让他们一同帮助院内的厨子处理宴席,以便尽早吃完饭,回到自己的黑街内办正事。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到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待三十多位人手进入院内后,搭锅台、烧火、洗菜、切菜、炒菜、炖菜等环节效率果真也快了不少。 并且,有吕秀玉帮忙掌厨,菜香很快便飘满了院落内......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炖菜炒菜便摆在了桌上。 墨子柒先是请童老和寒江入座,随后便朝着角落中围观的百姓们招了招手。 “来!大家一起来品尝吧!” “我跟你们说,我这个管事做菜可厉害了,并且这些都是当天的鲜蔬,其中我还划了半个超级菠菜进去呢!保证你们吃完了,这辈子都很难忘掉!” 本来在场的百姓瞧见郡主将罪魁祸首捉住,便清楚自己一直误会她了。 郡主非但没有让在场的百姓赔罪,反而还设了几桌宴席,让大家一起品尝,这可让百姓们有些手足无措,当即有人羞愧的跪在了地上,直接朝着墨子柒磕头道。 “郡主...草民知错了,不敢随意听信谣言,玷污您的名声...还朝着您的护卫丢烂菜和臭鸡蛋。” 一人跪下,自然也带动了其他人,一百多号人跪下,说实话还是挺壮观的。 “没关系啦...说到底怪我,如果我和盐商、粮商们关系好,也不至于会被这些混账钻了空子,使你们吃了亏,甚至还挨了打。” “我其实也做不了什么补偿,只能说稍后让他们双倍补偿你们鲜蔬,并且请你们吃一顿饭。” “如果你们连这种补偿都要感恩戴德,那我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你们了。” 话到此处,其他已经坐在椅子上的孩子笑出了声,一瞬间化开了宴席中紧张的氛围,随后百姓们面面相觑,才弯着腰钻进了宴席,瞧见墨子柒的确没有怪罪,才逐渐开始品尝桌上的菜肴。 不得不说,有些菜一入口,百姓们心里便清楚,自己往日真算是浪费了材料。 这使得不少人在品尝饭菜的同时,一直在感叹不枉此行,渐渐地...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院内的宴席便热闹起来,甚至还有人特意跑出去买了些酒,轮班的朝着墨子柒敬酒。 墨子柒一杯昏倒的量,寒江心里清楚。 为了避免墨子柒被人灌出原型,当即便接下了所有的酒杯,并向众人胡诌了个理由,说是墨子柒自幼便是滴酒不沾的,不然...她身体的病情很可能恶化。 一时间,院内的百姓更关心起郡主的身体健康,甚至还有人叹息,说着红颜薄命或好人不长命的丧气话,看模样也是喜欢上了这个性格单纯且不做作的郡主。 “咚咚咚!” 院门再次被人敲响,有百姓以为是谁买酒回来,直接便拉开了门。 看清出来人模样后,却吓得坐在了地上,随即扭头做出了噤声的举动。 原来...是童老派人邀请的商会成员到了...... “诸位...别来无恙。” 童老知道寒江与墨子柒不适合打招呼,当即抬起眼皮,朝着奸商们的方向咧嘴笑道。 奸商们本来不清楚院落在哪里,心想着可能是传闻中的童老有事情找他们,可刚一踏入院落,便瞧见了不远处被揍得不ChéngRén形的七人,当即便将恭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这一趟...要坏事了! 为首的李姓盐商发觉到场内气氛不对,并且郡主和寒江正坐在童老身侧,连忙上前两步,朝着童老施礼道:“李某带淮扬城商会的人,向童老请安......” “不客气,相识了!” 童老抿了口茶水,缓缓放下了杯,打量着在场商会的人,扬了扬下巴问道。 “那七个小东西...说是和你们有点关系,拎着棒子还要打老夫呢......” “老夫怎么可能会相信七个小流氓的话,所以...才请商会的各位过来,想问问...是否有此事啊?” 有!可是没人敢说! 毕竟比较毫无势力的郡主而言,童老的身份可完全不一样,和他作对...无异于自己找死。 更何况...这些奸商心里也颤悠,生怕墨子柒将偷消息的事情告诉童老,否则...在场这些商会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要挟 “李会长!您可要救我们啊!~” 不远处的地痞无赖们瞧见商会来人,连忙朝着为首的李姓盐商呼救,似是已经无法忍受折磨了。 他们心里也清楚,如果李姓盐商打算见死不救,那么...以童老的性格,绝对会弄死几人。 反正...黑街里面死的人,每天也不少...... 只可惜,商人就是商人,他们为人处世,从来都只看利益,而非责任与感情...... “童老,我们怎么会找几个地痞无赖袭击您呢!” “您想啊..如果没有您,我们商会做事情怎么可能顺风顺水嘛!~” “这肯定是有人污蔑,企图挑拨您与商会的关系,打算搅浑咱们淮扬城这潭水啊......” 童老闻言,瞧见李姓盐商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着墨子柒望去,眉梢微挑,随即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咳嗽了声,打量着李姓盐商,面无表情的再次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绝对没有!” “那好...来人,将那几个小崽子的皮剥下来,挂在黑街上示众三日。” 剥皮!不愧是黑道大佬,下手真够狠的! 墨子柒侧耳听见几个地痞无赖哭喊着被人拖出院落,心底感觉有些不妥,再看到其他百姓露出一副胆怯的模样,便站起了身,朝着童老施了一礼。 “童爷...算了吧,他们也只是受人摆布。” “唉...子柒啊,你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可最致命,也是最不像王公贵族的一点,便是这善心。” “你的善...是不分好坏的善,也是单纯的善,但迟早有一天...也很容易被人利用。” “如果再直白点说...你迟早会被自己坑了啊......” 有些话听上去是真理,但墨子柒却从来都不觉得,这样的真理能够让自己安心。 善也好,恶也罢,对世间万物而言,却仍旧是一条性命,而性命却也往往是最复杂的。 更何况...从客观来讲,如果童爷真的杀了几人,固然能够让在座的诸多百姓心里欢畅,但实际上...也会让他们害怕自己,最终...自己也会与其他王宗贵族混为一谈。 到时候...还怎么塑造成如梅城一般的环境呢...... “求您了...老爷!~” “今天情况特殊,您要是真把他们杀了,我有些事情可能就不好办了!~” 男人最受不了女人哄,长辈最受不了晚辈撒娇。 这两点占全了,童爷打量了墨子柒半晌,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朝着即将离开院落的护卫喊了声。 “罢了...将这几个无赖丢出去,以后...不许他们再踏入黑街一步!” 童老的命令对护卫们而言,是应该绝对服从的。 所以,为首的壮汉闻言后,点了点头,便将几人像破麻袋一样丢出了院落,此时...院内品尝宴席的百姓们,才终于松了口气。 甚至,有些人觉得凉王府的郡主有些和蔼可亲了...... “几位商会的朋友们,也算是远道而来了,要不要...找几个空位子,吃点饭再走?” 墨子柒见事情解决,扭头便朝着李姓盐商笑道,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商会昨天下的绊子。 倒不如说...他们反倒是帮了墨子柒一个忙,一个让淮扬城百姓都相信郡主的机会。 “不了不了...我等只是听闻童老有事情要找,所以才来到此处的,如果...误会解开了,我等便要回去了,不打扰郡主与世子大人在此举办宴会了。” 吃饭,说句实在话,越是有钱没处花的人,越讲究。 李姓盐商等人早已花天酒地习惯了,乍一看周围桌旁都是群举止粗鲁的平民,任凭是再好的酒,再好的菜,他也毫无兴趣。 更何况,昨日刚和郡主闹掰,进入便跑到这个院子里吃饭,怎么说都算是打商会的脸面。 但凡是有点自尊心的,都不该在此多留片刻...... 推辞过后,李姓盐商不再多言,转身便准备离开院落,可谁料墨子柒却轻声一笑,在院内拍了拍手掌。 “正巧商会的几位来了,我今天其实还有个事情想要说!” “我身为郡主...这段时间来到淮扬城,发现此处虽然号称大夏帝国最富有的城市,可...细细走访之下,却仍旧能发现,街头巷尾在百姓吃食、衣装、居住、病症等方面,却仍旧存在着太多的问题。” “其中...柴米油盐酱醋茶,作为百姓生活基础,随外界世道波动,价格频频上涨!而后,历经天灾,不知有多少人家也涌入了淮扬城内,导致城内饥民成片,治安混乱。” “淮扬城内外,看似安静祥和,却仍旧暗潮涌动,时至晚秋,多处灾祸也势必会影响淮扬城内的粮价,并且随着凛冬将至,估计城内还会有不少人担惊受怕的过着生活。” “我在没有回到凉王府,继承自己郡主的名号前,也是个江湖人,也是个平头百姓,也是个地方小官。” “我很清楚...粮食对于百姓的生存而言,到底有多重要!也承受过天寒地冻与忍饥挨饿的苦。” “而今...我既然已经是郡主,也必然要担负起身为王公贵族的责任,为大家提供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让大家能够安全的渡过这个凛冬。” “所以...在此,我想公布个消息,经历多日的权衡与商议,我准备以凉王府的名义在淮扬城内设立一处慈善堂,位置便在慕尘楼那里!” “只要是生活有困难的百姓,都可以前往那里领取食物!” “并且...慈善堂已经和淮扬城商会取得了合作,能够最低价从那里进粮食,也请大家...不要担心!” 李姓盐商听到此话,连忙回头,盯着墨子柒咬了咬牙,随即道:“郡主,商会什么时候说要和慈善堂合作了?怕不是...您忘了昨天晌午的那顿饭吧!” 记得,当然记得! 老娘要是忘了,还不会这么找你们麻烦呢!~ 墨子柒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朝着商会众人摇了摇,随即冷笑道:“李会长,您不会这么健忘,这么绝情吧...淮扬城的百姓们,都等着您说话呢!” 糟糕!那个臭丫头打算以笔录做威胁! 李姓会长阴沉着脸,紧咬牙关的同时,一字一句的回应道。 “谢谢郡主提醒!”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混乱的淮扬城 慈善堂,历来只听说过信佛、信教的人会创办。 多数而言,受资金、世道的影响,慈善堂的经营通常也不会超过两年。 一方面,是经营者底蕴不足,承受不住外界环境的变动,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指不定哪个刚创建了慈善堂,明天就蹲在街头要饭了。 另一方面,创办慈善堂通常是图的名声,希望给自己积点阴德,老了以后免得别人骂自己。 但在实际经营后,便会发现不少老赖、地痞常来找事,并且有不少人还想方设法的占小便宜,非但没有得到好名声不说,还损失了财产,被人处处刁难,自然也很难经营下去。 所以,愿意投身慈善堂的人很少,活得现实的人很多...... 墨子柒如今作为凉王府郡主生活着,先是论社会地位,在淮扬城内恐怕数得上前十了,毕竟没谁敢招惹四大疆王之首的凉王,哪怕是她哥,堂堂正二品金吾将军也绝对不好招惹。 其次,在资金底蕴方面,虽然没人知道墨子柒到底有什么底子敢如此叫嚣,但凭着土地娘娘的名声与超级鲜蔬产物,却足以让她在淮扬城内名声鹊起,如果说凛冬将至,战争来袭,能饿死的人或许不计其数,但绝对不会包括她就对了。 最后,说到名声,虽然昨日凉王府郡主的名声跌落至谷底,但借助这一场宴席,却让墨子柒的地位重新回到了巅峰,并且还迫使商会答应了与慈善堂的合作机会。 只要墨子柒不是一时兴起,可以说整座淮扬城的百姓,都愿意相信她能继续开下去。 因此,当宴席散去,整座淮扬城内立即散开了今日的见闻,原本站在墨子柒对立面的百姓们,如今也一改常态,到处都说墨子柒的好处,并借着他们的嘴将慈善堂的事情说了出去。 不过是傍晚,半座淮扬城内便传得沸沸扬扬了...... 宅院内的宴席结束,墨子柒自然没有理由再留在城内,将置办慈善堂的事情交给吕秀玉与张龙赵虎三人后,墨子柒便【】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凉王府内。 而此时,借着天边的火烧云,墨子柒靠在躺椅上,看着孩子们在院内追逐打闹,着实感觉惬意。 “嘿...臭丫头,你今天可害惨我了......” 寒江不知什么时候蹲在屋檐上,低着脑袋看墨子柒,微微皱眉的喊道。 看起来,对于白天见到寒靖童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怎么了?不是让你吃痛快,也让你喝痛快了吗?” 墨子柒没有睁开眼睛,稍稍扶正了身子,随后便咧嘴笑道:“话说,我怎么弄不明白,哪里招惹到你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寒靖童是黑道,咱们是白道。” “更何况,上次跟你说了吧,寒靖童对凉王府恨意很深,我都尽量避免和他接触了,你今天倒好...反倒把我往他跟前推......” 寒江从屋顶一跃而下,朝着院内孩子们摆了摆手,旋即坐在躺椅旁边的台阶上,余光又瞥了眼墨子柒。 “警告你啊...以后千万别再接触他了。” “不然...我可容易跟你翻脸......” 寒江会翻脸?墨子柒显然是不太相信的,扭头朝着他观望,却见他并不像在开玩笑。 “说句实话...那老爷子挺敞亮的,真没感觉和凉王府有仇......” “那是因为你才刚接触他...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肯定就不会在找他了。” “真的假的,别跟我说...当初是他丢的我!~” 墨子柒只当是一句笑话,调解一下紧张的空气,却不料寒江面不改色,朝着墨子柒点了点头。 “实话告诉你吧...我四年前回到凉王府后,便一直在着手调查墨姨的事情。” “七年前...父王亲征,墨姨待产,你以为单凭大夫人能够撑得起凉王府吗?” “这背后,寒靖童没少帮忙,并且没少出入过凉王府,当初...在墨姨临盆的时候,也是他强迫大夫人将你丢掉的,说...你是个不祥之兆,如果不丢掉...对父王而言绝对不算好事。” 哦?是童爷让大夫人丢我的? 墨子柒有些将信将疑,因为从目前童爷的举动来看,她根本感觉不到那种敌意。 当然,从寒江的角度来看,他也实在没有必要哄骗自己,难道是为了大夫人? 应该不会,如果他真的在意这些,当初也不会带着自己离开凉王府,更不会往这位长辈身上倒脏水了。 “为什么?我想不到对他有什么好处......” “唉...这么跟你说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父王只有咱们两个子女?” 一句话,似是昏暗的房间内,点亮了火烛! 此时,墨子柒才忽然回想起来,当初刚进入凉王府时的疑惑! 难道...父王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或者...不是那里不行? 归根究底,其实...和童爷有关系? 那...童爷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墨子柒忽然有点不寒而栗,仔细思索过后,想起了怀中的纸条。 不久之前,淮扬城商户拦截了黑街的秘密消息,其中说有个DìDū的人要过来,并且会掀起一场浪潮。 难道...其实和我有关...... 墨子柒有点不敢往下想,她害怕自己沉沦进去,无法自拔。 再抬头打量着寒江时,墨子柒也在忍不住揣测,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么多内容。 如果当初真的是寒靖童想要将自己遗弃...为什么会被寒江撞见,他又为什么会主动帮助墨姨和自己? 寒江仍是普天之下最了解墨子柒的人,瞧见她的这副模样,心里也清楚...有些东西再怎么样也无法隐瞒,当即将双手撑在背后,旋即朝着墨子柒眨了眨眼道:“看起来,你应该想明白了。” “作为凉王府的郡主,远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和安全。” “更何况...咱们王府牵扯了三代人,三代的恩怨,单凭一两句话...根本不可能阐述明白。” “不过,作为兄长,为了你的将来着想,决定将他自己的经历告诉你。” “不知道...你有兴趣听吗?” 话到此处,寒江的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寒江的回忆 寒江,身为世子,出身注定就不凡。 从刚出生开始,便有高人看过面向,说他本为天上战神下凡,浑身筋脉畅通,是个百年难遇的学武奇才,只要他踏实肯干,位列江湖名宿榜前几名并不算难事。 那个时候,寒家两位祖宗还活着,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万分欣喜的。 毕竟,世子便是以后的凉王,若是他实力非凡,那便说明...凉王府的势力还会延续百年之久。 所以,寒江从小到大,只要是想要的资源,他都能在提出意见之后,不出一个时辰便拿到手。 甚至,在选择学习的兵器时,寒江选择了长枪,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位列名宿榜的用枪高手便被请到了府内,没日没夜的监督他学习枪法。 所以,从刚刚学武的时候,寒江的本领便强于寻常的孩子,在学过三年枪法后,独自一人单挑十个都不在话下,一时间寒江成了所有孩子的榜样,不光是大人们喜欢他,连同辈的孩子们,也有很多人倾慕他。 大夫人一直都将寒江当成自己的骄傲,因此从小到大对他也极为溺爱,甚至达到了疯狂的程度。 还记得,当初寒江身旁的一个婢女因为不小心摔碎盘子,划伤了●●世子的手指,便被大夫人当众用鞭子抽,不论寒江如何解释与劝阻,都无法消除大夫人的怒火。 寒江觉得心里愧疚,便私下里给送去药,当瞧见婢女畏惧的目光与颤抖的模样。 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世子,是个从出生开始,便要学会远离仆人的身份。 从那之后,寒江一直都觉得凉王府是一座牢笼,虽然能够配合长辈们的各种要求,但是...他的脸蛋上却很少再见到光彩,也正是从那以后,他也很少去探望大夫人的原因。 十二岁,对许多人而言,是个会春心萌动的年龄。 寒江也不例外,他总会坐在凉王府的墙头,看着仆人住区内的孩子们玩耍,总会目不转睛的盯着某些女孩子瞧,欣赏着造物主对女孩子们的改造。 或许是一直沉浸在每日练功读书的原因,他越来越喜欢欣赏一些寻常较少接触的东西。 例如黄鹂鸟、梅花、同龄的女孩子...... 特别是她们在玩耍的时候,自己也总喜欢在旁边看,似乎也能够体会到她们玩耍的喜悦。 他不是不想进去一起玩,只是如果他进入了院子里,那些孩子只会跪下来磕头,叫自己世子大人。 没人会陪自己玩,也不会有人认为...同辈孩子中最有出息的世子会将精力浪费在玩游戏上。 甚至,寒江也不敢将目光停留在某个女孩子身上太久,不然...晚上很有可能某个仆人会凑过来问自己,喜欢哪个孩子...然后告诉家里长辈,要为世子大人侍寝。 听起来有些扯淡,但在大人眼里,孩子们的互相欣赏与延续后代并无差别。 而那些女孩的家长,也会感恩戴德的将孩子双手奉上,剥光了送到寒江的床上...... 寒江不敢碰,任何他感兴趣的东西都不敢碰,甚至他害怕别人知道自己对什么感兴趣。 所以,他一直都在封闭着内心,一直都在按照大人们的要求成长。 直至有一天,凉王寒霖山从外面娶回来了一个新夫人,一个漂亮得出奇,眼睛好像会说话的女人。 只是在撞见她双眸的那一刻,寒江便觉得,她好像看懂了自己。 这个大自己四岁的女人,看懂了自己...... 洞房花烛夜,寒江一直躺在床上,忘不掉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要靠近那个女人。 第二天,寒江趁着凉王离开,便趴在二夫人的院落外,一直朝着院子里观望,似是想弄清楚那个二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喂...小家伙,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像只猴子蹲在墙外作甚?” 墨姨独自待在院落内,感觉自己跟每个仆人都说不上话,好不容易瞧见寒江,便朝着他招了招手。 寒江害怕,扭头便逃离了院落,这也使得墨姨非常失落。 可到了傍晚,在家族宴席上,寒江还是再次看到了她,而她也看到了寒江。 寒江作为世子,坐在凉王的左侧,而墨姨作为二夫人,则坐在凉王右侧大夫人的身旁。 席间,她曾多次想和寒江聊天,却碍于大夫人与凉王在场,无法搭话。 而瞧见一群人在宴席中捧着世子说话,墨姨从寒江淡然的面色上,似乎也看到了一些东西。 第三天,寒江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心里的想法,趁着晌午休息的功夫,跑到了墨姨的院外,攀着墙往里面张望时,却见她自己一人站在院内,似乎是在揉着面团。 “嘿!那小子...不对,世子对吧!” “那么大小子了,害羞什么啊!~” “正巧我刚把院子里碎嘴的仆人都撵走了,也不喜欢膳房的伙食,你要是有力气,帮我和面咋样?我请你吃一顿面!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忘返?开什么玩笑,我一会儿还要练功呢...... 寒江怪异的瞥了眼墨姨,刚准备离开,却不料墨姨又朝着自己喊道。 “臭小子!我是看得起你才说话啊!” “昨天宴席中,我就发现你挺孤单的,正巧我全家都被灭门了,也挺孤单的,现在缺个王府里的小弟,你要是有兴趣就进来帮忙,要是没兴趣...以后都别来了!” “要是你还来,我就告诉你爹,说你偷看我洗澡!~” “嘿!你可不能诬蔑人啊!” 寒江吓得从墙头跌落下来,随后一脚踹开了院门,指着墨姨便喊道:“你这个女人,有没有廉耻心!” “没有!怎么了?” 墨姨歪着脑袋,朝着十二岁的寒江调笑道:“你才没廉耻心呢,怕老娘的墙头,还装什么清纯!” “我...我是怕你对我父王做出什么坏事!” “啧...我能做什么啊,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揉面都费劲呢......” “话说,我算你的姨娘吧,帮忙揉个面,应该不困难吧!” “不揉!”寒江咬着牙,朝着墨姨嚷道。 “为啥啊?” “因为我不会!~”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江湖梦(加更) 墨姨毕竟是个聪明人,不像寒江那么憨。 也不像他那么清纯,所以面对十二岁的孩子,说话也直接了一些。 不过,寒江却是挺吃这套的,毕竟一直都挺孤单,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目前只有这一位。 更何况,揉面做饭也挺新奇的,自然被大四岁的墨姨下了套。 具体流程,寒江有些忘了,不过他却记得,那碗经过自己揉搓的面条,成为了他这辈子最难得可贵的记忆之一,同时也彻底开启了他的吃货之路。 从那之后,寒江经常会来到墨姨的院子里玩,只要有时间,他就会想方设法的过去。 当然,更多的目的是吃...... 墨姨做饭很厉害,厉害到整座凉王府都没人能够和她的手艺较量。 不论是什么普通的材料,到了她的手中,都会变成美味佳肴,虽然吃得东西不名贵,没什么海参鲍鱼,但那种难得可贵的市井感,却让寒江非常珍惜。 渐渐地...寒江发现墨姨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生活,而凉王府也终于变得有趣起来。 或许是王爷多情,不过一个多月,寒江便发现寒霖山很少再来到墨姨的院落,时不时的,他也能看到墨姨会望着天边发呆,像一只笼中鸟,渴望着外面的世界。 寒江并不知道墨姨经历过什么,但他看得出来,墨姨并不喜欢这里。 她会留在这里的原因,很可能是对父王还有留恋...... 看着墨姨难受,寒江作为一位能陪伴的朋友,自然不会放任着不管。 所以,自那之后,他也像回礼似的从府内溜出去,到淮扬城内遛弯,听故事、买礼物,然后带回凉王府内,逐一送给墨姨,并向她讲述外面的世界与种种传闻。 凉王府内,两个孤单的人,一个刚刚懵懂的少年,一个才刚人妇的姑娘,相依相伴的生活了好长时间。 直到两年多些...... 墨姨被断出怀有身孕,寒江去探望的频率才有所减少。 不是说嫉妒,也不是说有了隔阂。 十四岁多的寒江已经能够察觉到大夫人与府邸内其他人对墨姨的想法,并且凉王寒霖山前往墨姨的院落也更加频繁,为了避嫌...他只能坐在墙头,朝着院落内观望。 或者,只有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才会钻到墨姨的院子里,探望她和尚未出世的妹妹。 当然,少不了的...还有外面的江湖事。 “喂!听你说了这么多故事,你一定很想去外面走走吧。” “去一个,没有人在意你身份的地方......” 墨姨看着长成小男子汉的寒江,便坐着饭菜,便朝着他问道。 “江湖好吗?” “不好,可是那里有酒,有人,有梦。” “酒...人,都不缺,梦...是什么?” “梦啊...就是所有人穷极一生追寻的东西,而这件东西...却谁都拿不到。” “那还要梦做什么?” “因为...没有了梦,剩下的就只是生活了。” “你有梦吗?” “曾经有,现在有,未来...也会有。” “你怎么知道我的梦在江湖里?” “因为...江湖是个大染缸,里面有所有人的梦,只有跳进去才能找到自己的,并染好自己独有的颜色跳出来,这样...就成了江湖人。” 寒江每日只有练功、读书、研究兵法等事情要做,对于江湖的认识只存在与口头,所以江湖梦究竟是什么,对他而言仍是无法预测的。 不过,按照墨姨的话来说,他的梦...恐怕一直在院落里才对。 过了七个月,墨姨的肚子像一面小鼓,而鼓的里面住着一个人。 寒江对于这个即将诞生的孩子,满怀着期望,毕竟这可是唯一能在凉王府内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孩子,或许...和她的交流与玩耍,能够让寒江觉得自己不再孤单。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察觉到凉王府内的氛围越来越凝重,同时寒霖山出征后,寒靖童进入凉王府的频率也增加起来,每次面见过大夫人后,她都是一脸悲戚的神色。 这让寒江的心里总觉得不对,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在凉王府内发生一样。 果不其然,忽然有一天,墨姨到了临盆的时候,几乎凉王府内所有的郎中和产婆都来到了宅院周围。 寒江未免闲言碎语,只能蹲在凉王府宅邸的屋顶上观望着,似是想从密集的人群中看到里面的状况。 忽然有婴儿的哭声响彻院落,这让寒江松了口气,心道孩子和墨姨应该都还安全。 却不知为何,原本应该欢呼的院落,却莫名收到大夫人的一条命令,让所有人都离开了,随后她从外院进入,只留下了自己和产婆。 具体说了什么话,寒江不清楚,不过他看到了产婆抱着孩子走出院落,随后大夫人也走出了院落。 此时,他才有胆量钻进院子,看看墨姨的状况。 却不料,才刚推开门,寒江便发现墨姨摔倒在地上,哭着喊着让大夫人将孩子还回来。 “寒江!寒江!求求你...救救孩子!千万不要让那个孩子死啊!~” 寒江何时看过墨姨如此狼狈? 连忙将她搀扶好后,寒江二话不说便回到自己的宅院里取了红缨枪,根据产婆离开方向追了上去! 初冬里的第一场雪,来得比预期更早一些。 当寒江察觉产婆已经凑到冰河旁,正打算将孩子丢进去时,连忙用枪尖接住了孩子,随后扭头盯着产婆,本打算质问罪责,却不料从她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并且...还有着一块大夫人的贴身玉佩,估计是想让产婆丢完孩子后,用这块玉佩换钱,离开淮扬城这片地界,以免寒霖山远征归来时,走漏消息...... 寒江一瞬间有些茫然,他不清楚这个还没睁开眼的孩子究竟做错了什么。 也不清楚凉王府内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他唯一能做的,从一开始便是躲避,即便回去...他能保护住孩子吗?他...又能保护住墨姨吗? 寒江想到此处,将孩子捆在了背上,望着从未走过的方向,忽然想起了墨姨说过的一句话。 “你的梦想在江湖,或许该去江湖走一遭。” 不错...以前没有梦,现在有了...... 十五岁的寒江捉住枪杆,这才迈上了未知的旅途......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再次刁难 听到寒江所言,墨子柒莫名觉得自己的家庭关系有点乱。 毕竟在墨姨的言辞中,寒江在她眼中只是个喜欢缠着自己的小屁孩,墨姨很感激他能够救下墨子柒。 但是从寒江的叙述中,墨子柒却能够感受到强烈的倾慕之情,似乎从墨姨进入凉王府后,他便一直在暗中喜欢着她,在凉王府内静静的守护了她三年。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救下自己后,会选择离开凉王府...... 如果要是这么说...从一开始,寒江对自己的感情可能也不仅仅是兄妹那么简单吧。 甚至...更像是父女...... 墨子柒有些懵,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回应寒江,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形容复杂的关系。 思索了片刻,她最终还是想起了寒江说出这段历史的起因。 “我懂了,以后...我会远离童爷的。” 寒江侧目瞥了眼墨子柒,见她有些躲闪,知道她有些凌乱,也不挑明,当即便站起了身。 “你呀...知道我是为了你好就行,其他事情和你无关。” “即便你想在淮扬城内闹个天翻地覆,我也管不着你了。” “毕竟,你就是这种人,要是说你能够老老实实的在某处呆着,你就不是令人头疼的墨子柒了。” 话落,寒江伸手揉了揉墨子柒的脑袋,看似要离开,走了两步后,却又停在了原地。 “答应我,别输了。” “凉王府虽然可能不会站在你的身后,但我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眼睁睁的看着寒江离开,墨子柒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气,或许是知道他并非妹控,也可能是他的离开让自己觉得放松了不少。 但归根究底,这父子俩和墨姨究竟什么关系,其实对自己而言,都不重要。 因为...所有人聚齐,才是最重要的...... 当晚,墨子柒睡得很早,同时屋内的火烛也一直燃着,似是她不想独自处于黑暗而空旷的房间内,哪怕有一丁点能够转移自己精力的东西,都不想放过。 直至第二日清早,墨子柒再次醒来时,盯着桌旁已经燃烬的烛台仍在发呆。 “咚咚咚!” 很少见的,房门竟然会被人敲响,墨子柒醒过神来,便招唤外面的人推门进来。 果不其然,从外走进来的人是吕秀玉,不过看她的模样,似乎并不是来叫自己吃早饭的。 “郡主!大事不好了!~” “早晨我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听说淮扬城商会将城内所有的店铺都关了,说是那些奸商连夜将柴米油盐等物送给咱们了,现在商会那里一点粮食和盐都没有了,满城的人堵在慕尘楼外要呢!” 果然...如果商会那么容易认怂,那就不叫奸商了...... 墨子柒晃了晃脑袋,似是警醒着自己打起精神,随后起身伸了个懒腰,盯着面色焦急的吕秀玉道。 “昨天粮食和盐送到慕尘楼了?” “送是送了,不过只送了十车粮食和一车盐...他们分明是有意刁难您!” “甚至我还打听到,商会的人特意用私下里兜售的方式,继续售卖的盐和粮食,价钱是以前的十倍,并且四处宣扬是郡主您强迫他们捐粮才会弄成这种情况,现在好多淮扬城的百姓对您都不满意......” “呵呵...真够狠的,打算用民意淹没我啊......” 墨子柒歪着脑袋,思索片刻,最终决定不去寻找黑街的童爷。 毕竟昨晚寒江所言确实有很多疑点,越是依靠童爷,很可能...墨子柒越容易被坑...... “郡主!怎么办?” 吕秀玉有些焦头烂额的问道,即便她非常崇拜墨子柒,但面对如今的状况,她也觉得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不单单是一句戏言。 “咱们要不要去慕尘楼看一眼?或者...派人乔装去收购商会的高价粮食和盐?” 开玩笑...那不是顺了那商的心思?到时候,找个托,弄个暴动啥的,看你这慈善堂还咋办下去! 墨子柒摇了摇头,心道吕秀玉还是有点单纯,看不透这连环套。 再说了,有钱送给那商?墨子柒可从没想过这么卑躬屈膝的主意...... 当然,的慈善堂顺利创办下去,而他们如今这一步,又何尝不是掉进了墨子柒的圈套里...... “派人准备好车,咱们去淮扬城府衙一趟!” “郡主...咱们不是应该过去安抚好百姓情绪吗?怎么...怎么往府衙去啊?” 吕秀玉看不透墨子柒的想法,还以为她是想通过知府做中间的和事佬,让这件事情彻底平息下来。 “笨蛋...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那些招惹我的人嘛?” 墨子柒朝着吕秀玉眨了眨眼,随即囫囵的套好了裙子,推门便朝着院外走去。 吕秀玉见了,连忙追在身后,朝着张龙、赵虎连忙招了招手,随后便叫来了两辆马车,陪着墨子柒一同驾车出凉王府,同时在车厢内帮助墨子柒收拾打扮。 好歹是凉王府当郡主,早上起床不洗脸,不化妆,连裙子穿起来都是乱的,成何体统! 吕秀玉在车厢中手忙脚乱,而墨子柒则乖得像个摆设,时不时攥紧的粉拳,透露着她心底的兴奋。 因为,自从进入淮扬城的那一刻,她就想这么做了! 正如当初在梅城收拾那些官绅豪吏一样,是时候让他们吐出来一些金元宝了...... 墨子柒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让吕秀玉看着心里有点毛。 待车轮停下来,墨子柒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仰头瞧见“淮扬府衙”的匾额,直接便朝着府衙院内冲去,吓得两侧护卫连忙伸手打算拦住,却不料被张龙、赵虎二人架住! “呼!~”墨子柒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暗中运气天赋神通的力量,直接一掌拍在大门上! 随后便瞧见两扇门板豁然倾倒,在院内与院外惊异的目光下,墨子柒朝着院内正在浇花的淮扬城知府招手道:“嗨!我又来了找你了!” “敢问...知府大人,还记得当初欠我一个约定吗?”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第三件事 一艘大船,行驶在淮水之上。 看船身选材,均是用香樟木拼凑,经过板材处理、弹线、粗锯、细锯、打磨、热弯、桐油浸泡、烘干、清漆、树胶外涂、细磨等流程,才能制成一块合格的船木,而后再根据甲板、船壳板、龙骨、龙筋、肋骨、船首柱与船尾柱等结构拼凑而成,整船拼接足足用了一年有余,其造价可想而知。 是瞥了一眼,便知道这是淮扬城知府专用的船,也是他招待各路高官与皇族的船。 可今日船上却不一样,船首位置有郡主盘膝而坐,似是端着一杯茶水在饮,沿途有看到她的人,只能在岸上挥舞着手臂,似是想让她帮忙弄到粮食与盐。 对此,墨子柒不愿张口说话,只是让随船的衙役们扯了一条横幅。 “想要粮食和盐的,跟我走!~” 有些识字的,见状捧着碗便追了过去,不识字的看到周围人跟着船走,自然也跟了过去。 随着两岸百姓聚集的人数越来越多,本来白天安静的淮水两岸也莫名热闹起来,喧闹的人声甚至将两岸红楼中的姑娘们吵醒了,一个个趴在凭栏上,观望着那个船头气定神闲的女人,叽叽喳喳个不停。 毕竟,墨子柒出身江湖,先是将得到了朝廷的重用,随后出席了万国大宴,认亲凉王府,长得还跟个仙女似的,好像老天爷将所有的心里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怎么能不让各路女人嫉妒呢! 当然,有人好奇有人愁,坐在船舱内的淮扬城知府就是犯愁的那个人。 犹记得郡主闯入府衙后,直接就让自己履行当初欠给她的承诺,弄得知府整颗脑袋都有点大。 喝多少啊!府衙的门都敢拆! 可是他看清来人是谁,连个屁都不敢放啊! 没办法,当个知府好久没这么憋屈了,自己只能赶紧派人撤走了院内的饭桌,随后陪着郡主坐在院内石桌旁,卑躬屈膝的跪下来听令。 “知府大人,最近的生活不好过吧!~” “自从上次宴席后,估计淮扬城商会的那些人没有再找过你吧!~” “你现在好像被放弃了呢...说不定,没几天就会有新的调令,把你弄到某个不知名的村镇上,当个果腹都困难的地方小吏,你说...是不是想起来都觉得难受啊?” “你别怪我啊...要是你做事行得正坐得直,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当然...我呢,我这个人比较豁达,并不喜欢把人往绝路上赶,毕竟...当初你送我的扇子,我还是比较钟意的,并且你也挺有眼力见的。” “所以,我打算让你履行最后一个承诺,同时...也会给你一个机会。” “你不是得到消息说,有个神秘人要来到淮扬城,然后要掀起一道滔天巨浪吗?” “想必你也猜得出来,大概是什么样事情,毕竟...我父王可是四大疆王之首!” “你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求功,目标也无非是为以后铺条更敞亮的官位,让家里妻妾都过得好一些。” “我这人吧...刚来淮扬城,没什么心机,也没什么底蕴,全靠着这点动作想博得百姓的信任,正缺个得力干将,你要是不嫌弃我郡主的身份,我倒是可以罩着你,并且能够答应你,让你在朝中有一席地位。” “毕竟你瞧,我父王只有一对儿女,我又没什么竞争压力...所以权利可想而知。” “但是,具体要看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这机会给你了,你要是不想跟着我混,也无所谓...我可以找下一任淮扬城知府,或许...他不会那么笨......” 要挟、恐吓、利诱,郡主可谓是将招兵买马的套路运用得非常熟练了。 淮扬城知府毕竟也算是个老油条,在淮扬城发展形势方面,看得或许比郡主更长远,但不论怎么想...墨子柒能够给的条件,都足够让他心动,并让他顺从。 当然,原因不仅仅是郡主的身份,商会的威胁。 知府还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往事不恭的郡主身上,还有着至少两枚龙甲神章。 其中一个,是自己赠送的,如今正别在郡主腰后,余光瞥一眼便知道,那柄扇子已经被郡主修补好了,想必...已经能够彻底被她所用了。 另一个...应该就是种出鲜蔬的龙甲神章,此种神章的力量简直颠覆了知府的认知。 如果是这样一个人招兵买马,跟着她...肯定是不愁吃喝,不愁晋升的。 所以,知府在听到郡主的建议后,便连忙点头应承了下来,并唤来了妻妾与子女跪在面前,宣誓自己将会永远效忠,绝不会违背郡主的信任。 郡主的表情很有趣,显然她不相信效忠与宣誓,不过她还是说明了此行的目的。 “你作为淮阳城知府,应该有一条专门用于运送物资的路线吧,现在我需要你派人从路线出去,召集其他岛屿的小盐商与粮商,按照正常市场价钱购买盐和粮食。” “可以向他们担保,只要一直维持稳定的价格,淮扬城内的凉王府也可以维持合作关系。” “记住,一定要跟他们强调,这段期间粮食与盐不再供应给淮扬城商会,如果他们敢违约,凉王府不介意封掉他们的航路,如果顺从...可以跟他们说,凉王府可以扶持他们顶替掉商会的位置。” “另外...我听说知府大人手里有一条大船,好像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知府听到郡主要更换商会,一时还反应不过来,随后便听到她要借船,当即便点头道:“如果郡主需要船,下官可以立即给您调出库。” “那好啊...不知道,你府上有打渔的工具吗?最好是网孔密一点的。” 难道最近没有粮商和盐,郡主想要依靠打渔养活淮扬城内的慈善堂? 知府略有些惊讶于郡主的脑洞,不过如今既然已经效忠,自然会全力去办。 “不知道郡主所说的网孔要小到什么地步?” “嗯...也对,至少也要这种尺寸以内吧。” 说着墨子柒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摆在了石桌上,知府见状刚要说这种网好找,可忽然觉得哪里不低,随即面色转瞬苍白起来! 看来,等不到DìDū的人来了,今日的淮扬城便要掀起滔天巨浪!~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河道“清淤” 淮扬城府衙的大船仍在顺着淮水缓缓前行...... 看上去,只是想带着府衙所有衙役外出游览一般,缓缓地朝着淮扬城门方向驶去。 没有人知道凉王府的郡主究竟想要做什么,只知道跟着船,直至船速放缓,停在了淮扬城最大的红楼外,停在了那片金灿灿的淮水旁。 墨子柒察觉到船身停止前行,心知自己到了地方,放下茶杯后,便从船头站了起来。 左右观望岸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轻咳一声,张口喊道。 “大家腾个地方出来!近些日子听说咱们淮扬城的粮食和盐不太好运进来,所以...本郡主和知府大人商量了下,准备亲自给淮水清淤,以便河道继续保持畅通!~” 清淤?有意思,淮水向来清澈,哪里有什么淤泥? 如果非要说地下堆着什么东西,那也只有...... 在场百姓们瞧见郡主指挥着淮扬城府衙的衙役们拖出渔网,当即便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天啊!这个郡主...胆子也太大了! 淮扬城凉王继位以来二十年,几乎七成以上的税银都是盐商与粮商上缴的,凉王府向来与商会井水不犯河水,因此奸商们才有了向淮水内撒金银的豪气。 一方面是想彰显自己在西洲之地的特殊地位,让所有百姓仰望自己,并取悦红楼内的姑娘们;另一方面,便是在暗中挑衅凉王府,收买淮扬城内的官吏们,让每一个外乡人从入城开始,便了解到商会的实力。 可以说,这淮水中的金银都是奸商们肆意挥霍二十年的积蓄,谁都清楚里面的金银是一个天文数字,可至今都没有人去碰,既是碍于淮扬城商会的实力,不敢面对面与他们做冲突,同时也是碍于颜面,没人愿意放下身份,去主动捞那些商人丢掉的金银珠宝。 因此,凉王府对于淮扬城商会的举动,一直都置若罔闻,默默坚守着自身的领地。 而郡主今日的举动,则是彻底宣告大家,她要推翻淮扬城商会一样。 挖淮水底部的金银珠宝,就相当于要刨商会的根基,打商会的脸面! 因此,无需多做解释,当衙役们拖出渔网时,现场近千人当即一片哗然! 临近数座楼中仍沉浸于纸醉金迷的奸商们,也被惊醒,顺着各处红楼内姑娘们的指引,瞧见了墨子柒的举动,当即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 “住手!你们都住手!” 以李姓盐商为首的奸商们从红楼内跑了出来,都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显然是刚从女人的肚皮上爬起来,甚至有两个人连鞋都忘了穿...... “郡主!你...你要做什么!” 李姓盐商站在岸旁,遥指着准备抛网的衙役们,张口喝道! “诶?你们这么着急做啥?”墨子柒余光瞥了眼身旁的衙役,见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显然是不敢招惹眼前的奸商们,只能回头朝着船舱内的知府观望。 而此时淮扬城知府,更不敢探脑袋,只敢摆手让其他人别看船舱,以免被李姓盐商们发现自己的存在。 “哦...听说你们最近粮食和盐运不进来,所以想着帮帮忙,把河道清理一下,也方便你们的船畅通啊!” 墨子柒歪着脑袋,打量着对岸喘着粗气的奸商们笑道。 “放屁!你那是清淤吗?你那是要动淮扬城商会的底子!” 李姓盐商显然没了理性,朝着墨子柒直接爆了粗口,看得出来已经恼羞成怒了。 “呦...这怎么还生气了?人家原本还想帮你们来着。” “我啊...可是朝知府大人求了好长时间,才弄来船和人手的,本来以为诸位会感谢我的善举,没想到...居然凶我,这还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好人难做啊......” 墨子柒摊开手掌,随即晃了晃脑袋,似乎并不在意李姓盐商的态度。 “算了,好人做到底...我还是帮您收拾好河道吧,以后随便你骂,随便你指责,迟早有一日...你会懂的。” “不许动!我看你们谁敢动!” 李姓盐商回头唤来所有守在河道旁的护卫,直接将数十杆长枪指向墨子柒! “郡主...你最好赶紧将船撤回去,不要逼商会的人对你动手!” “哇...真的假的,我居然被要挟了!” 墨子柒故作惊慌失措,从腰际抽出蝶羽扇,捏在掌心摇了摇,随即在场所有人便感觉到一股热浪顺着河道蔓延,特别是正面相对的奸商们,更有种面对烈焰的错觉! 龙甲神章!她掌心的扇子是龙甲神章凝练的! 商人的情报网从来都不会差,因此所有商人在目光上与见识上也远超于百姓。 他们见到此种异象,当即便清楚了郡主掌心的物件,只能面面相觑的咽了咽口水。 没谁会傻到和甲师针锋相对,更何况对方在甲师的身份上,还有凉王府郡主的身份支撑着...... 至于淮扬城商会所谓的护卫队,在甲师面前不过是极易撕碎的窗户纸罢了......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动了?” 墨子柒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现场的状况,盯着为首的李姓盐商笑道。 她心里知道,今日肯定会有一场冲突,只是没想到...淮扬城商会只是纸老虎,终究还是没敢朝着自己撕咬过来,如此...为什么要放过河底的金银珠宝呢? “看来...诸位是默许了我的举动,那...我现在这里代淮扬城的百姓们谢过商会的诸位了。” “说句实话,我也不傻...我当然知道这河底是淮扬城商会二十年来炫耀资本的底子。” “不过,如今淮扬城正面临着多方面的压迫,并且多处已有民不聊生的景象,对我而言...百姓才是整座淮扬城的根基,如果百姓都没了,那淮扬城商会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所以,感谢诸位及时收手,在此...我也想让诸位认识到,对你们而言是粪土的金银珠宝,是养活淮扬城上下近千万百姓的资源。” “如果你们一切都以自己的利益为主,那...你们迟早也会走入末路。” 话落,墨子柒棒子和礼仪都算交代清楚,见李姓盐商等人仍是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终究也不再犹豫,一挥扇子便道;“所有人!给我...清淤!”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疯”郡主 疯了...这个淮扬城的郡主疯了...... 疯了...这座淮扬城疯了,百姓疯了,世道疯了! 盐商与粮商们从来都没想过,竟然真的有一天会有人当着商会的面淘他们沿河丢下的金银珠宝。 这不仅仅是打了淮扬城商会的颜面,也是彻底掀了商会的老底! 更让他们憋屈的是,他们只敢全程看着,完全不敢和“疯”郡主动手! 甚至李姓盐商们心中还在忏悔,为何当初自以为是的认为淮扬城内没人敢动商会,便将几位身怀龙甲神章拓印的高手们赶离了城内! 不过...即便那些身具拓印的高手留在此处,恐怕也很难与郡主手中的真货相提并论吧...... 对于墨子柒的高谈阔论,李姓盐商们并没有给予过多关注,毕竟对他们而言,钱就是一切。 如今,既然他们商会的颜面被凉王府郡主打了,那...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只有凉王出面才能摆平,而这个肆意妄为的“疯”郡主,也必须受到严惩! 李姓盐商们紧咬着牙关,静静地站在河畔,看着墨子柒派人用渔网将数十人乘的大船装满,随后跳到对岸,让船上衙役们将银两送到慕尘楼去,待送完再回来继续打捞。 一切的行径似乎都在防备着李姓盐商们偷偷将淮水内积存的金银珠宝捞走,甚至捞至半途,她还不忘朝着商人们的方向感招招手,在对岸摆了张桌子,吃着刚从其他酒楼内买来的蛋炒饭...... 打捞工作,一直从晌午持续到黄昏,因为夜间实在看不清河底的状况,墨子柒才扭头离开了河岸,同时还不忘警告商会的人,千万不要随便乱动河底的金银珠宝,毕竟全城数万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 的确,经过半天的宣传,将近半数的淮扬城居民都知道了墨子柒的举动。 心里佩服的同时,自然也有人担心那些奸商们会使绊子,便半夜在沿河设了近百处篝火,成群的百姓像落难似的蹲在河道旁,死盯着商会那些人的举动,生怕他们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从河里捞走钱。 因为通过今天的事情,百姓们已经彻底相信了郡主,也知道她将所有金银珠宝运到慈善堂的目的。 慈善上,真正意义上打算帮助淮扬城内的百姓渡过凛冬! 人家都有这么大的牺牲了,他们凭什么还围观? 百姓的共鸣是可怕的,一旦他们在穷困潦倒的时候,有了精神上的依靠,他们便会前赴后继的响应那个人的号召,追随着所有人共同的梦想,不断前进...... 三天,谁都没想到淮水内的金银珠宝竟然淘了三天。 面对着山一般的金银珠宝,墨子柒的都忍不住在想,这些东西到底能养活淮扬城百姓多少年。 “你这样合适吗?听说淮扬城商会的商人们将所有商铺都关了,并且封了进粮的通道,向凉王府发出通知,说是要只缴纳最基本的赋税,除非你能去登门道歉,并将所有金银珠宝还回去,他们才会重新为淮扬城供粮,否则从今往后...淮扬城内所有的粮草供应都会断掉。” 墨姨专门将地窖收拾了出来,用金银珠宝将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后,望着楼外仍旧忍饥挨饿的人,扭头朝着陪自己施粥的墨子柒问道。 很显然,她也觉得墨子柒做事有些太彻底了,这一下算是将淮扬城彻底逼上绝路了。 “您放心,他们会如此做事,主要是觉得自己垄断了所有的粮食与盐的渠道,所以才有胆量和凉王府叫嚣,企图通过赋税撼动凉王在大夏帝国的地位,让他从心底生出危机感。” “开玩笑...他们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是那种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嘛?” 墨子柒眨了眨眼,终于瞧见外派的张龙、赵虎带着几个商人模样的人回来,随后一同跪在了自己的面前道:“主子!不辱使命...您要的人给您带来了!” 不用多说,这些人自然是墨子柒之前让他们去找的外界商人。 这些人听到墨子柒能够帮助他们打入淮扬城这个地方,自然是万分欣喜的,答应了墨子柒的条件后,便直接来到了淮扬城内,打算与她商量进一步的事宜。 商量事情自然不能在外面,墨姨为她准备了常用的雅阁后,便转身为他们准备小菜,却不料吕伯站在柜台处,朝着自己摆了摆手。 “二夫人...现在全城都在宣扬郡主的事情,您...依然不认,恐怕...会让小郡主的心里多想吧。” 墨姨听到这些,自然也清楚再不认墨子柒明显不太正常,可...她的心里只有自己清楚,不论如何都不能认,一旦相认...对两个人而言,都会面临着滔天大祸...... “吕伯,我有事情还没处理完,现在不是时候。” “我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将寒子橙当做亲闺女来看,如果有朝一日...身上的债都清了,我会认她的......” 话落,墨姨便转身离去,不再计较这些事情。 而墨子柒恰巧下楼,听到她的言辞后,虽然面色有些落寞,不过...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温暖的。 不过,有一点也让墨子柒比较在意,到底是什么让墨姨不敢与自己相认呢? 难道...有些特殊的情况,连凉王府郡主的背景都无法摆平吗?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墨子柒清楚自己最重要的是处理好眼前的事情,解决掉淮扬城内粮食和盐的供需与路线关系,才能持续推动淮扬城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墨子柒只是将事情放在了心底,转身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毕竟,她是淮扬城的郡主,她是反对商会这场浪潮的发起人,她肩上的责任比以往都要重。 当慕尘楼顶层雅间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知道...淮扬城会真正迎来一场浪潮,席卷城内的各行各业,颠覆原有商会对城内经济的垄断性,最终将所有权利统筹在凉王府的手中。 这是必然发展的一步,即便是被人戏称“疯子”,对她而言都是算得上是好听的称谓了。 加油,墨子柒,朝着疯子的目标继续前进吧...... 正文 第八十章 脱胎换骨 转眼间,晚秋离去,初冬到来。 距离凉王府郡主与商会正式对抗已经过去了四十余日。 这段期间,淮扬城的商道波动不小,不知道渡过了几道浪潮。 起先,淮扬城商会彻底关闭粮道与盐道后,那些奸商本以为墨子柒会在百姓的声讨下屈服,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提前找好了其他线路,直接联系到了商会的下属商人,省略了商会中转的流程,直接便顺着淮水将粮食与盐送到了慕尘楼内。 不过短短两日,便解决了淮扬城商会的刁难,并且墨子柒还放出话来,以后将跳过商会供给,直接转用外商运入,府衙审核的方式往淮扬城内运送物资。 这无疑是彻底撕碎了奸商们的美梦,逼得他们只能暗中要挟各地小粮商与盐商不许给郡主送货。 可那些人谁都不再拿奸商们当回事儿了,因为墨子柒答应过他们,会帮助他们重组淮扬城商会,让那些小商人在凉王府的监督下掌控淮扬城的粮道与盐道。 而那些奸商们,则属于被架空的废物,只要等着他们彻底没有资源,便是他们离开淮扬城的时候。 明白了来龙去脉的奸商们,显然有些恼羞成怒,没过几日便雇人准备强抢粮道和盐道,打算让淮扬城内粮食与盐中断几日,然后再威胁墨子柒。 可谁能想到,奸商们上次背叛地痞无赖的事情早已经传开,当那些地痞听说要针对郡主,想到自己还有家人依靠着慈善堂生活,并且这些奸商为人太次,当即便将消息告诉给了凉王府。 墨子柒得知消息,当日便带着知府前往商会,以危害公共安全罪,将以李姓盐商为首的几个奸商关进了监牢内,任凭他们在牢内如何撒泼、威胁,墨子柒与知府都全然不顾,过了一个月后才将乞丐似的几人放了出来。 几人本打算回到商会后,直接想办法与凉王取得联系,答应他以前所有的条件,只求商会能够维持原有的安稳,保护住最基本的利益。 却哪知,推开商会大门的瞬间,只觉得沧海桑田,整个商会中的人...早已不是他们熟悉的模样了。 “滚蛋吧...在你们被关到牢房后的第十天,你们本来储备的粮食与盐已经受了潮,并且所有商铺都拒收了商会的物资,所以有很多商人都禁受不住压力,直接以最低价向郡主兜售了粮食与存盐。” “其中...也包括了你们的份额,郡主坦然买下,并准许他们继续留在淮扬城了,而你们...所有的商道都被郡主掌握了,并且存盐与存粮都被销售一空,商会也以新会长的名义将你们赶了出去。” “介于之前李会长等人的错误决策对商会带来的损失,大家也将你的家产变卖抵债了。” “简而言之...李会长与诸位都是一文不值的乞丐了,希望...你们日后在淮扬城要饭的时候,能够好自为之,莫要再生事端,否则...商会的诸位,绝对不会放过几位的......” 李姓盐商几人傻傻的站在商会门外,看着守门护卫送给了自己几只碗,并丢出几件抹布似的衣裳,心态顿时就崩了,直接晕倒在地上,直至第二天才恍然醒来,发现自己被人丢在了一处狗窝旁。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淮扬城街道中多了几个面孔熟悉的乞丐,他们总喜欢聚在一起,敲着碗,唱着骂郡主是个“疯子”的小调,被人们从街头赶到街尾。 饿了三天,才颤着腿捧碗去慕尘楼讨饭吃,一路上顶着无数人鄙夷的目光。 好在墨姨心地善良,虽然知道几个人曾经为祸淮扬城,但如今穿上破烂的衣裳,也还算有了个人样,所以便施了碗粥,叮嘱他们好好的照顾自己。 从那天起,落魄的李姓盐商们终于明白了淮扬城为何会设立慈善堂。 从那天起,街头巷尾没人再辱骂郡主,转而到处都唱起了赞颂“疯”郡主的歌谣。 很快,第一场雪来到了淮扬城内,洋洋散散、似是六月中飘落的杨絮,接触到路人的呼吸与皮肤,便转瞬间化成了水,此时大家才恍然醒悟,淮扬城迎来了最残酷的季节。 “大家注意秩序!每户人家都能领到二斤棉花、半斤米!” “当然,大家也要带着户牌取东西,明年初春到来,大家也要想办法赚钱,将棉花和米钱还给慈善堂!” “暂时无家可归的人,需要寻找那边的墨老板,有她帮忙安排短期住宿,并帮助大家找工作,希望大家不要对工作内容苛责,毕竟那些工作都是郡主帮忙咨询来的!” “每一位愿意收留难民的户主!都是善人!大家做工作的时候,千万不要偷懒耍滑!否则...以后郡主就很难再帮助大家找住处了!还请大家记住!~” 吕秀玉和孩子们在慕尘楼外,忙碌着分配物资,而张龙、赵虎则与几位伙计搬运着物资。 本来有些寒冷的天气,在慕尘楼周围却莫名的火热,几乎所有人都安静的排着队,老实的领着属于每家每户的物资,准备回家做一床棉被,与妻儿渡过最温暖的冬天。 吕秀玉忙碌之际,忍不住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珠,忽然瞧见不远处的河道中,有一艘船碾碎了薄冰驶入,看体积足以装下近百人,每一点装饰都衬托着主人身份的不凡。 而在船头位置,一位身披赤色绒袍的青年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捏着一柄●●乌木折扇,瞥见慕尘楼方向如此热闹,一挥手便借着桥板走了下来,带着四位精壮的护卫站在慕尘楼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场景,随即张口问道。 “真没想到,沿途进入淮扬城内,竟看不到一个在街头乞讨的人,原来都在这里聚集着取物资。” “想必...这家酒楼的老板是个家缠万贯的人物吧......” “额...这位公子一瞧便是位身份尊贵的人,想来也无需借助慈善楼的支持吧。” 刚把碗舔干净的李姓盐商打量着面前人,见他露出一副差异的神色,连忙摆了摆手笑道:“开玩笑,还请这位公子不要介意,不过...你说这酒楼的老板家缠万贯可算是说错了。” “这座酒楼...老板正在那里登记难民,尝试帮他们找工作呢。” “真正给淮扬城内百姓发粮,发盐,发棉花的人,其实是城内凉王府的‘疯’郡主,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哦?疯郡主?”青年男子露出一副差异神色,那双有神的眼睛转了转,随即笑问道:“难道是墨子柒?” “哦?这位公子认识?” “何止是认识...我与她是老相识来着。” “敢问这位公子从哪里来啊?” “哦...我啊,我从DìDū,也就是龙渊古城来......” 一句话,李姓盐商愣在原地,随即掌中的碗也不自觉的摔在了地上! 很显然...淮扬城等待已久的浪潮,来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帝都之人 雪...自从离开梅城,墨子柒的心里一直都渴望着再看到雪景。 或许,对许多贫苦百姓而言,雪的到来意味着凛冬将至,肯定会有数不清的人在这种季节失去性命。 可墨子柒却从来都不担心这些,毕竟常言道瑞雪兆丰年。 凛冬能否会对百姓的生命带来威胁,完全要看是否具备足够的保暖与粮食储备,如果二者兼具,那么...冬天相比较其他季节而言,则温柔了许多,也洁净了不少。 本来畏惧冬天的人们,也会有机会主动接近冬天,接近雪景,真正的融入生活之中。 郡主院落内,墨子柒独自一人靠在躺椅上,身旁摆着一个火盆,懒洋洋的填完碳火后,又将身子缩进了棉袍内,静静地看着雪景,不住一阵唏嘘。 人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温暖的屋子呆着旧了,总会想溜出屋子,感受着外面寒冷的天气,同时弄一件暖和的衣裳裹着,这种将恶劣天气阻隔在外的感觉,莫名让墨子柒觉得幸福味十足。 毕竟,如果是在梅城,她要是敢这么浪费碳火,肯定会被白玉笙罚跪在院落内,与冰天雪地来一场面对面的接触,让她彻底感受到凛冬的恐怖...... 唉...也不知道梅城咋样了,没有自己的冬天,估计短时间内弄到粮食是不可能的。 不过嘛...以白玉笙的能力,应该能做好土地的管控与粮食的协调...... 实在不行,他要是修书一封,请求身为郡主的自己帮忙...倒也不是不可以...... 墨子柒将暗戳戳的想着要怎么为难白玉笙,然后将以前自己受的欺负都讨回来,却不料正在兴头上,却被院外一阵敲门声惊醒。 “郡主...王爷有事情找您!” 王爷?哦...凉王啊! 从开篇就不怎么见他露面,墨子柒还以为他失踪了!~ 不过...这个时候找我干啥? 当初与淮扬城商会闹翻的时候,他都只是冷眼旁观,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啧...估计也是才想起来,他还有个闺女吧...... 墨子柒叹气归叹气,但好歹还是凉王府的郡主,使小性子违背凉王的命令也不太好,只能让院外的管事稍等,随后自己回到空荡荡的屋子里,随意披上了一件衣裳。 没办法...别人都去慕尘楼帮忙了,墨子柒有点懒,甚至连傍晚的饭辙都考虑到大锅盖的身上了。 此时凉王叫自己过去,估计能蹭上一顿饭吧...... 墨子柒想着,心里觉得舒坦了不少,小心翼翼的灭掉了碳火,然后锁好了门,这才转身陪着管事坐上了马车,前往了“金”字区域的方向。 跟在凉王身旁的管事稳重,一路上并没有多言,好像一座石像似的坐在墨子柒对面,只有她在提问时,才会用言简意赅的言辞回答问题,随后仍会陷入沉寂。 这样也好,最起码不会像吕秀玉一样,有事没事泄露点自己的隐私...... 凉王府的宅邸面积很大,这点墨子柒一直都很清楚,所以她要外出,从来都是走距离自己较近的后花园,这样还能在半个多时辰内离开凉王府。 而凉王府校场方向,墨子柒除了那一晚吃了顿接风宴后,便再也没有前往过。 因此,马车走了三炷香的时间,她便觉得有些漫长了...... 所幸墨子柒从来都是个可以自己找乐趣的主儿,看到管事不愿意搭理自己,便一个人在车厢里翻腾起来,直至车轮停止滚动,才带着满面疲惫的管事走下了车。 “郡主...就在宴客厅内,小的身体不太舒服...还是先告辞吧......” 管事匆忙离开了墨子柒的身旁,显然是被她活泼的性格困扰到了,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便转身逃离了她的身旁,生怕她会拽着自己走进宴客厅内。 唉...好孤单啊!~ 连个管事都不愿意和我说话...忽然明白留守老人的辛酸了呢...... 墨子柒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着要见到凉王,便稍稍打理了一下衣裳,觉得准备充分,才从侧面进入宴客厅,正瞧见一个身着红袍的人背对着自己,当即施礼道。 “子柒拜见......” 等下,这个人的背影总觉得和记忆中凉王的不太一样啊! 墨子柒微微蹙眉,探着脑袋似是想瞧瞧究竟是谁。 可后者闻言,却率先转过身,瞧见墨子柒便眼前一亮,朝着她施礼道。 “好久不见...墨姑娘,哦...不对,应该说是郡主才是。” 驸马爷! 什么鬼?他不是在DìDū呆着吗?怎么跑到凉王府来了? 安昭公主呢?她难道没有跟着来嘛? 墨子柒狐疑的扫视着周围,生怕是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 而驸马爷见状,则用扇子掩盖住了自己嘴角的笑容,随即应答道:“郡主不用寻找了,我与安昭公主仍未完婚,所以...她仍会留在DìDū。” “你...你来这里做啥?” “我啊...名义上是陪同户部侍郎前往西洲之地核查赋税的。” “毕竟...你想啊,西洲之地包含了大夏帝国每年七成的赋税,国内所有的兵马粮草都需要西洲之地支持呢,圣皇...当然会派心腹到此,检查每年的赋税了......” “名义上?你这话啥意思?” 墨子柒差异的打量着驸马爷,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再说了...驸马爷到此,凉王不将身为世子的寒江叫过来,反而把我叫过来...什么意思? 难道...他身为疆王也会偷税漏税,看在我对驸马有恩的份上,想让我说几句好话? 不会吧...我这辈子都没怎么贿赂过别人啊...... 墨子柒想到此处,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刚准备探探驸马爷的底细,却不料后院传来了凉王的笑声...... “来!子柒...见过你宇文伯伯,他当可是你父王的伴读!” 没想到,竟然连童爷也在场! 墨子柒瞧见这三位从后院走出来,连忙按照童爷的叮嘱朝着中间那位中年人施礼。 “无妨无妨,鄙人不过是个二品侍郎,哪里敢承受郡主的问候啊!~” “诶!别妄自菲薄了...只要事情结束,你...就是户部尚书,正一品...难道没资格受到尊重吗?” 童爷笑着拍了拍户部侍郎的肩膀,随即扭头朝着墨子柒指了指驸马爷道。 “驸马爷你见过了?” “额...老相识了......” “那就好了...童爷记得...你这丫头说过自己没有喜欢的人对吧!” “嗯...没有,咋的了?”墨子柒有种不祥的感觉。 “那正好...让身为榜眼的驸马当你的夫君,你看如何?” “哈?”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名为郡主的筹码 去你姥姥个腿!您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两个般配的? 什么郎才女貌!什么才子佳人!什么门当户对! 有毛病吧!他是驸马...他是安昭公主的男人,加上我...我算怎么回事啊? 墨子柒面色怪异的打量着童爷和寒霖山,心中虽然有怒气,但好歹记得自己是个郡主的身份,看到户部侍郎在场,没有直接撒泼,不过面色仍旧有些不好看。 这一点,童爷看得出来,寒霖山看得出来,驸马看得出来,连户部侍郎也看得出来。 只是大家都没有明说,因为要将墨子柒嫁给驸马,这件事情的水分可深了...... 饭局,如墨子柒所期望的那般丰盛,毕竟是招待贵客,在餐桌美食的选用上,肯定不会糊弄人,其中熊掌、鲍鱼等食物都沦为庸品,但即便是这样,墨子柒吃饭都有种如同嚼蜡的感觉。 甚至,察觉到驸马一直将目光投向自己,她都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太奇怪了...为毛我会被父王和童爷赐婚给驸马?难道他们不知道驸马有公主后,是终生不能纳妾的嘛? 即便驸马没有和公主结成连理,但如今强行便成了我的夫婿,也无疑是在狠狠的抽圣皇与安昭公主的脸面啊!有仇吗?还是说...里面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 墨子柒曾经猜测过,那位来到淮扬城的人物,应该是个叱咤风云的高官才对,却没想到竟然是驸马,并且才刚一见面,凉王与童爷便匆忙的安排了自己的婚事...... 联姻...他们是想通过自己与驸马捆绑起来...让他去做什么事情? 根据以前驸马在龙渊古城的行径来看,他本身作为驸马是没有任何实权的,仅有个皇亲贵族的名义,在所有朝廷政务的决断上,他都没有资格说话。 唯一的作用便是帮助圣皇联系朝臣,维护圣皇在朝廷中的统治地位。 当初,傅龙轩还在的时候,他能够顶替皇亲贵族们组成联盟,抵抗傅府对朝廷的侵蚀。 事实证明,凭借他的能力,的确能够小小要挟傅龙轩一下,可当傅丞相彻底倒台后,傅龙轩便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如此一来朝廷中八成以上的官员,都会与驸马有所关联。 如果...这个时候凉王横插一脚,强行将自己与驸马关联在一起,那么...他的目标就是要联系上朝中所有的大臣,让他们配合自己做一件事情...... 简而言之,就是结党营私...... 墨子柒目光清澈了不少,因为想到这里,她便明白...自己成了凉王的砝码。 契机应该是从万国大宴开始,凉王便已经留意到了驸马的心思,所以经过事后调查,才得知了自己的身份,连忙让寒江将自己寻回后,便将消息同时发到了DìDū内,将自己作为砝码和驸马做了个交换。 唉...可怜,即便是郡主又能如何,还是无法左右自己命运...... 墨子柒在宴席中起身,朝着凉王与童爷等人方向鞠了鞠躬,称呼自己身体不适,想要回到宅院歇息。 按理说,几个男人聊天,放任自己离开便好。 却不料,驸马竟然也站起了身,朝着三位前辈拱手道:“小婿也有些累了,不知可否先行告退?”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驸马的撤退主要是为了墨子柒,想要在私下里有个接触的机会,因此三人自然不会计较这些,摆手便准许二人离去。 而墨子柒走出带客厅后,本打算乘车赶紧回到府上,卷铺盖溜出凉王府,从此浪迹于江湖。 却听见背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显然是驸马追了上来! “墨姑娘!稍等两步...待我跟你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如何?” 解释个屁!你丫从里到外都不是个好人! 傅龙轩虽然坏,但是坏的坦荡,从不装模作样的说自己是个好人! 你个东西专门喜欢玩釜底抽薪!而且安昭公主等了你那么多年,你个狗东西还有点良心吗! 墨子柒察觉到驸马靠近,直接将腰间的蝶羽扇抽出,只瞧见赤色火芒映于眼前,惊得驸马倒退两步,随即连忙摆手道:“别误会,我不想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你能告诉我,还有比将我当成砝码更过分的事情吗?” 驸马抬起双臂,尽量压低了声音,似是不想让会客厅内三位听到。 “我承认...我是从心里喜欢你的,作为一个男人而言,希望让你成为我的妻子,这没什么可耻的。” “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有可乘之机?” “呵呵...能让你放弃安昭公主,全然不怕圣皇震怒,恐怕...是想说我父王要造反吧......” “果然...像你这么聪明的姑娘肯定能看明白。”驸马笑了笑,随即继续道:“如今凉王乃是四大疆王之首,他的手中掌控着【】大夏帝国七成的赋税,并且占据着最富饶的土地。” “傅丞相倒台后,所有资源都被纳入了四大疆王与国库内,对于其他三位疆王而言,物资的数量虽然庞大,但是并无法真正解决粮草与资金的垄断性问题。” “而从凉王角度来看,傅丞相倒台后,真正能够遏制他发展的枷锁便算是去除了,再加上部分物资与朝廷重臣的归顺之意,说是凉王具有撼动皇权的实力也好不夸张。” “你说...假如你是圣皇,好不容易除掉了傅丞相这个心腹大患,忽然有位疆王的成长势头远超于他,你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成长下去吗?” “所以...凉王此举是为了保命!” “为了避免造成过多的伤亡,他才会联系我...让我帮忙在DìDū做工作,并许诺待他夺得帝位后,我仍旧是驸马的身份,不过...我可以参与朝政,真正的为大夏帝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墨姑娘...你懂吧,傅龙轩一消失,我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状元啊!” “身为状元...不能参与朝政,不能为国做贡献,这是何等的屈辱......” “所以...为了凉王,为了天下,也是为了您自己,请...认下这门婚事吧...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说着,驸马试探着朝墨子柒迈出了一步,却不料被她飞起一腿踹倒在地,再回头唤她的名字时,墨子柒早已借着月光,徒步跑向了自己宅院的方向......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老娘被卖了! 疯了!都特么疯了! 好好的驸马不蹲在公主府,按照里三从四德的规矩服侍公主,还特么玩起炒股了! 人活着不好吗?是不是他平常过得太舒坦了?还是说这群人脑袋都被弹弓子抽了? 墨子柒半夜溜回住处,在屋子里开始翻腾值钱的物件,看模样是打算逃出凉王府,让那群混账东西抓瞎,免得造反失败的时候,牵扯到自己。 毕竟,要是参与到凉王造反的事情里,那可算是将其他三位疆王全招惹了! 即便凉王真的坐稳了王位,成了大夏帝国新的圣皇又能如何?其他三位疆王能放过他? 景王可是兵力最雄厚的疆王,单凭凉王有钱...到时候能阻挡其他三位疆王的铁骑吗? 去特喵的!就算成了公主,也特么是个亡国公主,就算不亡国,要嫁给那个当初算计自己的混蛋玩意,自己还不如溜回梅城继续当自己的五品知县! 更何况...更何况,如果真的造反了,墨子柒就要和白玉笙、沈云楼等人为敌了...... 想到这里,墨子柒莫名觉得胸口似是压着一块巨石,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忽然察觉到房门方向有了丝响动,便直接将蝶羽扇抽出,遥遥指着房门方向喝道:“谁!” “郡...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来人正是身穿睡袍的吕秀玉,夜半起床看到墨子柒房屋的烛灯亮着,本打算向她汇报今日慈善堂的状况,却不料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当即举起双手道:“是我啊!~” “呼...以后进屋子记得敲门!” 墨子柒见到是吕秀玉回来,扭头继续整理着自己的行囊,而她看到郡主的举动,也诧异的问道。 “郡主...您这是做什么?难道...您欠了外债,准备逃跑......” “呸!我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嘛!” “那您这是......” “我啊!我要逃婚!” “......”吕秀玉心说这比逃债还没出息,不过听到婚约...小女子独有的八卦心还是燃起了来。 “郡主...您的婚约对象是谁啊?”吕秀玉凑到墨子柒的身旁,俏皮的探着脑袋问道:“是王公贵族吗?帅气吗?有才华吗?” “唉...是王公贵族,很帅气,也是大夏帝国内的榜眼......” “天啊...那郡主为什么要逃啊?这样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吕秀玉听到墨子柒的回答,那双眼睛腾地亮了。 “那是因为...那个王八蛋是驸马爷...老娘要和公主抢男人!” 仿佛一盆冷水将吕秀玉的八卦之火浇灭,随即抱着肩膀抖了抖,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啥意思?为啥要郡主嫁给驸马啊?” 可不是吗?我还纳闷呢...你们造反就造反呗,为啥非要拿我做筹码? 本来我还琢磨着,淮扬城的风气已经改善了,能够一定程度上承受外界战乱的冲击,维持淮扬城境内的安稳,使难民能够有躲藏的地方。 而自己也能够安心的待在凉王府内,静静地担当着万人敬仰的“疯”郡主。 即便是DìDū来人,自己也能通过自己在民间的话语权,劝诫凉王不要走上歧途。 可如今倒好...刚开局,我就被卖了!~ 然后那三个人一拍即合,准备回到DìDū后,就开始筹备造反的事情...我纯粹成了最倒霉的那个啊! 墨子柒有苦说不出,只能转身抱住了吕秀玉,沮丧了一段时间后,才感觉到这个小管事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后背,似是将自己当成小孩子来哄。 “看得出来,郡主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才排斥那个人的。” “秀玉没什么见识,也不懂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只要是郡主做的打算,秀玉都会无条件赞同的,因为...您可是淮扬城内所有百姓生存下去的希望啊......” 希望,这个词虽然说出来挺美好的,但是...承担希望之人,势必也将牺牲自己。 不过...想想也对,如果自己针对溜了,那慈善楼怎么办?墨姨怎么办?还有自己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吕秀玉、张龙、赵虎和孩子们咋办? 难道要跟着那几个人一起走向覆灭吗? 墨子柒轻轻的咬着薄唇,心想好不容易有了家,有了父母,绝对不能任由着他们去造反。 再说,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淮扬城的发展控制到了正途。 她也不可能看着淮扬城内数百万人跟着凉王府走向这条不归路...... 想到此处,她终于平复了忐忑的心情,随即思索着其中的疑点,似乎想要弄明白...究竟为什么,会让看上去儒雅且聪慧的凉王走上这一步......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亦或●●者...还有位不知名的人物,在暗中操控着棋盘...致使凉王不得不这么做吗? 那么有意思的来了...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呢? 难道是童爷? 他或许老奸巨猾,但在底蕴上却不具备操控的条件,更不具备协助抵抗另外三位疆王的能力。 抵抗...能力?墨子柒忽然一怔,显然意识到...淮扬城这潭水,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 ------------ 夜色降临,天上与街道中的光已经亮起,星星点点,恍恍惚惚。 站在淮水一处船头,望着两岸积雪,似乎是站在了云端,置身于满天星斗之内。 “公子...您这是打哪里来啊?” 船夫用力撑着船,缓缓在淮水上前行着,看到那位白衣公子沉浸在淮扬城的景色中,忍不住笑道:“公子可算是赶到好时候,却又错过好时候了。” “哦?船家为何这样说?” 白衣公子扭头看向船夫,随即坐在甲板上,捏着一只瓷杯,仰头抿了口清酒。 “若是您两个月前来到,还能看到河底到处都是金灿灿、银晃晃的珠宝,那场面每一位主儿进来都要感叹阔气,但是城内...却是败絮一团,想要活着...总要丢点东西。” “如今...可是个好世道,凉王府内来了位‘疯’郡主,以雷厉风行的手段颠覆了商会,救了数不清的百姓,如今只要是你进入淮扬城,都能够到慈善堂领二斤棉花和粮食,几乎每个人都能找到工作呢!~” “哦?听上去蛮有意思的......” 白衣公子笑了笑,刚刚斟满一杯酒,随即却又听见船夫问道。 “对了,公子刚才还没回答,您是从哪里来的啊?” “呵呵...小小地方,不值一提。” “不过,我们那里也曾有一位疯知县呢...和你们这位一样,都是个不可理喻的家伙......”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面见凉王 “咚咚咚!” 临近子时,本来心情抑郁的墨子柒想要早点休息,顺便揪住吕秀玉让她陪自己。 企图借用她温暖的怀抱,让自己暂时忘掉外面的不愉快。 却不料,屋外的院门传来响动,似是有谁轻声敲响,听频率应该是个有礼貌的人。 墨子柒无奈,只能让吕秀玉前去开门,稍后便瞧见她折返回来,朝着墨子柒说道:“郡主,王爷想让您去他书房一趟......” 书房?这黑灯瞎火让自己去书房,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不希望别人知道。 墨子柒点头答应,旋即在吕秀玉的帮助下穿好了衣裳,刚走出院落,便瞧见门外那人正是送自己去宴客厅的管事,如今看到自己仍是一副沉闷寡言的模样。 算了,反正我心情也不太好,前往书房的途中能安静会儿,也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车轮滚滚,又是车轮滚滚。 墨子柒心中厌烦着坐车,同时也在想着该如何面对凉王。 按理说,当掌上明珠的必备技能应该是撒娇,这样才能得到父王的关心。 可问题是...连着万国大宴时候,墨子柒见到凉王也才总共三次,撒娇...怕不是有毛病。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靠在车厢内,等着即将迎来的见面,同时也闭上了双眸,企图让自己有些混乱的心跳安静下来。 毕竟对墨子柒而言,这也是她单独父亲相处的机会...... “郡主,醒醒...王爷的书房到了。” 不知何时,管事唤醒了墨子柒,在她仍有些恍惚的时候,扶着她下了马车,站在了一栋精致的宅子前。 随即管事敲响了房门,得到了另一位老管事的许可,才做出了“请”的动作,让墨子柒独自进入书房内,似乎那道门不会让仆人们踏入一步。 至于屋子里面,则完全是凉王自己的空间...... “来了?” 凉王正在绿意环绕的屋中看着一幅画,似是一幅山水,但却并非名家所绘。 “子柒拜见父王!” 墨子柒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待听到凉王寒霖山的言辞后,连忙施了一礼。 “不知父王此时叫女儿前来,有何要事?” “听说...你在府内对驸马施暴了?” 寒霖山余光瞥了眼墨子柒,将山水画放下,仔细打量着墨子柒,似乎从没有像今日这么仔细的看过她。 如果说寒霖山生气,那么最起码,他的表情应该是恼怒的,或者有点愤恨的模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墨子柒仔细观察着寒霖山的模样,只觉得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那驸马莫说被人揍了,即便是被人捅两刀,似乎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没错,在走出宴客厅后,他企图对我动手动脚的,我看他不老实,就朝着他肚子踹了一脚!” “你可知道...他将是你未来的夫君?” “不知道...另外,他那种攻于心计,背叛安昭公主的人,我也不屑于靠近他。” 墨子柒知道,既然寒霖山提起自己踹了驸马,那么肯定是驸马在背后告状了,如今若是承认错误,就很难让寒霖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她并没有隐瞒自己对驸马的厌恶,甚至还直言不愿与他为伍。 “嗯...你不想知道...为父为什么让你和他成亲吗?” “不需要问,因为我猜得出来,父王与凉王府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上,您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除了彻底效忠圣皇,完全交出手中的权利外,就只能揭竿而起...所以,您需要那个家伙给您在DìDū当内应。” “说要与我成亲的,恐怕是那个家伙提出来的条件吧,早在DìDū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这人心术不正了。” “那你当时还救他?”寒霖山面无表情道。 “没办法啊...不救他,四大疆王与皇亲国戚们就成了一团散沙,傅龙轩与傅丞相做事,也没人能制止他们,您说不救那个王八蛋能行吗?” “嗯...的确不行。” 寒霖山转身绕过桌案,深深地吐了口气,躺在靠椅上,盯着面前的墨子柒又问道。 “要怎么样,你才会答应和他成亲?” “父王...难道您想将我推入火海?”墨子柒面色略有些凝重道。 “不想...但形势所迫,总要有牺牲。” “你...让寒江将我找回来,该不会是想让我牺牲自己吧。” “伶牙俐齿,你和你娘一样......”寒霖山两手指节敲着扶手,静静地盯着有些愠怒的墨子柒,随即又道:“这段时间,为父一直在观察你,淮扬城...你打理的不错。” “不谈婚约的事情了?” “你想继续谈吗?” “唉...还是谈谈吧,我可不想过两天被人绑到花轿上。” 寒霖山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但转瞬又恢复了正常,轻咳两声后,才继续道:“子柒,你觉得天下是什么?一个人有了天下,他又会想要做什么?” 话题忽然有些哲学了,墨子柒险些反应不过来,略有所思的打量着寒霖山。 “征战天下,不是男人的梦想吗?有了天下...自然就是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美女奇珍......” “嗯...可是,这些东西本王都有,唯独算作珍宝的...只有你和江儿。” “你觉得为父希望你嫁给他吗?” “以为父在朝廷二十年的见识来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为父心中一清二楚。” “他想要的条件,为父也不想答应,可天下就是天下,为父不想要...有人也要应将它塞到为父的怀中。” “为父这么多年,没有尽过照顾你们母女的责任,所以并不强求你嫁给他,也不奢望你会理解为父的苦楚,只是...形势所迫,所有的事情都并非为父意愿,还希望...你和你娘,不要怪罪为父。” “今晚...为父已经命令府内守卫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你觉得心累,大可以弄些金银珠宝离开,反正你的名字没改,郡主名号也未定,天下如何变化,都与你无关。” “但你若是留下...便莫要再儿戏了。” “因为...你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会决定凉王府的生死存亡,哪怕你是装的,也要将驸马骗回DìDū,待一切事情尘埃落幕,为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落,墨子柒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房门开启,一辆装着金银珠宝的车,已经停在门外。 是去是留,只在墨子柒一念之间......●●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坏主意 “你个小瘪犊子,还真跑出来了......” 夜色中,车轮滚滚,墨子柒缩在车厢内,略有些紧张的抱着珠宝箱子,才刚驶出凉王府后院的大门,便听到马匹一声长嘶,险些将她丢出车厢外。 所幸墨子柒身手不错,勉强稳住身形,连忙将脑袋探出车窗外。 而马车的前面,寒江正杵着一杆寒铁枪,嘴角略有些抽搐道。 “你拦我干啥?父王都说了,要放我走......” 墨子柒心知打不过寒江,打量着他掌心的寒铁枪,连忙解释道。 “你...滚回去!” 寒江见车夫慌张的模样,伸手便将他赶回了院内,随即两步钻进车厢内,与墨子柒来了个面对面。 “堂堂的凉王府郡主,因为个提亲...就夜里抱着一箱财宝从凉王府逃了...你不觉得羞耻吗?” “呸!要跟那个王八蛋成亲的又不是你!~” “谁跟你说非要成亲了?那个驸马啥人...我能不清楚吗?你是我妹子,我能眼睁睁的看你被欺负吗!” “嗯...你可拉倒吧,明知道父王要坑我,你还把我往凉王府送......” “你可不能昧良心啊...还不是你觉得自己没法见白玉笙那小子,才胁迫我将你带回凉王府的!” “你胡乱说什么?我觉得没法见白玉笙?我行的直坐的正,甚至还救了他一命!” “屁!你那也是逃!要不然我在知道你肯定要溜呢!~” 一对兄妹在车厢里面对面嚷了一盏茶的功夫,似是将内心的闷气都发泄一空,才喘着气对视,随后寒江将寒铁枪横放在膝盖上,盯着墨子柒语重心长道。 “你咋那么没心眼呢...你要是逃了,你还能往哪里逃?” “梅城你会回去吗?奇门你能找得到吗?难道你还想独自浪迹江湖?” “别傻了...只要你还在大夏帝国的土地上,你就别想躲过追踪,也别想摆脱过去!” “那我溜出大夏帝国......” “傻啊...你溜得出去吗?尚且不说到处都有人排查,即便你跑出去了,到处都是乾坤道宗的地盘,你都有可能被人捉走,当做修炼的炉鼎啥的......” “你自己想想,哪个多?哪个少?” 不知道为啥...墨子柒本来就有些凌乱的思绪,被寒江一搅和,觉得更混乱了,靠在车厢内,只能忍不住叹气,随即朝着车厢内的兄长摆了摆手。 “哥...您真是我亲哥,贼想把我往火坑里推是吗......” “开玩笑...你哥从小到大都在罩着你,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把你让给那小子?” “哥只是想告诉你...万事别着急,你仅凭一己之力连淮扬城商会都除掉了,居然会怕个定亲?” 墨子柒闻言,觉得寒江说话也有道理,毕竟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定亲嘛...说句实在话,又不是赐婚、谈情说爱,距离入洞房还有好一段距离呢! 只不过...霖山脑袋发轴,非要给自己赐婚咋办...... “你放心,父王有个习惯,总喜欢让人做选择,但他往往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你能让事情走向预定的轨迹,父王绝对不会在意流程的好坏。” “更何况...咱们又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 墨子柒的鬼点子都是向寒江学来的,当听到他鬼笑着说出这句话后,顿时觉得眼前多了几丝希望。 “老哥...愿闻其详!” “我问你,你去见父王和寒靖童的时候,寒靖童是不是刻意的问了你一句,你有没有心上人?” “嗯...好像有吧......”墨子柒也有点说不准,毕竟那个时候情绪比较激动。 “告诉你,寒靖童问这句话的目的,就是想要诱导你和驸马在一起,让别人认为,反正你都没有喜欢的人,或许可以按照先定亲,再接触的流程培养感情。” “这样的话...寒靖童好说话,也能避免你当场回绝的尴尬。” “可你想想,如果你明天和寒靖童、父王说,其实你心里一直有个心上人,昨日寒靖童问的时候,只是羞于回答,而驸马又过于主动,所以才...冒犯了他呢?” 果然...寒江是个老列文虎克了,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不好吧...问题是,我真的没习惯过谁啊......” 墨子柒紧咬薄唇,憋了片刻,才纠结的回应道:“再说,以父王的势力,很容易就能查清楚吧。” “笨蛋...你可以选个不归父王管辖,短时间内无法联系,并且要才华有才华,要长相有长相,让驸马听到就觉得自己竞争不过的人物,你说...他还敢对你有过多要求吗?” “放心...男人都是自私的,谁都无法忍耐自己喜欢的女人,心里喜欢别人。” “所以,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讨你欢喜,绝对不敢用强取豪夺的手段,而这一来二去...要耗费的时间绝对不少,世道如此...他也只能先履行承诺,然后...再想办法对付你了。” “主意是不错...可我有个问题,就算父王攻下了DìDū,他也没有能力守下来吧......” 寒江闻言,面色一变,随即伸手敲了下墨子柒的脑袋道:“这个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 “那我该考虑啥?这普天之下真有这么巧的人...你不会是想说白玉笙吧......” 的确,极北之地的白阎王,名气很大、很有才华、长相不错、性格腹黑、在万国大宴上立下奇功,并且曾经和自己的关系还不错,如果跟驸马说自己喜欢白师爷的话...... 墨子柒奸笑的同时忍不住打哆嗦,显然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虽然...为兄不想让那小子在名声上占你的便宜,不过和驸马比起来...他还算不错。” “是啊...如今他还在极北之地,父王和驸马根本找不到他,这个条件...简直太棒了......” 墨子柒与寒江相视一眼,在车厢中笑出了猥琐的味道...... ------------ “阿嚏!~” “白先生,您没事儿吧......” 隐蔽的客栈内,数个常驻在淮扬城的暗桩正站在白玉笙的桌前,看到他打了个喷嚏,连忙关切的问道。 “没事...可能是最近来淮扬城,没注意保暖......” 白玉笙探着额头的温度,看着桌上的卷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你们说...如今淮扬城内的消息网都聚集在黑市,而白道的消息都积聚在凉王府内,如果我想知道凉王府的消息...只能去那座慕尘楼对吗?” “是的...据我们调查所知,那座慕尘楼是凉王府郡主设立的慈善堂,每天与凉王府都有往来,如今是二夫人掌控慕尘楼的一切事物,若白先生能够混入楼内,得到二夫人的信任,想必凉王府与乾坤道宗的消息...手到擒来!” “唉...好吧,明天我就去慕尘楼,你们几个继续监督淮扬城的动向,如果有消息...记得用机关鸟通知我。” 白玉笙挥手让几人退下,随后靠在窗边,静静地观望着凉王府的方向......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金笙 翌日,淮扬城仍旧风平浪静。 在朝阳还未初升,街角还未鸡鸣的时候。 慕尘楼一如往常的打开了门,将墨姨清晨熬好的热粥和干粮摆在了屋外,待察觉物资准备齐全,墨姨才准许在楼前敲响了三声锣,似是在提醒着街坊邻居们,今日的慈善堂照常开门。 三声锣虽然刺耳,但是在淮扬城百姓们的心中,它却比什么音乐和小曲都好听。 因为,这三声锣响,宣告了淮扬城旧时代的离去,也提醒着众人新时代的到来。 一个最起码不会忍饥挨饿,靠赌运气度过的凛冬...... 待首个捧着碗前来的人家出现,热锅下面的火堆还未烧旺,所以墨姨特意叮嘱楼内的伙计抬出预先烧好的泥罐,用力拆开泥封,正瞧见一股白茫茫的热气喷出,随后汤勺便挂在了罐边。 “都别着急!所有人都有的吃!” 墨姨让其他伙计赶紧站到各自的位置,随后朝着人群方向遥遥喊了声。 慕尘楼通过以往四十余日的表现,得到了所有淮扬城百姓们的认可,所以现场没有人会插队,也没有人会与墨姨叫嚣,即便是以往街旁的地痞无赖都捧着碗老实的等着,乖得像个正常人。 毕竟,当初墨子柒因为救过他们,所以被整座城的地坡无赖感激着。 甚至,他们看到有外乡人过来插队时,也会帮忙管理队伍,不想因为某些人打搅了一天的好心情。 “感谢墨老板,劳烦您转告郡主,等凛冬过去,只要郡主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们,不论什么人都不能欺负她,然我们肯定会帮忙出头!” “好啊...有你们这份心意,郡主的慈善堂也算有了回报...你稍后要是觉得粥不够,还可以过来取,另外...听说商会码头那里最近招工,想赚点钱贴补家用,我也可以帮你们介绍。” “谢谢墨老板...您简直比我妈对我都好......” 本来街头混日子的地痞听到墨姨的话,连忙点了点头,随即略有些泪目的蹲在了街角。 想想也明白,如果有一份正经的工作,得到别人的关心和赏识,有谁想要当地坡无赖呢...... 机遇,墨姨给了这些人活下去的机遇与动力,地痞本想着赶紧吃完饭,然后将借来的碗还给墨姨,随后按照她的叮嘱去码头找工作。 却不料,一个人影刮过眼前,直接将他手中的碗碰掉,只听“咔嚓”一声!热粥撒了,连碗也碎了! “奶奶的...走路不长眼睛啊!” 地痞脑袋里窜起一团火,直接站起身,揪着那人衣领,便愤怒的吼着。 “哦...对不起,我太饿了...有点走不动路......” 被地痞揪着衣领的人是白衣公子的模样,虽然看上去有些消瘦,但地痞却能感受到,那衣裳下面的肌肉格外匀称与饱满,如果他没有饿肚子的话...绝对在力气上碾压自己...... “你...你骗谁啊,穿的白白净净的,长得还这么好看,你会吃不起饭?” “唉...这位兄台,人各有志,我的志向是前往神都考个功名,以后为国效力,至于长相...不过是个皮囊罢了,如果...如果我在淮扬城外没有遇到劫匪,我其实也不至于饿肚子的......” “劫匪?他奶奶的...迟早有一天郡主会把他们揪干净!” 地痞见面前的白衣公子还算个汉子,这才松开了手掌,并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这个人...就喜欢和你们这种有志向,有学问的人交朋友,你要是饿...看到那栋仙踪楼了吗?” 地痞伸手指了指墨姨发粮的方向,颇有些自豪道:“吃饭管够!等你吃得肚子饱了,哥带你去码头扛粮袋子咋样?咱们两个...五五分!” 实际上,地痞的因为长期缺乏锻炼,他的力气并不大,看到白衣公子有点底子,便想着蹭点便宜。 白衣公子自然也看得出来,不过...他的心思似乎都放在了慕尘楼的热粥和馍馍上。 “啧...行了,我带你去,顺便跟墨老板说一声,你是弄碎的碗!” 地痞柑橘白衣公子似乎真的有些饿了,便拽着他站在了队伍尾端,可劲吹了一遍淮扬城的风土人情和“疯郡主”后,终于来到了摊位前。 “墨老板...对不起啊,不小心将您的碗给碰坏了......” “呵呵...没事,我再给你盛一碗热粥吧,稍后去码头可不能饿着肚子。” 墨姨并没有怪罪地痞,待盛满了一碗粥后,才将目光落在了眼前的陌生公子身上。 “这位公子...看上去好面生啊......” “我...我不是淮扬城的人,只是想去DìDū考功名,不想被外面的土匪劫走了财物...所以......” 白衣公子说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桌上的馍馍,墨姨见到轻声笑了笑,随即帮他盛好了热粥与两个馍馍,指着角落的板凳道:“去那里吃吧,吃完将碗筷还回来便好。” 白衣公子闻言,连忙点头,随即来到角落的板凳上狼吞虎咽起来,似是吃得有些着急,还烫到了舌头和食道,吓得身旁伙计连忙盛了碗冷水,才缓解了痛楚感。 啧...一表人才,沦落到这种下场...有点可惜了...... 墨姨余光瞥着角落中的白衣公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继续为其他人分发粮食。 直至最后一个平民取到了粮食和粥,墨姨才腾出功夫擦了擦汗,随后见到白衣公子将碗送了回来。 很显然...碗内已经被他用雪水擦干净了...... “感谢墨老板...如果没有您的施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不过,此时已经到了凛冬,你在淮扬城人生地不熟的,恐怕没有住的地方吧。” “顺着这条河道,往下走...不久前郡主盘下了几所宅院,专门是用来收留无家......” 墨姨话没说完,忽然瞧见白衣公子咬了咬唇,当着众人的面朝自己深深地鞠了一躬。 “墨老板...如果您不嫌弃,能收我在慕尘楼内帮工吗?我会查账,也有些力气,工钱您随意给点便好,只求能吃饱饭,在您的楼内有个住处,等...凛冬过去,我再想办法去DìDū。” “求您了...您的恩情,我未来一定会报答的!” “这......”墨姨余光瞥了眼柜台旁查账的吕伯,心知他每日的压力都很大,若是眼前这个小兄弟真有那种能力...其实也未尝不可留在慕尘楼内...... “那好吧,恐怕那小子只能自己去码头了...至于你,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我叫金笙......”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心上人 人心里的疙瘩解开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会回来。 例如墨子柒,昨天还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清晨便从梦中笑着醒来,随即推开门,吸了口清新的空气,朝着院内忙碌的众人便笑道。 “大家,早上好啊!~” 其他人对郡主的情况不知情,只当她今天心情不错,而吕秀玉却知道,还以为墨子柒终于想通了心结,暗中松了口气后,凑到墨子柒的跟前施礼道。 “郡主,稍后才是吃饭的时间,您此时可以再去休息会儿......” “吃饭?不用带我的份儿,马上帮我备车,问问父王和驸马他们去哪里吃饭了,我坐车跟着去蹭一顿!” “那...慕尘楼您稍后要去吗?” “不去了...最近事情有点多,那里反正有你和墨姨在,也不可能弄出什么差错。” “当然...别忘了去商会弄两车菜回来,给凉王府院内的仆人们分发些,毕竟...凛冬的季节不好过,凉王府内部的安稳还是要维系的......” 墨子柒眨了眨眼,没有特意提大夫人与八位妾室那里。 当然,想也清楚...她们海参等物品的存量也快差不多了,嘛...我可没开采购山珍海味的购买渠道,任凭她们想办法,也只能吃点肉和鲜蔬,而且...买菜的钱,有三成会送到慕尘楼内。 啧啧啧...让你们当初克扣我的银两,现在钱还不是进了我的钱包! 墨子柒想到那些娇生惯养的人围着一口锅吃饭的模样,心中着实舒服。 也好,从此以后是不愁大夫人跟自己叫板了,不过...眼下还有另一件重要事情应该解决。 唤来院外马车,墨子柒坐上马车后,直接让车夫驱往凉王几人聚餐的地方。 啧啧啧...真好奇驸马会是什么表情呢,不过...算白玉笙捡了个便宜,但愿这里的消息不会传到极北之地吧,也但愿能够将驸马忽悠回去,然后...然后应该干啥来着? 墨子柒忽然想起昨天的顾虑,才醒觉自己询问寒江,凉王府为什么要走上这条破灭的道路时,他刻意回避了这方面的问题。 嗯...最起码寒江是知道内情的,驸马、父王和童爷都知道,好像只有我自己是局外人啊...... 不行,我要问出具体的缘由,不然总害怕与其他三位疆王兵戎相见,也不知道...能否斗过白玉笙啊...... 墨子柒一路上想了不少事情,从天南海北,到粗茶淡饭。 反正路上也是闲着,便规划起了自己未来的道路。 有人说,专心做事的人,总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这句话一点都没毛病,最起码当墨子柒赶到宴客厅的时候,她一半的人生规划还没结束。 若是有人能够看透她的内心,便可发现...她给自己的人生,虽说开心欢乐,但却也孤独...... 推开宴客厅的大门,正巧看到凉王、童爷和驸马三人坐在桌旁吃饭。 当即在寒霖山差异的目光下,墨子柒朝着童爷和凉王的方向施礼道:“子柒因为有事耽搁,所以姗姗来迟,还望老爷和父王莫要见怪。” 童爷看上去并不知道寒霖山昨晚的举动,但却也知道墨子柒踹了驸马一脚。 当即目光朝着驸马望过去,见他仍旧目不转睛的观望着墨子柒,便轻咳一声笑道:“没事,你的宅院距离此处较远,晚点...也算是正常的。” “既然来了...正巧驸马身旁有位子,你不如坐在他的旁边吧...正好,你们两个小年轻的聊聊天。” 寒靖童话音刚落,周围的仆人们便搬来一把椅子,摆在紧靠着驸马的位置,显然是让墨子柒给他点好处,别让人家觉得委屈,到了DìDū后不专心办事。 开玩笑...如果不知道他的为人,与驸马爷在一张桌上吃饭,的确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只不过,墨子柒曾经被驸马陷害过,所以她对驸马绝对没有一丁点好的印象,更不可能与他靠得太近。 “父王,老爷...其实,子柒今日过来,是有话想要说......” 墨子柒并没有坐下,远离驸马的方向挪了两步,随即朝着桌上两位长辈施礼道。 “怎么...童爷还以为小郡主是饿肚子,所以才跑过来的,没想到...说句话还要弄得如此正式。” 童爷眯着眼睛,活像只穿着麻衣,拄着拐杖的老狐狸,正在审视着墨子柒的内心,猜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是否会对凉王府,对自己带来危害。 毕竟,为了能够让墨子柒老老实实嫁给驸马,童爷已经规划了太长时间了。 他觉得,以自己对墨子柒以往的关照,她好歹会考虑下驸马爷,避免驳回自己的颜面。 可谁料,墨子柒早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昨日老爷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对吗?” “对...毕竟童爷心疼你,如果你有新上任的话,强行将你与驸马撮合在一起,也会让你伤心呢。” “不过...童爷也优化要提醒你,即便是有喜欢的人,也要明白...你如今是凉王府的郡主,是四大疆王之首凉王的掌上明珠,可不是什么驴球马蛋都能配得上你的。” “所以...门当户对,这是童爷最起码的要求。” 呵呵...能跟郡主门当户对的...除了四大疆王就只剩下驸马了吧...... 童爷打了一手的好算盘,看似给自己选择的权利,实际上...景王与凤王府上没有和自己同龄的小王爷。 而荒王府上...适龄的也只有百里守诚,他如今的心可都在屈湛身上...... 这不就是摆明告诉自己,排除近亲结婚,就只剩下一个驸马了...... 只可惜...恐怕童爷对万国大宴的事情并不了解,所以才会漏掉了一个人...... “老爷放心,我喜欢的这个人,论身份足够,能力极强,才华横溢,并且与我也是老相识了,甚至比驸马爷认识的时间还长,而驸马爷...应该也知道是谁吧......” 驸马神色一怔,随即脑袋上好似罩了一片乌云,面露凝重之色的回应道。 “墨姑娘所言...我只知道两个。” “一个是凉王府的世子---寒江,他是你的兄长,所以不可能。” “另一个...应该是参加了万国大宴,并作为景王亲信出场的白玉笙吧......” “还是驸马爷聪明,一语中的......” 墨子柒歪着脑袋,似笑非笑道:“驸马爷也该知道,我这人性子烈,最讨厌别人强迫我了,即便你真的要挟我成婚了,我这心里还有另一个人...您能够接受吗?”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一滩浑水 接受?怎么可能! 驸马本为朝廷榜眼,说才华在整个大夏帝国中都算数一数二。 即便是性格高傲于安昭公主,都极为倾慕自己的才华,甚至点名相让给他当做驸马,并且当初曾向圣皇立誓,此生非他不嫁。 这对平民出身的驸马而言,无疑是天大的荣耀,所以当初他兴奋的应下了这份婚约,并在名义上成了大夏帝国的驸马爷,直接走上了朝堂的最顶端。 他喜欢安昭公主吗? 安昭公主容貌靓丽,地位极高,全国有不知多少才子希望得到她的倾慕。 驸马知道自己是受了她的恩惠,才能在短时间内爬到那个位置,他本以为自己也是喜欢她的。 并且,在安昭公主的努力下,他也在朝廷内有了自己的地位,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这个女人真好。 可直至墨子柒的出现,才让他意识到,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尚,那么忠诚于安昭公主。 安昭公主对他而言,不过是在他最饥饿的时候给了块馒头,然后给了颗鸡蛋,继而帮助他弄来了一块卤牛肉,他会为每一份口粮而感激,从而对施舍的人产生依赖与感情。 但墨子柒对他而言,却像是摆在那里的山珍海味,并且还是由厨神掌刀,告诉自己只要过来吃,以后他都会有机会留在厨房里,学习厨神的本领,甚至有一天成为厨神的继承人。 这种机遇可是天上难有地上难寻的,比较于安昭公主一点点的施舍,最终也只能入赘王府,从此郁郁而终,墨子柒这里的条件可要强出好多个档次。 可...当他兴高采烈的来到厨房后,却发现里面有一个名叫白玉笙的人,早已经开始钻研那道菜,并且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并深深得到了厨神的喜爱。 你说...驸马能怎么想? 他心里知道,如果要最后蜕变,便必须与白玉笙不死不休,竞争到底...... 呼...驸马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墨子柒的身上,自己显然也弄不清楚,她方才的言论是否为开脱的理由,毕竟...早在龙渊古城的时候,驸马便知晓,那两个人关系极好...... “嗯...墨姑娘心里有人,我心里有你,如果要我如今与安昭公主结婚,我肯定是百般不愿的,我想...这应该和墨姑娘的心情相同。” “这样吧...你我二人的婚约暂时不取消,何时成婚...等墨姑娘心甘情愿,再说不迟......” 驸马爷的言辞听起来似乎很有风度,但墨子柒却分明瞧见他的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那感觉好像是在说,你逃不掉的,到了最后...你肯定会落在我的掌心。 墨子柒不清楚他哪里来的自信,不过以他那种善于利用人的性格,她的心里也忍不住提防起来。 毕竟...如今凉王与童爷很需要他,说不定...他会从这两个人的身上下手。 “唉...你们这些孩子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当然...你情我愿的更好,以后感情也更扎实。” 童爷显然看出了墨子柒与驸马针锋相对的意思,当即干笑着倒了杯酒,饮尽同时瞥了眼身旁的寒霖山,似乎从他那张面瘫脸上,也看出了一丝眉目。 寒霖山啊寒霖山...你和那两个老东西一样,也是个死心眼儿啊......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想半夜将那小丫头送走,然后想方设法的搅黄老夫的算盘。 呵呵...你那颗舞文弄墨的心...终究还是没有帝王的狠劲,需要有人推你一把,才能让寒家名垂青史。 不过...你儿子倒是识相,将那个丫头劝了回来。 虽说暂时拒绝了那个小崽子,不过...目的达到了,等他回到帝都...任凭你如何挣扎,都无法违逆这股浪潮了,而老夫...也终将实现五十年来的夙愿! 童爷心里想着,嘴角忍不住上扬,可他却也不知道,从一开始寒霖山便用余光瞥着他...... 果然,这凉王府远比预想的要乱得多...... ------------ “金笙,你今日初入慕尘楼,有三件事情要向你叮嘱。” “其一,慕尘楼内的伙计决不许见利忘义,做人端正才能在此处长留。” “其二,慕尘楼内的伙计必须吃苦耐劳,忠于老板,若发现有其他心思,将立即逐出慕尘楼。” “第三,慕尘楼的伙计要学会少说多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咽进肚子里,一句话也不许乱说。” “当然...还有一条,知道郡主与老板的关系可以,但在两人相处时,决不许挑明二人关系。” 白玉笙混入慕尘楼后,冒用了金笙的假名,待穿上了伙计的衣裳后,便来到了吕伯的面前,静静地听着教诲,听着慕尘楼的规矩。 前面的三个要求,其实白玉笙能够理解,毕竟慕尘楼是淮扬城内唯一的慈善堂,里面有很多门道,有很多东西都不方便和外面说,所以要求伙计必须恪尽职守,不能损害老板的利益,这样才能稳定维持慕尘楼的经营,避免被外界人威胁。 只不过,吕伯说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他有些弄不明白。 毕竟以白玉笙的情报可知,几乎半座淮扬城的百姓都知道墨子柒和墨老板的关系,为什么...不能在她们面前提起之间的关系呢? 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不成? 白玉笙听到吕伯的叮嘱,当即点了点头,随后余光瞥着楼外忙碌的墨姨,暗自将这个疑惑记在了心中。 墨无双,墨子柒的生母,曾是凉王府的二夫人,在凉王府内居住过三年半,因大夫人生妒,派人将墨子柒丢掉,被寒江偶然救下,离开了凉王府,导致她误以为寒江与墨子柒都殒命于野外,所以才一怒之下诀别了凉王寒霖山,来到这里创办了慕尘楼。 白玉笙在心中背了遍墨姨的资料,心中揣摩着她为何会排斥与墨子柒相认。 却不料,吕伯心思敏锐,发现白玉笙的目光不老实,当即举着账本敲了下他的脑袋,随即叮嘱道:“专心点!墨老板不是你能觊觎的人...还有,哪天郡主到来,你也不许盯着人家看!懂吗!” “唉...好吧,我不盯着她看......” 白玉笙叹了口气,心说眼下自己躲她还来不及呢......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细心的墨姨 “老板跟我说,你学过几天账本是吧。” “来...看看这个账本你能看明白吗?” 吕伯的语气有些生硬,虽然知道派白玉笙过来是墨老板关心自己,不想让他太过操劳。 但是被人担心的感觉也的确不好受,因此看到白玉笙便觉得心里有些恼火,直接将慕尘楼最浅薄的日常开销账本丢给了他,似是想试试他的底子。 白玉笙是什么人? 他当初可是独揽了整座梅城县衙账目、粮仓账目,甚至连县衙卷宗都是他批阅的,要说这种最浅薄的账本对他而言,实在是跟大才子读三字经般轻松。 只可惜,白玉笙的目的只是混入慕尘楼,如果真的直接接管了吕伯的工作,一方面会引起吕伯的妒忌,与自己的关系变差,另一方面也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重视,甚至被墨子柒发现。 现在还不是出头的时机,等慕尘楼与凉王府的底子摸透之后,再见墨子柒不迟。 因此,白玉笙接过账本后,简单的翻了几眼,抱着七分对三分错的态度简单阐述了自己的想法,这才见到吕伯的面色有了些许的缓和。 “嗯...看得出来,你的确学过点东西,但是经验不足啊......” “要想彻底管账,你还需要磨练...但这个东西在短期内很难有成效,看你在凛冬之前,很难帮助老板管账了...这样吧,老板怕老夫累,但你的能力还有所欠缺。” “你负责帮老夫归拢账目,平日里再帮老板打打杂,这样...你看行吧。” 打杂...不错,是个方便隐藏的工作...... 白玉笙连连点头,捧着吕伯说话,同时示意自己年轻,也是个富家子弟,还需要得到他的栽培才能成长起来,这使得吕伯心里舒坦不少,终于不再纠结自己将要被顶替的幻想。 “好了...金笙,你先去陪着他们两个搬白面和蔬菜吧。” 吕伯使唤着白玉笙前去工作,并没有因为他贵家子弟的背景提供特别待遇。 白玉笙倒也乐得这样,毕竟他不想引人注目...... “怎么?吕伯不想用他?” 其实从白玉笙走入慕尘楼开始,墨姨便一直留意着他。 不是说墨姨为老不尊,喜欢吃嫩草,只是以她的目光来看,白玉笙尽管一切事情都装的很自然,但人身上那种掌权者的气质,是绝对无法改变的。 简而言之,他装的很好,任何动作都是标准的文弱书生,但...他有些太标准了。 “没什么...那小子虽然心细,但是鼓捣账本还缺点经验,所以让他帮忙归拢账目,一来让他明白不同账目的内容与特征,二来...老朽也老眼昏花了,有些账目内容,的确看不清了。” “当然,还是多谢老板的关心,有这么个能看懂字的伙计,已经很让老朽感激了。” “吕伯哪里的话,您跟着了我十余年,一直都在努力帮着我,特别是最近慈善堂的工作,已经让你压力够大了,想办法降低你肩头的重担,也是我这个老板应该做的。” 墨姨笑着回答同时,目光一直盯着吕伯掌心的账本,略有些犹豫,随即压低了声音道。 “吕伯,能将他刚才批改的账本,给我看一下吗?” 吕伯略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墨姨,不过心想着她可能是想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也没再多琢磨,直接将账本递给了她,并尝试向她解释每处错误。 墨姨曾经是didu墨园的大小姐。 十年前,墨园的老厨王便将账目交给她管理了,毕竟一群厨子做菜还行,但是在账目的管理上,都没有那种心细如发的劲头。 墨姨不同,她自幼脑袋便灵活,也聪明,经常能够从某个点洞察全局,所以要论整理账目的能力,吕伯可是远远不及她的,只是墨姨从来都不愿提及罢了。 而捧着方才白玉笙修改过的账目,墨姨果然发现了一丝端倪。 当然,如果是错误的话,白玉笙很聪明的都挑成了比较低级的错误,一看便是接触账目不长时间的新手,在内容深度方面,他自信绝对不会有问题。 可...他可能自己都没注意过,但凡是他处理过的账目,即便是犯错误...都有些太过专业了。 甚至,为了避免某些覆盖字的状况,他还特意用了索引,并用一手秀丽的字,犯下了错误...... 啧...这可不像是新手的举动啊...... 墨姨抿着嘴唇,大致觉得新伙计并非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缓缓放下账本后,若有所思的朝着吕伯问道:“他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额...没什么话,他只是承认了自己的不足,然后期望让老朽继续管理账本,仅此而已......” 吕伯可不敢将白玉笙说得那些羞耻话讲出口,便只是概括了一下内容。 墨姨明显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新伙计的目标,所以在心里设下了防备后,转身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毕竟他只要没有动作,墨姨也是绝对不会赶走他的。 因为,有这种心机的人,通常不会是寻常人,如果贸然调查他,肯定会被发觉。 到时候,恐怕慕尘楼和自己都会陷入麻烦,当然...只要他的目标,不是慕尘楼和墨子柒,墨姨也懒得去管,毕竟淮扬城内有些暗桩,实在正常不过...... 墨姨离开时并不知道,白玉笙都躲在后院的一处角落中,静静地查看这慕尘楼内的状况。 看到墨姨拿起了账本,并带着些许的表情变化,白玉笙便清楚,墨子柒的娘明显是怀疑自己了。 啧...原来那个丫头的脑袋和洞察力,遗传自墨老板啊...... 白玉笙忍不住摇头笑道,旋即将墨姨的举动记在了心里,提示自己最近应该老实干活,不要做出特殊举动后,望着凉王府的方向,也再次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墨子柒一直在努力改变淮扬城,改变这个世道,并且已经取得了成果。 此时...若是调查凉王府,确定了凉王府与乾坤道宗的关系,也势必会与墨子柒反目成仇...... 不过,这也是为了她好,毕竟一个奇门少主留在乾坤道宗奸细的家中,迟早有一天会被生吞活剥的,即便那个人是她的生父,恐怕也没有能力保护她。 “喂...金笙,你干啥呢?吕伯让你搬东西,你在还偷懒呢?” 不远处的伙计瞧见白玉笙略有些沮丧的模样,扬声喊道。 “好的...我这就过来......” </br> </br> 正文 第九十章 啰嗦的寒江 啊!神清气爽!~ 墨子柒告别凉王三人后,站在宴客厅外展开双臂,深深地舒了口气。 回想到刚才驸马吃瘪的模样,她的心情格外的舒畅。 既然童爷和凉王寒霖山都同意了二人私下交往的建议,并准备将婚事的打算延期到凉王府与驸马日程之后,她便有把握继续拖着婚事。 至于驸马...他说会尊重自己的心意,恐怕这辈子都没可能喽!~ 墨子柒颇有些得意的选了一辆马车,随即便趁着晌午时分回到了郡主宅院内,发觉吕秀玉等人已经前往慕尘楼帮忙,自己只能来到院内的灶台旁,看看他们临行前是否给自己留了饭菜。 毕竟,在宴客厅那种氛围下,墨子柒实在没有心思吃饭...... 很不幸,可能是今天吕秀玉等人工作太着急,所以并没有考虑到墨子柒的伙食,毕竟他们可能认为墨子柒已经在宴客厅吃过了,所以未免浪费粮食,才忽略掉了她。 啧...这郡主当的,管事和护卫一天天不着家,连饭菜都懒得留了...... 墨子柒摇着脑袋苦笑,瞥了眼灶台旁的蔬菜,本打算自己操刀,随便弄点东西吃,却没想到,院外竟然飘来熏肉的香味,随后才听到寒江在院外喊着。 “开门!找你吃饭来了!~” 好家伙!这才是亲哥! 墨子柒连忙打开院门,正瞧见寒江拎着几个油纸袋,想必都是些熏肉、炸糕之类的东西。 “你咋知道我没吃饭?”墨子柒歪着脑袋问道。 “废话!那种场合你要是胡吃海塞,多丢人啊!~” 寒江示意墨子柒让开,随即见几个油纸包摆在石桌上,朝着墨子柒招了招手。 “有酒没?” “没有...额,料酒行吗?” 寒江瞧见墨子柒捧着个罐子跑来,无奈的笑了笑,随即便接来倒了杯。 “我听说...驸马被你气得够呛啊......” “那是...听我说另有心上人的时候,那张脸在一个呼吸之间,变换了好多次,明显是有一肚子火气,却发泄不出来呢!~” “啧...喜欢一个心里有其他男人的女人,那滋味可不好受。” 寒江颇有深意的笑道,随即用指节敲响了石桌继续问:“最后是怎么决定的?” “我跟驸马说了,想要我了断情愫,甘愿嫁给他,必须要让白玉笙来到淮扬城,或者我们两个去趟梅城,让白玉笙明明白白的拒绝我,否则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 “开玩笑,他们现在不是着急嘛,他要是跟我去一趟梅城,且不说来回至少半年时间,他再赶往帝都的时候,黄花菜都要凉了,他能不能进得去极北之地都是个问题!” “啧啧...要说让白玉笙过来嘛...除非景王舍得他这个宝贝,否则才不会让他离开身边呢!” “怎么看我都是稳的...等他回到帝都后,即便造反成功了又能如何?其他三位疆王围攻,没几年也别想结束...到时候,他和安昭公主的关系裂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他就只是个平民!” “诶呀...我太聪明了,我也太坏了!~” 墨子柒掩面笑出了声,伸手撕下一块熏牛肉,简直感觉牛肉的味道都美味了三分! “唉...行吧,既然你的事情解决了,并且此时能留在凉王府内,便比什么结果都好。” 寒江干笑两声,仰头喝下料酒,虽然觉得味道有点怪,但还算有点酒的味道,趁着墨子柒心情好,便将张口继续道:“不过...这次我拦下你,主要是看在墨姨的面子上,下次若是再出现什么事情......” “记住,赶紧跑,并且带上墨姨...能跑多远跑多远。” “不管凉王府的浪潮如何...你都必须要逃......” “咋了?没听说喝料酒也能醉啊......” 墨子柒忽然察觉到寒江的面色不太对,试探着笑了声,随即才迟疑着问道:“果然,即便能够攻下帝都,也根本招架不住三大疆王的围攻吗?” “不...只要凉王府能拿下帝都,其他三位疆王便绝对没有能力再撼动父王的地位,到时候...他是大夏帝国新的圣皇,我是太子,你是公主...几乎朝内半数以上的老臣都会俯首称臣。” “你的意思是...到时候我仍逃不掉婚约?” “不...到时候,你恐怕逃不出这个国了......” “喂...能把话说明白吗?”墨子柒不愿意听寒江转着弯说话,当即皱眉问道。 “你知道吗?父王从一开始就没兴趣当疆王,也没兴趣当圣皇,对他而言琴棋书画才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他虽然生在王府,但却有个浪子的心性。” “如果是他不喜欢的,不论是什么...他都会拒绝。” “但从当上凉王后,他的性子被世道磨得圆滑了,他的心里尽管对很多东西都不喜欢,但他却学会了包容,学会了容忍。” “例如淮扬城商会,你以为父王不想铲除他们吗?” “当年大夫人将你丢掉,你以为父王不想和她决裂吗?” “童爷怂恿父王造反,你以为他不想拒绝吗?” “这些他都忍下来了,甚至连面目表情都冷下来了。” “但迄今为止,只有墨姨离开王府的事情让他痛心过一次,甚至直到今日,他仍会望着书房内的画像发呆,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落得如今下场......” “喂...你还是没有说到重点上,为什么说发生事情后,我要带墨姨走啊?” 墨子柒忽然觉得熏牛肉不香了,甚至饥肠辘辘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寒江的言辞上,想要弄清楚他究竟要表达什么。 至于寒江听到墨子柒的质问,却是摇了摇头,伸手拍着墨子柒的脑袋笑道:“你想要当那个劳什子的公主吗?” “废话...当上了公主,父王的话就成了一诺千金,我还怎么拒绝那个乌龟王八蛋啊!” 墨子柒微微皱眉,好不思索的回答道。 “那就对了...好歹咱们的目标一致,让你跑...对你有益,对我也有益。” “当然...对所有人都有益处,最起码...你还能逍遥快活的生活着,并且有墨姨陪伴在身边......” </br> </br>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寒家男人都是话痨 更年期了吧...... 寒江絮絮叨叨了一下午,桌旁忍不住的叹气,好像自己辜负了多少青春年华似的。 墨子柒本来是不愿意听的,毕竟没人喜欢听一个老气横秋的人在旁边反复回忆着过往,但奈何寒江那双眼睛有些凶,似是要强迫她听完所有的故事。 没办法,墨子柒打不过寒江,并且世子地位比郡主高,她只能坐在桌旁,经受着心灵上的折磨。 从寒江离开奇门开始,回到凉王府、取得潜龙榜名次,夺得大夏帝国武试头魁,继任五品将军到如今的正二品金吾将军,也不知说了多久,墨子柒感觉从艳阳高照的天色变成了黄昏,直至肚子又饿,才见听到寒江闭上了嘴,原来...已经聊到了墨子柒进入凉王府的环节。 “你是拖拉机吗?嘴一直突突突个不停!” 墨子柒一副燃尽的模样,看到寒江不再说话,深深地舒了口气,忍不住朝着寒江埋怨道。 拖拉机是什么,寒江不懂,不过他清楚墨子柒肯定是嫌弃自己有些唠叨,当即摇头笑了笑。 “你别嫌我啰嗦,这段时间事情多,你要想找我说话,恐怕还找不到我呢!” 寒江话到此处,低头本想再倒一口料酒,却不料罐子早已空了,并且三斤熏牛肉也所剩无几,当即拍了拍手掌,站起身俯视着墨子柒又道:“我走了,这段时间都不会见你了。” “千万记住,一旦发现淮扬城的环境不对劲,赶紧想办法与墨姨离开!” “好好...您放心,我这人最怂了......” 墨子柒像是赶着野兽似的,挥着手让寒江赶紧离开,随后才瘫在院内石桌旁,捂着再次饥肠辘辘的肚子,叹息自己晚上应该吃点啥。 所幸,吕秀玉等人还是惦记郡主的。 寒江前脚刚离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吕秀玉便带着众人回来,并且拿出了数个食盒,告知墨姨为了感谢凉王府的协助,特意给她做了一桌小菜。 有好吃的菜,墨子柒便觉得精神了不少,连忙让吕秀玉弄了点米饭,刚准备动筷子的时候,却不料院门又被人敲响了...... 该不会是那个唠叨鬼想起自己忘了说哪段故事吧...... 吕秀玉准备起身开门,忽然瞧见墨子柒伸出筷子拦住了她。 “别开,门外是寒江,他八成过来是想蹭饭聊天的......” “不好吧...毕竟是世子大人,您将他关在门外?”吕秀玉有些手足无措,待听到院门被第二次敲响,才忍不住跑过去打开了门。 可不料,看清楚来人后,吕秀玉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随即喊着院内所有人都跟着跪下来。 “拜见王爷!” 墨子柒怎么也没想到,凉王寒霖山会跑到自己的院落里,吓得连忙站起身,刚准备施礼,却见寒霖山摆了摆手,似乎是让她正常坐在桌旁便好。 “近日来,不是以王爷的身份来,而是...以父亲的身份来。” 凉王进入院落,直接坐在了墨子柒的对面,环视了一周奴仆与孩子们,当即面无表情道:“看不出来,你这里挺热闹,看上去...也有点人气儿。” “额...都是些孩子嘛...每天都吵吵闹闹的,不过...我也喜欢这种感觉。” “嗯...为父也是,喜欢这种一桌人坐在一起,无忧无虑、谈天说地的感觉。” 凉王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菜,本打算拿起跟前的筷子尝尝,却不想吕秀玉连忙抽走筷子,随即换了一双新的,并补充道:“那双筷子有个孩子用过了......” “嗯...本王记得你,当初是你惊扰了郡主用餐,没想到...你竟然也在郡主的宅院里,并且...依然不会伺候人......”寒霖山瞥了眼吕秀玉,见她情绪有些低落,随即却补充道:“不过,有你在身旁,郡主看上去挺开心,所以...本王可以不计较你的过错,但...你也要学会这些礼仪了。” “奴婢知道,还请王爷放心!” 传言凉王很少会搭理手下管事以外的其他奴仆,而今对吕秀玉说了两句话,可是让她受宠若惊了。 而寒霖山在说完话后,则用筷子夹了道菜,细细咀嚼之后,嘴角才翘起一丝弧度,朝着墨子柒道:“你娘的手艺...看来你和她相处的不错了。” “嗯...她现在正帮忙管理着慈善堂的事情,这些菜是今日他们去帮忙,墨...我娘让他们捎来的。” 墨子柒不敢隐瞒,如实向寒霖山阐明了来龙去脉,免得寒霖山觉得自己被疏远。 “哦...挺好,如果某一天...咱们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更好......” “跟你商量个事情怎样?” 寒霖山品尝过每道菜后,接过张龙小心捧来的茶水,漱了漱口后,扭头朝着墨子柒直言道。 “您别说笑,您可是西凉王啊...您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没什么事情...你想点办法,每天给我也送一道她做的菜,至于慈善堂那里,我会派人暗中每月捐一笔不低于一万两的善款,权当是买菜钱...你看怎样?” 豁!~ 每月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买菜吃!这特么是有钱没地方花,还是想换着法给我娘零花钱啊! 墨子柒盯着寒霖山毫无表情的模样,完全摸不透他心里想的什么,只能暂且先答应下来,毕竟能够让父王与墨姨的关系复合,一直都是墨子柒所期望的。 寒霖山听到墨子柒答应下来,当即长长的舒了口气,似乎是放下了一些负担。 与此同时,他也环视着墨子柒的周围,看着那些孩子的面庞。 “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孩子缘了,你倒是不错...院子里每天都有人把你当成平凡人,并不会介意你的身份,说句实在话...我都有些羡慕你了,无拘无束...敢做敢干的人。” “当然,也感谢你帮我铲除了淮扬城的蛀虫,做了我理应做的事情......” “你客气了...这是我应当的。” 墨子柒接话的同时,总觉得寒霖山有什么话想说。 果不其然,放下筷子后,寒霖山起身并没有做出要离开的举动,反倒是指了指墨子柒的内屋,张口道:“从没跟你交过心,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呵呵...真不愧是爷俩,看来...又要唠叨到晚上啊...... </br> </br>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幻觉 事实证明,凉王寒霖山唠叨的本事不比寒江差。 寒江说话总愿意落不到重点上,似乎是想让墨子柒了解什么,但却又小心翼翼的,生怕她知道什么。 而寒霖山的唠叨,似乎是受王爷地位的影响,即便是开玩笑,都觉得贼严肃,同样也是想让墨子柒了解自己和墨姨的情史,但却也害怕她多了解什么。 总而言之,陪这两个人聊天,墨子柒从心底感觉累...... 甚至,墨子柒怀疑若不是自己打了个哈欠,以寒霖山的本事,唠叨至第二日清晨也并非难事。 “唉...有些晚了,好不容易能和你说些心里话了。” 寒霖山在桌旁忽然醒过神,瞧见桌上的烛台将要燃尽,才明白已经到了亥时,起身后叹了口气,似是想要伸手抚摸墨子柒的脑袋,却终究还是止住了冲动。 “那个陈潇...不打算考虑一下?” 陈潇?谁啊? 墨子柒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这是驸马爷的名字,连忙拍了下脑袋,随即摆了摆手。 “父王...我不是说了嘛,我心里有人啊!~” “要是您强迫我,我也不会幸福的...当然,我也给他机会了,对吧......” 寒霖山从墨子柒的身上,似是能看到墨无双的影子,摇头笑了笑,显然知道她的鬼心思。 不过,既然她有自己的想法,寒霖山也不会强求。 当然他也明白,只要走出了院落,他下次与墨子柒再见,肯定不会像如今这般融洽了。 所谓王者...一定要学会把控自己的情绪,对所有人的重视程度都不能有侧重,否则...麻烦不断。 终于送走了寒霖山,墨子柒驻足于院门外,发觉完全看不到马车影子后,才敢重新关上院门,靠在门旁深深地吐了口气,显然这一天的遭遇,已经让她有些筋疲力尽了。 明天再有人来看我,我就让吕秀玉说生病了...... 墨子柒心里暗自打定主意,转身便打算赶紧回屋睡觉,好好缓解一下紧张的心绪。 “吱嘎!~” 距离墨子柒十多步远的房门被推开,随后便瞧见吕秀玉抱着被褥走了出来,打着哈欠同时,朝着墨子柒示意已经哄所有孩子睡着了。 “郡主...看你这么疲惫,晚上我陪你睡吧。” 嗯...那感情好啊!有漂亮姑娘抱在怀里睡觉,怎么想都觉得心里舒坦啊!~ 墨子柒强忍着痴汉笑,示意吕秀玉回到自己屋子铺好被褥后,便躺在床内侧,朝着更衣的吕秀玉勾了勾手指笑道:“小娘子!快过来啊!~” “郡主...您总喜欢开这种玩笑......” 吕秀玉早已习惯了墨子柒的性格,所以不再像起初那般害羞,换好睡衣后,躺在了床榻外侧,适宜墨子柒赶紧睡觉,由她来哄着睡觉。 虽然听起来挺幼稚,但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懂,被人哄着睡觉的感觉,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只不过,今天墨子柒心里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一时还睡不着,只能让吕秀玉谈些今日的见闻。 “今日清早二夫人招了个新伙计,好像是叫...什么笙的。” 笙?什么笙?白玉笙? 墨子柒听着吕秀玉前面的见闻本来都快睡着了,忽然听到这个字,吓得险些从床上蹦起来! 吕秀玉见状连忙安抚她的情绪,随后仔细想了下,才继续道:“对了,是金笙!” “呼...以后注意点,我可开不起玩笑......” “好好...话说这个新伙计啊,我今天留意了一下,长得特别好看,有棱有角,有鼻子有眼的,听说是个文弱书生,准备去帝都赶考的,身体却蛮壮实...不对,是匀称......” 废话,没棱没角,没鼻子没眼的是鸭蛋! 墨子柒心里忍不住吐槽的同时,看着吕秀玉眼中泛着桃花的模样,略有些觉得不爽,当即将吕秀玉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似乎是害怕被那个陌生人抢走。 毕竟,墨子柒能够过得舒心,全都是她努力的结果,如果说来个不知名的人,将她的管事抢走,那现有的生活模式肯定会被破坏,她也肯定会郁闷死...... “郡主...您忽然这样,是想做什么?” 吕秀玉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够静下心来,别随便来什么男人都将你拐跑。” “我告诉你,这世界上男人都是大灰狼,尤其名字里带个笙字的,那都是狼中佼佼者,他们最喜欢欺负像你这样单纯的小姑娘,把你衣裳撕得干干净净,然后丢到床上吃掉!~” 吕秀玉听到墨子柒的言辞,当即“咯咯咯”的笑出了声,随后两个人在床上闹腾了一阵儿,才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似是白天的精力,使二人都筋疲力尽了。 当然,墨子柒除了筋疲力尽,这一整天也没有正经吃过饭。 半夜里,也不清楚是什么时间,便被饿醒了。 唉...可怜的郡主哦,一整天只吃了一斤多的牛肉,这么下去可容易饿瘦了...... 墨子柒躺在床上自嘲的同时,未免惊醒吕秀玉,便小心翼翼的跨过了她的身体,借着床沿下了地,随后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回收将房门管好后,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应该还有能垫肚子的东西吧。 话说,我现在是真的希望有土地娘娘了,如果她会做饭就更棒了。 墨子柒环视着空荡荡的院落,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厨房方向,小跑着钻进厨房后,果真瞧见了几只倒扣着的小碗,其中应该是吕秀玉实现给自己留的饭菜。 啧...糊涂的丫头,明明给我留了饭菜,却在晚上的时候忘了...... 墨子柒不敢生活热菜,害怕将院落中其他熟睡的人吵醒,到时候看到郡主自己做菜,吓出个好歹来。 因此,只能端着个餐盘,小心翼翼的来到院中的石桌旁,狼吞虎咽着凉饭和凉菜。 不得不说,墨姨的手艺的确很强,即便是饭菜凉了,仍旧能让墨子柒吃得津津有味。 可惜,或许是吃得太着急,墨子柒有些噎到了,连忙仰头拍了拍胸脯,才勉强将饭菜咽了下去。 可就是这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屋顶,吓得连忙擦了擦双目,才发现那里什么人都没有,忍不住舒了口气。 话说,刚才好像看到白玉笙了...... 墨子柒啊墨子柒,你用得着这么害怕吗? 竟然晚上偷吃饭菜,也能联想到他...完了,没救了...... </br> </br>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驸马的矜持 同处于一片夜空下,有人熟睡有人忧。 凉王府内院的客房内,驸马独自坐在桌案旁,不断回想着墨子柒清晨在宴客厅内的言论,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并且紧紧攥着双拳,似是恨她如此排斥自己,恨她目不识珠。 驸马自幼便是平民百姓,生活中最讨厌别人看不起自己。 所以他一直在苦读圣贤书,别人出去嬉戏游玩,他读书;别人在江畔吟诗饮酒,他读书;别人与佳人鸳鸯戏水,他读书;别人轮到洞房花烛,他还在读书。 对别人而言,十年寒窗已经露出了辛酸,但对于驸马而言,他们所谓的寒窗对自己来说仍旧奢侈,甚至如果将时间叠加在一起,他说是二十三年寒窗也不为过! 即便他因为读书生病,家人劝他不要再读书,老老实实当个百姓,他也只会用鄙夷的目光回敬回去。 只是因为他不甘心这辈子当一个百姓,当一个碌碌无为的百姓! 辛酸总会得到回报,当听到自己高中皇榜时,驸马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比任何人对大夏帝国的发展都想得更长远,更深刻。 可唯一超出他预料的,是他竟然没有得到状元,而是位居第二位的榜眼。 即便如此,他的功成名就对寻常百姓也算得上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甚至县太爷也抬着轿子,给他家专门送来了匾额,夸赞着驸马的父母教子有方。 此时,驸马仍在读书,他总觉得自己不是状元,只是在读书的数量上输给了状元,输给了傅丞相家的公子傅龙轩,如果他能有更多的资产去读书,他的绝对不会输给那个人才对。 如果自己有他那样的地位,应该也能够与他抗衡,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所幸,揭榜当晚,从帝都来了一队人,名义上是来探望榜眼,但实则是想与他商量一件事情。 “安昭郡主是当今圣皇最宠爱的小女儿,她看上了你的文采,希望招你进入朝野,当她的驸马,不知你可愿意?”一位驸马从未见过的大官敲响了他的房门,见他只顾着读书,便站在桌旁对他说道。 “你要清楚,以你榜眼的身份,进入朝廷内,也只能从五品官做起,有了业绩,有了能力,才能一步步爬上二品官,但要是想成为一品大员,你不光要有能力,还要有机遇!” “寻常人,即便是傅丞相当今也耗费了三十年有余,而你如果答应了婚事,不光是二品官,连一品大员也要对你恭恭敬敬,对你礼让三分。” “你的家人也会摇身一变成皇亲国戚,这对你而言...应该就是这辈子最大的机遇!” “那...驸马的身份比较傅龙轩而言...如何?” 驸马对于当官都没兴趣,他所有的目标都聚焦在傅龙轩的身上,他想要证明自己远比他有才华,所以听到高官的忽悠后,面不改色的放下了掌心的书本,扭头朝着他直言道。 “按照身份来说...只高不低...可以说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好...我跟你走......” 驸马没有犹豫,他知道这或许是他胜过状元郎的唯一机会,所以当晚没有和家人告别,便直接怀揣着几本书坐上了前往帝都的马车,心甘情愿的当上了安昭公主的驸马。 只不过,圣皇对他的出身有些顾忌,所以一直没有让二人拜堂。 不过,对驸马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想胜过傅龙轩,证明自己才是大夏帝国的第一聪明人。 他主动包揽了朝堂官员们的联系工作,帮助圣皇巩固了朝中局势,目标也是为了与傅龙轩较劲,想要让他在自己手下吃瘪,可无奈...每次都是惨败而归。 后来,傅丞相倒台了,驸马成功驳倒了傅家,却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目标。 他的确成了大夏帝国名声上的第一聪明人,但他也通过万国大宴知道了,原来除了书本以外,女人也可以成为他的追求,甚至可以让他放下书本。 墨子柒...她无疑是个值得驸马这么做的女人,同样...他也讨厌其他人在追求墨子柒的方面胜过自己。 白玉笙无疑是一块拦路石,他既有着不逊于自己的才华,也在墨子柒的心中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当听到墨子柒说自己喜欢白玉笙的时候,驸马心里便清楚,他的下一个敌人...正是白玉笙。 可他在追女人这方面毕竟没有什么经验,所以回到客房内,只能坐在桌旁绞尽脑汁的去想,该怎么引起墨子柒的注意,得到她的喜爱。 至于安昭公主,对于驸马而言,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因为她无法让自己掌握实权,也无法满足自己对于女人的渴望,不会允许将墨子柒纳入妾室。 如果能够将自己喜欢的女人收入囊中,即便是叛国又能如何? 驸马每每想到这里,嘴角都忍不住掀起弧度,可以说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把控着天下局势的感觉。 只不过...对于墨子柒,他却没有了底子,所以...他必须想办法。 既然自己的力量很难办到,不如...寻求外援吧,好歹在离开淮扬城之前,将事情办妥...... 想到此处,驸马缓缓松开了拳头,穿戴好衣裳后,便使唤着守着院门的护卫给自己叫来了马车,将马车赶出了凉王府,驶向了淮扬城的黑街方向。 “这不是驸马爷吗?” 夜半三更,好似蝙蝠挂在黑街外的守门人察觉到来人身份,连忙从楼顶跃下,随即朝着驸马施礼道。 “你进去告诉童老,说驸马有急事前来,希望他能一见!” 驸马可是童老的座上宾,黑衣人听到他的言辞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跑入黑街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跑了回来,为驸马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跟着他的脚步,驸马也终于看到了楼外拄着手杖的童老,朝着他施礼后,童老也连忙伸手将他托起。 “驸马爷...无需多礼,不过...您这半夜寻找老朽,不知道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童老...很重要的事情,甚至会直接影响咱们接下来的计划!” “诶呦...那需不需要人手啊?” “不用...其实我此次前来,是想问童老,郡主她究竟喜欢什么,我要怎么才能靠近她啊?” “......”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勾心斗角 女人,对于男人而言,永远都有谈不完的话题。 对于女人而言,男人简单的像一页纸,他们在自己的面前永远都单纯。 但是对男人而言,女人却是一本书,是一本值得他们一辈子去钻研与阅读的书。 原因无他,男人确定了目标便喜欢钻研,而多数女人则恰恰相反,她们更喜欢端着一杯热茶,几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似是什么都看得通透,却什么都不会深入。 所以,男人们喜欢换着看书,特别是不一样的书...... 墨子柒比较寻常女人而言,无疑是一个少见的另类,她不会因为男人的才华与样貌倾心,也不会逆来顺受,但凡是她觉得不顺心的事情,她一定会想办法去解决。 更有意思的是,她最擅长的并非侃侃而谈,端一杯茶水嘲笑自己能够看透男人。 她最擅长的东西,恰恰也是男人们最擅长的。 因此,她远比寻常女人难对付,也正是这样的女人,最容易吸引男人...... 驸马跟着寒靖童来到了前堂,听到他让自己找个地方坐,并没有多想,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后,仍有些不踏实的问道:“童老,您真的有办法让...郡主倾心于我吗?” “驸马爷...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事情是注定的,有些事情...只有你去尝试做了,才有可能迎来结果,如果只是在这里想对策,你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寒靖童招唤随身侍从将一壶热茶摆在驸马的桌旁,随即撑着手杖坐在主位上,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 “再说了...那个小丫头聪明,寻常的办法不可能让她就范...当然,聪明的办法也不一定行得通。” “更何况...她如今提了个难题,你想要得到她的芳心,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以您对她的了解,应该怎么下手才好?” 驸马爷毕竟只是被人喜欢过,从来没有钻研过如何去喜欢一个人,面对这种未知领域,他的底蕴明显有些空虚,生怕错过这个生平唯一让他想得到的女人。 “说到办法,老朽还有话要问驸马爷。” “你想好回去帝都后,该怎么处理帝都的事情了吗?” 寒靖童其实并不关心驸马爷能否娶得到墨子柒,他的眼中只有寒家称王,让自己完成半生夙愿。 “想好了...您放心,只要这里万事落定,我立即回帝都......” 驸马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唯一能够迫使凉王府将墨子柒送给自己的筹码,只有帝都朝廷的形势,如果他真的糊里糊涂回去了,协助凉王与童老拿下了王位,自己唯一能够要挟墨子柒的资本也算没了。 “呵呵...驸马爷,你应该清楚,那个丫头有自己的想法,单凭老朽与霖山根本无法左右。” “至于你要的赐婚,老朽已经让霖山给你,如今...是你奈何不了小丫头,可不能用这个理由要挟老朽和凉王府啊......”寒靖童眯着眼睛,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童老...我也将条件摆在眼前了,帝都朝廷内几乎七成以上的大臣都有把柄在我手上,也只有我能够让他们协助你们暗中潜入皇城内,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们夺得王位。” “您方才的言辞...分明是在搪塞我,如果凉王府是这种态度,我倒不如赶紧回到帝都,向圣皇禀报凉王府有造反之意来得好,到时候墨子柒就是阶下囚,我可以随便玩弄。” “呵呵...驸马爷,如果只是为了玩弄,那丫头白天的理由也不可能让你如此在乎了,只需要挟霖山,让他强行将小丫头送到你房中...不好吗?” “你之所以会在这里讲条件,主要...还是因为驸马的身份吧。” “一旦你真的做了那种事情,你一辈子都别想参与朝政,一辈子也别想脱离安昭公主的管控,至于染指那个丫头,你也只敢逞口舌之快罢了......” 任凭童老毕竟年龄摆在那里,若说要挟人,他可是驾轻就熟,比较驸马这种书呆子而言,道行深了不止一星半点,所以并没有被他要挟到。 驸马闻言,暗中掌心紧攥,盯着童老半晌,却又忽然笑道。 “那我换个说法吧,如果我帮助你们登上了王位,却...在此之前端掉你们与乾坤道宗的联系呢?” 驸马一言,惊得童老右眼猛跳,毕竟若是王位抢下,而乾坤道宗的增援未到,那...三大疆王的兵力,足以在短期内覆灭寒家了...... “你...不会做这种事情吧,毕竟对你只有害处,最后还可能让你掉脑袋。” “您无需揣测我的想法,我这人自幼偏执,别人读书,我可以偏执到除了吃饭睡觉只剩下读书;别人掌权,我可以偏执到除了吃饭睡觉包揽所有权利;别人喜欢女人,我也可以偏执到...连命都不要,反正...我若是成了无权无势的驸马,此生便算是废了。” “我不在乎...来世我还有机会努力。” “但是...你凉王府三万九千人,都要跟着送命,偌大的疆土都要被其他三位吞并,你们...敢赌吗?” 疯子...有些时候,疯子很好利用,但有些时候,疯子回头咬伙伴也足够狠...... 寒靖童盯着驸马沉思了片刻,心中毕竟有顾虑,只能深深叹了口气,随即笑道。 “驸马爷...咱们的话题聊偏了吧...刚才您进屋想要找老朽做什么事情来着?” “你给我想个办法,能够让墨子柒在短期内死心塌地的跟着我,然后...我才会回到帝都。” “哦...年轻人的事情啊......” 寒靖童话里有话,起身将茶碗放在身旁的桌子上,随即便使唤着护卫将房门打开。 “按理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姑娘本没有资格拒绝,是你不愿迁就才弄成这样。” “不过,老朽知道驸马与子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也不愿看你为了感情耗费过多精力。” “这样吧...老朽给你指条明路......” 话落,寒靖童走到门口,指着一个方向道:“那里有座慕尘楼,明早...卯时过去。” “那里有个叫做墨无双的女人,她对子柒的重要程度,绝对不低于姓白的小子......”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潜伏的白玉笙 “话说...郡主已经多日没来慕尘楼,我现在梦里都是郡主的一颦一笑......”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来啊,与她擦肩而过,嗅嗅她身上的香味,我都觉得好幸福啊!~” 卯时,天色微亮,慕尘楼后院柴房旁的屋中,几个伙计刚刚起床,穿着衣裳的过程中,忍不住聊起了昨晚的梦,听闻有人梦到了郡主,其他几人相视一眼,推搡着笑道。 “别乱想啊...郡主那是什么身份的人!” “听说来到凉王府前,便是名震天下的才女,性格温文尔雅、才貌双全,多少皇亲贵族、权臣豪商都期盼着能够一睹芳容,却此生都不得见!” “能够让你见到郡主,还是借了咱们墨老板的面子,要不然...你连她十丈以内都凑不到!” “所以说,咱们这种小人物,喜欢郡主归喜欢,千万别白日做梦!” “你说对不?金笙!~” 白玉笙昨日一直在忙着慕尘楼的粗活,更何况昨晚去了趟凉王府打探消息,即便浅浅的睡了一觉,此时也略有些疲惫,所以听到其他伙计叫自己时,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忽然有一只拍在他的肩膀上,他还差点将十指缠丝戴手上...... “金笙,你是个读书人,听说以前也是个富家公子哥,你说...我们淮扬城的郡主是不是名满天下、温文尔雅、性格乖巧、心思纯洁,被全江湖所倾慕的仙女?” “寻常人连碰到她都难吧...她那样的人,应该是待在某座仙山内修行的,吃的是仙果,喝的是仙露,要不然怎么可能会长得那么好看?要不然怎么会那么聪明!” 听着几个伙计畅想,心说若不是我知道凉王府的郡主是谁,我还真听不出来你们说的是墨子柒,毕竟她与性格乖巧、心思纯洁等形容词根本靠不上。 至于仙山更是胡扯...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以前经常给体罚她,估计会用擀面杖把自己擀成饺子皮吧...... “金笙...你说句话啊!~” “嗯...应该是吧,我没怎么留意过......” “啧...唉,你这个书呆子,连郡主的魅力都不懂,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得到郡主的重视了......” 在场几个伙计一副看着可怜人的模样,忽然想起他并没有见过郡主,便拍了拍白玉笙的肩膀安慰道:“放心,等下次郡主来,我们会叫你出来看的,保证你一见倾心,这辈子都忘不掉她!~” 白玉笙哭笑不得的看着几人,婉言谢绝后,直接走出了屋子,站在后院深深地吸了口气。 若是以往,我真的庆幸认识她,可如今...我却无比的希望,当初没有去过梅城...... “金笙...昨天干了一天重活,感觉慕尘楼的生活还习惯吗?” 吕伯似乎是年纪大了,一大清早便在楼内忙活账本的事情,正巧听到后院传来动静,便探照脑袋朝白玉笙摇了摇手,似乎昨天他半夜整理的账目材料,帮了吕伯不少的忙。 “还好啦...大家都挺好,只是我还不太习惯这样的环境。” 白玉笙朝着吕伯方向微笑道,随即想起屋内几个伙计的话,继续问道:“吕伯,听他们说...郡主经常来慕尘楼是吗?不知道为什么近些日子没来啊?” “哦...郡主可能比较忙吧,不然按照以往的习惯,最少也应该是隔一天来。” “怎么...那些小子又在暗地里拿郡主开玩笑了?” “不不不...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得到这么多人喜欢。” “唉...你是外地人,不懂也正常,这么说吧...要不是她重组了淮扬城商会,并创立了慈善楼,恐怕富庶于淮扬城,也会有不少街头冻死,沿街乞讨的人。” “她绝对算得上是淮扬城数百万百姓的救命恩人了,所以...她就像神女一样。” 吕伯感觉有些词穷,似是在绞尽脑汁的想着适合形容郡主的词汇,但综合下来却都觉得有些俗。 “吕伯...马上便要开门了,你还有时间聊天啊!~” 墨姨从厨房内钻出身来,似乎从很早便在厨房中忙活着,听到白玉笙咨询郡主的事情,便走出来,借着围裙擦干净了双手,随即打量着白玉笙也笑道。 “你要是好奇郡主的模样,迟早有机会见到,此时最重要的工作是准备慕尘楼的工作。” “这样吧,你陪着其他伙计将饭菜和桌椅板凳都搬到楼外,以便稍后分发斋饭。” “记住,桌椅外沿卡在距离门槛的第四块砖边缘,超过了那条线会影响街道使用的。” 不得不说,经过一天的了解,即便是白玉笙都惊叹于墨姨心细如发的性格,即便是这么一个小细节都要叮嘱一遍,这使得他面对墨姨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保持警惕。 “好的......” 言多必失,白玉笙知道这个道理,因此没有多言,转身便跟着其他伙计收拾桌椅碗筷去了,待所有东西都摆放在楼外后,他才发现楼外早已站了一队的百姓。 嗯...看起来不错,以后梅城应该也可以设立一座慈善堂...... 白玉笙心中做好了决定,便继续帮忙整理账目,待所有饭菜都摆在楼外,才折返回来,帮助墨姨等人分发面饼与搅着菜丝的热粥。 “谢谢,好人一定有好报!~” 白玉笙看着百姓们陆续从面前过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也不自觉的受到了感染,似乎是在淮扬城内找到了梅城做师爷的感觉。 这种能够拯救人的工作,实在是让人上瘾啊...... 白玉笙心中笑着,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期间墨姨仍时不时的打量着白玉笙,似是想弄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会对郡主与慕尘楼带来威胁。 忽然间,她发现白玉笙的目光朝着队伍的末端瞥了眼,似乎是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但转瞬之间又恢复了正常,随即墨姨顺着刚才那道视线望去,正瞧见一堆地痞无赖模样的人,提着棍棒与铁链,径直朝着慕尘楼走来,看模样...不是个善茬。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英雄”“救”“美” “哈哈哈!这里就是那个劳什子的慈善堂?” “看上去要饭的人真不少啊!” 几位身材壮硕的地痞边聊边笑,遥遥观望着慕尘楼的方向,也不打算排队,越过几十人的队伍,直接站在了墨姨发粮的桌旁,歪着脑袋扫视着慕尘楼的伙计们道。 “喂...听说你们总会救济穷苦百姓是吧!” “想要救济的,先学会排队再说!” 墨姨身旁的伙计见到有人凶神恶煞的来到面前,心想有凉王府撑腰,腰板一挺,朝着面前几人便扬声喊道,却不料眼前一黑,竟然被为首的汉子一记耳光扇倒在了地上! 其他伙计见状,连忙放下手中活计,手持扫帚与菜刀,做出一副戒备神色。 不曾想,墨姨抬了抬手掌,拦住了慕尘楼的所有伙计。 而白玉笙见状,略有所思的打量着几个人,随即余光又朝着左侧一艘游船望去,显然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缘由,暗中取出一根满是铁锈的棍子,趁着别人不注意,将它泡在了一桶水内...... “诶呦!没想到慈善堂管事是个水灵的娘们儿!那可太好了...讨了饭再弄个暖床的回去,这个冬天也不是很糟嘛!~” 为首那地痞身旁,钻出一个贼头鼠脸的人,一双鸽子蛋大小的眼睛打量着身着朴素的墨姨,当即裂开一嘴黄牙笑道:“看你这模样,也肯定没男人,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回去?” “混账!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吕伯从楼内赶出来,手持铜铸的算盘,瞪着两眼喊道:“她可是凉......” “吕伯,别乱说话......” 墨姨冷面喝止吕伯接下来的言辞,当即目光扫视着三人问道:“如果你们想讨点饭吃,慕尘楼不会排外,毕竟都是淮扬城的百姓,自出生便不分高低贵贱。” “可你们最好也遵守慕尘楼的规矩,请到后面排队,不要打扰其他人。” “嘻嘻...对!做什么事情都要有规矩!”为首壮硕的地痞扫了眼桌上的粮食和热粥,随即将脑袋转向最靠近慕尘楼的老人,看到他一副颤抖的模样,便低头盯着他的双眼,咧着嘴问道:“老头...我们饿了,看你位置这么好,让我们插个队咋样?” 老一辈百姓逆来顺受惯了,更何况瞥见一旁还未苏醒的店伙计,只能抱着碗颤颤巍巍的退后两步。 而其他百姓见状,也不敢言语,只能将目光放在墨姨身上。 “你瞧...还是老百姓人好,看我们饿...所以主动让给我们了,这个...没破坏规矩吧......” 墨姨几人看得出来,眼前几人不好招惹,无奈楼内没有会打架的能手,而郡主那批人通常还要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到,只能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尽数呼了出来。 “可以,这里有饼,有咸菜,有热粥......” “喂...那种东西是给人吃的嘛?海参鲍鱼有没有?不是慈善堂吗...不是专门为了老百姓吗?” 好家伙,这群人摆明是来找事儿的! 墨姨身后的伙计们攥紧了家伙,只要墨姨一声令下,他们肯定会扑上去,好好地教训这些无赖! “呼...抱歉,海参鲍鱼没有,慕尘楼只能保障最基本的口粮,如果几位看不上这里的粮食,那...请让开位置,让其他需要的人吃吧。” “嘿!谁说看不上了!~” “这年头不好,我们也都是穷苦出身,您就是饼和热粥,我们吃下去与鲍鱼、海参汤也一样!” 话到此处,为首的地痞朝着身旁人扬了扬下巴,随后将一个装粮草的麻袋摆在了桌子上! “还请你们将袋子装满吧!” “你...你们太过分了!这一袋子,足够装百人的口粮了!你们能吃得下吗!” “呵呵...我们吃不了,喂马、喂猪、喂狗,大不了剁碎了喂鸡,你们只管准备出粮●●食便好,如果不然...我们便到处宣扬,说你们慈善楼有私心,对百姓还分三六九等!” “或者...明天我们几个兄弟拉肚子,说你们有人心眼坏,在热粥里面下泻药!” “不出几天,看你们在淮扬城怎么混下去!” 众人闻言,满腔怒火险些喷涌而出,若非墨姨让大家稳住,恐怕早已冲出摊位,与他们拼个你死我亡! 可谁也没有料到,在此情形下,还是有个人率先冲向了几个地痞,一股蛮力直接推倒二人,甚至连为首那地痞都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腰际好像被谁抱住! “金笙!快回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墨姨瞧见眼前的变故,着实吓了一跳,当看清楚冲出那人,便连忙朝着他喊道,生怕这些地痞对他下死手,让这位第二天进入慕尘楼的伙计丢掉性命! 可金笙的性格似乎有些倔,一个劲地想要将那壮硕的地痞推倒在地上,然后想要将他按在地上揍似的。 地痞是做什么的?好事没几件,街头巷尾打架可是最擅长的! 察觉到自己的腰被箍住,为首地痞也没含糊,直接用手臂压住了对方的脊背,随即抬膝便要撞他的面门,这一下要是砸狠了,寻常人半条命都要丢掉! “嘭!”地痞感觉自己的膝盖好像撞在一面墙上,还不等喊疼,便瞧见抱住自己那人身子翻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似乎能够看到鲜红的颜色,当即便使唤着其他人围起来揍! 墨姨远远望着,察觉到见了血,连忙让大家过去帮忙,却不料两个壮汉忽然出现,三拳两脚便将那些地痞踹飞出去,吓得为首那地痞猛地打了个哆嗦! “你们干嘛?告诉你们...别随便乱管闲事啊!” “管闲事?你们惊扰到了淮扬城的百姓,而我是大夏帝国的官,保护百姓怎么能算闲事呢?” 不远处河道上驶来一艘船,一个身着红袍的青年男子负手而立,冷眼看着几人,张口喝道:“你们最好赶紧滚,不然...我身后还有高手,随便一个都能将你们置于死地。” 说话,船上果然走出六、七位壮硕的汉子,腰间还别着一块金牌,显然此人的地位显赫,绝不是市井流氓能够招惹的人物! 为首地痞见状,连忙搀扶起被打倒的同伴,随即恨声道:“算你们走运......” 好不容易看到惹事的地痞被赶走,现场众人总算松了口气,其他伙计赶紧搀扶起金笙的身体跑到后院查看,而墨姨则望着不远处的青年施礼问道。 “多谢这位公子相助,不知...可否方便告知名讳?” “呵呵...您不用客气,说起来我与凉王府有些渊源,正巧路过此地,自然不能看那些歹人欺负您了。” “哦对了...说起来,我与郡主也有婚约,名讳嘛...您叫我陈潇便可......”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白玉笙的智慧 “金笙!真没想到,你不只是个读书人,还是个真汉子!” “那家伙...那个地痞壮的像头牛似的,打了你居然还嫌自己疼!” “金笙...你的脑壳真硬啊!” “你们回去吧...我想自己休息一会儿......” 看着呜呜泱泱围在自己身旁的伙计们,白玉笙一直捂着脑袋,嫌他们太混乱,便朝着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出去干活,不要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了慕尘楼的工作。 待察觉到几人终于离去,白玉笙才靠在墙头松了口气,余光瞥着另一张床上昏迷的伙计,这才松开了紧捂额头的手掌,并擦干净了额头的铁锈,托着一块布将额头及上半张脸彻底包裹住,检查到不会脱落并不会影响视线后,便低头检查了一下受伤的位置。 说到打架,白玉笙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他知道自己被揍到哪里不会受到严重伤害,所以在被人围攻的时候,他将比较重的攻击都拦下了,但为了避免让墨姨怀疑,他还是可以的承受了几下。 白玉笙不是受虐狂,他也不喜欢受伤,毕竟作为一位足可以进入潜龙榜的高手,被人在大街上圈踢的确有点丢人,如果被人知道后,估计自己很难在江湖上混下去了。 不过,从大局考虑,白玉笙还是决定做点牺牲。 首先,白玉笙在早晨询问吕伯的时候,得知墨子柒来慕尘楼的频率很高,虽然自己的身材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但是样貌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的,所以他才会借着地痞找事,故意造出自己面部受伤的假象,以避免被墨子柒察觉到身份。 其次,墨姨一直都在怀疑自己的目标,白玉笙心里一清二楚,他也急需要一件事情颠覆墨姨对自己的认识,博取她的信任。这次有地痞找茬,明显是便宜了他,冒着风险也要维护墨姨与慕尘楼的尊严,听上去名声不错,更何况自己也受了伤,于情于理墨姨都该放松些警惕。 最后,最让白玉笙觉得意外的是,他竟然在淮扬城见到了驸马爷。 这可是一件稀奇事,毕竟他作为驸马通常是不能离开安昭公主的,除非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圣皇准许他去做,他才有资格离开DìDū。 要这么说,驸马来到淮扬城是圣皇指派的,他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圣皇又为什么会指派他来淮扬城呢?难道说...他出现在淮扬城,与自己来到淮扬城的目的相同? 当然,更有意思的是...他弄了个英雄救美的桥段,先是让慕尘楼墨老板呈●●了他的人情,同时,他还说自己与郡主有婚约,并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白玉笙眯着眼睛,察觉到里面明显有问题,毕竟作为驸马,对于安昭公主是必须绝对忠贞的,而今他竟然当着外人的面...占墨子柒的便宜...... 除非,他不想再做驸马了,亦或者...他已经不再害怕安昭公主的背景了...... 他和凉王府的背后肯定有事情,并且...八成和造反有关! 如果要说造反的话...他们的依仗应该便是景王叮嘱的乾坤道宗了,那么...驸马出现在淮扬城,即代表着他已经和乾坤道宗同流合污,同时还要迎娶墨子柒,恐怕与凉王的关系也没有完全达到信任。 如此说来...双方并非同一阵营,凉王府能够给驸马造反的条件...应该只有墨子柒和权利。 而驸马能够给凉王府的...应该是给DìDū牵一条线,至于这条线...... 白玉笙想到这里,忽然感觉看上去四平八稳的龙渊古城竟然也会有岌岌可危的一天。 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是打算通过官员与官员的配合,为凉王提供一条直达皇城内部的捷径,在看似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逼迫圣皇退位...... 到时候,如果其他三位疆王发现异常,并准备率兵前往DìDū时,凉王便可以将边境打开,将外面乾坤道宗的人放进来,以此形成合围之势,迫使其他三位疆王交出自己的权利。 从此,凉王会坐上圣皇的位置,成为受乾坤道宗操控的傀儡帝王,而奇门...恐怕也要遭遇灭顶之灾了。 到时候即便墨子柒是公主的身份,凭借她奇门少主的另一个身份,也很难摆脱乾坤道宗的毒手...... 太天真了,这些人实在太天真了...... 白玉笙仰头靠在墙上,捉摸着为何凉王要将墨子柒推向那条不归路,左右思索才想到很可能...凉王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墨子柒的真实身份,那么...寒江的身份,他恐怕也不知道。 寒江帮助墨子柒隐瞒了身份...包括她身边的所有人? 那么寒江如今又在做些什么?为什么没有听说他有任何举动? 还有,如果乾坤道宗与凉王府暗中有联系,那么他们的联系地点究竟在哪里?他们又是靠着什么方式联系的?还有...究竟是什么人,敢于承担这么大的风险,为双方牵这条危机重重的线? 另外...这么隐秘的事情,王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单凭这里的暗桩?还是说...这里有着自己不知道的暗桩? 驸马爷无意中的一句话让白玉笙想了太多,他本以为自己最应该在乎的是墨子柒为何会与驸马那样的人有婚约,却没想到...实际上,他还在意了更多的事情。 唉...心累,有些时候真的羡慕那些只需要干活的伙计,虽然身体累点,但好歹无忧无虑。 不像我啊...做事总是瞻前顾尾,看一眼那个人,还要躲在暗处里...... 白玉笙苦笑着摇了摇头,本打算装作受伤颇重,在床上好好躺一天,却不料一个人顺着门缝钻了进来,来到白玉笙的面前,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金笙...是金笙吧!你小子可以啊!挺抗揍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啊...昨天救了你半条命,带你去见墨老板的人!” 哦...是那个蹲在街角把粥碗摔了的地痞啊...... “你别用这个眼神看我!我跟你说,我和那些人可不熟啊!”地痞连忙摆了摆手,随即继续解释道:“更何况,我最喜欢结交你这种刚正不阿的人,才不会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呢!” “哦...对了,你也别对地痞有什么偏见啊!” “毕竟...那些家伙根本不是地痞,其中一个人...我在黑街外面见过,那可是童老手下的人!”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黑街的历史 “此话当真?” 白玉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方才苦恼的线索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痞点明了,随即连忙撑起身子,示意地痞凑近一点,盯着他继续问道:“你刚才说的童老是谁?” “哦...对了,你刚来淮扬城,根本不了解这里的局势......” “不知道你曾经听说过凉王府的历史吗?” 凉王府的历史,说句实在话,作为忠诚的例子,早已经在民间广为流传,尽管各种版本不一,但是核心内容没有变过,都是寒家作为江湖世家,帮助上一代圣皇平定战乱的故事。 “那个故事里,大家都只听说是寒家家主和两个子嗣,其实...当年寒家还有一位少主,只是他当年并不赞同帮助圣皇平定战乱,最后在论功行赏的时候,家主和两个兄长都成了皇亲国戚,而他则继续留在江湖世家中,经营着寒家所剩不多的老本儿。” “这个人,叫做寒靖童,也就是当今凉王的老叔,在老家主和两位兄长相继离世后,他便从世家来到了淮扬城发展,并借着老一辈的身份向凉王要了一条街,专门用来‘藏污纳垢’,时间一长便成了如今的黑街,而当初那一条街,也随着寒靖童的野心扩展成了今日的规模!” 哦...有点意思,真没想到凉王府居然和黑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白玉笙听到地痞的介绍,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 他心里想着,难怪一个地痞竟然有练家子的体格,原来是那位黑街童老的护卫。 如果说那些冒充地痞的护卫是童老指派来找慕尘楼的麻烦,而让驸马前去解围的话,那他们的目标...恐怕便应该是墨子柒了。 墨子柒应该是做了一件让驸马为难的事情,并且很难着手解决,才找到童老让他帮忙,而后者则为他指了条明路,特意过来与墨姨套关系...... 呵呵...终于有机会让驸马感受一下自己当初被为难的感觉了...... 白玉笙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声,随即便瞧见地痞露出一副诧异的模样。 “咋了?被人揍傻了?刚被人揍完...你笑啥?”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还好被驸马爷救了,不然...我还真容易被人揍傻了。” “哦...说道驸马爷,你稍后可要拜见一下,他可是从DìDū过来的人,你要是认识了他,说不定能将你送到DìDū呢...当然,我倒是挺喜欢你留在这里的,好歹...你要是有点良心,能多塞给我两个馒头。” “好好...你这个朋友我认了,以后你只要过来吃饭,我都会和墨老板说,让她多给你点。” “那感情好...要不我就喜欢和你们这种讲义气的人当朋友呢!” 地痞咧嘴一笑,拍了拍白玉笙的肩膀,本打算转身赶往码头方向干活去,叫住。 “喂...你知道黑街在哪里吗?” 地痞听到白玉笙的询问,看着他裹得像鹅蛋似的脑袋,忍不住叹了口气。 “兄弟,你该不会想去黑街寻仇吧......” “警告你清醒点啊,黑街里面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像今天来慕尘楼找事的那些,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那条街的深处...还有不少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你放心...我只是想帮助墨老板弄清楚,那些人为什么要刁难墨老板罢了,毕竟...你也不希望慕尘楼因为别人而断了粮食的供给吧......” 地痞到底是讲点情谊的,琢磨白玉笙所言有些道理,便说明了黑街的大致方位,并叮嘱他小心行事,有困难可以联系自己后,才跑出房间,从白玉笙的视野中消失了。 根据现在的情报可以知道,驸马和凉王府站在一派,而黑街那位童老也和驸马有所牵连。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凉王府为了避嫌,会通过黑街童老向DìDū的驸马发送消息,用以掌握淮扬城与DìDū的状况,通过黑街独有消息网,也的确很难被朝廷追踪到呢。 如果这么说的话...墨子柒作为郡主,此时既担负着凉王寒霖山给的婚约,同时也被寒靖童和驸马联手刁难着,想要从墨姨这里找到破开墨子柒防线的渠道...... 而驸马的最终目的,应该就是赶回DìDū之前,彻底将墨子柒掌握在手中。 以便维持自己驸马的身份,同时彻底的掌握皇权,成为大夏帝国的权臣,而非旁观者...... 白玉笙似乎能够想到墨子柒面临的困境,如果凭借驸马的巧舌如簧,真的能够让墨姨信赖他,那么...双方的认同,很可能让她迫不得已的答应婚事。 啧...像她那么欢脱的性格,被人如此围攻一定很不好受吧...... 白玉笙想着,情不自禁的笑了笑,旋即忽然听到房门外传来脚步声,扭头望去正瞧见墨姨推门走了进来,目光朝着床上的自己和另一位伙计观望。 “金笙...你没事吧。” 墨姨端着一盆水,走到白玉笙的跟前,打量着他包裹得像鸭蛋似的脑袋,略有些担忧的问道。 “老板,您放心...我这人自幼脑袋硬,即便是撞在城墙上,也顶多起个大包,过几天便没事了!” 白玉笙连忙收了心神,装成以往憨厚的模样,朝着墨姨咧嘴笑道。 “你可算了吧,你和那人争斗的过程中,我都看到血了......” “来,把上衣脱了,我看看伤得怎么样。” “老...老板,这样不好吧......” “怎么,你害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墨姨嘴角微翘,打量着白玉笙害羞的模样道:“别怕,我懂一点医术,往日里慕尘楼伙计受伤,都是我来处理的。” “难道...你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嘛?” 看着墨姨挑逗自己,白玉笙连忙在心里念叨这是墨大人的老娘,深深地舒了口气后,才解开了上衣,露出了匀称的肌肉和白皙的肌肤。 墨姨瞧见眉梢翘起,显然也觉得白玉笙这小子有点料,不过看到身上六、七处青紫的痕迹后,心里也有了些许的自责,将绢布浸入水盆后,便包裹着一只熟鸡蛋,帮白玉笙擦拭淤青的位置......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试探 “你要是疼,别忍着......” 虽说男人都有阳刚之美,而他的身材更似千锤百炼,但如果真的挨到拳打脚踢也应该会疼。 最起码,他身上的淤青看起来挺严重,墨姨揉散淤青的过程中,越发觉得愧疚。 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没有及时拦住这个傻小子,才让他受到伤害;另一方面,不知为何...墨姨觉得自己很可能误会了他,毕竟如果那些地痞是他找来的话,绝对不会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更何况,墨姨不傻,看到驸马的出现,她便知道这些地痞是谁找来的了。 “老板,您放心...我撑得住。” 白玉笙仍是那副憨厚的模样,丝毫没有读书人的矫揉造作之气。 “撑得住...你还是疼吧,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墨姨笑着叹了口气,见处理得差不多,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示意白玉笙继续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由她来帮白玉笙涂抹药膏。 “我跟你说啊...我这药膏可是好东西,当初我还在DìDū墨园生活时,我父亲便经常帮助上山找寻食材的徒弟们配这种药膏,据传闻涂抹半天便能够彻底消肿止痛,不出三日你身上的伤痕便会完全消失。” “这个药膏的配方,我可独自保留了好多年,如果不是看在你为慕尘楼受伤,我可舍不得取出来。” 白玉笙闻言赶紧感谢墨姨的关心与照顾,随即觉得有些尴尬,便闭上双眼感受着墨姨湿润的指尖轻触自己上半身,待涂到第三处淤青时,才听到墨姨叹了口气。 “金笙...你告诉我,你来到淮扬城的目的是什么?” “老板,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懂。”白玉笙闻言,装出一副诧异的神色问道。 “我见过你批的账本,虽然你刻意的犯了些常识性的错误,但是在标注上能看得出来,你绝对是个经常处理账目的人,并且做事极为严谨,这与你处理账目的错误有所违背。” “另外,你虽然身材壮实有力,但身上从未有过晒伤的痕迹,掌心位置没有老茧,应该不是出身农户,反倒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按理说...你要前往DìDū赶考,应该带上随从才对,绝不可能独自一人进入淮扬城,而若是真的在城外遇到了强盗,凭你一身衣裳从城外跑到这里...起码鞋子都该烂掉,并且两颊位置应该有冻伤,这些...你全都不具备。” “所以,我敢断定...你的身份不一般,会出现在慕尘楼的原因,也绝对不是遭遇到了强盗,亦或者说...你的目标应该就是慕尘楼,而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不是淮扬城的郡主?” 不愧是墨子柒的生母,对细节的观察能力丝毫不逊于墨子柒...... 同时,白玉笙心里也感慨,自己真的有些小看这位凉王府的二夫人了...... “老板,您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不过郡主的话,我还真的没想过和她产生交集。” “是吗...没想过和她产生交集......” 墨姨站在白玉笙的身后,暗自叹了口气,虽说不知道他是否撒谎,但有了这句话,好歹让她安心了点。 毕竟,墨子柒是她的全部,如果她出了事情,那墨姨便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 “你敢立誓吗?” “当然敢啊,我金笙立誓,来到淮扬城绝对和郡主没关系...老板,您看这样成了吗?” 话到此处,白玉笙转身面对着墨姨,咧着嘴笑道:“如果老板觉得我麻烦的话,也可以将我赶出去,但还请您相信我,我从来没打算害过郡主和您。”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都很准,当听到白玉笙说话的语调和语气,墨姨心里便知道他所言非虚,这才帮忙擦拭好了最后一处淤青,准许他将衣裳重新穿好,并将青瓷小瓶放在了他的掌心。 “我信你,最起码你说话比驸马要诚恳。” “那个家伙,虽然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那颗心恨不得直接将郡主生吞活剥,之所以愿意接近我,也不过是想要和我弄好关系,然后让我想办法劝郡主同意婚约罢了。” “我能看出大夏帝国榜眼的想法,但我却看不透你。” “要么你是由心而发,要么...就是你比我们都要高明。” “但不论如何,都希望你能记住,我会将你留在慕尘楼内,不是为了监督你,而是希望通过积德的方式,让你知道郡主在淮扬城的地位,让你知道你接下来可能会造成什么后果。” “最起码...我相信,你是有良心的......” 墨姨话落,示意白玉笙可以继续躺在床上休息【】,随后便抱着水盆离开了房间。 而白玉笙靠在床头深深叹了口气,回想着墨姨方才说的那些话,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果然,墨子柒不但脑袋遗传墨姨,连为人处世也如此啊...... 与其说我来到淮扬城的目标墨子柒,倒不如说...我来到这里的目标,也是想保护她啊。 白玉笙想到此处,似是也觉得身上有些痛,便直接躺在床榻上休息,直至途中吃了三顿饭,并且其他伙计回来问过病情,并都躺在各自的床榻上熟睡后,白玉笙才在子时睁开了双目。 所有人睡前都下了迷药,今晚都别想醒过来了。 白玉笙环视了一周房间,见所有人的确熟睡,便将白袍翻转过来穿,随即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望着空荡荡的院落松了口气。 今晚的目标,自然便是黑街,白玉笙非常想弄明白黑街到底是怎么为乾坤道宗和凉王府送信的,也特别想弄清楚黑街的结构,弄明白那位寒靖童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以他之前的推测,这个寒靖童可能并不单单是寒家长辈,甚至他可能是正常叛乱的核心。 而凉王府之所以会冒险和乾坤道宗联手,甘愿做个傀儡圣皇。 恐怕也是受到了要挟,所以才会走上这条不归之路。 但不论如何,得不到关键证据,白玉笙根本无法定罪,所以他才打算夜闯黑街,探探这位黑街头领的虚实,弄清楚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想到这里,白玉笙深吸一口气,直接飞身跃出了慕尘楼的后院,朝着黑街的方向赶了过去。 只是他没有留意到,一只机关鸟也从外面飞入了慕尘楼内...... 正文 第一百章 遗物 “童老...总觉得你想的办法不是很管用啊......” 夜色已至,月明星稀,黑街刚刚熬过了最热闹的时候,除了街角仍旧有几盏灯笼在亮,街上只剩下几个赶往住处的黑商,估计再过一时半刻,整条黑街便都要清净了。 正在此时,一辆马车从黑街外驶来,停在了童老的屋门口,从车上走下一个蒙面人,左右看到黑街上没人在意自己,便吩咐两个护卫守在门外,随后跨步进入了屋内。 “童老...你昨晚的办法,感觉不灵啊......” 那人走入屋内,见童老身旁只有那个护卫首领,便直接摘下了面罩,露出驸马本来的面容。 “呼...不会不灵的,她不是没将你赶出慕尘楼吗!~” 童老耷拉着双眼,大口的吸着烟枪,听到进来人说出这话,裂开一嘴黄黑色的烂牙笑道,随即打量着驸马紧蹙双眉样子:“那个墨无双,可是当年墨园厨王的女儿,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单凭你三拳两脚赶走了恰巧出现的地痞无赖,她便有理由怀疑你了。” “呵呵...我告诉你,那个女人...从来都不相信凑巧,她只信万事皆有根。” “那你还让我过去弄出这套?” 驸马从来没有过被人愚弄的时候,虽然因为墨子柒的事情他的确有些操之过急。 “别急嘛...她没有将你赶出慕尘楼,其实便已经代表她承你的情了,最起码不排斥你...这对你而言,便已经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接下来,你先摸准每日郡主派人去慕尘楼的频率和时间,先别和他们照面,指派你手下的人趁着慕尘楼尚未开张的时候守在楼外,在慕尘楼彻底关门的时候转身离开。” “过程中,你别邀功似的往郡主身边溜达,以免让她起戒心。” “同时,留意慕尘楼那个女人的状态,只要她不赶你的人走,过两天再将此物送到慕尘楼,那么你对她而言,可就不只是恩情那么简单了......” 话到此处,童老唤人托着一个檀木盒子来到驸马跟前,伸手一打开,便瞧见绢布的底子上摆着一柄黝黑的菜刀,似乎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刀脊位置依稀刻着一个“墨”字。 “这东西弄来可不容易,当初墨园厨王被处死的时候,他的墨园也被人付之一炬,后来帝都一个乞丐在冬天躲进了废墟,从灶台里面发现了一个盒子,其中...摆着的便是这柄菜刀。” “你的意思是说...这菜刀是墨子柒她外公的遗物?” 驸马实在没想到,童老居然有这种压箱底的东西! 当即爱不释手的托在掌心,嘴角忍不住掀起一抹弧度道:“原来,童老真正的底子在这里......” “呵呵...年轻人,黑市是什么地方啊?” “黑市专门卖给你白道买不来的东西,也能给你白道给不来的保障!” “只要你将这件东西交给了墨无双,你对整个墨家都有大恩,到时候...你只要说清楚自己和郡主之间的关系,她肯定会帮你...你说,郡主还怎么拒绝你啊?” “到时候...估计你在前往帝都的路上都会笑醒,墨子柒看在这份恩情上,这辈子也不会、不敢对你产生二心了......” 童老说着,驸马笑着,两个人显然觉得事情已经有了着落。 只要将这柄刀送给了墨姨,墨子柒如果不答应婚事,那就是不孝,真正的大不孝...... “童老,此事如果成了,你便是我的大恩人,您以后有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驸马捧着刀,好像已经看到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了,甚至...他还联想到了洞房花烛夜,亲手将墨子柒的衣服,一件一件褪掉的场景...想必,衣裳下的酮体一定美丽极了...... “呵呵...驸马爷啊,你只要将帝都的事情办妥便好,那就算是圆了老朽半生的夙愿。” “至于人情...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童老打量着驸马痴笑的模样,显然有些不屑一顾,即便他是驸马,是大夏帝国的榜眼又如何。 只要是喜欢女人,他整个人都会有破绽,而他也更容易被人利用...... “来人,将驸马爷送回凉王府吧!~” 童老见驸马朝着自己施了一礼,毫无表情的摆了摆手,装作一副困倦的模样。 却怎料,童爷喊话过了四、五个呼吸,楼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童老身旁的护卫首领察觉到了不对劲,示意驸马与童爷待在屋内不要动,随即便推门走了出去。 过了五、六个呼吸,这位主儿也没了音讯...... “不对劲...按理说遇到敌人应该报告一声,怎么可能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童老抓着手杖,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刀,示意驸马跟在自己后面,才刚推开门,便瞧见所有的人都站在楼外一动不动,若不是一阵冰冷的夜风刮过面庞,童老当真要以为时间被冻住了。 不过...这些人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童老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同时伸手朝最近的护卫摸索着,这才发现...他的身上被人插了一根银针,而针尾连接着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若不是借着月光,恐怕童老根本察觉不到! 而顺着丝线的方向望去,他才赫然发现,在正有一个神秘人站在楼顶,静静地打量着自己和驸马! “呔!来者何人,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童老慌忙举着短刀,朝着屋顶那人扬声喝道,却不料对方闻言,却是冷冷笑道。 “此处应该是黑街吧,而你...应该是童老,对吗?” “你...你要做什么?老朽往日可与你有仇怨?” “没有,今日我过来,其实只是想见识一下黑街罢了,看看传闻中的寒靖童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今日一见...倍感失望啊......” “呔!别在楼上装神弄鬼的,你可有胆量下来,与老朽交手!” “有何不敢!~” 话音未落,连眨眼睛的功夫都没到,童老便发现那人已经飘至自己身旁,贴着自己的耳朵笑道:“童老,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童老见状心中大骇,知道眼前这人的实力怕是不低于江湖名宿,刚准备从袖中来点阴招,却不料脖颈上被他刺了一针,随即他浑身的肌肉都好似僵住,竟然连半分都动弹不得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夺情报 封穴,虽然江湖中对于这门本领的传闻很多,但真正会的人却很少。 首先,此类人必须对医学有很高的造诣,知道常人身上所有穴道的作用与位置,并有极高的反应速度,能够在短时间内戳中准确位置,既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封住一个人的动作。 童老本来也是江湖人,虽说没什么天赋修炼到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准,但是这么多年经营黑街的经验,却赋予了他一双锐利的眼睛,单是来人这手银针封穴的本领,便绝对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更何况,自己的护卫首领,也是个足以登上潜龙榜前二十的人,这么不声不响的被人封在原地,来人的真实水平可见一斑...... “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吧,今日老朽认栽了!” 童老浑身僵硬,任凭如何用余光打量来人,都瞧不见他真实的样貌,唯一算是他特征的,也只有满脑袋的绷带和反穿的衣裳了...... “不用担心,我今日前来,其实只是想跟你们几句话。” “只要你老实回答,我肯定不会为难你和驸马爷......” 驸马...这个人认识驸马,说明他肯定是朝廷或者淮扬城的人...... “我问你...你和驸马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会在你这里?” “驸马爷...只是最近在淘一个小物件,一直委托老朽寻找,今日好不容易找到,老朽才特意通知驸马爷过来拿,再者说...做黑街生意的,老朽能和白道的人有什么关系?” 白玉笙静静地盯着童老的眼睛,将他的神情与特征完全记在脑袋里,随后又问道:“我听说,你是西洲凉王的老叔?你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为何要在这里忍辱负重的呆着?” “寒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询问作甚?” 童老似乎很讨厌别人问他这件事情,当即咬着牙,便朝着他喊道:“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不用在这里兜圈子,老朽知道你是在观察特征,以便稍后提问,判断老朽是否撒谎!” “呵呵...告诉你,老朽在黑街呆了数十年,审过的人远比杀过的人多,你的这些小伎俩,对老夫而言根本毫无用处,甚至是天真至极!” “呵呵...说的也对,的确跟你有话直说比较好。” 白玉笙心想脏套路的确玩不过童老这么大年岁的人,只能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笑问道:“童老,我想知道最近凉王府究竟打算做些什么。” “什么做些什么?老朽不过是个常驻在黑街的人,怎么会知道凉王府想做什么?” “不对吧...有传闻,你最近没少去凉王府,并且暗中还联络着什么人,弄得整座淮扬城表面上平静,却又暗潮汹涌,不论什么事情,似乎都和黑街脱不开干系。” “哦...我懂了,童老是不敢说,因为...您其实也只是凉王的一枚棋子对吧。” “嗯...我听说,您的楼里面有一间专门存情报的屋子,不知道...那里能否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呢......” 童老闻言,丝毫不慌,反倒是略带嘲讽的笑道:“你尽管去吧,暂且不说房间在哪里,想要破开那西域千机锁,你没半个月...根本不可能!” 哦?西域千机锁啊...... 此物听闻也是衍生于龙甲神章的产物,若要打开锁头,听闻需要弄好九个转轮,按照一定顺序与方向调整,经过非常复杂的流程,才能使这种锁头打开。 如果稍有失误,锁头便可能炸裂,化作千万根寒铁小钉,其威力足以穿透铁板,即便是寻常江湖名宿都很难逃脱,直接被射得千疮百孔...... 其实想想也对,毕竟是黑街最核心的情报房间,谁都不想丢掉一丁点的消息。 “真没想到...您这里居然会用千机锁......” 听到对方这么说,童老显然有些得意,毕竟当初他为了弄到这种锁,可没少费心思,单是这一把锁,便整整耗费了白银十万两,不过想到屋子里的价值,恐怕一百万两童老都觉得值。 “呵呵...别想从老朽这里套话,老朽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里面的消息泄露出去!”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进去取。” 白玉笙见到童老的模样,摇头笑了笑,随即用一个银针也将驸马定在地上后,迈步走入了房间内。 看这屋子的布局,隐藏情报的密室应该在后院...... 白玉笙是什么人物? 他既是极北之地的“白阎王”,也是万国大宴的能人,更是极北之地主管情报的核心人物。 都是搞情报的,一进屋子他便知道童老会将房间藏在哪里,甚至哪里有机关,他都能在一盏茶的功夫内找寻到,随着书房内的书架“轰隆隆”的打开,他也终于看到了密室和那把手臂大小与粗细的机关锁。 解锁?需要那么麻烦吗? 白玉笙双目一厉,直接缠上数根丝线,直接勒断! 与此同时,看到千万根寒铁小钉激射而出,直接动用潜龙九变中的能力,通过千百个金龙鳞片将机关锁团团抱住,待安静下来才撤去鳞片,瞧见一堆小钉洒在地上! 啧...可惜了...... 白玉笙摇了摇头,随即步入了管理情报的地方,看着天井似的房间,根据情报管理的方法,短时间内确定了自己想要的资料方位,并将桌上还未进行整理的情报一起装进了盒内,这才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没办法,白玉笙可不想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 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的控制住童老和驸马,主要是自己封住了他们的行动,才确保了入侵消息没有泄露,但时间一长...白玉笙也不确定黑街内是否有真正的高手,到时候会给自己造成麻烦。 “感谢童老,有您这么辛勤的收集情报,可是省了我不少麻烦呢......” 白玉笙将记录情报的盒子和木简都放在了包裹内,来到震惊的几人面前,朝着他们摆了摆手,刚准备离开,却想起今早受的委屈。 “喂...驸马爷,咬紧牙...接下来我会踹你六脚。” 驸马也不清楚眼前这位神秘人是什么毛病,临走了还要揍自己一顿! 还不等说话便感觉胸腹位置猛地受了一击!随后五脚接踵而至,或许是感觉不过瘾,神秘人还扇了他一耳光,并且还将他怀中的盒子抢了过来! “能让你特地跑到黑街,这盒子里肯定是个重要的东西,谢了...我【】先替你保存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处理情报 白玉笙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算是好人。 当然,也没有坏到根上。 比较那种谁招惹我,我便杀他全家的江湖人而言,白玉笙一直都觉得自己算是温柔的。 自己在慕尘楼外被人圈踢了六脚,身上有六处淤青,那他便要回敬这位幕后人六脚,再算上招惹墨子柒的一个巴掌,绝不会让幕后主使觉得自己亏了,也不会让他觉得赚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从黑街离开后,白玉笙为避免被人跟踪,先是在淮扬城的夜色中溜达了一会儿,待过了半个时辰后,才敢来到暗桩们集聚的地方,根据节奏敲响了房门后,才见到有人推开了房门。 “别害怕,是我!” 看到对方连忙将房门再关上,白玉笙连忙喊了句,这才见对方露出一副狐疑的神色,随后试探着问道:“请问...阁下是白先生?” “不然呢,有几个人能敲出我的暗号?” 白玉笙见开门那人松了口气,这才钻进了屋内,看到所有人都朝着自己施礼,便点了点头,将硕大的包裹“咚!”的一声摆在最中央的桌子上,环视着在场的众人道。 “快些,今晚咱们一起将情报筛选出来,找到指定的情报或相关的情报内容后,汇总至一起,随后派人加急送到极北之地,让王爷过目,所有人再回到各自点上,等待王爷的消息。” 此言一出口,白玉笙便察觉屋内众人都愣在原地,随即距离自己最近暗桩才轻咳了一声,朝着白玉笙递上一封密函,并压低了声音道:“白先生,您恐怕还不知道。” “其实,早在您从梅城赶来这里的三天后,王爷便已经率兵朝着此处进发了,如今正在距离淮扬城三百里的地方驻扎,途中...因为您一直行船,并且第二日便进入了慕尘楼内,所以...消息可能收到的比较晚,这个...便是王爷差遣人送来的密函。” 白玉笙伸手接过密函,看着上面的署名的确是王爷惯用的假名和笔迹,心中已经知道暗桩所言不假。 按理说,白玉笙作为淮扬城调查的总指挥,所有的消息都应该经过自己,然后再送到其他暗桩手中才对,而此次却绕过了自己,不声不响的带来了极北之地的军队,并驻扎在三百里开外...... 很明显,王爷不敢完全放心白玉笙,因为...这里的墨子柒是郡主,是凉王府的郡主...... “唉...好了,大家继续处理情报吧。” 白玉笙没有任何表情与举动,直接将密函塞入了怀中,随后便使唤着众人迅速处理数千条情报,争取在天亮之前将送到王爷那里,免得明早寒靖童等人赶到凉王府,将事情告知凉王,到时候若是淮扬城被封,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几个暗桩瞧见白玉笙没有追究这件事情,当即都松了口气,随后便将包裹完全打开,将他带来的几个匣子打开,统一将记载着情报的纸条堆在了一起,看起来远比白玉笙预估的更多。 见此情形,白玉笙自然不敢怠慢,直接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工作,并且给自己安排了双倍的工作量,看着还差两个时辰即将天亮,整座屋子内都忙碌起来。 期间,只剩下门缝传来的“呜呜”风声和纸条翻阅的声音...... 不得不说,淮扬城黑街的情报内容还是很成熟的,并且细致程度远超白玉笙的想象。 比如,谁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在黑街的情报内都有体现,甚至谁和谁夜里通奸,都逃不过黑街的眼睛。 甚至可以形容整座淮扬城内,除了凉王府之外,几乎都暴露在了黑街的视野下。 甚至,其中白玉笙还看到了自己前来淮扬城时的情报,说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外地人...... “白先生,这个盒子里面也是情报吗?” 不知何时,白玉笙忽然听到耳旁有人朝自己问话,扭头望去,正瞧见一个暗桩捧着从驸马怀中抢来的盒子,仔细打量着盒体,似是猜着里面究竟是什么。 “哦...那个东西也是从黑街抢来的,好像对寒靖童与驸马挺重要的。” “要不...打开看看吧,小心点...千万别中机关。” 从紧凑的工作中醒过身来,白玉笙莫名觉得身体有些疲惫,想起自己抢来的东西,便让身旁的暗桩打开,以便弄清楚究竟是什么让驸马如此在意。 盒子打开了,似乎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设什么保护措施。 而盒子内却摆着一柄乌黑的菜刀,这让白玉笙有些诧异...... “这柄刀...我想起来了,听说半年前寒靖童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外乡人的手中买了柄菜刀,听说是十年前参加万国大宴那位墨厨王的佩刀,本以为他只是留着保存用,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屋内其中一个暗桩看到那柄菜刀后,连忙凑到物件旁,伸手在刀脊的位置蹭了蹭,随即将“墨”字指给白玉笙看,证明自己的消息准确无误。 菜刀,墨厨王...... 白玉笙显然是知道这段历史的,也清楚十年前的万国大宴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到这柄菜刀居然会出现在此处,也明白了驸马为何会对这柄刀如此重视。 有一种东西叫做遗物,当初墨厨王因为谋逆造反的罪名被当街斩首,墨园被付之一炬时,据传什么东西都没留下,唯一剩下的亲人也送到了凉王府。 如果此物当真是老厨王的佩刀,那么对于墨姨而言,此物恐怕将胜过一切珍宝。 白玉笙想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心说驸马爷真的是用尽手段也想将墨子柒收入囊下,却不料被自己歪打正着,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但是,白玉笙却并不打算用这柄刀要挟墨姨,毕竟以他的为人,他也不想让墨子柒对自己抱有任何感激的情绪,这样会让他心中负罪感加深。 算了,权当是还化形丹的一个人情吧...... 白玉笙想着,让暗桩将菜刀收好,随即便朝着其他人摆了摆手,适宜所有人的工作都不要放下,免得明日出现意外,使凉王府私通乾坤道宗的证据无法递交至王爷的手中。 更何况,经过今晚的举动,白玉笙也明白,淮扬城接下来的时间,肯定会越来越乱......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淮扬城变故 第二天清晨,当所有人从梦境中醒过来时,白玉笙已经回到了房间内。 过程中,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离开过屋子,只当他整晚都负伤躺在床上,看着他仍有些疲惫的模样,便围了上来,询问着他的状况如何。 “放心吧,我这个人身体壮实,且不说拳脚伤,即便是刀枪棍棒也不至于要了命。” 白玉笙说话自然有着开玩笑的成分,并且看到大家都松了口气后,仍不忘补充道“更何况,昨天墨老板给我上了药,我现在身体已经不痛了,甚至正常工作都没问题。” “啥!墨老板给你上了药!” 好像听到了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其他人听到白玉笙的言辞,立即便围了过来,好像都非常羡慕他的遭遇一般。 “要知道,寻常我们受伤,最多就是吕伯帮忙上药,那动作粗鲁的好像刮痧一样!” “墨老板她那么漂亮的女人,从来都只是关心的问两句,她可从来都上手帮忙过啊!” “天啊肯定是看你小子长得好看,所以才会不!郡主我们是不敢想了,如今连墨老板也要被你小子勾引走了,我们以后留在慕尘楼真的连一点目标都没有了!” 某位伙计的埋怨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甚至其他人已经开始琢磨该怎么博得墨姨的同情,让自己也能够接收到白玉笙一样的待遇。 却不料,房门方向忽然传来吕伯的咳嗽声,吓得大家连忙住嘴,随即站成了一排,等着吕伯训话。 “一个个的有活儿不好好干,成天都在白日做梦” 年轻人都喜欢意淫漂亮的女人,吕伯经历过这个时候,他自然懂得这些人只会过口瘾,所以并没有追究他们逾越的思想,在赶走了他们出去干活后,才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白玉笙的面前。 “怎么样?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启禀吕伯您放心,除了两臂仍有些发酸,已经能干活了。” 白玉笙知道自己没有帮助吕伯处理账目,今早一定让他很难堪,当即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强行提神后,便继续道“吕伯,如果需要处理账目的话,我可以现在去帮您” “不急老夫过来只是想探望你,毕竟昨天没有时间。” “吕伯,您昨天已经待我很好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道理白玉笙自然明白,看着吕伯欲语还休的表情,他便知道慕尘楼今早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事情,否则他绝对不会在看过自己之后,仍坐在凳子上不愿意离开。 难道慕尘楼有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还是说淮扬城内出现了什么问题? “唉算了,老夫主要有两件事情想跟你说,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答应。” “吕伯,您先说我会尽量去做。” “那好这第一件事情,昨天从凉王府带队过来的小姑娘你看到了吧,她姓吕,名秀玉,使老夫的孙女,如今虽然待在郡主身旁做管事,有了不错的牌面,也有了不低的身份,但是最近老夫一直觉得右眼睛在跳,特别是她来到慕尘楼后,眼睛跳得更厉害。” “似乎这座淮扬城将要发生一件天大的事情,并且和凉王府有关似的。” 吕伯坐在床前,单手撑着床板叹息道“当年二夫人离开凉王府的时候,老夫也有这方面的感觉,所以再次遇到这种状况,根本不敢忽视一分一毫。” “昨天你明明才加入慕尘楼第二日,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地痞便敢于上前对峙,老夫觉得你这个孩子有着一片赤子之心,并且为人很刚正,做事情也非常圆滑。” “而昨天,老夫也看得出来,那个小丫头挺喜欢你的,不光是样貌还是品行,老夫也很相中,所以想问你是否有意愿接纳老夫的孙女” 好家伙!咱们这才认识第三天,你就打算把孙女嫁给我了! 白玉笙愣在床头,略有些哭笑不得的打量着吕伯,心说这人也不像那种鲁莽的家伙啊。 难道,他其实看出来,我有能力在帝都谋得官职,然后想让自己的孙女彻底脱离奴籍? 还真说不定我这人有个缺点,就是掩盖不住自己的才华和魅力 “吕伯,我才刚来到慕尘楼第三日,您直接将孙女托付给我,恐怕不好吧” “你先别着急拒绝老夫,这第二件事情便是老夫的理由。” 吕伯的面色十分平静,似乎早已料到白玉笙会是这幅表情,当即咳嗽了两声,随后便继续道“金笙,你可知道今早的淮扬城发生了什么吗?” 今早的不知道,昨晚我倒是一清二楚 白玉笙心想自己的设定就是昨晚在屋子里睡了一觉,不应该知道外面任何的动静,当即便摇了摇头,朝着吕伯说道“请吕伯明示。” “就在不久之前,凉王府发出了一张告示,说昨晚有人潜入凉王府内偷走了非常重要的物件,为了捉住这位飞贼,淮扬城近期将会封城!” 封城!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白玉笙神色一怔,连忙朝着吕伯问道“什么时候封城?” “一个时辰前” “糟了!”白玉笙忽然想起那个时候暗桩刚刚怀揣着情报往城外走,恐怕应该是被拦在城内了! “的确是糟糕了你想啊老夫出身于凉王府,自然知道那里的守卫到底有多森严。” “如果说某位神偷进入了凉王府,能够不被护卫捉住已经算是能耐通天了,更何况能够从府内偷到足以封城的宝物,你觉得这件事情有可能吗?” 的确不太可能,除非凉王府的目标不在封城,而是搜查 “我跟你说,淮扬城肯定是出现大事情了,否则以王爷的性格,肯定不会贸然下这么严重的禁令。”吕伯察觉到白玉笙的面色有了些许的变化,当即便继续道。 “甚至,商会所有的商道都被凉王府给封了,以咱们慕尘楼的储备,根本不足以撑过三天。” “难道凉王府没有考虑到百姓们如何生活吗?” 听到此言,白玉笙的面色又凝重了三分,明白了凉王府对此事究竟有多看重。 “所以说清晨老板知道此事后,便派人前往凉王府打探消息去了。” “听说咱们淮扬城内其实是有乾坤道宗的人,所以凉王府才会如此兴师动众,你想啊乾坤道宗有弟子出现在淮扬城内,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因此老夫才想让你接纳老夫的孙女,带着她离开淮扬城,要是缺钱老夫可以给你,但是你一定要遵守承诺,为吕秀玉负责一辈子!” “吕伯,此事暂且不提,如果需要照顾,金笙肯定不会推辞,只是不知道墨老板现在有什么动作吗?毕竟一旦淮扬城的粮食供给中断,咱们慕尘楼需要接纳的百姓数量肯定会激增数倍,您所说的三天储备粮,估计只能够半天使用” “这个”吕伯本打算回答白玉笙的提问,却不料门口方向传来了墨姨的声音。 “这个我来说吧” 墨姨推门而入,似乎也是刚刚睡醒,吕伯见状连忙让出座位,随后墨姨便坐在了椅子上,盯着白玉笙道“我已经联系了郡主,让她通过凉王府的权限与商会方向进行沟通,对方也允许开放一条粮道给咱们,但是不能给咱们人手,毕竟他们的人是不被凉王府认可的。” “所以,单凭慕尘楼与郡主那里现有的人手肯定是不够的,在这里为了能多运一车粮食,我想恳求你暂时忍着伤痛,帮忙运送粮车,以便满足慕尘楼的短期需求。” 也就是说整座淮扬城,只有这条粮道能够通往外界 白玉笙闻言,虽然心知单凭自己没办法将情报送到三百里外的阵营内,但还是答应了墨姨的请求。 原因无他,有机会总该要捉住,探明了粮道后说不定能够让暗桩们借助粮道逃出去。 墨姨见状,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朝着厨房走去,打算给大家伙准备好早餐后,联系凉王府的人前往商会。 却不料,在灶台旁看到了一个盒子,打开来看到了那柄熟悉的刀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宴客厅的争端 哪里来的人啊...连黑街都敢闯...... 听说连童爷的底子都翻了,这位主儿肯定不是个普通人物...... 凉王府,宴客厅内。 墨子柒一如往常的坐在宴席中,与神色低沉的驸马爷保持着距离,听着童爷心情激动的朝着父王叫嚷,让他必须将那个人的身份查清楚,自己心里也对此事有些兴趣。 别的不说,单身匹马敢往黑街闯,并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制服所有人,这种本领...恐怕整座淮扬城内,也只有寒江能够对付他...... 啧,江湖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果不其然,在童爷将事情告知凉王后,他当场便差遣人对昨晚黑街的事情展开了调查,并且特意让管事将寒江也叫到了宴客厅内,当着童爷和驸马的面,让寒江着手彻查此事。 毕竟事关凉王府的命运,寒江闻言也不敢当做儿戏,连忙与三人商量着该如何处理淮扬城的事宜。 而墨子柒却毫无兴趣,扭头朝着院落内观望,瞧着洋洋散散的雪花飘落,最后盖在了院中那一点红上,莫名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很多。 没了那么多心烦意乱的事情,甚至连生活的压力都快忘掉了。 原来,又到了梅花绽放的时候,想必今天会有不少人赏梅吧...... “子柒!子柒!” 寒江拍了拍墨子柒的肩膀,将她从独自的宁静中惊醒,随即贴在她耳旁道:“父王刚才问话,你还没有回答自己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 墨子柒将脑袋转回饭桌,嗅着饭桌上弥漫的“火药味”,随即朝着凉王的方向笑道:“父王能再说一遍吗?我刚才有些走神了......” “父王说,你身为万国大宴的能人,也是梅城有名的神探,你应该陪我一同调查此案。” 寒江察觉到童爷有些火气,似是在气愤墨子柒心不在焉的状态,连忙抬手示意自己来说,随后便抽来一把椅子,凑到墨子柒的耳旁笑道:“知道你不愿意管这种事情,你可以凭借经验,帮我划分几个区域,然后让我来处理也可以。” “啧...哥,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童爷被救的时候,驸马也会在场吗?” “现在童爷摆明与那货是一丘之貉,说不定被那人闯进黑街时,两个人还在商量该怎么处理我呢。” 墨子柒知道寒江是想缓和餐桌上紧张的氛围,与他稍稍拉进些距离,随后以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交谈着。 “你也不能这么说,驸马来到淮扬城,都是靠老爷牵的线,更何况...这件事情事关凉王府的未来,你总不会因为一点事情,便致凉王府内三万余人的性命而不顾吧。” 唉...寒江说话,通常百字以内便能戳到墨子柒心中的痛楚,无奈只能点了点头。 “算了,我可是看在你和父王的颜面上才帮忙的,要是捉不到真凶,你们别拿我撒气就行!” “你放心吧,凭你的实力,捉到那个人应该不难。” 寒江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示意她无需多言,随即便抬头告诉桌前三位,说墨子柒已经答应了调查的要求,让座位上的三人只管放心。 此时,童爷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不少,这才咳嗽了两声,说起了墨子柒来时反映的事情。 “刚才有些激动了,差点忘了小孙女的事情。” “童爷记得...你来时说想在封城期间,给慈善堂留一条专门运粮的渠道?” 墨子柒听到童爷的话,心想着他在顾忌自己颜面和驸马婚约之后,终于想起淮扬城的百姓了,这才稍稍端正了态度,朝着童爷点头道。 “对...如今正值凛冬,本来淮扬城的百姓在食物来源渠道方面便很稀缺,此时封城无疑会将商会所有的粮食都隔绝在淮扬城外,单凭慈善堂目前的储备粮,根本不足以支撑多久,所以......” 墨子柒说话途中,童爷抬了抬手掌,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丫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极有可能借着你的粮道逃跑啊?” “想过,但是千万条百姓的命,也不能拿来做牺牲品。” 在慕尘楼的事情上,墨子柒没有任何可以退让的余地,莫说是童爷张嘴,即便是圣皇来了,也别想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理想乡,陷入饥荒当中...... “你的意思是...与万千百姓而言,凉王府的命运...微不足道?” “童爷...您也应该听说过,粮草先行稳三军这句话吧。” “如今凉王府正处于浪潮顶峰,在兵力方面,一丝一毫都不能懈怠,而西洲之地内百姓过亿,那些兵将们的家属都在其中,若是此时封闭了淮扬城,势必会造成极多的恐慌,莫说他们会上战场为凉王府而战,恐怕在驸马回到帝都前,咱们便已经败了。” “所以,粮道的事情不能宽恕,不论黑街昨晚泄露了什么机密,百姓的事情才是首位的!” “哪怕...凉王府会遭遇大麻烦,如果连百姓的衣食住行都解决不了,恐怕真正颠覆凉王府的,未必是其他三位疆王,而是淮扬城的这些百姓......” 墨子柒知道,童爷黑道出身,一心只想成为皇亲国戚,自幼没有忍受过饥饿的他,心里也一直将百姓当做软弱可欺的群体罢了,所以他提出来的东西更重利益,但并不长远。 而自己这番话,凉王与寒江应该心知肚明,所以点到即止,没有直言童爷的错误。 毕竟,被人这么打脸,若墨子柒坐在童爷的位置,恐怕也要疯了...... “可以,子柒所言极有道理,但是老爷的顾虑也有意义,要不...我派人镇守在粮道吧,如果出了事情...父王拿我们两个问责如何?” 寒江到底还是罩着墨子柒的,当即便同意了她的想法,并将责任也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原因无他,墨子柒即便想担责,她也没有实力镇守粮道,这里寒江选择的方法,反倒是最折中的。 凉王坐在桌前,目光在四人之间徘徊,显然也觉得寒江所言有理,便点了点头,随即示意两个人赶紧下去办事,以免寒靖童又要生出事端。 而墨子柒与寒江见状,朝着凉王与童老施礼后,一同走出了宴客厅。 途中谁也没有理睬面色发紫的驸马爷,似乎他从开始便不存在一般......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唠叨的寒江 “你今天的情绪不太好啊......” 走出宴客厅,寒江先是抬头望着雪天,随即朝着墨子柒笑道。 “该怎么说好?” “昨晚我心里还感叹,今年的凛冬虽然不平静,但好歹淮扬城内有了丝欣欣向荣的感觉。” “可清早还没睡醒,便被慕尘楼来的伙计吵醒了,说是王府将淮扬城封了,连商会的粮道都不放过,我怎么可能会有好脾气......” 墨子柒站在寒江身旁,目光仍离不开那朵红梅,似是感同身受,自己的身边也都是冰冷的“雪”。 “诶...想要让封城解除,咱们两个还是努努力,将那个神秘人揪出来吧。” “话说...你是混江湖的,你听说过哪个高手的兵器是银针和丝线吗?” 反正都要想办法破开案子,墨子柒直接朝着寒江问道。 毕竟,以她的认识,用针和线作为武器的,记忆里只听说过东方不败,不过...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吧。 “用银针的...通常都会医术,并且造诣不会太浅,所以此类高手多为医术世家或江湖郎中。” “至于用线...只有特别少的人,会一种悬丝诊脉的本领,整个江湖中也不超过四人,而这四人只有一位身居功法,并且有足够的实力做下这种事情。” 哦?这么快得到结果了? 墨子柒乐得省事,连忙问寒江此人是谁,却不料他咧嘴笑了笑,随即答道。 “当然是奇门门主了...你可不知道,他可是当今医术的第一人......” “你...这是在拿我开玩笑?” 奇门门主的能力有多强,墨子柒没有过切身体会,但他有多无聊,自己却是心知肚明。 如果他闯进黑街,偷走的绝不会是情报,而是整条街内最著名的小吃...... 唉...幸亏是个吃货师傅,要不然排除他也够麻烦的...... “算了吧,咱们着重找一下,有不低于潜龙榜高手的本领,会医术,会用丝线......” “你怎么愣住了?” 寒江听着墨子柒阐述自己想法的时候,忽然愣住,随即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想起白玉笙了?我记得那小子是医术世家出身,而且...还会十指蚕丝呢......” “别乱说啊...那个混蛋应该还在梅城呢!” 墨子柒瞥了眼寒江,显然是不太喜欢他拿自己开玩笑,伸手拦下一辆马车,随后二人便坐进了温暖的车厢内,围着最中央烧红的炭火炉子,继续聊着刚才的话题。 “你说话也不要太绝对,毕竟我看那小子对你挺钟情的,他要是跑到淮扬城内看你,我倒是不觉得稀奇,反倒挺期待你们两个后续的故事。” “喂...你丫怎么回事?从前两天开始,便像个准备托孤的老父亲似的,弄得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墨子柒颇有些不愿意的回应道,毕竟说道白玉笙的话题,她总会觉得浑身难受。 倒不是说自己将化形丹送给了他,只是她还没想过,自己该怎么面对那个人,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在面对白玉笙的时候,保持以往的心态。 “你不是说,如果做女人,便要做最倾城倾国的那个吗?” “怎么...难道你还想这辈子不嫁人了?” “我跟你说,在梅城初次见面和万国大宴的时候,我的确有点看不惯他,总觉得他做什么事情都好像披着一张伪善的皮,做什么事情...也都瞻前顾后的。” “这样的男人要是跟在你身边,日子过得肯定心累,总要让你做一些决策。” “可是吧...经历机关堡一役后,我倒是觉得这小子有勇有谋了,单凭他对你的一番心意和你最后献出化形丹,我就觉得你们两个...简直天生是一对儿了。” “打住!你这人...脑袋出问题了?” 墨子柒听着寒江喋喋不休的话语,只觉得心烦意乱,连忙止住了他后面的言辞,随后盯着他那犹如铜铃般的双目道:“你不觉得,咱们更应该将重点放在袭击黑街的神秘人身上吗?” “唉...神秘人固然重要,但是哥更希望你能在这件事情后,找个归宿......” “啧...父王和童老不是安排好了吗?你还用得着给我犯愁?” 墨子柒颇有些不懈的晃着脑袋,似是觉得寒江有些多管闲事。 “妹子...别人不懂你,但我懂你......”寒江盯着墨子柒的宛如秋水般的眸子,语重心长道:“如果你最后真的嫁给了驸马,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所以...我一直希望你能够看清自己的内心,不要被自己的任性迷惑了。” “再说吧...我今天清晨没有睡好觉,先不跟你多聊了......” 墨子柒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当即便躺在车厢内侧,随在身上盖了个毯子,准备在前往慕尘楼的途中安静地睡一会儿。 而寒江见状,也终于不再啰嗦。 听到墨子柒均匀的呼吸声,才打开了车帘,借着巴掌大的窗口观望着外面的雪景。 似乎,他有什么东西是不舍的,而他也终将要舍弃一些东西。 “但愿事情能够顺利吧......” 他压低了声音对自己说道,随即也靠在车厢旁,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听着火炉中“噼里啪啦”的声像,好似也在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不知何时,炉壁渐凉,车轮忽然停住,寒江才睁开了双目。 察觉到距离慕尘楼发粮的位置不过百米,便深深地舒了口气,转身推了推熟睡的墨子柒。 “妹子,该起来了。” “稍后...你跟墨姨说凉王府的决定,然后我在慕尘楼等金吾卫的人过来,咱们和慕尘楼的伙计,再一起推着车前往商会,由你和会长说明来由,然后我的队伍轮班镇守在粮道上。” “啊!~” 墨子柒伸了个懒腰,听到寒江打算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话,裹紧了衣裳后,才跟着寒江背后走出车厢,竟发现外界原本洋洋洒洒的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而迎面吹来的风,也好似刮刀子,让她忍不住提起衣领,遮住了自己的面庞。 “走吧...去慕尘楼,咱们也有段时间没见墨姨了......” 寒江略有深意的笑着,随后便带着墨子柒朝着慕尘楼的方向走去......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相见 今天慕尘楼外排队的百姓有些多。 每个人分发的粮食数量也比较少,墨姨在桌前立了个牌子,向所有人说明了缘由。 百姓们也很配合,没有人埋怨慕尘楼的伙食水准为什么下降了。 这让前来探望的墨子柒心里松了口气,本来她还在害怕会有人因为淮扬城的状况而闹事,看来...自己慈善楼的设立与往日的善举,的确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淮扬城原有的戾气。 “墨姨...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 墨子柒心知,自己因为凉王赐婚的事情,一直都有些焦头烂额,这使得她最近完全没有心情慕尘楼,因此再见到辛劳的墨姨时,心里莫名有了丝愧疚感。 尽管,墨姨不打算戳穿自己和她之间最后的窗户纸,但是丝毫不妨碍墨子柒对她的敬重。 “怎么说话呢...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墨姨瞥了眼墨子柒和寒江,放下手中的饭勺,招呼一旁搬粮食的伙计替换她,随后便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到墨子柒的面前敲了下她的脑袋。 “我这不是关心您嘛!~”墨子柒咧嘴笑了笑,随即便听墨姨又问道。 “怎么样?凉王府那边允许开粮道了吗?” “当然允许了...毕竟粮食是根基,即便捉不到贼,也不能让百姓饿肚子啊!” 墨子柒并没有说明过程有多波折,她想要让墨姨对凉王府有些好印象。 尽管,最努力的她,已经有些失望了...... “只要粮道开了便好,好歹咱们慈善堂的供给不会断,不然...今年凛冬没迫害死多少人,反倒成了咱们间接杀人了......”墨姨松了口气,回头望着犹如一条长龙般的队伍。 “先让秀玉和孩子们守在这里吧,后院的马车已经备好,你们两个带着我们去商会吧。” 看得出来,墨姨对于粮食的事情很上心,非常害怕过了今天慕尘楼便要断粮。 可无奈,寒江还需要等着他的金吾卫过来,所以墨子柒只能拉着墨姨来到大堂内暂且休息。 而此时,她也看到一个头戴面纱的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体内的异兽血脉似乎受到了牵引,让她不自觉的注意到了这个人。 而对方在经过自己面前时,显然也神色一怔...... “这是慕尘楼前两天刚来的伙计,叫做金笙...秀玉回去应该向你说过吧。” “前两天,有地痞来慕尘楼找事情,是金笙主动冲出来保护了我,看得出来...他可是个不错的孩子,只可惜...一不小心伤到脸了......” 墨姨露出一副自责的模样,这让墨子柒有些心疼,当即将对方叫到跟前,便朝着他点头道:“感谢你帮助慕尘楼勇斗恶徒,这个恩情...等下,我记得秀玉说过,你是意外流落到慕尘楼的,原本...是打算前往帝都赶考的...是吗?” “金笙”见状,稍稍愣了下,随即避开了墨子柒的双眼,连忙点头道:“启禀郡主,金笙的确是想前往帝都,但是途中被土匪抢了盘缠,才迫不得已在慕尘楼内暂住的......” “当然,墨老板对我很好,所以...看到老板被人欺负,我当然要出头拦着......” 墨子柒静静地听着“金笙”的言辞,似是觉得这人挺憨厚,挺可靠,便许诺在凛冬过去后,自己会帮助他寻找一条前往帝都的船。 至于深一步的照顾,墨子柒想不出来,毕竟等到那个时候,帝都可能未必像如今这么安全。 所以,未免害了眼前这个“好人”,墨子柒没有指定某个人来接应他,即便是罗筱雪...她也心知,最终会变成自己的敌人,而百里守诚等人也同样...... 想到此处,墨子柒忍不住叹了口气,似是觉得自己压力颇大,有些找不准未来的方向。 而“金笙”见状,似是有所迟疑,随即才沙哑着嗓子问道:“郡主,不知道...您有什么烦心事吗?” “怎么...你觉得有能力帮我解决?” 墨子柒颇感意外,毕竟身旁的人,除了墨姨和寒江,其他人都惧怕自己郡主的地位,丝毫不敢过问自己心里的事情,以免惹得自己不快。 但眼前这位新来的伙计,却好像莫名的关心自己...... “不敢这么说,但是...有些事情,放在心里独自揣摩,若是遇到了挫折或障碍,总该是说出来好些,先不提能否解决,但好歹听者能够帮您分析一下,让您找准方向。” 啧...不愧是读书人,在语气上和白玉笙有些相近了呢...... 墨子柒回头朝着墨姨观望了眼,见她和“金笙”的想法一致,才坐在桌旁说道。 “我有个朋友,最近家里闹了点事情,和...家里的长辈闹崩了,是彻底没法和解的那种。” “现在两边都是剑拔弩张的,我这个朋友的家里,就打算直接回到老家,将这位长辈的老巢端了,让自己成为家主,可是吧...那个长辈的孙女和我朋友的关系很好,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很可能两个人以后就是仇人了......” “哦...家产?”听到墨子柒的形容,“金笙”双眸中闪过一道亮芒,试探着问道。 “对...家产,很大的家产,足以弄得家破人亡的那种!” “嗯...我倒是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与你朋友相对应的...是一家纠纷结束,其他兄弟姐妹却掉头针对他,最终将家产闹得四分五裂,被另一家死对头吞并的事情......” “说实话,这种家族争端的确很难解决,站在您朋友的角度上来说,既需要考虑家庭,也需要考虑朋友,最后很可能在这场战役中,使自己承受最多的伤害。” “以金笙的理解来说,倒是觉得...郡主这位朋友最好选择袖手旁观,不要陷入这场家族纠纷中。” “至于她和那位长辈的孙女,依旧可以保持联系,尝试双方从内部化解矛盾,如果...实在无法避开,最起码...不要伤害到自己,更不要往自己的身上添担子......” 墨子柒听到“金笙”所言,莫名觉得他的言辞中还有其他含义,并且语气越来越像自己认识的一个人。 还不等深问,便听到寒江拍了拍手掌,饶有兴致打量着“金笙”同时,也朝着墨子柒和墨姨喊道。 “金吾卫来了,咱们赶快走吧......”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隐藏的身份 墨子柒嘴上不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对“金笙”有了丝兴趣。 倒不是说异性的欣赏,而是觉得...他很熟悉。 如果不是身材、地域上的差异,墨子柒甚至会觉得自己是在和白玉笙说话。 难道读书人都这么会开导人吗? 墨子柒摇了摇头,只是对“金笙”说了句谢谢,随后便示意墨姨可以将慕尘楼的伙计集合起来,准备一同前往淮扬城商会,彻底落实粮道的事情。 “金笙...你身体受过伤,若非伙计人数不足,也不会让你勉强上场,不如...你坐上郡主和世子的车吧,等回来的时候,你再帮忙推车。” 不知道为什么,墨姨忽然对“金笙”重视起来,甚至让他坐上了墨子柒与寒江的马车,这让墨子柒有些诧异,但听到墨姨的嘱托后,却又无法拒绝,因此只能让他坐上了车。 三个人,坐在一个车厢内,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呜呜”的风声和“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以及...墨子柒自己的心跳声。 “小兄弟...听说你是从境外来的?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啊?” 寒江率先打破僵局,略有所思的瞥了眼墨子柒,随即打量着“金笙”问道。 “哦...成阳镇,距离此处共八百里远,是个不出名的小村镇,而草民是金家的三子,向来喜欢读书,准备前往DìDū考取功名,以一腔热血回报父老乡亲。” 哦...这回答,是个标准的书呆子啊...... 墨子柒听到“金笙”的回答,目光朝着他瞥了眼,心想倒也符合他莽撞帮助墨姨的风格,便没再多想,靠在车厢的角落中,似是要闭目养神。 却不料,寒江再次笑问道:“小兄弟,你是什么时候进的淮扬城啊?” “四天前,一个夜晚......” “哦...你是四天前被淮扬城外的土匪劫掠的?” “不...是六天前,我在沿途的茶摊吃饭,忽然闯来一群土匪,若不是仆人们舍命救我,我可能还逃不到淮扬城内,遇不到世子与郡主大人。” “哦?你自己在野外逃了两天?看不出来...你一个富家公子,有些活命的本事。” “主要是逼急了,连草根都能吃,能逃到淮扬城,我也觉得很幸运......” 寒江提问过程中,一直在盯着“金笙”的双眼,见他全程都没有丝毫慌乱的迹象,眼底闪了闪,旋即将两臂枕在脑后,靠在车厢上笑道。 “唉...可怜人,咱们的车厢里,都是可怜人啊......” “小伙,我觉得郡主挺喜欢和你聊天的,要不...以后有时间多来凉王府转转吧。” “世子大人...我是慕尘楼的伙计,这么做......” “你放心,既然墨老板让你坐在车厢里,她的用意便不可能简单...总之,来吧...你肯定不会后悔。” 寒江似乎话中有话,使得白玉笙听见后,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寒江认出我的身份了? 不应该啊...刚才在他的提问中,我的回答都是天衣无缝的,根本不可能从中听出破绽! 更何况,如果听出了破绽...他会让我和墨子柒多联系吗? 白玉笙眯着眼睛,揣摩着寒江究竟想做什么,也分析着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至队伍行至淮扬城商会外,他才终于想明白,寒江...很可能在自己抵达淮扬城时,便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了,而他方才那番话...是想给自己与墨子柒牵线? 白玉笙想到此处,目光朝着墨子柒的方向瞥了眼,正巧与她的视线相撞,随即二人连忙躲开。 以白玉笙对墨子柒的了解,知道刚才寒江的举动也引起了她的怀疑。 当然,她未必知道,寒江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咚咚咚!”墨姨伸手敲响了车厢,随即朝车厢内探着脑袋笑道:“都出来吧,会长等人都在楼外候着,说是要见到世子和郡主,才肯帮忙打开粮道。” 白玉笙闻言,知道自己待在车厢内不太合适,旋即连忙从车上跳了出来,而寒江尾随其后。 当墨子柒要下车时,两个人都习惯性的伸出了双手,准备将她搀扶下来。 此时,墨子柒愣在了车上,白玉笙愣在了车旁,寒江眼珠转了转,随即缩回了手。 “诶呀...手脏了,算了...你搀扶郡主下来吧!” 白玉笙闻言,越发肯定了寒江知道自己身份的想法,只不过...他有些想不清楚,当初在龙渊古城,寒江那么排斥自己,今天...为何学会谦让了呢? 墨子柒左右看着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瞧见不远处商会的人在恭候着自己,便只能由白玉笙搀扶下来,点头道了声谢,随即朝着商会等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白玉笙也感觉到周围十多道目光仿佛利剑刺在自己的身上。 就好像...自己背叛了其他伙计,居然接触到了圣洁的郡主...... “嘿...小子,你什么时候能把脸上的烂布弄下来啊?我都等不及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寒江显然不愿意凑上前,待走到白玉笙的身旁时,朝着他笑问道。 “等伤好些,世子...自然能够看见......” “是吗...你脸上的伤,需要去淮扬城外取药吗?”寒江压低了声音问道。 很显然,寒江也知道昨晚袭击黑街的人是白玉笙了...... 白玉笙扭头顶着似笑非笑的寒江,心中实在不明白他打得什么主意,便只能硬着头皮道。 “不用,那些药在淮扬城内便能得到,相信不久...世子便能看到。” “是吗...那可真好。” 寒江听到白玉笙的回答,先是摇头笑了笑,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给你指条明路,最能治好你的药,在郡主那里,其他地方...你最好不要心怀侥幸。” “别以为我不知道三百里外的地方有什么......” “也别以为不知道你为何来到淮扬城,我会留你至今,让你接触到墨姨,只是希望...你作为伙计,能够保护好主子,最好...下次能够真心的保护好你应该保护的主子。” “不然...我可以让你的伤口溃烂,让城外那些土匪,永远后悔将你赶进来......” 话落,寒江不再多言,直接朝着淮扬城商会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白玉笙却站在原地猛地打了个寒颤,因为方才寒江的几句话,让他忽然解开了一个困扰已久的疑惑。 那就是...究竟是谁将凉王府私通乾坤道宗的消息告诉给了身在极北之地的景王? 是隐藏在淮扬城的暗桩吗?是从黑市买来的消息吗? 不!都不是!这个通风报信的人,如果白玉笙没有接触过,他永远都不会猜到,此人真正的身份竟然是凉王府世子、正二品金吾将军---寒江!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墨子柒的黑历史 墨子柒不知道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来到淮扬城商会的众人面前,叮嘱了最近封城的情况与寒江驻扎粮道的事情后,便直接示意会长将粮道的路线图和凭证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没办法,第一次代替商会取粮,墨子柒作为郡主是必须陪同前往的。 所以,在粮车穿过商会之后,墨子柒便直接坐在了为首的粮车上。 她不想回到寒江所在的马车上坐着,一方面是坐在那两个人中间,总觉得自己的位置有些尴尬,根本插不上话;另一方面...墨子柒潜意识中,总觉得那个“金笙”很熟悉。 甚至总会让她不自觉的想起白玉笙来,这对她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寒江与“金笙”见状,没有强迫她回到车厢内,寒江毕竟是世子,代表着凉王府的排场与尊严,们走,所幸便躺在车上睡起大觉。 而白玉笙则主动走在车旁,任凭墨姨如何劝他上去休息,都是摇头拒绝。 他明白,如果自己再坐上车,那么粮道的走向与环境恐怕就摸不清楚了。 直行三百丈,右转;直行五十丈,见一块等腰巨石左转...... 白玉笙随着车队走动同时,记着路线,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用碎石做了个标记,随后便继续跟着队伍走,以便淮扬城的暗桩出来后,知道从哪里能够走到运粮的码头。 如果走错路...看周围的情况,指不定要跑去哪里,甚至跑到野兽的老巢也说不定...... “喂...金笙,刚才看你和世子说话,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墨姨在行车途中一直盯着白玉笙,这一点他早有察觉。 所以,当墨姨凑过来问话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慌张。 “他说让我以后多保护老板,同时可以多探望郡主。” “哦...真没看出来,那小子还挺会为别人着想的......”墨姨若有所思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 白玉笙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将凉王府勾结乾坤道宗消息送到景王那里的,是寒江;如今要调查神秘人,保护淮扬城安危的,是寒江;知道自己是景王派来的奸细,却又放任自己的,仍是寒江。 这样的人,白玉笙很难说他为谁着想,也很难评判他的脑袋里究竟想着什么。 因此,听到墨姨的感叹,他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补充道:“墨老板放心,郡主那里我会......” “你肯定会多去探望,对吧!~” 墨姨似是知道白玉笙要推辞,当即便打断了他的发言。 “我跟你说,这个丫头性格好,也聪明,就是做人不坦率,有个同龄且知书达礼的人在身边,她肯定能学的淑女一点!~” “所以说,你听世子的,多去探望一下吧。” “大不了,工钱正常发,每天往凉王府送饭菜的工作,都交给你了!” 唉...这些人都怎么回事,怎么都将墨子柒往我身上扔...... 白玉笙心想隐藏身份都来不及,自己居然还要被迫往墨子柒的身边凑,看来...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了。 想到此处,白玉笙不等拒绝,便发现墨姨扯着自己的胳膊,往墨子柒缩在的粮车旁走,直接把他往车上一扔,便拍了拍手笑道:“路上多无聊啊,你们两个年轻人多聊聊天吧!” 白玉笙懵了,墨子柒懵了,推车的伙计也懵了! 白玉笙没想过还有这么白送的,墨老板竟然强行让自己和墨子柒待在一起! 难道是因为那柄刀吗?墨老板不至于这么殷勤吧...... 墨子柒也没想过,墨姨竟然这么想把自己让出去,好不容易拒绝了驸马爷,而今居然还私下安排“相亲”了!要不...我还是用之前的理由拒绝他吧...... 推车的伙计也没想过,有个郡主坐在空的粮车上,其实...能够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为她推着车,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可谁知道...“金笙”这个混蛋也坐了上来! 干嘛?不把伙计当人了?非要让我吃狗粮嘛! 无奈墨姨在旁警告,伙计只能恶狠狠的盯着车上的两人,鼓着腮帮子继续推着粮车,独自承担着两个人的重量和心里的伤...... “郡主...我......” 白玉笙觉得眼前的情形有些尴尬,想要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却不曾想墨子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哄骗墨姨的,她居然会让你坐在我的身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并且那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很高!” “哦...是驸马爷吗?” 白玉笙的心有些痛,咬了咬薄唇问道。 “他?他那种家伙怎么配得上我!~” 墨子柒做出一副鄙夷的表情,手指绕着鬓角青丝的同时,继续道:“你听说过极北之地的白阎王吗?” “听说过......” “我跟你讲,我跟他可是老相识了,在一年多以前,我们就认识。” “他那个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富五车,性格温柔,寻常男人都很难与他相提并论,更何况,他还是景王身边的红人,也代表过四大疆王参加了万国大宴,从前途来讲,那可是无限光明的人物啊!” “我跟你讲,即便是驸马追求我,我也是一样的说辞,其实啊...我的心早就给了那个人了,劝你也不要浪费功夫了,免得以后让你伤心!~” 听到墨子柒的说辞,白玉笙莫名觉得自己原本处事不惊的心竟然莫名慌了片刻,甚至脸上也不自觉的有些发烫,若非脑袋上裹着纱布,他很可能要遮住脸,以免被其他人察觉了。 没办法,第一次从墨子柒的口中听到喜欢自己,这种感觉...让白玉笙有些难以言喻。 “怎么了?你笑啥?” 墨子柒察觉到身旁的“金笙”有些不太对劲,顿时诧异的打量着他,却见他抿了抿嘴,随即继续道:“没想到郡主喜欢那么优秀的人,看来...我是真的望尘莫及了。” “不过,我还想听郡主聊聊那人,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郡主如此喜爱。” 啧...本来以为这人挺实在,没想到是个受虐狂,非要被贬低的一无是处,才愿意放手...... 墨子柒抿了抿樱唇,回头看到墨姨一直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向“金笙”慢慢讲述起自己与白玉笙的故事。 而这,也成了未来墨子柒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之一......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盗金牌 白玉笙觉得自己度过了一段还算不错的时光。 毕竟他与墨子柒相识至今,还从未听过她如此夸奖自己,并频频表示她喜欢着自己。 尽管白玉笙知道这肯定是墨子柒常用于搪塞别人的说辞,但没人不喜欢夸赞的话。 即便像白玉笙此种淡泊名利的人,也无法避嫌。 不信你们看,以往在梅城县衙时,白玉笙管她生活,要被她喊假正经;管她花销,要被她喊铁公鸡;与沈云楼说话,要被她喊死基佬;与小玉说话,要被她喊炼铜癖 今天可算是听到她夸自己了,而且还是翻着花样的夸,白玉笙自然止不住嘴角的弧度。 “算了,不跟你夸他了,总觉得你要心花怒放了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墨子柒露出一副狐疑的神色,不过想着自己的立场,连忙补充了句“我告诉你啊,我可不会把他让给你,你最好也别惦记着我们两个!” “好郡主放心,二位都是天纵之才,而我不过是个寻常书生罢了,待淮扬城的冰雪化开,我便会来开淮扬城,不再打扰郡主” “啧算你小子聪明,不过我也好心提醒你一下,如果想活着,最好避开帝都与淮扬城这两个地方。” “哦?不知郡主此言何意?”白玉笙听出话外之音,当即侧头问道。 “你你别问了,反正我也是为了你好!” 墨子柒路上说过三个话题,见“金笙”都习惯打破砂锅问到底,显然对他有了丝戒备之意。 白玉笙理解墨子柒每一个微表情代表着什么,当即也不再多问,一路上随便找了些话题后,便晃悠到了码头,众人将粮车装满后,白玉笙便主动推起了粮车,不再与墨子柒有任何接触,而墨子柒为了避免打扰其他人,也重新钻进了车厢内。 巳时出发,亥时归。 六个时辰的路程不算近,但也不算远。 当重新回到淮扬城后,慕尘楼的伙计们都瘫在了一起,显然没做过这么重的活。 “都别唉声叹气了,今天是时间太紧,等明天咱们租来马匹,你们肯定能轻松不少!~” 墨姨看着伙计们的模样,答应晚上坐一桌好菜,同时也朝着墨子柒与寒江招了招手。 毕竟,这一整日,大家都只是用干粮填饱了肚子,这才勉强运回了慕尘楼三、四天的粮食,如果不好好犒劳大家,恐怕明天就没人愿意去取粮了。 墨子柒与寒江都是吃货,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听到墨姨准备半夜请客吃饭,两个人便“勉为其难”的留在了慕尘楼内吃一顿饭。 不得不说,即便墨姨今天的身体也很疲惫,但她的厨艺水平仍旧不减。 过程中,墨子柒被寒江灌了点酒,躺在桌子上便睡了过去。 直至子时,宴席结束才被吕秀玉等人接走,前往了凉王府的方向。 “金笙,你身体不好,也早点回屋去休息吧,明早我再做点饭菜,你帮我送到郡主那里。” 看得出来,墨姨已经对白玉笙彻底放心,并且也愿意让他主动靠近墨子柒了。 白玉笙闻言,自然没有拒绝,反倒很庆幸墨姨会做出这种决定。 因为只有这样白玉笙才方便将偷来的凉王府金牌还回去! 躺在床铺上,白玉笙一直盯着屋顶,这一晚他又在所有伙计的茶水里添加了蒙汗药。 不久前听说有人身体不太舒服,他还特意添了些补品进去,免得明早大家的精神不好。 没办法,白玉笙的目的又不是谋财害命,他只是想给自己性格方便罢了。 丑时,白玉笙距离上次听到院落内的声音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察觉到所有人都熟睡后,他再一次将外袍反穿,借着轻功飞出了慕尘楼的院落。 这一次,他要帮助传送情报的暗桩走出淮扬城 毕竟,景王的队伍还在三百里外候着,而墨子柒的安危也悬在刀口上,他实在无法沉浸在短期的欢愉内,放下自己的职责。 “白先生!”准备外送消息的暗桩站在往日汇面的地点,兴奋地朝着白玉笙打招呼。 “白先生,这个是新加入淮扬城分部的小子,在城内还没家,大家想着让他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并且他腿脚还快,所以希望先生能够让他出城送信!” 白玉笙知道,这种送信的工作是最安全的,因为去往景王的营地后,便可以跟随着军队居住。 而淮扬城内的暗桩们,则需要肩负接下来的风波,吞下属于百姓的苦 白玉笙没有拒绝,相反他仔细叮嘱了青年后,才带着他前往商会的方向,伸手敲响了大门。 “你是谁?”商会打更的老人狐疑的问道。 “我是慕尘楼的,今早取粮的时候,发现有些账目对不上,想趁着外地粮商住在码头还没走的时候,找到他们,免得天一亮他们跑掉。” 慕尘楼是什么地位,只要是住在淮扬城内的人都一清二楚。 老者闻言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将他请到了后院,随后便见到了镇守粮道的金吾卫们。 “站住!你们晚上来到此处作甚!” 两个壮汉手持钢矛,直接拦在了白玉笙的身前,身旁年轻的暗桩见了,吓得躲在了白玉笙身后。 “官爷!官爷莫要激动!” 打更的老人见此情形,连忙凑到几个金吾卫的身旁,低声说出了两人到来的理由。 “不管他是从哪里来的,只有携带凉王府的金牌才能进入粮道!” 白玉笙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当即从怀中掏出了凉王府的金牌道“官爷,您看现在可以让条路了吗?” 金吾卫几人仔细打量着金牌,相视一眼后,才准许打开通往粮道的大门,而年轻的暗桩走入粮道后,朝着白玉笙的方向摆了摆手,转身按照他的嘱托朝着码头的方向跑了过去。 等到了码头,他坐船就能抵达王爷的营地了,在此之后凉王府即便是想要造反,也休想离开淮扬城。 白玉笙见状稍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陪着其他人,共同等待即将席卷淮扬城的暴雨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管事与师爷的共同之处 白玉笙了解墨子柒的性格与作息。 当再次遇见墨子柒的时候,他便知道她仍是那个时候的墨子柒。 所以说,他同样清楚怀中的令牌应该什么时候还回去,什么时候表明自己的身份。 第二日清早,白玉笙提前起床,在屋内梳洗过后,便重新缠好头上的纱布,推开房门来到了院内。 此时,墨姨已经在厨房内忙开了,见[]到白玉笙出来,便指了指院内硕大的食盒。 “金笙,小心点捧着,出门找一辆马车,实在不好送过去,也可以找个人帮忙!” “老板放心吧,慕尘楼如今缺人手,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做好的。” 白玉笙来到堪比磨盘大小的食盒旁,深吐一口气,随即便捧在了怀中,朝着墨姨点了点头,随后便走出了后院,找了一辆朴素的马车,便朝着凉王府的方向前进。 凉王府,白玉笙其实还算熟悉,只不过从未堂堂正正的走进去过。 当然,他此时对凉王府内的状况已经不再感兴趣,毕竟他需要的消息已经送出了淮扬城,而他此行既是要暗中归还金牌,同时也是想要再瞧瞧墨子柒。 很单纯的瞧,甚至他心里还在盘算着,是否要趁着现在,陪她再转转淮扬城。 毕竟再过不久...淮扬城的盛景便可能不在了...... 看到这里,恐怕有人想问了,难道白玉笙亲手毁掉墨子柒辛苦经营的一切,他心里没有愧疚感吗? 有! 但是白玉笙也知道,墨子柒所创造的美好不过是浮萍罢了,但凡有一点压力,淮扬城都无法维持这样的盛景,因为淮扬城的根烂了,甚至外面也有人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此处。 如果只是因为一点愧疚,便放任这场洪水席卷整座帝国,那白玉笙才觉得这是真的蠢。 所以,白玉笙来到淮扬城之间,他便清楚,自己来到此地,是来做恶人的。 而且,是一个绝对与墨子柒站在对立面的“恶人”...... 当然,白玉笙也知道,他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墨子柒,所以...作为恶人他并不后悔。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来到了凉王府后院的位置,因为王府戒律森严,白玉笙不得不抱着食盒转乘院内的车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堪堪抵达了郡主的院落,并伸手敲响了院门。 “这不是金笙嘛!没想到今天是你来送早餐!” 吕秀玉来开院门,看到白玉笙包着半个脑袋的模样,当即便认出了他的身份,一时间兴奋的不得了,连忙拉着他走入院内,随后颇有些关切的问道:“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放心,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白玉笙颇有些不自然的坐在石桌旁,打量着院内的一切,同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两个壮汉对自己不善的目光,那感觉好像抢走了他们的老婆似的。 “这一路上挺累的吧,要不你去张龙、赵虎的房间休息会儿,等郡主出来后,一起吃口饭,然后在前往慕尘楼?” “好啊...那就有劳吕姑娘了!~” 白玉笙客气的笑道,趁着吕秀玉不注意,并且她的身子遮挡了其他人视线时,操纵蚕丝将令牌顺入了不远处的马车车厢内。 白玉笙认得,那辆马车是墨子柒昨晚乘坐回府的车,令牌掉在车内很正常...... “诶!那个叫金笙的,看你底子不错,要不要跟我们学学基本功啊!” 赵虎年轻气盛,看不惯吕秀玉那副兴奋的模样,也不管张龙的制止,直接朝着白玉笙的方向喊道:“多学点功夫,好歹以后不至于被人揍得那么惨!” 哦?他们两个想教我功夫? 白玉笙似笑非笑的坐在桌旁,只是朝着二人摆了摆手,随即补充道:“多谢二位厚爱,不过最近在下慕尘楼的工作有些忙,所以没什么精力,以后有机会...一定向二位讨教。” 张龙与赵虎的性格耿直,听不出白玉笙话里有话,觉得他态度还算谦逊,便没有继续刁难。 毕竟,他们两个曾经也是被人刁难出身的,身份一转变,还真有些不习惯。 而此时,白玉笙注意到吕秀玉开始往桌子上摆盘,看到她摆盘的习惯,眉心忍不住一皱。 “那个位置...应该是郡主的吧。” 白玉笙指着吕秀玉身旁的位置问道,后者听见他说话,稍稍一愣便点了点头。 “以我对郡主的了解,她吃饭喜欢左边放素菜,右边放荤菜,其中白菜是不能靠近的,并且昨晚郡主睡得很晚,应该尽量避免辛辣与油腻。” “不知道你是否注意过,郡主吃饭最喜欢用七寸六分长的竹筷,而非这种贵重的金筷子,一来筷子太长,夹菜并不方便;二来筷子太重,吃饭时手腕容易酸。” “还有个小细节,最近郡主的日子应该快到了,作为管事要备好枸杞汤、姜汤等驱寒之物,并且注意每过一个时辰换一遍炭,否则她身子发虚,很容易患病的......” “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我不过懂点医术,所以能够看出郡主的身体状态罢了......” 吕秀玉从来没想过,原来当一位管事可以专业到这种程度,听着白玉笙陆续的交代,她恨不得用本子记上,以便为郡主提供更无微不至的服务。 而白玉笙数落了一堆东西后,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不少。 毕竟,吕秀玉作为目前顶替自己工作的人,管理事务如此生疏,实在让他看不过去...... “金笙,要不你来做郡主的管事吧......” 吕秀玉仔细琢磨过白玉笙的建议后,发现其实很多时候郡主都在迁就着自己,顿时情绪低落了不少,随即略有些难过的朝着白玉笙说道。 “不了...有些人迟早要走,有些人一直要留。” “既然是郡主选中了吕姑娘,那她肯定是认为你最合适。” “只不过站在吕姑娘的角度,可不能如此放纵自己,而是应该以郡主的日常起居为主,从生活细节入手,才能真正的让她依赖你,让你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吕秀玉想要成为郡主能够依赖的人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当即听到“金笙”为自己指明了方向后,顿时觉得自己的管事生涯豁然开朗,刚准备继续问些实用的消息,却听见郡主房门打开,而墨子柒一脸阴沉的站在屋门口,静静地盯着二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难以言明的误会 早在“金笙”指导吕秀玉如何扶持郡主的时候,墨子柒便已经醒过来了。 她原本打算推开房门,询问今天早晨吃些什么,却透过门扇的缝隙,看到了“金笙”比划的模样,那感觉很细致,好像很熟悉自己似的。 甚至,在他指导过程中,墨子柒自己都没发现有哪些习惯。 这让墨子柒有些打怵,毕竟寻常人可不会精细到这种程度。 要么“金笙”在背后非常仔细的调查过了自己的资料,来到郡主宅院内,是想让自己看到他的价值,要么...他就是非常熟悉自己的人...... 难道是白玉笙?虽然言谈举止,说话思维有点相似,但是...身材和体型还是有些差异的。 或许,眼前这人真的是个心细如发的读书人吧...... 墨子柒不敢妄自揣测,但也不愿听他继续揣摩自己,因此直接推开了房门,朝着“金笙”的方向咳嗽了声,这才瞧见“金笙”猛地一愣,随即回头朝着自己拱手道。 “拜见郡主!~” “你小子怎么来这里了?” “启禀郡主,昨晚墨老板将慕尘楼送伙食的工作交给在下了。” “哦...你给墨姨灌了什么汤?” “郡主,这世上哪有什么汤?” 墨子柒听到“金笙”的回答,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这种感觉,她只在白玉笙、傅龙轩、寒江、半步多、驸马和奇门老狐狸的身上感受过...... “这样吧,明天你别来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往的那个伙计。” “哦...好的!~” “金笙”的嘴角仍保持笑意,这让墨子柒更有些火大。 明明是赶他走,他却笑着回应,好像...还隐约带着丝庆幸! 我特么有那么讨人厌?难道...他在欲擒故纵? 墨子柒的脑袋非常混乱,她完全想不明白“金笙”的脑袋里面究竟想着什么。 瞧见他转身准备离开院落,只能连忙招呼住,随即捂着脑袋叹了口气。 “算了,你先留下来吃顿饭吧,具体的事情...本郡主会与墨老板说明的。” “金笙”没有拒绝,只是朝着墨子柒点了点头,随即便帮着吕秀玉等人准备饭桌。 不得不说,“金笙”做事非常利索,并且在摆盘方面,也的确有些考究,甚至在墨子柒坐在座位上后,看着面前的餐桌,竟然还有了丝赏心悦目的错觉。 “郡主,最近天气寒冷,在下看见您气血不足,面色苍白,应该是身体有些虚弱,这里特意让吕姑娘熬了些红糖姜水,您最好每天餐前喝一碗,不但有利于恢复血气,也能够开胃,解一点油腻。” 我真特么谢谢你哦...... 来葵水就说来葵水,还血气不足...不过最近的确有点手脚冰冷...... 墨子柒虽然不愿意过多理睬“金笙”,但是这个东西的确很是时候,便颇有些羞耻的接过来,随即仰头饮尽,只觉得姜汤的辛辣味道在口中炸开,红糖的甜味也沁透了舌根,不过片刻身上便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手脚竟然也有了丝暖意。 “这里面,在下添加了一些人参与枸杞,还有些补气血的材料,若是郡主以后还有气血不足的征兆,可以再让吕姑娘帮忙熬一碗,当然...平日里要注意掌控用量,否则极易导致气血过足...流鼻血的。” “嗯...听你说话,你学过医术?” 墨子柒双眼转了转,打量着身旁的“金笙”问道。 “启禀郡主,略懂一些,在下家中也算是医术世家。” “哦...你练过武吗?” “郡主,如果在下练过武,也不会被人打得毁容了......” 嗯...也对,有揍人的本事,谁想被人揍...更何况,墨姨也说过,他当时被揍得满头鲜血呢...... 墨子柒暗自点了点头,方才莫名觉得“金笙”有些符合夜袭黑街的要素,所以才多问了两句。 现在想来...这个袭击黑街的人,还是有些难找啊...... 刚想到这里,墨子柒忽然听到院门被人敲响,本以为是寒江来找自己,便直接让吕秀玉打开院门,却不料竟然是一身红袍的驸马走了进来,也让人带来了食盒。 很显然,他是打算从墨子柒身边下手,然后逐渐消融自己的戒备之心。 墨子柒抿了抿嘴唇,显然看出了驸马爷的目的,当即站起身便朝着对方笑道:“这么巧?驸马爷...打算在我的宅院里偶遇,然后...请吃一顿饭吗?” “郡主客气了,我只是觉得前天夜里的事情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甚至你昨天外出调查案件,到子时才回到凉王府,想必你的身体也有些疲乏了。” “若是再让您坐车前往宴客堂就餐,那实在不妥,所以便找了位名厨,为郡主做了一桌饭,希望吃过饭才后,郡主今天能够打起精神。” 名厨?你的名厨能有墨姨有名气? 她可是十年前直接负责万国大宴的人物...... “不用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些小菜,如果...驸马爷不嫌弃,也可以坐下来品尝一口。” 驸马爷瞧见墨子柒的表情,便知道这桌饭菜里面肯定有门道,当即接来一双筷子,便找了道临近的菜,一口下去...即便是他都愣在了原地。 “看来是我不自量力了,没想到郡主身边还有这种做菜的好手,不知道...可否让我见见?” 驸马爷要见厨子?他...有什么用意? 墨子柒歪着脑袋,没想明白驸马究竟想做什么,本打算将大锅盖介绍给他,免得他打扰墨姨。 可好巧不巧,留意到身旁伫立的“金笙”,当即嘴角一挑,便朝着驸马介绍道。 ●●“你看到这位了吧,他就是今天这桌饭菜的负责人!” 墨子柒如果不介绍“金笙”,驸马爷根本发现不到二十多人的餐桌内,竟然多了一个人。 而当他看清那人的面容与体态后,当即面色大变,随即双腿一抖,险些跌倒了地上! 这个人...这个人也是将纱布缠在脑袋上的! 他和前天夜里侵入黑街的神秘人,有九成相似之处! 难道...难道墨子柒之前就知道自己的打算了?并且知道自己准备用墨厨神的宝刀拉近墨老板的关系? 所以...才会派这个人去抢宝刀! 驸马爷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恨恨的盯了墨子柒一眼,没再多言,转身便带着随从们离开了院落! 而墨子柒则傻在原地,琢磨着他为啥溜了,并且还瞪了自己一眼! 难道...连一个酒楼伙计也能打击他的自尊心? 正文 第一百一式二章 二人心思 白玉笙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仿佛餐桌上发生的任何事情,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墨子柒身旁,静静地看着她吃饭,直至碗筷放下的那一刻,才醒过神来,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旋即笑道:“郡主接下来可是要去慕尘楼了?” “你不吃饭吗?”墨子柒见驸马匆匆离去,没有帮助自己除掉这个麻烦的人,心里有些不爽。 当然,以她敏锐的直觉,心里也起了一丝怀疑。 “郡主,金笙从慕尘楼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吃过饭了。” “哦...是吗?”墨子柒略有些狐疑的打量着“金笙”,听不出来他哪句言辞是真的,因此只能招唤着吕秀玉陪自己回屋,准备稍后前往慕尘楼。 白玉笙吃饭了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而他撒谎的原因,是发觉墨子柒已经开始注意自己了。 在毫无防备之下,任何动作都不会被怀疑;在怀疑之下,任何动作都是多余...... 白玉笙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坐在墨子柒的身旁吃饭。 当然,有人可能看到这里要问了,那白玉笙之前为什么要刻意指导吕秀玉做事情呢? 难道他不怕暴露自己吗? 这恰恰是白玉笙纠结的地方。 可以说,当白玉笙将令牌丢进马车时,他来到淮扬城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不论他是否向墨子柒说明自己的身份,都不会影响到天下大局了。 更何况,曾经作为墨子柒的师爷,看到她的身旁已经有了新的同伴,心里自然有些不好受。 所以,他才会攀比似的强调了自己的主权,以便宣泄自己过去数个月的压抑情绪。 没错,越是心思重的人,越需要情绪上的释放,更何况...白玉笙一直以来都很重视墨子柒。 可不知为何,在白玉笙发现驸马敲门走入院内时,心里竟然有了丝不妙的想法。 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的问题,会让他想到情报可能被半路截下的情况。 所以,他现在有些着急离开郡主府,想要通过机关鸟询问三百里外的景王,是否接到了消息。 不一会儿,墨子柒穿着一身杏黄色长裙,披着好似火焰般的袍子走出屋子,打量着院内发呆的“金笙”喊道:“喂!你们昨天收拾慕尘楼房间时,看到我的令牌了吗?” “启禀郡主,在下不知。” “哦...那我有时间再找下,不然...以后办事情很麻烦啊......” 墨子柒敲了敲脑袋,显然觉得自己昨晚不该喝酒,当即钻进车厢后,便朝着“金笙”的方向招了招手。 “你挤不进那三个车厢,正巧...我这辆马车缺个人手,不如你给我驾车吧!” 白玉笙了解墨子柒的心思,她是怕找来车夫,让两个人单独待在车厢内尴尬,所以才会自己去赶车。 也罢,好长时间没有为墨大人赶过马车了...... 白玉笙叹了口气,旋即便直接坐在了车架上,扬起马鞭便赶着车,走在了前往慕尘楼的路上。 车轮很稳,白玉笙虽然心里很急,但却也不愿惊到车厢内的墨子柒。 他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和她能够安然相处的最后时光了,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两个人都将会成为敌人,而这种一个人赶车,一个人坐车的感觉,笙最享受的。 至于躺在车厢内的墨子柒,她的脑袋里却是乱糟糟的。 特别是看到“金笙”赶车的背影,她总能想到白玉笙,特别是那扬鞭的手法,也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墨子柒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说...自己仍旧怀念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吗? 不会吧...我可是一直把他当成哥们的! 他...可以说是我最好的哥们,他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他的命,我还搭进去了一颗化形丹,按理说我作为哥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不欠他的,可我为啥总觉得自己忘不了他呢? 难道说,我也到了思春的年纪? 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像白玉笙了? 墨子柒懊恼的敲了敲脑袋,随即便调整了一下车帘,特意将“金笙”的背影遮住,生怕自己再胡思乱想,破坏了凉王府郡主在淮扬城内的形象。 当然,既然都是“疯郡主”了,她还哪里有形象可言呢...... 就这样,一个享受着赶车的时光,一个担负着坐车的煎熬,路上平平稳稳,大概一个半时辰的功夫才感到慕尘楼外,白玉笙先是靠在车架上松了口气,随即才侧头笑道:“郡主,慕尘楼已经到了。” 到了好啊! 墨子柒在车厢内猛地打了个激灵,刚起身便发觉掌心按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件上,这才发现自己昨晚将金牌落在了马车上,一时间有点兴奋,看到“金笙”撩开车帘,却又连忙将金牌收在怀中。 没办法,凉王府郡主可是个聪明的人,将金牌落在车上,实在有些可笑。 “咳咳...不用你搀扶,本郡主也是个练武出身的人!” 墨子柒瞥了眼“金笙”,直接从车架上跳了下来,引得“金笙”笑着晃了晃脑袋。 “郡主果然与众不同,寻常姑娘家都要人接着,才肯下来,生怕崴了脚。” “哼!你是在拿本郡主和普通姑娘比?” 墨子柒不太喜欢“金笙”恭维自己,冷声一声后,直接便迈步朝着慕尘楼内走去,似是早已想念墨姨。 可谁料,当墨子柒刚刚跨过门槛时,却忽然发现屋内站着不少人。 有的身着金甲,有的身披黑袍,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墨姨与屋内的伙计们,并且看起来气氛有些焦灼。 是金吾卫和黑街的人!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墨子柒微微皱眉,直接走入三群人中央,冷眉打量着金吾卫与黑街的人问道。 “你们来慕尘楼做什么,难道不知道慕尘楼此时正忙着给百姓发放粮食吗?” 墨子柒好歹是郡主,两方人都不敢招惹她,当即便一同朝着她施礼,随即解释道:“郡主莫要误会,只是昨晚黑街的人在商道上巡逻,忽然捉住一个偷送情报的人。” “在我们严刑拷打后,他一直不愿意透露幕后主谋,但是我们昨晚分明听说带领他的人是慕尘楼的,并且还拿出了凉王府的令牌,所以...才来到此处调查事情经过!”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逮捕“金笙” 黑街的人在商道上巡逻? 墨子柒可不记得自己允许过那些人插手! 黑道与金吾卫发现郡主的面色大变,当即便明白自己有了口误,随即便再次施礼道。 “请郡主息怒,童老也是凉王府宗亲,他老人家拿着凉王府的金牌,我等也只能奉命行事!” “好啊...好一个奉命行事!” 老娘讨要粮道的时候,童爷反复阻拦不说,还特意背着自己与寒江在粮道内设卡口! 这是分明不相信自己和寒江啊! 不过...如今还真被他们捉住了一个人...... 墨子柒想发火,却知道此次自己理亏,只能捂着额头,转移了几人的话题。 “好吧,童爷在粮道里安插人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们凭什么说奸细一定是慕尘楼的人?” “郡主,正是因为我们也不敢相信,所以才来此处核对......” “那...结果如何了?”墨子柒问道。 “启禀郡主,我们还没有调查。”为首的金吾卫头领回应了墨子柒的问题,旋即吸了口气,继续补充道“只不过,我们也必须调查,以便给寒将军、凉王府与童老一个交代!” 墨子柒静静地盯着金吾卫的队伍,犹记得数个月以前,自己与他们也曾在一条船上来到淮扬城,心想着给寒江一个颜面,免得再牵扯到粮道的事情,只能叹了口气。 “好,你们调查可以,但是慕尘楼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若是有损伤,你们都要按照千倍赔偿!” “另外,你们调查不得影响慕尘楼的正常工作,淮扬城内数万百姓不能因为你们断了一日口粮!” 两队人马见到郡主松口,哪里敢和她讨价还价,当即便按照墨子柒的要求展开调查,并逐个开始了排查,待接受询问后,才准许离开屋内,前往慕尘楼外继续工作。 未免黑街的人暗中滋事,墨子柒也陪在一旁,听着几个人审核的内容。 待最后一位伙计走出酒楼,墨子柒才松了口气,随即盯着黑街与金吾卫来人问道:“怎么样?你们可彻底排查干净了?” “启禀郡主,已经......”金吾卫头领刚准备回应郡主,却不曾想楼外传来驸马的厉喝声! “且慢!应该还有一个伙计没查吧!” 驸马阔步闯入慕尘楼内,目光瞥了眼墨子柒与墨姨后,站在金吾卫头领面前继续道。 “我记得,慕尘楼内应该有九个伙计,如今屋内只有八个,你们难道没察觉到异常吗?” 金吾卫头领专门派人排查的后院房屋,自然知道那里有九张床铺,本打算饶给郡主一个人情,免得破坏了金吾将军与郡主之间的兄妹之情。 却不曾想,竟然被驸马横插一脚,当即声音冷了三分,随后施礼道:“哦...驸马爷所言极是,方才是微臣脑袋糊涂了,没有清点好数量......” “那好...敢问郡主,你知道差得那个伙计,如今在哪里吗?” 墨子柒看到驸马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朝着自己冷言冷语,还以为他脑子瓦特了,企图站在自己对立派,引起自己的注意,然后被他的反派魅力所折服? 想到这里,墨子柒没好气的晃了晃脑袋,随即便瞧见从马厩返回的金笙朝大堂内走来,刚跨过门槛便被驸马的手下按在了门外! “哟!真巧...你们看,我捉到了什么?” 驸马扭头朝着金笙走去,俯视着趴在地上不断挣扎的人,俯下身蹲在了他的面前,直接将金笙的衣领翻了过来,随即捂着额头笑道:“没错了,那天强闯黑街的人就是他!” 话音刚落,仙踪楼内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而其余黑街的人也都将金笙团团包围住了,并且也让楼外镇守的人,将浑身鲜血的青年拖入了屋内,直接丢在了驸马的官靴旁! “喂...你可要拿出证据,不能随便往慕尘楼的头上倒脏水啊......” 墨子柒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紧张起来,因为她也曾怀疑过金笙。 如今,被驸马这位当事人指了出来...金笙很可能要逃不到了! 隐约中,墨子柒感觉墨姨攥住了自己的手掌,当即回头看了眼墨姨,却发现她好像是在让自己保住金笙,具体缘由...墨子柒并不知道。 不过,既然是墨姨的意愿,墨子柒是肯定不会违背的,因此便深吐一口气,盯着驸马爷强调道:“再说,驸马爷此行来到慕尘楼的目标,真的只是捉当初闯入黑街的刺客吗?” “郡主,你我都是皇亲国戚,应该知道...咱们这种人做事是不该徇私情的吧。” “更何况,我猜以郡主之聪慧,应该也怀疑过这个人吧,毕竟...从他进入慕尘楼开水,他便一直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要说嫌疑...他自然是最大的!” “证据!驸马爷...做事情可不能空口无凭啊!”墨子柒据以力争道。 “呵呵...简单,只要让这个小子张嘴说话,就什么都好办了......” 话到此处,驸马抬腿踩在青年背上,引得青年痛哼一声,随后便瞧见驸马低头笑道:“乖,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只要都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呸!我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了......”青年紧咬牙关道。 “呵呵...别把话说得太满!~” 驸马俯下身子,将脑袋凑到青年的耳旁问道:“你家里有人吗?他们知道你快死了吗?他们知道...如果你拒不承认,他们也会死吗?” “我打听过了,你的家人住在距离淮扬城三十里外的小山村里,那里还有你暗恋的姑娘,听说还盛产一种有名的食材,和鹿肉一起炖在锅内,单是一口汤喝进去,都觉得整个生活明亮了。” “多好啊...那种惬意的生活,连我都希望渡过,可你...偏偏要淌淮扬城的浑水,回家睡一觉不好吗?” “你想再重新喝一口汤吗?想...回到那个小村庄吗?” “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是谁带你去的粮道,我就可以放你走,让你回去看到想看的人,吃到一口想吃的饭......” 青年显然是被驸马蛊惑住了,双眼中早已没了欣然赴死的念头,脑袋用力撞着地面,最终还是哭着朝金笙道:“白先生,对不起...我想回去......” “我坦白,其实...带我去粮道的人,正是你们按在地上的金笙,而他的本名...叫做白玉笙!” 一言既出,墨子柒忽然愣在原地,而驸马险些笑出了声! 毕竟,如果他眼下能够将白玉笙捉到,不但能够向凉王邀功,彻底掌握其他三位疆王的动向。 同时,如果白玉笙死在自己手里,墨子柒便没有理由再拒绝自己了! “哈哈...听到了吧,这小子竟然是白玉笙!” “郡主...你可骗得我好惨,原来...你一直都在戏弄我!” “今日...我就要将白玉笙押解到凉王府,让童老和凉王都看看...我一心一意为了你们寒家做事,而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 说话,驸马伸手便扯掉了金笙头上的绷带! 可谁料,绷带彻底解开时,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因为,地上躺着那人,根本不是他们熟悉的人,只有墨姨记得,他是常蹲在巷口的地痞...... “混蛋!白玉笙呢?你又是谁!” 驸马揪着地痞的衣裳,一副暴怒的模样,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被戏耍了。 “没骗你...我大名叫白雨生,小名叫金笙,本来打算在慕尘楼做点帮工的...哪里想到,这位大人如此重视我...天啊,没想到我白雨生也能有此荣耀!~” 驸马怒极,直接推倒地痞,随即扭头看向屋内众人,却见墨姨和八位伙计一同点头道:“没错,是他...他从来到慕尘楼时就这样,难道...您抓错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暴露之人 驸马义愤填膺的离开了慕尘楼,正如他义愤填膺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此时,慕尘楼看似恢复了平静,恢复了往常粮草的供应。 但实际上,屋内还有一人无法从震惊中醒过神来...... 白玉笙来到淮扬城了?而且就是金笙! 难怪我觉得他熟悉,难怪他在凉王府宅院中,能够轻易说出我的行为习惯! 墨子柒见驸马走后,身子一晃直接靠在了大堂的椅子上,不知为何觉得思绪万千,有好多事情如泉涌一般钻进脑袋,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我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寒江劝我留下,以白玉笙为挡箭牌,原来...那个混蛋居然早就知道白玉笙来到了淮扬城,并且还刻意的隐瞒了我...... 我明白了,为什么我因为他体型的原因排除了他是白玉笙的可能性,因为当初给他化形丹救命的时候...这个王八蛋偷偷给自己塑形! 我明白了,其实前些天前往黑街盗情报的神秘人,就是白玉笙! 而他来到淮扬城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个! 寒靖童是联系驸马的人,白玉笙来到此地的目标便是要弄清楚凉王府与驸马的关系,然后...如果他要送走消息,势必是要送给景王的...到时候,凉王府即便真的想要起义,恐怕也会遭遇到景王的刁难。 凉王府还是逃不掉被其他三位疆王围攻的结局! 那么...凉王寒霖山为何要如此偏执的造反呢?明知道会是个被围攻的结局,他为何要一意孤行! 墨子柒捏着眉心,不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凉王府如今的处境,尽管她之前咨询过寒江,但寒江却在有意隐瞒自己,完全没有透露凉王府即将造反的任何内幕。 这让墨子柒心里难受,也让她莫名想要抓狂! 而今日白玉笙会出现在淮扬城内,只能说明...这其中的内幕很可能远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现在,如果找到白玉笙,或许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墨子柒心想着,直接起身跑到了院外,环顾四周,寻找着白玉笙的踪迹。 可不料,街头巷尾茫茫然,墨子柒却是一丝踪迹都找寻不到了。 “郡主!”地痞从一旁爬起来,仔细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看到墨子柒一副焦急的模样,才想起白玉笙离开时的叮嘱,随即凑到墨子柒的身旁轻声喊道。 “郡主如果是要找金笙,他说...此时您只要前往最喜欢呆着的地方便可以了。” 我最喜欢呆的地方?床? 墨子柒微微凝眉,心想着白玉笙这句话的意思,随即便迈步朝着慕尘楼的后院走去,看到了院中央的老槐树上,白玉笙正躺在枝干上着饮着一壶酒,似是察觉到墨子柒到来,抿唇笑道。 “太慢了,还以为你能早点反应过来呢......” “是顶替你的人脑袋太慢......” “不不不,即便他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如今淮扬城内外戒严,更何况驸马已经起了疑心,肯定在楼外设置了不少眼线,专门盯着我是否有出入慕尘楼,我暂时是出不去的。” “好吧,你有理,你说的话一直都有理。” 墨子柒眯着眼睛,盯着怡然自得的白玉笙,本来有千万句想说的事情,却不知为何都堵在咽喉,竟是一丝一毫都说不出来,随后想起昨天自己与他在车上说的事情,又莫名觉得脸颊滚烫,目光略带着些愤恨道:“你昨天居然敢戏弄我了?” “昨天...哦,对了,墨大人,那些可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引诱你说出那些话!~”话到此处,白玉笙瞥着墨子柒的面色,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墨大人居然对我用情如此之深啊......” “住嘴!” “好的!~” 墨子柒从没想过,白玉笙也能露出这幅浪荡子的模样,当即紧咬薄唇,深呼吸数次,才道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想要弄清楚白玉笙究竟掌握了什么。 “老白,我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我!” 白玉笙忽然瞧见墨子柒的面色恢复正常,也不再开玩笑,低头静静地等着墨子柒提问。 “我问你,你知道凉王府的事情了吗?” “知道,甚至有些事情,我在来到淮扬城之前便有了消息,来到淮扬城以后,只是为了印证。” “景王那边打算怎么办?” “没什么,只是为了印证,希望力所能及的劝凉王回头,毕竟大夏帝国...四大疆王缺一不可。” 白玉笙没有说实话,他也不想将景王真正的意图告诉墨子柒。 因为,他知道,墨子柒肯定会站在凉王府那边,成为景王与自己的敌人。 当然,墨子柒也不可能相信白玉笙的谎言,她也知道,以景王的性格,绝对不会放任凉王府做出造反的举动,更何况傅丞相倒台没过多久,寻常人根本不会想到此时还有人会造反。 既然景王让白玉笙来到这里,只能说明...他对凉王府早有戒心。 “这些话你对别人说可以,对我这么说...未免瞧不起我了。” “不过...你我相识一场,我问你一句话,不知你可否如实回答我?” 白玉笙点了点头,他没有理由拒绝墨子柒的疑问,毕竟他觉得墨子柒能够越早认清局势越好,以免真的踏上不归路,再也拉不回来...... “我问你,你可知道我父王为何要做那种事吗?” 看来...寒江保密做的不错,连墨子柒也没能知道凉王府造反的内幕...... 白玉笙叹了口气,稍稍纠结后,才回答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到此的目的,只是为了弄清楚凉王府想做的事情,尽全力协助王爷制止凉王府的谋逆计划。” 墨子柒虽然成熟了不少,但是她还承受不住凉王府的罪行,乾坤道宗的事情...她最好还是蒙在鼓里。 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让她在家与奇门之间做出选择...... 有些选择...果然还是外人帮助更好...... 白玉笙想到此处,仰头饮尽了酒碗中的酒水,看到墨姨也走了进来,才翻身跳下老槐树,朝着墨姨的方向施礼道:“抱歉,墨老板,瞒了您那么长时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放你走 墨子柒可不是傻子,以她对白玉笙的理解,这个家伙肯定还是瞒了不少消息。 本打算仔细问清楚,却不料白玉笙竟然话锋一转,将目光转移到了墨姨身上,直接掐断了墨子柒的后续疑问。 无需多言,恐怕墨子柒想问,都很难得到结果 略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墨子柒连忙揉散脸上惆怅,转身朝着墨姨笑道“您怎么来了?” “你们说呢?”墨姨瞥了眼院落中的白玉笙,见他一幅好端端的模样,脸蛋上连一道印子都没有,显然已经猜到了来龙去脉。 “无碍,反正金笙来到慕尘楼的第一日,我便知道你绝非凡人,会有今日的事情,我其实也早已猜到了。” 墨姨没有多问废话,以她在凉王府的经历来看,知道即便是问了,对方也不会告诉自己。 所以,只是拉着墨子柒走到石桌旁,翻起三只茶杯,随即便各自倒了些茶水,适宜白玉笙坐到桌旁。 白玉笙没有犹豫,待坐在桌旁后,余光瞥了眼默不作声的墨子柒,随即便听见墨姨继续道“我还是叫你金笙吧,我认识的人是金笙,对我有恩的人也是金笙。” “感谢你将子柒祖父的佩刀送了回来,这段时间风声紧,一直没有机会感谢,此时既然万事挑明,也算是让我说出了一些心里话。” 墨姨双手端杯,显然是在敬茶,吓得白玉笙连忙端起自己的茶杯,刚准备仰头饮尽,却不料墨子柒拍响了桌子。 “墨姨您应该清楚,他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吧。” “呵呵凉王府的事情,黑街的事情与我何干?”墨姨自始至终都看得通透,自然知道墨子柒在指什么。 只不过,想比较于天下大事,墨姨更注重家事,谁对她有恩情,她就会将这个人的背景抛得一干二净。 “我现在只清楚,坐在桌对面的是我的恩人,也是你的恩人。” 墨子柒闻言,神色明显愣了一下,要知道以往墨姨都输主动回避二人关系的,而今墨姨竟然主动提出这茬,摆明是想让墨子柒闭嘴,并且认清楚白玉笙在墨姨心中的地位。 这让墨子柒的心里有些难受,不过她也不是会忤逆墨姨的人。 毕竟,墨姨是她的生母,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墨老板严重了,晚辈只是顺手将东西送过来而已,更何况晚辈曾经与郡主相识,我的这条命也是她救的,所以感谢或恩人之言,断然是不敢接的。” 白玉笙感觉墨子柒的目光有些犀利,很明显是不满自己会出现在淮扬城,所以便直接朝着墨姨施礼道“墨老板,事情至此,晚辈也的确不适合留在淮扬城内了,这段时间给墨老板带来的麻烦,还希望您能够见谅” “嗯你想好怎么离开了?”墨姨素指划着茶杯边缘,思索片刻便问道。 “嗯恐怕需要郡主与您相助,让我再出一次粮道。” “白玉笙!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啊!~” 墨子柒腾地站了起来,心里清楚将白玉笙送出淮扬城后,接下来凉王府很可能会早到景王的刁难,当即便有些急了。 毕竟,她一直都在相反设法的维护淮扬城,维护西洲之地百姓的生活与安稳,想要避免战火的袭来,如果白玉笙真的走掉,恐怕凉王府就要被逼上梁山,不得不做些莽撞的事情了! “子柒你该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白玉笙仰头望着义愤填膺的墨子柒,双眸中似是百感交集,深深的吐了口气后,便让出一条道路。 “驸马爷应该还没有走远,你要是觉得我应该被捉住,大可出去叫他回来,我就在这里坐着,哪里都不去” 好你个白玉笙,你这是算要挟我? 墨子柒面色有些不善,今日本来经历的事情便有些多,如今白玉笙竟然又给自己来这一出! 一瞬间,她只觉得心中涌出一团烈火,脑袋一热便朝着外院方向走去。 可才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她的眼前却忽然闪过白玉笙被驸马捉走的情形,甚至虐待和残杀 墨子柒不知道为何,感觉心里一痛,迟疑在原地的同时,心中也在衡量着白玉笙与凉王府的地位。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些,或许是白玉笙那句“不会伤害自己”惹的祸,也或许她只是单纯不想看见白玉笙身首异处。 “子柒,回来吧稍后,你想办法将他送出淮扬城,不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最起码他现在对我有恩。” 适时墨姨张口劝道,随即墨子柒便转回身盯着白玉笙,只觉得心思乱入麻。 于公,墨子柒为保凉王府与淮扬城万千百姓安危,理应当即将白玉笙扣押,然后暗中提醒凉王府加快进程,趁早走进死路。 好吧为什么凉王府会选择这条极具风险的道路,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而于私,白玉笙对墨姨有恩情,也曾是自己的挚友,放他离开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如此一来,凉王府势必会在淮扬城被其他三位疆王围困,从今往后彻底败落! 简而言之,忠义难两全 “子柒,你无需考虑凉王府的事情,寒霖山的心思远比你想的深沉,从一开始他便清楚自己走的是怎样的道路。” “这条路绝对不是金笙所能左右的,而你只要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就行了。” 墨姨见墨子柒有些凌乱,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发梢,同时低头又轻声叮嘱了道。 “放心吧,从一开始每个人的道路便定下来了,不论你多努力去尝试改变,你都没有力量去阻拦,更何况每个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迎接这场风浪,你还是让大家坦然面对吧。” “而你只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了” 墨子柒趴在墨姨的怀中,冷静了片刻,心知自己下不了狠心捉白玉笙。 故此,才缓缓挺起腰板,扭头盯着白玉笙道“好吧,我送你出城”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软肋 如果要在眼下的环境离开淮扬城,除了寒江与墨子柒以外,恐怕也只有凉王能带着白玉笙离开此地了。 可是,凉王绝对不会拱手将景王派来打探消息的人送走,因为将他送走,便意味着接下来凉王府要遭遇麻烦。 墨子柒自然心里也清楚,所以在带领着慕尘楼车队前往商会的途中,她的心里也忐忑极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要亲手推翻自己经营的成果,让成千上万的百姓与自己陷入战争之中。 若是以往,墨子柒肯定要权衡利弊,她绝对会据以力争的想尽办法解决此种风险。 可...如今这个人是白玉笙,是老白。 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尽管墨姨告诉自己,她的决定不会影响未来淮扬城的走向,但是从她自己的角度来看,自己其实也违背了自己的标杆,为自己的敌人行了方便。 其实,她还有机会挽回...... 因为她知道,自从自己带领慕尘楼车队离开后,暗中黑街的人便已经盯上了自己。 只要自己大喊一声,白玉笙在此,他要将消息送往极北之地,那么他即便本领再厉害,恐怕也插翅难飞了。 但...不论是友谊、情谊还是道义,她都做不出来。 更何况,身旁还有墨姨相伴,她也一直攥着墨子柒的手,似是害怕她出卖墨家的恩人...... 唉...白玉笙,你可真算是捉住了我的软肋啊...... 淮扬城的天空中飘下了白茫茫的雪,虽然整座城的颜色看上去有些冷淡,但随着街旁巷尾的炊烟升起,城内却也一如反常的热闹起来。 车队行驶在青石街上,左侧是淮水河道,右侧是百姓人家,墨子柒闭上双眸,似是能隔着院落听见百姓们聚在桌旁的嬉笑声。 回想起最初来到淮扬城的时候,可谓是改变了不少啊...... 想到此处,忽然瞧见几个小姑娘探着脑袋朝自己张望,随即便推搡出一个害羞的女孩,给自己递了一篮鸡蛋。 “郡主...我娘说,这个寒冬多亏了您和慈善堂,才让大家都吃饱穿暖,如今还为了我们不远万里取粮,所以...想尽一些绵薄之力......” 低头看着一筐清洗干净的鸡蛋,墨子柒只是默默的将鸡蛋摆在了车上,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后,便将她劝了回去。 全程墨姨都在看着,她能够感受到墨子柒摇摆不定的心思。 因此,接下来的路程中,她攥着墨子柒的手掌更紧...... 终于来到商会外,墨子柒抬头便瞧见了寒靖童与驸马,二人领着一支队伍站在商会外,双目死死盯着自己,显然并不打算放弃寻找白玉笙。 墨子柒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便拍了拍肩上的雪,穿过人群来到了二人面前。 “子柒见过童爷......” “无需行李,你是郡主,而老朽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罢了,更何况...老朽派了人守粮道,似乎...也打扰你查案了呢。” 看得出来,驸马在墨子柒这里吃了瘪,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所以才找了寒靖童来到此处,而寒靖童听到事情经过后,显然面色也不怎么好。 此时,墨子柒在他的眼里,已经从合作筹码变成了吃里扒外的家伙,语气中自然少不了挖苦。 “童爷哪里的话,只是商会是由子柒着手建立的,并且此处镇守着寒江的金吾卫,黑街的人来到这里,的确有些不合规矩,不知道的百姓甚至会以为黑白...同流了呢。” “可是...你们两个还是没有捉住奸细,最后...是由老朽揪住的,不是吗?” “的确,所以子柒才没有追究黑街的责任,也任由驸马爷在慕尘楼捣乱了,甚至...他出言挑衅、侮辱,我都没有动怒。” 墨子柒将冷漠的视线落在驸马身上,仍旧记得他在慕尘楼内大放厥词,本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此时更是觉得他丑陋万分了。 寒靖童倒是不管这些,毕竟所有东西对王族身份而言,都不过是云烟罢了。 瞧见墨子柒与驸马爷双方都有过错,并且这两个人都是凉王府短期内不可或缺的人,那双昏黄的双眸转了转,便咳嗽了两声。 “罢了,以往的事情...过去便过去,你二人以后还是要成亲共度余生的,莫要计较这点细枝末节。” “不过,孙女啊...你也要顾及一下驸马的心思,毕竟听说你和那个白玉笙的关系不错,驸马爷作为你未来的夫君,他自然是不可能允许你和那个人保持联系的,更何况...他来到淮扬城的目标可不是为了见你,而是想要盗取情报,危害咱们凉王府和淮扬城的百姓啊,这点...你不会想不明白吧!” 是啊...墨子柒还真就想不明白! 如果按照常理来看,现在将白玉笙交出去才是最理智的行为! 可她偏偏交不出去啊!即便她知道放出去会发生什么,可她就是无法违背墨姨的期望啊! “混蛋......” 墨子柒情不自禁的咬牙低声道,瞧见寒靖童面色一变,便连忙摆手解释道:“我说那个白玉笙混蛋!” “我可是救过那混蛋性命的,我也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会来到淮扬城加害我...明明我那么信任他!” “所以...您放心,如果我找到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毕竟...我也是淮扬城的郡主...对吧!~” 墨子柒当然不会呛着寒靖童肺管子说话,毕竟要是惹恼了他,以后出去买粮都容易出麻烦,更何况...今天这个车队,必须走进商会...... 寒靖童瞧见墨子柒在语气上让步,总算在面色上舒展了一些,目光打量着慕尘楼的车队,略微点了点头。 “孙女理解便好,那...接下来童爷要检查车队,你不会拦着吧......” “不会!~”墨子柒摆了摆手,随即让出了半步,将锦袍裹好,便示意寒靖童与驸马可以走进队伍。 “只是希望,童爷检查过后,赶紧让出一条路,今天淮扬城的百姓们,还等着吃粮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暗度陈仓 驸马与墨子柒接触过,知道她这人有虚张声势的习惯。 更何况,自己不久前在她这里吃了瘪,也料定自己肯定不敢肆意妄为,当即便一咬牙,便亲自率领着几个黑街的人走到车队前面,余光瞥了眼墨子柒与墨姨后,便张口喊道。 “所有人,将兜帽摘下,围巾撤下,双手高举,站成一排!” 慕尘楼的伙计们看到是早晨来到酒楼挑衅郡主那人,心里虽然都不太甘愿顺从他的要求,但是看在墨老板与郡主的面子上,便三三两两的走到一旁,按照驸马爷的要求摆出一副投降的模样。 当然,这些人的目光却都火热,摆明了看不起驸马...... 驸马不是傻子,他能够感觉到在场众人目光中蕴含的深意,只不过此处有寒靖童和太多外人在场,他不便发难,才逐一对这些伙计进行检查。 驸马知道,白玉笙有着不小的能耐,对他而言,易容根本不算难题。 所以,在检查过程中,他着重让手下核查了慕尘楼伙计们的风池穴是否存在异样,因为此穴位是易容最重要的位置。 很遗憾,驸马这次扑了个空,他在慕尘楼伙计们的身上检查遍了,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驸马爷,检查完了吗?” 墨子柒站在驸马背后三步远的地方,语气中透露着几丝无奈与嘲讽,这让驸马的心里有些抓狂,只不过...他学乖了,在没有完全定论之前,他打算继续隐忍。 “没有,毕竟是非常时期,检查得仔细一些,希望郡主莫要见怪......” 驸马扭头盯着从慕尘楼拉出来的十多辆粮车,双眼一眯,接过手下递来的横刀,便直接刺入了粮车底盘,甚至以墨子柒的角度能够看到,那柄刀完全没入了底盘内! “你这是做什么?这些粮车本来便是旧车,你这一刀下去,车以后还怎么用!” 驸马闻言,扭头察觉墨子柒双眉微蹙,嘴角忍不住掀起一丝弧度,显然明白了寻找白玉笙的主要线索! 呵呵...原来是藏在车里面了,说不定...哪辆车里面藏有机关呢...... 想到此处,驸马扬起手臂,直接让所有部下拔出刀剑,走到十余辆粮车旁边,直接便朝着底盘扎去! “你大爷!跟你说话听不明白是吧!” 墨子柒见到驸马这副模样,心中怒极,抄起车上一块垫木,便朝着驸马爷砸去。 驸马虽然没什么练武资质,但是也学过一点功夫,当即便接住了垫木,一双狐狸似的眸子打量着墨子柒气鼓鼓的模样,嘴角冷笑之意更胜。 “郡主,你要分清楚利害关系,若是那奸细白玉笙离开了,整座淮扬城都要陷入苦海,莫说是几辆粮车,就算是几所宅院,几座府邸,都值得被毁掉!” “你才是不明白利害关系吧,你要是将粮车都毁掉,稍后运粮过程中车散架,你将粮食背回慕尘楼吗?” “呵呵...郡主此言倒是提醒我了,何不让黑街给郡主重新备几辆车呢?”驸马察觉到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心想这么检查也的确费力,便脑中灵光一闪,提出了这个看似两全建议。 毕竟,如果这支车队能够完全换走,想他白玉笙也无处躲藏了,到时候车辆送到黑街内,派重兵一寸一寸的查,白玉笙即便能耐再怎么厉害,也休想逃出天罗地网! 看着墨子柒颇有些纠结的模样,驸马的心里有些得意,毕竟如果能够捉到白玉笙,那...自己与墨子柒的地位恐怕便要对调了。 到时候,自己对凉王有什么要求,他都绝对没有理由与拒绝自己! “来人!将马车调换,顺便...再派些人,稍后帮助郡主运粮,免得郡主再说咱们的检查耽误了她的时间!” 墨子柒冷眉站在一侧,看着马车一辆一辆被拉走,眉心微蹙,当最后一辆车即将离开视线时,忽然抬起手喊道:“且慢!” 来了! 驸马眉梢微挑,低头看着缓缓靠近的墨子柒,眯着眼睛笑道:“不知道郡主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差点落下一个东西......” “哦?活的...还是死的?” “呵呵...是远比你更鲜活的生命......” 话落,墨子柒伸手将粮车上的鸡蛋篮子抱在了怀中,转身便要离去,却听见驸马差异的问道:“等等!只是落下了这个东西?” “呵呵...不然呢?难道你还真以为...我会与某些人同流合污吗?” 墨子柒能够明显感觉到驸马在揣摩自己的心思,嘴角一抹冷笑后,便等在一旁,待黑街的车队前来,才告别了寒靖童与驸马。 刚刚步入粮道,察觉到背后道路再次封严,墨子柒扭头盯着十几个跟随车队的黑街护卫,也朝着他们摆了摆手。 “您们回去吧,慕尘楼的事情自己解决,不希望你们黑街的人插手!” “郡主,莫要为难我们,我们都是童老派来的人,既然说了要帮你们运粮,直至全程结束,我们绝对不会离开......” 为首目光阴沉的黑街护卫盯着墨子柒,似乎是在嘲讽她,根本挣脱不了黑街的掌控。 却不料,一旁密林中传来鸟啼声,不等反应便瞧见数十只弩箭乍现,直接将在场黑街护卫全部射死,着实将现场众人吓出一身冷汗! 什么情况?难道遇见强盗了? 墨子柒神色也有些慌张,刚攥紧腰间的蝶羽扇,准备与来人对抗。 可谁知,一个极为熟悉的人扛着玄铁重枪跳出,朝着墨子柒与墨姨几人招手! “嘿嘿...没吓到你们吧!” 寒江?他什么情况?他为什么要出手杀掉黑街的人? 墨子柒面色阴晴不定的盯着寒江,刚准备问他来此做什么,却见他伸腿踹了踹黑街的护卫笑道:“这群王八羔子,仗着是黑街的人,来粮道肆无忌惮的侮辱我金吾卫,正巧让老子逮个正着,把你们全都宰了,看那老家伙还敢不敢继续派人来!” 似乎是察觉到墨子柒与墨姨有些诧异的目光,寒江扭头望向二人,露出一副往常的模样又笑道。 “别这么看我嘛,我来这里也是有事情要做的!” “你...你要做什么?”墨子柒小心的盯着寒江问道。 “废话...当然是和你一样,送一位熟悉的人了!” 话音刚落,墨子柒腰际传来滑动感觉,早先假扮成束腰的白蛇落地,转眼便成了白玉笙的模样......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转身为敌 墨子柒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是寒江的妹妹,但是她看不透寒江。 正如白玉笙也看不透他...... 明明是凉王府的世子大人,正二品的金吾将军,不论做人处事,他永远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根本没有作为皇亲国戚的气度。 虽然在刚前往凉王府时,寒江不断在叮嘱墨子柒与凉王府内所有人打好关系,但如今他却又主动打破了关系,甚至还杀了寒靖童的人,这与他以往的行径无疑是背道而驰的。 唯一没有变化的,使寒江一直想着墨子柒与墨姨,从来没有对她们二人出手。 但作为将来凉王府的继承人,墨子柒却又不得不防着他,生怕这位老哥拿白玉笙开刀。 毕竟,她不想做选择,若是以朋友与兄弟的角度来看,两个人对她而言都是重要的,甚至她不敢去想两个人战斗的画面。 幸运的是,寒江看上去并没有刁难白玉笙的意思,当看到白玉笙落地变成人形后,便歪着脑袋笑道。 “我才知道,原来你小子也不是人......” 白玉笙由白蛇化作人形,直接顺走了墨子柒肩头的披风,听到寒江所言,显然也有些犹豫。 毕竟寒江曾经对他说过,知道三百里外究竟潜藏着什么。 自己此行的目标不言而喻,若是寒江反悔...恐怕自己也离不开淮扬城了。 “寒大哥,此言差矣,只要化形变成人,当然算是人了!~” 白玉笙站在墨子柒身后,扭头望向寒江,觉得衣装整齐,才走出两步,朝着寒江与众多金吾卫施礼道。 “另外,也多谢寒大哥帮我解围,未来...未来若是有需要帮助的事情......” “帮助?等你下次过来,别拿刀砍我...便阿弥陀佛了!” “你呀...要是真惦记这份恩情,等下次来的时候,别为难城中百姓,帮我护着子柒和墨老板,那你便是对我有恩了!” 寒江没有绕弯说话,正如他的性格与玄铁重枪一样笔直。 “寒大哥知道下次我来意味着什么?” 白玉笙目光灼灼的盯着寒江,当说出这句话时,余光也朝着墨子柒的方向瞥了眼。 “废话...你这次来的目标,我也知道...只不过,我看你特娘的是个人才,也算是个靠得住的家伙,才会将你送出去罢了。” “但凡你是个见利忘义,居心叵测,心术不正的混账,我都会让凉王府将你千刀万剐,以绝后患!” “所以啊...你要是有点良心,便不要忘记今日我对你的恩情吧,我放了你...也希望你放了百姓。” “千万别像以往,你对待极北之地蛮族那样......” 白玉笙见寒江话到此处不再多言,便朝着他遥遥的躬了躬身。 其实,只要换位思考,白玉笙便能够想明白,寒江为何会放自己离开了。 只是,墨子柒不会换位思考,也缺乏自己的消息网,所以消息闭塞的状态下,完全不明白他们两个再打什么哑谜。 不过,既然谈到淮扬城的百姓和自己,她心里还是知道,白玉笙离开此地后,势必会带着景王的军队前来。 “老白,其实我更希望你离开后,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墨子柒回过身,那一双如秋水般荡漾的双眸盯着白玉笙,似是想不出该说些告别的言语。 也说不出什么威胁的言辞。 正如她当初在机关堡匆匆离开的“冷漠”,如今的她仍旧不擅长分离。 白玉笙的确是最了解墨子柒的,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不靠谱,不修边幅的人,到底有多在乎感情。 “不行,我还要回来救你......” “别胡乱说了,我可是凉王府的郡主,在城府中休养生息远比梅城惬意且安全得多。” “你瞧,原来在梅城任知县时,我每个月只有三十两月银,吃饭、游乐、睡觉、买零食都要被你约束,如今我几乎有花不光的银两,有挑不完的珠宝首饰,有着所有人都羡慕的地位,甚至我娘...墨姨也是传说中墨园传人,做饭的本领比包子丞还厉害,梅城...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吗?” “我在这里...简直不要太开心好嘛!” “也求你...不要总俯视我,抱着救我的心思去破坏我的生活...好吗?” 墨子柒双眸盯着白玉笙,期望他能够从自己眼中看出自己的想法,然后能够回到梅城,回到极北之地,乖乖的辅佐景王。 哪怕最终景王会率兵攻打凉王,也希望他不要在场,二人至此不会再见面。 白玉笙自然看得出来,但他并没有回答墨子柒,沉思片刻后,朝着墨姨与慕尘楼的伙计们施礼,便扭头做出要离开的架势。 毕竟,白玉笙也不想和墨子柒为敌,但他知道...有一条路,只有自己能走。 她不理解可以,她也可以永远生活在风轻云秀的世界里,但总有人要承担美好世界所有的阴影。 包子丞走了,他白玉笙接过来了...... “等等!” 墨子柒忽然从背后叫住了他,这使得白玉笙心里猛地一颤,缓缓回头便瞧见墨子柒将路上少女送的鸡蛋抱在怀中,款款走到面前后,将篮子递到了自己面前。 “如果见到景王,请跟他说,墨子柒在淮扬城很好,做郡主的生活也很惬意,很抱歉违背了与他的承诺。” “以后...希望能够在白玉笙和沈云楼二人的通力合作下,梅城能够走上更长远的路。” “至于我在淮扬城究竟有什么成果,你只管将这一篮鸡蛋给他吧......” 白玉笙眉梢微调,看得出墨子柒想借这一篮鸡蛋让景王有所顾虑,让景王明白她一直坚持的东西。 “好的,东西我一定带到,我也会向王爷如实讲明淮扬城的变化,你无需顾虑太多。” 话落,白玉笙终于转身离去,抱着一篮鸡蛋缓缓消失在了墨子柒的视野中。 墨子柒只是全程安静的盯着那道背影消失,似是想要将这一刻永远记在心里。 因为她知道,当二人再见面的时候,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凉王的理想 走在前往慕尘楼的路上,墨子柒思绪万千。 待将粮车都平安送到慕尘楼,与寒江一如往常的坐在顶楼雅间内,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却莫名没了胃口。 墨子柒知道,自己这个郡主的位子恐怕做不长了。 因为她和寒江都背叛了凉王府,将消息透露给了兵力最为强盛的极北景王。 一场战争的到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苦着脸做什么?难道是墨姨的饭菜不好吃?” 寒江靠在桌旁,单手捉着酒壶,目光一直盯着窗外火热的情景,听着街头巷尾百姓的欢声笑语,适时余光瞥了瞥墨子柒,笑着咧嘴问道。 “没什么,总觉得松了口气,但又提心吊胆了。” “啧...想那么多作甚?自始至终你都无法左右凉王府的道路,以白玉笙的能耐离开淮扬城也不算难事。” “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身为凉王府世子,正二品的金吾将军,为什么也会犯下如此错误?” 墨子柒目光灼灼的盯着寒江,似乎是期望他能够为今天的事情给个交代,不然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 寒江知道墨子柒有很多问题想要弄明白,但他却不认为墨子柒适合知道真正的理由。 所以,坐在一旁摇了摇酒壶后,便歪着脑袋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会是错误?” “咱们的举动,就是在将淮扬城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呵呵,你怎么就知道,现在的淮扬城不是在深渊中?“寒江安静地看着墨子柒,看到她双眉间微微蹙起的“川”字,知道这样的言辞不会让较真的妹子住嘴,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仰头将壶中酒饮尽,起身离开了座位。 临别之际,寒江手掌扶着雅间门框,稍作踌躇才朝着墨子柒扬声喊道。 “你要是想知道理由,私下里找时间去看下父王吧,他会告诉你......” 凉王寒霖山?他...难道他也想放走白玉笙? 墨子柒脑中的思绪更乱了,她完全不清楚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到底有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故而,在酒足饭饱之后,她便拆使着吕秀玉等人驾车将自己送往凉王府,并最终将马车停在了凉王的书房外。 回想起上一次被唤道此地,墨子柒还记得凉王给了自己两条路走。 一条是离开凉王府,不参与这场淮扬城的风波。 另一条是留在凉王府,接受自己的身份,为凉王府效力。 而今...自己选择了第二条道路,但却做了第一条的事情...... “郡主,王爷说您可以进去。”守在书房外的两位将领折返回来,为墨子柒让出了一条道路。 墨子柒没有犹豫,抬腿便走进了院落,看着被雪花薄薄覆盖的院景,似乎远不像上次那么朝气蓬勃,而书房内的鸟鸣声也淡了不少。 只有凉王寒霖山,仍就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靠在椅子上望着墙上的山水图出神。 “既然回来了,找个地方坐下吧......” “父王...知道我来此处的目标?”墨子柒微微蹙眉问道。 “下午寒靖童气急败坏的走进凉王府,跟我说金吾卫杀光了他镇守在粮道上的守备时,为父便知道发生什么了。” “您不生气?”墨子柒再问道。 “不生气...有些事情,一开始便是上天注定的。” “你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当听说来淮扬城打探消息的人是白玉笙时,为父便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凉王似乎看透了眼前的局势,并没有说出一句责备墨子柒的言辞,反而让她寻找一处舒服的地方坐下,随即指着桌案对面墙上的山水画朝着她问道。 “你喜欢赏画吗?” “不怎么喜欢,如果...带点颜色,我或许会喜欢。” “呵呵...傻丫头,山水画注重意境,有颜色...那便没有恢弘大气的感觉了。” 凉王明显没听明白墨子柒话语中的含义,不过这不影响他赏画的心态,随即又道:“你知道为父将这幅画挂在这里的用意吗?” 山水...江山? 墨子柒站在凉王的角度想了想,随即回应道:“父王想要江山吗?” “呵呵...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为父想要这江山呢?” “为父自幼便生长在凉王府内,博览群书不敢说,自幼却是非常喜爱吟诗作赋,弹琴听曲的。” “为父之所以将这幅画挂在墙上,其实...最渴望融入画中,归于山野,远离朝堂,忘却世俗。” “所以说...江山如何,天下如何,世道如何,于为父而言都不重要,所以你会做什么选择,凉王府会迎来什么,为父也都不会在意。” 震惊!堂堂西洲凉王居然心里不想称王称帝! 墨子柒明显被寒霖山此言刺激到了,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更差异为何他坚持走上这条忤逆的道路。 可是,墨子柒问归问,寒霖山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似乎也是有一些东西不愿意提及。 这让墨子柒更加在意,到底是什么会左右寒霖山的命运,又到底是什么,让他不得不走上了这条忤逆的道路。 “还是两条路,你想走...赶紧走吧。” “找个远离凉王府的地方,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 “另一条路,你也可以陪着为父。” “咱们三个...好好聊聊天,将这些年没有聊到的,都聊个痛快,做点...你们江湖人最喜欢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墨子柒莫名觉得寒霖山早已有了赴死的准备,此时他只是个普通人,想要趁着这段时间,达成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 这让墨子柒有些不知所措,放在膝盖上的双拳紧紧攥着,迟疑半晌才问道:“父王,您为什么不彻底放手,走上自己向往的路呢?” “你不明白,四大疆王虽然看上去光鲜万分,但却是被世道束缚的傀儡,有些道路他们其实无权选择,甚至比百姓更可怜,想要追寻自己的期望与梦想,恐怕...也只有这种时候了。” 话到此处,寒霖山站起身,打量着面色依然纠结的墨子柒笑问道:“怎么样?你到底答不答应本王?” “唉...说吧,您到底想怎么过江湖人的生活?” “呵呵...第一步,喝酒吃肉...痛快的吃一顿墨园的菜。”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草庐秋山图》 寻常而言,四大疆王走出王府,无不是鸣锣开道,护卫傍身。 一个人出行赶得上半座王府外出,不论走到哪里都要百姓在道路两旁跪拜叩首,生怕不知道是谁在街上走动似的。 可偏偏,这次凉王外出却很低调,身旁只陪着墨子柒,穿着一件灰色长衫,走在街上只像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先生,即便有人觉得他熟悉,也丝毫不会计较他是谁。 毕竟,谁都想不到堂堂西洲凉王会如此悠闲的上街闲逛,即便有人注意,也只是认识他身旁的墨子柒罢了。 淮扬城的百姓们对于墨子柒可是很热情的,并没有面对寻常官老爷那般畏惧与警惕,甚至墨子柒在街上走,还会有人热心的送上一些吃食,围起来说一些感谢的话。 可以说,也多亏了墨子柒跟在身旁,凉王在没有被人认出来...... “真没想到,你来淮扬城不过半年便得到了民心,而为父呆了四十余年,却仍没有人记得。” 墨子柒抱着一堆小吃,在火光明亮的闹市街上,听到寒霖山一副酸溜溜的言辞,只能先叫来几个孩子将多数零食分走后,才锤了锤发酸的细腰,扭头朝着不远处的寒霖山笑道。 “您要是想被人认出来,我也可以帮您喊一嗓子,只不过...这夜市您别想转了!~” “呵呵...算了,为父好不容易有此雅兴,你总不想破坏吧。” 虽然寒霖山说要以平凡人的身份出来,但兴许是平时行为举止的习惯难以改掉,说话的语气中也总是透着一丝威严。 “那您想好该怎么改掉自己的官腔吧,不然恐怕您一开口说话,便容易被有心人认出来呢。” “官腔?为父怎么不觉得?” 寒霖山负手而立,眯着眼睛似乎在琢磨墨子柒言语中的含义,似乎是觉得自己问题出在面瘫脸上,便伸出手指捏着嘴角向上扬起。 “怎么样?看上去和蔼可亲了吧。” 好吧,看来西洲凉王的死脑筋,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墨子柒捏着眉心,决定不再提馊主意,旋即转移话题,向寒霖山讲起了夜市街中的故事。 百姓的故事很多样,寒霖山却只听说过其中两、三种。 其实想想也正常,寒霖山对于百姓的认识,无非两种,一种是出行会在两侧跪拜的良民,而另一种便是伺机搞事的恶人。 所有的民间百事都不过是下属挑选几个有意义,彰显功绩的事情,经过精雕细琢与渲染过后,才是寒霖山对民间百姓的理解。 而今经由墨子柒以评书方式一说,寒霖山便觉得有些故事远比书本与卷轴中形容的有意思。 如此,二人晃悠着走在夜市街上,边走、边看、边说、边聊,时间匆匆流去,行人擦肩而过,望着街头巷尾琳琅满目的摊位,寒霖山不由觉得自己眼睛花了,伸手揉了揉发酸的双眸,随后才站在一处卖画的落魄书生面前,盯着那副《草庐秋山图》竟失了神。 墨子柒也察觉到寒霖山的异样,本来说的兴奋,害怕打断寒霖山的思路便住了嘴,随即目光也朝着那副图看去。 这幅图说不上落笔有多精妙,甚至感觉画得有些潦草,明显是落魄书生画得有些匆忙。 不过那副画的内容却是很有意思,其中画着一座草庐,一片凌乱的院子,在院内一棵茁壮的槐树下,静静地坐着一个青年,伏在案前似是在琢磨该如何做画。 而桌案周围,有三、两只母鸡啄食,桌旁有一个红衣少女俯身观画,似是在与作画的青年调笑,在昏黄的画面中显得格外艳丽。 “郡主!您...您是喜欢这幅画吗?” 落魄书生忽然瞧见墨子柒领着一个中年人站在摊位前,神色明显有些拘谨,看到郡主视线放在中年人身上,仔细打量半晌,才猛地打了个哆嗦,想要朝着寒霖山跪拜下来! “拜见......” “且慢,本王不过是微服出巡,想要悠闲的游览淮阳城夜景罢了,所以你无需在意本王身份,只管当成一个普通客人便好。” 违和啊...有能耐你别自称本王啊...... 墨子柒也不知道寒霖山是否刻意为之,不过看到落魄书生受宠若惊的神色,便站在身侧不再言语。 “那好...您,您想要什么画?要不...草民给您包上?” 落魄书生有些不适应,原本挺直的脊梁骨莫名弯了几分,似是习惯性的恭维着寒霖山,并且做好了白送画作的准备。 毕竟,寒霖山可是西洲凉王,一个百姓敢向王爷要钱,的确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还有救命之恩的墨子柒在旁,于情于理他都没理由伸手要钱的。 “这幅画不错......” 寒霖山伸手指着《草庐秋山图》说道:“其中一花一木、一草一禽,都展露了生活气息,其中...那位红衣女子,更是栩栩如生,想必...你倾注了不少感情吧。” 西洲凉王居然会与自己谈论画作,并且在夸赞自己! 落魄书生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朝着寒霖山摆手道:“您谬赞了,这幅画只是草民果腹之作,并不值得您如此夸奖!” “更何况,这画内容单调,线条潦草,远不该进入您的法眼才对......” “唉...可偏偏,本王就是喜欢这幅画,说吧...多少银两?” “这...这幅画您若是喜欢,已经是草民的荣幸了,那里敢向您要银两......” “你刚才也说了,是果腹之作,本王喜欢这幅画,自然不会白占你便宜,这样吧...这枚玉佩你收下。” 寒霖山从袖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递到落魄书生面前,吓得对方刚要跪下,便被墨子柒敲了下肩膀。 “郡主...您看,这物件草民哪里敢收啊!~” “甭废话...喜欢你的画作,给你钱,是希望你能够继续一心一意的创作,不要被外界世俗所玷污,你若是真的拒绝,我们以后也不好再来了。” “这...这,这样吧,这枚玉佩实在太过珍贵,如果王爷与郡主不介意的话,请容草民回家重新绘制,待画好之后,草民再将成品送到凉王府...如何?” 既然落魄书生如此坚持,寒霖山自然不会拒绝,将玉佩塞到书生手中,转身便跟随墨子柒前往慕尘楼。 而书生则攥着玉佩,露出一副欣喜的面色,随即收拾起摊位,便赶回漏屋钻研画作去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纠结的寒江 慕尘楼,虽然寒霖山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这里,但是从没有亲自来过。 当站在慕尘楼外时,寒霖山看着陌生的匾额,陌生的楼,想着里面住着熟悉的人,一时间百感交集。 “再过半个时辰,慕尘楼便要歇业了,咱们进去稍微吃点饭菜,如果墨姨心情不好,最好赶紧溜啊!~” 墨子柒心里有些踌躇,虽然父母见面这种事情很符合她的心意,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但是想到寒江在墨姨跟前的模样,她的心里却莫名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不过,还好她提前留了心思,没有告诉寒江陪寒霖山出来,不然稍后慕尘楼内肯定是修罗场了...... 寒霖山自然明白墨子柒的顾虑,稍作点头后,便跟在她身后迈步走入慕尘楼的高门槛。 “哟!郡主不是下午刚过来吃饭吗?怎么晚上呆不住,想过来找老板聊聊天?” 吕伯站在柜台旁,似乎是因为白玉笙的离开,账本无人收拾导致手忙脚乱,借着烛光一页一页翻找条目时,发现墨子柒带人迈步进来,便咧开嘴笑道。 “是啊...如今淮扬城风雨飘摇,与凉王府相比,还是慕尘楼呆着舒服,所以...我带来了一个人,想让他也尝尝墨姨的手艺。” “哦?能让郡主带来的人,肯定身份不凡吧!~” “嗯...的确不凡,说起来...吕伯还认识呢!~” “嘶...郡主这么说,老朽倒是有些好奇了......” 吕伯端起烛台,缓步从柜台后绕了出来,朝着墨子柒靠近同时,也借着烛台微弱摇晃的烛光,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吕管事...好久不见。” “嘶!”吕伯见到寒霖山的面容,一瞬间面色吓得煞白! 手一抖,险些将烛台滚落在地上,随即连忙跪在寒霖山的面前道:“老奴叩见王爷!~” “起来吧,当初是本王让你陪着无双出来的,这么多年...本王一直对慕尘楼不闻不问,心里对你有愧啊。” 寒霖山难得放下了王爷的架子,伸手将吕伯搀扶起来,随即帮他拭去了浊泪,并拍了拍他已经佝偻的后背,一切言语都显得不重要了。 而顶楼雅间的房门此时却打开,似是听到了大堂内吕伯的哭声,墨姨将脑袋探了出来。 那一刻,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有寒江那贱贱的声音在雅间内响起。 “墨姨!再来一只烧,我回去当夜宵吃!~” 寒江很快就为自己的言辞付出了代价,当寒霖山与墨姨进入雅间后,他便被赶了出来,陪着墨子柒一起待在大堂内。 “咋回事?我让你找父王谈谈心,你咋还把他带到慕尘楼来了!” 寒江一副炸毛的模样,生怕被雅间内的二人听见,便呲着牙朝墨子柒低声喝道。 “啧...我能咋整?难道让我拦着父王,让他继续蹲在凉王府?” 墨子柒心里知道寒江憋屈,他一直都在偷偷照顾墨姨,其目标可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另一方面...他的心里还对墨姨抱有侥幸。 可惜啊...墨子柒可不想让寒江的辈分涨上去...... 以后他叫自己闺女,自己叫他哥? 开什么玩笑,还不如让父王和墨姨相认呢,好歹让自己在短期内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诶呀...夫妻团聚多好啊,你在那闹什么心啊!~” 看着抓耳挠腮的寒江,墨子柒忍不住笑道,同时拍了拍寒江宽厚的肩膀。 “乖!你不如把眼光放长远一点,比如罗筱雪...那个丫头天真又纯洁,娶了她多好啊!~” “你看!她可是景王的掌上明珠,也是我的好友,与你门当户对,娶了她说不定咱们淮扬城还能免遭劫难呢!~” 寒江听到墨子柒的调笑,满心的郁闷无处声张,只能朝吕伯要了一壶酒,仰头便饮下半壶。 很显然,寒江是打算借酒浇愁,强行抑制住想揍墨子柒的冲动...... “臭丫头片子,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带回淮扬城!” “哇...你不是吧,我母亲可是你姨娘啊!~”墨子柒感觉到寒江杀气腾腾的目光,略有些怂的喊道。 “再说了,你心里没点数吗?” “如果墨姨真的对你有意思,你以为自己追求了这么长时间,她为什么会一直在回避你?” “怎么,你懂?”寒江紧促眉心,盯着墨子柒质问道。 “你想啊,我现在也是女人诶,我当然懂女人心了!~” 墨子柒的一句话,使得寒江一直凝视着她,在长达数十个呼吸的安静后,才捂着脑袋问道:“父王来到慕尘楼的时候,说没说想做什么?” “他说...想吃一顿墨园的饭菜......” 墨子柒如实的说出了寒霖山的愿望,似乎觉得内容不够充分,还补充了自己见到寒霖山时说的话。 而寒江只是听着,似乎并没有对寒霖山的反差感到意外,更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寒江瞥了眼墨子柒,似乎是有些东西不想对她说,只能长吁一口气,随即安静的坐在大厅内等着寒霖山与墨姨出来。 这种感觉一定很煎熬吧...... 墨子柒略有些小兴奋的想着,特别是看到寒江忍不住抖腿,连她也感觉到了寒江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这种感觉说实话,挺有意思的。 对墨子柒而言,就像是原本散落的零件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她的人生终于回到了正轨一样。 至于寒江嘛...当个枯燥的兄长挺好的,趁早掐灭他内心的小火苗,自己也不用纠结凌乱的关系了,要不然...自己难道还要叫大夫人奶奶吗?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随着外面的天色渐黑,原本热闹的街道也逐渐冷清下来,甚至隐隐有风声钻入慕尘楼内,引得墨子柒感觉有些冷。 在此期间,顶楼雅间一直没有动静,直至快要到子时的时候,才瞧见房门被推开,寒霖山独自走了出来。 “谢谢你,还能让本王品尝一次墨园的味道,还能跟你谈一次心。” 寒霖山站在大堂内,朝着顶楼的墨姨躬了躬身,随即便朝着墨子柒与寒江招手,示意他们两个跟随自己回凉王府。 而墨姨只是站在顶楼,梨花带雨的看着三人离开,掌心却攥着一块金牌,上面刻着“凉”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离别 三人坐车前往凉王府的途中,没有说一句话。 寒霖山没有问寒江为何会待在慕尘楼内。 寒江也没有问寒霖山在雅间中到底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这一对父子非常有默契的坐在车厢两旁,只是静静的相互望着,似乎王爷与金吾将军的身份都被抛开了。 剩下的,只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视...... 墨子柒坐在车厢内侧,感受着老旧马车在路上行驶的颠簸感,左右扫视着二人,同样没有张口说一句话。 因为她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远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 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或许比自己和白玉笙的关系还要复杂...... 所幸,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的速度很快,墨子柒很快便抵达了凉王府,换车来到自己宅院外,察觉到二人离开,才单臂撑着院门,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妈诶...真怕这两个家伙打起来...自己护着谁都不行啊...... 墨子柒摇头苦笑,心想着总算帮助寒霖山完成了他的心愿,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可惜的是,路上墨子柒曾经不断尝试询问寒霖山关于凉王府造反的隐情,并示意愿意帮助他解决眼前的困难时,他却始终都没透露一丝消息。 墨子柒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隐情,让凉王寒霖山抱着赴死的态度,也不愿意向自己透露一丝一毫。 这让她心里越发迫切想要知道了,因为只有知道了整件造反目标的原委,她才能对症下药,解决淮扬城即将到来的灾难。 或许...老天爷会给这样的机会吧...... 回到熟悉的院落内,墨子柒察觉到其他人已经熟睡,只有吕秀玉独自坐在院内的石桌旁,点着烛灯,缝着衣物。 看上去似是想寻找一些工作,等着自己归来。 如果墨子柒是个男子,见此情形肯定欢欣鼓舞,只可惜...自己是个郡主。 “郡主...您回来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吕秀玉没有问“金笙”到底去了哪里,也没有问墨子柒傍晚去了哪里,她只是进了管事的职责,等着自己服侍的主人归来。 墨子柒见状,也没有阐明自己的去向,只是朝着吕秀玉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一整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想要趁着如今凉王府还安宁的时候,回屋好好的睡一觉,然后再痛快的玩几天。 可是当看到吕秀玉掌心那几件孩子的麻布衣裳时,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转身坐在了石桌旁,迟疑半晌才张口道。 “秀玉...明天你带孩子们去慕尘楼的时候,讨要三千两银子,然后与张龙、赵虎、孩子们一同离开凉王府吧...不对,应该是远离淮扬城,越远越好......” 吕秀玉本以为郡主是想跟自己聊天,却不料她张口竟然让自己走,当即指尖一抖,便被锋利的针尖扎出一滴血珠,伴着她的眼泪掉在了地上。 “郡主...难道我们做错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说...打扰到您的生活了?” “没有...只是有些事情,实在不方便你们留在凉王府。” 墨子柒心里是想说清楚事情原委的,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因此只能单纯的希望自己珍重的人与事物离开这座是非之城。 淮扬城接下来肯定会遭遇一场狂风暴雨,甚至所有城内烟火气息都被直接碾灭,使此处永远沦为一片死地。 她不知道景王是否会理解自己,不为难凉王府乃至淮扬城内所有的黎民百姓,如果他为了立威,要斩草除根,屠杀凉王府内所有的人,那...这些围绕在墨子柒身旁的好人,便不得不赶紧另谋一条出路了。 看到这里有人或许会问,她为什么不主张将淮扬城的百姓都疏散呢? 淮扬城是西洲之地核心,也是数百万百姓自幼生活的地方,这里是他们的家,即便年年有饥荒也不见他们离开,足以看得出他们对这座城的感情。 更何况,淮扬城还未迎战便鼓动民心疏散,无疑也是动摇军心的一种行为,到时候恐怕景王军队还未抵达,这座百年古城便要狼烟四起,造成更大的伤亡与绝望了。 由此可见,封闭消息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景王能够不为难百姓,凉王府可能会从此消失,但百姓却仍能够一如往常的生活下去。 当然,墨子柒并不抱着凉王府能够战胜景王的期望,毕竟景王是四大疆王中兵力最强盛的,再加上凉王府欲造反的消息传出去,另外两位疆王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她只能通过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想办法疏散自己身边的人...... 吕秀玉似乎能够从墨子柒的目光中感受到她内心的纠结,也看得出来...有一些事情的确不适合自己知晓。 因此,只能紧咬薄唇,朝着墨子柒点了点头。 “如果有危险,希望郡主也要注意安全,至于离开后...秀玉会将住址发给郡主,如果事情并没有如预期发生,也希望郡主能够记得找我们......” “放心吧...你们这些家伙在外面,我还不放心呢......” 墨子柒伸手揉了揉吕秀玉的脑袋,眼前忽然想起以往白玉笙与寒江揉自己脑袋的情景。 此时她才隐约有了丝感触,原来...想要保护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吕秀玉希望能够陪郡主再睡一觉,墨子柒闻言并没有拒绝。 两个人一如往常的躺在床铺上,谈天说地,聊东聊西,什么时候睡着、什么时候灯灭都不知道。 当墨子柒在第二日清早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估计...已经离开了吧。 墨子柒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忽然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便想着出去靠自己做点饭菜。 可刚推开门的时候,便看到吕秀玉领着众人跪在门外,朝着仍旧神色恍惚的墨子柒叩首道:“拜别郡主......” “你们这是做什么?”墨子柒神色微怔,随即便要伸手搀扶吕秀玉等人,却不料后者却摆了摆手。 “郡主给了我们家,给了我们粮食,给了我们希望,如今我们即将远走...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 话落,吕秀玉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到了墨子柒的掌心内。 而荷包中塞着所有人对墨子柒的祝福...... 书客居阅读网址: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锅盖的线索 吕秀玉等人尽管不想离开,但墨子柒最终还是将他们送走了。 尽管她也承受不住成群孩子围着自己哭,两个大老爷们非要誓死守护自己,但墨子柒还是狠下了心,要将他们赶走。 吕秀玉总算是发挥了管事的能力,待缓和了所有人激动的情绪后,才将他们领走,并且离开时关上了院落的大门。 一瞬间,墨子柒觉得院落清净了,耳旁清净了,可心里...却乱成了一团。 那种感觉,就好像将自己悉心培养了半年的孩子们拱手相让,一时间原本热闹的院落已经不再。 而且从今往后...这间院落也不会热闹起来了...... 所幸,吕秀玉等人离开时,为墨子柒做了最后一顿早饭。 揭开扣在饭碗上的碟子,能够看见两道素菜、两道荤菜,还有一碗...蛋炒饭。 墨子柒记得,自己第一次前往老吕家中,让吕秀玉做自己管事时,在他们家吃得便是蛋炒饭。 那一次是凉的,这一次是热的。 吃在口中的感觉,远比第一次甜,也远比第一次用心。 可不知为什么墨子柒的心里沉重极了,甚至眼泪也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进饭碗内。 不得不说,.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咚咚咚!” 院落外不知是谁,直接敲响了郡主的院门。 墨子柒听到连忙放下碗筷,心中略有些期许的凑到门旁,刚准备打开房门,指尖却停在了门插旁。 “门外是谁?” “郡主!我是大锅盖啊...这两天一直琢磨怎么做一品锅,好不容易有了点成绩,想让你们都尝尝!~” 大锅盖?差点把他给忘了...... 墨子柒连忙擦干泪珠,揉了揉发红的眼眶,随后才拉开了院门,将抱着坛子的大锅盖放了进来。 而大锅盖见到院内寂静的模样,神情明显一愣,随即便望向郡主的背影笑道:“这些小崽子太懒了,什么时间了...居然还睡懒觉。” “不是谁懒觉,我...将他们都赶走了。” 墨子柒深深叹了口气,并没有回头观察大锅盖的模样,继而补充道:“我也打算将你赶走。” “郡主...为...为什么啊?” 大锅盖被眼前的状况明显搞糊涂了,当听到郡主准备赶走自己时,圆滚滚的脑袋上露出一副慌张的神色。 “不为什么...你记住离开的时候,去慕尘楼讨要五百两银子吧,记住...远离淮扬城,越远越好......” “不!大锅盖以前好歹是跟在王爷身旁的人,七年前在龙岭一战中,王爷被困七天七夜,被人要挟前往滕云峰商讨事宜,大锅盖都敢陪着王爷前往,如今哪怕凉王府真的遭遇了劫难,大锅盖也绝对不会放下王爷和郡主离开的!” 没想到,喜欢耍小心眼儿的大锅盖竟然也能够说出这些话...... 墨子柒摇头苦笑,刚准备继续劝走大锅盖,却忽然留意到了一句不同寻常的言辞! 七年前龙岭一战...父王被困七天七夜? 我记得...当时传闻是西洲凉王大胜而归啊! 也正是因为那场战役,西洲凉王彻底解决了边疆入侵的问题,并且为如今强大的资源储备打下了基础! 被人困在龙岭七天七夜是怎么回事?还有被人要挟前往滕云峰是怎么回事? 那个时候...好像也是墨子柒被寒江护送离开的时候...好像所有事情的核心,都在七年前...... “大锅盖,你能跟我仔细聊聊那个龙岭一战吗?” 墨子柒示意大锅盖赶紧将院落大门关上,随即让他坐在石桌旁,探着脑袋朝大锅盖问道。 “啊......”瞧见墨子柒的模样,大锅盖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过看在郡主的身份,他也没有再刻意隐瞒。 “七年前,大锅盖还是王爷身旁的将军,听闻龙岭一带出现大批入侵者,并且扩展速度极快,便跟随王爷一同前往龙岭,准备将敌人驱逐至龙岭以外,巩固大夏帝国的国土。” “本来...以王爷三十万兵将的数量,在前期将敌人打得溃不成军,可谁料在即将赶到龙岭一带时,却冒出了一群本领极为高超的人,他们似乎拥有凡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什么阵法、功法一出现,连我们这些将军联手都难以匹敌,无奈我等与王爷只能退入一处山谷死守,并且靠着啃树皮与野草守了七天七夜。” “本来我们都以为要死在山谷里面,却不料第八天来了一个青衣老道,站在山谷外喊着,要让王爷前往滕云峰面见一个人,只要他答应了条件,这个人便可以撤走人手,还西洲之地安宁。” “王爷见此时没有选择,便带着我们几个将领一同前往了滕云峰,前往路途中有人对王爷无礼,大锅盖便起了争执,随即被人一柄飞剑刺穿了膝盖,无奈只能蹲守在滕云峰外,等着王爷和其他将领归来,并手中攥着穿云箭,准备让大军随时拯救王爷。” “可谁知道...半个时辰过后,王爷神色恍惚的从滕云峰上下来,身上都是鲜血,一问才得知所有跟在他身旁的将领都被杀光了。” “但是作为交换,对方许诺了退军,并且愿意永不进入西洲之地。” “所以...这场战役在损失三万军队与十一位将领的情况下得胜了,外人只知道...我们打了一场大胜仗。” “却没人知道...这场胜仗究竟是如何赢得的......” 蹊跷...的确蹊跷! 墨子柒双目微凝,仔细揣摩着寒霖山抵达滕云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看到大锅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继续问道:“怎么,难道你还知道什么隐情吗?” “知道...在滕云峰外,我仔细打量了那些人的装束与谈吐,发现他们根本不是龙岭外的任何一个藩属国,并且以他们的能耐,绝对不逊于任何一位甲师。” “故此,我以腿伤为由寻了处靠近护卫的位置,仔细观察下才发现他们腰间都拴着一块令牌!” “什么令牌?” “令牌上刻着乾坤二字,很明显...这些人,是乾坤道宗的人!”大锅盖面色凝重的回答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乾坤道宗的爪牙 乾坤道宗! 这个名字是笼罩在大夏帝国头上的梦魇,也是墨子柒最害怕听到的词汇。 作为数百年前创建的宗门,他那庞大的势力范围远远超过了大夏帝国,甚至有不少古老的王朝与氏族都会跪在乾坤道宗的圣地外俯首称臣。 传说他们宗门单是外门弟子便有千万人,随便挑出一个都是各个国家的天之骄子,甚至任何一位内门弟子的实力都足以位列大夏帝国的潜龙榜! 而作为他们的死对头奇门...如今不过是个数十人的“流窜团伙”罢了...... 好在大夏帝国祖上与奇门关系甚好,所以才定下规矩不许乾坤道宗踏入大夏帝国一步。 尽管边关常年吃紧,大夏帝国历代圣皇却都没有打破这个规矩,这才使得奇门有了苟延残喘的时机。 而今,墨子柒本以为将傅龙轩赶走,便算是将乾坤道宗埋下的钉子拔出了大夏帝国的土地,可谁想...对方的爪子,早就在七年前攥住了西洲凉王...... 墨子柒的脑袋莫名有些凌乱,伏在石桌旁没有多言。 因为她知道,整座凉王府内,除了寒江以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自己还有着奇门少主的身份。 如果她说漏了一句话,那么...很可能原来设在凉王府的眼线,便会将自己的消息递送至暗处的乾坤道宗内。 到时候,莫要说自己是凉王府的郡主,哪怕自己是公主恐怕也没人能保住自己了...... 大锅盖倒也识趣,看到墨子柒面色大变,并且坐在桌旁一声不吭,也知道自己可能说了些不合适的话,当即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院落,只留下墨子柒独自在院内。 而墨子柒瞧见大锅盖离开,待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便运足所有力气,在院内愤恨的大喝一声! “啊!~” 这一声,喊出了墨子柒所有的郁闷,也将她心中的巨石提了起来! 但也正是这一声吼,让她脑中混乱的思路完全理顺了,甚至弄明白了一些隐性的线索! 从七年前,寒霖山前往龙岭一战时,堂堂的西洲凉王便被控制住了,当时在滕云峰顶,其他将领应该是准备反抗的,却不料被尽数扑杀,只留下心惊胆战的寒霖山独自站在一群尸体中央。 墨子柒微微眯着双眸,似是自己穿越到了七年前的腾云峰顶,站在寒霖山的身旁,仰头看着那群自诩为神仙的人。 那种绝望感不言而喻,如果是墨子柒,她此时最想做的事情,一定是活着回去...... 接下来,乾坤道宗某位长老会让寒霖山跪在腾云峰顶,宣誓向乾坤道宗效忠,愿意遵守他们所有的要求,至此才会放走他和数十万将领。 以寒霖山的性格,一定是挣扎了许久,才会甘愿臣服。 墨子柒似乎能够听到峰顶乾坤道宗众人的嘲讽声音,还有寒霖山不甘与愤恨的哭声。 他走下了滕云峰,安然无恙的走下了滕云峰,当看到大锅盖的时候,心里一定感觉很踏实,但却也有种无颜面对之感。 所以,他...留下只会做一品锅的大锅盖在凉王府,或许...是想让自己记住这耻辱的历史。 这也是他为什么羞于言语,不愿阐明凉王府造反幕后的隐情...... 那时候,寒江应该是不知道的,因为他背负着自己逃离了凉王府,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奇门。 他在门派中拜了很多师傅,包括九师兄在内,三年期间,以他的天赋成了潜龙榜第二,当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自己的世界后,直接来到了凉王府。 通过日常琐碎的事情,他应该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所以...他才会一直隐瞒墨子柒的行踪,生怕寒霖山通过寒江知道墨子柒的下落,而乾坤道宗通过凉王府的线索知道奇门少主的位置。 寒江隐藏的很成功,墨子柒在梅城呆了大半年,也没有乾坤道宗的人来骚扰自己。 可从一系列案件的线索中,睿智的傅龙轩却看出了墨子柒奇门弟子的身份,为夺得功绩,他专门在龙渊古城设局,准备引诱自己钻入圈套,却不曾想自己是奇门少主,反而阴了他一套。 只可惜,傅龙轩命大,逃离了龙渊古城,从此消失在了大夏帝国境内...... 而乾坤道宗得知自己安插的傅丞相势力倒台,心知短期内龙渊古城所有的势力肯定会遭到清洗,便暗中要求寒霖山所在的凉王府造反,借助帝都内残存势力控制皇权。 只要寒霖山能够在短时间内夺得王位,便能够吸引走其他三位疆王的势力,此时他只要将边关防线打开,乾坤道宗的势力便会蜂拥而入,以包围之势强迫三位疆王俯首称臣。 从此以后...寒霖山便是大夏帝国的傀儡圣皇,而乾坤道宗也有能力彻底搜查境内奇门残余势力,彻底...消灭奇门弟子...... 想到这里,墨子柒莫名感觉头皮发麻,像是被一只蛰伏在万万里之外的远古恶兽盯着脊梁骨,下一秒便会冲入大夏帝国的土地,直接将自己撕碎一般。 所幸目前为止,寒江一直在守着自己的秘密...... 等等,寒江真的在守护自己的秘密吗? 墨子柒忽然回想起最开始走出奇门,护送罗筱雪的任务,当时白玉笙的二叔就知道自己是奇门弟子的身份,并且在此之后...景王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而白玉笙作为见过门主的人,也应该将自己是奇门少主的身份告诉给景王了吧。 如此一来...可以说明寒江与景王关系匪浅...... 那...景王为什么知道凉王府的事情...似乎就说得通了...... 寒江,竟然是奸细! 正因为是他透露的消息,所以白玉笙才会来到淮扬城,并且寒江刻意套话,让自己以白玉笙为障眼法,糊弄驸马,目的也是让自己远离这些人。 而为了让白玉笙安全离开...寒江很可能早就叮嘱金吾卫放过白玉笙,最后...为避免黑街的人为难白玉笙,才跳出来将童爷的人杀了...... 我擦...这两个家伙不会是真爱吧...... 还是说,寒江只是希望...尽早阻止凉王府的疯狂举动? 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保护墨子柒,保护奇门,保护大夏帝国...... 书客居阅读网址: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会大夫人 墨子柒莫名觉得有些孤单,不只是因为将吕秀玉等人赶走的缘故,更多的问题出在她的心里。 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一直都生活在别人的保护中,被人当成一只人畜无害,类似花瓶的郡主。 白玉笙不愿说出乾坤道宗的事情,他害怕自己在家庭和性命之间难以取舍。 寒霖山不愿说出乾坤道宗的事情,是因为寒家以忠义起家,却不曾想如今沦为傀儡,成了大夏帝国的背叛者。 寒江不愿意说出乾坤道宗的事情,是不想让自己有压力,并且他还一直尝试让自己与墨姨远离凉王府,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还有谁在瞒着我?说不定墨姨也在瞒着我呢...... 墨子柒苦笑着坐在石桌旁,顿时觉得胃口全无,思索片刻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准备去见一趟大夫人! 因为她觉得大夫人与寒靖童之间总有着什么联系,或许她能够知道一些内幕。 而寒靖童...老奸巨猾,想要从他口中得到幕后消息难如登天,更别说...墨子柒想要知道,当初究竟是谁出卖了寒霖山,害得他在龙岭被伏击的。 没错,龙岭入侵明显是有人特意设局让寒霖山往里面跳的陷阱,如果凉王府内没人接应,乾坤道宗不可能知道凉王在队伍内,不可能恰到好处的掐断了凉王的粮草,不可能提前设局将三十万大军和凉王尽数堵在一处山谷内,更不可能完全放心的将寒霖山送回凉王府! 寒靖童应该是内应,否则白玉笙不会在黑街内得到自己想要的证据。 想到此处,墨子柒立即起身,披好了绒袍便直接坐上了马车,朝着大夫人院落的方向赶去。 尽管她也清楚,如今追究内应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但她还是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促使寒霖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当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后,或许...能够还凉王府一个清白,甚至救下西洲凉王的性命...... 没有谁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凑齐的家庭破灭,也没有谁甘愿做那只待宰的羔羊。 路上,墨子柒的心思如车外的飞雪,尽管所有的思绪都冷得彻骨,冷得可怕,但触碰到了火热的心,也都会转瞬间消融。 在天下大势面前,所有的个人恩怨都不过是浮云! 更何况,这还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墨子柒不会避讳与大夫人见面,相反她现在十分急切,似乎是在和时间竞赛。 “咚咚咚!” 跳下马车,墨子柒没有理睬拦在自己面前的管事,直接跑向了大夫人宅邸的门外,伸手敲响了院门。 待院内护卫刚拉开院门,她便直接闯进了院内,正瞧见八位妾室凑在桌旁,陪着大夫人吃早餐。 而桌上的饭菜,比较墨子柒最初来到凉王府时,可算是寒酸了不少,甚至能够看到以往大夫人根本不屑碰触的白菜和竹笋了。 “你来做什么?!” 大夫人一副见到仇人的模样,“啪!”的一声摔响了筷子,猛地站起身朝墨子柒喝道。 “有事情需要见您!”墨子柒扫视了一周,看到八位妾室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转而将视线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并没有回避自己的来意。 “今日本宫有很多要紧事,没时间搭理你...你要是闲得慌,去你的商会和慕尘楼去吧!” “还有...之前没时间找你,还要感谢你...帮助本宫与其他八位侧室改善伙食呢!” 唉...常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墨子柒心里忍不住嘀咕,可干净秀丽的脸蛋上却不会展现出来。 当即只能朝着大夫人施了一礼,张口解释道:“母上,若是以往子柒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商会被更替乃是天下大势,若是母上仅以吃不上山珍海味责难子柒,我也甘愿受罚,只不过...眼下此事却是断不可夹带私情的!” 墨子柒难得露出一副认真的神情,这一套说辞当真将大夫人忽悠住了! 察觉到她不是过来嘲笑,也不是寻衅滋事,大夫人心里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如今墨子柒可是淮扬城的大红人,既掌握着淮扬城的经济与粮食命脉,同时与驸马定了亲,要说地位恐怕比如今的自己还高。 如果她要是真的撒泼,大夫人也没有办法,只能万事顺着她来。 更何况,墨子柒面色严肃的说有事情找自己,作为掌控凉王府所有吃穿用度的人,大夫人也不可能不重视。 “你说的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事关凉王府的存亡......” 大夫人直视着墨子柒的双眸,看得出她并没有糊弄自己,当即呼吸也急促起来,思索片刻后,便朝着院内侧室与聚拢过来的护卫们挥了挥手。 众人见状,知道大夫人是让自己退下,便不再言语,转身离开院落时,甚至帮助二人关上了院门。 “说吧...没有本宫的命令,没人敢偷听你说话!” 大夫人重新坐在首位上,目光打量着墨子柒,语气中透露着一股不情愿的感觉。 的确,若不是知道墨子柒有重要事情寻找自己,有谁愿意跟自己往日“仇敌”坐在一起呢! 墨子柒见到大夫人这幅模样,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她有些害怕,大夫人仍会想以往那么无理取闹,却不曾想...作为凉王妻室的她,还是有些后宫之主风度的...... “母上,既然你让我如是说了,那言语中有些冒犯的地方,还希望您能够见谅。” “其实...您也知道不久前黑市有一部分密卷丢失了吧,听闻凉王府和某个组织保持着联系,并且童老一直在中间连线。” “本次密卷遗失听说对凉王府会造成不小的影响,甚至可能会化为一场滔天巨浪掀翻凉王府的政权!” 大夫人听到此处,不愿听墨子柒继续磨叽下去,当即摆了摆手道:“说吧,你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 “还有...黑街与凉王府事宜本就不是本宫该插手的事情,若你要问这两方面的东西,本宫劝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不...我要问的东西是母上,只有您才知道的事情。” 墨子柒目光炯炯的盯着大夫人,随即深吐一口气道。 “我想弄清楚,您和童爷究竟是什么关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墨子柒的要挟 大夫人与寒靖童的关系,估计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很少有人能说个所以然来。 当然,墨子柒的言外之意不是说寒霖山头顶是青青草原。 而心虚的大夫人心里也明白,她言语中暗指的含义...... “没什么关系,他是你父王的老叔,对本宫而言...也是老叔。” 大夫人两展秀眉紧促,显然有些忌讳墨子柒的言语,虽然强装镇定的坐在首位,可略有些颤抖的声线,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态。 她慌了! 她作为执掌凉王府内财产事宜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所有凉王府内的人都要尊重她,敬畏她,避让她。 但其实大夫人心里清楚,以她的地位与能力,只能在凉王府内得到尊重,一旦走出凉王府的地盘,她与寻常百姓而言,根本没有两样。 甚至可以说,大夫人的地位连百姓都不如! 因为,淮扬城除凉王府以外的地方,都是寒靖童的。 而自己正式担任大夫人的职位时,也有太多的把柄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大夫人有些害怕,她害怕墨子柒会将自己的事情捅出去,威胁自己在凉王府中的地位,让寒霖山对自己失望。 所以,她此时有些懊悔将墨子柒放进院子里了,甚至她还想着将这个“不速之客”赶出去。 当墨子柒有明确目标的时候,她的脑袋远比寻常灵活,通过大夫人的眉眼、语气、动作,她能够感觉到大夫人心中的慌张,这让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如果大夫人和寒靖童私下里没有关系,那么当初自己在大夫人此处即将受辱时,寒靖童也不可能仅凭借只言片语便镇压住了她。 果然,找大夫人作为切入点,说不定能够知道当初父王被威胁的真相...... “母上,我再叫您一声母上!” “虽说我知道您心里一直对我有些意见,甚至一直认为是我和我母亲夺走了您的家庭,破坏了您和寒江的母子关系。” “而我也一直认为如果当初不是您从中作梗,我也不至于在江湖中度过那么长时间的流浪生活,直至七年后的今天才回来......” “我们之间都有仇恨,但我们也都是因为凉王府与身世关联起来的。” “您是大夫人,我是郡主,我们都是承担起凉王府命运的人,如果我们因为私仇而不顾凉王府与淮扬城的安危,那咱们才算是越活越蠢了,您说...对吧!” “或许...您现在不知道我究竟指的是什么,也不想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但您作为凉王府的人总该担心外界百姓的事情,担心父王的生命安危吧!” “所以...如果您知道童爷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希望您能够直接说出口,说不定...还能够挽回一次命运。” 怀柔政策...要想和敌人站在同一阵线,必须找到同一个敌人! 墨子柒深知这个道理,也明白大夫人这个常见呆在凉王府的女人,与寒靖童关系恶劣的程度远高于自己。 如果她真的想摆脱被约束的命运,避免让自己成为凉王府的罪人,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很显然,从大夫人的面色上能够看得出来,她动摇了! 此时...最好的办法,是留给她选择的机会,只有这样...她才会甘于说出那些隐藏在幕后的事情。 “唉...母上如果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我知道,您一直对我有意见,也曾经因为我母亲的事情与父王产生过隔阂。” “只可惜...因为这点私人恩怨,拱手让凉王府三万余人,哦不...是淮扬城数百万人的性命陷入水火之中,这倒也的确符合母上的性格。” “罢了...子柒这就离开,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寻找证据,到时候...希望母上不要怪我无情......” 开玩笑,墨子柒可是当过梅城知县的人,怎么逼迫犯人乖乖就范,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那可是驾轻就熟的! 更何况...在此之前,大夫人的内心便已经不再坚定了..... 看到墨子柒要走,大夫人并没有直接拦住她,反倒是一脸纠结的分析着其中的利弊,待看到她即将推开大门时,才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朝着墨子柒的方向招手道:“罢了,你若是真心想要为凉王府好,我可以告诉你...寒靖童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呵呵...还不信解决不了你了...... 墨子柒心里虽然在笑,但是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转身便直接坐在了距离大夫人最近的位置山,随即便将视线落在大夫人眉宇之间。 “感谢母上,相信这次凉王府风险过后,我们之间的隔阂能够彻底揭开......” 大夫人摇头笑了笑,她并不认为墨子柒与墨无双会放过自己,只不过她如今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如果真的能够为寒霖山排忧解难,她是肯定不会迟疑的。 尽管...她对墨子柒刚才的手段,并不喜欢...... “本宫作为凉王妻室,能够感觉到最近凉王府与王爷的变化,也能够猜到最近凉王府的确要面临巨大的风波。” “本宫作为一个女人,能够插手的事情不多,能够介入的事情也不多,但是如果有人要对凉王府不利,本宫也的确不能不管。” “所以...你最好不要将本宫与外界那些无知宵小混为一谈,不要用本宫告诉你的东西去做些有失道义的事情,不然...本宫即便竭尽全力,也势必要将你赶出凉王府,让你们母女二人知道...利用本宫的下场,让你们此生追悔莫及......” 墨子柒闻言点了点头,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挣扎,也是她最后的顾虑。 只能当场答应了她的要求,随后才听到大夫人悠悠说道:“我能够告诉你的东西不多,我能够说出来的东西...只是这十多年以来自己掌握的消息。” “无妨...只要您能够告诉我,让我掌握到有关于寒靖童出卖凉王府的证据,我便可以想办法解决凉王府的风险。” “如果我抱有陷害您的心思...那便让我受天打五雷轰!” 听到墨子柒发了毒誓,大夫人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即拍了拍手掌道。 “那是我刚刚嫁入凉王府的时候......”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圈套 听大夫人说,她在嫁给寒霖山之前,家族背景也是非常显赫的。 虽说不敌当初四大疆王的风光,但如果要论门当户对,大夫人绝对算是够格的。 甚至,她还说自己以前也只是个深闺小姑娘,只是通过画师了解了寒霖山的模样,便满怀憧憬的嫁入了凉王府。 对于凉王寒霖山的性格如何,她完全不清楚,也不知道,只是听从了老人家常说的日久生情,便成了寒霖山的结发妻子。 好在以寒霖山的家境、样貌、才学都是当初大夏帝国中屈指可数的,这才让她心甘情愿,并死心塌地的跟在了夫婿的身后。 想想也能够明白,少女对于感情的茫然,宿命的认知从来都是模糊的,充斥着绚烂的阳光。 她能够幻想着和寒霖山一直走到终老,走到白发,携手走出凉王府,成为万人敬仰的王妃。 甚至她连如何埋葬入凉王府的祖坟都计划好了,甚至还在细致的规划着人生的每一步,按照最理想的状态构建着属于自己的花园。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沦为寒靖童,也就是王爷老叔的傀儡。 犹记得她嫁入王府不久,寒靖童有一日趁着王爷不在府上拜访。 大夫人作为王妃,自然不可能怠慢,当即换上了最素雅的衣裳,备好了最好的茶,便来到了迎客厅招待寒靖童。 她认为,寒靖童是寒霖山的老叔,虽然平常不怎么见面与交谈,但终究也算是皇亲国戚,便一直真心招待着他。 寒靖童期初还是一副慈祥老者的模样,在了解了大夫人与寒霖山的状况后,便一直夸奖大夫人落落大方,管理王府有道。 却不曾想,在短暂的恭维过后,却说出了朝寒霖山借钱的目的,说是老家最近出了点事情导致手头紧,而寒靖童作为本家的人,急需要来凉王府讨要些银两,以便稳固本家局势。 大夫人知道寒霖山的本家原本是绿林中人,因为祖上协助圣皇驱逐了外患,才会被追封为皇宫贵族。 所以,寒家的本家才是凉王府的核心,如果凉王能够在危难之际给本家寄送一些银两,想必也能够得到不错的名声,为巩固淮扬城的环境奠定基础。 只可惜,大夫人出身高贵,并不知道黑街的消息与寒靖童真正的身份,在咨询了确切的数目后,便直接将银两拨给了寒靖童。 寒靖童离开时,千百般感谢大夫人的慷慨,并承诺终有一日会归还她的人情。 哪曾想...不过十余日过去,淮扬城内忽然出现了一件大事。 据说有人出了一大笔银两将淮扬城商会所有的粮食都控制住了,短期内粮食上涨了五六倍,导致城内饥民不断。 大夫人代理凉王向商会咨询此事,却只听说这一切事情都是黑街中的童老规划的,说是要让商会压住手中粮食,过后双方将粮食价格抬高后,卖出去的钱五五分成。 至于粮食空档期所有的损失童老愿意独自承担,并且他们也没办法擅自放粮,因为黑街的人也驻守在粮道上。 大夫人听到此种消息气急败坏,直接驱车前往黑街,当见到寒靖童的时候,却傻在了原地。 “玉英...你可不要乱说啊,这垄断商会粮道的银两,可是有你一份的...你要是觉得不公平,老叔也可以与凉王府一同吃利息。” “不可能!等霖山征战回来,我势必要告诉他事情的原委,让你们和商会的人受到惩罚!” “呵呵...玉英,别那么激动吗......” 大夫人犹记得当时童老脸上那副难以言喻的冷笑,还不等继续斥责他,便瞧见屋外走进来一个黑衣护卫,凑到童老的桌旁道:“启禀童老,您叮嘱我们给凉王府分配的红利已经发过去了,账目上标记着与商会合作的盈利,并且...有着王妃的署名!” 一句话说出口,大夫人浑身冷汗直冒,才想起当初寒靖童反复坚持要签下了的欠条,那里有自己的署名和手印...... “你...你陷害我?” “别乱说,都是为了巩固寒家在西洲之地的底蕴,我既然是霖山的老叔,又怎么会玷污寒家宝贵的资产呢......” “反倒是你呀...小小年纪不学好,跟商会的人哄抬粮价,若是霖山从外征战回来,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也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寒霖山是大夫人的夫君,也是她这辈子最在意的人。 想到他用蔑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将自己赶出凉王府的下场,大夫人便心中一慌,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别害怕...你这么懂事的姑娘,老叔怎么舍得破坏你和霖山的关系呢......” “只不过...你以后要听老叔的话才行啊,以后可千万别冒冒失失的闯进黑街了,要不然...你的地位同样不保。” 话落,大夫人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错乱的脚步声,随即便瞧见两个乞丐被揪到了背后,当着自己的面直接砍飞了头颅,那血直接溅到了自己的裙子上! “你在走下马车的时候,被这两个家伙看到了...他们的命不能留,至于给你驾车的车夫...你看着回去处理吧。” 大夫人哪里遭遇过这种事情,一时间被吓得恍恍惚惚,不知何时回到凉王府,瞧着跪在面前的车夫,便给足银两让他迅速离去了。 可谁知,当天傍晚便有护卫默不作声的将一个盒子放在了自己的房间,打开后竟然发现了车夫的头颅! “不用谢老叔,以后也要记住,做什么事情千万别心软......” 此时大夫人才意识到,她所认为欣欣向荣的凉王府,其实早已被寒靖童的人手渗入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监视下。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夫人便过上了心惊胆战的生活,每当寒靖童索要银两时,她都会想尽方法做假账,将银两送到黑街去。 目标是不让寒靖童随处乱说,却不曾想...她早已经越陷越深。 后来,寒霖山取了墨无双为侧室,更让她有了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性情大变,提防着周围一切人,并严格把控着凉王府内外所有规矩。 以便使自己的地位得到巩固,避免给恶人可乘之机...... 而在寒霖山出征龙岭时,恰逢墨无双临盆,大夫人再次在凉王府内见到了寒靖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寒靖童的算盘 大夫人知道墨子柒的娘可是聪明人,她自打进入凉王府第一日,看到寒靖童的时候,便一直在避开他。 最初,大夫人与墨无双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对于她分享了寒霖山,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挫败感,但听说她的身世后,却很难勾起嫉妒的心思。 所以,在墨无双刚进入王府时,大夫人为了联络感情,也总会去墨无双的庭院聊天,说一些凉王府的规矩,并尝试让她理解自己的难处。 墨无双很会来事儿,她能够看出大夫人心中的顾虑,所以若是寒霖山经常前往她的院落,她都会将寒霖山赶回去。 可...寒霖山却从来都不会顾虑这些,就好像他对大夫人从来都没有感情似的。 女人都会嫉妒,对于夺走了自己夫君的人,不可能有任何容忍的心思...... 也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大夫人逐渐疏远了墨无双。 既是在心里与她有了隔阂,同时...大夫人也隐约感觉,墨无双似乎知道了自己与寒靖童的事情。 这使得她的心里有些慌张,甚至恐惧,所以才和墨无双的关系越来越差,但若是要加害她,大夫人还没有这个胆量。 可寒靖童有这个胆量,并且...他隐约察觉到墨无双不受自己控制,所以才想着借大夫人的手,将墨无双驱逐出凉王府。 似乎是老天爷有意成全他,在墨无双临盆的时候,寒靖童便有意栽赃说她生出个怪物,却不曾想真的生出了一直狐狸崽。 这可让寒靖童高兴坏了,当即便叮嘱大夫人赶紧将孩子丢掉,这孩子对寒霖山而言是个绝对不祥的征兆,并且墨无双在王府内有了孩子,其地位势必也会直线上升,若是她心怀仁慈,迟早有一日会揭穿她做过的事情,最后直接顶替大夫人的位置,将原本的妻室踢出王府外。 大夫人原本便害怕墨无双,更不敢承受寒靖童的威胁,所以一咬牙,便直接找到接产的产婆,将身上价值不菲的玉佩送给了她,许诺她将孩子丢掉后,可以用这枚玉佩换些钱,然后逃离西洲之地。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产婆丢弃墨子柒的过程竟然被寒江看在眼里,并且因为玉佩的原因,直接离开了凉王府! 亲生骨肉的背弃,墨无双的愤怒,寒霖山的冷淡一瞬将将大夫人打入冰冷的深渊,这使得她越来越害怕自己遭到报复,遭到老天爷的惩罚。 所以,她几近癫狂的巩固着自己在凉王府中的势力,期望能够让寒霖山和墨无双有所顾忌。 可谁料,不过一年...寒靖童再次找上了门。 这次,他给了大夫人几包药,叮嘱她每日饭菜都要将药粉加入寒霖山的饭菜中。 “你放心,这药...不是致命的,而是让他逐渐丧失生育能力的。” “这对你来说,可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你也不希望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墨无双出现吧,一旦其他妾室怀上了孩子,你这个刚刚丢了孩子的妻室,恐怕位置便要坐不住了......” 大夫人害怕有人撼动自己的地位,所以便直接将药粉送到了膳房内,叮嘱厨子每日给寒霖山放进去。 大夫人是寒霖山的妻室,正常妻子哪有谋害丈夫,将自己推下万劫不复深渊的? 基于这个想法,厨子只当是补药,不敢往外面说,只能每天饭菜中给寒霖山加一点料,也正是因为这样,寒霖山自从墨子柒之后,便没有了子嗣。 当然,大夫人心里也有疑问,因为寒靖童不可能对自己的事情这么用心,如果是因为给黑街拨款,他也不可能想得这么仔细。 所以,大夫人留了个心眼,也在暗中调查寒靖童的事情,经过一次契机,她才知道寒靖童并非孤独终老,曾经他在老家时有过一个妻室! 两个人在暗地里私通,三年时间诞下一子,后来姑娘父母找上门,便被他利用一个深夜杀死,将还没有懂事的孩子留在了身边。 并且,一直是当做自己护卫培养的...... 那么...事情显而易见了,当初寒家祖上帮助前圣皇打仗,寒靖童便打算篡位,因为危险他才被扣留在老家。 这么多年过去,看到两位兄长发迹,并且侄子成了赫赫有名的西洲凉王,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他才会趁着两位兄长故去后,来到淮扬城开了条黑街,并且一直从凉王府内敛财,将大夫人训练成自己的眼线,并着手将墨子柒丢掉,遏制寒霖山再有子嗣。 所有的目标都是要让两位兄长与寒霖山绝后,然后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下一任的西洲凉王! 墨子柒听到此处,忽然意识到大夫人所说内容与自己所期望的并不相符,全程都没有提到乾坤道宗的名字! 想想也对,如果七年前寒靖童如果有乾坤道宗的支持,他会处心积虑的利用大夫人,为自己敛财吗? 如果当时有乾坤道宗的支持,他会和商会一起哄抬物价吗? 如果有乾坤道宗的支持,他会想方设法给自己的子嗣铺路吗? 以上这些,都足以表明寒靖童的立场,也能够说明当初的情况...... 那么...寒靖童具体接触乾坤道宗的时机,应该是在龙岭一战后,待寒霖山回到凉王府时,乾坤道宗应该是有人来到了凉王府,寒霖山不愿见...所以寒靖童才将线索接了过去,成了为淮扬城接收消息与传达消息的重要地点。 可若是此种情况...那到底是谁出卖了寒霖山?又是谁将消息暗中透露给了乾坤道宗呢? 墨子柒仔细盯着大夫人的目光,能够感受到明显的情绪波动,很显然...她说的东西应该都是真的。 毕竟,一个妇道人家不可能训练过如何接受审讯,更不可能学会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 不过,虽然墨子柒没有弄明白幕后陷害寒霖山的人,但却明白了寒靖童配合乾坤道宗的目标。 他此时的想法...不过是配合乾坤道宗后,让寒霖山夺得大夏帝国的圣皇之位,而后...等他死亡,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让身为同辈的儿子继任圣皇。 等等...他想要将我嫁给驸马,是想要剥夺我的公主地位,那...身为世子的寒江他打算怎么处理? 一瞬间,墨子柒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寒江如此提防寒靖童。 因为...如果凉王府真的造反成功,寒靖童很有可能要卸磨杀寒江......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请缨 墨子柒没有在大夫人那里多做停留,也没有与她客套。 毕竟,当初她派人丢掉自己是事实,自己虽然能够体谅她当时的难处,却不代表能够原谅她。 说到底,还是她对别人没有提防之心,所以才会沦落至今日的地步,不过...交流到最后,墨子柒还是能够从她的语气中,听到她对于凉王府的留恋与对自己的忏悔。 唉...果然有句俗语说得好,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啊...... 接下来...寒靖童的疑点解决了,知道他和七年前的龙岭一战并没有关系,那么...接下来应该继续寻找其他线索了。 寒江? 当初他才十多岁,是个足不出户的王府世子,他联系乾坤道宗的概率不大,虽然后来回到凉王府可能知道一些事情的原委,但以他之前的尿性,绝对不会对自己说出半个有用的字。 寒霖山? 算了,他连王爷都不想做了,即便是问估计也佛系了。 大锅盖? 那个家伙...已经跑没影了,更何况...凭他的地位,他要是知道当初龙岭一战的内幕,肯定要避嫌,不可能给自己开了个头。 那剩下的...自己还知道谁?驸马爷? 算了吧,去找他的话,估计现在恨不得生撕了自己,更何况...他应该将马车拆完了吧,这个时候估计正满大街找白玉笙呢,过去找他...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 那么最后剩下的...恐怕也只有墨姨了...... 墨姨...她不会和七年前龙岭一战有关系吧,更何况...乾坤道宗可是墨园的仇人,她怎么可能和乾坤道宗有关系嘛! 唉...线索算是断了,或许...凉王府内还有什么是自己不曾留意的吧...... 墨子柒想到此处,站在凉王府的校场位置,环视着周围仍旧热闹的场景与谦卑的随从,她的心里却好似浮萍一般,没了根基,没有主意。 甚至她还想着,如果白玉笙在场...一定会给自己提供灵感与建议。 只可惜...他如今却是敌人了...... ------------ 淮扬城外三百里,一片黑压压的队伍驻足在山岭中,简单望去人数足有数十万,若是有鹰隼从空中掠过,甚至会认为下方是一片黑色的海洋。 景王罗棣坐在一处山峰上,手持一个望远镜似的东西,调整着杆部中央的十八个旋钮,似乎能够通过数以千计的机关虫,看遍淮扬城内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驸马爷怒斥手下的场景,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王爷...看到了什么,竟然能让您笑成这副模样?” 景王身旁一位壮硕的金甲老将探头问道,似乎对淮扬城内的状况也非常好奇。 “没什么...只是看到一个蠢货,为了一个虚名和女人,在街头狂吠罢了......” 景王满不在乎的回应道,毕竟驸马在帝都还算有些身份,但是离开了帝都,也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寻常人,圣皇之所以没有将安昭公主嫁给他,其中的含义也非常明显。 圣皇自始至终就没有信任过驸马,会将他纳入帝都,并对他委以重任的目标便是与傅龙轩角力,牵制帝都内的势力。 圣皇不是不知道驸马暗地里的勾当,他也清楚凉王寒霖山的背景,会将他们两个人留在身边,不过是想先将傅丞相这柄乾坤道宗架起的刀刃撤掉罢了,而后再拔去这两根暗刺。 可笑的是...驸马还真以为自己瞒天过海,马上便能够得到自己所期望的东西了...... 只可惜...寒霖山也要消失了,如果...他没有和乾坤道宗有关联,没有成为势力最大的疆王,没有威胁到圣皇的统治,他或许不会死的这么快吧! 景王摇头笑了笑,颇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因为他心里也清楚,只要凉王被灭...那个老头子指不定会将下一杆枪抵在自己的咽喉处。 尽管景王是正统的皇亲国戚,但他也清楚...那个老头子做事情,绝对够狠...... “唉...这场战役过后,咱们也要找一条后路了......” 景王抬头望着雾蒙蒙的天色,忍不住感叹道,刚准备唤不远处的探子打听淮扬城方向的消息,便听到不远处有人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一位将领跪在了自己面前! “启禀王爷,白玉笙求见!” “哦?看不出来...效率挺快的!” 景王笑道,随即便赶走了两旁的金甲将军,静静地等着白玉笙走到跟前。 “拜见王爷!” 白玉笙飞奔了十多个时辰,总算来到了景王驻扎的位置,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后,直接跪在了面前。 “不错...本王之前让你收集的证据,到手了吗?” 景王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地,直接将手掌伸向白玉笙。 后者迟疑半晌,知道自己来到淮扬城的意义,便从怀中掏出了寒靖童、凉王府与乾坤道宗的密信。 景王看后,眉心逐渐舒展,隐隐有火光在瞳孔中闪现,待看过最后一封密函后,直接一拍巴掌笑道:“不错!你做的很不错!” “在你前往淮扬城的时候,其实有很多人劝本王,说你和墨子柒的关系密切,很难为本王完成此事。” “不错从今天的结果来看,本王果然没有错信你,你小子是个识大体的人...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白玉笙看到景王的情绪高涨,颇有种原来回到极北之地战场的错觉,只是...他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热血。 “启禀王爷,如果可以...我期望能够作为参军带领队伍进入淮扬城!” 景王听到白玉笙所言,神色忽然一愣! 毕竟以白玉笙的身份与地位而言,应该不便再见到墨子柒才对,而今他竟然要主动率军侵入淮扬城...... 有点意思...... 景王嘴角微翘,点头答应了白玉笙的请求,刚准备让他离去,却不料白玉笙又从背后取出一筐鸡蛋。 “启禀王爷,墨子柒说...她一直不忘王爷的教诲,而这...是她数个月以来的成果......” 景王见状,颇有些诧异的望着那篮鸡蛋,再看向白玉笙时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主动请缨是不想让自己进入淮扬城后,造成太多杀戮...并且,他应该也是想保下墨子柒。 “呵呵...白玉笙,记住...儿女情长,迟早会毁了你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送馒头的小郡主 慕尘楼那里仍旧热闹,墨姨和众多伙计仍在忙碌。 似乎没有人知道淮扬城接下来究竟要发生什么,比较凉王府与疆王的生死,众多百姓似乎更关心自己的下顿饭。 因为只有吃饱了饭,他们才会腾出功夫去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自己的信仰又是什么。 墨子柒在凉王府内待得闲了,连个能够陪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乘车驶出了凉王府,来到慕尘楼寻找个能聊天说话的人。 当然,能说话让自己不要在冷冰冰的环境里呆着就行,不然她很容易憋屈死...... 可惜,她似乎忘了自己不久前刚赶走了吕秀玉等人,这导致慕尘楼的工作额外的紧张,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墨姨打招呼,便瞧见她拉着自己到送馒头的摊位前。 “缺人手,先委屈你了...有什么事情等这个档口过去,咱们在屋内聊!” 好吧,说起来慕尘楼这么模样,罪魁祸首还是自己,能够帮助墨姨发放粮食,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消磨时间手段。 当即墨子柒将外袍一脱,撸起了袖子便站在了摊位前,朝着排队讨粮食的百姓喊道:“都别着急!想要吃馒头的,一个一个来!~” 寻常人见到王爷、郡主这些皇亲国戚,按理说都该跪在地上谨言慎行的,哪里想到有朝一日能够凑到郡主的身旁,从她的手中得到粮食! 众多百姓见状,顿时觉得现场的气氛热了起来,似乎郡主发粮食给了他们期望,也让一些坊间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了! “郡主!劳烦您给两个馒头吧!” “郡主!能把您的馒头给草民两个吗?” “郡主,草民想吃那两个馒头......” 好吧,如果是个男伙计站在这里发放粮食,或许这句话没什么问题,但是墨子柒站在此处,却莫名觉得馒头两个字刺耳! 只是看到百姓们质朴的模样与眼神,她有些不好发作,只能当做什么都听不见,待夜色彻底深了,才转身钻进了大堂内,瘫在桌旁朝墨姨喊道:“下次我不想管馒头了,您换一个吧!” “那行...大肉包子,你明天管这个?” 墨姨从伙计手中接过茶壶,缓步走到墨子柒的桌旁后,直接为她斟了一杯茶水,似乎是在犒劳她。 毕竟,墨子柒这等身份的人,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更何况...墨姨也知道她在管理馒头的时候有多尴尬。 不过嘛,墨姨也喜欢看到墨子柒这幅尴尬的模样,总比每天唉声叹气要好。 “包子就算了...这个听起来不但尴尬,而且还总让我想起某个人来......” 墨子柒心知墨姨不知道包子丞这个人,因此没有多做解释。 而墨姨早已看透了墨子柒的心思,当即弄来两碟茴香豆,便弄好裙摆坐在了桌旁。 “吕秀玉带着人来到这里,听说...是你赶他们走的?” 墨子柒闻言,只是轻轻地点着头,不过想到此事的原有,她也不愿意多说,免得墨姨认为自己在埋怨她。 “唉...你要是觉得在凉王府内孤单,要不留在慕尘楼住两天吧,正好我也有挺多话想和你说......” 是呀...我又何尝不是呢...... 墨子柒没有回绝,只是捏着一颗茴香豆,仰头抛入口中,似乎是因为成功拍了拍手,遂朝着墨姨笑道。 “您试试,您能这么吃茴香豆吗?” 墨姨本来对如今淮扬城的处境挺惆怅的,没想到墨子柒竟然会主动邀请自己玩游戏,便“扑哧”的笑出声,随即当着墨子柒的面,表演了更高难度的吃豆绝活。 “哼哼!我可是墨园厨神的传人,自幼练厨先练嘴,想拾起刀先劈柴,要说吃东西的本领,我可是长你十多年呢!~” “真的假的!要不你再表演一次?我总觉得你刚才是凑巧!~” “好啊!再来一次就再来一次!” 说着,墨姨再次表演了高超的吃豆功夫,引得墨子柒连连惊呼。 而吕伯站在不远处整理着账本,扭头看到这对母女其乐融融的模样,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感叹墨老板与墨子柒性格的相似,也似乎是希望这时间走走得远一点,让她们两个人能够继续欢乐下去,因为只要是心思敏捷的人都知道,能够留给她们开心快乐的时间...不多了。 都说男人的乐趣很简单,其实有时候母女的乐趣也并不复杂,从讨论吃豆玩法,到讨论做菜的窍门,甚至是怎么追男人都讨论得兴致冲冲。 直至月满星稀,梆子声在街头巷尾响起,墨子柒才想起了自己应该睡觉休息。 当即一拍手,便跟随着墨姨前往她的闺房,显然是打算晚上再伴着母亲的心跳声安然入睡。 这是墨子柒目前心里唯一的避风港,也是她最值得信赖的地方。 甚至她还想着,如果凉王府没有涉及乾坤道宗的事情该多好,说不定...自己已经能够领着墨姨回到她该去的地方了。 当然,墨姨只是不想去,这一点她心里明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墨子柒在温暖的怀抱中沉睡,随即也从怀抱中醒来。 或许是晚上茶水喝得太多,导致她有些想去茅房,在确保不会惊动墨姨休息后,便跳下了床,蹑手蹑脚的朝着院落内的茅房走去。 说实话,深夜的慕尘楼有些可怕,走进院落内入眼都是漆黑的一片,本来高悬在云顶的明月似乎也钻进被窝睡起了觉。 或许,每个人在陌生环境中,都会存在这种被人暗中盯着的感觉吧...... 墨子柒摇头苦笑着,大致确定了茅房的方向,便空挥双臂摸索着行走。 可谁料,在手臂挥舞过程中,指尖竟然传来衣物触感! 不对...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即便有人...也应该举着灯或者打招呼啊! 墨子柒内心莫名警惕起来,刚打算再朝着方才的方向摸去,却不料全然没了踪影,随即便听到耳侧传来利刃挥舞的声响! 不好...方才摸到的人应该是个刺客! 墨子柒心中一紧,直接抽出了怀中的蝶羽扇,猛地一挥便舞出一道火光,击飞了眼前的刺客,同时也彻底看到了院落内的情形! 这院内...竟然还有四、五个黑衣人蛰伏在角落,已经隐隐包围住了自己!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奇怪的刺客 什么情况?这些刺客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寒靖童知道大夫人向自己泄密,生怕父王与他决裂,灭除他大好前程,所以想要灭我? 墨子柒借着蝶羽扇缭绕、弥漫的火光扫视着那些黑衣人,神情略有些紧张的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当然,她自己心里也知道问了白问,但不排除有哪位刺客好心肠,想让自己死个明白...... 只可惜,这样堪称模范的刺客,墨子柒是没有机会遇见的。 其余四个刺客搀扶住被击飞的那个,四人目光相视一眼,随即盯着墨子柒掌心的蝶羽扇便难以移开视线。 很明显,四个刺客知道墨子柒掌心的东西是什么,也知道这玩意究竟有多厉害。 不过,他们看上去也没打算逃,反倒是露出一副欣喜的模样,随即便各自在掌心划了道符文,亮起五柄淡紫色的兵器虚影! 这...这是什么? 墨子柒看着眼前的东西,觉得有些像某种龙甲神章的拓印,但是这种能够呈现出兵器虚影的却不常见! 不对啊...这种东西会在寒靖童的手中出现吗? 容不得墨子柒多琢磨,方才被她击飞的那人一咬牙,便挥舞着淡紫色的长刀虚影朝自己奔来! 看身法,看威势...这人以往绝对不是个做刺杀的料! 墨子柒双眸微眯,暗中运气了御气的本领,迎着刺客的面便将扇子抛了出去,霎时间扇骨崩散,化作十八只赤色火蝶便朝着几人扑了过去! 那阵势,远远观望虽然没什么震慑力,但越是临近越觉得似是靠近了一场火浪,还不等临近身旁,便觉得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已经被灼伤! 几个刺客知道蝶羽扇的厉害,因此丝毫不敢怠慢,为首那人继续突破蝶羽扇的攻击范围,企图直接靠近墨子柒,对她实施致命一击。 而另外四人则相视一眼,将掌心的纹路并为一排,随即便四柄淡紫色的兵刃竟然变成了一张捕蝶的大网! 墨子柒双眉微蹙,越发觉得几个刺客奇怪,同时也将心思收了回来,盯着距离自己不过五、六步远的刺客,指尖也亮起了淡绿色的光芒! 玄木衍灵决! 看准时机,墨子柒将龙甲神章的力量输送至院落内的两棵柳树上,随即便听到院落传来轰隆隆的剧烈响动,柳树似是重新焕发了生机,竟然扬起枝干朝着刺客缠了过来! 再次遇到变故,刺客吓得脚下一软,连忙选择避开树枝,免得被墨子柒捉住。 而其他刺客见状,眼神中已经不再有贪婪的颜色,相反满是惊惧,似乎是将墨子柒当成某种隐居的老怪物了。 当即相视一眼,四人毫不迟疑的拆开了符印,随即便化作蝙蝠似的骨翼扣在背后,不过眨眼间便窜入云霄,完全不见了踪影。 而刚才准备袭击墨子柒的刺客,见到此番情形也知道不是她的对手,刚准备将掌心符咒化作骨翼模样,却不料墨子柒双眼一厉,竟然让十八只火蝶飞回,直接切向了刺客的手腕! 一瞬间,惨叫声响彻了整座慕尘楼,刺客捂着应焦糊的手腕,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手掌,显然有些惊慌失措,再抬头便瞧见火蝶归于墨子柒的掌心,重新化作了那柄蝶羽扇,并且直接抵在自己的额头上,烧得额头皮开肉绽,吱吱作响!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来到慕尘楼究竟要做什么!” 院落中的响动已经完全惊动了院落内的所有人,待墨子柒喊出这一声后,即便是墨姨房屋内的火烛都亮了起来,随即便瞧见墨姨披着睡袍,端着烛台走了出来,而其他伙计与吕老也聚拢在了院落的周围,看到院落中争斗的迹象与柳树的模样,均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也对,墨子柒给别人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女孩子,有谁会想到...她的实力之强,远超寻常人的理解呢...... 黑衣刺客见到周围汇聚的人多了起来,显然也知道自己想要逃走已经难于登天,当即便将目光死死落在墨子柒的身上,说了一段晦涩难懂的言辞后,便趁着众人不注意咬舌自尽了! 墨子柒毕竟没有逼供方面的经验,所以没想到刺客竟然会采用此种手段保守秘密! 连忙凑到跟前检验鼻息,发现已经气绝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子柒,到底发生什么了?” 似乎墨子柒在墨姨眼里不论是什么模样,都不过是个普通孩子。 所以在大家都愣神的时候,便主动凑上前询问事情的经过,似乎也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墨子柒伸手在刺客身上一阵摸索后,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让她有些懊恼,毕竟她隐约中能够感觉到,这些刺客的身份远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只可惜,这些刺客太过专业,连一点证据都不会带在身上...... 等等...看他们变换的兵器,明显不是刺客该用的...并且,哪个专业的刺客也不会愚蠢到被自己夜里摸到。 那么...那些人原本的身份应该不是刺客才对,难道...他们是景王或者父王的护卫? 不对啊...如果是父王的护卫,应该没有理由来到此处刺杀我,如果是景王的护卫...最迎来的地方也不应该是慕尘楼啊...... 墨子柒忘了墨姨的提问,自顾自的借着烛台的光,盯着尸体...丝毫没有顾忌其他人的目光。 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目光早已从以往的和睦变成了敬畏与...陌生! “好了...你们都赶紧回到屋子吧,吕伯帮我准备好马车,稍后我和子柒去一趟官府,准备将慕尘楼遇刺的事情反映一下。” “另外,明天慕尘楼还要肩负起分发粮食的任务,大家也赶紧回去休息!” 墨姨的话好像暗嘲中的明灯,为大家指明了一条道路。 众多伙计闻言也不敢再揣摩墨子柒的身份与能耐,只得转身溜进了屋内。 而墨姨见状则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也朝着墨子柒道:“你赶紧回屋穿好衣裳,稍后陪我出去一趟!” 墨子柒自然是听话的,转身便朝着墨姨的房间走去,却不料墨姨眼底精光一闪,低头捏开了刺客的口腔,用力扯掉了一颗后槽牙。 若是墨子柒在场,肯定能看到...那颗牙上印着一个特别的符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消失的牙 当墨子柒将衣裳都穿好后,走出房屋便瞧见吕伯与墨姨已经将刺客的尸体搬上了马车,看模样是准备三个人共同前往府衙。 也好,有些事情墨子柒不方便插手,如果要是有事情需要办,吕伯在场也能够方便一些。 墨子柒想着,毫不迟疑的跳上了马车,随着马鞭扬起,车轮便转动起来。 而墨姨坐在车厢内,察觉到墨子柒仍有些睡意朦胧的模样,便笑道“今晚的事情少不了,你若是觉得累了,便躺在我腿上休息一会儿吧,等到了府衙,我再叫你起来。” 虽然车厢内躺着一具尸体,让墨子柒心里有些别扭,但是想到有可能整晚都要留在府衙内处理刺客的案子,她还是听从了墨姨的建议,找了块布将刺客尸身包裹住后,便直接躺在了墨姨的双膝上,缓缓闭上了双眸,重新回想着方才事情的经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墨子柒恍惚中感觉车速减缓,还不等墨姨招呼自己便坐了起来,直接掀开车帘朝外面张望。 明明丑时已过,夜色深邃,不知为何此时街头巷尾徘徊着数支手持火把的军队,大有满城戒备的迹象,似乎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而不远处便是府衙,那里同样灯火通明! “下车走一段吧在此处驾车有些不妥。” 吕伯回头朝着车厢内的二人道,见她们并没有微词,便爬下车拉着缰绳缓缓的朝着府衙方向走去。 途中数十人目光都聚焦在吕伯与马车上,本有人打算上前质问吕伯何事来到县衙,却不料被同伴拉住,指着那辆车便道“那是慕尘楼的车,也郡主的车。” “但凡是慕尘楼的车,肯定是为了粮食的事情奔波,若是贸然拦下,肯定会耽误粮草的输送,所以千万别拦” 的确,慕尘楼的车通常会在车柱上栓一块木牌,上面刻着“慕”字表明车队的身份。 更何况,慕尘楼为淮扬城数百万百姓提供了整个凛冬的粮草和棉花,但凡是个知道感恩的人,都不会贸然拦住车队。 所以,吕伯领着马车十分顺畅的来到了府衙外,待车轮骤然停下,便瞧见寒江从府衙内推门而出,身侧则躬身站着淮扬城知府。 “你们这个时候来府衙做什么?” 寒江瞧见吕伯牵着缰绳,便猜到了车厢内究竟坐着谁,看到车帘刚撩起,便朝着车厢方向喊道。 “怎么?难道府衙这里也出了什么事情?” 率先走出车厢的是墨姨,她听到寒江此言双眉微蹙,张口便问道。 “唉两个时辰前,有守城士兵禀报,距离淮扬城门十里外有大片火光,经过城守仔细打探,知道是一支数十万饶军队积聚在淮扬城外,看模样是在设置营地,而他们看到的火光则是营地的篝火,专门是用来照亮营地,以防敌人夜间来犯的” 景王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墨子柒才刚钻出车厢,听到寒霖山的言语略有些心惊,刚打算咨询细致状况,却不料有两个士兵骑马赶来,直接跪在寒江跟前道。 “启禀将军!城东城南得到消息,也有数十万军队驻扎在城外!” “并且看旗帜应该是荒王与凤王的军队!” 三位疆王过百万的军队都积聚在淮扬城外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战役! 墨子柒忽然意识到,很可能从一开始自己便看浅了这场战争,也错误的估算了时间与敌饶阵容 看来淮扬城这次想要翻身,有些难啊 寒江闻言,站在原地没有多言语,因为他清楚凉王府向来以物资富庶为根基,在军队基数上远不可能是其他三位疆王的对手,如果真的要打起来,任凭自己实力如何强横,也不过是负隅顽抗。 不过如果就这么投降,也绝对不是凉王府的作风 想到此处,他当场便将淮扬城内留守的军队与金吾卫分散至三个方向的城墙上镇守,并要求日夜监督城外军队动向,并派遣了部分军队,紧急疏散城墙周围的百姓,以避免激烈的战斗波及到百姓。 待所有事情处理结束,才将视线落在一旁焦急等待的墨子柒身上。 “吧你们这个时候来府衙做什么?” “是这样不久前,我在慕尘楼内遇到了一帮刺客,他们的实力与手段非常厉害,我费尽力气才捉住一个,可不料此人直接咬舌自尽。” “为了弄清楚这些饶身份,所以专程将他的尸体带来了府衙,希望能够有仵作检察一下” 寒江闻言,两展冷眉立起,遂直接钻进车厢,将尸体抬到府衙院落后,便借着火把照亮了刺客的模样。 “怎么,府衙内没有仵作吗?” 墨子柒见此情形,害怕寒江破坏证据,便盯着他质问道,而身侧的淮扬城知府见状,连忙帮着解释。 “郡主莫怪,最近边疆战事频繁,治疗需求繁重,所以府衙的仵作已经作为医师前往边关了” 啧偏偏在这个时候 墨子柒咋舌,只能陪着寒江查验刺客尸体。 虽然自己如今是郡主,但好歹自己曾经有验尸等方面的经验。 当然死法不需要解释了,毕竟当时刺客就死在自己眼前,所以只能将具体情况告诉给了寒江,并为了让他清楚刺客是咬舌自尽,借着一根树枝撬开了刺客的嘴。 “你看,舌根是被咬断的,断舌与血液涌入咽喉,导致刺客在短时间内死亡” 话到此处,墨子柒愣住了,同时寒江也愣住了。 二人同时发现刺客口腔内少了颗牙齿,并且牙槽位置有积血,明显是在短期内被人拔了出来。 不可能是刺客来慕尘楼行刺前拔的吧,看他咬舌自尽的位置断的很干脆,应该是咬舌自尽的时候牙齿还在 难道,路上牙齿被人拔掉了?还是在我转身回到墨姨房间更换衣物时,有人趁机拔走了他的牙齿? 那个时候院落内应该只有墨姨和吕伯在吧 想到这里,墨子柒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吕伯身上,目光内有些复杂。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嫌疑人 吕伯的嫌疑最大。 因为,在自己离开院落时,只剩下吕伯与墨姨站在院落内,如果他能够想办法将墨姨的支走,想要取走刺客的牙齿很简单。 为什么不怀疑是墨姨做的这件事情? 毕竟墨姨曾经对墨子柒过,自己的外公就是乾坤道宗害死的,既然有如此深仇大恨,墨姨凭什么去隐藏这些刺客的身份? 没错,墨子柒因为这一颗牙齿猜到了刺客的身份。 因为,早在奇门逃亡时,她身为少门主便知道所有奇门弟子的身上都会有一个特征。 那就是在正式进入乾坤道宗时,所有的门徒都会在口腔中左侧第三颗牙齿内印上乾坤道宗的标识。 据传闻是为了明确身份用的,毕竟一个人若是死亡,与脏器都会迅速消亡,可是头骨与牙齿却可以留下数百年。 寒江明显也猜到了刺客的身份,但是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墨姨和吕伯的身上,而是侧脑袋盯着墨子柒,思索片刻便叹了口气。 “好了,只是个刺客没什么大惊怪的。” “有可能是三位疆王想要派人绑架郡主,由此要挟凉王府臣服呢。” “算了,最近慕尘楼有点危险,要不你和墨姨留在府衙居住吧,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四个逃走的刺客是否会再次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带来帮手。” 墨子柒略有些诧异的打量着寒江,她知道以寒江在奇门的经历,不可能看不出来刺客的来历。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忽然明白了寒江的用意。 他害怕打草惊蛇 “好吧如今慕尘楼的确有些危险,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但是也不排除他们会为难墨姨,要不让慕尘楼的伙计都来到府衙吧,暂避风头” “不行慕尘楼如今担负着分派粮食的重任,如果所有人都来到府衙,那城内百姓便没有口粮了!” 墨姨直接回绝了墨子柒的提议,显然她很重视慕尘楼的状况。 “要不还是让我回去吧,留下郡主和老板在这里就行了,我们这些伙计也不值得那些刺客为难您对吧!” 吕伯瞧见墨子柒与墨姨的意见不合,当即捋着胡须便笑道“更何况,即便是发现了他们,我们这些伙计保持沉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估计他们也会扭头离开,到时候慕尘楼的工作不会放下,老板与郡主的生命安全也到了保障,你们怎样?” 其实,这是个馊主意,因为出现刺客和命案,聪明人都该想着赶紧逃离,很少有吕伯这么冒险的。 除非他是真的惦念着慕尘楼的工作,也希望自己能够将剩下的时间完全投入有意义的工作郑 墨姨明显有些纠结,墨子柒倒是觉得无所谓,毕竟没有人喜欢将有私通外贼嫌疑的人留在身边。 而寒江似乎是看出了端倪,眼底闪烁两下,随即便提议道“这样吧,子柒和墨姨来到府衙也会减少慕尘楼的人手,要不我这里送一队的金吾卫过去,帮忙保护慕尘楼同时,白帮忙发放粮食,如此里外兼顾你们看怎样?” “不好吧,如今淮扬城正是用兵之际” “无妨,一队金吾卫左右不了战场,具体还要看将领” 墨姨见寒江的提议比较中肯,终究还是同意了他的想法,随即便目送一队金吾卫将吕伯护送离开。 而一旁淮扬城知府见状,知道郡主与曾经的王府二夫人要住在府衙内,连忙让身旁的丫头去后院收拾了两间房,随后才毕恭毕敬的将二人请入了各自的房间内。 这一次,墨子柒没有主动钻进墨姨的被窝,不是她对墨姨有芥蒂,而是她有着自己的计划。 如果那些刺客与吕伯真的有关系,在知道自己来到慕尘楼休息时,便暗中将消息告诉给了暗中的刺客们,差使他们夜半过来刺杀自己。 那么金吾卫镇守在慕尘楼周围,吕伯便无法与外界进行沟通,为了了解慕尘楼内的确切状况,他们势必还会想办法见到吕伯,让他为自己提供渠道,想办法再次行刺自己。 这个时候,如果墨姨还在身边,很容易被误伤啊 墨子柒坐在床榻旁,看着装点豪华的房间,莫名觉得有哪些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直至回想起吕秀玉,才记起她曾经过,吕伯曾将尝试将她嫁给白玉笙,希望她能够带秀玉离开淮扬城。 不定,从那个时候开始,吕伯便知道淮扬城内有风险了。 显然,只有清楚内情的人,才会知道淮扬城的风险,而慕尘楼作为酒楼,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这些消息,除非这里成为乾坤道宗的信息联络点之一。 也对对于寒靖童那种私心极重的人,如果墨子柒站在乾坤道宗的位置,也不会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他身上,如果他见风使舵,乾坤道宗很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或许吕伯与七年前龙岭一战有着不清的关系,也有可能他便是当年偷偷泄密的人。 可是也有一点不清楚,如果他真的是乾坤道宗的密探,那他留在凉王府内才是最好的选择,为何偏偏会选择跟着墨姨离开呢? 这点实在不通,毕竟他离开了凉王府,便算是擅离职守,完全失去了对凉王府的控制。 另外,仔细回想起来,不久前的战斗也有疑点。 如果那五个家伙的目标真的是刺杀自己那他们就应该带一些刺杀用的东西啊! 即便再怎么业余,也好歹是乾坤道宗安插的人手,总不该使用那么显眼的兵刃吧,如果想靠这种东西刺杀自己,那实在太看人了吧 再了,他们为啥想刺杀我?难道傅龙轩已经逃到了乾坤道宗,并且已经阐明了自己的身份? 墨子柒抱着脑袋晃了晃,显然觉得有太多问题需要解决了。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很明确的。 如果要想知道所有疑点,捉住一个活的刺客无异是非常重要的。 而机会看来要自己想办法争取了 。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声炮响 次日,墨子柒在一阵轰鸣声中醒来。 那种感觉好像有人在炮轰淮扬城,并且距离与府衙的距离很近,甚至她在睡梦中都能够感觉地面在颤动! 这使得她有些心慌,扶着床头栏杆缓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套好衣裳推门而出,此时正瞧见寒江在院内指挥着金吾卫与守城军,赶紧查看城墙损坏情况。 而墨姨则站在不远处,也在观望着现场的状况。 “你们两个赶紧回去,城北景王正在炮轰城墙,稍有不慎便会殃及池鱼!” 寒江一脸严肃的回头警告道,随即便率领着军队赶往城北方向,看模样是打算观察景王的意图,以便保住城北的防守阵营。 墨子柒不懂战争,不过她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不论多么厉害强势的人,只要深陷入战场之中,稍不留神都会被淹没。 故此,便陪同墨姨叮嘱了寒江安全,随后打量着空荡荡的院落叹了口气。 “子柒,帮我跟厨房的师傅说一声,这些时日...我要给淮扬城的将领们做些菜......” 忽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墨子柒连忙搀扶住墨姨,随即便听她说道:“既然是为了凉王府卖命,凉王府也理应有些表示!” “墨姨...您已经不是凉王府的人了,何必呢......” 墨子柒略有些纠结的盯着墨姨,本想让她老实的呆在府衙内,好歹能够保住她一时的安全,可谁料墨姨却执拗得很。 瞧见墨子柒不愿答应自己的要求,墨姨直接便朝着厨房方向走了过去。 直至跨过厨房门槛才发现,此处的人已经逃空了,铁锅内略有些烧糊的菜,表明了不久之前厨师们还呆在此处。 正好,这些人逃走也算是腾出地方了...... 墨姨没有迟疑,取来架子上的围裙,直接便系在了身上,随即便指着墨子柒道。 “眼下没有人手,你去帮忙洗点菜。” 好吧...既然是娘亲的要求,墨子柒自然不会违背,至于吕伯的事情...晚上再说也不迟...... 想到此处,墨子柒只能将华丽的外衣褪去,换上了一身方便干活的衣裙,随即便开始帮助墨姨洗菜、切墩。 当然,她也在留心外面的动静,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害到墨姨和自己。 可说来奇怪,在城北炮轰三声后,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城外与城内同时安静下来。 好像该打的仗没打成,寒江这些人只是被戏耍了一翻。 果不其然,不过半个时辰过去,寒江便率领着众多兵将归来,刚走进院内时还讨论着诡异的情形。 “奇了怪了...明明都炮轰城楼了,怎么在第三声结束后,直接就撤军了?” “没火药了?还是说觉得城墙太结实,所以想换个办法?” 将领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而寒江只是坐在院内的石桌旁,似是在琢磨着什么,半晌才应道:“我看到了,对方的参军是白玉笙,这个家伙在极北之地原本的职务就是参军,曾经大夏帝国内有很多人都叫他白阎王,这个人...善于战术与心计,这次炮轰城楼...绝对不可能像咱们想得那么简单。” “将军...您说,他是不是想示威啊?” 一旁身披铠甲的将领闻言,连忙半蹲着问道,毕竟大家都听说过...将军与郡主曾经和白玉笙的关系极好,认为他能够琢磨透对方的心思。 只可惜,寒江走出奇门才四年,虽然战功赫赫,也对白玉笙有些了解,但二人从未在战场上遇到过,所以他也弄不准对方的心思。 不过...如果是墨子柒的话,或许...... 说狐狸,狐狸球就到。 墨子柒在墨姨的叮嘱下正端着菜盘过来,侧耳也听到了几人讨论的内容。 心中惊异白玉笙竟然愿意主动率军进攻淮扬城的同时,莫名也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她知道,白玉笙是个闷骚的货,别看表面很正经,但暗地里...鬼主意多着呢! 如果没猜错,他这三声炮响的确是想警示自己与寒江,让他们知道...景王的队伍已经兵临城下,至于为何转身离开...很可能是想让城内百姓惊慌。 让淮扬城内先乱起来,待凉王府无法再进行镇压时...淮扬城不攻自破! 啧...还好我比较聪明,也太熟悉白玉笙了,他这点心思...我还是猜得到的。 “来吧,墨姨说诸位保护淮扬城辛苦,她没什么能够做的,所以希望诸位能够吃饱了肚子再迎战,尽全力守住淮扬城!” 几人听到墨子柒那银铃似的声线,这才醒过神发现郡主站在眼前,连忙施礼过后,便感恩戴德的围坐在石桌旁,准备品尝墨姨的手艺。 只是寒江面色有些纠结,站起身后拉扯着墨子柒来到了一处角落。 “你对白玉笙比较熟悉,以你的想法...该怎么对付他?” 毕竟是凉王府的事情,墨子柒想要为凉王府开脱,找到凉王府被乾坤道宗牵制的始末,便需要时间。 而如何守住淮扬城,便直接决定了墨子柒还有多长时间能够调查事件的始末。 所以,墨子柒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猜测,待所有想法阐述明白后,寒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想要安抚民心,一需要兵力,二需要粮草,三需要寄托。” “如今淮扬城兵力不足,总兵力人数只敌得过三位疆王的半成,所以兵力是不可能了。” “所以,必须从粮草和精神寄托着手...你是救了淮扬城百姓的人,此时...由你出场安抚民心最好,至于...粮草,稍后我会将金吾卫完全安插在粮道周围,而慕尘楼粮草搬运上...需要再增加至少十倍,并且过程中应尽量避免被敌军注意,做好淮扬城内长期屯粮的准备!” “白玉笙不会这样吧...他要是封了粮道,那就违背了不损害百姓生存的约定!”墨子柒微微蹙眉,显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妹子...你不动,战场...就是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才能活到最后......” “而你...如果真的这么想,反倒钻进了白玉笙的陷阱里......” 话落,寒江拍了拍墨子柒的肩膀,随即便转身走出了她的视线。 只有墨子柒紧紧攥着拳头,思索片刻便与众人告别,带领着金吾卫队伍走出了府衙。 她...要去安抚民心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安抚民心 炮轰声,响彻天际。 不光是墨子柒等人惊醒,连带着淮扬城数百万百姓也惊慌失措起来。 没人知道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城外是什么声音! 难道...是龙岭一带的敌人已经兵临城外了? 不对啊...怎么前几天没见凉王府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百姓们蜂拥着挤出街道,不约而同的望向城北,希望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其中,不乏街边商贩、楼中歌姬、商贾富豪与地痞无赖,所有人都好像被凛冬的风冻住了一般,只会望着城墙。 只要城墙出现崩塌或裂痕,这些人会毫不迟疑的逃离现场,再寻找另一处安稳的地方。 尽管如今的淮扬城犹如一片净土,可...比较吃饱穿暖而言,更多人在乎自己的命...... “慕尘楼开了!慕尘楼开了!” 街角一个小童抱着碗,踉跄的抛入了人群中央,仰着脑袋喊道。 似乎,只要慕尘楼仍在开业,仍然愿意为百姓们供饭,那么淮扬城在短期内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的确,作为所有百姓心灵寄托的慕尘楼,已经是和平盛世的代名词了,或许只有慕尘楼不再开门,百姓们才会真的收拾铺盖逃走。 更幸运的是...慕尘楼的粮食不减量,而且郡主也带领着百余人的金吾卫在现场亲自分发粮食,这让百姓们恐慌的情绪又稳了三分。 “郡主!您能告诉我们...刚才淮扬城外传来的三声响,究竟是什么响声吗?” 一个青年站在分发粮食的摊位前,忍不住朝着墨子柒问道,同时现场错综复杂的喧闹声也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郡主的答案。 唉...如果要是直接说神威炮,估计现场直接就要乱成一团吧...... 墨子柒深吸一口气,决定用最不擅长的撒谎招式糊弄过去。 “啊...是我生日,我哥在城外放炮庆祝呢......” 神特么放炮庆祝...... 还不等青年继续深问,忽然又听到城北方向传来炮声! 还是三声!而且这三声的动机远比之前要大,崩得所有人心跳都混乱起来! “啊...可能我哥觉得三声不够,所以...想多来几声助兴?” 墨子柒没想到,距离上次炮声不过一个时辰,城外竟然再次传来了炮声,遥遥望见一批黑压压的队伍朝着城楼方向跑去,便知道寒江又要查看城防了。 至于那青年,本打算让墨子柒说实话,却不曾想身旁有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将即将脱出口的问题咽了回去。 “郡主...老朽不过是个街头乞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墨子柒看到那老人拦住青年,本来松了口气,却不料老人反倒张口,便只能忐忑的点了点头。 “郡主...您觉得淮扬城这地方怎样?” “不错...天府之国,人杰地灵,一百零八座岛屿盛景,此生还是很少见到的。” “呵呵...听得出来...郡主喜欢这片土地,而我们也喜欢着这片土地。” “这里...曾经有着我们的信仰、我们的童年、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根...要说对这片土地的感情,绝不会逊于郡主,当然...对于改变了淮扬城风气的郡主,我们也同样抱有着感情。” “所以...郡主不用惊慌,不论淮扬城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会拥簇着郡主,尽全力维护这片浸透了我们祖先血液的土地......” 话落,老者率先朝着墨子柒施礼,随即其他人见状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原本人声嘈杂的街道,霎时间安静下来,而墨子柒的视野内,也全都是在场百姓们的脊梁骨...... “唉...大家放心,不论天气怎么变,凉王府的大伞永远撑在大家的脑袋顶上!” 墨子柒这一句话,可算是实在话,直接表明了自己与凉王府的立场,也安抚了在场近千名百姓的心。 甚至,原本不愿意参加粮食分发工作的墨子柒也觉得浑身力气十足,直至中午将粮食分发结束,也觉得还有余力。 环顾四周,忽然瞧见寒江的粮车抵达到位,便带领着慕尘楼与金吾卫的人朝着商会方向前行,准备走出粮道尽快将粮食输送进入淮扬城。 商会会长见到是墨子柒前来,自然不敢阻拦,直接打开粮道后,便随同前往取粮的地方,过程中阐明了粮道的路径与风险,以便金吾卫管理时,能够对粮道内的状况给予重视。 一转眼,回到淮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饶是墨子柒再怎么有精力,也觉得浑身疲惫,上眼皮与下眼皮打架得厉害。 待抵达慕尘楼时,吕伯见状非要墨子柒赶紧回到府衙休息,至于运粮的事情他愿意帮忙照看。 墨子柒实在拗不过他,只能点头答应。 可谁料,刚走出门外后,整个人却猛地精神了不少,忽然化作狐狸球的模样,便跳到了慕尘楼的屋顶上,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吕伯。 墨子柒要弄清楚吕伯与乾坤道宗私通的证据,只有彻底弄明白七年前龙岭一战的原委,才能免除寒霖山一死。 相比较父母的性命而言,休息睡觉对她已经完全不重要,只要解决了所有风险,她相信自己有得是时间休息。 夜色已深,吕伯独自坐在前堂,从墨子柒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在整理账目,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在长达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内,吕伯只是站起身揉了揉腰,换了两壶茶,确认将所有账目处理结束后,才举着烛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即...躺在床上睡着了。 嗯?奇了怪了...他就这么睡了? 墨子柒用力摇了摇脑袋,忽然对自己之前的推测有些怀疑。 毕竟,如果吕伯是嫌疑人的话,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借着夜色通知刺客们,说自己已经前往府衙休息,然后让他们去那里刺杀自己才对。 这怎么还睡上了? 难道...他昨晚便将消息发出去了? 不可能...昨晚吕伯陪同我和墨姨前往府衙后,有一队金吾卫跟着,抵达慕尘楼应该快卯时了,天色渐亮...根本不可能将消息送出去! 那...他难道是在路上留信号了? 墨子柒有些弄不明白状况,仔细琢磨着事情原委,忽然鼻尖嗅到四个人的气味出现在另一处屋顶! 果然,那四个护卫找吕伯碰头了! 想到此处,墨子柒有些兴奋,刚准备趁着他们钻进吕伯屋内,将他们一网打尽时。 却不料那四个刺客...竟然凑到了墨姨的闺房外...... 奇怪了,经过昨天的事情,难道他们还认为...我会在那里吗? 还是说...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计谋 先不论这些乾坤道宗的目标究竟是谁。 只有将这些人尽数捉住,并且防止他们自杀,才能打探到墨子柒真正想要的消息。 想到此处,夜晚中雪白的狐狸球朝着方便监视墨姨房间的方向滚了几圈,随即便趴在屋檐处,朝着屋内张望。 此时只瞧见几人各自点燃的火折子,看到屋内没有人也不走,反倒直接在屋子里搜寻起来,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才瞧见视野中的三人视线同时朝着一个方向观望过去,显然是有了结果,此时墨子柒早已经暗中用玄木衍灵诀操控着院内的老槐树布下天罗地网! 刹那间,老槐树错综复杂的根系好似近百条巨蟒,直接从地下钻出,趁着视线中三个刺客还未回神,便直接拴住了手脚,随即还专门腾出树根塞进了他们的口中,令他们无法咬紧牙齿,避免再出现咬舌自尽的风险。 而脱离墨子柒视线的那个刺客见状,显然是慌了神,直接抄起淡紫色兵刃便朝着门口跑了出来,似乎是明白墨子柒也在现场,想要迅速离开这个身负两枚龙甲神章的老怪物。 可不料,墨子柒早已等候多时,当他逃入院落第一步时,院落内的杂草眨眼间便窜起一尺多高,直接缠住了他的脚踝,随后将他拖倒在地上,捆成了一个大粽子的模样! 就这样,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墨子柒便做了一回刺客,教了几人该怎么偷袭和布局。 狐狸球凌空一跳,化作人形同时穿好衣裳,一脸坏笑的走到几人身旁,看着他们求死不得的模样,心里的畅快感觉自然不言而喻。 “咋样...嘴里塞着东西不好受吧!~” 墨子柒回想起前世某些带颜色的游戏,心中忍不住感叹自己竟然会想出这种损招,看着一群大老爷们遭受到这种待遇,莫名觉得挺好玩。 当然,她来到这里的目标可不是游玩,而是弄清楚吕伯是否与乾坤道宗有关联。 想到此处,墨子柒伸手将桌上烛台点亮,借着火烛的微光便瞧见了几人刚才在寻找的东西。 那是一堆密函,并且就保存在墨姨的床榻下面。 而走近跟前,拾起其中一封信时,墨子柒的瞳孔猛地一缩。 显然...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绝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 “白参军...您让我们每隔一个时辰放三声神威炮的用意是什么啊?” 淮扬城十里外的一处悬崖旁,白玉笙负手而立,远眺着淮扬城,似乎是在揣摩此时城内的状况,忽然被身旁的金甲战将打断思路,扭头见景王也来到此处,先是躬身施礼,随即才解释道:“世间生灵,体力有限、精力有限、耐力有限,每个时辰三声炮响,都会让他们精神紧绷,在短期内的防备力量提升到最高。” “若是首次便要冲入淮扬城,凭借淮扬城易守难攻的地势,城内十万兵将足以给我们造成不少的伤亡,所以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攻其不备才行。” “寒江...我接触过,他这个人心思沉稳,做事讲究章法,虽然不愿凉王府与乾坤道宗同流合污,甘愿将消息送到王爷这里,但他也不可能拱手让圣皇制裁凉王,所以他此时定会负隅顽抗,尽自己最后一份力量,尽自己世子的职责保护淮扬城。” “此时...他已经抱了必死的觉悟,所以在短期内,不论我们放多少次神威炮,他都会让城守士兵提高精神,以免我们突袭。” “他寒江如今是潜龙榜名副其实的第一,他有常人难以匹敌的经历,可其他将领没有...一旦他们习惯了神威炮的佯攻,在极度疲乏的状态下,势必会产生轻视的心思。” “此时,只要我们里应外合...单凭寒江自己,根本不可能扭转局势。” “当然,让你们放三声神威炮也是有意让你们练准头,找定位...在真正要冲锋的时候,争取所有神威炮都打在一点上,以便在短时间内攻破淮扬城!” “可是...白参军,城内只有四、五个暗桩,咱们怎么里应外合啊?” 金甲将军想不明白,白玉笙到底要怎么样将自己的人手混入淮扬城内。 而白玉笙闻言,却笑了笑,打量着金甲将军问道:“若是让您担任里应外合的责任,您需要多少人手,能够搅乱淮扬城防守的阵势?” “如果只是搅乱...给我50人足以,单点冲入城门位置,以火药炸开城门!” 金甲将军捋着胡须,一副笃定的模样,似乎他觉得搅乱防守阵势并不算什么很难的事情。 “嗯...您是否发现,今早咱们阵营内,有两位将军不见了?” “难道...他们不是率兵前往前线,监督神威炮去了吗?”金甲将军颇有些诧异的问道。 “当然不是,我啊...是让他们卖粮食去了......” 白玉笙嘴角微挑,瞧见景王也在皱眉,自然不敢卖关子,只能继续解释道:“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三声神威炮响,不单是寒江与守城的兵将心里慌,城内的百姓也肯定炸开锅了。” “如果要稳住战局,避免城内出现问题,凉王府势必要想办法安抚民心,而粮食...则是安抚民心最好用的东西。” “淮扬城内的粮食如今大多积聚在商会与慕尘楼内,每日慕尘楼在卯时都要摆摊为城内百姓分发粮食,以便百姓能够安稳度过寒冬。” “若是以往,一次运粮能够满足慕尘楼两天损耗,可战时...百姓心慌势必要屯粮,所以慕尘楼的供粮压力要提升,并且也需要增加了粮食的储备量。” “如果以寒江与墨子柒的角度来看,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在短期内聚集人手,迅速前往粮道搜集粮食,然后推着近百辆粮车进入粮道。” “而粮道...可是脱离了淮扬城的范围,只要咱们将这支车队拿下,再将粮草运入淮扬城内,两位将军便会至少带领着两百多人进入淮扬城,您说...要是想搅乱城内局势很难吗?” 啧...真不愧是白参军,当真诠释了什么叫做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兵者诡道 翌日清晨,浓雾弥漫。 淮扬城墙头,寒江手捧一碗热汤,双目紧紧盯着城外的浓雾,似乎是想透过浓雾,知晓百米外的状况。 可奈何,浓雾实在浓密,任何他目光如何锐利,也很难看清楚百米外的一棵树,这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安。 俗话说,一场战役如果要胜利,必须凭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如今...这场浓雾给了三大疆王天时上的优势,而淮扬城仗着易守难攻的位置,夺得了地利上的优势。 最后这人和...... 寒江环视着周围接连打哈欠的兵将们,心里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想让他们休息,可知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三声神威炮响,在场的士兵与将领根本睡不踏实,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敌人还没有来到,自己的人便要累趴下了。 “将军...一整天了,从昨天开始,他们已经放了七十二响神威炮了,但每一次都是佯攻...您说,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啊?” 身旁的将领揉着漆黑的眼前,用那双满布血丝的眼睛望着寒江,似乎是希望他能够给大家一个定心丸。 “白玉笙...向来擅长以奇兵取胜,他此番举动的目标应该就是要耗尽我们的精力,待我们彻底没有力气与精力时,再攻打淮扬城,到时候我们连阻拦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大家还需要提起精神,千万不要给他们可乘之机!” 提起精神...谈何容易! 在场兵将有苦说不出,虽然他们都知道这场战役很难取胜,按理说应该赶紧逃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淮扬城内还有他们的亲人,他们害怕三位疆王冲入淮扬城后,大肆杀伐掠夺,使家人沦为娼奴之辈,因此只能强提起精神,甚至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继续镇守在城墙旁。 不行...必须要想个办法...... 寒江紧咬牙关,望着浓雾取来一支箭,将箭头点燃后,直接用最大力气朝着城门外射出一支,随即插在了地上,照亮了那一片地方。 看那散射的光...距离此处五十米开外,应该只有几个负责侦查的人...... “所有人分成三队!” “一队镇守城防,一队骑马从侧门骚扰对方,一队回去休息,三队轮番上阵!” “将军!城防一共十万人,分成三队...若是敌人前来进攻,恐怕回防的时间不足啊!” 身旁将领听到寒江的指令,连忙凑到跟前劝道:“将军,您不用在意我们,我们还能够坚持!” “对!我们还能坚持!” 其他的兵将听到寒江的决策,知道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尽管的确能够有效解决眼前的问题,但是如果敌人真的回防,一直镇守在城头的寒江,恐怕要独自承担起防守的担子! 寒江听到身旁将领劝阻,只能先将这种心思放下,随即望着那道火光,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 “这样吧,景王与白玉笙现在对淮扬城内的状况不清楚,我们可以分出两支百人骑兵外出骚扰神威炮,让他们在短时间内顾忌。” “途中,城墙上派出百人摇旗,做出准备进攻的态势,至于其他兵将则守在墙上原地休息,估计...能够争取不少休息时间。” 寒江此言更靠谱一点,当即便得到了身旁将领的支持,随后在精挑细选了百人骑兵后,便从侧门冲了出去,转瞬间消失在了浓雾之内。 随后,众人才靠在城墙旁松了口气,开始了轮班交替的休息...... 只可惜,寒江怎么也没想到,昨晚早就有一批人混入了淮扬城内,遥遥望见城墙上的状况时,便掷出一只机关鸟,跨过了淮扬城的城防,飞入了十里外的白玉笙掌心。 呵呵...寒江果然在想办法对付神威炮,并且让城守的兵将们进入了休息...... “白参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简单,让原本驻扎在炮营周围的人准备好绊马索,待两队骑兵过来骚扰时,直接将他们留在此处,然后再换上骑兵的衣裳,摇着凉王府的旗跑回去。” “至于咱们...现在应该起身了,准备等候城内号令,一旦听到爆炸声,立即用神威炮轰击城门!” 金甲将军闻言,直接朝着白玉笙和景王方向抱拳,随即便转身离开了悬崖,看模样是打算亲自带领骑兵混入淮扬城。 而白玉笙则换上了一身作战的衣裳,陪同景王便回到了峡谷中,同时也弄了一只机关鸟,将此处的消息传送至了城内的另外两名将军手中。 此时,两支队伍的目标都放在了骑兵队上,当寒江的骑兵陷入圈套后,金甲将领等人便换上了骑兵盔甲,随即装作一副凯旋归来的模样,从迷雾中摇着凉王府的战旗,似乎是在告诉城头上的寒江,神威炮的部队已经解决,让城上的兵将们好好休息,随即便朝着侧门方向跑去。 城上寒江此时也已经非常疲惫了,看到骑兵队回来时,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可是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待城门打开,刚要将骑兵们放进来时,才忽然想明白了问题所在! 因为浓雾的因素,寒江只能够大概看清楚骑兵队伍的轮廓,却没注意到他们所骑的马匹...并非淮扬城的类型,而是极北之地的战马! “不要打开城门!” 寒江朝着城下吼道,守门兵将因为精神有些恍惚,加上兴奋的心态,并没有听清寒江的吼声。 所以直接拉开了侧面的城门,刚准备感谢骑兵队冒险时,却忽然看到这些人拔出了长枪与刀刃,并且用铁索拴住了侧门,才知道大事不好! “将骑兵队赶出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卡在侧门那里!” 寒江一怒,直接抄起玄铁枪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仿佛一道流星砸在地面,惊得周围战马慌乱起来! 可是刚准备亲自将骑兵队赶出去时,却不料后方又出状况! 不知何时竟然有一队二百余人的队伍从后方包抄,直接将寒江与守门的兵将们包围了起来! 糟糕!城头的人要是想下来,少说要走半盏茶的功夫,这段时间想要守住城门,有些难了! 寒江想到此处,忽然看到三位常见的金甲战将跳到自己身旁,心知...这定是一场恶战......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败仗 传闻景王身旁有八位金甲战将,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不逊于江湖名宿。 八位金甲战将都有各自的名号,是以八卦逐个划分的,并且在军中只认名号,不认将军的名讳,这使得金甲战将的名额都需要依靠每四年军中比武取得。 若是老将无能,便要退下位置将金甲交付给后生手里;若是后生无能,便要想尽办法锻炼实力,以便四年后再挑战老将。 因此,八位金甲战将的实力不可能有任何水分,要想应付起来也格外难缠。 寒江如今是潜龙榜第一,若是有机会进入名宿榜,恐怕排名也不会靠后,对付一、两个金甲战将或许还不算吃力,但是数量在三个以上,并且还身处于包围中,已经十多个时辰没有休息,不论是体力与精力上都有所衰减,若是想要抗衡三人也势必会面临一些难题。 而白玉笙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才将三位金甲战将送至寒江的身旁,不求能够战胜他,只要能够拖足够时间,淮扬城沦陷便会成为定局。 寒江自然知道这些骑兵拴住城门的目标,所以当下捉急的事情便是想方设法将城门重新关上。 被白玉笙派遣过来的三位金甲战将自然是不会允许此类事情发生的。 当即三人凭借配合许久的默契,穿梭过拥挤的战场,直接拦在了寒江身前,其中身穿骑兵服的老将朝着他喊道。 “金吾将军...放弃吧,轮战略...从白参军被你们放走的时候,您便已经输了。” “输?即便这是定局,我也不准备坦然接受或是颓然放弃,输也要输得尽力,输得有尊严......” 寒江见三人拦在跟前,直接将背后两截枪杆卸下,正反手一扭便接在一起,随即用力抖了个枪花道:“来吧,看看城门究竟能否关得上!” “那好...得罪了!” 三位金甲战将不敢怠慢,毕竟寒江枪法与实力可不是虚的,稍有不慎三人便可能殒命于此。 所以,为了避免寒江关闭城门,三人采用了缠斗的方法,并不准备与寒江硬碰硬。 可饶是如此,以寒江臂力之强横,枪法之精妙,仍旧让三人难以配合,甚至另外两个较年轻的金甲战将在未留意时,一个被伤了腿,一个被抽了背,若非那老将经验丰富,及时为二人解围,恐怕以寒江的能力,当真有可能冲出重围,靠自己的力量将城门关上! 好可怕的小子,若他不是凉王府的世子...他的前途必然不可估量! 三位金甲战将略有些狼狈的拦在面前,盯着寒江忍不住想到,同时对于自己能否守住城门也没了底。 只不过,想到此次突袭失败的结果,三人还是咬紧牙关冲了上去。 毕竟...看远处情形,只需要再坚持半盏茶的功夫,便这次攻打淮扬城便应该有眉目了。 寒江也看得见远处渐起的“沙暴”,清楚那是数十万军队飞奔而来扬起的砂土,心中一紧,掌心的枪法也快了三分。 而三位金甲战将身上的压力也大了一倍,他们身上的伤口也逐渐增多,渐渐地阻挡寒江之力已经不足,甚至有一位战将的赤金震天锤被枪杆子一抽,直接飞出了五、六步远,砸在了一匹来不及逃避的战马身上,只听“噗通”一声闷响,那马匹的肋骨被砸得塌陷下去,不断有内脏的碎片从口中喷吐而出! 仅仅是兵器飞出的力量便可见一斑! 见此情形,另外两位金甲战将心中骇然,当即朝着丢兵器的战将瞥了眼,便好似不要命一般往前冲,打算靠着两柄兵器将寒江推开。 而另一人则趁着寒江注意力转移,便直接冲到跟前抱住了他的腰,拼尽全力将他向后推,企图让他远离城墙的侧门。 寒江心急如焚,看到城外越来越近的景王队伍,一咬牙便抬拳砸在了腰间金甲战将的后背上。 可那人死活不愿意松手,寒江在连锤了九拳后,仍无法靠近城门,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朝着所有处于混战的兵将喊道。 “所有人退至凉王府,将所有的桥梁砍断!” 话落,其他兵将接连发出号令,这才使得士兵们转身离开了城门周围。 而寒江左右看了眼另外两个遍体鳞伤的金甲战将,只得也转身朝凉王府的方向走去。 直至此时,他才感觉腰间的力量一松,原本舍命拦住自己的战将已经昏死,摔在地上没了知觉。 “要命的话...别再来了。” 寒江瞥了三人一眼,显然是不想徒增杀戮,见那老将点了点头,才迈开步子朝着凉王府的方向赶去。 而大概五、六个呼吸过后,才见景王与白玉笙等人率领着大部队进入淮扬城内,先是环视了一周环境,才下马检查起了三位金甲战将的伤势。 “王爷...伤的不重,昏迷这个连续挨了九拳,可是每一拳都打在了昏厥的穴位上,显然...寒江没有下死手。” 白玉笙检查伤势后,抬头朝着马车上的景王汇报道。 而景王探头打量了一周城内环境后,嘴角一挑笑道。 “傻...我不杀人,人便要杀我,他寒江实在不懂战场啊!” “不过...他既然不杀本王的将领,那本王也要有个回礼才是。” “吩咐下去,所有部队直奔凉王府,不许骚扰周围百姓生活与起居,并帮助凉王府尽快疏散周边百姓,一切战事...只针对凉王府!” 景王命令是不容置疑的,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么做对于战争并无益处,可是寒江既然留了里子,那作为一军之首,便一定要学会给人家留面子。 否则,以后势必会给民间百姓与满朝文武留下话柄...... 白玉笙自然是乐于见到此种情形的,号令所有兵将将景王的命令传达之后,便继续率军前往了凉王府。 同时,他也不忘黑街内的寒靖童,将一位金甲将军和一万兵将调至黑街方向,以避免寒靖童将消息传递给乾坤道宗。 而在前往凉王府的途中,白玉笙也途径了慕尘楼,看到原本熟悉的伙计们睁大双眼盯着自己时,也略带歉意的点了点头。 “稳住,景王下令不为难百姓,你们只管照常发放粮食,还有...以前隐瞒了身份,抱歉!” 话落,白玉笙才扭头离开。 并且心里也记着,墨子柒和墨老板不在慕尘楼......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暗度陈仓 人类对于战争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当听说淮扬城被攻破时,府衙方向不少兵将因为寒江不在,已经混乱成一团,饶是知府大人在场也镇压不住。 满院的奴仆与妾室抱着肉眼可见的家珍逃出府外,只留下知府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哭,听着炮声、呐喊声有些不知所措。 曾经的他,还以为凉王终将成为大夏帝国的新圣皇,想尽办法想要讨好凉王府的人。 可谁知,不过寥寥数日偌大的淮扬城便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凉王府的王爷、世子、夫人们也难逃。 唉...世道,好难的世道! 知府环顾着被短时间拆烂的院落正在叹息,忽然听到后院方向传来脚步声,连忙回头才发现是墨姨背着行囊走来。 “墨...二夫人,您怎么还不走?” 知府知晓慕尘楼老板的真实身份,因此也期望着她能够给自己指一条明路。 所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随即便朝着墨姨施礼道:“要不...由在下送您出淮扬城吧,这里可不能呆了!” “怎么不能呆了?你看...他们不是没有为难街道两旁的百姓吗?” 墨姨缓步走到府衙门旁,倚着门框朝外观望,随即扭头朝着知府冷言道:“更何况,你还是此地知府,你若是走了...此地的百姓该怎么办?” “诶呦...常听闻极北之地景王的兵将都彪悍异常,在战场上最喜欢吃敌人肉,喝敌人血,他们此时不动手,还不是想先解决掉凉王府!” “等此地战争彻底结束后,他们那些野蛮的人,还不一定怎么折磨咱们呢!” 以讹传讹啊...... 墨姨打量着抖如筛糠的知府,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才将怀中一块凉王府的金牌丢到了他的面前。 “朝着城西走,那里有一艘大船,顺着河道走一个月,能够进入藩属国境内,途中...若是有百姓想离开,别拦着...让他们也上船吧。” “那...那您怎么办啊?” 知府看到凉王府的金牌,知道这艘船肯定是凉王专门给墨姨留下逃走的船,连忙收到怀中,随后才仰头朝着墨姨问道。 “我啊...我的父亲、夫君、女儿都在这里,我能去哪啊?” 墨姨笑了笑,这才走出府衙,缓步朝着凉王府的方向走去。 而知府见状也不在多言,连忙收拾了一些琐碎的财物,随后便从后门逃了出去。 至此,偌大的淮扬城府衙,终于变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了...... ------------ 黑街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若是有一道“洪流”从外汹涌而来,污垢都会瞬间散掉,转眼间将街道原本的模样还给淮扬城。 寒靖童也是如此,当听说城防只坚持了两日,便被白玉笙用诡计破开了城防,一直骂寒江迂腐,同时也在收拾着自己的行囊。 似乎是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准备再过几年,找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东山再起。 看着被自己亲手烧毁的情报阁,寒靖童一时间觉得思绪万千,刚准备离开房间时,却不料驸马爷竟然从外面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凉王府已经不安全了,你要带我走...你要带我去乾坤道宗那里!” 驸马爷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度,如今的他面色黝黑,似乎是有些癫狂了。 因为他也知道,三位疆王围在淮扬城周围,已经代表了他们知道自己与凉王府的预谋,只要捉到自己...肯定是个诛九族的罪行! 驸马爷不想死,很少有人知道他牺牲了多少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可寒靖童偏偏知道,知道他是个无可救药且偏执的人,如果他仍旧想要偏执的读书,或许他可以在帝都过自己逍遥的生活。 只可惜...从他贪图美色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不会得到善终了...... “好吧...只不过,驸马不能跟老朽一起走。” 寒靖童盯着驸马爷,挥手叫来近百名黑街护卫,指了指驸马道:“你们护送驸马,从‘乾’门离开。” “你呢?”驸马爷似乎是觉得不对劲,便盯着寒靖童质问道。 “我啊...还要请乾坤道宗的使者离开,除我之外...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 “驸马爷不用担心,最后他们也会把你送到城西方向,到时候...咱们一起坐船离开!” 好吧...如果非要和寒靖童一起走,的确会浪费不少时间。 驸马爷此时只在意自己的安危,并没有多琢磨寒靖童话语中的含义。 故此,便直接由护卫们送往了“乾”门方向。 而经常跟随在寒靖童身边的护卫首领却微微蹙眉,随即凑到寒靖童的身旁问道。 “‘乾’门那里不是景王军队进入黑街的必经之地吗?” “呵呵...正因为是必经之地,才要让他赶快过去,以便为咱们逃走...争取时间!” 懂了,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想到此处,护卫首领只带领着几个信得过的护卫跟在寒靖童身旁,直接坐在马车上前往城西方向,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淮扬城。 却不料当马车赶到城西码头时,只看到原本等待在此处的大船竟然已经离开了,并且船上还有不少百姓...... 一时间,寒靖童与众多护卫傻在了原地,看着那艘大船越行越远,这才终于明白...他们早已经被人釜底抽薪了...... “寒霖山...这肯定是寒霖山做的!” “也只有凉王府的令牌,能够让船夫强行离开码头......” 寒靖童怅然若失的坐在车厢内,两只枯瘦的手掌抚摸着数箱财宝,当着众人的面竟然笑出声来,一丝癫狂之意引得护卫们面面相觑。 甚至有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畏惧,似乎是认为童爷疯了。 “童老...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护卫首领顶着偌大的压力,凑到寒靖童的身旁低声问道。 “唉...将所有财宝倒入江中,随后...你们陪我去一趟凉王府吧。” 寒靖童话到此处,扭头盯着护卫首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以后不用再叫童老了,叫爹......” “今天...为父带你去认祖归宗,好歹咱爷俩...临终前,当一回皇亲国戚......”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凉王府的末路 常言道,树倒猢狲散。 饶是西洲凉王府这个身处于西洲一百零八座岛屿中的“庞然大物”,若是有朝一日出现大军压境的状况,都难免不会出现叛逃的家伙。 警如,当寒江率领着城北守军退守至凉王府内,原本热闹的校场除了几十位腿脚不灵便的老者仍在清理场地,原本应该在此地操练的凉王府宗亲却早已消失无踪。 王族宗亲真的只是宗亲,如果要涉及到出兵打仗,往日里训练得身心疲惫的他们,跑起来比脱缰的疯狗还快。 寒江见状笑了笑,显然早已知道会是这番模样。 不过,也多亏了这些家伙不在,才能够腾出校场空间。 “将军...城东、城南是否也要退回到府内?” 副将见凉王府的大门锁死,扭头便朝着寒江问道,似乎是在琢磨是否要留门。 按理说...即便是城北失守,城东与城南也不应该撤兵回来,因为他们一撤兵,凤王与荒王的军队也势必会冲入淮扬城内,到时候府内兵将除了跳江,根本没有逃离的方向。 可是...如果此时将那些人留在原地,也极易被部分分出的景王军队包抄,虽然给凉王府方向留出了足够多的喘息机会,但...也势必会造成较多的伤亡。 因为凉王府的事情造成伤亡...... 寒江知道最终将到来的结果是什么,他有些不忍让城东与城南的兵将丧命,犹豫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朝着副将摆了摆手。 “将人撤回来,从后花园的位置进入府内,并叮嘱两队人马镇守,绝不能让荒王与凤王的军队冲进来,另外...告诉那些还有家室的人,可以在撤回时将战甲与兵器交还给各处驻守的将军。” “将军...您要是这么说,是在动摇军心啊!” 副将闻言,面色凝重的叮嘱寒江道,似乎是怕他一时糊涂。 “副将,你说...咱们这场战役能打赢吗?还有...咱们这场战役为了什么?” 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其中的缘由整座淮扬城内知道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五个人,所以副将如今都想不明白,其他三位疆王为何要围攻凉王府。 “属下不才...以为,是凉王如今的朝野地位威胁到了其他三位疆王,所以才会被人针对!” “至于能够打赢......” 说实话,其他三位疆王各有优势,虽然在资源和金银方面不敌凉王,可打仗靠的是兵力,这一点...恰恰是西洲之地常年欠缺的。 “情况...不容乐观!” “呵呵...打不赢就打不赢,没什么不敢说的,更何况要论用兵打仗,景王队伍里有个人比我擅长多了,而我不过是个莽夫,也是凉王府的世子。” “有人打我,我自然会拼尽全力去维护凉王府,可...你们真的有必要吗?” “唉...你看到城北方向了吗?除了军队走进的声音,一道火光、一声惊叫声都没有,这说明景王没有对百姓动手。” “所以...你们保护亲人,保家卫国的理由也没了,能够回家好好歇息,避开这场祸事...不好吗?” “好歹...应该给淮扬城留点根吧......” 寒江话到此处,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副将,见他的目光有些闪躲,知道他心里也已经有了丝动摇,会站在此处还是受尽忠的想法约束。 寒江不会阻拦这种想法,毕竟每个人的追求不同,而自己作为军人的信仰便是战死沙场。 想必最后愿意来到凉王府的人,也是这种想法。 而他们或许都会为了七年前的一个错误,平白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寒江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在挣扎。 他既希望能够尽全力守住凉王府,为寒霖山尽忠尽孝,也希望能够尽量降低自己身上背负的罪孽,少一些兵将伤亡。 可战争...哪里会有和平的解决方式呢...... 想到此处,寒江抬头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显然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 前院在抵抗景王的军队,后院凉王府却按照惯例摆好了一桌酒席。 只可惜,酒席内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身着素衣的寒霖山,另一个...却是身穿龙袍的寒靖童。 其他人...都跑光了,寒霖山派遣最忠心的管事去后院找那些留下来的人,希望最后吃一顿简单的饭菜,说一些只有王爷知道的心里话。 可不曾想,除了大锅盖和一些老奴回来,其他人都没了踪影...... “郡主呢?”寒霖山侧头盯着管事问道。 “启禀王爷...她不在后院,想必...是前往慕尘楼去了。” “那...八位妾室呢?” “她们都消失了,并且...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搬干净了。” “那...大夫人呢?” 管事听到寒霖山想起大夫人,咬了咬牙没敢说话,只是从腰间取出一段白绫,递在了寒霖山的面前。 “夫人留下了信,说...不要将她葬在祖宗的墓中,她愧对您......” “唉...凉王府的天...变了。” 寒霖山伸手将白绫摆在桌旁,环视着住在凉王府数十年的老奴们,一时间觉得悲从心中来,起身将祖先灵位摆在院落中,举杯敬酒道。 “寒霖山不孝,今日...寒家百年基业葬送于手,愧对列祖列宗。” “如今凉王府外有大军压境,府内已成树倒之势,趁此最后时机,有些话想和列祖列宗说。” “霖山不想当凉王,更不想从官,以往什么都听列祖列宗的,什么学列祖列宗的,今日...既是凉王府破败之日,也是霖山解脱之日。” “还望列祖列宗莫要怪罪,同时...霖山也想举荐一个人,让他成为新的西洲凉王。” 话落,寒霖山扭头示意站在寒靖童身旁的壮汉走到跟前,当场让他认祖归宗,并将家传宝剑递在他的掌心后,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仿佛肩上千万斤的重担终于卸下,而那已经泛黑的夜色,在他眼中却明亮极了。 “呵呵...霖山啊,你说...如果六十年前,你父亲知道凉王府会沦落至如今的处境,他会跟着老夫造反吗?” 寒靖童总算实现了自己多年的期望,再看寒霖山时,眼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寒霖山闻言,也难得的笑道:“不会......” “因为,我父亲与祖父仁义憨厚,总怕惹上祸端。” “反倒是您...您坚持了这么多年,若是知道今日结果,还会做当年哪些事情吗?” “我会...因为,你老叔可不喜欢给人当狗,老夫...应该永远都是一匹狼才对......” 说到这里,二人相视一笑。 想要成为皇亲贵族的最后实现了愿望,想要成为闲云野鹤的...最后也实现了愿望。 而二人多年的恩怨尽在一杯酒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劝降 淮扬城东侧的城防破了,荒王率领着数十万军队涌入了城内,并且直奔凉王府。 淮扬城南侧的城防破了,凤王率领着十余万军队陆续闯入了城池,本打算直接攻破凉王府的后花园,却不料收到一封密函,说是景王希望自己前往前院方向。 凤王不解,可本次景王带领的兵力最多,所以便只能顺从了他的意思来到了前院。 此时才发现荒王也已经抵达此处,二人目光盯着景王,似是想询问他为何如此安排。 “本王进入城池之前,曾经答应过凉王府的郡主,说不会伤害淮扬城内所有百姓,并允许凉王府内的兵将撤离。” “若是你二人直接封住了后花园,岂不是将那些人都堵死在里面了?” 景王派人搬来一张桌,并沏了一壶茶,遂请其他两位疆王坐下。 荒王心思耿直,见到景王这幅散漫的模样有些着急,瞪着铜铃似的眼珠子喊道:“罗棣!你认清楚,这特娘的是战争!”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你这么惯着墨丫头,让自己的兵将受风险,值得吗!” 显然,凤王也是这个想法,虽然此时三位疆王已经完全包围了凉王府,看似已经占据上风,但是为了解决桥梁被毁等问题,三位疆王的兵力已经非常疲惫,若是凉王府内突然发难,尽管能够尽数吃下,并最终将凉王绳之以法,但...需要付出的代价也难以预估! “你们放心,寒江这人...我比你们熟悉!” “要说他是金吾将军、凉王府世子,其实都不如说他是个江湖侠客。” “如果是为了大义,他或许会参与到某厂战争内,可要是让他为了自己决定数万人的生死...他可做不到。” “所以...咱们也不着急,坐在此处休息一会儿,让白玉笙这小子进凉王府,与那寒江说明白道理,估计...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呢。” 荒王与凤王面面相觑,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再看白玉笙朝着两人点了点头,只能叹了口气。 “罢了...万国大宴的四位才人,如今只剩下这一位了,另一个也在凉王府内,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或许...能够如罗棣所说,不耗费一兵一卒吧。” 荒王熟悉白玉笙和墨子柒,所以明白景王的心思,而凤王听到“万国大宴”四个字便觉得心疼,毕竟她悉心培养的才人,就是在那里消声灭迹的。 “罢了,你赶紧去吧...若是不成功,我军队的损失全都算在罗棣的头上!” 景王是凤王的兄长,也是这次围剿的发起人,要说头阵肯定是他打,所以如果有事情,他肯定比自己慌。 景王瞧见凤王答应下来,便招手示意二人一同坐下来,随即才准许白玉笙离阵朝着凉王府走去。 白玉笙有私心。 他知道如果凉王府与三位疆王发生冲突,肯定会造成大量的伤亡,若是墨子柒也在府内,势必会受到波及。 所以,他进入凉王府的目标既是要劝寒江投降,也是要带走墨子柒,让她...与凉王府脱离关系! 因为凉王府暗中勾结乾坤道宗已经成为定局,如果墨子柒仍然保持着凉王府郡主的身份,她...势必也会受到诛九族的牵连。 幸运的是...听说当初寒江刻意没有让墨子柒改姓氏,也没有让她前往帝都求郡主名号,这无疑也是救了她一命。 亦或者...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寒江便已经预见到今日的情形了...... 白玉笙望着偌大的凉王府,心中忍不住有些惆怅。 甚至他想着,如果凉王府不会与乾坤道宗勾结,或许墨子柒真的能够度过衣食无忧的一生,而寒江也能够成为流芳百世的将军吧。 可惜...大浪淘沙,有不知多少英雄便是以此种结局谢幕的...... “咚咚咚!” “寒江...我是白玉笙,有话想跟你说,放我进去吧!” 白玉笙站在凉王府的侧门旁,朝着院内方向喊着,半晌才瞧见一个鬼头鬼脑的将领将侧门打开一个缝隙,打量着面前的白玉笙。 “寒将军让我问你,你来这里作什么?” “救人!” “哼!听说凉王府如今的境遇都是拜你所赐,如今竟然还假惺惺的过来说要救人!” “劝你跟紧滚,若不是将军说不要你性命,我们此刻甘愿舍掉性命,冲出来将你剁成肉泥!” “嗯...我信,可这不是你们将军说的话吧!” 白玉笙静静地打量着眼前探脑袋的副将,同时也摆了摆手掌,示意围在凉王府门外的军队离的远些,免得这位副将不敢开门。 而那副将闻言,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吐了一口气后才让出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进来吧,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你肯定会躺着出去!” 白阎王的名声还算大,只可惜听说的人都当他是个杀人狂魔,所以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而这种态度白玉笙早已习惯,所以并没有计较,待走入凉王府后,也没有在意周围数千双犀利的目光。 “走吧,将军在校场的龙虎堂等你!” 副将朝着周围兵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让出一条路,随后才缓步领着他朝校场方向走去。 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察觉原来驻守在沿途的兵将竟然消失了,还不等副将诧异,竟瞧见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子站在场地中央,仔细打量才发现竟然是消失了一整日的郡主墨子柒! “你走吧...我带白玉笙去龙虎堂!” 墨子柒面色平静的盯着白玉笙,语气好像冰块一般,丝毫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郡主...可是将军说了,让属下带去......” 副将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解释自己的职务,却不料被墨子柒直接怼了回来! “你只管离开,寒将军那里我去解释,难道...如今凉王府这种状况,你们都不把我当成郡主了吗?” 嘶!~ 副将可不敢说这句话,想到自己的职务与职责,再看墨子柒此时的模样,只得暂时避开她的锋芒,选择暗中将消息告知寒将军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那...还请郡主小心,此人可是敌军的参军!” “放心吧,这个人你打不过,我...还说不定!” 话落,墨子柒才见到副将离开,转而将视线落在白玉笙的身上。 “老白,指条明路吧!” “要怎么样才能保住凉王府所有人的性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圣皇的棋局 一座城的约定,景王与白玉笙已经履行。 可是墨子柒并不满足,因为对她而言,拥有家的温暖远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哪怕是她自己的生命,因为...她自从转世来到这个世界,就太渴望有一个家了,也太希望能够有个家了。 凉王府无疑是个理想的家族模型,父亲是王爷,母亲是厨王的后人,他们的性格都非常和蔼可亲,甚至还有个疼爱自己的兄长。 比较落难的奇门而言,这里才是墨子柒最理想的归宿,也是她本应该存在的地方。 但是,乾坤道宗的介入无疑是一个始料未及的事情,若是罪名坐实,墨子柒这个看似理想的家庭也会瞬间崩塌,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仍旧希望父母平安。 好歹...让墨子柒知道,自己有个家...... 白玉笙或许是这世界上除了寒江之外最熟悉墨子柒的人,听到她张口问出这句话后,便清楚她恐怕并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局势。 当然,白玉笙也没有办法,甚至他早已经认为,淮扬城如今的局势,早已经是定局。 “子柒,回不了头了。” “我知道按照你的性子,肯定会想尽办法拯救家人,但是...事到如今,根本回不了头了!” “那...如果我说,我找到了当初陷害凉王,迫使他臣服乾坤道宗的凶手了呢?” 墨子柒说出这句话,好似心里下了多大决定一般,盯着白玉笙便一字一顿的说道。 此时,白玉笙神情一愣,虽然不清楚墨子柒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但却仍旧摇了摇头,似乎是认为她并不明白眼前的形势。 “子柒,你或许没明白,三位疆王究竟为何会围攻凉王府......” “难道不是因为凉王府有人勾结乾坤道宗吗?” 墨子柒攥紧双拳,似乎清楚白玉笙究竟想要说什么,只是她自己固执的认为,此时凉王府的一切仍有拯救的希望。 白玉笙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继续道:“其实...凉王府不论是否勾结乾坤道宗,凉王府都会迎来今日的结局。” “而勾结乾坤道宗只不过是个借口,而这些勾结乾坤道宗的证据,都只不过是将凉王府灭亡的步伐提前了而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墨子柒双眉紧蹙,眼中似是燃起了一团火焰,不听到白玉笙亲口说出缘由,她的心里不愿罢休。 “你不会还没看明白吧,这一切...其实都是圣皇很早以前规划好的。” “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你要前往淮扬城当郡主,我肯定会将你留下来...绝不让你靠近此地!” 白玉笙瞧见墨子柒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深深的吐了口气,这才将隐藏在心底所有的前因后果说出了口。 “万国大宴以前,朝廷中傅丞相势大,并且其子傅龙轩与乾坤道宗暗中勾结,你真以为圣皇不知道?” “七年前...凉王前往龙岭,战役结局存有诸多疑点,后来凉王府暗中常与驸马有书信往来,你以为圣皇不知道?” “如果你真的认为圣皇只是个单纯追求长生的老人,那你可真的算是看错人了!” “圣皇作为君主,自幼便钻研用人之道,在继任圣皇之位后,便早已经看清楚了朝中局势!” “傅丞相在位二十余年,虽然背后党羽众多,早有谋权篡位之心,但在朝堂管理方面却极有办法,圣皇刚登基时,手下缺少人才,为巩固朝野中的地位才会让傅丞相跟在身旁辅佐自己。” “同时,为防止傅丞相有谋反心思,圣皇将兵力最强的极北之地交予景王管理,并以景王忤逆罪名封在极北之地十数年,禁止与朝中各类大臣往来,最后却又因为罗筱雪对景王网开一面,允许他前往万国大宴,你认为是为什么?” “圣皇未免极北之地失控,任由荒王与景王联系,并且让四大疆王共同出席在万国大宴上,你说他的目标又是什么?” “我告诉你吧...圣皇是在维持朝廷各党羽的均衡,凉王、傅丞相都有威胁,但若是能够利用好,他们双方也能够相互牵制!” 白玉笙话到此处,瞧见墨子柒神情有些低落,甚至有些不可置信,随即继续补充道。 “傅丞相倒台,四大疆王表面虽然风平浪静,各守一方。” “但实则国内七成资产都掌握在凉王府境内,更何况凉王府为异姓王,暗中勾结乾坤道宗与驸马已久,朝野中如今正值清水一潭,若能够再解决掉凉王府...圣皇自然能够重新掌控大夏财政权利。” “想不明白?你难道没有怀疑过...为何驸马与安昭公主相识数年,圣皇却从未提过让二人成婚吗?” “那是因为...圣皇很早以前便打算在利用驸马之后将他除掉了!” “你仔细想想,驸马来到淮扬城是以什么名义来的?他那么多地方不去,为什么偏偏被派到这里来?” “难道真的是信任他吗?” “错了...其实圣皇很早以前便打算将他和凉王府一网打尽,所以才会在得到乾坤道宗的消息后,直接将驸马送到淮扬城,随即暗中发密函送到了三位疆王手中,以景王为首在短期内包围了淮扬城!” “所以说...凉王府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是否无辜都不重要。” “对于圣皇而言...凉王府从此消失,才是他需要的结果!” “幸运的是,寒江很早以前便看透了如今的结局,所以才会避免让你改姓,让你前往帝都求郡主称号。” “以免你牵扯入凉王府的劫难中......” 白玉笙说着,看出墨子柒的双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知道朝野的勾心斗角对墨子柒的冲击很大,稍稍叹了口气。 “所以...稍后跟我走吧,忘了凉王府,回归你正常的生活才是所有人最期望的......” 话落,白玉笙伸手想让墨子柒接受自己的劝告,回到以往的生活中。 可谁料,此时墨子柒竟仰头擦干了泪水,将素手负于腰际,抽出一柄赤红色折扇,猛地一扇便感觉一股澎湃的热浪朝着白玉笙袭来,惊得他连忙倒退两步,随即视线微凝的盯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墨子柒! “你要做什么?!” “阻拦你...作为凉王府郡主,我要将你拿下跟景王谈判!”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墨、白一战 白玉笙可是景王栽培了十余年的人才,曾经为景王立下汗马功劳不说,如今能够重新坐在参军的位置上,足以说明他在景王心目中的地位。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老白,但是墨子柒同样放不下父王与兄长,若是能够依靠押解白玉笙,为凉王与寒江留出逃走的契机,她倒是不介意当一次恶人。 当然,白玉笙自幼便跟在景王身旁,对于景王有多忠诚,墨子柒也看在眼里。 要是让他束手待毙,协助自己要挟凉王府外的三大疆王,他绝对不可能会同意。 所以...墨子柒只能选择刀剑相向,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拼尽一切力量...... “你疯了...居然要对我动手!” 白玉笙目光微凝,眼中火光汹涌,盯着墨子柒恨声喝道。 毕竟白玉笙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为了墨子柒好,即便是逃离淮扬城时,他都没想过墨子柒会强留自己,而今...她竟然敢朝着自己动手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悉心培养的孩子进了叛逆期,朝自己举起拳头那样过分! 想到此处,白玉笙攥紧了拳头,心里也明白如果想带走墨子柒,凭借劝告肯定是行不通了,最好的办法...恐怕就是反击。 让墨子柒彻底放弃抵抗,才能带出凉王府! 十指缠丝绕上,体内的潜龙九变运转,白玉笙的呼吸忍不住有些急促。 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从未如此重视过某场战斗,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墨子柒敌对。 这是一场只能降服,不能伤害对方的战斗! 墨子柒的心里也很沉重,她也从未想过,终有一日自己会与白玉笙兵刃相向。 可如今,若是圣皇与三位疆王一意孤行,不愿听自己讲述凉王府的往事,那么...她必须在亲人与白玉笙之间做个抉择! 墨子柒手持蝶羽扇,盯着同样面色复杂的白玉笙,见他总算亮出十指缠丝,当即深吸一口气后,便好似猎豹一般朝着他飞奔而来! 太嫩了,面对十指蚕丝,最忌讳的就是鲁莽行事! 白玉笙双眼微眯,十指微微用力,随即便瞧见十根肉眼难见的丝线飞出,直接朝着墨子柒的四肢套了过去! 这一下要是套住了,二人的战斗肯定会一瞬间结束! 可惜,墨子柒太了解白玉笙了,以往二人并肩作战的时候,墨子柒曾经研究过他十指缠丝的特征与本领,所以在他手指抖动时,便已经知道了他心中的打算。 当即一沉气,直接将玄木衍灵决的力量灌入地面,待丝线即将接近自己身体三尺远时,忽然从地下涌出数根树桩,直接拦在了墨子柒的周围,不但挡住了十指蚕丝回收的路径,并且凌乱的树桩也搅乱了丝线,迫使白玉笙用尽力气也很难收回! 聪明!一开始便将我最擅长的兵刃约束住了! 白玉笙心底赞叹之余,察觉墨子柒已经临近眼前,并且转息间化作战斗形态,直接一腿朝着自己腹部抽了过来! 墨子柒战斗形态的威力自然不言而喻,听说能够轻松用腿抽断碗口粗细的木桩,若是抽到自己身上,恐怕任凭化形丹再强的药效,也要吃点苦头啊! 当即,白玉笙便直接唤出了潜龙九变中的“金龙伏渊”! 霎时间,数千道金龙鳞片飘于面前,化作一道几位坚固的屏障,饶是墨子柒那一记威力十足的鞭腿都只是引得金鳞荡起一道微小涟漪! 嘶!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白玉笙能够依靠潜龙九变拦住墨子柒的攻击,虽说他毫发无伤,但不代表墨子柒的小腿不痛。 借力退开之后,墨子柒原地甩了甩小腿,才将目光放在白玉笙周围游动的金鳞上。 “小看你了,差点忘记你有叶前辈送的潜龙九变了......” “不过...你也别得意,我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话落,墨子柒这才将右掌中的蝶羽扇展开,随即站在白玉笙的方向,便能够明显瞧见墨子柒的身旁有数十只火焰凝成的蝴蝶在飞舞,配着墨子柒一身红裙的模样,实在美得妖异,也美得不可方物,似乎周围所有的景色都暗淡下来,而她成了院落中最灼热的太阳。 当然,红色也是自然界中的警示色,意味着她十分危险...... 白玉笙不知道蝶羽扇的具体讯息,因此不敢对墨子柒有丝毫怠慢。 待瞧见那红玉扇子挥舞出数道澎湃的火浪,化作万千只火蝶朝着自己倾覆而来时,白玉笙一咬牙也将周围浮动的金鳞聚成一道屏障,借由金鳞高频振动同样掀起了气浪,搅碎了面前铺天盖地的火焰! 不得不说,蝶羽扇的威力的确很强,甚至白玉笙觉得此生见过所有攻击力堪比蝶羽扇的龙甲神章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即便所有火蝶都被阻拦在了外界,可是靠近火焰的温度仍旧让白玉笙不太好受,待察觉到墨子柒方向仍在奋力挥舞着蝶羽扇,心思流转之间化作白蛇模样,随即将金鳞附在白蛇身上,动用天赋神通便消失在了墨子柒的眼前。 而那汹涌的火焰没了阻拦,直接如浪潮拍岸,将墨子柒眼前十余丈内的土地化为焦土,只留下一件燃烧的衣服躺在地上! 该不会真的烧死了吧! 墨子柒心里有些慌了,连忙上前走了几步,本打算查看是否还留下骨灰,却不料耳旁传来一阵风声,惊得她连忙将玄木衍灵决的力量输入地面! 可谁料,此次脚下竟然毫无反应,而白玉笙的丝线却直接绕在了自己纤细洁净的脖颈前! “别费力了,你用那扇子烧没了周围所有的植物,你的玄木衍灵决...总复活不了死物吧......” “白玉笙...没想到终于有一日,你需要靠耍小心眼才能赢我了。” 墨子柒没有看背后的白玉笙,因为他的衣服都被自己烧光了,自己回头只会觉得尴尬。 当然,如果因为衣服烧光导致白玉笙无法走出凉王府,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呵呵...说什么呢,我还有能耐没有拿出来!” 白玉笙有些不习惯墨子柒挑衅的语气,本打算将丝线靠近些,让她意识到此时的严重性,却不料她早已将蝶羽扇拦在丝线前,任凭他用多大力气,都很难伤及蝶羽扇分毫! “话说,你现在离我这么近,挨我一拳...肯定不好受吧!” 白玉笙闻言,忽然感觉腹部一痛,才察觉到墨子柒已经利用曾经练过局部化形将手肘的力量怼在自己腹部! 而墨子柒本以为白玉笙受到如此重击,理应彻底丧失战斗能力,可谁料回头时才看到,白玉笙衣物烧光后直接将金鳞包在了身上,这一肘下去并没有真正让他受到伤害! 啧!看来有时候要面子,也能够不经意间救人一命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白的底牌 “不错,没想到只是几个月不见,你竟然有了这么大的进步。” 白玉笙捂着方才被肘击的位置,心中颇有些骇然,毕竟能够隔着金龙鳞伤到自己,墨子柒这招的威力可见一斑。 但也正是这一招,让白玉笙摸透了墨子柒的底细,知道她如今能够与自己抗衡的东西恐怕只有那柄红玉扇子和玄木衍灵决。 至于墨子柒的天赋怪力,只要掌握好距离便能够解决。 更何况,在留守梅城的时候,白玉笙也没有闲着,如今他已经掌握了潜龙九变的第二部分,比较墨子柒而言,他有着非常显著的优势。 白玉笙眯着双眼,与墨子柒保持着五、六步远的距离,心知此时金鳞已经无法调用,若是一意孤行,便可能有消息传出凉王府,说他白玉笙在府内裸奔了。 当然,墨子柒也知道此时白玉笙的难处,瞧见他刻意与自己拉开距离,张口便道。 “怎么?以前看我好欺负,一直想着办法靠近我,今天...怎么学会往后缩了?” “难道...你害怕了我的拳头?” 激将法! 墨子柒知道自己如果直接朝着白玉笙冲过去,凭借他的丝线和遁形的天赋,完全能够避免与自己近战,而自己如今的底牌已经尽数被他知晓,若要想办法降服他,便只能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不过,墨子柒也明白,能够战胜白玉笙的手段就是好手段,所以她也是首次挑衅起了白玉笙,心中也颇有似报复之感。 “呵呵...子柒,你真该学点兵法,这么低劣的手段,你认为我会上当吗?” 白玉笙嘴角挑起一丝弧度,忍不住朝着墨子柒调笑道,看模样是在教墨子柒该怎样战斗,但实际上也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打架与战争同理,哪一方冒出了怒气,争斗中失了智,那就势必要付出代价,而胜负也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情。 “哦...我想起来了,曾经你最不喜欢我说一句话来着。” “还记得你当初在龙渊古城在车厢内袭击我是为了什么吗?”墨子柒心知单纯的挑衅没用,忽然想起以前白玉笙唯一失去理性的事情,嘴角微挑便喊道:“我一直认为你和沈云楼在暗地里有龙阳之好来着,虽然有段时间没说了,但...我如今也这么认为。” “老白...即便你骗走了我的化形丹,让自己看上去阳刚了不少,但...我从来都不觉得你那优柔寡断的模样,哪里像个男人!” 好吧,但凡是个男人被喜欢的女孩说出这句话,都很难保持理性。 饶是白玉笙此种心思沉稳的人,也觉得短时间内有些气血翻涌,恨不得将墨子柒绑在火架上翻烤,一口一口将她吃进肚子里! 只可惜...白玉笙心里也知道,愤怒归愤怒,潜龙九变的第二招过于凶狠,若是真的对墨子柒出了手,她势必会受伤,而寒江...也势必会跟自己鱼死网破! 故此,白玉笙深深吐了口气,双眸中强压下怒火,盯着墨子柒便喝道:“你等着,迟早有一天你要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切!~今天要是着不住你,我要付出的代价更大!” 似乎是感觉拖延的时间有些长了,墨子柒莫名有些焦躁起来,毕竟她也不清楚外面的三位疆王是否会临时变卦,若是自己与白玉笙的争斗还未结束,而对方直接率兵强闯凉王府,那自己的打算便功亏一篑了,到时候...恐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与兄长被生擒,随即像当初傅丞相那般,被圣皇灭了九族...... 拼了!小蛇躲在龟壳里,你还真以为我拿你没辙了! 白玉笙身上的金鳞应该是龙甲神章,只要不超出《龙甲天纲》能够承担的极限,我便有把握干扰龙甲神章的运行! 想到此处,墨子柒首次将脖颈处的金铃攥在掌心内,心中回想着刚走出奇门时,门主用此物击破师兄龙甲神章的情形。 或许是首次尝试,墨子柒与《龙甲天纲》联系得有些慢,不过逐渐萦绕的金光仍让白玉笙有种不安的感觉,似乎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捏着自己体内的血脉,导致自己气力运行不畅,而金鳞的运转消耗也腾的涨了一倍还多,这让白玉笙初次明白了,竟然还有东西能够对龙甲神章造成影响! 那东西...应该就是奇门的不传之秘,也是乾坤道宗一直追杀奇门的根源了吧...... 白玉笙紧咬牙关,感觉墨子柒掌心的金光越发明亮,便心知不能与她再耗费时间,否则真容易被她当成人质! 当成人质...说实话,倒是没什么,只是白玉笙接受不了自己会落败在墨子柒的手中! 因此,心底对墨子柒说了百千声对不起后,终究还是运用起了潜龙九变的第二招! 木龙游野! 未免再出变故,白玉笙特意腾出一般的气力维持金鳞,而另一部分气力直接灌入潜龙九变内。 霎时间,白玉笙只觉得脚底感觉到了方圆百里生命的脉动,即便是在凛冬时节,所有的生命都陷入了沉睡,但他们的活力依旧,不过是眨眼便将自然的力量与白玉笙连接,随即白玉笙的身体上竟然弥漫出了绿色的藤蔓,好像每一根藤蔓都有着自己的生命,将他完全包裹住之后,仍在肆意掠夺着周围所有的自然之力。 导致周围树木、花草直接枯萎,不过三、四个呼吸而已,以白玉笙为核心的庞然巨物便长成了三丈有余的地龙型怪物! 并且随便扫了扫龙尾,便能够将院墙砸成泯粉,其力量之强横绝不逊于墨子柒! 墨子柒见状,心知这恐怕是白玉笙目前的底牌,一时间觉得掌心出了不少汗水。 她要赌,赌白玉笙这枚龙甲神章究竟是哪一门的产物,如果与奇门的《龙甲天纲》相关,那白玉笙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如果它是乾坤道宗那一脉的...恐怕墨子柒也只能任由着白玉笙处置了! 想到此处,感觉自己还需要时间操控《龙甲天纲》,墨子柒也一咬牙,同时运行玄木衍灵决与离巽蝶羽扇。 只瞧见数十根水缸粗细的树木根茎朝着面前的巨兽激射而出,同时蝶羽扇也凌空拆成十八只赤红色火蝶,伴着根茎也朝着白玉笙飞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的成败也在此一举,若是未能降服白玉笙,恐怕...自己也不会再有力量抗争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纲之威 “将军!您快去看看吧,郡主拦住了白阎王,看模样两个人要起争执啊!” 引领白玉笙的副将趁着间隙跑到了龙虎堂内,瞧见寒江正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二话不说直接单膝跪地的喊道。 “郡主?她怎么会在哪里?” 寒江听说墨子柒拦住了白玉笙,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但也说不出缘由,便蹙眉盯着半跪在跟前的副将问道。 “不知道啊!听说王爷派人找了她半天都没有音讯,偏偏白阎王走入凉王府才出来,以末将来看,她肯定早知道白阎王要进入凉王府了,所以直接半路截住......” 半路截住白玉笙?那个臭丫头想做什么? 她...应该不会做傻事吧...... 寒江想到此处,还不等继续深问具体缘由,忽然便听到距离龙虎塘百余丈外传来一阵轰响! 那感觉,好似一道惊雷炸裂在凉王府内,正在肆意摧毁这座最后的要塞! 寒江听到这声动静,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连忙带领众人来到龙虎堂外,便瞧见炸裂方向红金两色碰撞交织,好似两只远古巨兽在战斗,甚至即便隔着数百丈,仍能够感觉到那股浩瀚的热浪! 这...应该是小妹的蝶羽扇,她竟然会将此物拿出来...难道她和白玉笙打起来了?! 寒江想到这种可能性,当即便取出自己的寒铁重枪,扭头告诉其余将军守好龙虎堂后,便直接提枪朝着战斗方向跑去! 他知道,尽管墨子柒如今有蝶羽扇相助,寻常江湖高手已经很难对她造成威胁。 可寒江仍记得白玉笙也有着许多未知手段和战斗经验,若是墨子柒与他对阵,肯定是很难自保的。 更何况,二人即便实力相当,若是非要有一方战胜,那么双方势必会受到非常严重的损伤! 这是寒江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也寒江一直在努力规避的事情! 毕竟,如果墨子柒真的与白玉笙关系闹僵,那么凉王府垮台,这个小丫头便真的要穷途末路了! 想到此处,寒江脚下的速度快了三分,接连跨越数座院落后,忽然听到战斗方向又传来一声龙啸,再望去只看到一只好似藤蔓与树干缠绕成的地龙,正仰头怒吼,似是准备朝着另一端冲过去! 果然...此物难以抵挡,那丫头恐怕有危险了! 寒江从来不觉得自己小看过墨子柒,正如他从来都没高看过那丫头。 可接下来所见情景,饶是他都觉得难缠的怪物,墨子柒却丝毫不惧的用出了自己独有的方法战斗。 以数十条树木根系化作缰绳,直接将地龙的四肢与头颈捆住,随即便借由蝶羽扇将数十根灵蛇似的数根引燃,顺着数根直接蔓延到了那只怪物的身上! 火克木!那丫头是打算将怪物烧回原型! 寒江瞧见远处战斗情形,心里对墨子柒有了些许的改观,最起码知道她是个用脑子战斗的人,已经有了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另一方由白玉笙化成的地龙也不含糊,嘶吼同时也在掠夺着树根中的力量,趁着树根气力供应不及时,便直接用巨力扯断! 而已经蔓延至躯体上的火焰,则用身上的枝叶完全笼罩起来,不一会儿变成了黑烟,只是灼伤了怪物的体表! 看来...还是白玉笙略胜半筹啊...... 寒江脚步未停,继续朝着二人战场跑去,本打算趁着树根完全扯断之际,出场救下自家小妹。 却不料,在正式踏入战场之后,目光完全被墨子柒掌心的金光吸引过去。 霎时间...寒江的心里真的慌了...... 这不是门主的《龙甲天纲》嘛! 她拿出这个做什么?难道...她打算用这个东西对付白玉笙?! 不行...绝对不能用它! 寒江见那化作金铃的《龙甲天纲》逐渐伸展开来,画作九条金龙盘绕的金丹,一咬牙转向朝着墨子柒的方向跑去。 原因无他,这一次...他要保住白玉笙的命! 墨子柒此时所有精力都在《龙甲天纲》中,察觉到所有树根都被扯断后,才终于感觉掌心金丹化作了本来该有的模样,随即鼓起气力便朝着地龙的方向激射而出! 白玉笙毕竟不是奇门中人,不知道此物究竟有多厉害,尽管心中有了丝警觉,但仍觉得自己有能力应付。 因此,当那枚特殊的金丹冲向眼前时,白玉笙直接操控着地龙将金丹吞下,刚准备继续朝着墨子柒扑过去,便感觉地龙的头忽然炸开! 要知道,即便是蝶羽扇的火焰都很难对地龙的体表造成伤害,而此金丹能够在眨眼间轰碎地龙的脑袋,足以说明此物的厉害以及对龙甲神章的克制性! 更何况,墨子柒投掷金丹的威力极大,因此在炸裂地龙头颅后,仍旧去势不减的朝着核心方向砸去! 途中,金丹所过之处完全变成木屑,仿佛那本来凶猛强横的巨兽便犹如纸糊的一般。 此时白玉笙身处于残缺的地龙核心内,已经无暇闪躲攻击,只能静静地看着金丹朝自己飞来,甚至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但说时迟那时快,当金丹马上将要碰触到白玉笙时,寒江及时闯入了战局,趁着墨子柒还未留意,便直接站在背后击昏了她! 此时《龙甲天纲》的主人昏迷,其金丹本体自然也没了力量,最后停在了白玉笙额头前三寸的地方,凌空化作金铃的模样后,垂直掉落在了白玉笙的脚下。 而此时的白玉笙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刚准备伸手拾起金铃,却不料那金铃好似有灵性一般,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钻入了墨子柒的衣襟内。 太可怕了...白玉笙从来都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有一件东西能够克制龙甲神章。 而今日的遭遇,也彻底拓宽了他原本的视野...... “没事吧......” 寒江见白玉笙被挂在半空中,直接褪去披风,朝着他的方向丢了过去,似乎是想让他遮羞。 而白玉笙则已然沉浸在方才那枚金丹带来的震撼中,半晌再听到寒江的咳嗽声,才想起自己如今一丝不挂,待穿好了披风后,才将目光落在寒江的身上。 “你知道我来的目标吧......” “知道,相信你也知道我的目标。” 寒江低头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墨子柒叹了口气,随即将她抱在怀中,递给了面前的白玉笙。 “劳烦你了...这个丫头太犟,也只有你能够将她送出去。” “那你呢......” “我啊......”寒江笑了笑,随即指了指三位疆王军队的方向。 “我可是叛军首领,当然...要见见三位疆王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人与家 白玉笙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将墨子柒抱在怀中。 也从来没有仔细嗅过她身上淡淡的响起,也从未想过她的身体居然会如此轻盈。 尽管...她如今在昏迷状态,尽管...寒江在陪同自己朝着府外方向前行时,一直用目光盯着自己。 “我妹是我从小看大的,她自幼性格欢脱,脑袋里总是有别人难以理解的东西,并且格外喜欢好吃懒做,遇弱则强,遇强则怂,怎么看都不是个做大事的人。” “但是她这个人也格外的注重情谊,但凡是与她关系好的,或者是她看得顺眼的人,都不希望会出现任何事情,甚至她经常也会倾囊相助,至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所以...她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好人,若丢在江湖中,她或许会是浪迹天涯的侠客;若是丢在朝堂中,她也绝对是那污秽池内唯一的清流。” “等她离开凉王府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也一定要学会包容她。” “我能够想到...等凉王府的事情完结后,她肯定会有很长时间处于低落状态,甚至...会将你当做敌人。” “你一定要学会包容她,也要学会开导她,毕竟...你也是我唯一能够拜托的人了,我不希望...她以后都要在凉王府的阴影中度过。” 寒江走在路上,似乎是在计算着与凉王府府门的距离,同时余光也瞥着白玉笙,喋喋不休的告诫着他。 “说实话...但凡有个能替代我位置的人,我都不希望变成子柒的敌人。” 白玉笙没有直接回答寒江的话,因为他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他如今最担心的除了墨子柒,其实也还有身旁这位寒将军。 寒将军是个好人,当初若是没有寒江,墨子柒前往梅城时,很难活着从那里离开,也很难从万国大宴上安全离开,更不要提机关堡了。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寒江...沈云楼、白玉笙都会死在那里,而墨子柒很有可能会变成包子丞的禁脔。 所以,寒江尽管是个超级妹控,但对自己而言却是个有恩的人。 并且,刚才若不是寒江及时抵达现场,恐怕自己也要受到重伤了。 如果说有选择的话,白玉笙倒是很想将这两份恩情都还了,免得寒江因为凉王府的事情牵连,使得他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泯灭。 可是...形势如此,寒江性格上的执拗并不能允许他抛弃家族,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世上。 这使得白玉笙只能听从他的交代,想方设法的将墨子柒保下来。 当然,寒江跟随自己离开凉王府去面见三位疆王的缘由,白玉笙心里也能够猜到几分。 来的时候,寒江肯定是让其他兵将死守凉王府,随后才孤身跟着自己离开。 恐怕...在走出凉王府的大门后,寒江便没打算能够安全离开吧。 “那就好,我身为兄长的...倒是希望你能够永远都护着她,如果你要是做不到...刚才我也不会救你。” 寒江余光瞥了眼白玉笙,好像即将病危的老虎在要挟着他,尽管他知道自己此行前往绝对没有好下场,但他却仍旧在为身后蜷缩的墨子柒着想。 “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如果你没有将消息告知景王,或许...乾坤道宗会迎来胜利。” “为了墨子柒一人,你牺牲了整座凉王府,值得吗?” 白玉笙瞧见距离凉王府大门只剩下数十步,隐约中听到府外传来的骚乱声,趁着二人还能独处,便站在了原地问道。 而寒江目光打量着白玉笙,似乎并不意外他会猜到自己原先的举动,咧嘴笑了两声后,才回应道。 “你说...一个人重要,还是一个家重要?” “当然是一个家!” “你为什么如此唐突的下了结论?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我只知道,众人平等,不论那个人是谁,一家人的性命总要高于一个人的性命。” 寒江颇有些惊讶的打量着白玉笙,沉思片刻道:“这可不像白阎王应该说的话......” “呵呵...我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说出这种话,毕竟是在县衙中呆的多了,如今面对一个人的命案与一家的命案感觉也不再麻木了。” “若是以自己代入,我能够想到的...就是一个人死了一次与一个人死了六、七次的区别。” “所以,命就是命...没有高低贵贱,没有谁对谁错,人死则万事皆灭,在县衙内...都该一视同仁。” 寒江闻言,颇有些赞赏的拍了拍手掌,似乎是觉得白玉笙从坑杀数十万蛮族到今日的蜕变实属不易。 “不错,凭借你刚才的这句话,我便可以放心将墨子柒交到你的手上了,但...也还是期望你,能够像我待她一般,细心地呵护好她。” 白玉笙点了点头,随即想到自己之前提出的问题,便接着问道:“所以说,寒将军的选择呢?” “呵呵...我的选择有一半和你相同,也有一半和你不同。” “我的前半辈子...一直都和墨子柒生活在奇门内,在此之前对于凉王府的记忆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说对奇门的记忆只有三年多点,但是那里才是可以无拘无束,肆意生活的地方,所以...那里更像是我的家。” “而奇门也是大夏帝国的立国基础,亦是这片天下百姓的守护者,若是奇门从大夏帝国消失,乾坤道宗的势力定会席卷全国,最终将此处也变成一片焦土。” “所以...为了避免造成生灵涂炭的场面,为了隔绝乾坤道宗的手掌,同时...也是为了维护奇门与小妹,我啊...决定牺牲凉王府。” “在一个人与一个家的选择中,我选择了去保护一个人......” “你是在权衡利弊,你做的不错......” 白玉笙盯着寒江,随即补充道:“如果这是江湖,你要被关键县衙,可这是战争,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了。” “所以...你就更要重视我小妹了,毕竟...她肩负着凉王府所有人的使命,也肩负着全国的希望。” “至于我...既然没有解决凉王府腐朽的根,那作为枝叶...我便必须接受凋落的命运。” 寒江说着,在众多兵将诧异的目光中,推开了凉王府紧闭的大门......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权衡之术 谁都没想到寒江会将凉王府的大门推开。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原本严阵以待的将领与人对峙,忽然脑子一抽,将盾牌丢掉,然后朝着对方大喊,自己不准备玩下去了。 待瞧见这一幕时,凉王府守门的兵将先是愣了几个呼吸,随即便迅速抽出了腰间的横刀,警戒起了周围的敌人。 可寒江却笑着朝几人摆手,示意他们无事后,领着白玉笙便走出了凉王府门,手持一杆玄铁重枪刺在门框上,便环视着周围的将领笑道:“景王应该不会想让他们冲入凉王府吧。” “呵呵...你堂堂凉王府世子都站出来了,他们冲进去的意义不大了。” 景王伸手按住两边慌张的疆王,示意他们无需惊恐。 虽然寒江如今是潜龙榜首位的实力,但景王身边有一人,却足以保住在场三位疆王的安危。 “只是本王有点想不明白,你一个指挥战斗的首领来到敌方阵营前,究竟是何用意...该不会,你是觉得独自一人便足以匹敌淮扬城内聚集的百万兵马吧!” “呵呵...怎么会,虽然其他人都说我是万人敌,但真正能否应对一万人,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寒江环视四周,瞧见三位疆王的兵将都是一副紧张的模样,便直接坐在了凉王府的台阶上,不再靠近三位疆王的方向。 “那本王就不明白了...你独自来到此处想做什么?” “我是来谈条件的!” “呵呵...如今你凉王府都被我们包围住了,并且也掌握了凉王府所有私通乾坤道宗的证据,你还有什么讨价的余地吗?” 景王盯着寒江笑道,似乎觉得他的言辞有些幼稚,根本没有看清楚眼前的形势。 而荒王与凤王也相视一眼,看上去也赞同景王的说辞,只不过他们三人的心事,却都看在寒江的眼中。 “三位疆王...听说你们最近都在以抗击边疆匪患等名义集结军队,朝廷却一直以粮饷不充裕为由,约束你们军队的膨胀速度,我说的没错吧。” “想必...三位疆王都很缺钱,缺粮草,按理说圣皇让你们不远万里来到淮扬城,应该找个理由拒绝才对,以避免造成更多的粮草损耗,你们却都来了,并且...还带了这么多军队至此,企图让白玉笙劝我归降,以避免双方出现人员上的损耗,但其用意...应该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吧。” 寒江此言,明显戳中了三位疆王的心事,凤王一着急,本打算指责寒江血口喷人,却不料荒王与景王两人坐在原地未动,均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似乎,他们两个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目的,也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唉...凛冬已至,荒王府也揭不开锅喽!” 荒王眼神示意凤王坐稳,随即才打量着远处的寒江笑道:“听说...你们凉王府过得舒服,上个月还给城内每户人家发了二斤棉花呢!” “那是我小妹的功劳,凉王府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么败家的事情......” 寒江话音未落,忽然瞧见凉王抬了抬手,示意白玉笙回到自己身旁,随即瞥了眼昏迷的墨子柒笑道。 “如果说要放过凉王府...这个不可能,你要是有其他的要求,我们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们为难,说到底...我也只有三个请求而已。” “那好...你说,我们听着!”荒王略有所思的望着寒江,见景王有些迟疑,便张口答应下来。 “只不过,要是太过分...我们可不会轻易答应!” “呵呵...第一个请求,我小妹刚回到凉王府不久,她与凉王府幕后的事情毫无瓜葛,待此间事了,我要你们保住墨子柒,绝不能让圣皇取她性命!” “好...这个我们可以答应你,再说...当初要是知道墨子柒会前往凉王府认祖归宗,本王也不可能让她丢下梅城离开!” 景王微微蹙眉,似乎对墨子柒的忽然离开仍旧耿耿于怀。 不过看在她曾经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景王还是愿意保她的,毕竟从梅城当初那碗甘甜的清水中,他品出了墨子柒身上的价值。 “那好...第二个请求,慕尘楼乃是淮扬城百姓生存的基础,待此间事了,你们不得破坏慕尘楼,更不得追究其老板的责任!” 白玉笙知道寒江故意卖了个心眼,他赌自己没有跟景王说过慕尘楼内有一笔数不尽的宝藏。 尽管他曾经宣誓效忠过景王,但想到寒江的顾虑,终究还是决定帮助他隐瞒这个条件的真相。 景王知道寒霖山的过往,也听说过十年前万国大宴的事情,知道那座慕尘楼的老板就是墨子柒的生母,至于身旁的两位疆王肯定是不清楚城内情况的,所以便打算答应寒江的要求。 可谁料,当景王刚准备开口时,却听到不远处的巷口传来女子喊声! “不用...我也是凉王府的人,慕尘楼能够留住便好,至于我...只期望在最后关头回到此处!” 寒江闻言,面色忽然大变,扭头朝着巷口望去,正瞧见墨姨背着行囊,迈着坚定的步子走了过来,同时目光盯着寒江又道:“你该不会想赶我走吧!” “墨姨...你可曾想过,若是连您都离开小妹了,她该有多伤心吗?” “伤心啊...她的人生里只是少了个过客而已,而她的未来...肯定会遇见千千万万个我这样的人吧。” 话到此处,墨姨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径直朝着白玉笙的方向走了过去,随即将信摆在了昏迷的墨子柒怀中。 “麻烦你了,未来...她就交给你照顾了,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安稳的度过这一生。” 白玉笙能够感觉到墨姨眼中的坚定与不舍,只是她也好像有着说不清的原因,所以才不得已选择了这条道路。 因此,他只能朝着墨姨点了点头。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正当自己琢磨如何回应她时,以往温柔可亲的墨姨竟然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几乎是毫不迟疑的朝着景王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荒王坐在景王侧面,直接伸手便攥住了墨姨的手腕,随即一用力便将她丢向了凉王府的方向! 而在墨姨落地的一瞬间,又是数十声机括声响,便瞧见十数支箭朝着她刺去! 寒江心底一急,连忙越出三、五步,回身便将墨姨护在了怀中,而那十数支箭直接刺入后背,引得寒江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哼! 可饶是如此,墨姨经由那一摔,也彻底伤到了脏器,看上去也丢掉了半条命...... “墨姨...为什么?” “咳咳...不为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因为我也是凉王府的人......” 看到墨姨那副苍白的脸,寒江心中的痛远比背后疼。 待小心将她搀扶至凉王府台阶上,见她坐稳才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攥紧了掌心的玄铁重枪,站起铁塔一般的身子,双目中似是燃着熊熊烈火,盯着面前的三位疆王喝道。 “最后一件事...我喜欢那个女人,我必须讨个说法!”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凉王府的覆灭 讨说法,在荒王的耳中听起来像个笑话。 墨姨若是不主动行刺景王,他怎么可能会出手,甚至他连伤害墨姨的理由都没有! 更何况,如今寒江已经可以看做是败军之将,若非他掌中攥着凉王府数十年的资产,三位疆王根本不可能给他留颜面站在此处! 听到寒江要讨说法,荒王直接从座上站了起来,好歹也是混迹战场数十年的老将,若是说本领绝对不比景王的八位金甲战将差,尽管寒江作为后来者名气盛,但身为疆王的尊严本身便不容挑衅! “好啊...要说法是吧,那女人是老子伤的,且不论理由...有能耐你就来!” “再说了...那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那是你爹的女人,你小子...当着百万兵将的面,说喜欢你爹的女人,你将你爹的颜面置于何地!” 白玉笙欲出头规劝寒江,想告诉他如今三位疆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是讨到了说法,也极易触怒三人。 却怎料,景王余光瞥了自己一眼,随即一抬手,便示意他不要多言。 寒江是偏执的,这段异样的感情他藏在心底十年,十年间他从未有过任何逾越的举动,也从未向墨姨表明过自己的心意。 在墨姨的面前,他一直都像只温顺的小猫,喜欢静静的陪在她的身旁。 但是一旦有人敢伤害她,不论是何原因,他也会化作猛虎,让伤害墨姨的家伙百倍奉还! 寒江没有回答荒王的质问,而是回手将扎在背后的箭拔了出来,将十支带血的弩箭弃在地上,随即便脱下了身上的战甲,赤裸着犹如蛮荒野兽一般壮硕的上半身,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荒王。 下一刻,人未醒觉枪先出,寒江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势,直接便朝着荒王窜了过去! 那速度快得出奇,站在场内前排的将领们,只觉得一阵风在面前刮过,明明才十多步的距离,却看不清寒江的身形! 荒王毕竟不是寻常人,瞧见寒江真敢冲过来,一咬牙也抽出腰间的虎头金刀,朝着对方便砍了过去! 这一刀,他心里清楚绝对没有留手。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即便是他无往不利的一刀,竟然直接会被寒江的枪杆子抽飞,甚至这一下力道之大,震得他双掌虎口炸裂,疼得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糟糕!这厮实力远比传闻厉害! 荒王想退,却不敌寒江快。 那一杆子砸飞金刀后,又是一点寒芒刺来,吓得荒王刚要喊,却感觉背后也升起一阵风,随即数道丝线朝着寒江飞来,这才逼退了他的身形! 丝线?白玉笙? 荒王连忙回头观望,却发现白玉笙站在原地未动,而是一位古稀老者站在景王身旁,眯眼观望着不远处的寒江。 “不愧是潜龙榜首位的青年俊杰,若是白玉笙...他可逃不过刚才那几招......” 寒江将目光落在老者身上,心知此人便是传闻中跟在景王身旁的古老,江湖中传言,他的实力是四大高手之下第一人。 凭借刚才那一招十指缠丝,寒江能够明显感觉到和白玉笙的差距。 “你要拦我?” “当然要拦,堂堂荒王怎么能够任由你当着百万兵将伤到呢!~” 古老双手负于背后,佝偻着脊背朝场地中央走来,边走还便叹息。 “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竟然诞生在凉王府,若是没有这些事情,十年后...以你的实力绝对可以位列江湖四大高手之位。” “呵呵...我可从来都不觉得可惜,因为在成为高手之前,我便一直当自己是凉王府的世子。” “也对...若你并非凉王府的世子,老朽倒是希望收你为徒呢......” “可惜了,生错了地方...也是罪!” 话音刚落,寒江便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异动,似乎在古老靠近此处之前,他便暗中布好了丝线,只要进入了适合的范围,便能够在短时间内制伏自己! 呵呵,多亏我认识白玉笙,才知道你们十指缠丝的战斗手段...... 寒江未免古老布置结束,将自己置于不利的处境,掌心的玄铁重枪一紧,便直接朝着古老的方向刺了过去! 古老见状,心知自己的算盘已经被寒江看破,那张苍老的面容上既不慌张,也不失落,似乎早已知晓寒江能够看透自己的招式。 因此,当寒江临近的时候,古老也直接伸出手指,径直朝着枪尖点了过去! 古老此人神秘,世人只知道他十指缠丝天下闻名,甚至有人尊崇他为暗器之王,却不知他的指法更加厉害,甚至当年名宿之战,他便是依靠指法赢得了今日的地位! 所以,对于指法而言,古老有绝对的信心! 待瞧见那枪尖犹如流光刺在眼前时,古老双眸已经看破轨迹,随即不慌不忙的伸出双指,直接便夹住了枪尖,随即臂膀猛地一抖,也卸掉了那杆玄铁重枪的力量! 寒江见状虽有惊异,但也并未惊慌,当即便抖起枪杆企图脱离那手指,却不料古老似是看透了自己的功法特质,一一将力量化掉,而枪尖从始至终都纹丝未动! 不远处的荒王与景王见状,均是暗中松了口气,知道古老能够抵挡寒江的攻势,这三位疆王的性命便算是有了保障。 可谁料,寒江瞧见兵器无法脱离古老的手指,便干脆松开了玄铁重枪,举起双拳便朝着古老的脑袋砸了过去! 古老见状,那一双花白的眉毛微皱,直接上前两步便贴在了寒江怀中,随即两指仿佛碎星点在寒江周身十余处大穴上,见他气息一滞才脱离站圈,盯着杵在原地的寒江笑道:“你全身运力的十余处穴位都被老朽封住了,放弃吧......” 话音刚落,古老双目忽然圆瞪,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瞧见寒江仿佛疯魔一般,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状况,浑身强行运转功法后,十余处穴位同时炸裂,鲜血弥漫在空中的同时,他再次化作猛兽朝着古老冲来! 古老始料未及,只能够以十指缠丝拦在寒江面前,却不料那一杆枪再次被他捉在掌心,猛地一扫便尽数出去,甚至还将古老撞飞五、六步远! 待古老彻底站稳,准备追上去时,才发现寒江的枪尖已经抵在了荒王的喉咙上,甚至有一丝血从枪尖流下。 “我不杀你,因为天下还需要你,至于说法...我已经讨到了。” “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埋在凉王府后花园的假山内,待此间事了...你们便可以去取了。” “但是也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浑身浴血的寒江死死盯着荒王与景王,忽然浑身的气力被抽空了,稍稍摇晃一下,便强行用枪杆撑住了身体。 此时在场的所有兵将才重新将兵器举起,看模样是准备围攻力竭的寒江! “等等!”景王再次拦住了场内众人,盯着寒江片刻,才咧嘴笑道:“第二个要求不算,你可以再提一个要求!” “呵呵...那好,希望三位疆王给寒家人...一个应有的死法吧......” 寒江环顾四周,见三位疆王没有异议,这才将玄铁重枪扔在地上,随即扭头朝着墨姨瘫倒的方向走了过去,将她搀扶在肩头后,便朝着凉王府院内走去。 临行前,他还朝着白玉笙喊道:“白小子...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白玉笙瞧见寒江以这样的方式立场,只觉得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悸动,默不作声的点头后,待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才赫然听到数十声火雷炸响! 一瞬间,整座凉王府沦陷于滔天大火内! 其中,白玉笙能够隐隐听到寒靖童在唱着小曲“登龙位”,也能够看到数不清的兵将与奴仆从后门逃出。 至此...凉王府也彻底从大夏帝国的版图内消失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机关算尽 凉王府占地之大,仅次于帝都的皇城。 因此,这一场大火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足足烧了十天十夜,待完全变成灰烬,围在凉王府外的百万军队才彻底松了口气。 期间,在凉王府一战结束的翌日,墨子柒才悠悠从昏迷中醒来,待看到那座深陷于火焰中的凉王府时,本打算冲过去寻找亲人的线索,却不料她的蝶羽扇早已被白玉笙没收,并且还特别安置了两位金甲将军守在门外,目的就是将她留在军队驻扎的府衙内,避免她再接近凉王府。 对此,墨子柒指名道姓的要白玉笙出来,却不料一直被两位金甲将军寻找理由搪塞,待告诉她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后,墨子柒便当场痛哭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府衙内才终于安静,可也正是从那一天起,墨子柒便一直处于不吃不喝的状态。 十天...若非墨子柒是异兽体质,恐怕她早已饿死在府衙内。 可即便如此...白玉笙也还是不见她。 白玉笙知道...自己如今是墨子柒的仇人,此时见她并不妥当,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她亲人的骨灰,待她心情平稳后,再将墨姨留下的那封信给她。 所以,白玉笙在这十日内,也一直守在凉王府外,请了一队高僧为凉王府的亡魂超度同时,也在焦急的等着进去的时机。 所幸,凉王府的大火终于熄灭,待察觉到没有风险后,他才带领着众多兵将进入了这座规模庞大的废墟之内。 “你们所有人都去后院,寻找假山!” “参军...您不跟我们去吗?”身旁几位将领围着白玉笙,看着偌大的废墟忍不住唏嘘,同时见白玉笙好像找着什么,便忍不住问道。 “唉...你们去吧,我作为参军的职责已经完成了,此时...我要尽自己作为朋友的职责,为寒家人...收尸了。” “参军...算了吧,大火烧了十天,什么东西都该烧成灰了......” “呵呵...放心,白某曾经学过点仵作的知识,收尸的问题不大......” 话到此处,白玉笙拍了拍临近副将的肩膀,取来几只口袋后,便循着内院的方向走去。 他记得,在内院方向听到了寒靖童的笑声,那里...应该有凉家人的尸骨。 寒江最后应该是将墨姨送到了那个方向,遵循她的遗愿,让她和寒霖山最后在一起。 果然,在白玉笙进入内院后,看到了不少熏死与拷死的尸体,看模样应该是无法逃离凉王府的老人们,早已做好了与凉王府共存亡的准备。 并且,看方位应该是在祭祖,每个人桌上的饭菜还没有撤掉,那么...寒霖山的尸首理应在首位才对。 白玉笙双掌合十,朝着现场所有尸首道了声歉,随即便朝着寒霖山的位置走去。 在那里...果然看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招呼几个人将尸体抬走后,却没发现他身旁有其他人的尸身。 至于寒靖童,他能够看到在议事厅的废墟中,有一块龙袍纹样的衣裳,想必...这废墟中埋着的尸体便是他了。 奇怪...寒靖童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不坐在宴席中,而是来到了议事厅内? 并且...寒霖山为什么会让他站在自己的背后,穿着一身龙袍? 白玉笙心中有些疑问,想不明白寒江最后为何没有将墨姨搀扶到寒霖山的身旁,难道他连墨姨的遗愿都不想完成了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白玉笙继续朝着内院方向摸索,却不论如何都找不到寒江与墨姨的踪迹。 难道...他们两个人被埋在了哪座废墟中? “参军!刚才捉住一个人,好像在偷废墟内的东西!” 不远处一个部下快步跑到白玉笙的身旁,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后,便带着他来到了校场的方向,此时白玉笙才看到一个体态臃肿,表情滑稽的中年人抱着一口金锅喊道:“你们别抓我啊,这口锅是我的,我是逃走时候落在这里了,过来只是想把这个东西取走而已!” 哦...这个人,好像是墨子柒府上的大锅盖来着? 白玉笙认出了此人身份,同时大锅盖也认出了白玉笙的身份。 “金笙!你是金笙吧!快告诉他们,这口锅是我的!” “胡乱说什么!他是我们白参军,你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认识他!” 身旁兵将早就不信他的油嘴滑舌,刚要拔出刀处决此人,便瞧见白玉笙伸手拦住,随即死死盯着几人道:“忘了?王爷叮嘱过,不要在淮扬城内对百姓亮刀!” “这...参军,他可是凉王府的余孽!” 举刀的兵将见白玉笙面色不善,连忙解释道:“若是不杀了他,迟早是个祸患!” “那...我说他是我的老相识,这样...你们还要杀他吗?” 周围兵将面面相觑,看得出来白玉笙决定保住他,只得收刀离开。 此时,才听到大锅盖叹了口气:“唉...多亏有你在场,要不然...我这条命就要没了!” 的确...即便是景王下令不许对百姓动手,但有些人在战场养成的弑杀天性,也的确很难遏制住。 “还好...我当初答应了寒江,不能为难所有淮扬城的百姓,所以你只管放心好了......” 话到此处,白玉笙忽然想起,大锅盖说自己是从凉王府内逃出去的,便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到一处角落,继续问道:“话说,在寒江搀扶墨姨进入凉王府后,你知道他们两个去哪里了吗?” “额...你问这个做什么?”大锅盖神色一怔,略有些警惕的问道。 “没什么...想帮你们郡主收尸,顺便将他们安葬......” “嗐!我当是什么事情呢...这收尸的工作,根本不需要你来做!” 大锅盖听到白玉笙是为了墨子柒好,便知道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见白玉笙一副诧异的模样,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跟你说啊,其实有件事情世子从来没和别人说过!” “哦?什么事情?” “嘿嘿...其实,世子的宅院内有一处地洞,可以直接溜出凉王府!” “当年...我跟世子的关系可好了,还亲手帮他将土送到府内各处花坛内,并且还答应了他,若是凉王府出现变故,而郡主还在府内时,要代他将郡主引向那个地洞呢!” 地洞!对啊...地洞! 白玉笙听到这个词,忽然回想起自己与寒江接触的一幕幕! 终于明白他为何始终不让墨子柒辞掉大锅盖,为何会在最后要求陪同墨姨回到府内! 原来,他从一开始便留下了后手,准备借这场凉王府之战,从此...彻底脱离乾坤道宗的束缚! 如果这么说...凉王寒霖山很可能没死,墨姨也没死,寒江更没死! 他们此时...应该离开了凉王府,准备开始新的生活了吧...... “参军!有位书生来,说是凉王寒霖山在生前买了一幅画,他此行过来是送画的!” 府外兵将又领来一个落魄书生,将画作递到白玉笙的掌心后,才发现那画中一个男人坐在草庐外,画着花鸟鱼兽,而身旁有一个女子则在静静地看着。 哈哈...看来凉王以后的生活要清苦下来了。 而且...寒江啊寒江,你最终还是骗了所有人,而你...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想到此处,白玉笙的目光望着城西码头的方向,与此同时一个身披黑袍的男人站在码头上,也扭头朝着凉王府废墟的方向观望着。 “喂...这位客官,你还没说自己要去哪呢!” 撑船老者仰着脑袋,一脸不耐烦的盯着陌生男人。 随后忽然瞧见一只机关鸟飞来,落在男人掌心后,化作一枚竹片。 “顺着河道一直朝东走吧。” “没有个具体的地方?” “有啊,在心里...相信在路上,总有一个人在等着我赴约,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下船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此生只忠于你一人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家破人亡的结局。 即便是墨子柒此种向来乐观的性格,也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如此戏弄自己。 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至亲之人,让她在半年内拥有了皇亲国戚的地位,却偏偏又将他们剥夺,让自己所有的生活回归原点。 这种不幸的结局究竟应该归咎于谁呢? 难道是寒江吗? 如果他当初没有起恻隐之心,为了保全墨子柒将消息传递至极北之地,或许...此时的寒霖山已经成为凉皇了。 难道是白玉笙吗? 如果他没有进入淮扬城,忽悠墨子柒溜出城外,并最终率兵进攻此处,恐怕...此时墨子柒的家庭仍是圆满的。 难道还要怪罪景王吗? 如果不是他攒动另外两位疆王,率领百万大军压境,凉王府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迎来破灭。 亦或者...还要怪寒霖山。 如果他从不心系田园,不幻想着回归百姓生活,或许...很早以前他便可以坐上大夏帝国圣皇的位置了...... 饥肠辘辘的墨子柒坐在房间角落中,双臂环抱着膝盖,同时脑袋一直埋在里面,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错过这最重要的战斗,也不明白正常战役的失败,究竟错在哪里。 寒江有错吗?恐怕是要否定的,毕竟他的目的也只是保护自己,不希望乾坤道宗走入大夏帝国的领土罢了。 白玉笙有错吗?这恐怕也是否定的,因为他只是尽了自己作为臣子的责任,并且墨子柒也知道他想救自己脱离苦海。 景王有错吗?恐怕是否定的,因为作为疆王,他既要有雄霸一方的气概,也理应解决此种潜在的威胁。 寒霖山...有错吗?答案依然是否定的,墨子柒知道民间朴实无华的生活到底有多珍贵,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能有多幸福。 凉王寒霖山只是在追寻着自己期盼的东西而已,他最终选择让凉王府付之一炬,也是他为坚持自由做得最后一件事情。 那么...正常战役的问题究竟出在谁的身上? 墨子柒红肿着双眼,仰头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心里早已知道答案。 真正有问题的人...是我自己啊! 如果自己能够提前看透乾坤道宗的阴谋,并想办法找其他疆王相助,或许凉王府能够幸免于难。 如果自己能够狠下心,将白玉笙扣在淮扬城内,甚至将他关押在凉王府内的牢房中,或许...如今景王也很难攻入。 如果自己能够察觉到淮扬城内的所有问题,并提前进行防御,而不是单纯将目光放在百姓生存上,或许凉王府能够抵抗三大疆王的进攻。 如果自己能够强行将寒霖山的心思扣在王府发展上,并能够主动开道他的心结,或许他也能够看透人生,担负起一个王爷该有的重担。 唉...墨子柒啊墨子柒,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或许是寝食难安、过度疲惫、心情悲伤等因素影响,墨子柒莫名感觉眼前模糊起来。 本以为是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便打算用袖子擦干净,却不料只是片刻,眼前便忽然黑了起来,随即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墨子柒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或许,只有昏厥过去,才减轻墨子柒的自责,让她的内心不再遭受折磨...... 也不清楚到了什么时候,当墨子柒再次睁开双眸时,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的无力感与疲惫感仿佛渗透入骨髓的毒药,压制住了她所有的力气。 即便是动一根手指,她都觉得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骨髓里爬行,顿时疼的她吸了口凉气! “别乱动,你现在身体严重虚脱了,并且严重缺水,若不是两位金甲将军守在门外,听到屋内传来闷响声,恐怕你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 白玉笙平静的声线在右耳侧响起,同时有一股鸡汤的甘醇味道飘入了墨子柒的鼻子里,勾引着她腹中的五脏庙,希望让她能够尝一尝那碗鸡汤的味道。 可是墨子柒忍住了,她只是侧头静静地盯着白玉笙,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也不带一丝表情的问道。 “你来做什么?” “看你...听说你十日不吃不喝,害怕你的身体从此垮掉。” 说着白玉笙将温度适宜的鸡汤递到墨子柒的跟前:“你现在身体虚弱,不适合吃鱼肉或者粮食,唯有鸡汤最滋补身体,喝下数日待你恢复,再吃些可口的饭菜不迟。” “我不想吃......” “怎么?嫌弃不顺口...还是说看不上我的厨艺啊?” 白玉笙似是知道墨子柒心里难过,也不想以往对她那么苛刻,只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随即才补充道:“你要是有想吃的,我可以少买一些给你。” “好呀...我想吃了你的肉,以解我心头之恨......” 墨子柒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恨白玉笙,她只是觉得自己逃不过心魔,所以想赶白玉笙走,不期望他呆在自己身旁。 更何况,不久之前自己还对他刀剑相向来着,若是他此时对自己示好,也会让墨子柒感觉心里愧疚。 毕竟,凉王府沦落至如今境地,其实也不全怪白玉笙。 说句实话,咎由自取更为恰当。 但即便墨子柒知道错不在白玉笙身上,她仍旧希望能够找个人宣泄心中的悲痛,希望有个人能够劝一劝自己。 白玉笙听到墨子柒的言辞,看着她那双光彩不再的眼眸,莫名觉得心里一阵痛楚。 当即便拔出腰间一柄匕首,随即便直接在手臂上划开了一道伤口! “啊!你这是做什么!” 墨子柒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躺在床上忍不住惊叫一声。 而白玉笙看着鲜血直流的手臂,却是扭头朝着墨子柒笑道:“吃了我的肉,你的恨真能解开吗?” “解开个屁...你现在赶紧包扎手臂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墨子柒咬着牙撑起身体,盯着他张口喊道,却不料白玉笙竟然直接搂住了她的腰肢,随即吻在了墨子柒的额头上! 这一刻,墨子柒的言语停在喉咙中,颇有些惊骇的盯着白玉笙。 而白玉笙却在吻过她额头后,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 “放心,从今往后...我是你的亲人,也是你的依靠,我会承担凉王府所有亲人对你的期望与感情,这一辈子只忠于你一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遗言 我靠!脑子有病吧! 老娘只是想找个出气筒,你要是离开或者安慰,老娘都可以接受。 尼玛...借着老娘心里受创,打算非礼老娘是吧!打算趁虚而入是吧! 墨子柒怎么也没想到白玉笙竟然会做出此番举动,一咬牙直接用枕头砸走他后,莫名觉得那张脸上火辣辣的烫! 王八蛋...真该拿他的肉煲汤,当成蛇肉羹吃下去...有多少来多少! 墨子柒倒头躺在床上,似乎觉得刚才自己怂的憋屈,该说出来的话一句没出口,也不知是怎么的竟然会被“杀父仇人”给撩了! 麻蛋...不行,这个破地方不能呆了,指不定他尝到甜头,以后打算怎么整自己呢! 对啊...自从包子丞在机关堡被捉走后,凉王府一役直接将白玉笙和自己的身份拉平了。 反正自己现在无父无母,没有兄弟...这小子可以随便欺负我了...对吧! 不行...不行,路还要走下去...我不能这辈子被那姓白的压着啊! 想到此处,墨子柒紧咬牙关,试图调动体内的龙甲神章,企图迅速恢复自己的身体。 可奈何,催动龙甲神章也需要充足的体力,像她如今这副模样,连走路都困难,怎么可能摆脱白玉笙的魔掌! 正值墨子柒心中郁闷之际,忽然嗅到桌上正温热的鸡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随后才用尽力气凑到桌旁,端起了鸡汤碗,全部喝进了肚子里。 而门外,白玉笙早已和两位金甲战将盯着,瞧见墨子柒乖乖喝了汤,两位金甲战将忍不住朝着白玉笙伸出大拇指道。 “不愧是白参军,不过进去片刻便能够让她重新打起精神,我们可算是真的佩服了!” “呵呵...哪里哪里。” 白玉笙露出一丝苦笑,心里清楚墨子柒喝汤的目标,只是他不太想说出来罢了。 不过,方才在房间内对墨子柒所说的言辞,他倒是心里话。 而正是这句憋了一年的心里话,此时也让他感觉面颊滚烫,险些丢了白参军的风度...... “白参军...您赶紧去包扎伤口吧,从刚才就觉得您的血要流光了......” 两位金甲战将也并非没经历过此类事情,察觉到白玉笙的神情有些异变,当即相视一眼便指了指他的左臂。 显然,打算为白玉笙留点颜面,免得他尴尬。 “那好...稍后,待墨子柒安静下来,你们便将那几坛罐子搬入屋内,随即...再将这封信送到她的怀中吧。” 白玉笙说着,从怀中取出墨姨离别时塞给自己的信封,待叮嘱过后才转身离开了墨子柒的屋外。 而两位金甲战将相视一眼后,也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音。 很快,墨子柒所处的房间陷入了寂静,两位金甲战将趴在门缝上见她回到屋内休息,才按照白玉笙的叮嘱将几个坛子搬到了屋内,整起的摆在了靠墙的柜子上。 “什么东西?” 墨子柒不清楚这两个人想做什么,看到几个坛子摆在屋内,便在蹙眉同时张口问道。 “启禀...哦,墨姑娘......” “这些都是白参军在凉王府废墟中搜寻了数日找到了寒家众人骨灰,其中有寒将军、凉王、慕尘楼的老板等人。” “他说...有很多事情尽管无法挽回,但他仍旧想让这几人体面一点,等您的身体好些了,他会陪同您将骨灰埋葬,让他们入土为安......” 骨灰...啊,他们都葬身在王府大火中了啊...... 原本墨子柒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能够感觉到那几个人仍站在屋内,莫名觉得眼泪有些止不住。 至于心里却已经原谅了白玉笙,甚至还想感谢他,能有这份心意帮忙收集这几位对自己最重要之人的尸骨。 唉...还是好好休息吧,死者为大...等将他们葬在祖祠内,再想着离开不迟...... 墨子柒朝着两位金甲战将摆了摆手,似乎是想独自和几个人的骨灰待一会儿,却不料一旁的金甲战将再次张口道。 “稍等,方才白参军还说慕尘楼老板在死前曾留下了一封信,说要你从悲伤的氛围中走出来,才能让你查看。” 墨姨的信! 墨子柒莫名有些激动起来,她很想知道墨姨临终时到底会说些什么话,也很想知道...她对自己的看法。 连忙接过信封,墨子柒赶走二人才小心翼翼的拆开了封条,随即展开了信封中的一张纸。 【致墨子柒】 【以前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给你写下这样的一封信。】 【我曾经以为,我们这样悠闲且充满光明的生活会持续很长时间,直到我能够克服内心的阻碍,直到我能够牵着你的手走入凉王府。】 【可惜...我做不到,尽管我知道自己的心里无比的爱你,无比的担心你,但我始终无法接受自己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是淮扬城所有百姓的救星不错,你是最广为喜欢的郡主不错,你身上担负着数不清的荣誉不错,按理说所有父母都会为你自豪。】 【可是...你越优秀,我便越感觉心慌,因为...你既是我的孩子,却也不是我的孩子。】 【我生下了你,虽然赋予了生命,却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有的责任,你如今的成就、眉毛、才学都与我毫无关系,甚至站在你的身旁,我总觉得你是那么的陌生。】 【我害怕你喊我一声娘,那只会让我觉得愧疚,所以...我才会选择维持这种微妙的关系。】 【更何况,我在七年前还做下了那种事情......】 【对不起,我骗了你...从始至终,你外公都不是什么好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神秘人要挟他。】 【他的确是乾坤道宗的暗桩,十年前的万国大宴上,他也的确想毒死过四大疆王与圣皇,只是没有得逞罢了。】 【我借由栽赃与陷害,骗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甚至还想方设法留在了寒霖山的身旁,成了乾坤道宗安插在他身旁的棋子。】 【所以...墨园的毁灭是咎由自取,娘最终所选的道路,也是咎由自取。】 【你不用伤心,也不用难过,作为一个喜欢上凉王的叛徒而言,娘已经走过了人生最幸福的时期,能够在临终前遇见你,娘此生的愿望便已经达成了。】 【幸运的是,凉王府注定将迎来的失败让你恢复了自由的身份,也能够让你远离这场硝烟。】 【所以...带着娘的希望活下去吧,也带着寒江与你爹的骐骥,继续走你自己的道路。】 【我们...将一直在奈何桥上,望着你......】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墨姨的期盼 墨子柒知道七年前出卖了寒霖山,导致他被乾坤道宗控制的罪魁祸首是墨姨。 因为,在墨子柒那晚捉住三个黑衣人后,她便在床榻内找到了十年来乾坤道宗发给墨姨的所有密函。 其中,密函的发送频率达到了每个月一封,内容中多以墨姨汇报淮扬城内状况为主,也涵盖了凉王府的所有动静,甚至有一封信直接指使墨姨控制住年幼的寒江,主动与父子二人打好关系。 也就是说...其实从十年前墨姨被人堵在巷口外,凉王恰巧路过救下她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巧合。 墨姨早就已经知道寒霖山的具体身份,并且接下来的每一步相处,每一步举动都在严格按照乾坤道宗的指示执行。 只有寒霖山傻傻的认为有个姑娘是不知自己身份的,并且愿意单纯的为自己好,所以才会在最后主动将墨姨纳为第二房夫人,并帮她安置了墨老爷子的坟冢。 如果站在寻常人的视角,或许会对寒霖山感恩戴德,从此一心一意的与他过日子。 只可惜,当初踏入凉王府的墨姨只有恨。 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当众斩首,亲眼看到所有崇拜父亲的人轰然散去,使得墨园一夜之间成为废墟。 她只能将一切罪责都归咎于寒霖山身上,所以她才会继续按照乾坤道宗的要求监督凉王府的动向。 可是...在长时间接触之后,墨姨的恨意渐渐却被消磨殆尽了。 因为她发现寒霖山或许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冷血,那么心思深沉。 他的世界里,更期望着有人能够与他交心,有人能够与他谈笑风生。 至于所谓的疆王位置,他从始至终真的没有重视过,似乎从一开始他便不希望坐在这里,不希望变成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这使得墨姨对寒霖山有了更深层的认识,并且也逐渐打破了传统百姓对四大疆王的偏见。 直至她彻底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后,才终于将自己的恨意丢掉。 可是,乾坤道宗怎么会轻易放过墨姨呢? 墨姨在经受了诸多威胁后,才按照要求将寒霖山率军前往龙岭一战的消息告知了乾坤道宗。 却不曾想,正是这一条消息,从此将寒霖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然...在此期间,墨姨痛失孩子,也让她认为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再看到寒霖山龙岭一战的变化后,这才打定主意离开凉王府。 可以说,大夫人私自一起墨子柒只是给了墨姨契机,但真正的原因却远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不得不说,墨姨离开凉王府的选择是对的,她既丢掉了掌控凉王府消息的主动性与效率性,同时也相对保住了寒霖山的地位,这导致乾坤道宗在短期内无法彻底掌握寒霖山的动向,只能从寒靖童的黑街再次着手,将他拉拢入乾坤道宗的阵营内。 至于墨姨,早已经成为了边缘的棋子,既然她选择了离开凉王府,对于乾坤道宗而言,她也只担负着顶替寒靖童的身份。 所以,接下来七年时间,虽然墨姨依然与乾坤道宗保持着联系,但是她一直都禀报着不痛不痒的事情。 因为她清楚,寒江与女儿的消息全无,连寒霖山都找寻不到,只能证明他们已经被野兽吃掉了。 如今自己已经了无牵挂,乾坤道宗也没有什么能够要挟自己了...... 这个念头持续到四年前,寒江不知从什么地方归来,并前往慕尘楼阐明了墨子柒大致的消息。 此时,墨姨才知道自己的女儿仍然留在世上,可是顾忌乾坤道宗知晓女儿的下落,她才恳求寒江不要让墨子柒回到淮扬城内,否则一旦寒靖童知道消息,便代表乾坤道宗有了墨姨的把柄,到时候她恐怕还要被迫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寒江照做了,但他实在不忍心看墨姨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便总会来到慕尘楼的雅间内,跟墨姨说一些墨子柒的趣事,以便让她知道女儿的生活状况。 墨姨也乐得这样,毕竟谁都不伤害,能够远远的守望着女儿的成长,也未尝不是幸事。 可在半年前,墨子柒的忽然到来,却彻底打乱了墨姨的生活。 起初,墨子柒假冒寒家宗亲的身份并没有引起墨姨的怀疑,毕竟她听到寒江所述版本一直都是狐狸球的模样,即便后来化灵也没想到时隔七年会长得这么大。 看到墨子柒活泼的性格,并且也喜欢粘着自己,莫名让墨姨将她和女儿的身份重叠起来,所以才会喜欢让她来到慕尘楼。 可那一场宴席,墨姨知道了墨子柒的真实身份,着实让她内心有些慌张。 甚至,她曾经修书一封,责备寒江背弃自己的叮嘱,竟然让墨子柒来到这片水深火热的地方。 只可惜...这封信她没有送出去,她害怕周围有眼线,通过信封的内容知道墨子柒是自己女儿的身份。 当然,她也清楚,有寒靖童在这里,墨子柒的身份根本隐瞒不了多久...... 所以,墨姨也在想办法让墨子柒离开淮扬城,避开乾坤道宗的眼线。 而此时,白玉笙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她一剂定心丸。 从刚见到白玉笙的时候,她内心便笃定的认为白玉笙的目标是墨子柒,甚至有几日也在暗中观察过白玉笙,越发清楚了此人的身份与实力。 待彻底弄清楚白玉笙的身份与关系后,她便寻找方法想让墨子柒与他在一起,以便在凉王府终将迎来覆灭时,墨子柒能够得到他的照顾。 并能够以景王的背景为她提供保护,避免乾坤道宗再将魔爪伸向墨子柒...... 信封的最后几句话让墨子柒沉思良久,墨姨通过只言片语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感情,甚至愿意为墨子柒牺牲自己。 但实际上...墨子柒又何尝不是呢? 好不容易得到的母爱,即便她真的是乾坤道宗的暗桩又能如何? 墨子柒绝对不会出卖墨姨,换取凉王府的安宁,所以...她才会选择对白玉笙刀剑相向。 可如今看起来...自己的想法似乎有点傻,也愧对了墨姨、寒江与寒霖山的期望...... 唉...等我能够下床后,请求白玉笙帮我建起祖祠吧,凉王府可以从大夏帝国内消失,但...根还应该留下。 墨子柒将信封小心的揣入怀中,望着屋内一排罐子苦笑道。 “放心,我会继续走自己的人生......”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重建祖祠 接下来的几天,墨子柒变乖了。 或许是白玉笙赠送“骨灰”的办法真的有用,墨子柒尽管每天还是看着几个陶罐出神,但是饭也正常吃了,也不再折磨自己了。 白玉笙看到墨子柒的身体与情绪正在逐渐恢复,当然也是非常高兴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将真正的结局告诉墨子柒,说到底...白玉笙也有自己的想法。 首先,他希望墨子柒能够将心收回来,尽量避免再与消失的三个人联系,否则寒霖山已死的假象很容易在短时间内被三位疆王看透,从而演变成对三人的追杀。 经过以往的相处,白玉笙知道寒霖山、墨姨与寒江都是好人,他们好不容易挣脱了命运的枷锁,不应该再介入朝堂的深水中。 尽管...有点对不起墨子柒,但是说到底,白玉笙还是希望保护住双方。 其次,这也是寒江的期盼,他希望墨子柒能够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中,如果要避免圣皇降罪,留住墨子柒的性命,她从凉王府覆灭后,便绝对不能再与凉王府有任何瓜葛。 否则,很容易触碰圣皇的底线,最终造成规劝无果等风险...... 最后...景王仍是白玉笙考虑的重点,他最近正在极北之地招兵买马,正缺打量的粮草与银钱,来到淮扬城战斗无异是给他提供了契机。 但...从这份财产需要大部分缴纳给朝堂,并将小部分划成三份,以景王的胃口而言是绝对不够的。 更何况,凉王府占据大夏帝国最富饶的地域数十年,如果只有这点资产储备,景王也绝对是不会相信的。 所以...他暗中也会派人盯着墨子柒,期望能够从她的身上找到不为人知的资产。 那么...慕尘楼很容易进入景王的视野内,当初墨子柒藏起来的那批商会资产,也很容易被景王翻找出来。 到时候,正值无主境地的百姓势必会没有粮食供给,淮扬城...将继续沦入凛冬。 战争是残酷的,景王希望尽可能的得到资产,巩固极北之地的储备无可厚非,毕竟那些都是他的兵将,他有责任提供更丰厚的条件。 可是...白玉笙此次却站在慕尘楼这一边,因为他也曾经在慕尘楼发过粮草,知道这些银两对淮扬城数百万百姓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因此,他并没有汇报慕尘楼真实的情况,只是谎言称是商会一直提供银两供给,才勉强满足了淮扬城内粮食的供应需求。 至于墨子柒...他也绝对不会让她走进慕尘楼了,不然稍有差池,便容易闹出不可预估的后果...... 所以说,谎言称几人已经死在凉王府的战役中,有着诸多好处。 更何况,墨子柒的怨恨都集聚在圣皇的身上,也很好的维持了她与景王的关系,能够为将来某些事情的发生奠定基础。 也正是因为以上考虑,白玉笙并没有拒绝墨子柒让自己重修凉王府祖祠的请求。 并且趁着墨子柒修养身体期间,派遣了不少人手对凉王府原有祖祠的位置和土地进行了重新的规划,并设置了一处难民的庇护所。 不为其他,只是期望凉王府这次的覆灭,能够为淮扬城百姓们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 并强调景王率兵进入淮扬城的大义,为景王后续地盘的应用打下基础。 不过...荒王与凤王在得到地盘后,似乎并不这么想,在三位疆王界线划分的地方,白玉笙甚至能够感觉到三处百姓生活上的明显差异。 凤王与荒王也想要银钱,巩固各自疆土的资金供给,但是他们也相互防备着,临近界线的位置都设置了一支守备军,并正在砌筑着一段围墙。 说实话,作为疆王而言,看上去有些小气,但景王如今变成势力最大的人,他们两个人有所防备,也自然是有情可原。 一旦景王某日真的野心膨胀,两位疆王不敢保证他能否顾及关系,直接将最富庶的淮扬城全部占领,导致荒王与凤王断掉经济来源。 更何况...荒王与凤王也能够猜到,下一步...圣皇的目标,应该就是势力日益膨胀的景王了...... 景王对于其他两位疆王的举动,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在划分地盘的时候,景王通过白玉笙的描述,已经将最核心的资源划分给了自己,荒王与凤王敢怒不敢言,对自己有点防备也实属正常。 即便三个人的关系比较要好,但站在疆王各自利益的角度来看,也应该给另外二人留点余地。 所以,在修建寒家祖祠的过程中,白玉笙一直对两位疆王的举动视而不见,每天都保持着凉王府遗址、墨子柒房间、景王所驻扎的府衙三点一线的生活方式。 待墨子柒的身体恢复至七成后,才领着她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已经修完的寒家祖祠外。 同时也率领着一队兵将,帮助她葬下了几个坛子,并寻找了几位得道高僧超度。 当然,白玉笙并不相信超度,之所以会这么做,还是想让墨子柒安心,让她能够放下心中的芥蒂。 “愿你们来世能够脱离苦海吧......” 白玉笙站在墨子柒的身侧,朝着几个人的牌位祈祷道。 墨子柒听见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话。 毕竟,原本凉王府遗址内安放了诸多临时屋子,居住着沦为难民的原凉王府奴仆们,已经说明了白玉笙的立场问题。 再听到他的言辞,只会让墨子柒觉得自己心有愧疚,多说一句话都害怕被白玉笙察觉到。 所以,她只能站在一旁点了点头,待天色逐渐昏暗下来,才跟随着白玉笙朝自己暂住的方向走。 途中经过慕尘楼的时候,墨子柒的目光忍不住朝着酒楼的方向观望,却发现慕尘楼并没有被凉王府的覆灭所影响。 并且,在原有慕尘楼的伙计中,还掺杂着她熟悉的几个人。 吕秀玉、张龙、赵虎和那些孩子...... 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墨子柒,除了孩子们在拼命的挥舞手臂,吕秀玉等人只是遥遥望着自己,深深的鞠了一躬。 虽然墨子柒已经不再是他们的郡主,但...他们仍旧重视着她,仍旧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 而他们作为凉王府的旧人,也已经不适合靠近墨子柒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善果 寒家宗祠彻底建立结束后,大概过了五日的时间。 期间,白玉笙每日都会腾出数个时辰陪在墨子柒的身旁,陪着她谈天说地,讲述淮扬城如今的状况。 似是想让墨子柒对自己放心,逐渐消磨掉两个人之间的芥蒂,让墨子柒重新变回以往那副欢脱的模样。 只可惜,有些人在经历过巨大的劫难后,性格会变得成熟,但此类人也很难再展露发自肺腑的笑容了。 毕竟,墨子柒的梦想便是拥有一个和睦且温馨的家庭,尽管她知道凉王府覆灭的根源并不在“兵器”身上。 但...“兵器”上仍旧沾着凉王府的血...... 对于墨子柒心里的想法,白玉笙凭借以往的认识自然清楚。 他也知道凭借自己之前的弥补措施,能够让墨子柒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已经不宜,至于她心里的伤,还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所以,白玉笙才会选择一反常态的主动靠近墨子柒,任凭她有多厌烦自己,白玉笙都会一笑了之,并继续讲述着一些奇闻趣事。 可在今日,白玉笙再来到墨子柒的闺房时,却很难露出半丝笑意,待坐在屋内的木椅上,视线落在发呆的墨子柒身上,才略带迟疑的说道。 “淮扬城的城防、资源划分、难民安置等工作都结束了,接下来...三位疆王将会带着收缴的资产前往龙渊古城,向圣皇汇报淮扬城一役的状况。” “而你...作为凉王府的郡主,将会被押送前往帝都,由圣皇裁决生死......” “你放心...我已经和王爷商量过了,一定会在朝堂上拼尽全力保住你。” 白玉笙所说内容并没有超出墨子柒的预想,甚至可以说她一直在等着这一日的到来。 犹记得当年墨园事情败露,圣皇一怒之下诛杀了墨老爷子九族,是父王拼尽全力才保住了墨姨,却不曾想...矛头迟早有一天会戳在自己身上。 今天,白玉笙也想保住自己...或许,圣皇的下一个矛头也会戳在他的身上吧...... 墨子柒撑起身子,理了下鬓角的发丝,一双眸子打量着白玉笙。 “你应该能猜到后果吧,值得吗?”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总不能看着你这傻丫头被送到断头台上吧。” “是因为寒江临终的嘱托吗?” “不...是我不想后悔。” 白玉笙笑了笑,似乎是想掩饰自己的尴尬,当即站起了身,在即将离开屋子时补充道。 “收拾一下东西吧,今晚黄昏...三位疆王离开淮扬城,而你也要押往帝都。” 墨子柒安静的看着白玉笙离开,心知这是自己最后能留在淮扬城的时刻,遂穿好了衣裳,打算前往寒家祖祠的方向。 镇守院门的两位金甲战将见状,自然不会放任墨子柒自己出入。 不过墨子柒见状也并不在意,毕竟自己可算是凉王府的重犯,若是自己真的逃了,不但是给白玉笙等人找麻烦,也是给自己挖坑。 来到寒家宗祠后,墨子柒取来蒲团,直接跪在了上面,朝着墨姨与寒霖山等人的排位告别。 这一跪便到了黄昏,连两位金甲战将都感觉站的累了,墨子柒却仍旧不吃不喝的跪在此处。 直至白玉笙找来,才见她从蒲团上站起身,稍稍踉跄了一下,才朝着白玉笙点头道。 “走吧,我准备好了。” “你没有要带走的行李?衣物什么的...也不带?” “没必要带走了,凉王府的郡主已经死了,而我不过是个梅城的五品知县罢了。” 墨子柒露出一副惨兮兮的笑,莫名让白玉笙感觉心疼,待叮嘱了两个金甲战将墨子柒护送至府衙方向,便扭头不见了踪影。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明自己离开的用意,即便是墨子柒也不清楚他究竟想做什么。 不过,离开淮扬城的时辰已到,墨子柒自然不会耽搁行程,随着两位金甲战将步行来到府衙后,才看到府外停着一架囚车,四个手持横刀的衙役扭头望向自己,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墨姑娘...你别介意,如今你的身份乃是朝廷重犯,如果让你坐马车势必会造成舆论,对三位疆王而言都不好。” “所以...只能委屈你了,路上你要是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提,王爷肯定会尽力满足你的。” 两位金甲战将看到囚车,心知墨子柒此路肯定要遭受诸多折磨,连忙朝她施礼解释。 却不料,墨子柒只是轻声一笑,迈步便钻进了囚车内。 “二位放心,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会为难三位疆王的,至于路上也会尽量避免麻烦你们。” 两位金甲战将相视一眼,心想着还好墨子柒配合,当即深鞠一躬后,才率领着囚车朝淮扬城外的营地驶去。 可不曾想,在即将离开淮扬城时,遥遥竟看到成群的百姓拥簇在城门周围,原地摆了一口大锅,并且架起了一张大桌,上面摆着十余道香喷喷的饭菜。 此情况同样引起了墨子柒的注意,待临近两丈远的时候,便忽然瞧见淮河两岸近万百姓齐齐跪在了地上。 见到此番情形,两位金甲战将自然不会再让囚车前行,并且察觉到众多百姓骐骥的目光,也打开了囚车的门,唤墨子柒走出来。 墨子柒很少会见到这幅阵仗,待走出来后,才见一位老者勉力站起身体,朝着她走进两步后,再次跪在了地上。 “郡主...您是个好人,是个天下难得一见的好人,淮扬城数百万百姓因为有了您,才免于在凛冬被饿死、冻死。” “不论当即圣皇怎么看待您,在淮扬城百姓的心里,您才是大家的土地娘娘。” “如今...您要离开淮扬城了,大伙们从没有孝敬过您,所以...今日每户每家出材料做了一桌饭菜,希望您能吃饱再离开......” “同时...百姓们也自发编了‘万民伞’,希望您能够撑在车上,一路上能够为您遮挡雨雪。” 话落,老者身旁两个少年捧着一厚沓由百余块棉布编织的伞面,用十八根竹条撑起并固定在囚车上方后,才见那一丈长宽的“万民伞”展现在墨子柒的眼前。 看着上面数万百姓的签名与祝福语,墨子柒莫名感觉泪光在眼眶内打转,但为了避免众人担忧,还是强忍着眼泪笑道。 “放心吧,我可是万国大宴的四大能人之一,圣皇老爷子才不会舍得砍了我呢!~” 在场众百姓闻言,虽仍旧面露悲伤面容,但还是陪着她笑了笑,随即才将她引致桌旁,想让她在离开时吃口饭。 而当墨子柒坐在桌旁时,看到桌上的饭菜摆盘,神色明显一怔。 桌上的饭菜与当初在慕尘楼外要挟商会那些家伙的一样,所有的菜品中,甚至能够看出墨姨手艺的韵味。 当即连忙站起身,朝着锅灶方向观望时,才见掌勺的人竟然是吕秀玉。 而她察觉到墨子柒望着自己时,也笑着点了点头。 用意很明显,她是希望墨子柒能够毫无顾虑的离开淮扬城,至于慕尘楼的日常经营与管理,她会接过墨姨的重担,坚持墨子柒管控淮扬城的初心。 不得不说,吕秀玉每道菜的水平不低,很显然是做过了功课,墨子柒品尝的十分舒心。 而四位衙役与两位金甲战将也难以推脱百姓们的盛情邀请,坐在桌上陪同墨子柒吃了起来。 毕竟,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淮扬城的百姓们,还是期望他们能够在路上善待墨子柒的。 待一顿饭彻底品尝结束,墨子柒才趁着天黑前辞别了在场所有的百姓,同时挥手告别了远处哭作一团的孩子们后,终于重新坐在了囚车内,前往了景王的营地方向。 途中,白玉笙骑马追来,再次唤停了囚车,随即将一大包零食与被褥塞进了囚车内。 “怎么?你不是挺抠门的吗?怎么还主动给我买零食了?” “怕你受委屈...毕竟这一路上,你可要吃很多苦。” “呵呵...那你来晚了,我的委屈刚才便留在淮扬城了,并且...刚才也吃过了世间最甜的东西。” “哦?”白玉笙此时才看到囚车上撑着的“万民伞”,笑着问道:“我有点好奇是什么。” “是善果......” 正文 第一章 棋局 龙渊古城,皇城后花园内。 距离凉王府一役已经过去四个月,此时正值春日盎然的时节,特别是后花园内,红的、绿的、粉的、白的色彩交相呼应,千万朵花苞似是被春风吻醒,争香斗艳的唱着自然的曲。 此时,园内一位年逾古稀的白衣老者坐在棋盘前,正在微笑的打量着面前举棋不定的少女,见她迟迟拿不定象棋子该下在哪里,便指了指棋盘一处道。 “你最应该将棋子放在此处。” “可是...如果将棋子放在此处,那我的马就要没了啊!” “呵呵...筱雪啊,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情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你要是因为舍不得而忽略了整场战局,那你最终势必会将老将丢掉,弄得满盘皆输,到时候...你若是回头看,便会发现一兵一卒对整场战争而言,都不过是你掌中的兵刃而已。” “你真正应该在意的是战争能否能赢,能够将敌人尽数诛杀,杀得对方再也没有反抗之心。” “而不是考虑...你掌中的兵刃,是否会出现缺口。” “可是...我手里最具有威胁性的棋子没了,那我还怎么战胜您啊?” “呵呵...想要战胜孤,其实有千万种方法,但如果实在现实中,你也要明白...你帐下对敌人最有威胁的棋子,对你也同样有着威胁。” “如此...何不借助敌人的双手,除掉自己的威胁,然后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将死对方呢?” 白衣老者坐在棋盘前,看着少女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捋着胡须笑道,似乎从少女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 可是,当少女落下棋子时,白衣老者却还是愣在了棋盘前。 “你...知道自己保护了马,也同样会丧失掉最佳的攻击机会吗?” “我知道呀...可是,我在有余力的情况下,直接舍弃了自己的棋子,那要是想战胜皇爷爷,那恐怕要耗费更多的心思了。” 少女毫无避讳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本以为面前的皇爷爷会训斥自己,可谁料他竟然欣慰的点了点头。 似乎,这个结果对他而言,虽然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你呀...还是太单纯了......” 白衣老者叹了口气,只用了短短三步便吃掉了少女的“将”,显然这么快会败下阵,也是少女始料未及的。 “嗯...论棋术,我的确不如皇爷爷,可是...我尽可能的保住了棋子啊!” “哼!你的将都死了,保住棋子有什么用!” “可是兵都死了,我将留着有什么用啊?” “臭丫头,你敢跟皇爷爷顶罪!”白衣老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许是喊得声音太响,吓得不远处的李公公连忙小跑来,抚顺了老者的气息。 “朝露郡主啊...您应该好好听话,陛下可是有心栽培您,不是将你留在身边斗气的!~” “哦......”少女一副委屈的模样,始终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错,但是也不敢说出口,只能从棋盘上拿走了那颗“马”塞到束腰内,朝着二人摊开了手掌。 “瞧...它没了!” “唉...臭丫头,你赶紧滚出御花园,孤今日不想看到你!” 白衣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吓得少女连忙鞠了鞠躬,旋即便溜出来御花园。 只剩下李公公继续安抚着老者的情绪,察觉到时间适当,才凑到跟前道:“陛下,您也不用跟朝露郡主怄气,她虽然天资聪慧,但是骨子里却稚气未消,给她讲那些用兵之道,她能够老实的坐在棋盘前,便算是谢天谢地了,以奴才之见,还是要从长计议啊!~” “唉...孤何尝不想从长计议,可惜...留给孤的时间不多了......” “陛下!您可是万岁啊!怎么能说自己时间不多了呢?” 李公公惶恐的跪在地上,似是想劝圣皇收回金口,不要再说这些丧气话。 “呵呵...孤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孤自己清楚。” “更何况...大夏帝国六百余年,叫万岁的人很多,但你见过有谁比孤活得还长?” “所以说啊...孤能够活到今日,已经是上天赠予的福气了,如今...孤唯一放不下的,还是那个孩子啊......” “陛下...求您别再说这些丧气话了,再说了...听闻不久前,礼部尚书寻找到了一位良方,若是陛下能够服下,能够延寿数十年呢!” “因此陛下无需妄自菲薄,更何况大夏帝国离不开陛下啊!~” 白衣老者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李公公,看着他那副哀伤的模样,并没有感动,反倒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容。 “没谁敢说一个国家离不开谁,说到底...还是应该说,有些人离不开谁罢了。” “比如...孤要是驾崩了,你...该何去何从啊?” “启禀陛下...老奴这辈子只会伺候您一位主子,若是...若是当真那样,老奴愿身披铠甲,手持银刀,用铜汁灌顶,摆在陵墓中,守候陛下与帝国千秋万代!” 李公公话落,朝着白衣老者便猛地磕了三个响头,却不料老者只是捋着胡须笑了笑。 “你来看...这盘棋,臭丫头可否能赢?” 老者忽然转移话题,可算是让李公公松了口气,躬身凑到棋盘旁,双目看到棋盘的布局,一双眼睛闪烁两下,便朝着老者谦声道。 “陛下...老奴资质愚钝,看这棋盘...应该是陛下占尽上风才对。” “哦?是吗?” 老者伸手捏着少女的棋子,直接两步便将死了自己的“帅”,随即扭头打量着李公公问道。 “现在呢?” “陛下...只能说朝露郡主太年轻了,她没有陛下那种远见!~” “呵呵...远见?只是你们都看孤是圣皇罢了......” 话到此处,还不等李公公做反应,便忽然瞧见御花园外跑来一名护卫,直接跪在院门外。 此时李公公才松了口气,上前打听了护卫传递的消息,随即才扭头朝着老者轻声笑道。 “陛下...经过凉王府一役,三位疆王都回到帝都了,明日早朝都准备汇报战果呢!~” 听到三位疆王凯旋而归,按理说老者应该高兴才对,毕竟凉王府一灭,大夏帝国将会有七成的财政回到帝都内,由此来巩固皇权。 可恰恰相反,老者听到李公公的言辞,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时间还是太快了,终有一日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你们都下去吧,今日...孤想休息了。” 李公公见状,自然是不敢留在老者身旁的,连忙逃出御花园后,才拍着胸脯吐了口气,余光瞥见一旁发呆的护卫,用力敲了下他的脑袋。 “看什么看!” “爷爷...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您怕什么啊?”侍卫揉着脑袋,略有些诧异的问道。 “啧...小崽子,杂家告诉你,伴君如伴虎啊!” “方才陛下问话,若是杂家说错半句,那脑袋可就要挂在城门上了!” “什么叫有些人离不开谁啊?什么叫能不能赢啊?什么叫不敢赢啊!” “哎呀...这是话里话外点杂家啊...让杂家说话小心点,不要掺和朝露郡主的事情......” 护卫完全看不透这些东西,只能歪着脑袋琢磨其中的含义,却不料一个疏忽,又被李公公砸了脑袋。 “爷爷,您为啥还砸我啊?” “甭废话...礼部尚书说的东西弄到手了吗?” “听说快了,他们现在正在逼迫那个家伙交出宝贝呢......” “那好...我告诉你,一定要确保事情做的周全,不能随意透露消息!” “我告诉你啊...这东西不只是给陛下续命用的,也是给杂家续命用的,懂吗!” 正文 第二章 押解昊天殿 再次来到龙渊古城,墨子柒感觉远没有初次见到时惊艳。 尽管这座古城是大夏帝国占地最大的城市,也是汇聚皇亲贵族最多的城市,但是比较自己亲手塑造的淮扬城而言,在富庶程度上,还是有一些差异的。 或许是因为人口太多,占地太大等诸多元素影响吧,才导致这里坊间的发展极为不均衡...... 墨子柒仍呆在囚车内,身体比较离开淮扬城时纤细了不少,兴许是长时间呆在笼子内,导致四肢缺乏锻炼,才变成这幅柔弱无骨的感觉。 不过,路途上多亏了押车的两位金甲战将与白玉笙照顾,墨子柒并没有很狼狈,不过她也并不享受这种惬意的生活。 因为她清楚,在道路的尽头究竟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三位疆王凯旋归来,圣皇可是在昊天殿内等候许久了!~” 地处于龙渊古城最内侧的皇城仍旧壮观,城墙仍旧高得骇人,完全看不清城墙上站着多少兵将,有多少把长弓遥遥指着几人。 李公公到底是圣皇的“眼睛”,还不等昊天殿早朝召开,便提前站在皇城外恭候三位疆王,并指派着侍女们端上顶尖的雀舌茶,看似实在欢迎三位疆王的到来。 当然,李公公的目光也望向了不远处的囚车,看到了那位身份一落千丈的人。 “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李公公帮着圣皇读奏折时,只知道三位疆王押着凉王府要犯走在来到龙渊古城的路上,却不知道竟然只有墨子柒一人。 “没办法...凉王府寒霖山、世子寒江等人已经自焚于府内,大火连续烧了十日,莫说尸体...要找到这些骨灰都挺困难的!” 荒王站在一旁,听到李公公说出此话,明显有些不悦,朝着护卫招手,才见数个坛子从另一辆车上搬下来。 “喏!寒家人都在这里了,要不...劳烦李公公将骨灰倒出来,尝试拼凑一下?” “诶呦...您可真是折煞杂家了,这么可怕的东西杂家可不敢碰...不过,既然是三位疆王张口说话,那这些坛子里便肯定是逆贼的骨灰了。” “只不过...那个墨,哦...寒子柒为什么还在这里啊?” “呵呵...好歹要个交代嘛,不然全家的坛子都摆在这里,您不会怀疑我们糊弄事?” 景王没有回答李公公的疑惑,转而用此种打趣的方式答应道。 而李公公听到后,只能面色僵硬的点了点头,旋即便侧身走在前方,为大夏帝国的几位功臣引路。 至于墨子柒的囚车,则由护城军押送,跟在三位疆王身后,待临近昊天殿前,才将车辆停下。 而三位疆王则跨步进入殿内,迎接属于三个人的荣耀。 反观墨子柒坐在囚车内,倒是有些无聊,仰头看着仍旧熟悉的昊天殿,回想起一年前万国大宴的经历,忍不住有些唏嘘。 那个时候...自己可是功臣,朝圣皇要了一架同档次的床榻,都没有惹恼他。 墨子柒还以为是个性格温顺,和蔼可亲的老爷子。 可没想到...原来吃人不吐骨头才是圣皇的真正面目...... 墨子柒暗中攥紧了拳头,明明是呆在殿外,却仍旧觉得肚子里有一股火焰在烧,甚至她感觉能够听到亲人们的悲鸣,想象得到烈焰焚身的痛苦。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任由着傅丞相父子造反? 唉...即便成功,傅丞相父子与乾坤道宗勾结,凉王府仍是逃不过今日结局的。 墨子柒靠在格栅旁苦笑,心说如果自己也知道今日的结局,当初她或许也会赞同年轻时寒靖童所想,直接将这一切祸端终结。 可...国家如何,百姓如何,奇门如何...自己又会如何呢? 国家亡,则百姓亡;百姓亡,则奇门亡;奇门亡,则...墨子柒也亡。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这就是对墨子柒而言,最好的宿命...... “来人,将罪人陈潇与寒子柒押上殿来!~” 李公公独有的声线从昊天殿内传来,此时墨子柒才瞧见曾经风光一时的驸马爷竟然变得好似疯子一般,被两个身材壮硕的护卫从不远处罩着黑布的囚车中拖了出来。 看来...凤王与荒王押送的驸马爷,日子过得并不好啊...... 擦肩而过时,落魄的陈潇也没想到墨子柒竟然会由景王的军队押送至此处,见她也被关在囚车中,竟然大笑出声。 “墨子柒啊墨子柒,没想到你终究也落到了这种下场!” “你不是聪明吗?你不是心高气傲吗?你不是舍不得你那小情夫嘛!?” “怎么样...你打死也没想过会有今日的结局吧...你打死也想不到,是你自己葬送了凉王府吧!” “啊哈哈!后悔吧...为你自己的愚蠢而后悔吧!” “是你自己亲手葬送了自己的父母,亲手葬送了兄长!” “你这个贱女人...我真期待你在我前面死去,我真想看到你脑袋落地的模样,看着别人踩着你高傲的脑袋,肆意亵渎你那曼妙的躯体!” “啊哈哈!~舒坦,舒坦!” 看着陈潇那副癫狂的模样,墨子柒并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言辞。 因为她明白,真正要灭掉陈潇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坐在昊天殿最顶端的圣皇,那个口口声声重视陈潇才华,许诺愿意将安昭公主嫁给他的人。 可怜的陈潇,或许一直认为自己驾驭着朝堂,却不知道...从一开始,他便是个棋子而已。 而今...则成了弃子。 一个对圣皇连恨都不敢有的弃子,如此可怜的人何须与他计较呢? 墨子柒摇头叹了口气,忽然也听到自己囚车的门被打开了,看到两个皇城护卫欲伸手将自己拖出来,连忙朝着二人摆了摆手。 “用不着,我自己会走......” 二人见状,似乎知道墨子柒的背景与经历,所以并没有为难她,任由着她踉跄的走出囚车后,便在脚踝上装好了枷锁,随即便缓步朝着昊天殿前进。 待跨过那扇熟悉的大门后,墨子柒似乎能够感觉到殿内近千人的视线同时聚在自己身上,其中包含着复杂、幸灾乐祸与怜惜等情绪。 墨子柒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并没有像陈潇那样躬着身子走入大殿,相反却挺直了腰板,目光直视着昊天殿最顶端的圣皇,即便走到玉台前也没有下跪。 “跪下!”临近诸多护卫见她毫无恭敬之意,直接朝着她喝道。 再见她不以为意,便手持杖棍来到背后! 白玉笙见到此景,刚准备张口喝止,却不料景王抬起了手,直接按在了白玉笙的肩膀上。 很显然,墨子柒的心里对圣皇有极强的恨意,若是要让她跪下,谁劝都没有用,而且也引起圣皇的反感。 所以...这是一场墨子柒与圣皇的较量...... 正文 第三章 审判 墨子柒胆子怂不假,害怕疼不假。 但比较这些而言,家族的仇恨却能够让她将所有恐惧情绪置之度外。 她必须要承认,圣皇讨伐凉王府的决定,从大夏帝国安危角度来看,的确是最正确的决定。 不但保住了他自己的皇位,同时也避免了乾坤道宗入境,保住了境内奇门的安全,以少门主的身份而论,她应该感激才对。 但是对凉王府郡主而言,维护皇权与奇门安危的代价是自己的父母与兄长,她还没有那种大义灭亲的觉悟。 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圣皇仍是她的灭族仇人。 为了大夏帝国的百姓,奇门的师兄弟,她可以暂时将仇恨压在心底。 但...凉王府所有人的骨灰摆在昊天殿内,她也不甘心俯首认罪,所以才会咬着牙站在昊天殿内,为凉王府争最后一口尊严。 “罪人寒子柒,你到底跪不跪!” 一旁的护卫提着杖棍,站在墨子柒的身后再次喝道! 墨子柒没有说话,以沉默告诉了护卫决心,随即便忽然听到“嘭!”的一声闷响,墨子柒只觉得膝盖窝处遭到一记狠棍! 好像烙铁敲在膝盖窝处,让她霎时间冷汗直流,双腿踉跄一步,便强行撑住了身体。 说实话,这种滋味不好受,护卫本就是练武之人,下手也没有轻重,他只知道圣皇的威严不允许冒犯,所以下手非常的狠。 而这一棍子见墨子柒没有跪在地上,当即便一咬牙,本打算直接砸断腿骨,才听见景王大喝一声。 “慢着!” 凉王覆灭,如今景王吸收了不少凉王府的资产,再依仗着最强的兵力,在朝堂中已经有了绝对的地位。 护卫听到景王的怒喝声,连忙松开了杖棍,随即听到李公公咳嗽了声,又慌忙拾了起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启禀圣皇,墨子柒连续百日呆在囚车内,再加上双腿捆着枷锁,若要跪下实在有些困难,不如...让她在此站着吧。” 开什么玩笑,陈潇也关押在囚车内百日,你看他跪的多顺溜! 李公公心里嗤笑,可脸上却毫无变化,扭头低声朝着圣皇解释了来龙去脉之后,圣皇显然看透了墨子柒与景王心中所想。 双腿不便...只不过是景王给了台阶下,实则...是向昊天殿内所有官员宣告了墨子柒的特殊地位。 同时故意让她吃一棍,就是要让她知道疼,接下来...她才会对景王感恩...... “好吧...孤谅在她身体不便,可以免于跪拜之礼。” “谢圣皇体谅!~” 景王代墨子柒向圣皇施了一礼,随即便拉扯着她后退两步,示意她不要说话,才将场地留给了最中央的陈潇。 而此时,陈潇显然看出了自己与墨子柒的身份差距,环顾四周发现原本关系融洽的大臣们没人说话,当堂便笑出声音来。 “啊哈哈!我看明白了...那个贱人有景王撑腰,所以在场所有的人都包容了她是吧!” “呵呵...何等污秽不堪的朝廷啊,何等趋炎附势的帝国啊!” “大胆!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方才护卫似乎是因为墨子柒吃瘪,心里本来便揣着一肚子火,瞧见往日耀武扬威的“驸马爷”竟然还如此猖狂,直接便抄起戒尺来到跟前,接连扇了陈潇十个耳光! 每一下都扇得虎虎生风!甚至碎齿与鲜血喷出一、两丈远,吓得临近的官员们连忙闪开,生怕沾到这位主儿的晦气。 十个耳光结束后,陈潇原本俊朗的外表已经成了紫青色的猪头,看模样甚至有些摇摇欲倒,险些当着众人的面前昏死过去! “逆贼陈潇,四年前考得大夏帝国榜眼,圣皇见你文采斐然,是个可塑之才,特意许你驸马之位,望你成为皇亲国戚,稳固朝中安定和谐。” “岂料,陈潇狼子野心,暗中勾结凉王府,以查验西洲之地税务为由,策划篡夺皇位!” “并且,根据物证可知,陈潇与境外‘道贼’往来密切,暗中除掉数位朝中忠良之才,而今真相大白,圣皇大为震怒!” “而今在昊天殿上,剥夺你安昭郡主驸马身份,抄所有家产,并关入天牢,待秋后施以车裂之邢!” “陈潇一脉,三族以内施以杖毙之邢;九族以内施以斩首之邢!” “今后,陈家文人永不得参与殿试,武人永不得参与军队!” “凡与陈潇来往密切者,若无忤逆叛变之意,将削官为民,永不录用;陈潇之奴仆,男性发配充军,女性终生为奴!” 豁!圣皇此意是要灭“驸马爷”全族啊! 在场官员听到圣旨,无不面露骇然神色,同时心中赶紧挑着是否与陈潇有所瓜葛。 而陈潇听到圣旨后,却好似被一道雷炸在头顶,愣了半晌,才仰头喊道:“我不服!我全心全意为罗家经营朝廷四年,为何圣皇要如此对我!” “呵呵...因为你碰触了最不能接近的东西,不将你千刀万剐...已经算是对你的仁慈了!” 李公公冷笑一声,挥手让护卫将他拖到一旁,随即拿起另一卷圣旨,继续道:“寒子柒听旨!” “凉王府地处帝国西洲富庶之地,肩负帝国军事、经济、文化等重担,圣皇原本对寒霖山给予重望。” “不曾想凉王狼子野心,暗中勾结乾坤道宗,欲夺走圣皇之位,威胁大夏帝国长达六百年的长治久安!” “所幸三位疆王忠心耿耿,联手剿灭凉王府,这才还了西洲之地一方太平。” “虽凉王身陨,但其罪责却不容忽视,故而...凉王遗女寒子柒当剥夺郡主身份,关入天牢,待秋后施以斩首之邢!” “且慢!” 还不等李公公读完圣旨,凉王当即便带着白玉笙站出队伍,抬头朝着圣皇的方向施礼道。 “墨子柒虽为凉王府郡主,但罪不至死!” “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何罪不至死啊?” 不需要李公公代为发言,圣皇俯视着昊天殿最中央的景王,面容冰冷的问道。 “其一,距离凉王府之役,墨子柒认祖归宗也才不过半年时间,对于乾坤道宗的事情根本不知情!” “其次,墨子柒进入凉王府后,并未得到圣皇正式称号,并且姓氏也并未改成寒家的姓氏,因此不能认为是凉王宗亲!” “其三,墨子柒在淮扬城内明断是非,既保住了城内诸多百姓生存,也备受西洲之地百姓爱戴,若是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装在她的身上,势必会勾起民愤,对西洲之地的接管工作不利!” 白玉笙直接回答了圣皇的问题,刚准备继续说明西洲之地的形势与墨子柒的重要性,却不料圣皇竟然咧嘴一笑,俯视着朝堂内的所有官员道。 “听上去...墨子柒可算是功过相抵,不知...诸位爱卿认为该怎么判啊?” 昊天殿内所有的官员闻言,均是愣住片刻,相互观望了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墨子柒的身上。 随后,由刑部尚书、吏部尚书为首,朝着圣皇施礼道:“启禀陛下,微臣们认为墨子柒虽然功绩颇多,但都是加入凉王府之前的功绩,如今受凉王府熏陶,心中早已不恭敬皇权,从刚才她进入昊天殿开始,便一直在试图挑衅陛下。” “所以...微臣们认为,天下豪杰辈出,不在一人一将,但若心怀邪念,还是提早除掉为好!” “这墨子柒...理应斩首,而且要即刻斩首!” 正文 第四章 朝堂争辩 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 大夏帝国的朝堂内,从来都是泥沼一滩。 往日里,帝都官员的生活与俸禄一直都富裕,甚至私下里还有着不少骇人听闻的勾当,虽然没有传入朝堂之内,进入圣皇的耳中,但朝堂之外却已经名声败坏。 时至如今,圣皇因傅丞相与凉王府的事情,已经愈发重视朝廷风气的管控,这使得朝廷内部众多官员人人自危,有些聪明的,早已经告老还乡,寻求晚年平安。 可还有不少没吃干净的,舍不得朝廷这个饭碗,便每走一步都要四处观望,生怕被人捉到把柄,弄得身首分家! 墨子柒是谁啊? 不熟悉的人叫她凉王府郡主,四大疆王的能人,认为不过是个江湖中混迹上来的小人物,能够得到圣皇与四大疆王的伤势,纯粹走了狗屎运! 可熟悉或是调查过她的人却也知道,她是极北之地梅城的一个知县,在位八个月,破获重案十余起,甚至在十个月内将梅城打造成了极北之地最富饶的地域之一! 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这是一般人敢挑战的吗? 更何况,在场有不少人都和凉王府、陈潇有关系,所有人都害怕因为凉王府造反的事情受到牵连! 墨子柒作为凉王府内最有可能接触到寒江、寒霖山的人,一旦他们两个人有官员们的把柄,也势必会交给眼前这个丫头! 如果...如果她侥幸避开劫难,便极有可能再受重用,到时候...那些她便会成为阎王爷,逐个揭发朝堂内官员的丑闻! 所以...墨子柒不能留!一旦留下来...后患无穷! 圣皇尽管年事已高,可作为掌权者却能够看透这些人的心思。 只不过,他也同样清楚无官不贪这句话的寓意,即便其中真的有清廉的官员,相信...在跳进朝堂这个泥潭后,也休想干净的游上来。 至于那些淹死在泥潭中的...才是真正有抱负的人吧...... “陛下...人有七情六欲,况且墨子柒还年轻,因为凉王府一役有些事情想不开也正常!” “更何况,天下贤才众多,但能够步入万国大宴,为圣皇解决了叛乱的贤才,却一只手都能够数得过来,若是陛下当真听信其他大臣的建议,不光是西洲之地接手困难,连带着天下文人异士也势必会对朝廷失望,到时候试问还有谁愿意考入朝堂,为陛下尽心尽力呢?” 白玉笙察觉到圣皇有意不让景王发言,当即上前两步,站在朝堂上朝着圣皇施礼解释道,却不料身旁的刑部尚书冷哼一声! “哼!好一个天下文人异士对朝廷失望,她不过是个投机倒把上来的女娃罢了,能够有如今的成就,还不是借着景王与你的协助!” “更何况...她对陛下的态度有目共睹,体内流着寒霖山的血,你凭什么认为她最开始不是偷偷博取陛下信任,是那寒霖山安插在陛下身边的奸细呢!?” “尚书大人,忠良之人的后代,必然是忠良之人吧!”白玉笙眉梢一竖,盯着刑部尚书质问道。 “那可未必,刑部内关押着的忠良之后不低于两成,皆是有良好家室,却在进入朝堂后迷了眼的。” “那奸佞之人的后代,也未必是奸佞之人吧!” “呵呵...小子,别想把本官绕进入,本官在朝堂上便可告诉你,刑部剩下的八成犯人,无不是奸佞之臣的后代!” “所以...忠良之后未必是忠良,但奸佞之后必定为奸佞!” 白玉笙的二叔白崇峰当初便是背叛了景王,导致被关押入打牢内,而后白家全部被放逐到山村中,若是从身份来讲,白玉笙也算是奸佞之后。 因此,刑部尚书一句话也无异是在嘲讽他,嘲笑他这样的身份能够站在朝堂上! 若是以往,白玉笙势必要和他争论,可今日事情的重点在墨子柒身上,他也只能忍下这口气,随即仰头朝着圣皇方向施礼道。 “陛下,评论一个人的优劣不能片面,若要知道一个人的言行与名望如何,都不如亲身问当地的百姓。” “毕竟,一个官当得好坏,只有百姓心里最清楚!” “呵呵...好个百姓心里最清楚!”刑部尚书身旁的吏部尚书侧头打量着白玉笙,看模样已经和刑部尚书站在同一阵线上,当即也侧身来到大殿中央,朝着圣皇跪下后说道:“陛下,微臣以为这白玉笙曾经与墨子柒关系密切,言辞、动作、情绪均向着罪人,显然是早有包庇之心,所谓不能片面...也只不过是想让陛下派人前往淮扬城罢了,到时候钦差一去一回,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到时候指不定还会找出什么言辞搪塞陛下!” “更何况,如今淮扬城境内...说句不好听的,有一半都在景王的管辖之内,即便真的派人前去探查,恐怕也很难得到真实结果!” “故此...微臣赞同刑部尚书的建议,宁可错杀一人,也不能容此等隐患侵蚀大夏帝国的基业!” 话音刚落,以刑部尚书为首的一众朝臣都跪在了昊天殿上,祈求圣皇能够做出决断。 可圣皇此次却又反着来,打量着大殿中央的景王与白玉笙。 “你们二人既然说...墨子柒不该死,总该拿出证据吧,否则孤难平诸位臣子之怒啊!~” 圣皇到底怎么回事?看似是在孤立景王,将选择权交到了众朝臣的手中,却在做出选择后,扭头问景王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比较方才判决陈潇的态度可完全不一样啊! 这...这明显就是不想让墨子柒死啊! 刑部与吏部尚书相互观望一眼,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礼部尚书上。 要知道,大夏帝国向来重视礼节,礼部尚书在六部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可二人却没想到,礼部尚书只是站在原地笑了笑,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仿佛他早已看透了圣皇的打算,知道朝臣们的举动,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而另一侧白玉笙闻言,忽然想起囚车上的万民伞,连忙后退跑出昊天殿,才在十个呼吸后跑了回来,将那一沓略有些凌乱的伞面捧在怀中。 “陛下请看,此物乃是押解墨子柒离开淮扬城时,城内数百万百姓赠送的‘万民伞’,其本意便是为她伸冤,表彰她在淮扬城做出的贡献!” “由此来看,墨子柒心系百姓,已经得到了诸多百姓的认可,而她身在凉王府,也的确有些事情无法左右,可堪堪半年,她依然将所有心力放在百姓身上,足以见她对陛下与大夏帝国的忠心!” 李公公见状,知道圣皇肯定要检查此物的真伪,当即便使唤着两个小太监拉开伞面,展现在众臣眼前同时,那密密麻麻的性命与祝福语,也彻底压灭了刑部与吏部尚书的气焰。 百姓如水,朝廷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既然墨子柒得到了此种证物,若是刑部与吏部尚书再打压,恐怕会招惹圣皇的怒火。 可不远处跪在地上的陈潇却笑出声来,遥遥指着“万民伞”喊道。 “她墨子柒该死!寒江与她认识不止半年,她也可以从寒江那里得知凉王府的状况!” “所以,不排除她勾结乾坤道宗!不排除她暗中维护凉王府的逆贼!她该死...她该死啊!” 听到陈潇略有些癫狂的言辞,刑部与吏部尚书虽不敢言语,但还是带领众朝臣向圣皇磕了三个响头。 此时,朝廷关系已经明了。 刑部与吏部尚书等数百名朝臣认为墨子柒该死,并且应该立即推出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可这“万民伞”也证明了她的功绩,表明了她在百姓中的地位,若是当众斩首,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甚至造成民间动乱。 圣皇眯着眼睛,打量着昊天殿内众臣并未说话,似乎在做着抉择。 可谁料,此时礼部尚书却上前两步,朝着圣皇施礼道:“陛下,微臣倒是有个好主意......” 正文 第五章 举荐之人 “哦?爱卿说来听听!” 圣皇瞧见礼部尚书走了出来,面色稍稍舒展,随即便命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礼部尚书作为常混迹在百官之内的老狐狸,自然知道此时圣皇迫切需要有个台阶下,当即便缓步走到了白玉笙的旁边,随即面朝圣皇恭敬的跪了下来。 “微臣以为,墨子柒身世虽与逆贼寒霖山血 《论狐妖的108种吃法》第五章举荐之人 《b>论狐妖的108种吃法/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第六章 再见李金淼 李金淼! 墨子柒与白玉笙做梦都没想到能够再听到这个名字! 当初,墨子柒刚到梅城的时候,李金淼便任梅城县令一职,在位期间贪得无厌,鱼肉乡里,不知剥削了多少民脂民膏! 后来若非墨子柒掌握到他勾结羽王府世子的证据,并举报他贪污,当初沈云楼与自己便可能会死在他的手上! 明明听说是景王府的人将李金淼押往了刑部,按理说应该秋后斩首,以儆效尤才对,此时的他为什么还会站在昊天殿上? 想到此处,墨子柒忽然想起当初李金淼偷偷运走梅城数年税银的事情,再将目光放在礼部尚书身上,显然明白了李金淼恢复自由身的原委。 也许...从逃出梅城时,李金淼便已经铺好了后路吧...... 尽管在诸多大臣商议自己的结局时,墨子柒被迫选择了安静,不插手白玉笙与刑部、吏部尚书的明争暗斗,但是李金淼既然出来,她便不可能再坐视不理了! “李金淼不行!他曾经是鱼肉百姓的贪官,他理应送到刑部斩首,而不应该以监察者的身份回到梅城!” 墨子柒未估计礼部尚书的颜面,直接上前两步,仰头朝着圣皇的方向喝道。 而不远处手执杖棍的护卫见状,一咬牙便朝着墨子柒走来。 因为,她再次冒犯了圣皇,打乱了朝廷的规矩! 说实话,即便是被狠狠地揍一顿,墨子柒也不想让李金淼前往梅城。 毕竟她也能够猜想到李金淼心底潜藏的恨意,也极易被所有梅城百姓误解。 好在景王眼疾手快,见到那根杖棍扬起要打墨子柒,便直接伸手攥住了棍身,锐利的双眸猛地一瞪,才吓退了护卫! “陛下...还请听墨子柒将话说完,再做定夺不迟!” “唉...好吧,孤可以听你说说理由。” 这是景王第一次打破朝堂的规矩,李公公略有些皱眉,本打算喝退景王,却不料被圣皇抬手阻拦。 随即,圣皇略有深意的盯着墨子柒,似乎能够从她双眼中看到熊熊燃烧的怒火,才叹息着让她说出原委。 “那李金淼原来是梅城七品县令,为官期间肆意鱼肉百姓,以月银二十两的资本在码头处建了一艘花船,船上金银细软,珍珠美玉数不胜数,饶是梅城到了凛冬之际,他也不曾拿出一两碎银赈灾!” “其次,在位期间他曾与羽王府世子暗中勾结,每年往当地粮商秦某府上送童男童女,以斩首、断足、割腕等残酷刑罚,肆意搜集精血,企图炼制邪法,支持傅家父子造反!” “此种混账人物,怎能担当监察者重任,又怎能安然无恙的活到今日!” “呵呵...墨姑娘这番说词太严重,若是说贪图富贵,李某人不否认,并且已经悔过。” “但若是说李某人与傅家父子勾结,暗中虐待童男童女,你作为梅城知县...可要拿出证据来啊......” 正当墨子柒列举李金淼的种种罪行时,却不料昊天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墨子柒猛回头,才瞧见穿着一身紫色官府的李金淼迈步走入,先是余光朝着自己瞥了一眼,随即便极为恭敬的跪在大殿之上,朝着圣皇方向磕了三声响头! “罪臣李金淼拜见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朝廷风调雨顺,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金淼...孤有让你进殿吗?” 圣皇微微蹙眉,显然对李金淼的突然介入有些不满。 可李金淼是个老狐狸,抬头见圣皇神色不对,便接着磕了九个响头,甚至额头上留下一丝血迹,看上去凄惨极了。 “启禀陛下...罪臣是等在昊天殿外的,听到墨姑娘将诸多莫须有的罪名安在罪臣身上,罪臣心里难受啊,所以才会急于进来澄清自己!” “要知道...微臣胆子小,当初贪图富贵也只是为了满足羽王府世子每年对供奉的要求,若是不给足银两...他便要封掉梅城的粮道,那姓秦的粮商与他关系不同寻常,罪臣也不得不防啊!” “另外...凛冬之际,梅城数十万百姓等着吃喝不假,但多数百姓都是不求上进的人,凛冬之前他们不曾种地储粮,凛冬之后单凭着县衙赈灾也不现实啊!” “更何况...梅城县衙能管理的事情极少,人手也极少,说罪臣拐卖童男童女...那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若墨姑娘真能拿的出证据,那罪臣愿意伏法,可若是空口之言,那罪臣可就太冤枉了!” 李金淼一副巧舌逐一驳回了墨子柒的控告,并且还将屎盆子往已故的羽王府世子身上倒,可见其脸皮之厚。 可落在其他官员的耳中,李金淼此言却有些可信,见圣皇再次沉默,便纷纷替李金淼说话,希望圣皇能够“明察秋毫”。 墨子柒算是看出来了,在场所有官员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他们巴不得让李金淼压在自己的脑袋上,找个人控制住自己。 而圣皇见此情形,显然也更偏向于让李金淼暂任监察官一职。 毕竟,符合礼部尚书所有条件的人...恐怕也只有他李金淼了。 尽管,墨子柒要受苦一段时间,但好歹能保住性命...... “罢了,既然吏部、礼部、刑部与朝内百官均赞同李金淼任监察者一职,那孤便破例让他担当此任。” “至于李金淼是否如墨子柒所言,做过那些人神共愤的事情...孤自然会派人查清楚!” “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所有官员听到圣皇的决定自然喜不自胜,当即便黑压压的跪下来一片,朝着圣皇方向施礼喊道:“陛下圣明!” 唯独景王、墨子柒没有施礼...... 墨子柒因为凉王府的事情没有施礼也就罢了,可景王为何没有动作? 圣皇盯着景王,嘴角微挑着笑道:“怎么...你是不满意孤的决断吗?” 景王何尝不清楚圣皇心里的打算,环顾四周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便朝着圣皇道:“儿臣还有一件事情,希望陛下同意!” “哦?你可以说来听听!” “儿臣与女儿相处时间不长,并且...不久之后,便是夫人的忌日,希望能够带朝露郡主回到极北之地,让她给生母上一炷香......” 圣皇闻言,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失望神色,在深深叹了口气后,才张口道:“可以,那...你现在满意孤的决断了吗?” 景王点了点头,这才当着朝中众官面前,朝着圣皇方向跪拜下去。 “陛下...圣明!” 正文 第七章 阴谋算计 一处不知名的楼台小榭,有花团锦簇,清流环绕,伴着管弦歌乐流淌,亲开了花瓣,撩飞了锦鳞,好一副惬意舒适的场所内,刑部、吏部与礼部尚书坐在楼阁内品酒,时不时的传来几人笑声。 “礼部尚书可算是吓坏了我们啊,今日早朝您刚踏入昊天殿的一席话,让我们以为您打算保住那丫头呢!” 刑部尚书许是饮酒过度,面红耳赤的搂着一个红衣姑娘,亲热同时朝着礼部尚书的方向笑道“不过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找到这种方法。” “没什么值得称赞的,你们两个人只是没看透圣皇的心思罢了,所以才会硬着头破进谏。” “其实在景王与白玉笙拦住护卫再打那丫头第二次时,圣皇没有阻止便足以看清楚他不想让那丫头随陈潇一同赴死。” “那个老爷子啊能够看清楚人性,知道陈潇是一头吃不饱的狗,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而那个姓墨的丫头却是个单纯的小狐狸,虽然心思很多,但性格耿直,所以可以继续利用罢了!” “可是我想不明白,您打算怎么除掉那个丫头啊?” 礼部尚书仰头饮尽美酒,看到有女人想凑近自己跟前,摆了摆手之后,便将视线落在吏部与刑部尚书身上。 “好了我们有事情要谈,你们都下去吧!” 姑娘们知道三位尚书大人平日里有不少秘密,并不方便让自己听到,随即便纷纷施礼离开,只留下三人坐在桌旁面面相觑。 “刑部尚书你以后说话要小心点,什么叫除掉那个丫头?” “咱们啊只不过是为圣皇分忧而已!” 吏部与刑部尚书听到礼部尚书此言,当即相视一眼,随后才笑着举杯道“礼部尚书说得对,我们自罚一杯!” 话音刚落,二人便毫不迟疑的饮下了酒水,待再说笑两声,刑部尚书才探着脑袋继续问道。 “礼部尚书刚才的问题您还没回答呢。” “唉你们可知圣皇为何不想杀那丫头吗?” “嘶念在她一年前曾经帮助过圣皇,抵抗傅丞相造反?” 刑部尚书对圣皇的心思没怎么研究过,只能往墨子柒的功绩上靠,反倒是吏部尚书略有所思道“是圣皇不想丢了这个人才?” “你们两个都说对了三分,可最重要的四分却没有看透!” “圣皇之所以不想斩那个丫头,只是因为她和传说中的奇门有点关系!” “喂!这话可不能乱说!” 吏部与刑部尚书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仔细琢磨着墨子柒这个人,却没发现任何端倪。 “什么叫乱说你们难道没想过,她一个市井小民,为何能够得到景王重用吗?” “你们难道没想过,景王为何会将白玉笙派到她手下,协助她管理梅城吗?明明二人素未谋面,景王为何处处关注她?” “再者,前年梅城凛冬之际,那么多粮食哪里来的?听说她抵达淮扬城后,甚至还出现了超级鲜蔬这类东西!” “更何况傅龙轩是个什么人物?他身上可是戴着数枚龙甲神章,寻常人怎么可能是他对手,可偏偏这个丫头与傅龙轩对决时,竟能够将他打成重伤。” “你们说这等本事与底蕴,能是寻常江湖人所具备的吗?” “那她的背景会不会是乾坤道宗啊?他们好像也有这种能耐!”刑部尚书忽然有个想法,便连忙质疑道。 “笨!如果是乾坤道宗的人,她凭什么和傅龙轩作对啊!” “如果是乾坤道宗的人,她干嘛要回凉王府啊!赶紧远离那个是非之地不好吗?” 礼部尚书话到此处,忽然察觉吏部尚书的眉心紧促,随即便听他叹了口气道“那咱们算是对她 束手无策了,因为圣皇不可能对奇门出手” “呵呵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除非你们两个真的甘心将那丫头放出来,然后将矛头对准朝中的官员们。” “那怎么办?即便那个李金淼上报了问题,圣皇也不会对她下手啊!” 刑部尚书的脾气有些焦躁,右掌猛地用力,直接将酒樽捏扁,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而礼部尚书见状,却是嘴角挑起一丝弧度,将自己的酒樽递给刑部尚书后,补充道“别急,你们还真以为我想让圣皇亲手处决那丫头啊!” “嘶!你的意思是,咱们亲手” 刑部尚书眨了眨眼,用手掌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啧刑部尚书,你应该改一下自己鲁莽的性格了,凡事要看得远一点。” “我将李金淼安插在梅城这个地界,是准备让他当做眼线,接一份工作。” “不知二位可听说过,最近我为圣皇寻得一味药引,能够助他延寿数十年?” “记得记得!那李妖怪每天都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那药引出现问题呢!”刑部尚书连忙点头应道“难道,您是想让那丫头帮忙运送药引?” “呵呵既然是圣皇的事情,她自然无法回避,同时礼部尚书可以在路上发布消息,说她身上护送着宝物”吏部尚书在一旁补充道。 “没错,即便她真的有能耐,能够将药引送到指定地方,等她转身出来咱们也可以用安插的高手将她围杀,到时候告诉圣皇,说她恪尽职守,可惜最终为药引殒命,圣皇虽然心痛,会给予她表彰,但是朝廷内所有官员的性命也算有了保障如果她不幸未走到指定地方,那只能算她不幸运了。” “至于咱们只是提前送她去见寒霖山,怎么说也都是大功一件啊!”刑部尚书顿时眉开眼笑,觉得礼部尚书的主意好,连忙伸出大拇指赞叹。 可一旁的吏部尚书却双眼一眯,打量着礼部尚书继续道“不对吧礼部尚书的眼光应该不止如此。” “哈哈哈还是没逃过你这老贼的眼睛!” 似是被人发现自己计谋的闪光点,礼部尚书颇有些赞赏的朝着吏部尚书点了点头,随即继续道“将李金淼安插在梅城,可不单单是为了监督小丫头。” “你们应该都能看出来,在凉王府一役之后,景王的势力急速膨胀,圣皇如今对他非常忌惮。” “如果单纯是让李金淼监督那丫头你们觉得,圣皇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吗?” “哦?你的意思是那李金淼也是圣皇老爷子在极北之地安插的眼线,用来监督景王的?!” “呵呵是啊,只要李金淼在报告中表现出景王的异动,或是他命陨在极北之地,圣皇老爷子也就有理由解决掉下一个祸患了!” 刑部与吏部尚书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站起身朝着礼部尚书端起酒杯道。 “礼部尚书此计,我二人服了!” 正文 第八章 在路上 没有谁能够习惯让李金淼这样的人坐在船舱内。 毕竟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奸臣,并且他和墨子柒有着几乎逾越不过的恩怨。 若果他有心为难墨子柒,这一年的监督时间便非常煎熬了。 可从好处来想,虽然墨子柒如今落得与李金淼为伍,但好歹因为这种状况保住了性命,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诶呀...昨晚墨姑娘休息可好?连续一个多月的行船可真煎熬啊!~” 李金淼仍是那副熟悉的模样,一双狐狸似的眼睛和两撇胡子极为相似,面朝墨子柒“微笑”的模样,看起来阴森匆匆,好像一直阴险的野兽琢磨着该如何吃掉眼前可爱且惊慌失措的猎物。 墨子柒经历一个多月的行船,已经习惯了李金淼这幅阴险的模样,但是见他没有在船上主动找自己的麻烦,所以也不愿意搭理他。 反倒是即将回到梅城,让她的情绪难以平复。 似乎是希冀着回到属于自己的县衙,但同时也惧怕着再看到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伙伴们。 不知道那两个小丫头怎么样了?她们要是问我消失的一年去了哪里,我应该怎么回答? 还有...我该怎么和沈云楼说寒江的事情呢...... 墨子柒靠在船头,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梅城,忍不住叹了口气。 “呵呵...真没想到,有朝一日鄙人还能光明正大的回到梅城,鄙人...可真是想死那些百姓,还有县衙的那些人了......” “李金淼,有件事情跟你说清楚,你来到梅城监督我,我没有办法拒绝你,但是你如果继续要挟与欺凌梅城百姓、县衙的人,我也肯定会向圣皇如实禀报你的情况,大不了...咱们两个同归于尽,我就不相信...这一次还有谁能救你......” 墨子柒听到李金淼的言辞,似乎能够听到一些难以言喻的意味,当即转身便盯着他咬牙道。 而后者见状,嘴角却掀起一丝弧度,当即盯着墨子柒便道:“不好吧,此时还每到梅城呢,墨姑娘便已经开始威胁鄙人了?” “威胁是相互的,如果你不会触犯什么原则,我也会安稳的呆在梅城,一年时间...咱们相处无事。” “墨姑娘此言差异,作为监督者来到梅城,怎么能够抱着相安无事的心思呢,应该是秉公执法才对啊......” 墨子柒知道李金淼是个常年混迹于官场的老油条,以他巧言善辩的能力自己很难讨到好处。 更何况,他如今担负着皇命,墨子柒根本无法奈何他...... 罢了...谁让我是败将之女呢,没有丢到窑子里服侍别人,已经该感恩戴德了。 墨子柒摇了摇头,不愿再跟李金淼咬舌根,甚至也不愿跟他呆在一个地方,只得转身朝着船舱内走去,准备收拾自己的行李。 过程中,恰巧碰到打点行囊的白玉笙,还不等张口说话,便听他略有些警惕的问道。 “怎么样?那个李金淼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能怎么样?再说了...他之所以被派过来,不就是为了为难我的吗?” “实在不行,我给王爷发机关鸟,让他想办法控制住李金淼,免得他做出逾越举动。” “喂...你不是在李金淼被捉住之后来到梅城的吗?”墨子柒打量着面前面色严肃的白玉笙,为避免他过于担心自己,墨子柒咧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安心啦,他说到底也只是个小人,只要对他没有任何益处,他是不会主动找我麻烦的,更何况...他曾经栽在我手里一次,你觉得我会害怕他吗?” 听到墨子柒此言,白玉笙露出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似乎还是不放心,但他也能够看出墨子柒与自己说话的用意,故此只能暂且点了点头。 “好吧,回到梅城之后,你只管像往常那么生活,李金淼的事情我帮你看着。” “诶呀!没事......”本来墨子柒想回绝白玉笙的好意,避免给他、给梅城县衙添麻烦,最后一起牵扯入李金淼的算计中,可看到白玉笙那双坚毅且关切的目光时,却莫名觉得心底一处柔软的位置被触动了,旋即拍了拍白玉笙的肩膀笑道:“那好吧,拜托你了...老白!” 不得不说,墨子柒的心里其实一直对白玉笙怀有愧疚之意。 毕竟当初凉王府一役中,自己曾经打算绑架白玉笙,这绝对不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 而白玉笙却不计前嫌的在昊天殿内为自己辩解,独自与吏部、刑部尚书,以及文武百官抗衡着,甚至此时还惦念着自己的安危。 这让墨子柒的心里更加难受,似乎自己不单是血脉上的罪人,连心里也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 如果以后有机会,再找个办法补偿老白吧...... 墨子柒趁着白玉笙朝船头方向走去,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背影上。 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后,才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中收拾好了行李,并朝窗外观望着,比对着与记忆中的差异。 不得不说,即便白玉笙这段时间也不在梅城,但此时梅城在经济、航运、粮食与风气的管理方面仍旧井井有条,这让墨子柒对暂任梅城知县的葛婉秋有了新的认识。 毕竟她也从没想到,这个出身仵作世家的长女,既能够做好仵作的工作,同时也愿意学习白玉笙那些枯燥无味的管理知识,并能够运用至生活中。 或许...她才是天生适合担当梅城知县工作的人吧...... 待船外的景色停下来,墨子柒仍未从沉思中醒来,好在白玉笙记得她,否则她还真容易被拉到不知名的地方。 “墨子...哦,墨大人!~”白玉笙醒觉来到了梅城的地界,自己是师爷,而墨子柒才是知县,连忙改口后,微笑着唤道:“梅城已经到了。” “方才听到消息,梅城县衙的人都在码头等着你回来,听说...还专门给你办了一桌宴席呢!~” 墨子柒扭头望向白玉笙,稍稍吐了口气才跟随他走出了船外,顿时被梅城的阳光晃花了眼睛。 待稍稍适应后,才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拥簇在码头旁。 沈云楼、葛婉秋、葛月娥、邢牢头、玉儿、林思盈等人都站在那里,逐渐与墨子柒印象中的模样重合起来。 而葛月娥与玉儿看似也长高了不少,好像个花骨朵似的杵在面前,只等着过些年一阵雨露点过,才会彻底绽放那内敛的美。 “欢迎...好久不见!” “是啊...的确好久不见了......” 墨子柒朝着众人一一点头,本打算说一些言语缓和眼前尴尬的境地,却不料背后竟传来了李金淼意味深长的笑声。 “诶呦...真没想到,回到梅城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欢迎呢!~” 此时,看清楚墨子柒身后那人的模样,邢牢头与沈云楼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不约而同的攥紧了腰间的宝刀! 正文 第九章 倒霉的李金淼 葛婉秋、葛月娥、林思盈等人不知道眼前身穿锦衣的胖子究竟是谁,所以她们只当是梅城县衙的熟人。 可邢牢头却是呆在梅城数十年的人物,曾经没少受过李金淼的“照顾”,甚至在两年前他还威胁过自己,挑拨过自己与监牢手下的关系。 对他而言,李金淼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东西,有他站着的地方,都势必会受到污染。 而沈云楼的恨意更单纯,毕竟两年前可是李金淼设计陷害自己的,若不是他也不会被推上刑场,险些掀起江湖与朝廷的争端,让沈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虽然墨子柒在最后救下了自己,但不代表沈云楼不会将此事记在心里,当做警示自己的“牌坊”。 所以,当看到他原本以为被押去刑部受罚的李金淼出现在梅城的地界时,他第一反应便是攥紧腰间宝刀,想要直接替天行道,以弥补自己当初的冤屈。 见此情形,白玉笙连忙拦在邢牢头与沈云楼的面前,见二人将诧异的目光投来,只能叹息着摇了摇头。 “此事说来话长,待回到梅城县衙后,我与你们说清楚吧......” 白玉笙是个可信的人,墨子柒也是个可信的人,这两点是毋庸置疑的。 尽管他们二人对李金淼的恨意很大,但也会留给墨、白二人颜面,最多只是将恨意暂时压下,等适宜的时间再宣泄出来。 “哟!看起来...县衙的人不太欢迎鄙人啊......” 李金淼冷笑着扫视过在场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邢牢头与沈云楼那副深沉的面色上。 “沈公子...当初我也是被羽王府要挟才被迫砍你的,你的恨意不该是放在鄙人身上,而是羽王府的世子身上啊!” “还有...老邢,你扪心自问...鄙人当年待你可不薄啊,老朋友见面...你直接要拔刀,你说说像话吗?!” “那也比你这个杂种好,离开梅城县衙的时候,偷走了所有的储粮与官银,害得所有百姓与官吏都险些饿死!”邢牢头紧咬着牙,攥着断刀的掌心有些颤抖,显然已经将李金淼恨到了心坎里。 “啧啧...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嘛!” “如果当初鄙人顾及那些下等人,处处为这些贱民着想...那怎么可能有我李金淼的今天呢!?” 李金淼话到此处,朝着随从招了招手,而后便瞧见一件紫色官衣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看清楚...鄙人如今可是京官!可是圣皇任命的正五品光禄寺少卿!” “连墨姑娘见到鄙人,都要乖乖喊一声大人,更何况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家伙了!” “呵呵...来,喊一声大人听听,本官...如今很怀念你老邢卑躬屈膝的模样了......” “李金淼!你够了!” 白玉笙见邢牢头气得浑身直哆嗦,害怕他当真朝着李金淼出手,便直接喝止了李金淼挑衅的言辞。 此时李金淼眉头一竖,目光落在白玉笙的身上也笑道:“本官记得...你是几品官来着?” “在梅城...我是从六品师爷,但是离开梅城,我是正二品参军!” 白玉笙怒眉盯着李金淼,朝着他走近,吓得对方倒退两步,随即双目冰冷的盯着李金淼的肥脸道:“在梅城里面,我的官职的确比你低,但你也要记住,最好一辈子别离开梅城!” 李金淼自以前便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哪里想过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白玉笙竟然也会有如此狰狞的模样! 当即目光转向一旁的墨子柒,便直接吆喝道:“没想到啊,刚来到梅城便要威胁本官,看来你们是真打算要反?!” “呵呵...本官也警告你们,少来这套...若是本官在一年之后,无法安然无恙的回到龙渊古城,你们...你们要经受的代价,远超出你们所有人的想象!” “够了,只要他不触犯梅城县衙的底线,这一年可以任他,但如果触碰了......” “我会竭尽全力的除掉你...这一次绝对不让你逃走!” 墨子柒余光瞥了眼李金淼,觉得白玉笙等人与他计较纯粹是浪费精力与时间,待安抚好沈云楼与邢牢头的情绪后,刚要坐上前往梅城县衙的马车,才听到李金淼站在车外喊道:“墨姑娘,本官警告你,这是你今天第二次威胁本官了,若是再有第三次,本官肯定会将内容记在密报内,到时候...看是你讲理,还是本官占理!” “随你,反正我要是活不成,也肯定会把你带走......” 墨子柒不再理会李金淼的刁难,直接唤沈云楼等人驾车离开,只留下那胖子孤零零的站在码头处,朝着几人怒吼。 没办法...看得出来,墨子柒也打算与李金淼死磕到底了...... 李金淼在两年前是个贪官,若是直接徒步走到县衙,很容易被以前的百姓认出来,到时候容易被人围着揍。 可是最近的车行也距离数里地,李金淼若是要走过去,肯定也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故此,心中暗暗骂了几人一声,便逃出一枚竹片,似是将刚才的事情记下后,才将官衣裹在脑袋上,仓惶的朝着梅城县衙小跑过去。 途中但凡是有人将视线转移至自己身上,他都觉得自己心脏跳得极为剧烈,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跑了多长时间,才在黄昏将至的时候来到了他所熟悉的县衙外,一脚踹开县衙的大门,便瞧见数十个衙役早已等候在前院,手持兵刃包围住了自己! “墨子柒!本官警告你,你这是在犯上!” “如果你的行为被圣皇知道,你是要掉脑袋的...你自己清楚吗!” “喂...别喊了!”沈云楼从后院走了出来,歪着脑袋打量着李金淼,紧咬牙关道:“墨大人安车劳顿,早已经休息了。” “话说...圣皇好像是说你的职责是监督她吧,如果你要是被一群江湖人揍了,并且不危及生命...你觉得圣皇能管吗?” “你...你要做什么?”李金淼顿时觉得眼前的状况不对,刚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便瞧见所有衙役用布蒙住了脸,随即将兵刃换成了棍棒,直接朝着他肉多的地方揍了过去! 霎时间,梅城县衙前院传来了李金淼杀猪似的声音,临近的百姓听见,还以为县衙又要发粮,不少人捧着碗便凑了过来...... 正文 第十章 哀愁心思 揍李金淼很简单,但是因为揍他付出的代价却很大。 程巡抚是梅城官职最高的官员,曾经因为萧远舟的事情,他便认识了梅城县衙这群人。 也正是因为萧远舟的事情,他对墨子柒、沈云楼等人也并不喜爱,认为萧远舟违背了他女儿的信任,并且也辜负了自己当初的好意,弄得程家小姐至今都留下心理创伤,而墨子柒等人作为萧远舟的结拜兄妹,自然也是一丘之貉,所以平日里都是尽量远离,即便遇见县衙的人,他也不会说一句话。 当然,程巡抚对李金淼的印象也不算好,尽管当初两个人相识。 可如今情况不太一样,李金淼是受皇命来到梅城的,并且还有吏部、礼部、刑部尚书送上来的拜帖。 饶是程巡抚再怎么不想理睬梅城县衙的破事儿,也必须对李金淼被揍的事情给予重视。 所以,在李金淼的指认下,程巡抚非常不客气的扣下了梅城县衙所有捕快三个月的银钱,并责罚沈云楼等人写下忏悔书,以便让这位“新钦差”的怨恨得以消除。 毕竟,李金淼虽然被揍成了猪头模样,但并未真的伤筋动骨,所以程巡抚作为主事人,只能尝试让双方得到调解。 说实话,沈云楼的背景是江湖四大家族,同样身为捕头的林思盈背景也是机关堡,二位都不是缺钱过日子的主儿。 在得知程巡捕的惩罚后,二人都毫不在意的朝家族申请下了打量的银两,用来补贴其他捕快的家用。 李金淼得知此事后,心知自己的任务只是监督墨子柒,若是与两位捕头有冲突,只会让各位尚书大人为难。 故此,也只能将这口恶气咽下去,向程巡捕讨要了几位身手还算好的护卫,才终于保住了最基本的安全。 当然,沈云楼带领众多捕快围着揍李金淼的事情,在程巡捕还未来到梅城县衙前,墨子柒便有所耳闻。 尽管知道这么做容易恶化梅城县衙众人与李金淼之间的关系,但是想到他的为人处世,墨子柒便没有过多插手。 而在回归到正常生活后,墨子柒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平淡无常的日子。 这种...没有了包子丞、没有了寒江的日子。 她连回家的念想都没有了,每日虽然仍旧跟着白玉笙处理梅城县衙的事宜,但双眸中却再也没有了颜色。 墨子柒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迷茫了,她不清楚自己的未来究竟会迎来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凉王府所有人都消失后,唯独自己活了下来。 甚至,她有时候看到李金淼站在暗中盯梢自己,很想直接冲过去揪着他的衣领,朝他怒吼是自己怂恿寒江与寒霖山走上了那种不归路,干脆让圣皇给自己一个痛快算了。 可每当看到梅城县衙的成员们一如往昔的努力着,自己却也莫名觉得很卑鄙。 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唯有她自己想着逃脱眼前的一切...... 以前的墨子柒消失了,最起码当葛月娥拽着玉儿跑来找自己玩的时候,她却丝毫不想离开桌案。 甚至桌对面的白玉笙给自己拿一壶酒,墨子柒也会毫不迟疑的喝进肚子里,好歹在酒醉之后...她还能够像往常那样天真无邪的玩耍与嬉笑。 而不是看着两个孩子落寞的背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白玉笙将一切事情看在眼里,心中猜得到她复杂的想法,故而这段时间在行为举止上,也比较原来温柔了不少,似乎是想让墨子柒尽快度过这段煎熬的时期。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提及寒江等人消失的事情。 因为他清楚,寒江既然在消失的时候,没有将任何消息告诉墨子柒,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甚至,这也是他后续的计划,尽管会让墨子柒心如刀绞,但他终究不会害自己的妹妹。 “梅城石街这段时间热闹,很多藩属国的富商都来到了此地做生意,所以有很多以往见不到的物件,晚上...咱们两个前去看看?” 白玉笙察觉到李金淼转身离开,趁此闲暇停住毛笔,盯着奋笔疾书的墨子柒试探道:“晚上我请客。” 或许是白玉笙说话的声音太轻,全神贯注的墨子柒并没有反应过来,待听到白玉笙敲桌子的声音才醒过神。 “唉...算了,我今晚想要休息,实在没什么心情出去闲逛。” 墨子柒的内心很乱,本来就抵触与白玉笙单独相处,当听到他的邀请后,自然会直接拒绝。 待察觉到白玉笙想继续解释什么,墨子柒直接从桌案旁站了起来。 “算了,我现在便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 话落,墨子柒转身便离开了书房,只留下白玉笙独自坐在屋内,神色略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 或许,越重视一个人,越会对她的处境感同身受吧...... 也难怪自己缠得烦人,遭到她的反感了...... 白玉笙伸手敲了敲脑袋,警告自己以处理工作为要务,刚打算直接帮墨子柒处理她那份工作。 却不料,沈云楼趴在房门旁探着脑袋,瞧见墨子柒与李金淼都不在,才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并且直接朝着白玉笙的方向走了过来。 “怎么,有事情?” “嗯...有接近大半年没见到你了,总想仔细瞧瞧你。” 沈云楼可算是老相识,见到白玉笙丝毫没有约束,直接坐在了墨子柒的位置,便探着脑袋朝白玉笙笑道。 “嗯,大半年不见...你都会说俏皮话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总觉得你和五妹回来,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有什么不认识的?”白玉笙伸手拦住沈云楼摆弄毛笔的手,微微蹙眉问道:“我们两个的样子也没变多少。” “不是说样子变了,是她变得沉默了,而你也变得多愁善感了,每天都围在五妹身边,与当初的包子丞有了几分相似。” “我和包子丞相似?”白玉笙停下毛笔,略有些迟疑的问道:“难道我最近做事情很鲁莽,看起来很腹黑吗?” “不...感觉你本来挺清冷的人,现在也喜欢围着五妹转了,就好像...期望她能够垂青自己一样,这种感觉总让人感觉不舒服。” “是吗?我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 白玉笙捏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忽然回想起刚才墨子柒仓惶离开的瞬间,似乎是在闪躲着自己。 这让他的心里莫名觉得沈云楼的言辞可信了三分,甚至也回想起了自己的态度...的确有些暧昧。 “或许...子柒有自己的想法吧。” 白玉笙嘀咕一句,引起了沈云楼的注意,当即便探着脑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嗯...没什么,对了...可以摆脱你...和林思盈一件事情吗?”白玉笙弄明白了问题,但却不知道墨子柒作何感想,便直接朝着沈云楼继续道:“今晚梅城石街比较热闹,我想...请你们两个人陪同墨子柒转转,顺便打探一下她的心思......” 正文 第十一章 石街愁丝 据传闻,每当夏季的时候,前往龙渊古城输送商品的商人们都会将船停靠在梅城码头位置。 一来是为了在梅城休息数日,做好粮食与人手的筹备后,再直接继续朝着帝都的方向行船。 二来便是为了预先处理一些商品,通过以物换物、以物换钱等方式,得到自己迫切需要的东西,以便缩减后续航程。 所以,此时梅城石街方向极为热闹,其中不乏梅城百姓与商贩,还有藩属国的商人们站在石街与码头两侧吆喝,待休息十余日后,此种盛景恐怕便要等到明年了。 墨子柒期初参与过一次,就是去年万国大宴的时候。 那个时候时值万国大宴与梅城经济刚复苏,梅城虽然仍有许多商贩到来,但远不如今日热闹。 特别是在白玉笙与葛婉秋根据墨子柒的“地下工程”图纸继续施工后,如今地下水系统已经完全落成。 在自来水与地下水系统的双重辅助下,梅城百姓的生活质量已经直线上升到了远超帝都的水准,不但百姓们的身体素质得到了保障,降低了梅城所有医馆治疗的压力,同时规则的生活污水排放系统,也进一步提升了城市的洁净度,这使得原本“灰扑扑”的梅城焕然一新,甚至城市中的空气也变得香甜起来。 试问这样优美的城市有谁不想来呢? 更何况,梅城如今的变化也看在景王的眼里,为了进一步探索梅城建设的可能性,他还专门调了一批工匠,专门拓宽自来水与地下水工程。 甚至有许多人认为,梅城终有一日会变成极北之地的首府,成为方圆千万里、万万里的骄傲。 就是这样的城市,白玉笙、沈云楼等人非常迫切想让墨子柒看到,让她知道这一年期间,梅城到底发生了多大变化。 而沈云楼在答应白玉笙的请求后,也陪同林思盈前往了墨子柒的住所,通过软磨硬泡的方式,总算将她骗了出来。 更何况,有白玉笙的钱袋在手,三个人玩耍起来也格外的放肆。 用沈云楼的话来说,老白当初在万国大宴得到的赏钱,这辈子都未必能耗费光,三个人也只是帮他分担一些压力罢了。 说实话,墨子柒自从担任过凉王府郡主后,对于金银细软的理解已经模糊,花费金银比二人更阔气,这使得林、沈二人有些咋舌,待瞧见白玉笙的钱包快瘪下来,便连忙制止了墨子柒散财的行为。 “小姑奶奶...你以前到底是多有钱,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心疼似的,刚才你一挥手...可是丢出去了三十两,那可是老白月银的总数啊!” 林思盈即便是大户人家出身,对于这样的挥霍行为也觉得肉疼,连忙抱着一堆东西走到隐蔽的角落后,才陪同墨子柒坐在了一块供人休息的青石台上。 “啊...抱歉,在淮扬城的时候...出手动辄数百、数千两,现在都快养成习惯了。” 墨子柒看着“沈工具人”怀中成堆的东西,终于醒过身来,再晃了晃老白那空荡荡的钱包后,总算笑出了声音。 “算了...你既然习惯这么花钱,那也不用刻意束手束脚,放心...姐和沈弟的底子厚,能让你肆意玩个痛快,当然...如果能够让你开心的话。” 林思盈依旧是大姐大的性格,不过比较机关堡的时候,性格也更加开朗了,似乎是很喜欢如今梅城县衙的生活,很喜欢县衙里面的那些人。 或许是因为白玉笙不在身边,也或许是因为李金淼忽然消失,墨子柒本来混乱的思绪也减轻了不少。 再加上林思盈这个大姐在身旁,她也终于忍不住钻进了对方怀中,大声哭了出来。 自从凉王府覆灭后,墨子柒只是独自在屋内哭过,她将所有的压力与负面情绪都藏在了心底。 并且在龙渊古城内发生的一切,更让她觉得老天爷是在刻意刁难她。 既然她想要一个完整的家,那老天爷便弄出凉王府与乾坤道宗勾结的事情,让凉王府在墨子柒的眼前一步步崩塌。 既然她想要获得自由,那老天爷便可以派来李金淼这种仇人呆在身旁,无时不刻的刁难自己,想方设法的伤害自己。 既然她想要永远洁身自好,那老天爷便派来白玉笙这样的人,用他无微不至的关系,逐步消融着墨子柒心中的“堤坝”,导致她如今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每每想到这些,墨子柒都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不折不扣的绿茶。 好在有一个怀抱能够接纳自己,这才让她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宣泄了出来...... “看什么看,你觉得一个女孩哭好看?” 林思盈察觉到沈云楼的视线一直落在墨子柒身上,双眸一瞪便赶走了“沈工具人”,随即才抽出手臂,轻轻地抚摸着墨子柒的脑袋。 “凉王府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有些事情看开一点吧。” “人这一辈子,总要遭遇各种各样的磨难,没有谁敢说自己是一帆风顺的。” “往好处想,你好歹在凉王府覆灭之前,遇见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不也是圆了你很久以前的梦想吗?” “我的身世...你还记得吧,当年我受委屈的时候,我爹便说人这一辈子共有三重劫难。” “等三重劫难都渡过了,那个人的日子就会逐渐开朗起来,并最终踏上以幸福为终点的道路。” “你呀...第一重劫难在万国大宴,独自与傅龙轩对战,最终与他斗得平手。” “第二重劫难便是在凉王府,亲眼看到凉王府的覆灭,但好歹将性命保住了。” “至于第三重...嗯,第三重......” 林思盈话到此处,神情完全愣住了,似乎觉得自己劝出了反效果,刚打算改口便听到墨子柒在怀中“扑哧”的笑了一声。 “好了,你们都是白玉笙派来的吧,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已,并不是因为凉王府的事情对他产生了芥蒂。” “现在...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给我想清楚事情的时间。” “等那一层桎梏突破后,我会变回去......” 墨子柒朝着林思盈与沈云楼点了点头,擦干净了红肿的双眸后,从“沈工具人”的怀中取走了一袋零食,随即才继续道:“好了,你们两个继续转石街吧,我是真的累了,至于这袋零食便算是呈了二位的好意,但愿...你们两个玩的愉快!~” 话落,墨子柒扭头便离开了石街,任凭林思盈如何呼唤自己,都坚持没有回头。 很显然...墨子柒心里的芥蒂没有那么容易破开。 林思盈与沈云楼相视一眼,都露出一副苦笑的模样,刚打算找个地方将一堆零食处理,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李金淼的身影。 此时他刚从一栋酒楼中走出来,而他身后也跟出一位身披黑袍的人。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消失的原因,就是为了与这个人碰面...... 正文 第十二章 我李金淼回来了! 一个人要走出阴影,或许需要很多时间。 但时间却从来都不会站住脚步等人,因此许多事情的到来也很突然。 一夜未眠,墨子柒仍旧身处于自己的世界内,当察觉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明亮,本打算前往饭堂就餐,却不料作为监督者的李金淼却早已经站在了门外。 当然,为了盯梢李金淼,避免他再做什么逾越的举动,白、沈等人也守在一旁,均是一副警惕的神色。 “起来了?昨天从帝都传来消息,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李金淼并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似乎这样的情形他早已习惯了。 正所谓树没有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便是李金淼这类人。 虽然回到梅城县衙才短短几日,墨子柒却早已经习惯了李金淼言辞中趾高气昂的语气,所以并没有理睬他。 李金淼见墨子柒转身要朝着饭堂的方向走,连忙跟上两步,随即盯着她扬声道:“本官警告你,这次可是圣皇下的命令,只要你能够将这件事情做成,本官也可以辞去监督者的职务,回到帝都继续过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了!” “你不是讨厌本官呆在梅城县衙吗?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呵呵...算了,你要是真在意帝都逍遥快活的生活,为什么会自荐来到梅城?” 墨子柒神情淡然的瞥了眼李金淼,嘴角微翘着继续道:“更何况,我凭什么信任你,毕竟你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呢。” “呵呵...墨子柒,本官与你有恩怨是不假,但有些事情你只会停留在过去与眼前,可本官是个着眼于未来的人!” “你以为梅城这个破地方本官真的想来?” “告诉你吧,本官之所以愿意接下监督你的职责,主要是希望在圣皇的心里留个名声,为自己将来的仕途铺好路!” “至于你与本官当年的恩怨,咱们将来还有的是机会讨论,只是眼前的这个任务,对你我而言都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事情办成,不光是你能够恢复自由之身,连本官也能够缩减一年多的监督时间,直接依靠此事功绩升官发财,此时你我联手...岂不妙哉!” 呵呵...圣皇的任务...... 墨子柒虽然知道凉王府的覆灭不能怪任何人,但圣皇毕竟是战役背后的推动者,她心里自然不再愿意帮助圣皇。 哪怕让李金淼继续监督自己一年,墨子柒也觉得放圣皇鸽子更爽快,更何况也能够让李金淼这种人为难,对她而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墨子柒并没有理睬李金淼的提议,直接朝着梅城县衙饭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白、沈、林等人见状也并未多言,随着墨子柒的步伐便跟了上去,只留下李金淼独自一人阴晴不定的站在院内。 那种感觉似是怨恨,更带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很显然,他并不打算放弃机会,并且李金淼从很久以前,便很擅长寻找与制造机会...... 另一边,墨子柒并没有将李金淼说的事情放在心上。 尽管这个人有着非常深沉的心思,并且总在想方设法的找自己麻烦。 可是,梅城早已经不是他的地盘,只要他仍旧住在梅城县衙内,无需墨子柒叮嘱,沈云楼等人便会一直盯着他。 嗯...是那种去茅房都要站在外面盯梢的级别。 所以,尽管小事情不断,但李金淼却也顾忌自己的安危,一直都没有触及墨子柒的底线。 而墨子柒从始至终只是看到李金淼感觉碍眼,似乎他如今的成功是在嘲讽着自己以往的信念,将朝廷的标杆与信念扎在了梅城这片土地上。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愿意瞅李金淼的原因,也是她感觉心里难受的第二道坎...... “看起来,李金淼这次是来真的。” 林思盈只是听说过李金淼与墨子柒等人的恩怨,再加上近段时间的接触,只是觉得李金淼这人心机深沉,做事总喜欢耍些小手段,除此之外对他并没有恨之入骨的认识,因此在墨子柒吃饭的时候,也坐在了她的身旁,以相对客观的认识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李金淼每次都是来真的,他是真的想报复,真的想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墨子柒趴在桌上吃着早餐,莫名有种如同爵蜡的感受,遂放下碗筷,盯着林思盈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只要是符合自己的利益,他甚至能够和仇人结盟。” “例如当初羽王府世子与宠妾,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人,这他都能够忍气吞声,用一张笑脸贴着宠妾的冷屁股,为她尽心尽力的做事情。” “这种人还不好吗?”林思盈敲了敲筷子,盯着墨子柒张嘴道:“比伪君子强,最起码你们两个利益一致的时候,他会提供一份力。” “呵呵...那是思盈姐不知道羽王府宠妾后来的下场。” “我可以告诉你,后来李金淼在刑场上,暗中给宠妾下了套。” “所以他这种人,明面上会与你合作,背地里肯定还会想方设法的报复。” “这就是李金淼,像他这种人就是千万不能倾信,否则等你即将达成目标的时候,便会发现他早已在重点设好了陷阱,只等着你跳进来。” “什么渔翁得利...都是扯淡!” 墨子柒终究还是放下了筷子,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胃口吃东西,便想要扭头离开饭堂,回到书房继续批阅梅城的卷宗。 可谁料,梅城县衙外突生异变! 不知是谁,忽然在县衙外敲响了鸣冤鼓,听得墨子柒眉心微蹙,随即便率领着众多人走出了饭堂。 待彻底打开县衙的大门后,才发现李金淼竟然手持鼓槌站在外面,单手掐着肥硕的腰,一副颇为自傲的模样。 而门外则聚集了近百位百姓,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原因无他,当初祸害梅城,鱼肉乡里的李金淼竟然站在了梅城县衙的门外,并且安然无恙。 这任谁都很难理解,毕竟两年前县衙张贴的告示上可是写着,李金淼已经被押往刑部,准备秋后行刑的! 这一瞬间,无数疑惑、质疑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以墨子柒为首的几人身上。 而李金淼见到自己的目标达成,则张口笑道:“诸位梅城的百姓,两年不见...我李金淼又回来了!” 正文 第十三章 民怨 在李金淼刚刚抵达梅城的时候,因为害怕遭到报复,一直都隐姓埋名的藏在了梅城县衙内。 除了县衙内任职的人,外界知道李金淼身份与状况的人,恐怕也只有程巡抚了。 所以,李金淼这段时间在梅城县衙蹭吃蹭喝,尽管日子过得非常舒坦,但是他的自由也被极大的限制住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李金淼倒是不介意过这样的生活。 至于李金淼回到梅城的消息,其实昨晚也已经在梅城传的沸沸扬扬了。 有很多人都声称在石街中看到了李金淼的身影,尽管他在出行的时候躲躲藏藏的,但看样貌与体态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对于这种传闻,梅城老人们自然是不相信的,毕竟两年前几乎梅城所有的百姓都看到是县衙的人亲手将李金淼送上了囚车,并且由刑部的人押往了龙渊古城。 照理说,他如今坟头草都该三尺高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梅城这片地界呢?! 秉承着坚信梅城县衙与墨子柒的意志,老人们主动站出来制止了此种流言的散布,并才想着可能是哪里来的藩属国客商,长得和李金淼有几分相似,所以才会被不少人错认。 其实仔细想想,以李金淼那种肥猪一般的身材,的确有绝大部分客商与之相似。 可今日李金淼亲自敲响了县衙的鸣冤鼓,并站在所有百姓面前,宣扬他的到来后,即便是梅城的老人们,也对梅城县衙的立场产生了质疑。 而这也正是李金淼想要看到的结果...... “诶呀...今日天色真好,想来在梅城县衙内休憩了数日,能够站在此处与诸位百姓再见面,也算是一种缘分啊。” “不得不说,现任梅城知县墨子柒在城市管理方面的确有些见解,大家如今的脸蛋上都有油光了呢......” 李金淼冷笑着站在众人面前,他知道背后站着梅城县衙的人,尽管所有百姓怒火中烧,但是在不明白眼前情形的状况下,也绝对不会对自己动手。 果不其然,尽管在场的百姓聚集得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喧闹,甚至有些人直接抄着锄头便赶了过来,但看到墨子柒等人也在场,终究还是将怨气咽进了肚子里。 墨子柒又何尝不是呢? 她知道,李金淼出此下策,是打算借助梅城百姓的舆论与压力迫使自己接下他的任务。 如果墨子柒继续不答应,他甚至会在梅城内找些人手,肆意在城内作乱,到时候引起梅城民愤,一旦有人伤害了李金淼,梅城县衙便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上要给帝都的圣皇与三位尚书大人一个交代,同时也要给梅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根据以往李金淼在梅城的名气来看,几乎可以用遗臭万年的词语来形容他,如果要协调帝都与百姓之间的恩怨,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位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上去是地方颇有名望的人物。 他的目光盯着李金淼的时候,眼神中不屑之意尽显,可转向墨子柒的时候,却又透露着骐骥,似乎是希望墨子柒能够给百姓们一个解释。 “知县大人,李金淼按理说应该在两年前便应该处斩了,为何如今能够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梅城?” “要知道,他所犯下的罪过可不是小罪,当初他家人私下离开时,可是将梅城所有的银两、粮草统统都带走了,若不是您受上天眷顾,以莫大的神力求到粮食,恐怕那时候整座梅城的百姓都要饿死或冻死在凛冬之际,照理说他就算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啊!” “而今...他竟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梅城内,手持着鸣冤鼓,教训着梅城的百姓们,您...您可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啊!” 说法?我也想要个说法,可是谁能够给我呢? 要知道,我当初在昊天殿内见到李金淼的时候,我比你们更不敢相信事实,不敢相信他不但没有死亡,甚至还爬到了更高的位置。 如果非要给个理由的话...只能说世道如此吧...... 墨子柒莫名不敢直视老者的目光,似是有些心虚,也似是有种冤屈难伸的憋屈感。 好在白玉笙站在身旁,看出墨子柒自己的内心也是纠结的,才上前两步拦在了李金淼的跟前。 “你回去,有什么事情过后再说!” “哟!说我呢?”李金淼一脸不屑的打量着白玉笙,嘴角微挑着笑道:“别忘了,本官可是圣皇亲命的监察使!~” “那监察使大人,你要是再不回去,我也可以帮助沈捕头等人再垫付半年的月银......” 不久之前被沈云楼等人圈踢的记忆仍印在李金淼的心里,如今看到自己要的效果达到,自然不会再强求,当即将鼓槌搭在鸣冤鼓的架子上,便迈步走入了梅城县衙内。 随后白玉笙才松了口气,朝着在场所有百姓深深的鞠了一躬。 “诸位抱歉,有些事情远不是梅城县衙能够左右的,但我们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再让百姓们回到以往的生活中。” “白师爷...您应该知道,李金淼在梅城担任了十多年的县令,在他手中害死了多少人?”老者颤抖的盯着梅城县衙众人,看起来颇有些激动的哭诉道:“如今梅城的生活的确好了,所有的百姓都能够吃得饱穿得暖,可仇恨这种事情,却远不是生活上的富足能够弥补的!”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这是多少年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与道义!” “而今,李金淼仍旧活蹦乱跳的站在我们所有人的面前,并且还有县衙的人保护他,您让我们怎么和逝去的亲人们交代啊!” 这一句话,莫名戳进了墨子柒的心中,她顿时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 正如李金淼与他们,圣皇、乾坤道宗与自己...... “诸位...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金淼他为人如此,将来必食恶果,可如今形势特殊,他有皇命在身...县衙也没有办法奈何他。” “这一点...梅城县衙代朝廷向大家道歉,但大家也可以放心,待此间事了...墨大人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饶是白玉笙说话,都感觉与百姓的仇恨相比,即便有再多修饰的辞藻,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而百姓们只是听着,见老者摇了摇头后,便默不作声的散开了。 说实话,这种感觉远比大闹县衙来的悲哀。 前者好歹是相信县衙能够给个交代,而后者...却是屈从了这个世道,对县衙已经不抱希望了...... 正文 第十四章 达成一致 “李金淼...你不要太过分了!” 白玉笙向来好脾气,做什么事情都能沉得住气,但却因为梅城百姓离开时的目光受到了刺激。 待神情落寞的回到了县衙大堂后,瞧见李金淼叼着一颗梨子,随意的坐在大堂主位上时,终于将内心的怒火发泄了出来。 “这不能怪我,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 “你以为我李金淼喜欢呆在梅城这个地方,让数十万人惦记着我的脑袋?” 李金淼神色默然的瞥了眼白玉笙,旋即翘起了二郎腿,视线再扫过堂内其他县衙成员后,露出一副无赖的模样。 “我可告诉你们,如今梅城的百姓都知道李金淼回来了,不多久城内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 “什么...梅城知县不作为,大夏帝国没有公正的言辞肯定会漫天飞,到时候每天都会有人来梅城县衙堵你们,要为梅城的百姓讨个公道,甚至还会有一些侠肝义胆的江湖人,想方设法闯入梅城县衙刺杀我呢......” “呵呵...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们以为我在梅城呆了多少年啊?” “那些刁民一张嘴,我就知道他们前天吃的什么饭,更何况...以他们那点伎俩,还真的奈何不了我!~” “只不过...以后你们梅城县衙做事情可难了!” “既要想尽方法维护梅城的治安,避免负面影响继续扩展,另一方面还要时刻保护我的安全,若是我稍有损伤,便可以说是墨子柒借着百姓的手,想要谋取我的性命,不论什么理由她也难辞其咎。” “当然...如果我能够完成某些任务,自然也会提前离开梅城,到时候...想必梅城县衙的要处理的事情会简单不少吧。” “所以说,咱们现在都是捆在一根线上的蚂蚱,只有我得到了想要的好处,你们...才能安静下来!~” 还真让墨子柒说对了,李金淼是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此时饶是林思盈闯荡江湖多年,也未曾见过此种无赖,只得朝他“呸”了一声,随即秀眉紧促道:“你这样的人,当初是怎么当上梅城县令的,今天看到你这副模样,真让人感觉作呕!” “哈哈...小姑娘,别自欺欺人了!” 李金淼瞥了眼林思盈,隐约瞧见沈云楼侧移半步,似是在护着她,当即也笑道:“你要是看见的人多了,便知道我这种真小人远比伪君子要强!” “我嘛...坏的纯粹,只要对我有利...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不在乎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 “可不像你们的知县墨子柒,她的脑子里只有理想乡,根本看不到什么是世道,所以才会沦落至今天的境地,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而你们...都不过是被理想蒙骗的人罢了,等到哪一天现实撕碎了梦,你们才会看清她那副嘴脸的丑恶!” “毕竟...单纯的坏只是为了利益,可...虚伪的善,却是要夺走人心的!~” 李金淼不好对付,当初会败给墨子柒,完全是低估了她的势力与能力。 而如今李金淼已经将她的背景摸透,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他有自信控制住那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而这些围绕在她身旁的人,对于李金淼而言也不过是些同样思想单纯的傀儡罢了...... “好啊...只要能够将圣皇发布的任务完成,就能够将你送走是吗?” 不知何时,墨子柒已经站在大堂外,倚着门框似是也一直听着李金淼方才的言辞。 若是以往,墨子柒势必会义愤填膺的反驳回去,并指责李金淼这样的为人与想法。 可站在如今的角度上,墨子柒却觉得自己本性与李金淼并无区别,正如他方才所言,自己所谓的善良都不过是矫情罢了。 所以,按照李金淼的思路去想,墨子柒以及梅城县衙左右人最应该优先解决的事情,便是安抚梅城的百姓,将李金淼迅速送走。 若是强行使用武力将他押走,虽然能够在明面上重新拾起百姓对梅城县衙的信心。 但是也势必会迎来圣皇与三位尚书大人的震怒,到时候梅城县衙受到的反扑势必会超过预估,并且墨子柒自己的性命也会堪忧。 而如果李金淼真的肯遵守承诺,在任务完成后甘愿回到帝都,而自己也能够彻底恢复自由之身的话,或许...委曲求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前提是李金淼真的能够守约,而圣皇真的能够因为这次任务信任自己...... “瞧瞧...果然和你们这些人说话没什么用处,真正能够做决定的,还是你们的墨知县!~” 李金淼笑着站起了身,推开沈云楼的肩膀,随即便站在了距离墨子柒三步远的地方。 “你放心...暴露了身份对我而言也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如果你能够老实的完成任务,我也巴不得赶紧离开此地。” “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无所谓,反正咱们双方如今都是没有退路的状态了,以我身死...拉你们整个梅城县衙入坑,我并不觉得亏在哪里。” “更何况...我猜墨知县也还没活够吧,也还有...人生奋斗的目标吧。” 李金淼似是能看穿人心的老狐狸,他知晓如今墨子柒的心魔,所以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正所谓卧薪尝胆便是一个人尽皆知的故事,若是墨子柒真的觉得心魔难过,那她便必须学会忍耐,蛰伏在梅城县衙这片地方,等待着迟早会到来的时机。 因为李金淼知道,梅城县衙的墨子柒并没有造反的心思,但...景王有。 他只是不说,但暗地里却采集了不少景王集聚粮草、招募兵马、私藏军饷的消息。 而这些消息他攥在手里,既不告诉三位尚书与圣皇,也不挑明自己掌握的消息。 他其实也在等。 等这场博弈的双方真正交锋,这样...他手中的消息才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你这句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恐怕...也要脑袋搬家了。” 墨子柒微微皱眉,察觉到李金淼言辞中的寓意,所以表情略有些怪异的盯着他。 而李金淼嘴角微翘,捋着两撇小胡子道:“你不是说了解我吗?我只会看利益,如果你能够给我足够的利益,我可以暂时放下一些东西......” 正文 第十五章 白玉笙的坦白 圣皇到底给了什么任务,具体的内容是什么,李金淼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是比较笼统的描述了任务的起因与大致的任务类型,并着重阐明了,只有墨子柒亲自将任务完成,才能证明她对圣皇的忠诚。 任务的类型与墨子柒刚刚踏出奇门时类似,听说是要将一件宝物护送至帝都,亲手将宝物交付给礼部尚书。 而将此护宝任务交给墨子柒,主要原因还是不久之前护送宝物的队伍受到了劫持,导致护送人员的数量大量锐减,而遭遇到袭击的方位与梅城相聚不过几百里。 听闻礼部尚书考虑到此类宝物的重要性,若是寻常镖师与队伍护送,很难保住宝物的安全。 而墨子柒作为梅城县衙的知县,不论是文韬武略还是实战能力都是朝廷内拔尖的人物,更何况她身上背负着较多枷锁,肯定能够尽力将此类任务完成,才派人将消息递送至梅城,通过李金淼的嘴告诉了墨子柒,想让她掌握这次机会。 究竟是什么宝物,墨子柒根本不得而知,只能等待着那支受到重创的队伍来到梅城,或许才能够知晓护送任务的具体内容与风险。 不过,李金淼言语中透露了他来到梅城的真正目的,墨子柒却不能视而不见。 凉王府的覆灭根源,是圣皇顾忌凉王寒霖山掌心的财政垄断,所以才在得到凉王府私通乾坤道宗的消息后,毫不犹豫的派遣了三位疆王围剿。 而今日凉王府虽然彻底消失,但景王作为兵力最强的疆王,也同样成了圣皇宝座的威胁者。 或许...圣皇仍想故技重施,寻找景王造反的把柄后,通过荒王、凤王与帝都的兵力...围剿景王。 凉王府已经没有了,墨子柒也已经看透了,但是梅城县衙是她的根,是她所有心血的聚集地,若是这里也沦落成凉王府的结局,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信心贯彻自己的道义。 或许...这件宝物便是景王的把柄?也可能是对付景王动辄数百万、千万兵力的有力武器? 墨子柒不敢打赌,但她知道这种消息不能攒在自己的手中,让自己再一次目睹疆土溃败的场景。 因此,墨子柒趁着李金淼不在身边的时候,私下里找了白玉笙,跟他阐明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你说的很有道理,其实在一个多月前的朝廷上,我也看出来圣皇有意疏远王爷,并且...王爷也有意领走了朝露郡主,代表他也开始疏远圣皇了。” “现在...他们双方都在等一个契机,而你...或许便是整场战役的导火索,也正是因为这样...圣皇才会将此种任务交给你。” “圣皇不怕我将宝物交给景王?”墨子柒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并继续道:“左右也是要反,既然是针对景王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交给景王用来针对圣皇呢?” “或许...问题就出在礼部尚书的身上,应该只有他知道这宝物该怎么用,所以...才会安心让你运送吧。” 白玉笙话到此处,莫名觉得墨子柒此时站在了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此时也没什么好的建议,只能等着墨子柒自己拿主意。 毕竟,墨子柒才是整件事情最具有话语权的人,也只有她具备资格决定未来梅城县衙的走向。 “我决定了,打算让你亲自跑一趟景王府,将此时梅城即将面临的事情与景王讲清楚,让他自己做好决断。” “李金淼哪里怎么解释,毕竟梅城县衙的师爷忽然消失,他不可能不引起警觉,若是稍有差池...害怕他会忽然变卦,将整件事情的矛头指向你,到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 “不需要你在我身边,倒不如说...我已经不再是需要你维护的青涩小姑娘了,有些事情我可以自己拿主意。” 墨子柒直接打断了白玉笙的话,并且否决的非常干脆。 她知道尽管白玉笙非常关心自己,但是墨子柒却有道心里过不去的坎,此次能够将白玉笙派走,其实也是有这方面考虑的。 “不行,我放心不下......”白玉笙眉心紧促,朝着墨子柒摇了摇头。 “放心,李金淼之流动不了我的,若是这个任务对他真的重要,他在短期内就绝对不会再要挟我了,所以你大可放心的离开。” “若是...真的不放心,咱们可以相互留下联系手段,以便沿途找到你,让景王更好的把控朝野风向。” 白玉笙能够感觉到,墨子柒在刻意的回避着自己,这让他心里莫名有些慌张不安,同样也没什么头绪。 或许...她仍旧记着我率兵包围凉王府吧。 她的内心不光有针对圣皇的仇恨,还包含了针对王爷和我的仇恨,所以才想方设法的远离我...... 或许...她仍旧记着那枚化形丹,每当看到我...都会想起她曾经的希望与梦想,而我...则依次破坏了她所有的梦。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跟你说,放在心里都快发霉了。” 白玉笙深吸了一口气,端详着面前面色平淡的墨子柒,忽然咧嘴笑道:“其实...当初在机关堡的时候,我是故意被林清音刺中的,因为我不希望你真的得到化形丹,同时...所以临时做了那个冒险的举动。” “我擦...我就知道,你这个货怎么可能会想不到林家二小姐是杀死廖夫人的主谋,原来...你特娘的故意套路我。” 墨子柒面色难得有一丝荡漾,咬牙切齿的盯着白玉笙,半晌过后才叹了口气道:“混蛋...枉我一直真心待你,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在坑我,然后其他人也都装作不知道是吧!” “我不过是平常调戏你和沈云楼罢了,说到底也只是开玩笑,你居然敢跟我玩真的......” “是啊,我做了一件不齿的事情,所以...我理应得到惩罚。” “这个惩罚...希望能够等你回来的时候亲自执行,到时候我一定会接受你所有的条件,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尝试用终生来补偿你。” “所以,一定要坚持住,千万要留神,不要被李金淼的阴谋诡计给伤害到,遇见事情更不要鲁莽......” 正文 第十六章 再离别 化形丹对墨子柒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可以说墨子柒能够安心呆在奇门六年引子便是化形丹,若是没有强烈变成男人的欲望,也不会有八门遁甲的研究造诣。 按理说,以墨子柒以往的脾气,听到白玉笙坦白一切,应该与他断绝关系或者拿他做实验,看用什么方法能够将化形丹的力量抽取出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实际听到白玉笙说出此话时,墨子柒却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其实...隐约中墨子柒便有过此种想法,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即便当时白玉笙在包子丞一战中,耗尽力量与体力,以他对案件的理解也不可能忽视林清音这个要素。 但她始终不敢往白玉笙骗化形丹的方向去想,甚至她幻想着地位互换,也不敢如此孤注一掷的做出此种事。 尽管此种行为对墨子柒而言可恨,但...他也要抱着必死的觉悟,去骗那枚化形丹。 这份勇气与意志让墨子柒觉得白玉笙可怕极了,也让她的内心充斥着危机感。 因为现在普天之下,唯有白玉笙真正摸透了墨子柒的性格与想法...... 不过,这也让墨子柒莫名觉得心里暖极了,因为以一枚化形丹为代价,她也得到了白玉笙的认可,知晓了有一位知心人。 如今化形丹重要吗? 墨子柒或许仍会嘴不饶人的数落白玉笙千遍万遍,但若是与白玉笙、与整座梅城县衙的人相比,化形丹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件宝物罢了。 若是如今让她在化形丹与凉王府之间挑选,她也仍旧相信自己会选择凉王府。 因为世道变化,一枚化形丹或许能够让她得到短时间的快乐,但并不会真正扭转她的人生...... 趁着夜色未至,李金淼带护卫出门打听消息,墨子柒亲自为白玉笙收拾好了行囊,将他送到了梅城城门方才停下脚步。 “早去早回,我心里已经想了千万种方法,让你将欠我的东西还回来。” “放心...这一次你送我出城,归来时...也希望你能够安然无恙。” 白玉笙扭头望着墨子柒,莫名感觉她的身影相对于整座梅城而言,莫名有些纤细,有些落寞,似乎若是能吹来一阵风,便会将她吹倒在地上。 但有谁能想,就是这么纤细的女子,竟然肩负着数十万百姓的骐骥与命运呢。 愿上天善待她吧,希望这一次能守住自己与她相遇的起点,能够守住只属于她的归宿...... 白衣飒飒,梅城外已是刮起了一阵风,吹得墨子柒有些睁不开眼,待风声过去,再睁开眼才瞧见人已去,只留下空落落的自己。 墨子柒莫名觉得心里放下了重担,却有一根绳索将心悬了起来。 她不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只希望...这次梅城县衙能够保住吧...... ------------ 一座位于梅城石街,临近江边的酒楼内。 李金淼将四位跟在身边的程府高手直在门外,独自进入了顶楼的雅间内,见房间里面没有人,便寻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借着面向江水的窗口,他既看不到两年前徘徊在江畔的花船,也瞧不见了渔歌唱晚与金鳞涌动的场景。 似是觉得原本生动美丽的梅城竟然沦落成如此朴素的模样,李金淼接连叹息同时,也忍不住哼起了以往常听的渔歌。 其中词调乃是两年前他坐在花船上最喜欢听的,只是如今没有谁会唱给自己,所以他也只能落寞的坐在窗口处,自己哼着小曲儿,自己找着感觉。 途中,李金淼背后房门方向传来轻微的声响,他尽管听到了,也没有停止自己的回忆。 “李大人故地重游,心里想必有很多感慨,可上面的事情更焦急,因此恐怕要打搅李大人了!~” 忽然一道略带沙哑的嗓音打断了李金淼的思路,待他醒过神来,才扭头朝着那人的方向望去。 “不算打搅,倒不如说我来到梅城的目标便是为了这个任务,若是你不来此处,那才算是打搅了我,到时候...我势必会向三位尚书大人上告,说你们这些家伙耽误我监督墨知县的时间,企图为她提供接触乱党等机会,到时候你就知道不该让我在此等待了!~” 来人身着黑色劲装,虽然眉宇锋芒毕露,但听到他这一番话,却吓得双腿一抖,直接跪在了地上,朝着李金淼便慌忙的磕了几个响头。 “请李大人放过卑职,没有按照预定时间见李大人,我们也实在没办法,毕竟在来到梅城的路上,实在是遇见太多的波折了!” “毕竟...您也知道,尚书大人不久前放出了消息,导致我们护送宝物的任务也加重了......” “啧...你的意思是,你们护送宝物不力,其责任在三位尚书与陛下的身上了?”李金淼转身坐在雅间的椅子上,冷眼打量着地上跪拜的护卫,同时嘴角微挑道:“以后说话小心点,别随便透露那么多内容,另外...以后记住,让你们何时抵达什么位置,一定要准时...一定要不论任何代价的准时。” “毕竟,你们能力的不足,并不意味着本官也要耗费时间陪你们......” 护卫本以为李金淼想拿自己开刀,便一直朝着他磕头求饶,见他终于松了口,这才跪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跪着凑到了李金淼的脚旁。 “多谢李大人体谅,卑职以后做事情,定当竭尽全力,不会再耽误大人宝贵的时间!” “嗯...知道就好,相信你以后做事情也会留点心,毕竟...这次面对的敌人,可远比你们想象的厉害,若是与本官的指示稍有出入,别怪到时候本官不留情面!~” 李金淼见护卫的态度还算恭敬,知晓已经镇住此人,随即便仔细打量着面前人问道:“对了,要运送的宝物在哪里?” “哦...宝物啊,请大人跟在下移步室外。” 护卫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引领着李金淼走出了雅间,便瞧见两个身披黑袍的人让步,而当李金淼朝着中间那宝物看去,先是一阵错愕,但转瞬间便露出一抹冷笑。 看来...墨子柒此次是凶多吉少了...... 正文 第十七章 初次见面 天色渐晚,梅城石街方向的火光再次照亮了半边天。 那里正值商贸旺季,街头巷尾都充斥着吆喝与叫卖声。 同时还有孩童玩耍的嬉笑声,青年男女的调情声,老一辈的风言风语声,甚至连石街上流窜的野犬也吃饱了躺在地上休息。 整座古城都笼罩在幸福与满足的氛围内,可唯独梅城县衙的周围一直清冷,墨子柒的闺房一直安静。 “墨姐姐,你就跟我们出去玩嘛!”葛月娥还是那副淘气的性格,尽管五官的模样已经逐渐舒展,但骨子却仍是那个小财迷。 但饶是如此,她也在考虑墨子柒的情绪,见她多日不愿走出梅城县衙,每天只知道在县衙内发呆,便暗中与小玉商量好,傍晚打算强拉着墨子柒出去散心。 孩子嘛,考虑的东西永远都很单纯,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快乐转的,只要每天轻松舒服,那她们就能笑道天荒地老。 墨子柒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更何况她刚送走了白玉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连怎么应付李金淼都没想好,自然不愿意跟着两个小家伙走出去。 可谁能想到,葛月娥虽然是个小财迷,但还算讲究道义。 瞧见墨子柒呆在房间内不愿出来走动,便拉着小玉蹲在墨子柒的身边絮叨,看模样也是害怕她太孤单,所以想帮助缓和她心中难过的情绪。 “我跟你讲啊,你消失的这一年,我和小玉可想你了!~” “每天起床看到你的房间是空的,我们心里每天也空落落的,可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仍旧不愿搭理我们两个,你说...你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你放心,这一年我可是靠给县衙打零工攒了不少钱呢!” “俗话怎么说来着...有朋自远方来,必须尽地主之谊,虽然你原来是地主啦,但是一年不回来,你就算客人,所以咱们这趟出去玩,我请客还不行吗?” “喂!你怎么还在发呆啊,难道真的要看小玉急得哭出声吗?难道你真的要因为不陪两个孩子出去玩,惹哭两个孩子嘛?” 葛月娥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盯着墨子柒,似乎能够感觉到她周围散逸的负面情绪,感觉怎么都劝不好,便打算用小玉威胁她,强行拉着她出去散散心。 毕竟以前也算是一起玩的好姐姐,她要是一直这副模样,自己心里也挺难受的。 当然,葛月娥其实也能够理解墨子柒的遭遇,毕竟她自幼便跟随葛婉秋生活,在父亲被人刺杀后,甚至还被变卖成了奴隶。 回想起那段时间的经历,葛月娥即便是如今仍觉得自己脊背发寒。 不过,她也同样相信,既然自己能够走出来,那么墨子柒作为大人,也理应走出来才是。 没错,当初墨子柒救了她,给了她新的人生,而今天...她也打算回报墨子柒...... 墨子柒是当局者迷,对于这类事情自然没有葛月娥清楚,察觉到小丫头要拽着自己走出去,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身子还是跟着两个丫头站了起来。 她的确想要出去走走,不过她想去的地方不是石街,而是一年多前便不再前往的绣春楼。 白玉笙在梅城县衙的时候,一直不让墨子柒靠近那里,说是影响墨子柒的形象,容易造成百姓间的流言蜚语。 而今白玉笙既然离开了梅城县衙,或许...这也是墨子柒的一次机会,再去见见那些生活阅历远高于自己的坚强女人们...... 可说来也巧,墨子柒刚打定主意要走出闺房,并劝两个小丫头赶紧回到各自房间休息,却不料李金淼已经回到了梅城县衙内,并且还带领着两高一矮的陌生人,与走出闺房的墨子柒打了个照面。 “正好...护送宝物的队伍已经来到了此处,我正要带他们见你,此处不便说话,你跟我们一同进入议事堂吧!” 好吧,看来回来了一个更麻烦的家伙...... 墨子柒深深叹了口气,告别了葛月娥与小玉之后,便带领着几人前往议事堂的方向。 而在进入议事堂后,墨子柒才将视线落在几人身上,扭头盯着李金淼问道:“他们都还没表明身份,按理说我不应该随意放他们进来的。” “哦...他们是协助你,为你指路的人。” “另外...你们几个将黑袍褪下,墨知县虽然只是个知县,但品阶可是景王特许的五品,官职比你们还高两品呢!” 两个黑袍人听到李金淼的言辞,相视一眼才撤掉兜帽,此时墨子柒才看清两个人的样貌。 一男一女,男人长相颇为粗狂,左眼处有刀疤痕迹,显然是经历过战场的人物。 而那女人长相虽然算不上漂亮,但却还耐看,尤其是那烈焰红唇,让一向秉承素颜的墨子柒感觉有些扎眼。 至于站在两人身后的那个矮子,却没有将身上的袍子褪下,甚至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理睬墨子柒,便好像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跟在他身旁,但他也绝对不会重视面前人的身份。 “他们两个都是礼部尚书从极北之地驿站内挑选的护卫,身手若是放在江湖中,基本都有一流的水平。” “当然...他们与墨姑娘的本领肯定没法比,但他们对路线却格外的熟悉,并且此次护送任务只能走陆路,墨姑娘可绝对少不了二人的辅助呢!” 李金淼笑着为墨子柒解释二人身份,却发现墨子柒好像并未重视二人的状况,反倒是将眼睛一直落在那个矮小的人身上,这才轻咳两声,随即补充道:“这位是护宝人,你们这次要护送的宝物就在他的身上,只有将他安然无恙的送到尚书大人那里,你们的任务才算结束。” “嗯...至于护送过程嘛,我也会跟随你们一同前往的,一来是继续坚持监督的职责,二来...也提前离开了梅城,算是现将报酬给了墨姑娘。” “所以...护送的路上,墨姑娘一定要尽心尽力啊,千万不要让护宝人受到一分一毫的损伤!” 话到此处,墨子柒只是轻轻的点了下脑袋,但视线却并未移开。 此时李金淼见状,才朝着那护宝人扬了扬下巴道:“你也将黑袍脱了吧,进入县衙议事堂,不能有丝毫的保留,这是官府的规矩!” 护宝人听到李金淼的言辞,总算是有了动静,随即便轻轻脱下了身上的黑袍。 而墨子柒这才发现,原来那所谓的护宝人,只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和尚罢了...... 正文 第十八章 蒙混过关 “是个孩子?” 墨子柒原本以为所谓的护宝人应该是个矮子或者侏儒,但好歹应该是个成年人,可谁料到竟然会是个小和尚。 难道眼前这个小和尚的有什么蹊跷,还是说...只有他才知道那件宝物的具体使用办法? 墨子柒盯着小和尚,一时间思绪万千,琢磨着圣皇所谓的宝物究竟是什么时,却不料小和尚此时也抬起了脑袋,用那双深邃的双眼与她对视着。 一时间,墨子柒赫然觉得自己面前的小和尚气质变了,似乎自己面前站着的并非是个十余岁的孩子,而是一个数不清多大年纪的怪物。 那双眼睛...似乎对世间万物没有了憧憬,也似是能够看透所有本质,将自己的意识直接渗透入每个人的心中。 只是这一瞬间,墨子柒不敢再与他对视,似是害怕他探寻到自己心底的秘密。 却怎料,小和尚只是笑了笑,随即便重新罩上了袍子,并将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藏在了兜帽内。 “现在人已经见过了,墨知县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啊?” 李金淼站在一侧摩拳擦掌的问道,似乎是想赶紧动身,不想在梅城县衙浪费太多的时间。 而墨子柒侧头打量着李金淼,心中琢磨他应该是没有察觉到白玉笙已经离开了梅城,如果在梅城县衙呆太长时间,也的确容易暴露自己暗中的手段。 故此,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正准备走出议事堂收拾行李,却不料大门猛地被人推开,此时才见葛月娥这个小丫头领着沈云楼与林思盈等人闯了进来。 原来她看到李金淼带人将墨子柒带走,还以为他是想找人刁难知县,所以便连忙带着小玉找了帮手过来。 当沈云楼见到屋内有两个身着劲装的江湖人,直接将手掌按在刀柄上。 而另一方见状,也吓得连忙抽出兵刃,战战兢兢的拦在了小和尚与李金淼的跟前。 并且刀疤脸的男人瞧清楚眼前来人的样貌时,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皱眉喝道:“潜龙榜第四的林思盈和第六的沈云楼,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墨知县...看来此行有些困难了,劳烦您帮把手...恐怕咱们要加快启程的步伐了!” “什么玩意...你们不是李金淼带来的打手吗?” 沈云楼怒眉扫视着眼前二人,听语气似乎有些内幕,遂将目光放在墨子柒身上。 而墨子柒见状却是苦笑着摆了摆手,并站在了两队人的中间,面朝着沈云楼解释道:“你误会了,他们是帮助护宝的人,这次要将宝物送到龙渊古城,沿途都需要他们保护。” “至于你们也不用害怕,沈云楼和林思盈都是梅城县衙的捕头,他们来此只是担心我的安危罢了。” 刀疤脸听到墨子柒的解释,总算是将悬起来的心脏放下,但也略有些惊异道:“真没想到,潜龙榜的两位高手竟然都会呆在梅城县衙内,看来墨知县的实力的确远超出我等认知了。” “呵呵...这有什么,连传闻中的白阎王也在梅城县衙里面当师爷呢......” 李金淼嘴角微挑,略带嘲讽的回应同时,目光扫过挤进屋内的几人问道:“怎么没见到白师爷,一般有这种事情他都是首当其冲的啊!~” “哦...可能是吃坏了肚子,所以没有精力赶过来吧。” 墨子柒听到李金淼问老白的去向,便连忙解释道,瞧见对方露出一副狐疑的模样,她也没敢深解释,毕竟言多必失。 而刀疤脸与女护卫听到李金淼的言辞后,当场相视一眼,目光中震惊之色尽显,见墨子柒不再与李金淼说话,才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 “卑职有个想不明白的事情想问一下墨知县。” “既然梅城县衙有这么多的高手,为何...护送宝物这么重要的工作会落在我二人身上呢?” “嗯...这个是因为梅城县衙尽管高手众多,但是人手较少,实在腾不出来人做这件事情,至于墨知县...原本也不该参与至护送任务,只是你们原来的队伍护送不力,才将墨知县牵扯入内。” “所以...为了更好保护目标,咱们接下来的护送将会以隐蔽的方式展开,你们两个人接下来的性命...也要落在墨知县的肩头,你们懂吧......” 李金淼没有直接让墨子柒回答,而是当场接住了刀疤脸的疑问。 此时两个护卫相视一眼,显然心底都有难以说出口的秘密,知道李金淼这句话的含义也是让二人谨言慎行,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但也正是李金淼此举,让墨子柒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三哥,今晚我便要离开了,梅城县衙的事情需要麻烦林思盈和葛婉秋了。” “另外...月娥,帮我收拾一下行李。” “小玉帮我去梅城的驿站找一辆宽敞结实的马车,记得强调是官府护送物资使用的。” 葛月娥与小玉两个小丫头不明白状况,但听到墨子柒叮嘱自己事情,也还是扭头出去照办。 至于沈云楼与林思盈等人则是一副关切的模样叮嘱墨子柒路上要小心的事情,甚至林思盈还扭头跑出了屋子,寻找白玉笙的下落去了。 但愿小玉能跑快点,千万别敢在林思盈后面回来...... 墨子柒望着林思盈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祈祷着,随即便唤来了葛婉秋,将自己最近审阅卷宗发现的问题叮嘱了一下。 直至小玉找来马车,才背着葛月娥备好的包裹领着李金淼四人走出县衙,朝着梅城城门的方向疾行过去。 而在一盏茶的功夫后,林思盈才终于赶回县衙,朝着马棚内的沈云楼喊道:“不行,完全找不到白玉笙的影子,也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去哪里了!” “嗯...老白不在县衙,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沈云楼找好了一匹体格健硕的马,待牵出来时,林思盈才看到马背上放着行李。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刚才五妹说话你没听清楚吗?”沈云楼瞥了眼林思盈,面色略凝重的补充道:“她明明是对着我说话,却说将县衙浇在葛婉秋与你的手上,很显然...她并不认为我应该在县衙里。” “另外,她也没有提及老白的名讳,很明显...老白恐怕早就离开梅城了,而我现在...应该暗中跟在五妹车辆后面。” “仔细瞧瞧那李金淼究竟想要卖什么关子......” 正文 第十九章 小僧善辩 马车赶着天黑之前离开了城门,径直行驶入了宽敞的官道中。 尽管墨子柒沿途另给李金淼与护卫二人租了一辆马车,但即便如此她仍旧难以在马车内安稳的休息一会儿。 因为那个小和尚也坐在车厢内,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眼神中仿佛藏着一汪深潭,世间万物对他而言,也无异于死灰一般。 墨子柒自己本来心情就不算好,更何况旁边还坐着一个闷油瓶,自然在车厢内感觉各种不自在。 但想到若是将他赶到另一辆马车上,自己独占这辆车指不定会被李金淼挑出刺来,还不如将这个“小石像”摆在车内,谅他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想到此处,墨子柒转身便将床榻铺好,用枕头在自己与小和尚中间隔开,随即便裹着被褥缩在了角落中。 睡觉,只有熟睡后,脑袋里才不会胡乱想些什么...... 小和尚仍旧盘腿坐在车厢内,察觉到墨子柒全程都没有说话,最后像一只蜗牛似的将自己包裹起来,这才扭头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终于张口说了一句话。 “女施主,你...应该不是人吧。” 一句话,听到墨子柒的耳中莫名觉得脊背发寒,此时将被褥打开一个缝隙,盯着小和尚冷声道:“小和尚,你的法号不是祖安吧。” “女施主莫要误会,小僧仔细打量过女施主的四肢,听过了你的脉搏,发现你的四肢纤细却力量十足,你的脉搏虽然有些虚浮,但每一下跳动都能够带动五脏嗡鸣,再加上您这样的容貌和体力,小僧认为寻常凡人很难有这样的潜力。” “另外,小僧隐隐能够感受到你体内有一股极为汹涌的生之力,应该是传闻中的玄木衍灵决。” “而您腰间也有一丝灼热的力量在摇曳,若是用心眼感受,便能够察觉到您的身旁有众多灵蝶飞舞,想必腰间那物应该是离巽蝶羽扇吧。” 这小子不对劲,自己好歹是异兽,若是他能够感受到蝶羽扇,只能说他的五感及其敏锐,绝对是个不世出的高手。 可他却同样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状况...这样的五感恐怕与老狐狸差不多了! 墨子柒除了自己认识的人,从来不敢将自己有龙甲神章的事情向外透露,更何况如今李金淼在队伍内,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有这两样东西,恐怕便要被惦记上了! 墨子柒双眉紧促,盯着小和尚许久,过了半晌才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女施主不用怕,小僧绝对不会将你的秘密告诉别人。” “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墨子柒暗中攥紧了腰间的蝶羽扇。 “嗯...说的也是,如果说...我与奇门门主陆云枫很早便相识,这样是否能够让女施主放下戒心呢?” “不能...因为认识他的人太多了,当然仇人远比好友多。” “那...小僧便说一些奇门的秘闻吧。” “比如你体内的玄木衍灵决,原本是应该放在奇门之影身上的,以便通过澎湃的生之力遏制九命阴雷对宿主精神、肉体的侵蚀,不知为何如今却在你的身上,而你的体内并没有九命阴雷那股阴邪的气息,想必你已经打开了影的封印,但...影此时却不在你的身边,并且你的脉搏略有虚浮之意,相信最近一段时间影出了问题,对你的打击应该不小吧。” “另外...历代能够有影跟随,有能力剥夺影身上玄木衍灵决的人,只有两个人。” “其一便是奇门门主陆云枫,以他的能力能够完全剥夺任何一个龙甲神章的力量。” “其二便是奇门少主,以龙甲天纲之力能够彻底控制龙甲神章的力量......” 说到此处,小和尚将视线投在墨子柒凝重的面色上,见她浑身的力量已经积聚在一个点上,便晃了晃脑袋道:“你放心,既然小僧是陆门主的相识,自然不会将你的真实身份说出去。” “另外...这些秘闻,想必冒名顶替与奇门仇敌应该不清楚吧。” 原本墨子柒只是以为小和尚经历了不少人情世故,所以是个自以为道行很高深的孩子。 却没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孩子竟然能够有这份见识,甚至会知道奇门不少秘闻! 他究竟是谁?他突然打破安静的氛围,到底有何图谋? 墨子柒终于正视起眼前的小和尚,但此时气氛却也寂静下来,小和尚或许是觉得太尴尬,便合十双掌暗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说罢...你既然说出了我的身份,肯定是有事情想说。” “嗯...不愧是奇门少主,也不愧是梅城知县,遇见事情不心浮气躁,这是个很难得的品质。” 小和尚好似一幅长者的模样,略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双目才朝着车外观望,继续道:“小僧做出此种举动,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只求在路上若遭遇劫道的人,奇...女施主能够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条生路,赶走便好...莫要追究。” “怎么...难道是因为佛家的慈悲之心?” “不...只是不希望徒增杀戮,毕竟对小僧而言,这天下间都是善人。” 有意思,这天下若都是善人,那应该没有杀戮才对...... 墨子柒莫名觉得小和尚年龄不大,却从骨子里透着迂腐,毕竟自己的目标是护送小和尚与宝物抵达龙渊古城。 作为一个护卫而言,没有什么比杀掉对手更安全的事情了。 毕竟,你对敌人还有慈悲,敌人的刀却未必会在砍向你的时候停下...... “小和尚,劝你以后别这么想,以前我对人慈悲的时候,害得整座城池沦入战火之中,最终导致家人尽数身死。” “慈悲救不了人,若是对恶人慈悲,只会害了自己和身边的人,所以...如果真的有敌人来,我绝对不会留手。” 小和尚听到墨子柒的言辞,只是摇头笑了笑,旋即张口继续道:“女施主,你可愿意听小僧讲个故事?” “从前有个小和尚,进城买了一筐鲜桃,路过李家庄的时候,因为内急暂时将那筐鲜桃放在树下,待回来的时候便发现一群村里的人正围坐在树下吃他的桃子,气得小和尚赶走了他们,待回到寺庙后,生气的跟老和尚说,李家庄的人都是坏人,他们居然偷寺庙的东西吃。” “老和尚听到,只是笑了笑,随即张口道:不怪他们,愿佛祖保佑他们。” “后来,小和尚再次路过李家庄,不小心摔断了腿,李家庄的村民得知出手将他救下,待腿伤养好后才将他送回了寺庙。” “老和尚得知,笑着问小和尚:你现在还觉得他们是坏人吗?” “这个故事其实说的就是人性,世间大善大恶之人必定是少数,你我皆凡人,多为小善小恶,谁都摆脱不掉。” “只是立场上的不同,让你看到了他们的恶,可你却从未真正坐下来看待他们的善,也未想过渡化他们的善,而是以自己的恶去揣摩他人的恶,这样只会催发出更大的恶。” “所以,恶要原谅,善要引导,他们缺的也只是一个机会罢了。” 墨子柒静坐在小和尚面前,显然并没有理解这个故事的深层含义,但她却知道要让小和尚闭嘴,唯有答应他之前的请求。 “好吧...我答应你,我会尝试渡化...哦,是放走那些刺客,但是哈...他们要是再敢来,我可未必有耐心放走他们了。” “那好...既然女施主答应下来,那稍后便希望您履行承诺了。” “稍后...什么意思?”墨子柒的心底生出一丝不妙之感,此时才注意到小和尚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那些刺客...已经来了。” 正文 第二十章 林中捉贼 刚离开梅城便遭遇了刺客? 墨子柒有些不敢相信小和尚的言辞,当即便撩开车帘,探着脑袋倾听官道两侧的声响。 果不其然,凭借局部妖化的特性,她那灵敏的耳朵能够从“呜呜”的夜风声中听到急促且混乱的脚步声,似乎一直伴在马车两侧,分析着该何时拦截马车。 胆大包天,连官道上的马车也敢出手,也不怕被当地官府通缉?! 墨子柒余光瞥了眼毫不知情的车夫,一句话都没说,待缩回了脑袋便瞧着小和尚道:“稍后,你将宝物藏好,躲在车厢内不要乱走动!” “女施主放心,小僧肉身孱弱,跑不掉的。” 小和尚双掌合十,闭上双目,紧接着便开始背诵经文,似乎对车外的刺客并不关心。 也好,起码比那些遇到事情便随处乱逃的家伙可靠。 墨子柒点了点头,旋即便飞身窜出车厢,朝着刺客藏身的位置冲了过去。 夜色漆黑,官道两侧的密林更是难以看清东西,若是要在此种环境中争斗,便需要用尽五感,通过气息与声音判断对方的一招一式,如此才能够取得胜利。 墨子柒本是狐妖化形,通过激发天赋异能后,对双目与双耳进行了调整。 再加上她异于常人的体力与力量,对付寻常的刺客简直易如反掌。 很显然,林中成群的刺客并没有察觉到车厢内跑出一人,或许是因为墨子柒的速度太快,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队伍内混入了什么“异类”。 待瞧见两辆马车的速度减缓,为首的刺客才抬起手掌,唤几个临近的人凑到身旁。 “宗主应该是在前面那辆豪华的车内,其中两个护卫在后面的车内,原本还有一人好像换了,正在车内守着宗主,稍后...咱们先将后面那辆车解决掉,用那辆车里面的人要挟宗主身旁的护卫,让她将宗主放开!” “可是...那些走狗都好像不要命似的,万一对方挟持宗主继续离开,咱们该怎么办?” 一旁头戴面具的刺客朝着为首刺客问道,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经历过这种事。 “放心,那天原护卫长进入酒楼,去见了一个官位远在他之上的人,看上去对他恭敬极了,并且那个人就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只要将他彻底控制住,他手下的走狗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那咱们何时出手?” “等我号令,待抵达至官道的偏僻位置,我会发信号弹,到时候咱们便一起用滚石拦路,然后趁着前面那辆马车回防不及,咱们便下去将那里面的官儿控制住!” “好...我去要信号弹!” 身旁的刺客点了点头,刚要转头朝保管物资的刺客要东西,便瞧见背后有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伫立,并伸手将信号弹递给了自己。 “请...不用客气!~” 只是一瞬间,这位刺客愣在原地,随即伸手杵了下两个同伴,指着眼前略有些陌生的人道:“怎么回事?你...你是何人?” 为首的刺客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扭头仔细盯着黑夜中略有些模糊的脸,只是思索了片刻,便拉着身旁同伴瞬间跳远! “所有人注意,那头车内的走狗已经混入了咱们里面!” 为首的刺客明显是期望通过此句话引起其余刺客的注意力,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将眼前的女人包围起来,将她彻底控制住,再冲出密林直接对第二辆车出手。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回应他的只有密林中的风声、水声与虫鸣声。 唯独没有其他刺客的声音...... “别浪费力气了,其余二十一人都已经伏诛,如今只剩下你们三个管事的,捉了你们,我也好回去交差了......” 怪物...这是什么怪物。 竟然能够在如此漆黑的密林内,探听到所有刺客的行踪,并能够在所有人好不察觉的状态,直接将那些家伙处理掉! 天啊...原本以为是个女人就没怎么重视,没想到她竟然有着此种实力...... 为首的刺客慎重的咽了咽口水,暗中将匕首握在掌心,并且知道如今隐藏在密林内的意义已经不大,便直接抽出了腰间的火折子,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也正是此时,他才彻底看清楚墨子柒的面貌。 “姑娘,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喂...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觉得我多管闲事?” 墨子柒负手站在三人面前,回头朝着林中瘫倒在地上的刺客们扬了扬下巴。 “不过你们也放心,我答应了一个人不取你们的性命,毕竟我不想听他唠叨,而且...我也不觉得你们会给我带来什么威胁,所以趁着现在没对你们动手,最好赶紧滚蛋吧,下次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们了。” 尽管将那些刺客敲晕很有快感,让墨子柒有了一种发泄心中怨气的感觉。 但是隐约中她也能够察觉到,这些所谓的刺客,比她以往接触过的刺客都要业余,并且从刚才那些人的身手中,也能够隐约感觉到他们都是横练功夫在身的,想必原本的身份也不是刺客,否则也不会被墨子柒轻易发现。 若是这一次行刺失败,相信他们下次也不会再通过这种方式劫车了。 听到墨子柒的提议,三人只是相视一眼,却站在原地未动,似乎那辆车内有他们必须到手的东西,即便将性命丢掉也在所不辞。 因此,趁着墨子柒扭头将要离开之际,三人便同时发难,抡起拳头便朝着她的背影砸去! 墨子柒如今五官异于常人,仅是耳侧风声、脚步声与三人急促的呼吸声,便能够判断出三人打算对自己动手。 当即,一个转身便取出蝶羽扇,用扇尖点在三人拳头上! 霎时间,三团血雾炸开,有两人摔在地上便哀嚎起来,而为首的刺客也面色煞白,捂着血淋淋的拳头蹲在地上,同时那一双眸子也死死盯着墨子柒。 似乎不愿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实。 至于墨子柒本打算放三人赶紧滚蛋,却在余光中瞥见两辆马车停在了官道上,心知可能是这两个人的惨叫声引起了两个护卫的主意,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 “算了,稍后你跟我走一趟吧。” 墨子柒感觉为首的刺客挺硬气,直接攥住了他的衣襟,随即双腿用力便在短短几个呼吸内赶到了三十多丈外的马车跟前,将刺客往地上一丢,冷面瞧着钻出车厢的刀疤脸道。 “刺客已经捉到了,有什么事情直接问吧。”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罪孽缠身 说实话,若只是墨子柒与沈云楼、林思盈等潜龙榜的年轻俊杰有关联,作为驿站护卫的刀疤脸还不至于会对她有多少敬意。 毕竟,在他的眼中,漂亮女人招蜂引蝶是常有的事情,她的身旁集聚这些青年俊杰,只能说明他们都不能免俗,没有武林人士该有的远大志向。 可如今看到墨子柒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捉住尾随在车辆后的贼人,刀疤脸对于她的认识却是有了不少改观。 最起码,若非三十丈开外传来惨叫声,他是不可能发现周围有刺客的。 更何况,墨子柒不仅发现了刺客,还能够直接在深邃黑暗的密林中将刺客捉来,这足以说明了她自身的实力,即便是自己这种练了三十多年功夫的人也望尘莫及。 李金淼倒是没什么意外的神色。 因为当初在龙渊古城时,他便没少听说关于墨子柒的传闻,为了能够报复回去,也一直在搜集关于墨子柒的所有资料,所以她能够将刺客捉来并没有超出他的意料。 当然,即便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金淼也会记录下来。 因为他一直都坚持着,只有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 “哦...辛苦墨知县了,圣皇与礼部尚书选人果然是正确的,以您的实力,恐怕若是想位列潜龙榜也轻而易举吧......” 墨子柒余光瞥了眼李金淼,心知他说话绝对不会是单纯的夸自己,便没有任何回应。 而刀疤脸见气氛略有些尴尬,便朝着女护卫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撤掉刺客的伪装,以便接下来几人审问他。 毕竟,刀疤脸心里知道,当初驿站护卫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所有的情报都是由驿站护卫长单线与帝都联系的,按理说不可能出现刺客跟踪与袭击的状况。 如今不但出现了袭击,使得原来驿站护卫们的数量打量锐减,同时连护卫长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若想弄清楚到底哪里走漏了风声,是谁下令阻拦车队,便只有通过刺客才能得知。 可谁都没想到,当女护卫撤掉刺客的伪装后,在场几人连带着墨子柒都愣在了原地。 起初刺客带着面纱,裹着头巾,留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眼睛,根本看不出来他的真实样貌。 但撤掉所有的防护后,几人才看清此人竟是个光头,并且脑袋上还点着六个戒疤,一看便是个和尚模样,只是样貌比较常见的人群更粗犷,好像是从环境极为恶劣的地方出生一般,并且体格非常壮硕,远非平日里吃斋饭的僧人所能比拟。 “是古刹的僧人,看头顶戒疤...地位应该还不低。” 刀疤脸朝着李金淼的方向禀报道:“看起来,不像是刺客,因为这样的人上战场还行,做刺客...肯定是容易被发现的。” “哦...古刹的僧人,难道说他和那个小娃娃是一起的?” 李金淼余光瞥向为首的马车,正巧看到小和尚从车上爬下来,目光望向跪在地上的和尚后,只是双掌合十,喊了一声“阿弥陀佛”。 那模样,既看不出他是否认得出眼前的“刺客”,也看不出他的心里所想。 反倒是跪在地上的僧人见到小和尚,露出一副非常激动的神色,朝着小和尚用力磕了三个响头,便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墨子柒听不懂的话。 “他说终于有机会见到神僧了,并且...他虽然此次败了,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信徒会前来救他,即便是将自己的生命完全献祭,也势必要将他救出来。” 女护卫精通古刹国的语言,听到僧人说话便直接翻译给几人听。 而李金淼听见嘴角微挑道:“赶紧问他,到底是谁透露消息给他们的,还有谁在暗中盯着咱们的队伍,未来的道路上还有什么风险!” 女护卫点了点头,刚准备将李金淼的言辞转述给僧人,却不料那僧人却将目光投在女护卫的身上,一双怒眉死死盯着她,当即歇息底里的朝着她吼着什么。 很显然,看表情就不是什么好话,更何况女护卫面色煞白,估计...她也是古刹国的人,而这个僧人正在辱骂她的信仰和家人吧...... 墨子柒瞥了眼现场的状况,知道女护卫什么都问不出来,便缓步走到了小和尚的身旁。 因为她知道,既然僧人用古刹国的语言跟小和尚说话,那就表明他也能听得懂僧人的话。 “小和尚,你说句话吧,叫他们别前赴后继的过来了,并且问一下还有什么人盯着咱们,也免得你的生命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受到威胁。” 小和尚闻言,只是睁眼瞧了瞧墨子柒,旋即便朝着跪地的僧人施了一礼。 而僧人见状,却是忽然大笑出声,旋即叽里咕噜说了一段话,便双目一瞪,直接七窍流血的倒在了地上,眼见是活不成了! “横练的功法逆转,即便是蛮荒野兽也活不成了......” 刀疤脸低头查验僧人的状况,许久过后才摇了摇头,随即将视线落在了身旁的女护卫身上,见她一副神色恍惚的模样,便拍了下她的肩膀。 “说说看,他临死前到底说了什么?” “他...他说,感谢神僧指引,他这便进入轮回,洗去浑身的罪孽了......” 唉...信仰真是杀人的利器啊...... 墨子柒颇有些可惜的朝着僧人尸体施了一礼,随即便安排刀疤脸将他简易的埋了。 而原本应该在车上等候的小和尚此时却站在坟前,瞧见彻底将人埋入土内,便念了一段佛经,半晌过后才抬头将视线落在墨子柒的身上。 “多谢女施主慈悲。” “哪里慈悲了,若不是我将他绑到你面前,他或许还不会死。” “不...他的死与你没关系,虽然是你捉住了他,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选择投入轮回转世,洗脱自己身上的污秽,这对他而言也算是福报。” “那...下次我帮你都捉回来吧,让他们集体在你面前福报,到时候你再感谢我不迟。” 墨子柒莫名觉得小和尚说了一堆屁话,更何况这种话让她想到了凉王府一役。 想到了当初就是白玉笙带领着景王的军队闯入淮扬城,才会害的凉王府最终覆灭,这让她心里的感觉更难受,所以在离开时并没有给小和尚好脸色看。 而小和尚见到此番情形,却只是朝着她离开的方向晃了晃脑袋,随即便咬破了手指,将血印在了简易的木牌上。 那种感觉,也好像是小和尚在记着自己身上的罪孽......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古刹禅宗 旅程总会继续,道路依然摆在那里。 但是每个人在精神状态方面却出现了不同的转变,即便是到了第二日清早,众人抵达街旁酒馆时,刀疤脸与女护卫的面色仍旧有些僵硬。 或许,是好不容易看到老乡,但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自裁,所以觉得心里愧疚吧。 墨子柒倒是没什么在意的,毕竟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差不多了,虽然她也没想到那个僧人会最终采用自裁的方式,打死也不愿意说出口。 弄得她好像犯了间接杀人的罪过,第一次站在当初白玉笙的立场看待事情。 但那是她没有想到的结果,所以心里的负罪感也并不是很多。 反倒是桌旁吃着清汤面的小和尚让她更在意。 甚至墨子柒还想着,如果那个小和尚没有朝僧人做出那个动作,那个僧人是否还会选择自裁的道路呢? 信仰...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墨子柒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随即便放肆的吃喝起来,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使得一旁的刀疤脸与女护卫有些尴尬,频频朝着单独一桌的李金淼望去。 李金淼经过几日的接触,自然清楚墨子柒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对于她的举动自然也不觉得意外,若她真的是自己手下的人,李金淼还有可能会稍加管束。 但墨子柒自始至终都是自己的敌人,即便如今是合作关系,也不代表李金淼会对她的事情插手,更何况...墨子柒在李金淼的眼中与死人无异,即便她的本领再怎么厉害,也绝对不可能活着从三位尚书大人的跟前离开。 亦或者...路上便会出现什么高手,墨子柒连抵达帝都都很难办到呢...... 想到此处,李金淼莫名觉得心里舒畅极了,特意朝店小二要了瓶酒,独自坐在桌旁喝了起来,那一副品酒的姿态,颇有种官场老爷的仪态。 早餐向来都是用来果腹的,因为只有肚子饱了,才能够打起精神继续走完接下来的旅程。 刀疤脸心知几人长期在车厢中睡觉不现实,一来在车厢内休息的不安稳,长时间在那种环境下,极易造成精神恍惚的状态,最终给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以可乘之机。 二来,车夫也需要休息,若是连续几日都采用昨晚的行车方式,估计第三天车夫便会逃跑,任凭塞给他多少钱也不会再接这种身心俱疲的工作。 所以,叮嘱店小二将碗筷收拾好后,刀疤脸便将自己珍藏许久的地图铺在了桌上,指着几处已经不再清晰的点位,便朝着墨子柒与小和尚说明了近几天行程的安排。 而李金淼对此事毫不在意,叮嘱几人在商量过后筹备路上的干粮,转身便跟着店小二进入了后院,以挑选美酒之名见到了消失已久的护卫长。 “启禀李大人,下官已经将消息透露给了周围数条黑街,并雇佣了杀手在路上劫持,大概晌午时分便会突袭马车,到时候还请李大人在手腕处绑一根红色丝带,刺客见到这根丝带便会避开大人,绝对不会伤大人一根毫毛!” 李金淼转身坐在庭院中央的椅子上,叮嘱店小二给自己拿酒,随后才将视线落在护卫长的身上,用极为严肃的神情打量着他。 “昨晚行刺车队的人...不是你派来的?” “大人,昨晚下官刚将车队的消息透露给黑街,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人尝试劫持车辆。” “嗯...说的也对,那你在之前护送的途中,可否见过和尚模样的刺客?” 护卫长听到此言,面色忽然一变,随即便朝着李金淼解释道:“见过,而且还不止一次的见过!” “那些家伙都是古刹国的人,国主因为历代信奉古刹教,所以将国号改为古刹。” “也正是因为如此,古刹国数千万百姓几乎都是古刹教的忠诚信徒。” “古刹教传说起源于六百年前,由古刹佛宗一手创建而成,传闻佛宗生前实力极强,甚至能够与当时的奇门门主平分秋色,能够位列六百年前的名宿榜前三。” “所以,古刹教在拳法与宗法的造诣上远非寻常门派可敌......” “本官要的不是你讲述古刹教的来源,本官是让你说明为什么那些古刹僧人如此疯狂,能够视死如归!~” 李金淼瞥了眼护卫长,显然觉得他说话有些啰嗦。 若是按照以往的性格,李金淼免不了要训斥这样的部下。 可经历过昨晚的事情后,李金淼的心里有些不安,毕竟对于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敌人,并且还是最不可控的因素,他不敢想自己是否能够安全。 即便墨子柒在场又能如何? 想必她也在寻找机会借他人手弄死自己吧...... 护卫长见李金淼面露怒意,连忙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随即便继续解释道:“李大人莫要着急,下官正要讲述这些古刹僧人癫狂的原因。” “不知李大人可曾听说过,转世轮回吗?” “传闻中,古刹禅宗曾命弟子在某个地域、某个时间、某户人家的门前守着,待坐在禅宗法坛上陨落后,同一时间的人家也势必会诞生新的孩童。” “此孩童通常出生便能口吐人言,张口便能够背出禅宗佛理,所以古刹僧人们一直都认为那就是禅宗的转世,也正因为如此几乎所有僧人与古刹国的百姓都认为,只要对古刹禅宗抱有崇敬之情,那么所有人在死后都能够重新进入轮回,彻底摆脱世间疾苦。” “而禅宗...正是所有受苦百姓与僧人的指路人......” “嘶...真有这么邪门?”李金淼倒吸一口冷气,显然觉得这种传说有些夸大,但如果真的没有这方面事情,三位尚书大人又为何会前往古刹国寻宝呢? 或许...那个小和尚守护的东西,便是助陛下转世轮回的神物? 李金淼想到此处,显然心里在圣皇与景王之间做出了抉择,示意护卫长赶紧离开后,便捧着酒坛回到了前堂,正赶上刀疤脸与女护卫搬运粮食,见准备的差不多才朝着几人挥了挥手。 “准备离开这里吧,晌午...之前,咱们尽量多走几里路......”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因与果 从清晨到晌午,不过短短两个时辰。 具体走了几里路,连车夫都没办法确定,但李金淼见到一棵巨大的榕树后,却准确的说出了几人的方位,并且指明要在此处搭灶吃饭。 李金淼是车队中职位最高的人,刀疤脸与女护卫自然不敢反驳,更何况此时气候炎热,能够躲在树下吃饭倒也惬意,便殷勤的收拾起炉灶来,看模样是打算做一锅冷水面,缓解身体与心里的燥热感。 墨子柒自然是不愿意呆在车厢内的,尽管里面虽然凉快,但也非常闷。 所以,当车轮停下来的时候,她也钻出了车厢,刚抬头便瞧见了遮天蔽日的硕大树冠。 听说过独木成林的故事吗? 传说榕树成年的年限越久远,整棵树的树冠越大,与此同时各处树干会垂下千万条根系,直接从树冠顶部扎入土地内,为树冠提供更充足的养分供给渠道。 以墨子柒的感官来看,这棵榕树的树冠尺寸接近十余丈,树荫覆盖的范围怕是能够笼罩百余人,若是说起年限...恐怕数千年都有了。 也难怪李金淼能够认出位置,毕竟这样规模的榕树恐怕整座大夏帝国也难以见到。 神奇的大自然啊!~ 墨子柒深深的吸了口新鲜空气,刚准备凑到大榕树跟前,更细致的观察这棵“庞然大物”时,却忽然也听到车厢内传来响动,随即便瞧见小和尚站在车弦上,朝着自己施了一礼。 不用说,他应该是希望自己将他弄下来...... 墨子柒好歹担当着护卫的角色,更何况此时也到了午饭时间,自然不会放任小和尚独自呆在车里,所以只好将他抱了下来,随即才朝着榕树的方向缓步走去。 “女施主不愿意说话,是因为小僧在昨晚说错了话吗?” 小和尚瞧见墨子柒打算急匆匆的离开,当即便张口喊道。 而墨子柒听到他这句话,显然神情也是一怔,原本不错的心情也都瞬间消散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问你,佛家常说有因才有果对吧。” “不错,有了种子迈入土地,才会有今日榕树的成长。” “那我昨日若是不将那个僧人带到你面前,他是不是不会死?” “不...他依旧会死,只是时间、心态与境遇都会有所不同,但最起码在他的心中,自己死得其所,也死的毫无遗憾,所以小僧才说这是善果,也是福报。” “少扯皮,明明未来捉摸不定,人世间还有很多东西在等着他,居然单纯为了信仰去死...并且我还是那个诱因,他倒是死得其所了,我呢?” “我现在可是觉得良心不安,因为我原本就没打算杀死本该保护你的人。” “我更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将他逼到那一步!” 墨子柒说着莫名与凉王府一役有了联系,因此说话的语气有些激动,甚至她的心跳也乱了方寸。 小和尚见此情形,仍旧用那双毫无光亮的眸子盯着墨子柒,待她情绪稍显平和,才张口道:“女施主无需自责,人总会死,有人为了信仰而死,有人为了利益而死,有的人只能无奈等死,有的人却从不想死。” “最起码他死得其所,他认为这个时候死的最心安理得。” “至于因果...恐怕女施主只看到了果,却没有看清楚因。” “他自裁的原因并非是女施主所为,而是他自幼接触的信仰告诉他,只要得到了佛宗的原谅,便有机会进入轮回境,从此洗去一身污秽,甚至脱变成佛。” “即便女施主昨日没有将他擒来,总有一日他仍会选择此果。” “所以小僧说过,女施主无需自责,你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提供了一个他最期盼的机会,这对他是福报,也是终生所追求的事情。” 听到小和尚的言辞,墨子柒莫名回想起了寒霖山退隐田园的理想,墨姨栽种一片花海的理想,寒江保护全家的理想,以及自己想要淮扬城迎来蜕变的理想。 似乎...只有自己的实现了,也只有自己活下来了。 这让她的心里莫名觉得自己有些侥幸,自己有些卑鄙,因为她是借着景王与白玉笙的关系才苟活到现在的,尽管这两个人都不是打算覆灭凉王府的直接凶手,但作为帮凶...墨子柒从内心里也不想与他们走得太近。 而今她正站在当初白玉笙的位置上,看到整件事情,这不但让她心里更加难受,也让她对景王与白玉笙的看法更加复杂,更加难以琢磨。 “喂...看你那么聪明,你说这世界真的有轮回吗?” “有!”小和尚笃定的回答道。 “哪里?” “这里......”小和尚伸手指着自己的心脏,抬头盯着墨子柒道:“所谓的轮回都不过是人们心中所想,是人们的期望,但只要你心中有轮回,那有些人便会进入轮回。” “那我再问你,你可曾恨过一个人吗?那是种什么感觉?” “没有,小僧不曾有恨过一个人,不过...小僧却明白,没有爱也不会有恨。” “出家人谈论爱?” “没有哪本经书中不许谈论爱,更何况古刹僧人并非出家人,我们在经书中也常提倡大爱,这其中所谓的爱,并非肉体与情爱,而是亲情、友情、爱情等大乘体。” “那你的意思是...有爱才会有恨?” “既可以这么说,也不能这么说。”小和尚微笑着继续道:“爱会生恨,爱会灭恨,而无爱...势必生恨,若要灭掉...便需要爱。” “看得出来,女施主心里迷茫,有些枷锁难以挣脱,甚至有些关系难有定论。” “小僧只是局外人,不了解女施主的过去,但若是从昨晚的事情影射,小僧可说女施主无罪,因为您做到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您的初心也没有想过要取走他的性命。” “这一切的结果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女施主无关,而您也不过是他因果路上的一道光影罢了,有您无您...他都势必会走上那条路。” “而您只要能够守住自己的底线,这一点便难得可贵了。” 我的底线...... 墨子柒闭上双目,幻想着自己站在景王军中,远眺着凉王府内的“白郡主”,站在他的角度,自己又该如何选择。 很显然...墨子柒会遵守与“白郡主”的约定,并且...在知道她身处的环境后,也会想尽办法去帮助她,毕竟...她算是自己的朋友,自己不可能忍心看着她掉进火坑内。 尽管从此以后...两个人形同陌路...... 尽管自己终将遭遇怨恨,甚至成为终生的仇人。 但自己想要守护的信念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撼动,而凉王府究竟会如何...与自己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因为...凉王府的因果很可能早已埋下了。 至于墨子柒自己的怨恨,或许需要时间去消磨吧......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行刺 墨子柒没有说话,她既没有标明自己的态度,也没有对小和尚说出半句感谢的话。 她只是依旧顽固,依旧不愿将此事放下,甚至将更多的怨恨堆积在白玉笙的身上。 但正如小和尚所说,墨子柒此举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憎恨白玉笙这个间接的帮手,而是她实在恨不起来,所以才会将成堆的东西堆在这个男人身上。 因为...她想要恨,她想要给自己未来的人生一个目标。 至于真正的幕后凶手---圣皇和乾坤道宗,墨子柒尽管已经恨之入骨,但她也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反抗,所以她才会找到白玉笙这只替罪羊。 这只能够包容自己一切过错,原谅自己所有负面情绪的替罪羊...... 这么一想,墨子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尽管某些事情上,白玉笙做得也很卑鄙,但他好歹敢于承认,而自己却一直在逃避,从来都不愿承认自己卑鄙。 或许时间能够消磨这一切吧...... 墨子柒坐在榕树的阴影下,感受着吹过耳旁的微风,再次尝试逃避自己的问题。 毕竟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也是她能力范畴以内最容易做的事情了...... “墨姑娘,冷水面已经做好了,赶紧过来吃一碗吧!” 刀疤脸等人一直围着炉灶转,根本腾不出来时间打探墨子柒与小和尚交谈的内容。 而李金淼虽然注意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却同样没有将精力放在二人身上,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周围的环境,并不断调整着手腕上红绸的位置,尽量让它醒目一些,以免稍后刺客们错伤了自己。 “李大人...您也坐过来吃吧,没必要跑那么远!” 刀疤脸面色略有些纠结的打量着不远处的李金淼,见他独自坐在一处石头上,捧着碗吃面的模样略有些在意,便朝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声。 而女护卫暗中却扯了扯他的衣摆,显然是也不希望李金淼凑到自己身边。 毕竟李金淼这个人太过圆滑,并且不懂得尊重别人,在女护卫经历过同乡身死的事情后,竟然还时不时的冷嘲热讽,这让女护卫的心里一直都觉得难受。 没办法,不受待见的人,不论位置爬的多高,该不受待见还是照样不受待见。 墨子柒将眼前的情形尽收眼底,心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便瞧见李金淼的手腕上竟然异常的绑着一根红绸,这让她莫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毕竟红绸醒目,特别是在绿意盎然的密林内,那都是很容易被人发觉的颜色。 难道说...这个龟孙暗地里在筹划什么事情? 墨子柒眯着双眼,死死盯着李金淼,随即便暗中将妖力用在双耳中,果不其然听到周围莫名多出了许多琐碎的脚步声,顺着声音望去,才发现有人暗中披上了草席,正蹲在密林内观察着吃饭的几人。 “诶呀...这碗面煮的不错,如果要是再添加点酱料、葱丝想必更香了!” 刀疤脸与女护卫二人似是没察觉到周围的危险,两人痛快吃面的同时,还在唠叨着接下来行程的安排,恰巧一碗刚刚吃完,刚准备弯腰去盛,便忽然听到耳侧一道破空声! 刀疤脸也算是混迹江湖十余年的老手了,这声音一出现他便清楚是手弩的声响,可此时他既然能够听到声音,便已经意味着距离非常接近了,以他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躲得开! 此时刀疤脸的心中莫名觉得自己注定要死,一股悲戚之感油然而生。 却不料,忽然那破空声音竟然停下,旋即便瞧见对面的墨姑娘竟然凌空攥住了那只弩箭! “哪里来的刺客,只会暗箭伤人?” 墨子柒朝着弩箭射来方向望去,并未见到有人主动走出来,而原本暗中藏身的刺客们也只是换了个方位,显然是打算再对几人动手。 嗯...这次的刺客是专业的,起码他们会伪装,绝对不会主动站出来。 “你们两个护住小和尚,一起钻进头车里面,那个车身能够防弩箭。” “至于我...稍后回来!” 话落墨子柒运转妖力于双足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刺客们藏身的灌木丛内。 此时刀疤脸与女护卫已经知道这种战斗并不适合自己这样级别的人参与,便连忙按照墨子柒的叮嘱,护着小和尚便钻进了车厢内。 而反观另一边,刺客显然没想到这次行刺的主要目标竟然会冒冒失失的主动钻进灌木丛内,当即临近的两人直接拔出了匕首,待墨子柒闯进来后,便朝着她的腰际和肋下刺去。 寻常人因为四肢结构的原因,通常很难同时护住这两个位置,并且这两个位置在回防方面,也势必会慢半拍,若是反应稍慢,便会被两柄匕首扎个通透。 即便反应快了,伤到分毫也极易被匕首上的剧毒索命。 因此,两个刺客经过常见的配合,直接便按照最有效率的刺杀方法朝着墨子柒攻去。 而墨子柒此时五感极强,在尚未冲入灌木丛的时候,便已经察觉了临近二人的动作与轨轨迹,这使得她钻入后,瞬间便做好了应对的架势,使得两柄匕首贴脸划过! 显然两个刺客没料到目标的动作与反应竟然如此迅速,刚准备回身取出腰间的石灰,却已经感觉手腕被人攥住,下一刻还不等作出反应,便觉得天旋地转起来,随即二人狠狠的摔在地上,整个世界也暗淡下来。 解决了两个,其余的人...... 墨子柒确认两个刺客已经昏了过去,连忙扭头朝着其他位置观望,却发现其他刺客在察觉到此处情形后,并未恋战,而是直接退出了密林,并不打算救下这两个倒霉鬼。 看来...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小心了啊...... 墨子柒深深的叹了口气,从两个刺客身上摸出了一根绳索,将二人捆扎实后,才脱出灌木丛,看模样是准备稍后继续审问二人,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当她的视线落在马车方向时,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因为此时车厢外不知何时站着一队衣着各异的怪人,为首一个脸上画满图腾的人正歪脑袋打量着墨子柒,似乎已经等她有一段时间了。 “呵呵...暗中跟踪黑楼的刺客,看来算是跟对了,没想到...这里还真是一宗大买卖呢!~” 话落,那人站起身来,朝着墨子柒做了一个颇为优雅的贵族礼。 “初次见面...姑娘可以叫我巴图,也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叫我巴图老爹。” “别害怕...我们跟黑楼不是一伙儿的,另外...我过来是打算与姑娘做一项买卖的......”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巴图老爹 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过来要做一场莫名其妙的买卖。 墨子柒略有些警惕的扫视着逐渐聚拢的人群,看着小和尚与刀疤脸二人在对方手上,没敢轻举妄动,反倒是盯着名叫巴图的男人问道:“你说合作,到底是做什么?” “哦...这位姑娘不要紧张,我们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至于到底是做什么的...你可以理解为什么都会做,如果有需要我们也可以为你杀人放火,也可以为你保护某些重要的人!~” “姑娘不要用这种质疑的眼光看我们,我们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是我们和行刺你的黑楼绝对不是一丘之貉,倒不如说我们愿意帮你抵御黑楼,帮助你们抵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而你们...只需要付出相当少的成本,便可以安然无恙的抵达...龙渊古城!~” 墨子柒听到巴图所言,顿时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看不透,目光朝着李金淼的方向望去,却见他只是坐在原地,根本不敢插嘴,便只能叹了口气。 “想要合作,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呵呵...当然可以,如果能够让雇主放心,您甚至可以每天都问我问题,当然...巴图老爹的隐私肯定是不会说的,如果...你想确切知道,在没人的时候,我倒是可以亲身教你。” 巴图老爹一句话引得周围帮手笑作一团,待发现墨子柒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场众人,笑声才终于戛然而止。 “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龙渊古城的?” “哦...这个简单,恐怕姑娘还不知道,虽然你们打算暗中护送宝物,但是在外面的世界却已经传遍了你们的路线与宝物的价值,已经有地方的黑楼与绿林中人打算劫你们了。” 哦?护送任务的消息居然泄露了? 墨子柒暗中瞥了眼李金淼,总觉得此事与他有些关联,但目前拿不出证据,便只能暂时记在心中,对李金淼多加防范。 “第二个问题,你们与黑楼是什么情况?” “嗯...黑楼啊,黑楼是方圆千里以内,最大的刺客组织,他们业务涵盖的范围很广,杀的人也很多,听说记录已经超过十万人了。” “而巴图老爹当年的家人与兄弟也曾经遭遇过黑楼毒手,所以我们才会一直盯着黑楼,打算找时机报仇,而你...应该算是黑楼近两年内最大的单子了。” “所以...我们才会来到此处,愿意受你聘用抵御黑楼。” 若要一个人忠于做某件事,势必要分为两种情形,其一便是无利不起早,有利益才能让人更忠心;其二便是有血海深仇,这样的人会拼尽性命冲锋陷阵。 血海深仇是真是假,墨子柒单凭巴图老爹的只言片语无法弄清楚,但利益却绝对是衡量两个人之间合作关系的重要纽带,如果没有利益...他不可能会蹲在这里,陪自己多费口舌。 当然,墨子柒绝对不会和不真诚的人合作,特别是巴图这种油嘴滑舌的人。 “第三个问题,你们是怎么躲开我五感的?” “哦?听姑娘此言,难道你的五感很厉害?”巴图笑了笑,看见墨子柒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便心知她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当即便拍了拍手掌,随后才瞧见一个身高五尺的麻衣男人站了出来,朝着墨子柒摆了摆手。 “我这位兄弟乃是异兽转世,有遁地的本领,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所以外出侦查都靠他,也正是因为他看到你跟黑楼的人战斗,才会让我们从密林深处趁机走过来的。” “好了...姑娘已经问过三个问题了,若是还要问下去...巴图老爹可要收费了。” 显然,巴图并不喜欢将自己的底蕴暴露给外人,未免墨子柒再询问自己的底子,便直接打住了她其余的疑惑,直接问她是否有意愿合作。 “如果我说不想合作呢?” 墨子柒仍旧觉得眼前这些人不牢靠,生怕他们为了一些利益做出倒戈相向的事情,到时候墨子柒想要护住几个人便更难了。 而巴图听到墨子柒的回答后,目光却从浪荡直接转为阴沉,嘴角微挑后便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直接抵在女护卫的胸口上,朝着墨子柒扬了扬下巴。 “那我们就要抢黑楼的活儿,赶在他们之前将你们杀光,让后夺宝离开。” “姑娘莫要过于相信自己的实力,我们既然有办法潜入到你看不见的地方,自然也有能力强杀了你,所以千万不要做不理智的决定!~” 说话期间,墨子柒余光也瞥见其他人已经将手掌按在腰间的兵刃上,显然只要她再拒绝巴图,这里便会沦为战场。 其实,墨子柒既然知道了巴图打探消息的手段,心里便知道他远比黑楼的刺客更可怕,毕竟即便她真的能够闯出去,也势必会面临无休止的追杀与监视,与其面对这种风险,倒不如退而求其次,暂时与巴图合作。 至于他是否可信,墨子柒自然会暗中提防。 当然,选择巴图的队伍进行护送,也能够避免李金淼在暗中继续做文章。 “那好...如果你能够遵守最基本的道义,并不会临阵脱逃,我倒是不介意让你担当护卫,只是...我不太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嘿嘿...简单,这点钱对墨姑娘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所以报酬的事情可以留到龙渊古城内再谈,当然还有个额外的条件,就是希望等姑娘将宝物送到了帝都后,为我们引荐三位尚书大人,这样...姑娘应该能放心了吧。” “如果我们路上真的对你图谋不轨,相信我们最后也根本抵达不了帝都。” 嗯...看来这个巴图是既想图财,也想图官,但若是路上能够做好护卫的职责,为自己减少点麻烦,也不是不能进行合作。 墨子柒眯着眼睛,察觉到巴图说话的目的性很直接,并且没有什么隐晦意思后,便点头答应了合作的事宜,而另一边被墨子柒困住的两个刺客则被巴图的人拖到了跟前。 还不等墨子柒张嘴审问,便瞧见巴图掌心的刀光一闪,那两个刺客便已经身首分离! “你这是做什么?” 墨子柒略有些恼怒的盯着巴图,认为他这是在破坏二人合作的关系。 却怎料巴图咧嘴笑了笑,随即将刀收入刀鞘。 “礼尚往来,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活着回到黑楼,而墨姑娘...今后也无需向这些家伙打探消息了,你...只需要听巴图老爹的安排就好......”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林中密事 巴图老爹可信吗? 墨子柒没有办法给一个准确的定论。 不过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这点墨子柒还是可以肯定的。 因为,若是江湖侠客或讲究道义的人,绝对不会用这种要挟的手段护送自己,尽管他振振有词的说要前往帝都,需要借助自己的车队,但实际情况如何,墨子柒却拿不准。 但通过观察,墨子柒却可以确定巴图老爹一行人与李金淼是毫无关系的。 因为当李金淼身处于那群人中间时,总会面露一丝戒备之感。 甚至私下里,李金淼以监督为要挟,让墨子柒赶紧将这群人赶走。 仅凭借这点,墨子柒便确定了要将巴图老爹等人留下来的想法。 即便他们不是好人又如何,李金淼也不是好人,以毒攻毒...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另一方面,被墨子柒救下一命的刀疤脸与女护卫二人,显然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语气与言行中不再是单纯的恭敬,甚至在吃饭的过程中,也会刻意的将墨子柒喜欢的饭菜往她跟前挪,用一种朋友的语气闲谈聊天。 至于李金淼,刀疤脸与女护卫已经不愿再搭理他,尽管两个人不是什么心思细腻之辈,但也能够看出来李金淼与墨子柒之间的隔阂,所以二人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墨子柒的背后。 毕竟,什么人值得交,什么人不值得交还是能看清楚的。 或许是因为巴图老爹的护送,接下来几日的旅途的确变得安静了,尽管墨子柒的护送任务变成了明送,但却不知为何反倒觉得安全了许多。 当然,如果巴图带着的那些人没有夜间载歌载舞的习惯,或许墨子柒会感觉更舒坦一点。 又到了寂静的夜,又是个风餐露宿的晚上。 待马车停好,巴图老爹的手下们便迫不及待的收集起了柴火,架上一只刚买来的羊,做好腌制等处理工作后,便开始在火架上烤,不多时间便弥漫出浓烈的肉香。 “墨姑娘,你和那个小娃娃下来吃点肉吧,刚烤好的羊肉七成熟,吃起来什么烦恼都没了!~”巴图的手下们朝着下车休憩的墨子柒喊道。 可惜墨子柒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便继续陪着小和尚吃起了斋饭。 不是说墨子柒不喜欢吃羊肉,相反她以往都是个无肉不欢的人。 如果要问她为什么不凑过去,相信与不远处吃冷水面的李金淼一样,只是不习惯呆在那些人的中央,更害怕他们兴起灌自己喝酒。 到时候...一个把控不好,就容易弄出一系列番号了...... “女施主既然想吃羊肉,为何不过去?” 小和尚似乎能够看出墨子柒心中的纠结之意,扭头朝着篝火方向望去,片刻后打量着她又道:“如果可以的话,女施主也可以拿来点羊肉,小僧也想品尝一下。” “哈?你不是和尚吗?” 墨子柒没想到思想迂腐的小和尚竟然也会有破戒的想法,当即便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还不等继续问下去,便瞧见巴图老爹提着一只羊腿走了过来,待铺好了荷叶,才将羊腿放在二人跟前。 “哈哈哈,想必是小师傅看透了凡尘,所以也想品尝一下世间百味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对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小和尚见巴图老爹开自己玩笑,也不气恼,只是合十双掌阿弥陀佛了一声,便伸手撕掉了一块肉,果真放入了口中品尝,只可惜下一秒却捂着肚子干呕起来,显然是吃不惯肉腥味。 “啧啧...没口福哦!~” 巴图老爹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即撕下来一块羊肉丢进墨子柒的饭碗内,示意她可以随便吃,然后便伸手撕下一大块肉,就着烈酒吃下了肚。 “喂...小和尚,这段时间听到你跟墨姑娘的谈话,发现你对佛理理解挺深刻的,巴图老爹这里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你能给我解答一下吗?” 小和尚刚干呕结束,用清水漱口后,才扭头打量着巴图老爹道:“小僧认为,您看事情比小僧更深刻,根本不需要问小僧什么佛理。” “如果小僧要跟您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您会将这句话记在心里吗?” “哈哈...说的也是,我这人心眼小,只要有仇迟早都要报,谁要是敢拦着我报仇,那我就一个一个的砍刀,直到我报仇结束为止!~” 巴图老爹笑了笑,仰头饮下一口酒后,沉思半晌才盯着二人道:“我其实挺喜欢你们的。”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情,我的子女应该也和你们一般大了......” 我?我才八岁...... 墨子柒眨了眨眼,心里暗自吐槽一声,还以为巴图老爹有什么往事要讲,却不料他晃了晃脑袋,竟然沉默了下去。 或许,他的故事只能放在肚子里吧...... 不知为何,墨子柒隐约觉得巴图老爹原来也是个可怜人,既然说到了子女...他当年也可能遭遇了灭门惨案,而如今...应该是准备报仇的。 想到此处,墨子柒忽然想起巴图老爹要跟随自己前往龙渊古城...... 看来...他不说的原因,还是害怕自己知晓后,不带他走后续的路程啊...... 墨子柒倒是并不在意他和谁有仇,如果巴图老爹实力够强,甚至她还希望巴图的敌人是圣皇,这样好歹能够帮她实现一直没敢履行的想法。 小和尚瞧见巴图老爹与墨子柒同时陷入沉默,眼底闪过一道毫芒,似乎能够看透二人心里所想的事情,想到自己能够做到的有限,只能摇头叹了口气,随即目光望向后方,在密林深处的某个位置停留片刻,才起身钻回了车厢内。 而方才目光停留之处,沈云楼正躲在灌木丛后,他的身旁躺着一群蒙面刺客,似乎是原本打算暗中袭击车队的,却不曾想竟然半路碰见沈云楼,所以才被集体放倒在了密林内。 而沈云楼此时正在搜刺客们的身体,发现除了两包蒙汗药、数十枚毒镖后,只发现了一块质地特殊的令牌,稍稍摆弄后却找到了一处机关。 伴随着一阵细微的机括声响,才发现原本严丝合缝的令牌中竟然藏着暗槽,其中放着一张纸条,待放在手中仔细端详时,沈云楼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朝着墨子柒的背影望去。 很显然...墨子柒要遇到麻烦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三把刀 夜幕降临的很快,似乎从不会因为篝火与烈酒停留半步。 而皎洁的月色却很喜欢这样的情形,愿意蹲在枝头,静静的看着一群人载歌载舞,直至横七竖八的倒在空旷的场地内睡着,才会提起精神,催着睡懒觉的朝阳加快脚步前行。 可朝阳未醒,便依旧是深夜。 如果是深夜,自然也容易出故事。 夜里,墨子柒熟睡在车厢内,一旁小和尚仍在打坐,似乎从未睡过。 恰逢车厢外传来几声琐碎的声响,便瞧见小和尚双眸忽然睁开,扭头望向了车帘。 很显然,车厢外有人,只是墨子柒睡得熟了,并没有察觉到而已。 “女施主醒醒,外面有点状况......” 小和尚伸手推了推墨子柒,直接将她从梦境中拽了出来,旋即才见她扶着车厢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做什么?我正梦见要大仇得报呢......” “车厢外有人......” 小和尚低声提醒,这才使得墨子柒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即整理好衣裳,缓缓的撩开了车帘,打算瞧瞧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却不曾想,两个人竟站在车厢外僵持起来。 其中一位,正是护送车队的巴图老爹,而另一个则是墨子柒熟悉的沈云楼! 两个人虽然在僵持,但动作的声音却都非常小,每一拳一脚似乎都力道十足,唯独没有能将人惊动的声响。 巴图老爹的职责是守护车队,他即便闹出声响也是职责所在。 而沈云楼则是墨子柒暗中派遣的人,他自然是不想惊动其他人的,所以既没有拔出刀,也在一直尝试卸掉巴图老爹拳脚中的力道。 由此可见,若是单论武学造诣,巴图老爹还是要逊于沈云楼的。 “别打了,自己人!” 墨子柒见巴图老爹打得火气要冒出来,连忙拦在二人中央,趁着其他人还未注意,便直接拽到了隐蔽的角落,随即朝着他们两个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他是自己人?”巴图老爹明显不知道墨子柒还有帮手,并且身手比自己强了不是一星半点,这让他回想起见到墨子柒时说的话,莫名觉得自己有些狂妄过头了。 反倒是沈云楼毫不在意,见巴图老爹不再刁难自己,便上前两步走到墨子柒的身旁,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递到了她的掌心中。 “一个时辰前,有一队刺客企图在暗中下药,然后再伤害你们,恰巧碰到我在暗中盯梢,所以帮你们解决了问题,但是在搜查他们身上的时候,却发现他们身上有这件东西。” 巴图老爹探着脑袋,看到那枚令牌的时候,笑着摇了摇头。 “那块是黑楼的派遣令,执掌令牌者可以代替楼主现场调遣刺客。” “比较重要的刺杀任务,都会配这块令牌,而这块令牌也只会交给楼主信任的部下。” “哦?看起来咱们引起黑楼的重视了呢......”墨子柒余光瞥了眼巴图老爹,只是笑着答应了一声,随即便将重点放在了沈云楼的身上。 “三哥,难道你发现了什么蹊跷吗?” 沈云楼处理事情,若是能够拿定主意的,一般都不会麻烦墨子柒。 而今他既然愿意主动现身,便说明这种东西他拿不定主意。 沈云楼听到墨子柒的提问,当即便点了点头,随即调整了一下令牌的机关,便将令牌从中展开,此时二人才知道这块令牌竟然还内有乾坤! “一张纸条?” 墨子柒伸手将暗槽中的纸条抽出,展开后阅读起来,随即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的看向巴图。 “巴图...听说你对黑楼很熟悉,不知道...你听说过黑楼的三把刀吗?” “知道...传闻那三人都是黑楼楼主的得力干将,分别是‘风’、‘雨’、‘雷’三人,他们每个人的本领都足以位列江湖名宿榜,特别是‘风’,传说他出道以来从未失手过,并且见过他的人都死了,也除了黑楼楼主没人知道他的长相。” “至于‘雨’,传闻他使着一柄软剑,剑法极快,与人争斗时犹如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因此寻常江湖高手也难以与之为敌。” “还有‘雷’,传闻他是使用雷火的高手,在刺杀时通常会带来极为恐怖的破坏力,杀人的手法也极其骇人听闻,当初有人听说黑楼派了‘雷’暗杀他,甚至直接在宅邸中自刎,为的便是避免遭到他的玩弄......” 巴图老爹话到此处,脸上露出一副怅然的神色,似乎他曾经与这三位杀手有过交集。 而今既然墨子柒提到三把刀,也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 “如果说黑楼这次刺杀失败,的确有可能会派出他们三个人前来,到时候...单凭我与墨姑娘要应付起来,恐怕很难保全自身啊......” “您总不会因为听说这三把刀来到,带着人逃走吧......” 墨子柒看到巴图老爹眼中略有些复杂的神色,忍不住调笑道。 “如果我们与黑楼没有渊源,我们肯定会想办法逃走,绝对不会淌这浑水。” “只可惜...我们当初都是黑楼匕首下的亡魂,只要是听说黑楼有什么动作,我们都会视死如归,想方设法的去阻拦他们。” 巴图老爹话到此处,左右瞧了眼墨子柒二人,随即张口道:“我身负血债,而这也是打击黑楼最好的机会,所以我会尽力而为,至于墨姑娘...也希望你能够让这位小兄弟帮把手,如此咱们的胜率才能大一些!” “我...如果墨子柒有危险,我会出手,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云楼余光瞥了眼李金淼车厢的方向,显然此时才走了一成多的道路便暴露自己的身份,对墨子柒而言并不算什么好事,只有沈云楼能够继续潜伏下去,才能更好的制止李金淼暗中的动作,才能更全面的保住墨子柒等人的安全。 墨子柒自然理解沈云楼言语中的含义,更何况巴图并没有见识过自己真正的本领,她也自信能够敌过所谓的三把刀。 毕竟当初墨子柒可是连白玉笙都差点打赢,差点将他捆起来做人质。 那些刺客本领再怎么厉害,自己加上巴图也应该有些招架之力吧!~ 墨子柒想到此处,朝着沈云楼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营地后,沈云楼才转身钻入了密林内,继续担当自己暗卫的职责去了。 至于巴图老爹则用一种担忧的目光盯着墨子柒,他总觉得眼前的姑娘有些托大。 毕竟他当初可是亲眼见过黑楼的“雨”和“雷”,也亲身体会过那两个家伙的本领。 直至今日,回想起倒在血泊中的自己,仍旧让他感觉不寒而栗......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行刺计划 “总觉得这些黑楼的刺客追得好紧啊......” 总算赶走了沈云楼,墨子柒围着休息场地转了几圈,见没人注意到沈云楼的动向,才安心的钻回了车厢内,见小和尚仍盘膝坐在原位似乎在背诵着佛经,也没有搭话,直接躺在车厢一侧便嘀咕起来。 其实如今追得紧也能够理解,毕竟现在有巴图的加入,整个护送队伍的人数已经达到了数十人,这么一大波人不论去哪里都非常引人注目。 可之前刺客们跟得紧,却让墨子柒有些难以理解。 毕竟,当初墨子柒可是暗中护送小和尚的,更何况第一波进攻的古刹僧人与黑楼并非一伙,他们也根本不可能将消息告诉给黑楼才对。 但时隔不长,黑楼的刺客便预估到了几人午休的位置,并且提前设下了埋伏。 这种情况就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了,毕竟选在哪里吃饭,哪里休息的随机性很大,提前设下埋伏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当然,除非有人通风报信...... 难道是李金淼? 当时刺客到来时,他刻意将一根红绸绑在手腕上,否则按照正常的行刺流程,应该是距离最近的他先遭遇袭击才对,而不应该是距离稍远的刀疤脸。 而在今晚驻扎的地方,刺客再一次预估了众人驻扎的地点,并且做好了毒杀的准备。 这明显也是得到了风声,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是他们运气不好,才被沈云楼碰到了。 只不过,根据纸条所描述,如果他们这次行刺再失败,便会由三把刀亲自执行任务。 他们的实力暂且不提,如果李金淼再次通风报信,恐怕下次也不会这么好运了。 想到此处,墨子柒趁着巴图老爹尚未熟睡之际,从车厢内爬了出来,趁着无人留意之际,轻声唤醒了那个人。 “墨姑娘,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说吗?” 巴图老爹的情绪明显没有缓和下来,亲眼看着墨子柒赶走了一个高手,让他原本忐忑的心情更难以安放。 墨子柒倒是没有留意这些,她只清楚自己势单力薄,有些事情只有眼前的男人能够帮助自己,同样也是帮助整支车队的人。 “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在接下来的途中,能让你队伍里那个会遁地的家伙,帮忙多留意一下李大人吗?” “什么意思?”巴图双眉微蹙,明显没明白墨子柒言语中的含义。 当然,墨子柒心里也只是有些怀疑,并不会将理由告诉巴图,所以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待巴图同意后才转身回到了车厢内,继续钻入了梦乡中。 既然知道沈云楼在外面恪尽职守,墨子柒自然也睡得舒坦。 接下来的旅程,仍旧走在望不到头的官道上。 本来墨子柒对于这种几乎看不到头的旅程毫无兴趣,甚至可以说觉得枯燥乏味。 却不知为何,与巴图老爹等人的长时间接触,也让她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环境,甚至当停留在某处空地露宿时,看着那些载歌载舞的人,她还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延长些。 因为这里能够让她回避外界的所有烦恼,能够让她觉得自己还有个方向。 经历数日,车队总算找到了一座还算大的客栈,趁着时机众人涌入客栈内,大快朵颐同时也采购了不少粮草,以便在后续的路上使用。 当然,刀疤脸觉得不用,因为长时间走驿站路线的他清楚,此处已经脱离了极北之地最偏远的地方,接下来的路程会有很多村庄与城镇,大家在路上并不会缺少吃食。 但采购粮草已经成了习惯,按照巴图老爹的话来说,这种保命的东西不论多少他都觉得不够,即便接下来粮草的采购很方便,也并不意味着能够持续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墨子柒没有说话,刀疤脸与女护卫也自然不会反驳,只能任由着伙计们将粮草堆满马车,而自己则心疼的付账。 李金淼喜欢酒,似乎每到一座客栈他都会迫不及待的询问有什么好酒。 此次听闻客栈有一坛数年好酒,便直接跟随着店小二进入了后院,再次见到了那个等候已久的护卫长。 “好小子...你那天不是说刺客要在饭菜里下毒吗?” “怎么那些人依旧安然无恙?老子饿着肚子等了一晚上,你的刺客呢!” 似乎是第二次行刺失败,让李金淼攒了一肚子火气,上前便一脚将跪在地上的护卫长踢翻了,当场吓得店小二没敢说话,瞧见李金淼怒气冲冲的目光,深鞠一躬后便逃离了院落。 而护卫长则连忙从地上爬起,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后,才朝着李金淼解释道。 “李大人冤枉啊!” “那一日黑楼的刺客的确去了,只是不清楚哪里冒出来一个多事的,将他们全都放倒了,这才使得蒙汗药没有下成,让那些混蛋东西活了下来!” “就这?就这样你跟我说黑楼是帝国内的第一刺客组织?!” 李金淼气得心脏怦怦乱跳,或许是觉得有些眩晕,便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护卫长叹了口气。 “说说吧,接下来还打算怎么动手?” “本官不想再听到失败的消息了,更不期望那个丫头抵达帝都,这些你都明白吧!~” “启禀李大人,您尽管放心,这次黑楼楼主对事情也非常关注。” “如今,他已经打算将三位护法送到此地,准备让那些高手处理掉车队的人!” “稳妥吗?不会再出岔子了吧。” “李大人放心,他们三人的实力都足以位列名宿榜前列,单凭那些娃娃,绝对不可能逃过三人的追杀!” 哦?都足以位列江湖名宿榜?! 李金淼听到此处,原本严肃的脸色终于有了丝缓和,这才示意护卫长从地上爬起来。 随即便询问了三把刀行刺的位置,以便李金淼在慌乱中自保。 而不远处的地面却鼓动两下,察觉到李金淼与护卫长交谈结束,有一个小土包便朝着大堂的方向行去,在临近巴图老爹身旁时,那位具备遁地术本领的人才钻了出来,将李金淼在后院的所作所为都表述了出来。 巴图老爹听到内容,顿时怒火攻心,打算进入院内找李金淼算账,却不料被墨子柒拦下,并且还朝着他摇了摇头。 显然,墨子柒有着更长远的打算......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内部纠纷 “三把刀会分别在三处地方拦截我们?” 听到手下的汇报后,巴图老爹与墨子柒坐在桌旁,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思,显然并不明白三人为何要选择此种行刺方式,如果三个人肯一同出场,显然对他们更有利才对。 “李大人在后院也是这么问的。” “他也觉得不放心,还说墨姑娘的本领很厉害,他们这么做很容易出事情。” 墨子柒虽然讨厌李金淼,但是她不讨厌有人夸自己,强忍住心底的窃笑后,才探着脑袋让巴图的部下将话说下去。 “那个神秘人说,原来黑楼的楼主年事已高,准备退出江湖,原本打算将黑楼交给‘风’来管理,但是‘雨’和‘雷’并不同意,他们觉得自己本领虽然不如‘风’,但是作为楼主并不应该看本领,而是应该看能力与功绩。” “为此,三把刀背后的支持者闹成一团,三把刀的关系也闹得很僵。” “黑楼楼主为了服众,才将此次任务作为考验,让三人分别以‘雷’、‘雨’与‘风’的顺序逐个对咱们进行拦截,若是‘雷’成功了,则他将接任黑楼楼主。” “若他不成功,则由后续二位争夺,决定楼主之位。” “因为...身为黑楼楼主,绝对不允许失败......” 此言说出口,巴图老爹与墨子柒相互看了眼,知道那位楼主大人并没有将自己看在眼里,之所以将“雷”安排在那两个人前面,肯定与他暗中有些关系。 不过,这是黑楼的事情,与墨子柒的队伍而言并无关联。 当然,三个人能够分开拦截自己,倒是让墨子柒捡了个便宜,因为她也不认为传闻中的三把刀能有多厉害,如果单对单的话,她有自信能够抵挡住攻击。 更何况,巴图老爹的部下已经将三把刀各自镇守的位置告诉了自己,那么对于黑楼而言,自己反倒有了进攻的先机,能够有效缩减车队成员的伤亡。 至于李金淼嘛...... 墨子柒笑了笑,看到李金淼此时刚从后院走出来,见他钻进了车厢内,便也毫不犹豫的进入了自己的车厢,继续踏上了前往帝都的道路。 “女施主看起来心情不错。” 小和尚一直坐在车厢内,说是受不了那座客栈内的烟火气息,所以应该不清楚墨子柒与巴图老爹究竟做了什么。 但是当墨子柒直视他的双眼时,却总觉得他什么都知道,并且什么都看得透。 “没什么,只是觉得前行的道路明朗了不少,尽管也有巨石拦路,但...好歹能够看清楚一些东西,不会在迷雾里面打转了!~” “呵呵...那就好,看得清楚路,才能走得对路,并且也不会辜负这条路。” 小和尚不明所以的朝着自己点了点头,随即继续念起了佛经,只留下若有所思的墨子柒,像个小傻子似的琢磨他刚才那句话的含义。 管他有什么含义呢,还是踏踏实实走下去吧!~ 墨子柒想着,便躺在了车厢内,只等着到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再去做适当的事情便好了,至于其他东西根本不需要多加考虑...... ------------ 龙渊古城内,三位尚书大人坐在一处精致的亭台楼阁内,听着名妓的歌舞,品着上好的美酒,望着春江花月夜般的美景,实在有些惬意。 刑部尚书是个酒蒙子,只要有酒他的每天都是阴阳倒转的,因此只要有嫌犯会“上供”,他通常都不会为难,但如果不识抬举,狱中冤死之人也不下数百了。 此时,更何况吏部与礼部尚书可是肥差,他们两人请喝酒绝不会差,所以刑部尚书喝酒失了度,正坐在桌旁摇晃着,下一刻便感觉要摔倒在桌子下了。 “刚才传来消息,说黑楼已经连续两次行刺失败了,此时正准备动用三把刀追杀那女娃娃呢......” 吏部尚书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到礼部尚书的面前,见旁边的妓女好奇探脑袋,便朝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滚下去。 一旁老鸨见了,自然是不敢怠慢,拉扯着姑娘下去后,才见礼部尚书摇头笑了笑。 “这黑楼也不行喽!” “这么一点小工作,竟然也要派出那三个家伙。” “谁说不是呢...想当初,咱们三个为了扳倒兵部侍郎莫少秋才派遣了三把刀,若非他实力强横,部下众多,按理说也不至于派出那三个人,可如今...呵呵,拦下一个女娃娃,居然还要派出那三个人。” “不得不说...黑楼已经没落,看来不用多久,咱们也要再寻一家靠谱的喽!” 礼部尚书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他曾经见过墨子柒的本领,在万国大宴上她不过是个鬼灵精怪的丫头罢了,若是说她的实力远不如其他几人。 而如今黑楼竟然如此大费周章的派人拦截她,的确让礼部尚书有些在意。 当然,隐约中他也能嗅到一丝不妙的感觉,但问题究竟在哪里,他却也说不出来。 “黑楼那边没什么说法?” “有什么说法,那个老东西只说不给涨价,还能有什么说法?!” 吏部尚书放下酒杯,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过,听他这么说好像是胸有成竹了,咱们三个只需要等李金淼将人带回来,便算是完成圣皇的任务了。” “怎么...看你的模样好像有点顾虑啊!” 礼部尚书听到吏部尚书的言辞,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 “顾虑肯定要有,我总觉得李金淼这个人...不稳妥。” “什么意思?” “李金淼此人做事虽然有自己的规矩与思路,并且便于控制,但是从以往的密函中能看到,他所有的言辞都在针对那个丫头,尽管拿不出证据,却也能暂时制约她的行动。” “但是...最近越来越让人觉得诧异了,他所有书信中关于景王的内容,几乎已经看不到了,甚至可以说完全失去了监督景王的作用。” “嗐!他都离开梅城了,他还监督个屁啊!” 吏部尚书摇头苦笑道:“再者说了,不是让他收集全证据后,再离开梅城吗?” “说不定啊...那些材料现在都在他的身上......” 话到此处,吏部尚书忽然愣在桌旁,看到礼部尚书朝着自己点了点头,随即拍着脑袋笑道:“看来这个李金淼的野心很大啊。” “是啊...他的野心很大,想要绕过咱们三个。” “果然,稍后我还是跟黑楼的人说一声吧,都别留着了...反正他的作用已经结束了......” 两位尚书相视一眼,轻轻碰了下酒杯。 正文 第三十章 红色绸缎 因为密令的关系,墨子柒与巴图老爹已经知道了黑楼的后续打算,所以行驶在路上的时候,两个人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毕竟,黑楼作为大夏帝国内最大的刺客组织,对刺客行刺的时间与组织要求极为严格,只要是密令中要求的,所有刺客就必须按照要求执行,否则对于黑楼而言,就是不可控的。 不可控的东西应该除掉,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黑楼所有的管束有人听话,避免给黑楼买下隐患,对黑楼的利益造成威胁。 当然,因为沈云楼回去后将密令重新塞回了刺客身上,所以对方也并不知晓密令泄露的事情,所以在最近的旅途中,墨子柒等人迎来了最安逸的时光。 “下一站咱们到村庄了,巴图麻烦您去村里面买一些磨盘。” 墨子柒仔细研究过“雷”的资料与描述后,大致确定了对方可能会采用的埋伏方法,随即便从车厢中探出脑袋朝陪车的巴图老爹说道。 “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巴图生怕与墨子柒的谈话声被李金淼察觉,连忙压低了声音问道。 “当然是破坏‘雷’的埋伏了,难道你们认为他会贼天真的等着咱们公平战斗吗?” “别忘了人家是刺客啊,刺客的本职就是杀戮,绝不是讲江湖道义的人!~” 墨子柒打量着巴图老爹,见他仍有些将信将疑的模样,便讲述了自己所要的磨盘尺寸与重量要求,并且还准备置办一些竹竿,以便到时候装在磨盘上。 途中巴图老爹严格按照墨子柒的要求买来了所需的东西,当然看着一车磨盘与竹竿,也使李金淼心生疑惑,趁着晌午休息的时间,李金淼按捺不住终于凑到了墨子柒等人的身旁。 “喂你们买磨盘和竹竿做什么?” “这个与护送任务有关系吗?” 按理说,李金淼作为队伍里官职最高的人物,墨子柒等人理应立即回答他的疑问,以便后续工作开展更加顺利。 只可惜,李金淼做事与言辞都不得人心,久而久之,除了几位车夫以外,其他人也不愿意搭理这个人了,特别是与墨子柒关系要好的刀疤脸,往日里都干脆避开李金淼走。 所以,当李金淼提问的时候,没有人对他的问题进行回答。 当然,他们也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要购置这些东西,真正知道答案的也只有墨子柒独自一人了,所以李金淼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墨姑娘,我要警告你,护送任务的主力虽然是你,但是管理队伍的人应该是我,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刻意隐瞒我,不然我只会认为你有心破坏护送任务,企图对陛下带来困扰” 不愧是李金淼,屁大点事情都要扯到圣皇那里,生怕墨子柒脱离自己的控制。 墨子柒听到李金淼的言辞,清楚有些东西一旦告诉了李金淼,说不定就会给车队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如果真的要李金淼听话,最好的办法还是要让他亲身感受到刺客的威胁。 而不是蹲在一旁看戏,等着墨子柒去死 “李大人,您不是也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我们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我是监视者,什么时候改成你向我提问了?” 李金淼面色阴冷,显然对墨子柒的回应有些在意,当即掏出了一枚竹片,便要将墨子柒刚才的行为记下来,以便通过此举让墨子柒知道愚弄自己的下场。 墨子柒见状连忙装作投降,朝着李金淼摆了摆手后,才叹了口气道。 “李大人莫要紧张,方才不过是子柒想跟大人开个玩笑,您这举动真的是太煞风景了。” “再说了,我记得当初见到李大人的时候,大人还是挺喜欢开玩笑的啊!~” 李金淼听到墨子柒的言辞,莫名觉得她的态度有些问题,当即板着一张脸,盯着她便高声喝道“墨姑娘,请你端正自己的态度,你应该清楚此时此刻的任务是护送高僧前往帝都,而不是与本官在这里开玩笑!” “更何况,你觉得连续遭遇两次袭击,还带了这么一群人在身边,你觉得本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吗?” 李金淼的话不光是给墨子柒听,同时也是给不远处的巴图老爹听。 因为他想让巴图赶紧滚蛋,以便后续任务更好的执行,至于巴图的态度他丝毫不关心,反正他要是敢伤害自己,李金淼也可以将罪行落在墨子柒的身上,将所有的内容上报给圣皇与三位尚书大人! 只可惜巴图老爹闻言,只是余光朝着李金淼瞥了眼,并没有在意他的言辞,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而墨子柒见状则摆手笑了笑“李大人说话有些太直白,其实我觉得巴图他们人还行,最起码大家目前都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人家愿意帮忙护送高僧,咱们应该高兴才对啊!” “高兴?你要清楚咱们掏了钱的,你难道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了?” 李金淼怒目盯着墨子柒,表面上是在斥责她的莽撞,暗地里的目标却仍未改变。 只不过,巴图老爹仍旧置若罔闻,这使得李金淼眉心皱成一簇。 本打算用更加恶毒的言语刺激巴图,让他们赶紧滚蛋,并逼迫墨子柒交代磨盘的用处时,却不料墨子柒忽然伸手从自己怀中掏走了什么,吓得李金淼打了个激灵,随即才见自己用来表明身份的红色绸缎在她手中。 “你要做什么?将东西还给我!” “诶?记得以前李大人没这么斯文啊,吃饭睡觉都要随身带一块绸缎。” “你管得着吗?本官如今乃是礼部尚书的部下,做事自然要讲理数,随身带一块绸缎怎么了?!”李金淼气急败坏的想要去抢,但身手不如墨子柒,直接被她灵巧的躲开了。 “礼部啊可是刚才李大人说话并没有什么礼数啊,要我看这锦缎应该送给巴图,也算是你的一份心意,不然咱们之后的道路可不好走喽!~” 李金淼本打算斥责墨子柒随意动自己的东西,却不料她根本没给自己选择的机会,直接丢给巴图后,却不料吹来一阵风,将锦缎吹入了火堆中! “李大人无需客气,巴图本就是个乡野刁民,没打算得到您的赏识,至于您的赔礼巴图领下了” “滚开!谁要你领了!” 李金淼匆忙跑到巴图身旁,将他推开后,伸手从火堆中逃出锦缎,可此时只剩下熏黑的颜色与多处窟窿,压根看不到鲜红的颜色了。 李金淼气急败坏,刚要指着墨子柒要挟,却不料巴图老爹的部下都围了过来。 而墨子柒站在不远处笑道“李大人,您该不会因为一块绸缎定我的罪吧”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探“雷” 当墨子柒将李金淼怀中的红色锦缎夺过来时,看到他惊慌失措的神情,墨子柒便清楚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这红色绸缎果然是黑楼用来辨认雇主身份的主要凭证,一旦红色绸缎被销毁,那么雇主与目标无异,之后的刺杀行动也绝对不会留情了。 这一点,李金淼心里也清楚,墨子柒与巴图肯定是知道了红手绸缎的秘密,所以才会故意销毁它,接下来的路程,虽然李金淼仍旧希望能够将墨子柒永远的留在路上,以便向三位尚书大人表现自己的能力。 与此同时,潜意识中他也期望墨子柒能够安然无恙的抵达帝都,因为只有到了帝都,李金淼才算是有了真正的依靠,不用担心自己跟着这些家伙命陨于此。 他可是耗费了梅城数年粮草与贡银才换到了如今的位置,他可不想在即将踏上光明道路的时候,栽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山窝子里面。 他越是这么琢磨,越觉得自己有些惶恐,以至于在后续的道路上,只缩在车厢内静静的呆着,不再与墨子柒等人有任何的交流。 墨子柒当然是乐得这样的结局,因为只要李金淼老实了,她就可以放开手脚做一些事情,以避免泄露秘密,使自己陷入被动。 与此同时,为了避免李金淼继续与黑楼保持联络,墨子柒暗中也叮嘱巴图将一封信留在了路上,准备让尾随在后方的沈云楼得到消息后,捉到同样隐藏在暗处的护卫长。 方法当然很简单,让沈云楼提前到下一处客栈内,冒充李金淼买酒,跟随店小二进入后院,将那里等待的护卫长捉住,并尾随车队押送至帝都方向。 毕竟,如果李金淼利用报告本子要挟自己,墨子柒好歹手里也能拿出他的把柄,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李金淼出卖自己的可能性。 毕竟,他都打算在路上干掉墨子柒了,总不能指望在抵达帝都之前,他能够回心转意,看破俗世吧...... “女施主看起来很开心啊......” 小和尚坐在车厢内,听到墨子柒哼着小曲,便收起了佛珠,打量着她笑道。 “当然了,短时间能够将枷锁放下,恢复了基本的自由,怎么想都觉得舒坦呢!~” “哦?女施主觉得自由了?” 小和尚笑了笑,本打算继续讨论禅语,却不料被墨子柒弹了个脑瓜崩。 “我说高僧...你是杠精转世吧,我说什么你反驳什么,你要真觉得我能通过您的只言片语顿悟,理解您富足的精神世界,那劝您还是省省吧。” “要不然,这条路上需要保护的就不只你一个人了!~” 小和尚明显没想到墨子柒会表现出这幅态度,毕竟以他禅宗的身份,寻常随便说句话都有许多信徒恭敬地跪在地上倾听,而今天却有人第一次弹了自己的脑瓜崩。 小和尚摇头笑了笑,似乎是觉得墨子柒这样糊涂的活着也挺好,便没有再深入解释。 正所谓修人先修心,小和尚修的是慧眼,而诸如墨子柒等人则是糊涂。 而曾经也有高人笑过,慧眼难得,但也难得糊涂...... “墨姑娘,密令中‘雷’埋伏的地方快到了。” 巴图不知道车厢内二人在说些什么,不过既然要到了地方,他便需要提前与墨子柒打声招呼,同时他也期望看到墨子柒如何解决眼前的局势。 一片空旷的土地,周围也环绕着一片乔木,看土地颜色应该是不久前下过一场雨,所以土壤颜色较深,根本无法分辨哪里被人动过。 “雷”是黑楼最擅长使用雷火术的高手,这种东西最适合在暗处做陷阱,若是寻常队伍踩到陷阱上,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数百人规模的队伍,造成极为可怕的杀伤力。 而若是明着使用,杀伤力便非常有限,除非那个“雷”能够研发出火枪这样的武器。 有龙甲神章在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很可能会以其他的形势展现出来,解决掉现场的重要人物。 “雷”如果是雷火术方面的专家,他便很有可能考虑过这样的暗杀手段,所以墨子柒必须小心谨慎,确保小和尚能够一直呆在装有铁板的车厢内,才能避免放暗枪的危险出现。 而若是排除了此种风险,那么剩下的就只是排雷了...... “所有人听清楚,现在用两根长竹竿与一根短竹竿做成架子,以短竹竿为轴装在磨盘上,然后当做独轮车向前推,而所有的磨盘必须并列排布,并在短竹竿内串好绳索,将另一端固定在马车上!” “如果察觉到触动了什么,大家不要害怕,竹竿的长度足以让大家回避爆炸的范围,同时钢岩的磨盘强度较高,不会在暗雷的影响下造成较大损伤,更不会产生溅射伤害!” “至于某一处暗雷炸响,单独的磨盘受其他磨盘重量的牵连,也不会出现抛飞等风险,所以大家注意守在两架马车旁便好!” 墨子柒可是巴图老爹首肯的人,巴图的部下们自然言听计从,而刀疤脸因为前几次的经历也格外信任墨子柒,便主动帮忙将竹竿绑在了车架上。 两辆马车缓缓前行过程中,果然触碰到了几处暗雷,也正如墨子柒预估的那样,经过磨盘碾压的道路变得彻底安全,同时也没有造成任何伤亡,这使得巴图老爹等人对墨子柒的智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同时,不少人的心里对墨子柒也恭敬起来。 “哈哈哈...难怪前面两拨杀手都无功而返了,原来车队里面的小娘们,当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只可惜...你遇到了我!” 似乎是察觉暗雷对车队并无用处,暗中的“雷”终于按捺不住焦躁的心情,直接从隐蔽的树冠中飞身下来,还不等众人反应,便瞧见他忽然掏出一个方块状的盒子! 那又是什么东西? 墨子柒周围的人愣了下,心知刺客掏出来的绝不是好东西,便连忙躲在了车厢后面。 而不远处的“雷”见状,却是冷笑两声,随即用一块硝石擦过方盒的背板后,便听到“砰砰砰”的火药炸裂声响,再望去才发现一片铅弹化作的“暴雨”飞了过来! “糟糕!是暴雨弹!” 巴图老爹认识此招,连忙让所有手下都躲到车辆后面,希望能够通过此举避免受伤。 可谁料,那千百枚铅弹并非寻常铅弹,在碰撞到物体后,竟然纷纷炸裂开,迸射出了火油等物,霎时间车队沦入火海,惊得巴图老爹连忙使唤众人向后撤。 而原本躲在粮草车内的伙计们,此时已经哀嚎一片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雷火阵 “雷”所使用的雷火术与墨子柒的认知存有很大的出入。 正是因为认知上的偏差,才导致墨子柒没有猜到铅弹中竟然还会藏有火油,并且在碰触到物体后还会二次炸开。 不过,墨子柒也并非没有准备,毕竟当初她考虑到了火攻的风险。 “所有人将粮车上的酒坛与水坛揭开,直接浇在被火烧伤的人身上!” 古代的酒多为粗粮酿造,特别是寻常街道旁的客栈内,远没有蒸馏的条件,所以酒水的度数较低,浇在人的身上并不会诱发第二次燃烧。 不远处的“雷”在攻击结束后,静静地看着墨子柒率领其他成员抢救被雷火烧伤的人,按理说以他的性格应该乘胜追击,直至将所有人消灭再停下火力。 却不知为何,当目光落在两架马车上时,除了两匹壮硕的马倒在地上死亡,车厢却毫发无伤,即便上面仍在烧着火,也不见车厢的本体受到创伤。 很明显,车厢经历过特殊的改造呢...... “雷”随手丢下暴雨弹的盒子,咧嘴朝着墨子柒的方向嚷道。 “喂!仔细一看,你长得很不错呢,要不咱们做个交易,你跟我走...这个车队我不再为难,并且也准许他们继续承担护送任务,你看怎么样?”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只不过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你们也最好别天真的认为,我只有这么点手段,毕竟我也是黑楼的三把刀之一呢......” “雷”的言辞非常突然,饶是墨子柒听到也在短时间内没想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伸手拦住了其他恼怒的队员后,墨子柒忽然察觉到“雷”的目光虽然一直在盯着自己,但却不想其他男人那样富有侵略感。 这只能证明,他的目的并不在自己的身上。 若是这么说的话,他真正的目标很可能是觉得自己担负着整支车队的指挥,企图利用墨子柒的责任心,将她和车队彻底分离开。 当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明“雷”不认为墨子柒有能力对他造成损害。 同时,也证明了“雷”对于雷火术的理解仍有破绽,而他害怕自己会对他的刺杀任务带来影响,最终导致刺杀失败。 呵呵...看来“雷”作为三把刀,在本领上并不突出,最擅长的应该是攻于心计啊...... 墨子柒嘴角微翘,歪着脑袋盯着“雷”笑道:“没想到,黑楼三把刀之一的‘雷’竟然是个喜好女色的人呢,如果...你真的为了我放过车队,难道黑楼不会因此惩罚你嘛?” “呵呵...你也说我是三把刀了,你觉得黑楼寻常的规矩能限制住我吗?” “更何况,我这人很专情的,相较于黑楼与名望而言,我更喜欢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更何况姑娘如此清秀绝伦,是个男人都会为了你抛弃一些东西吧。” “呵呵...瓢的好!” 正如“雷”将主意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墨子柒在谈判期间,也在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暗中让巴图老爹等人将储备的酒水围着场地灌了一圈。 如果墨子柒没有猜错,“雷”也绝对不会孤注一掷的将所有赌注都压在自己身上...... “所以说...姑娘到底怎么想,要跟着我走吗?” “雷”在说出这句话后,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墨子柒那张俊俏的脸蛋上,仔细观察后才发现眼前的墨姑娘真的很漂亮...... 只可惜,相比较美人而言,“雷”更希望得到楼主的认可。 “算了吧...我这人自由惯了,最喜欢独自生活,对于成为别人的玩物,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可能临阵投敌,这样更违背了我的信念。” “是吗...那真的是可惜了,本来想让姑娘逃出雷火阵的,免得这张脸蛋最终融于焦土。” “不过既然你拒绝了,似乎毁掉那张脸蛋也不错,我这个人啊...最喜欢看到那些漂亮的、完美的人变得四分五裂,甚至在我面前哀求与痛苦的嘶吼了。” “比较拥有她们而言,毁灭才是我的浪漫......” 话落,“雷”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个响指,随即在场众人才发现周围忽然窜起一丈有余的火墙,并且似乎地下也设了油渠,遇到火光后直接化作数十条火蛇朝着场地中央蜿蜒窜来! “呵呵...其实你们来的有点早了,我雷火阵内的火油还没有完全灌完,索性...墨姑娘给我留了充足的时间,才能让我最终将雷火阵布完。” “雷火阵内的火油是源源不断供给的,哪怕你们的马车是铜铸的,能够防御外界一切的供给,但是如果被烈火烧上三日,恐怕什么东西都会化作飞灰吧。” “当然,你们也应该骄傲,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雷火阵了。” “这玩意真的很费钱,并且还需要事先做好一堆准备,才能确保如期展开,彻底将雷火阵内的所有人困死。” “另外,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的小动作,雷火阵的火油都是特质的,不论你用水淹,土埋都别想灭掉它,直至火油烧尽...便是雷火阵结束之时!” “不过...有一点可以放心,墨姑娘的待遇不同,等你彻底烧熟...我会优先将你弄出来,然后逐寸的吃掉你身上每一块皮肉,而最美味的胸部和臀部,我会留到最后再吃的!~” 正如“雷”所言,雷火阵并没有被酒水阻拦住片刻,反倒是潮湿的土壤接触到雷火阵的瞬间,便化作了一阵雾散开,其雷火阵的温度可想而知。 在加上“雷”在阵外的疯言疯语,已经使得墨子柒周围的伙计们恐惧万分,想到最终会被此等阵法烧成飞灰,饶是巴图老爹的面色也不好看。 “没想到...雷在短短几年内,竟然对雷火术的研究达到了这个地步。” “对不起...墨姑娘,看来是我有些托大了......” 巴图老爹本想寻找一个与“雷”单打独斗的时机,让他将数年前的恩怨彻底了结,却不曾想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他的敌人也在成长...... 墨子柒站在雷火阵的重要看着数十条火蛇蔓延过来,忽然想起蝶羽扇就在腰间,连忙取出来后,猛地朝周围挥了六下,随即千百只火蝶便围着雷火阵内外边缘盘旋起来! 这东西...应该是龙甲神章所铸! “雷”是玩雷火术的行家,看到墨子柒身上竟然有这种宝贝,自然非常眼馋。 “哈哈...墨姑娘怕不是疯了,竟然在雷火阵内放起了火,怕不是觉得死得太慢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破阵 提问火焰燃烧的三要素是什么? 回答应该是可燃物,火源与助燃物。 世间雷火术都逃不开这三点,例如在“雷”使用暴雨弹时,弹丸受着力点影响炸裂,其中弹丸内的火油是可燃物,高速的撞击会产生短暂的高温点,这就是火源,而助燃物则是周围的空气,三者具在便产生了对应的攻击效果。 而雷火阵同样如此。 地下特质的火油是可燃物,火源自然是“雷”暗中设置的,而周围的空气则是助燃物。 如果单纯用土壤和酒水无法灭掉火焰,只能说明此类火油的温度极高,根本无法通过降低温度与传统阻隔空气的方式灭火。 酒水遇到火焰,会瞬间蒸发成水蒸气,除非有绝对足够量的酒水,才能够迅速降低温度,使温度降到燃点界线以下。 而无法通过土壤掩盖雷火阵,想必也是因为土壤质地的原因,会在短时间内被高温火焰融化,才会造成此种状况。 所以,墨子柒最终选择了以火灭火的方式。 离巽蝶羽扇乃是兼具火焰与罡风的龙甲神章,此扇在使用时,能够通过风与火的协调,任意操纵火蝶飞行的轨迹与火焰的温度。 可以说,龙甲神章是唯一可以突破传统定律的东西,因此雷火阵这种术法,也理应有办法破除才对。 雷火阵内作为燃料的火油,由“雷”独自掌控,因为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少存量,并且无法直接中断火油的供给,所以墨子柒排除了此种解决对策。 而雷火阵的火源温度极高,墨子柒想要直接对火源下手,也势必将面临较多风险。 因此,墨子柒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助燃物上---空气。 没有空气,自然界中任何火焰都无法正常燃烧,用土掩埋的原理就是这样。 而通过以往的知识,墨子柒并不认为“雷”的火焰能够破坏蝶羽扇的火蝶,所以便唤出千万只火蝶包围了雷火阵的各处点位与渠道,通过火蝶自身的燃烧将雷火阵周围的空气直接抽空,随后不过五、六个呼吸,“雷”所自豪的雷火阵便彻底泯灭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而此时,“雷”的狂笑僵在了脸上,似乎无法解释与接受眼前的情况,迟疑半晌才猛地打了个哆嗦,盯着墨子柒手中的蝶羽扇质问道。 “那是什么宝贝,它为什么能吸走我的雷火!” “啧果然没文化真可怕,在我看来你的雷火阵也不过如此罢了。” 墨子柒若无其事的合上了蝶羽扇,本打算亲自过去教训“雷”,让他彻底败在自己手下。 却不料巴图老爹竟然伸手拦住了自己,随即从行李箱内抽出了一杆大旗,缓步朝着“雷”的方向走去。 不用多说,他是想靠自己的力量,独自解决掉眼前的“雷”。 “喂你还记得这杆旗子吗?” 巴图走到神色慌张的“雷”面前,将大旗展在眼前,只见一个“屠”字展现在眼前。 此时“雷”的瞳孔猛地一缩,倒退两、三步后才盯着巴图迟疑道“你不是死了吗?” “当初我记得,就是用雷火阵烧了屠府三天三夜,所有东西都烧成飞灰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并且竟然还能逃出那里!” “那是因为我命大,幸运的躲到了府内的地窖内,在里面整整呆了一百多天,确保再也没有人监督府内的状况,我才独自走出了地窖,看到了那片由血染黑的地面” “地窖?你居然说地窖!” “雷”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打量着巴图如今的模样,嘴角掀起耐人寻味的弧度。 “一百多天,我有点怀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然是出卖了自己的道义,自己的尊严,自己的信仰活下来的” “哈哈哈我要是你的话,我恐怕会屈辱的自裁在地窖里面,期望自己来世别招惹黑楼,寻找一个普通人家,做个普通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恰恰相反,我活下来是为了继续找黑楼的麻烦,顺便还要找那三个王八蛋报仇,而你就是给他们的第一个警示” 话音刚落,巴图老爹双臂紧握旗杆,直接将尖锐的枪尖刺向“雷”。 “雷”似乎早已看透了巴图老爹的攻击**,当即翻身躲过枪尖后,回身便朝着巴图胸口处踢了一脚,还不等临近鞋上忽然冒出火光,惊得巴图侧身闪过,却在胸口位置留下了一道黝黑的烧伤痕迹! “哈哈哈,几年过去,你还是没什么长进!” “雷”见巴图奋不顾身的朝自己扑来,连忙倒退两步,这才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随即便盯着喘息的巴图笑道“要不,我让你一只手怎样?” “你应该将整条命让出来才对!” 巴图见“雷”的神情有些松懈,直接转身来了招“回马枪”。 “雷”见状使出一个鹞子翻身躲过,随即从袖中逃出两枚火雷,刚准备脱身将火雷往巴图身上丢,却不料巴图掌心的旗杆一抖,旗面直接缠上了“雷”的手臂,使得他一瞬间无法逃离,而火雷的威力却是已经触发了。 “噗!” “啊我的手!” “雷”没有想到,巴图掌中的旗杆与旗面并非寻常材料制作,似乎是专门为了克制火雷的材料,任凭火焰如何灼烧旗面,从另一端也仍旧能够感受到入手冰凉的触感。 这材料是冰蝉丝,为了对付我可真是下了好多的血本啊! “雷”此时右臂严重烧伤,见到巴图所有的招式都在克制自己,并且墨子柒等人也在远处盯着,心知根本无法战胜这些人,便咬牙超出匕首将右臂砍断,趁着巴图惊异的短暂瞬间,“雷”又逃出三枚雷光弹,准备摔在地上遁走。 却不料,巴图早已做好准备。 趁着“雷”将雷光弹摔在地上前,直接将旗面展开,丢掉那人断臂后,直接盛住了雷光弹,并且在还未炸裂之际,遥望“雷”飞身遁走的方向,直接将三颗雷光弹砸向了他的后背,一瞬间雷光爆闪,“雷”至死也没想到最终有一日,自己也会葬身在自己的雷火术中。 看着“雷”已经烧得焦黑的尸体,巴图总算放下了掌心的旗杆,跪在了尸体前面,仰面朝天似是在告慰谁的在天之魂。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奸计 没有人能想到,堂堂大夏帝国第一刺客组织黑楼的顶级刺客“雷”居然会死在这种荒郊野地外,并且会死在名不见经传的巴图手中。 即便是巴图老爹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 待他激动地告慰过妻女的在天之灵后,情绪稍加缓和才扭头重新归队,朝着墨子柒深深的鞠了一躬,似是在感谢她给自己提供了报仇的机会。 而墨子柒也只是摆手笑了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我们将他埋了吧。” 小和尚不知何时站在墨子柒的身后,望着不远处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朝着面前几人提议道:“人生来都是一清二白的,他会有如今下场,也只是身上的罪孽太多,既然如今罪孽还清,不如让他入土为安,愿来世他能做个好人吧。” “喂...如果他今天不死,代替他还罪孽的可就是咱们了。” 墨子柒余光瞥了眼小和尚,莫名觉得他的心太善,思想有种不可救药的迂腐感,但瞧见巴图老爹没有拒绝,自己也不好说话,只能让其他伙计将马车靠边,准备在此地休息养伤。 当然,作为保护小和尚的护卫,墨子柒也免不了跟随二人前往密林。 挖个坑,埋点土,刻墓碑,点根香。 随后便是小和尚站在那里默念往生咒,当巴图要刻字的时候,却忽然愣在原地,扭头朝着墨子柒问道:“你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吗?” “不知道...毕竟有些刺客入行就变成了代号......” “嗯...那好吧。” 巴图思索片刻,在木牌上刻下了“一”这个字。 “但愿他前世的罪孽不会落到来世上。”巴图起身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车队方向走去,而墨子柒瞧见木牌上的字,心中略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是不是少了挺多笔画啊?” “不...那个字就是一,接下来...还会有二、三、四、五......” 懂了,原来巴图老爹的复仇之路仍会继续,看来到时候还要再挖几个坑呢...... ------------ 李金淼心里慌张极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墨子柒与巴图竟然能够除掉黑楼三把刀之一的“雷”,毕竟那可是个恶贯满盈的人,只要是混迹过官道,都清楚黑楼的三把刀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江湖中的阎王之刃,但凡是这三个人的任务,从来都没听说会有失败的时候。 可如今,“雷”居然败了,并且他所能够带来的杀伤力并没有让车队遭受多少损失。 这显然已经意味着单纯的三把刀已经很难与墨子柒几人抗衡,如果要战胜他们,便必须从内部着手,这样才能够将任务彻底完成。 慌张的李金淼并没有考虑到为什么“雷”在操纵雷火阵的时候,并没有主动将他挑出来,尽管他隐约的察觉到了什么,但在潜意识中却不愿相信。 没谁希望自己会被出卖,更何况李金淼一直都认为自己对三位尚书大人而言,价值斐然。 他们不应该会想杀掉自己才对,更何况李金淼的手中掌握着极北之地的线索,这些东西正是圣皇想要的...... 或许是“雷”擅作主张吧,不过这次还真要感谢墨子柒了。 作为回报...我会让你留个全尸...... 李金淼伏在窗口旁,望着墨子柒几人为“雷”超度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掀起一丝弧度,随即便坐回了车厢靠里面的位置。 显然,李金淼心中有了主意,并且趁着车队前行的途中,将一张纸条放在小盒内,顺着车窗便丢到了外面,准备让尾随在车队后方的护卫长为自己筹备东西。 勤勤恳恳的护卫长自然是不敢怠慢李大人的要求,待盒子落地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从密林中窜了出来,拾起盒子扭了几下,才将纸条从盒内抽出。 “砒霜?!” “这东西可是烈性毒药,难道...大人是要亲自除掉那些人?” 护卫长略有些担忧的望向车队离开的方向,毕竟刀疤脸和女护卫还是他手下的人,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或许也会死在砒霜的毒性下。 作为护卫长的职位而言,他自然不希望这两个得力干将间接死在自己手上。 可是作为官员,他只要完成了这趟任务,那背后便有了李金淼与三位尚书大人作靠山,他将来的前途势必不可估量。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还是让那两个家伙死在无知的深渊里吧,或许对他们而言也是幸运的。 想到此处,护卫长将纸条藏在衣襟内,刚准备转身离开,为李金淼筹备毒药。 却不曾想,忽然一道人影窜到背后,只瞧一道红紫色光芒袭来,一柄锋利的宝刀便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将密函给我,可以饶你不死。” “呵呵...我认得你,你是梅城县衙的捕头,也是沈家三公子沈云楼。” “真没料到,除了我之外,你竟然也一直跟在车队后面,而从梅城至今,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你的存在,看来...潜龙榜第六果然名不虚传啊。” “少废话,东西拿出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沈云楼知道李金淼要传达消息,基本都需要依靠这个神秘人,若是往日他肯定会转身朝着当地的黑街走去,主动与黑街沟通消息。 可如今既然三把刀都站了出来,李金淼还给他传递消息,那就证明李金淼还要在黑楼的基础上采用其他的手段对付墨子柒。 沈云楼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才主动站出来挟持住了护卫长。 当然,护卫长也不傻,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对抗沈云楼这样的武学奇才,无疑是自寻死路,相比较升官发财而言,他其实更重视自己的性命。 毕竟,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所以,也不敢多做迟疑,只能将怀中的密函交给了沈云楼。 本打算趁着他看密函的时候转身逃走,却不曾想,以沈云楼捉贼的习惯,早已经知道了他心中的小算盘,直接趁着他还没迈开腿逃跑,便一掌敲晕了他。 看到护卫长倒在地上彻底昏迷过去,沈云楼才安心的打开了密函,看到了其中的内容。 果然...常言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若是我不拿到这张纸条,也不清楚五妹能否躲过李金淼的奸计呢......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寂静的夜 历经三日,在一个璀璨且深邃的夜晚,车队终于抵达了一处规模还算大的驿站。 刀疤脸与女护卫的工作就是在驿站当班,所以对驿站入驻流程的办理非常在行。 当驿站管事盯着巴图老爹一行人,指着他们问身份时,刀疤脸也颇为熟络的将管事拉到一旁,暗中给了他一点好处,才最终以雇佣的镖局人手住进了驿站。 既然是雇佣的人手,那么居住的房间自然是最便宜的。 尽管其他部下怨声载道,可巴图老爹只想一心复仇,一心将护卫的事情做好,见墨子柒略有些为难,便当场将部下们的牢骚压了下去。 想想也是,驿站多为官府提供住宿与休息,他们这种沦落至江湖的人,如今还能够睡在房间里,比较前几日而言已经有了不少进步,真的有埋怨的必要吗? 部下们想透了这个道理,也就不再招惹是非,可刚打算钻进各自的房间内休息时,却又瞧见驿站的管事派人设了一处泡澡的池子。 原因无他,只是巴图老爹这些人的身上太脏太狼狈,甚至有些人的身上已经生出了虱子,若是直接让他们钻进房间内睡觉,那驿站接下来几天恐怕就要歇业了。 无奈,巴图老爹只能主动脱下身上的褴褛衣裳,直接坐进了池子里,而其他人见状,也只能一起脱掉了衣裳,跟着巴图老爹跳入了池子,一个个光着屁股在澡池里面嬉笑打闹。 墨子柒与李金淼毕竟是有官位的人,他们的房间比较巴图老爹等人要高档不少。 屋内有前堂、有卧室、有澡盆、有餐桌、有挂画、有梳妆台。 但凡是一般人家会准备的,专门为官老爷们提供住宿的房间内也应有尽有。 当然,有梳妆台的房间配置要略低于李金淼的,因为这种房间多是官老爷们小妾住的地方,整个大夏帝国有官位的女人,恐怕算上墨子柒也不超过一只手的数量。 所以,驿站为了更高效的利用空间,并不会单独设置女官居住的房间。 只不过,墨子柒并不在意这些,毕竟再怎么艰苦的环境她也住过,其他官老爷金屋藏娇的房间,对她而言居住的倒也舒适。 当然,小和尚必须和墨子柒住在一个房间。 寻常来说,有男人住进黄花大姑娘的房间是个忌讳,很容易被人说出流言蜚语。 可小和尚不同,他表面上看着还不到十岁,尽管思想方面非常成熟,并且言辞语句非常迂腐,但是墨子柒感觉他的品性也非常单纯,所以并没有多少戒心。 当然,小和尚也没有多拒绝,毕竟以他的禅道来看,所有美人都无异于百年枯骨,都经受不起岁月的考验,唯有佛道才是传承千年万年的精华。 但即便是这样,在墨子柒洗澡的时候他仍旧蹲在了门外。 不是说小和尚的道行不稳,只是墨子柒害怕误了他的道行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屋内传来墨子柒的呼唤声,小和尚闻言总算收了佛珠,随即推门走了进来,迎面正瞧见一只圆滚滚的白狐狸蹲在窗口旁甩毛,瞧见小和尚时,扭头露出一副邪魅的笑。 “抱歉,总害怕有人偷看,洗澡的时候变成这模样,我都习惯了” “没什么小僧能够理解施主的苦楚。” 话落,看到屋内的浴桶,便唤来巴图的几个部下将桶抬了出去。随后才将屏风拉上,指了指前堂道“晚上小僧睡在这里就好,女施主可以去床上歇息。” “算了吧,你去床上歇息吧。” 白狐狸扭头朝着床榻方向观望过去,示意他朝那里看过去。 “我嗅觉比较灵敏,闻不惯那床上形形色色女人的味道,还有那股呛人的胭脂味。” “那您变回人不就好了吗?” “啧小和尚,有些事情要从娃娃抓起,懂吧” “另外,我也不想耽误你修行,所以你睡到里屋去吧,我在外屋休息。” 小和尚摇头苦笑,明白墨子柒言语中的顾虑,心说她有些小瞧了自己。 不过,既然是她坚持,小和尚也不会强人所难,转身钻进了里屋后,也随手拉好了屏风。 唉真是个安静且寂寞的夜晚啊!~ 墨子柒蹲在窗口朝外面张望,因为角度问题,恰巧看到巴图手下抱着自己的浴桶从院内走了出去,看到四下无人,几个人便围着浴桶舀洗澡水喝 嗯心情很复杂,特别是看到别人喝自己的洗澡水,莫名让人觉得有种另类的兴奋感。 只是但愿这个季节别掉毛吧,否则明天队伍里又该有人怀疑我是狐狸精了 墨子柒觉得眼前的场面太辣眼,决定回到前堂,在事先搭好窝的地方蜷缩着休息。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以这种形态守夜,其实墨子柒有着不为人知的理由。 狐狸是一种夜行动物,它们白天通常都很疲惫,总喜欢找个地方休息,但是到了晚上会异常兴奋,而人类则恰恰相反。 如今,几人虽然来到了相对安全的客栈内,但也正是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容易出事情。 墨子柒不敢怠慢,但是以凡人之躯做好守夜工作,实在有些困难。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以这幅模样蹲在客栈内,一来狐狸的五感比较常人更敏锐,能够提前发现周围潜在的风险,以最快速度保障小和尚的安全。 二来,狐狸在夜里很少犯困,并且视力也非常好,待明天车队继续上路,墨子柒再躺在车队中休息也不迟。 总之,今晚势必是个不眠夜呢 当然,有些事情总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墨子柒忽略了自己常年休息的规律,她没想到即便是变成了狐狸,也免不了在夜里犯困。 特别是在无聊的状态下,人犯困的速度原本他们想象要快 “咚!” 窗户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闷响,随即一阵风吹入了屋内。 墨子柒因为趴在前堂,迎面便被那一阵风吹醒了,再察觉到一个黑衣人摇晃着站起身后,吓得浑身的狐狸毛都炸了起来,刚准备化形朝着对方冲过去。 却不料,那人伸手点亮火折子,低着脑袋朝桌上那只圆滚滚的狐狸笑道。 “五妹别怕,是我!~”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奇门的影 尽管派沈云楼暗中守护队伍的人是墨子柒。 但是墨子柒也格外害怕沈云楼的出现,因为他的出现绝对代表着麻烦到来。 而从安全角度来看,沈云楼的出现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他出现,才能帮助墨子柒解决麻烦,并能够提供暗中布局的渠道与手段。 所以,当墨子柒看到沈云楼出现时,心里是纠结的。 “额...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情?” 为了尽量避免影响里屋休息的小和尚,墨子柒示意沈云楼去屋顶说话,随即月光下,夜色中,一人一狐蹲在了屋脊处,谈起了新的消息。 “你说李金淼准备毒杀我?” “怎么觉得你看起来挺高兴呢?” 沈云楼侧目看着乐成“海豹”模样的墨子柒,有些琢磨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便重新强调道:“你要清楚,如果不是我凑巧碰到了李金淼的密探,恐怕你们在接下来的路上就要被毒死了,居然还在这里笑!” “可你还不是揭穿了阴谋,最后将消息告诉我了嘛!~” 墨子柒对于这类事情看得开,更何况李金淼的把柄暴露的时机也不错,她自然开心。 因为这种消息的泄露,就代表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李金淼已经彻底丧失了威胁自己的资本,而自己终于不用再看他趾高气昂的模样了。 “说吧,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看到一张狐狸脸笑得开心,沈云楼莫名也觉得眼前的情形有些诡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直接朝着蹲在屋脊上的狐狸球问道。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设局下套,让李金淼自己往阴沟里面钻了。” “当然,现在三哥在别人面前现身还是有些早了,不如再等段时间吧。” “好...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所以会遵照你的要求。” 沈云楼见她有了主意,心知不适合在驿站待太长时间,再三叮嘱墨子柒留意李金淼后,才飞身跳下屋顶,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墨子柒的视线内。 看来,明天会是个不错的日子呢...... 墨子柒仰望着天边的月光,才想起来今日乃是七月十五,若在前世应该吃月饼了。 而如今的世界没有这个规矩,这不仅让她心中有些惆怅,似乎是觉得这种日子缺少点什么,左右看着空荡荡的身旁,落寞的叹了口气,随即便仰头朝着皎洁的月亮嚎叫一声。 在中秋月圆之夜,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吧...... 俗话说,做坏事的人总会早到报应,特别是暗揣揣诅咒别人的家伙,报应通常也来得格外的快。 楼下几个正抱着洗澡桶的人听到狐狸叫,当即便叫嚷着捉住狐狸,放到洗澡桶里面煮了吃,还不等墨子柒反应过来,便瞧见如雨似的石头从天而降,吓得连忙钻进闺房内,听到屋外彻底安静下来,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怎么到处都有想吃我的变态啊...... “女施主,外面是打雷了吗?” 小和尚似是听到了墨子柒的喘息声,言辞中略带笑意的问道。 “打什么雷?不过是一群择人而噬的混蛋在丢石头玩罢了......” 墨子枫溜到桌子上,蜷缩成一团准备继续休息。 毕竟今晚沈云楼既然会过来,就说明他其实一直在恪尽职守。 而关于李金淼的打算,也相当于告诉了墨子柒,在他尚没有得到所需的毒药之前,他也绝对不会对自己动手。 这是多好的消息啊,好歹墨子柒觉得这样消息就是在告诉自己,今晚可以休息了。 只可惜...今晚的床榻已经让出去了...... 墨子柒蜷缩在枕头围成的窝内,准备今晚将就睡下。 却不料小和尚的方向又传来声音。 “刚才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的关系。” “他不是你的影吧......” 听到小和尚忽然说出的话,墨子柒才想起来,这位主儿是能够看穿自己的存在,甚至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想着至今也没见到他有什么逾越的举动,便只能叹了口气道:“不是,我的影...早已经离开了。” “是失控了吗?”小和尚再道:“小僧记得,但凡是身上附有九命阴雷的家伙,到最后的命运似乎都不算好,甚至有些影还有着杀掉门主与少门主的心思呢。” “额...应该说是我的问题吧,是我一直在回避,所以才让他走出了那一步。” “哦...原来如此,那你想过再重新找一个影吗?” “什么意思?难道我被坑的还不够惨?” 墨子柒趴在桌子上,略有些苦涩的笑道,显然是不准备再培养出第二个包子丞了。 毕竟以往的包子丞有多憨厚,墨子柒打心里还是清楚的,毕竟那个小胖墩可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他既然会成长到那一步,只能说明作为影的人,都势必会沦入凄惨的结局。 墨子柒不认为自己的力量弱,她也不认为自己如今还需要借助谁的力量,所以她并不对新的影抱有期待感。 “唉...难怪,你如今的思想如此混乱,只怪影没有尽到职责。” “作为少门主...你的一生就应该光明磊落,所有光照不到的地方,都应该有影帮衬,才能够真正意义上推动奇门前行。” “如今的你...独自兼顾了少门主与影的双重职责,也难怪你在人性与理性之间摇摆不定了。” “如果有机会...小僧倒是认为,方才那人的处事比较适合影的作风,如果你需要帮助,不妨与他提出来......” “不需要!”墨子柒猛地打断了小和尚的劝告,显然是不期望让梅城县衙的朋友们与奇门有太多关联。 毕竟奇门与乾坤道宗一直都是个危险的地方,寻常人如果稍有瓜葛,很可能最终会沦落成凉王府的下场。 墨子柒不希望再失去某些人了,所以她才会想方设法的将所有与问题揽到自己身上。 至于奇门的未来是否需要影,墨子柒并不想深入考虑。 当然墨子柒打断小和尚的言语,主要也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外人,插手了自己的事情。 而小和尚察觉到墨子柒异样的情绪后,也及时闭上了嘴。 似乎他心里也清楚,有些言辞点到即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毒药 墨子柒最喜欢晴空万里的日子。 而今天的老天爷似乎也特别识相,不但给了艳阳高照的天色,还配上了几朵洁白无瑕的云。 时不时的阴影从众人头上飘过,更让在路上散心的墨子柒内心觉得惬意,似乎所有白云的尽头,便是自己最终的目标。 而那尽头...肉眼可见了...... “墨姑娘,抱歉啊...昨天也不知那几个小子胡乱吃了什么东西,弄得今天闹了肚子,暂时占用了你的马车。” 巴图老爹经过一晚的休息,看起来精神头不错,但瞧见对自己有恩的雇主竟然陪着自己在路上走,这心中的愧疚之意自然难以言明。 当然,墨子柒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毕竟那几个人正是昨晚偷喝自己洗澡水的家伙...... 到底是报应,还是说洗澡水不干净呢...... 墨子柒路上总会忍不住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琢磨那几个家伙闹肚子的真正原因。 反正,她是不相信自己身上会脏,毕竟她心里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纯洁无垢的小仙女呢。 “巴图,距离下一处客栈还有多长时间?” 余光中忽然瞥见后面马车中李金淼那侧隐隐的目光,想起昨晚沈云楼与自己阐明的事情后,嘴角忍不住掀起一丝弧度,同时朝着巴图老爹问道。 “大概晌午能到,怎么...有事情?” 墨子柒从来都不会过问路途上究竟会精力哪里,往日的她只是个喜欢躺在车厢内睡觉的家伙。 今天走在路上本来就已经非常反常了,而此时竟然还会在意路上会经过哪里,只能说明她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口。 巴图老爹发现墨子柒时不时朝着李金淼的车厢望去,再联想到她问客栈的位置,当即便明白了她的打算,暗中示意打探消息的兄弟藏好后,才继续装作面色镇定的引领着队伍继续走下去。 直至晌午站在客栈门外。 “接下来三天内只有这一间客栈,有什么好东西都端上来吧,接下来三天可要吃苦了!~” 巴图老爹进入客栈后,毫不迟疑的安排起了部下们的位置,同时还热络的帮忙点起了饭菜。 而李金淼则一如往常的跟随着店小二去后院找美酒,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没酒喝,再好的饭菜吃下去都没有味道。 可这次却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因为在来到后院时,他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护卫长。 而此次却是店小二捧着一个纸包来到了李金淼的面前,恭敬地将东西塞到了他的怀中。 “李大人是吧...这个东西是一位先生给您留下的,说是他此时有事,需要前往后续的路程做好安排,所以只能将您要的东西留下了。” “啧...好啊,现在都敢放本官的鸽子了......” 李金淼的面色不算好看,甚至可以用扭曲来形容。 只不过,他需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也没有必要在客栈后院闹,否则极易被墨子柒等人发现端倪,这便要了坛美酒,随即跟着店小二重新来到了前堂内。 准备趁着最适宜的机会,将纸包中的东西用在每个人的身上,只有这样才能彻底了解隐患,向三位尚书大人展现自己的潜力与价值。 而要说时间,无疑是夜晚最合适。 因为夜晚的光线不算好,很难看出下药的痕迹,并且巴图那些人有在夜里饮酒的习惯,虽然作为护卫是不好的行为,不过对此时的李金淼而言,却是最棒的恶劣习惯。 只可惜,他没有看到打探情报的人凑到了巴图的桌旁,也没有听到他与巴图说了什么话。 一顿饭短时间总是很短,但对于某些心中怀揣着坏事的人而言,时间却又过得很慢。 坐在车厢内,李金淼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藏着药包,生怕同车的刀疤脸与女护卫发现端倪,途中饶是被夏日的温度捂得浑身湿透,也坚决不敞开外袍,否则那么大的药包被发现,自己便很难解释了。 所幸,没有人愿意观察李金淼的神情与举动,因为他既是个讨人厌的官员,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这使得夜色降临时,大家也没发现他有任何异样,甚至在夜间扎营时,还有人忘了做他的饭菜。 不过,今日的李金淼格外温和,强忍着满腹怨气同时,竟然也主动做起了饭菜,并且在里面加了不少香辛料与肉块,那味道当真是诱人。 “来...最近大家都辛苦了,本官做了道家乡菜,希望大家都能够喜欢!” 李金淼使唤着两个人帮忙端起铁锅,为每个人分了一勺卤肉。 寻常江湖人哪有那么多心思,他们平日里最喜欢喝酒、吃肉与扯皮,见到三样都齐全了,自然会开心的吃下去。 至于墨子柒与巴图老爹这边,也觉得李金淼有些盛情难却,只能勉为其难的品尝了一下卤肉。 而小和尚身为禅宗,不能够碰任何肉腥,只能孤零零的看着其他人喝酒吃肉,暗道一声阿弥陀佛后,才忽然听到有个人迷糊的晕倒在了地上,随即是第二个、第三个...... 即便是墨子柒与巴图老爹,凭借深厚的内力与高超的功法都难以保持清醒,刚醒觉发生了什么问题,指着不远处奸笑的李金淼还不等说话,便也倒在了地上。 唯独与其他人不同,这两个人还保留着些许神志...... “阿弥陀佛,所以禅宗曾说过,世间万物皆有灵,为一己私欲吞下恶果,势必要害人害己。” 小和尚怎么可能看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即便面临此种情况,他也仍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似乎眼前的景象他早已不止一次见过,而这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李施主,劝你收手吧,回头是岸......” “回头?你个小崽子在说什么?” 李金淼跨过几个瘫倒的家伙,猛地瞧见刀疤脸也昏睡在面前,上去便狠狠的踢了一脚,随即咧嘴朝着小和尚道:“老子未来一片光明,大步走下去,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金银珠宝与美女等着我,回头...回什么头?难道还要去那个梅城做县令?” 李金淼冷笑两声,似乎是在嘲笑小和尚的天真无邪,伸手推开他之后,才缓步走到了墨子柒的跟前。 当即俯下身,一双绿豆大的眼睛打量着她笑道:“墨子柒啊墨子柒,没想到...终有一天,你会趴在我的面前!”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卤肉,还想吃吗? 李金淼认为如今自己胜券在握,所有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人都已经被毒倒在了地上,除了他与小和尚知道这些人被毒死的原因,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再清楚墨子柒等人死因。 所以,李金淼如今觉得肆无忌惮,也不用担心未来会有谁报复自己。 毕竟只要这里的事情解决,他便能够独自带着小和尚前往帝都,从此以后踏上飞黄腾达的道路,甚至有机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当然,李金淼心里也是有些可惜的,他原本就和墨子柒有恩怨,如今竟然要通过毒药让她死的那么轻松...... 李金淼低头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墨子柒,眼神中充斥着不屑,同时也带着几丝惋惜,吃力的蹲下身子,盯着怒目的她咧嘴笑道。 “哟...真没想到,咱们有一天会这么说话。” “话说...我以前倒是蛮中意你的,你这么漂亮,还那么聪明,寻常的女人碰到了你,就像狗尾草碰到了荷花,不论多漂亮都会黯然失色。” “你就像毒药,只要是碰到过你的男人,都会不可自制的喜欢你,即便是我也不例外。” “只可惜...你脑子聪明,长相漂亮,就是没什么心眼,看不懂什么叫做世道和局势啊...如果当年你不会插手那件事情,没有最后寻找朝露郡主,让萧远舟将他的事情办下去,说不定你如今会是另外一个处境,而我也会欣赏你,怜爱你,让你幸福的待在帝都的私宅内,变成所有女人都羡慕的金丝雀。” “可如今...我对你却没有任何感觉了,甚至我无时无刻的都想要你死,要你所处的梅城县衙分崩离析。” “特别是这些家伙,他们都跟着你,爱戴着你,排斥我,鄙夷着我。” “他们也不懂得看局势啊,所以...他们也要死,一个都不能活下来。” “现在仔细想想,你让这些混账东西加入做什么?咱们继续暗中护送禅宗不好吗,或许...我还能找到更好的方法送你离开。” “比如...找一群男人教你怎么做女人,或者扒了你的皮,挂在我帝都的府邸内,都好过被毒死啊!” “毒死啊...好难看的!~” “以前我在担任梅城县令的时候,审问那些女人...那些漂亮的女人,我都会让她们选择是要接受酷刑,还是选择成为我的私宠。” “她们之中懂得珍惜自己的,会选择成为私宠,蠢得会遭受酷刑致死,然后求着我,希望能够重新选择。” “你是最惨的...吃了毒药,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啊...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找了这些个贱民,所以才丢掉了你选择的机会啊!” 李金淼低着头,打量着墨子柒不甘心的模样,颇有些病态的笑着,虽然有丝大仇得报的痛快感,但也在惋惜这样的红颜居然会以此种方式死于野外。 想到此处,李金淼“嘭”的一声坐在地上,本打算伸手抚摸墨子柒的脸蛋,却不料她性格刚烈,张嘴便要咬他,吓得他抽回了手。 “啧...都快死了,还这么不老实。” “也罢,等你闭上眼睛,身体尚有余温,我再好好摆弄你的身体。” “混蛋...你这么做,如果被圣皇知道,你难道不怕死吗?”墨子柒似乎是觉得躺的位置不太舒服,挣扎着坐了起来,一双明眸恶狠狠的盯着李金淼,当着他的面质问道。 “呵呵...小傻子,你觉得圣皇会知道这件事情吗?” “你死亡的真正消息,除了我和上面的人,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即便圣皇知道你身死,也只会当你是英勇就义,说不定还会给你立一块墓碑呢。” “而我...付以重任,孤身护送禅宗抵达帝都,将宝物亲手交到圣皇的手中,我的未来...还很远!~” “好吧...我懂了,原来是你上面的人...是礼部、吏部、刑部三位尚书大人首肯的吧,当初在昊天殿内,便觉得他们三个是一丘之貉,果然说到底还是想要我的性命。” “可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何都想要我死?” 墨子柒苦笑着摇了摇头,通过李金淼的言辞,已经知道了背后的主谋,却认不清楚自己与他们有何恩怨。 李金淼瞥了眼墨子柒,心道小丫头真能挺,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能将剧毒压制住,看其他人都躺在地上死透了,谅她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便继续笑谈道。 “因为你该死,在一滩泥沼中,偏偏有你这一碗清水,而且不论怎么样,都无法让你同流合污,所以...你这样的人,不能留下来。” “当然,你也是凉王府的郡主,朝廷内几乎所有官员都与凉王府有关联,他们怕你身上带着线索与证据,让他们与凉王府一起陪葬,所以才要除掉你,让凉王府的根彻底断掉。” “所以...即便今天我不毒死你,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死在别人的手上,感恩吧...起码毒死你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还有...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咽气了吧......” 李金淼话到此处,忽然察觉到墨子柒的表情有些不对,似乎从一开始,哪个环节便出了问题。 等等...难道护卫长已经暴露,而客栈那包药其实是他们给我的?! 李金淼本打算起身,查看周围人的状况,却不料一只手掌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随即巴图老爹那张刚毅的面庞便映入了李金淼的视野内。 “李大人抱歉,路上买了包糖粉,用它冒充了你的砒霜,害得你自言自语道破了不少玄机,也让大家听到了不少秘密。” “不过实话实说,加了糖粉的炖肉味道的确不错,趁着你还没死...能否将家乡炖肉的方法先告诉兄弟们?” 李金淼赫然瞳孔放大,只瞧见漆黑的夜色内,在火光的照射下,原本应该被毒死的众人好像僵尸一般缓缓爬起,几乎所有人眼中都露着绿色的光,似是想要将自己撕成碎片! 而墨子柒此时也拍了拍衣裳,直接站在了傻在原地的李金淼面前,朝着他眨眼道:“我这里还剩一块卤肉,不知道...李大人还想吃吗?”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养精蓄锐 李金淼傻坐在地上,等待着眼前的几人讨论如何处置自己。 “要我说,杀了一了百了,这种王八蛋留着,迟早会跟在你屁股后面咬一口,然后还要趾高气扬的告诉你该死,直接杀了埋掉,咱们后面的路上好歹安全点。” 巴图老爹似乎最恨叛徒,特别是李金淼这种心肠歹毒的,他死活不愿意留下他。 只可惜,墨子柒想要活命,并且在后续护送小和尚与宝物的路途中,还需要以李金淼的身份打开一些关卡,避免他受到伤害,才能使任务顺利完成。 可以说,李金淼与墨子柒算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如果他要是死了,那三位尚书与圣皇也容易对自己起疑心,最终害得自己也要丢掉性命。 所以,墨子柒的建议是暂时扣押,剥夺李金淼的指挥权,直至将小和尚与宝物送到帝都,再将李金淼的事情上报给圣皇,由他来做决断,这样才能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毕竟巴图老爹算是江湖人,若是他们杀了朝廷命官,那可算是最严重的罪行了。 或许剥皮抽筋都算轻的,留下李金淼的一条贱命,对大家而言都有好处。 巴图老爹清楚,墨子柒才是雇佣自己的主顾,并且她也尽到了保护大家伙的责任,她说什么话,自己认真听从便好。 至于李金淼,全程都在听着几人交谈怎么处理自己,见最后墨子柒有了定论,才算松了口气,仰头顶着墨子柒似笑非笑道“看来还是墨姑娘识时务。” “胡乱想什么呢我啊,只是不想惹麻烦,你要清楚凭你刚才那些话,最想杀你的人其实是我,而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要向圣皇提议,用世间最可怕的刑法惩罚你。” “好歹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法外狂徒” 话落,墨子柒挥手让巴图老爹的人将李金淼捆住,直接丢到了粮车上,准备让他在路上受尽风吹日晒,以便让巴图老爹的手下们继续安心护送。 至于空出来的那辆车,墨子柒则直接送给了巴图老爹。 因为她有预感,接下来与“雨”的一场战斗中,自己与巴图势必要经历一场恶战。 巴图老爹明白墨子柒的意思,并且也答应了她的建议。 因为,接下来对战黑楼三把刀之一的“雨”,巴图老爹自己也没有信心能够战胜。 如果说“雷”的厉害之处是借助雷火术的威力,才能造成大范围的破坏,使他能够顺利坐在顶级杀手的宝座上,那么“雨”则完全是凭借硬实力上位的。 听说“雨”在十年前,便是潜龙榜前几位的高手,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加入了黑楼,经过楼主的调教后,“雨”在剑法上的造诣,已经不输于名宿榜的诸多老前辈。 甚至,曾经听说“雨”仅凭借一己之力,便屠了某位江湖名宿的全家,并且全程中没有任何外人发现异样,直至有人登门拜访,才发现所有人都倒在了院内。 包括那位江湖前辈的咽喉处,也只留下了一道红色印记,稍稍用力才发现皮下的喉管已经划开,从此“雨”的剑法之快便成了江湖人颇为畏惧的存在。 “雨”的剑法究竟有多快? 这个在江湖中没人知道,饶是巴图老爹心里也没有准数。 他只是清楚,不论自己用多快的速度出刀,都不可能达到那种速度,兴许在自己刚要拔出刀刃的时候,“雨”的剑法便已经划开自己的咽喉了。 所以,他必须想个对策,并且在车上老老实实的养精蓄锐,才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战“雨”,为后续传闻中与“风”的对战打下基础。 当然,墨子柒的心里也没有底,但她体内有龙甲神章护体,也有妖力护体,她之前险胜白玉笙,如今她的心中颇为自信,并不认为会遭遇到毫无还手之力的敌人。 更何况,如果对方只有剑法很厉害,那他能走到今天,只能说明他还没有遇见过身上带着龙甲神章的人 不过,墨子柒并不打算让自己作为主要战力,因为她清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清楚自己的底蕴,而自己很可能会作为战胜“风”与“雨”的关键,在遭遇传闻中最强的“风”之前,墨子柒决定尽量保存实力,避免提早泄露消息,让“雨”有可乘之机逃走。 所以,墨子柒打算让巴图老爹多些时间养精蓄锐,便特地嘱咐车队可以慢点行走。 当然,另一方面墨子柒也想熬李金淼,给他多留些时间,让他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 只可惜李金淼并不会考虑那些,他的眼里只有埋怨。 他既埋怨护卫长办事不利,竟然会将自己采购砒霜的消息泄露出去,导致自己竟然会沦落至此种境地与下场,若是有机会再见,李金淼势要将他剥皮抽筋。 同时,他也在埋怨自己太心急,如果能够在下药之前认真审核真假,也不至于今天会遭遇此种变故,此时坐在车厢内悠闲休息的人应该还是他,而不是被捆在粮车上,受着烈日灼晒与蚊虫叮咬。 所以说,永远不要指望能够让某些利欲熏心的人学会诚心向善,因为在从恶之前,他们早已将善心丢得一干二净了 大概三日,墨子柒等人终于来到了指定的竹林外,仰头见到此时已经濒临黄昏,巴图老爹直接钻出车厢,紧紧攥着自己掌心的旗杆,挥手让所有部下都站在了原地。 因为接下来的战斗,是只属于高手之间的战斗,寻常人只要介入,都只是将宝贵的性命拱手让人 很意外,墨子柒派遣着一辆车跟在巴图老爹背后,不过走了十几步,便瞧见竹林内一个身穿翠衣的男子负手望着几人。 他的样貌有些俊俏,以墨子柒的眼光来看,是个穿女装都不会违和的男人。 特别是他那双内敛的目光,更像极了一个绝顶剑客在扫视着蝼蚁。 当然“雨”的确是决定剑客,可墨子柒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蝼蚁罢了 “你们之中是谁要了雷的性命?” “雨”的语气十分平缓且稳重,他只是静静的将宝剑抱在怀中,似是一个热心人朝着面前众人问道,其中并没有任何情感。 “是我”巴图老爹攥紧了旗杆,上前迈出半步道“你要报仇?” “呵呵恰恰相反,我要感谢你,因为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那你要报恩?” “对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会让你死的快一些,放心只要一眨眼的功夫” 话音刚落,一片竹叶遮住了巴图老爹的视线。 恐怕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雨”的剑便已经临近了眼前! 正文 第四十章 “雨”的小算盘 太快了,太快了! “雨”的剑仅在瞬息之间便来到了巴图老爹的眼前,而此时巴图老爹的手掌甚至还没握紧背后的旗杆! 不过,巴图老爹毕竟认真调查过黑楼三把刀的消息,所以在即将面对“雨”的时候,也做了一些防护措施,更何况巴图老爹的身手也不算差,即便拔不出旗杆,用右臂挡住那一剑的问题也不大。 故此,巴图老爹至知晓自己恐怕拔不出兵器时,毫不迟疑的举起了右臂,拦在了咽喉与眼睛等弱点位置,以免被“雨”的剑直接夺走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剑光飞来,刺在右臂处传来“嘡!”的一声金属交鸣,显然巴图老爹的右臂内藏有护具。 “雨”见状也不惊讶,毕竟江湖中不乏有人尝试用这种手段与自己周旋,但在绝对快速的剑法面前,至今却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雨”双目一厉,一个剑花再次划过巴图老爹的胸口、腰间、肩膀三处,本以为能够伤到他,让他的右臂无法再举起来,却不料入耳又是三声脆响,这才纵深推后数步,盯着巴图老爹略有些古怪的笑出声来。 “你是属乌龟的吗?全身上下都装了护具......” “我自然速度比不上你,所以就多套点护具,好歹心里觉得安稳!” 巴图老爹心有余悸的抚摸着护具上一寸多深的剑痕,心里知道恐怕挺不住多长时间,但是在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因为他知道,剑法快,需要消耗的体力同样很多,如果自己能够坚持到他体力不足,那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主场,他也有反杀的机会。 “呵呵,你无非是想耗费我的体力罢了,曾经有人尝试用过你这种办法。” “只可惜...那么多的护具同样很消耗体力,他最后没坚持住,被我的覆雨剑直接活剐了...但愿你能够坚持住吧,好歹你还有能力杀掉‘雷’,应该不会太让人失望。” “当然,其实我并不建议你用这么多护具,有这些钱还不如给我,如果价钱合适...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呵呵...你是在嘲讽我吗?” “不是啊...杀手吗,说白了也要吃饭的,更何况最近有点事情,需要上下打点的太多,缺钱啊...所以我才会好心的问一句,让你可以自由的选择死法。” “当然...你不接受也无所谓,反正你们死了我也会搜身,只不过...血肉模糊的尸体,我也不想碰...所以为了双方着想,咱们互相行个方便吧。” “呵呵...你能杀死我的话,再说吧!”巴图老爹阴沉着脸,右手向后探去,确认攥紧了旗杆,便盯着“雨”咬牙喝道。 “啧...杀手不好做了,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不听话的人......” 话到此处,“雨”用余光朝着墨子柒等人的方向瞥了眼,似乎是觉得观战的小姑娘只是个花瓶,所以才将精力完全放在了巴图老爹的身上。 不得不说,“雨”的覆雨剑的确很厉害,如果说最开始试探巴图老爹的那一剑属于从天而降的四滴雨水,轻描淡写的砸在了巴图老爹的身上,那么当他认真起来后,那剑光便成了瓢泼大雨,隐约中还卷着风暴雷鸣。 巴图老爹饶是护具捆得全面,也抵不住这样迅疾的剑法,起初是关节等位置的缝隙被剑光溜了进去,导致他的膝盖与手肘等位置都出现了不同的损伤。 后来,被剑光反复戳中的位置也出现了裂痕甚至漏洞,这下剑光便如灵蛇一般钻入护具内,直接咬在了巴图老爹的皮肉伤,痛的他闷哼两声,趁机挥出大旗,逼退了“雨”的攻势,这才得到了短期的喘息。 “你的护具质量太差,好歹也要弄个金丝软甲什么的,否则你根本防不住我的剑。” “当然,你有金丝软甲那些钱,还不如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更舒服点。” “雨”瞧见巴图老爹狼狈的模样,嘴角微微掀起一丝弧度,随即扭头朝着墨子柒等人的方向望去:“你们队伍里还有能打的吗?” “如果只有这个家伙,那我稍后就要杀掉你们了。” “哦...对了,其实我这里还有几种服务,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挑选一下。” “比如...不想死的太痛苦,希望被一剑毙命的,每人请出十两银子,如果没有十两银子,五两也可以留个全尸,如果连五两都没有...我也只能用覆雨剑活剐了诸位。” “对了...如果想要死后有个坟墓,这个要一百两,毕竟可算是体力活。” “哦不对...要算你们一百五十两才行,毕竟这位主儿可是打算消耗我体力的,要是再给诸位挖坟墓,估计还要就近找客栈住几天,这伙食费,鞍马劳顿,工具费,耽误的时间可都要算钱啊!~” 话到此处,“雨”掏出一个赤铜小算盘,当着众人的面前便开始计算起来,毫不在意巴图老爹逐渐阴沉的面色,似乎他在“雨”的眼中,已经与死人无异。 巴图见状自然无法忍受,当即便抄起大旗朝着“雨”扎了过去,准备让他吃点苦头,免得继续目中无人。 可谁料,“雨”不光是剑法极快,连轻功也非常厉害。 巴图接连刺了三次,也丝毫未伤到“雨”,甚至“雨”左手托着的小算盘都没乱。 直至巴图第四次挥舞大旗时,才见“雨”摆弄好了算盘,单手持剑桥压住了巴图的旗杆,当即咧嘴朝着墨子柒等人望去。 “算好了,要想一剑毙命、盖个坟墓,最少也要算你们每人二百两,不过看你们这么老实,算你们个九九折,每人一百九十八两便可以了!~” 巴图老爹与“雨”的本领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不过...这个“雨”也非常有意思,他非常的贪财,如果是贪财的人,通常都可以谈合作...... 墨子柒本打算趁着二人相争之际,暗中运用龙甲神章战胜“雨”,但瞧见他是这种人,顿时一个灵光闪过心头,当即便朝着“雨”招了招手。 “问一下,要多少钱能留下一条命啊?” “呵呵...不可能的,黑楼三把刀从不会有失败的任务。” “雨”瞥了眼墨子柒,似乎觉得她在开玩笑,刚准备让她说清楚选哪个套餐,却不料墨子柒又道:“据我所知,你们在竞争...谁能杀了我们,谁就能当黑楼的下一任楼主吧。” “可是我听说,三把刀最厉害的人是‘风’啊,即便你真的杀了我们,夺得了黑楼楼主之位,你觉得单凭你在黑楼中的地位,‘风’会听你的吗?而你真的能坐得稳吗?”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壕无人性 竹林中的战斗,不只是兵刃本领上的高低,还有心机与利益方面的权衡。 如果谈及“雨”在黑楼中的地位,的确有些尴尬。 论家世他不及“雷”,以他的本领位居三把刀的位置,尽管有他自己的能力作为靠山,但绝大多数也是依仗着楼主的关系进入的。 如果与他竞争,作为中途入伙的“雨”自然毫无优势。 而“风”在三人之中武功最强,追随的杀手也最多,他拥有组织内最庞大的势力,同时也有最神秘的身份,即便自己真的拦住了墨子柒等人,恐怕“雨”也坐不稳楼主的位置。 精打细算的“雨”不可能想不到这些状况,所以他一直想要多积攒些银两与珠宝,为自己拉拢帮派,只有给其他杀手足够多的利益,才能使自己在黑楼中的地位得到巩固,使自己在楼主的位置上能够坐得更长远。 但究竟能坐稳多久呢? “雨”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而墨子柒几句话正巧戳在了他心中的痛处。 “你觉得单凭一句话,能够买下你的性命吗?” “你要知道,我可是黑楼的三把刀,如果要是我手下留了一个活口,我要付出很大代价的,而你...能够补偿我的损失吗?” “你不提出一个具体的价格,怎么知道我给不起呢?” 墨子柒盯着“雨”的双眸笑道,她心里清楚,只要是唯利是图的人,应该什么东西都有他的价值,只要有价值就代表可以交易。 “是啊...需要个价格。” “雨”双眼转了转,举剑逼退巴图老爹后,赤铜小算盘在掌心中一转,随即便噼里啪啦的拨弄了起来,似乎真的是在计算应该要个什么价格。 巴图老爹见状,认为对方是不尊重自己,本打算冲上去与他继续纠缠,却不料听到墨子柒喊了一声,随即才看到她示意自己住手。 “我能杀了他...我绝对能杀了他!” “不要吧,我虽然相信您能杀掉他,但我同样也相信他能给你带来非常严重的创伤,咱们接下来还有个未知的敌人要面对,队伍里任何损伤都可能会影响到战局。” “所以,你即便能够战胜他又如何?” “如果能够买条路走下去,您的这些本事,我更希望留在最后的敌人身上。” 墨子柒虽然不知道巴图老爹的确切身份与背景,但看到他与三把刀的争斗,墨子柒便猜到他很可能与黑楼有着血海深仇,与其让他将精力完全放在路上的小兵身上,倒不如给他个机会,去面对幕后黑手。 巴图老爹察觉到了墨子柒的意思,自己也清楚刚才失了智,瞥了眼不远处精打细算的“雨”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转身靠在了车厢旁,似乎是期待着两个人谈崩,然后再与不远处的“雨”大战三百回合。 似乎要考虑的东西太多,“雨”这一次的算盘打了很久,直至周围的阳光不再明亮,他才缓缓放下了算盘,将视线落在了墨子柒的身上。 “算清楚了,算上我的名誉、威信、惩罚、效益等损失,要放走你们一个人至少两千两银子,并且概不赊账!” “你特娘的是要吃人啊!” 巴图老爹听到这价钱直接毛了,抄起大旗便要拼命,却不料坐在马车上的墨子柒笑出了声,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这些钱。 “我当是多少,原来每个人两千两啊!” “这样吧...整支车队算上我一共四十六人,也就是九万两千两,抹个零头算九万两吧!” “九万两?对不起,概不赊欠,也不抹零!” “啧...还差一个人哈,要不粮车上面那个我不要了,你看着处置?” 墨子柒回头瞥了眼粮车上的李金淼,吓得后者连忙朝着前方喊道:“墨姑娘,你可要记住,我死了...你们都别想好过!” “嗯...那我给你添一百两,这个家伙别弄死,随便你处置...你看咋样?” 墨子柒朝着“雨”打趣道,而“雨”捏着太阳穴,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句实话,如果放你们离开了,对我是百害而无一利的,这九万两相当于我退出顶级杀手界的费用,怎么想都很经济实惠了。” “对呀,你也该知道,如果放我们走,你以后也不可能继任楼主了对吧。” “当然...所以跟你们说不要赊欠,否则我后悔...对大家都没好处。” 显然“雨”对于自己的剑法十分自信,他并不觉得墨子柒等人有反抗的能力。 “说句实话,我倒是有个更好的建议。” “首先,我会出钱将所有人的性命都买下来,但是我也想雇佣你作为车队的护卫走下去,与我们一同对战最神秘的‘风’,让我们一起铲除黑楼最顶级的刺客。” “雨”听到墨子柒的提议,显然是觉得眼前的女人疯了,当即将宝剑拔出刀鞘,直接将剑尖抵在墨子柒咽喉前三分处,双眉紧蹙道。 “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恐怕还不知道‘风’有多厉害吧。” “以他的实力,位列江湖名宿榜前茅都不难,更何况他最擅长偷袭,饶是我对战都很难全身而退......” “所以说,我们需要像您这样的帮手啊,有你的剑法和我们的人手,相信一定能够制服‘风’,对你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吧,因为这样就没人和你竞争楼主的位置了。” “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只要你能够安全的护送我们抵达帝都,哪怕没有解决掉‘风’,我也可以送给你十万两银子,并出资为你创建一个新的刺客组织,让你直接坐在楼主的位置,当然...如何抵挡黑楼疯狂的报复,那是你的事情了。” 墨子柒的言辞中,似乎并不在乎抵达帝都会消耗多少银两。 这样的数目莫说是巴图老爹等人,饶是不远处的李金淼听见都觉得心惊,实在想不明白墨子柒究竟哪里来的底蕴,竟然敢如此大放厥词。 显然,“雨”也不相信墨子柒的言辞,毕竟要创建一个庞大的刺客组织,一个堪比黑楼的刺客组织,恐怕需要五十万两银子...... “呵呵...你当我傻吗?” “雨”的目光微敛,显然不相信墨子柒的言辞。 可谁料,此时墨子柒竟然嘴角一挑,盯着“雨”笑道:“你来得时候,恐怕没有仔细翻阅我的资料吧,请容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墨子柒,在来到这里前...是凉王府的郡主,万国大宴的四大能人之一,梅城五品知县,淮扬城商道的幕后老板,也是淮扬城慈善堂的金主,我的钱...可以供淮扬城百姓衣食无忧百余年呢......”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纠结的路 最终“雨”还是屈服了。 没办法,墨子柒给的条件太丰厚了,甚至“雨”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尽管凉王府在几个月之前彻底覆灭,不过关于凉王府宝藏的传言却从来没有平息,而作为凉王府郡主的墨子柒能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此处,已经说明了一定问题。 如果说大夏帝国内还有谁敢大放厥词,随便挥霍数十万两白银,恐怕除了圣皇与其他三位疆王,也只有这位传说中的郡主大人能够满足条件了。 “雨”一直认为,感情与本领只能主宰自己前期的命运,后期的命运势必要与利益和权力挂钩,此时本领他达标了,若想与“风”抗衡,在地位与权力上却有着较大的差距,所以他需要一个金主帮助自己,而墨子柒的出现,或许能够成为他一飞冲天的机遇。 当然,既然是自己需要刺杀的目标,如果真的出现了问题,他也方便继续执行刺杀任务,对他而言绝对是不亏的。 而墨子柒想得比较简单,她真的只是单纯觉得自己缺人手,如果“雨”的能力的确对得起黑楼三把刀的称呼,那么有他助阵对抗“风”,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毕竟经历过凉王府的事情后,墨子柒已经充分认识到的生命的可贵,她清楚再多的金银珠宝也不敌人的生命重要,所以能够用钱办成事情,尽量降低队伍的伤亡,对她而言也是非常合算的事情。 至于“雨”是否会反叛,其实墨子柒并不在乎,毕竟自己身上没有直接带钱,也不可能带着数十万两外出,如果“雨”想要得到那些钱,就必须得到墨子柒的首肯,并得到她的信物前往淮阳城,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得到好处。 对于一个精打细算的人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他肯定不会选择。 所以,墨子柒暂时认为“雨”是安全的,即便他临时倒戈,墨子柒也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压制他,毕竟墨子柒本身的实力很强,更何况在车队后面还跟着沈云楼这样的高手。 沈云楼的实力绝对高于巴图老爹,单凭他自己的实力便足以和“雨”持平了。 车队重新走上了道路,因为天色已晚,众人只能在竹林内驻扎,留下几个人守夜,以防有野兽或刺客突袭,使墨子柒与小和尚等人受伤。 其中,巴图老爹自告奋勇的留了下来,并且专门蹲在了“雨”休息的地方,一双眼睛瞪得好像铜铃,即便是在夜色中也冒着淡红色的光,那感觉似乎只要“雨”敢有异动,他就敢直接上前拼命。 毕竟,对他而言“雨”和“雷”一样,都是他的敌人...... “雨”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毕竟在他的眼中,巴图老爹此时并不值钱,即便是杀掉他也不会有任何好处,所以他也懒得搭理巴图,只是将被褥裹紧了一些,便抱着自己的宝剑睡了过去,做着继任黑楼楼主的梦。 每个人都会做梦,每个人在夜间也会做不同的梦。 墨子柒的梦中希望早日大仇得报,能够告慰凉王府诸多亲人的在天之灵。 李金淼的梦境中则幻想着自己飞黄腾达,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当然他的梦境里少不了美女,甚至还有着墨子柒的影子。 而巴图老爹真的一夜未休息,他一直坐在木桩上,死死盯着“雨”,似乎也回忆起了某些往事,掌心攥着那杆大旗,迟疑半夜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一夜相安无事,待潦草的吃过早饭后,车队终于重新上了路,只不过这次巴图老爹走在了路上。 为了避免过早的暴露“雨”的行踪与合作的关系,墨子柒让“雨”躲在了车厢内,以避免在遭遇“风”的时候,被人家识破,使队伍遭遇到不必要的风险。 但巴图老爹显然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所以便走出了车厢,以护卫为由守在了墨子柒的车旁,当然具体是什么含义,墨子柒心里也清楚,她也只是不想点明而已。 “化敌为友,女施主着实想了个好办法。” 小和尚仍旧安静地坐在车厢内,似乎外界不论发生什么,都无法惊扰到他。 而在看到巴图老爹那张苦瓜,他也忍不住调笑一声。 “好什么好...将恶狼留在身边,他迟早会扭头咬你一口。”巴图老爹听到小和尚的话,靠在车厢旁忍不住回应道:“反正,我不相信他会帮助咱们对付最神秘的‘风’,我更相信他只是为了省事儿,准备与那个人联手做掉咱们。” “既然墨姑娘胸有成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的话还是放在这里,毕竟墨姑娘可能没有和狼群待过,所以不清楚这些家伙的心思。” 又来了,总会有一群家伙以貌取人,认为墨子柒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墨子柒听到巴图老爹此言,知道他是好心,所以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这么做。 毕竟这种性格执拗的人,并不适合与他解释太多...... 好在途中“雨”能够看透利害关系,所以没有主动挑拨与巴图老爹之间的关系。 这才使得车队有惊无险的行驶了十余日,虽然途中巴图老爹每晚都守在“雨”的身旁,可时间一长也渐渐弄明白了墨子柒为何会留着他。 “雨”不光是对付“风”的武器,也是车队的盾牌。 如果说寻常的队伍,周围黑街的刺客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敢于出手袭击,那么“雨”作为黑楼的顶级刺客,则算是一个活招牌,只要他呆在车队内,便相当于对所有刺客说明了这支车队的从属关系,如果真的敢动这支车队,那就要琢磨怎样能够战胜“雨”。 “雨”能够战胜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可他却绝对不是寻常刺客能够招惹的,所以车队的路上很安全,也很平静,当抵达距离帝都数百里外的镇子前,都没有遇到麻烦的事情。 当然在离开镇子后,行走不过五十里,便是预先安排“风”埋伏的地方了。 “墨姑娘,你和禅宗先留在客栈里休息,我们先准备一些东西,以便应付后面的战斗。” 巴图老爹带领着队伍走出了客栈,“雨”则安静地呆在自己房间内,而刀疤脸二人着重监督李金淼,以避免他趁机逃走。 看似没有墨子柒什么事情,当她准备好好休息时,却不料一只机关鸟飞到了窗口处,取出内部的纸条后,墨子柒双眸瞳孔一缩,显然有事情来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景王到来 这是一座墨子柒完全没听说过的镇子。 不光是因为这里很偏僻,也是因为这里居住的人很少,可以用半荒凉来形容。 但即便如此,这座镇子因为地处通往帝都的要道上,迫使朝廷需要长期向此处拨款,以便为陆运往来的车队提供休息与筹备物资的地点,所以还算是吊着一口气,能够满足路过客商与官员的基本需求。 所以,尽管街道上的人并不多,但酒楼客栈等建筑却也一应俱全,甚至这里也藏着一条名不见经传的黑街,只是黑货真的很少。 墨子柒走在路上,并没有和车队中的任何一人打招呼,并且确定自己身后没有跟着其他人后,才拐进了一条小巷子,看到了一座稍显破旧的二层小楼。 “嗨,一个多月不见,你还好吗?” 陌生又熟悉的白玉笙微笑的站在二层雅间门外,瞧着墨子柒张口问道。 “还好,毕竟现在李金淼老实了,我在护送的车队里面,还是听受信赖的,你不知道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有多爽!~” “哦是吗,看来的确不错,更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制服李金淼。” “切,原来就是手下败将,我会害怕他吗?” 白玉笙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深问下去,因为他清楚以墨子柒的性格,不喜欢别人对她太较真,反正如今李金淼已经失势,这样的结果已经无须深问了。 “喂你专程用机关鸟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想回去休息” 尽管墨子柒认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芥蒂,但直至白玉笙再次站在她的眼前,她才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害怕别人看到自己与白玉笙站在一起。 只可惜白玉笙没有这样的自觉,待瞧见墨子柒准备转身离开时,连忙伸手拦在了她的面前,轻轻咳嗽了一声后,才补充道“王爷来了。” “这次他到来的目标,是想看一眼护送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墨子柒听到此言,神色愣了片刻,盯着白玉笙便皱眉道“景王想让我安排他和护宝人见面?如果要是消息走漏,我可不会有好下场啊” “你放心,对你有害的事情我不会做。” 白玉笙伸手揉了揉墨子柒的脑袋,旋即低下脑袋凑到了她的耳旁。 “王爷就在屋内,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 也对,白玉笙说到底只是个传话的,真正拿主意的还是景王 墨子柒深呼一口气,觉得心情平静了不少,伸手才将房门推开。 正巧屋内有两人聊天,听到房门声响便一同扭头看来。 一位是景王贴身的金甲战将,而另一个身穿深紫色锦衣的男人便是景王了。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上次见你的时候,好像半条命都要丢掉了。” 景王瞧见墨子柒进入屋内,朝着门外的白玉笙挥了挥手,才见他让步走了进来,并将房门关严,伸手轻轻地推了下墨子柒的脊梁。 “怎么,还是不想说话?” “按理说你不该记恨本王才对,毕竟当初你前往凉王府的时候,可完全没有和本王打招呼,另外在淮阳城战役中,本王也完全按照了你的要求,没有动城内的百姓一丝一毫。” “按理说本王对得起你,不该会招你怨恨才对。” “我知道,我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墨子柒略有些尴尬的朝着景王咧嘴苦笑,心里也清楚,即便三大疆王都是按照圣皇的要求才会入侵淮阳城,但作为工具而言,不代表墨子柒看着不碍眼。 更何况,景王可是圣皇的子嗣,他也是敌人的儿子,这更让她的心里有些难受。 似乎与他多说一句话,就是在违背父母的在天之灵 “罢了,时间是消磨恩怨最有力的武器,迟早你会忘记那些事情的。” 景王瞧见墨子柒那副纠结的模样,摇头笑了笑,还不等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却不料墨子柒双眸一瞪,竟然当着景王的面拍响了桌子! “不那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可能忘记!” “呵呵那可说不定,当初我也以为忘不掉筱雪的娘,可才几年便眼花缭乱了,十七年过去才想起来,自己居然还有个女儿。” “可那是我的父母,我的兄长!” “他们既是给我躯体的人,也是我的血亲,而我的兄长更是保护了我数年,直至最后也为了保护我,将我交到了你们的手上” “按理说,我应该永远睡在那场大火中的,而不是在这里苟且偷生!” 墨子柒的情绪有些激动,特别是看到景王的言语中透露着几分调笑的意味,当即便觉得心中的郁闷彻底爆开了! “子柒,注意说话的语气!” 白玉笙在背后听到墨子柒的声调提高不少,先是余光瞥了眼面色严肃的金甲战将,随即便提醒着墨子柒,避免她与景王产生纠纷。 而景王见状却笑了笑,朝着白玉笙摆了摆手掌。 “说得好,我也希望到时候筱雪能够说出这些话,这样好歹意味着本王没有白活。” “子柒啊估计你也看出来了,圣皇在除掉凉王府后,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本王,如果本王不力争反抗,迟早有一天也会沦落至凉王府的下场。” “或许,你会因为立场与身份而憎恨本王,但本王自认在凉王府一战中无愧于你们寒家,你们的要求本王都做到了,并且凉王府最后的下场是你父母与兄长自己选择的,本王并没有伤害你凉王府内的任何一人。” “接下来,本王也要踏上凉王的旧路,只可惜没有人能够为筱雪申辩,没有人能够为白玉笙申辩,从此连梅城都会被一群贪吃的皇亲国戚吞下肚子,县衙内也不会有你的同伴,这样的世界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墨子柒暗中攥紧拳头,双眸死死盯着景王问道。 “如今极北之地所有的兵力已经筹备结束,借助凉王府的资产,现在粮草与兵器也已经准备完善,只要有个合理的理由,咱们便能够率兵攻打帝都!” “以本王的兵力与凉王府的资产,向帝都的混账们咆哮吧!” “同时,也为了你心中的仇恨报复吧,与本王一起变成反贼如何?!”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拒绝 造反...这恐怕是墨子柒最不期望听到的词汇。 因为当初凉王府为了这个词已经付出了非常多的代价,这个词既背叛了寒家遵从了数十年的家训,让寒家最终沦入火海,也葬送了自己拥有家庭的梦想。 如今尽管景王说的振振有词,并且还扯上了罗筱雪与白玉笙,显然就是期望借着凉王府郡主的名望召集西州之地的残余势力,帮助他完成大业。 可墨子柒却并不想再参与这种事情。 不是说她对圣皇毫无恨意,只是她单纯觉得累了。 她的愿望只是当个普通人,度过一个无忧无虑的人生,而不是参与到国家乃至于天下的战争中,成为某位可能主宰天下的人物。 可如今,她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在催促着她向那样远大的目标迈进,这让她的心里莫名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排斥。 “我必须要加入吗?” “我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左右战局,我只想做个悠闲的梅城知县......” 墨子柒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使得白玉笙与金甲战将愣在屋内,目光不约而同的朝着景王望了过去,似是在等着他做决断。 景王对于墨子柒选择并没有感觉惊讶,因为在最初见到墨子柒的时候,他便清楚这样性格的小丫头很难担当起战争的重担。 更何况,她还经历过凉王府的事情,对于战争而言应该也是无比厌恶的。 “罢了,本王不会强人所难,你既然对反抗之事没有意愿,那便继续去护送宝物吧,如果知道了宝物的消息别忘了告诉本王,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需要参与了。” “只是...你要心里明白一件事情,作为奇门的少主,你逃不了一辈子。” “你的出生就注定要涉入时事,即便你想要逃...后面也有数不清的事情在追着你,而那第一道伤口会出现在你的背上,却并非你手中的兵刃上。” “白玉笙...打开门,放墨子柒离开吧!~” 墨子柒听到景王允许让自己离开,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旋即才将目光落在门口的白玉笙身上,目光中颇有些急切。 “哎...我送你离开吧。” 白玉笙略有些无奈的回应,看到景王允许他离开,才侧身推来了房门,陪同墨子柒走了出去,走出了那座破旧的客栈。 “说实话,我只是让你将护送的消息告诉景王,没想到你竟然会直接将他带到这里,难道他不清楚,离开了极北之地对他而言也是非常危险的吗?” “难道,你不知道这样跟着景王到来...是危险的吗?” 墨子柒站在无人的街道上,仰头望向西方的残阳,略有些迟疑的问道。 “知道...但我觉得你这里更危险,所以来到这里...想帮你也解决点危险。” “切...多大点事情,你觉得我会应付不来眼前的事情吗?” 白玉笙站在墨子柒的背后,莫名觉得她在说出那些话时,背影有些孤寂,似乎她的言语与内心相驳,此时的她其实很孤单。 “能告诉我,等护送任务结束后,你打算去哪里?” “我不是说了,回到梅城县衙,继续做我的五品知县吗?” “你可别想诱拐我参加你们啊,我这人害怕战争,最看不得有人死在我面前或是因我而死,有一丁点的伤亡我都会自责的不得了。” “我明白,我不会催你,另外如果你真的能这么想,那也再好不过了。” “你...只管按照最幸福,最开心的方式活下去,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别忘了找我。” 白玉笙扭头示意街角的车夫将马车送来,随即便请了墨子柒进入车厢,而他自己也坐了进去,撩起帘子朝外观望一眼。 “说吧,想去哪里玩,在你回去之前我请客。” “我啊...我想独自回到客栈休息,哪里都不想去玩,还是护送任务最要紧。” 墨子柒钻入车厢后,略有些警惕的瞥了眼尾随进来的白玉笙,看到他坐在靠近车架的位置,自己便蹲在了车厢的角落中。 白玉笙见状摇头笑了笑,并没有多说话。 他清楚墨子柒的性格,她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精神特质,如果她觉得谁是危险的,恐怕会在某些特定场景里保持最高的警惕。 这是最让白玉笙觉得难受的地方,但也是墨子柒最可爱的地方。 “你躲那么远作甚,上次在凉王府内不是尝试了,我可能已经打不过你了。” “得了吧,有些威胁不是打架方面的。”墨子柒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稍稍放松一点,随即盯着白玉笙回应道:“蛇吃狐狸不是自然界常见的现象吗?” “那好...你可以尝试躲一辈子,我也可以假装一辈子看不见你。” 白玉笙将脑袋别到了另一边,示意自己现在不再看墨子柒的方向,听到她仍旧有些惴惴不安,只能将脑袋探出了车帘。 但下一刻,白玉笙却轻轻地“咦”了一声,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使他差异的事情。 “怎么了?”墨子柒略有些好奇的探着脑袋,见白玉笙将头缩了回来,自己也重新蹲在了车厢角落内,本以为刚才是白玉笙使诈,却见他的表情不似开玩笑。 “没什么,在街角看到了一个面熟的人,就是现在浑身都是纹身,有些不敢相认了......” “不对啊,他应该在几年前死在灭门惨案中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浑身的纹身?灭门惨案? 墨子柒听到白玉笙的描述瞬间想到了巴图老爹,稍作迟疑觉得与景王造反无关,才盯着白玉笙问道:“你说的人应该是我车队里的人,他现在称号叫做巴图,周围人都叫他巴图老爹,我只是听说他当年遭遇过灭门惨案,没想到会和你认识。” “我认识没什么奇怪的,相反...我有点好奇他是怎么进入你队伍的。” “没什么,我只是在护送过程中,碰巧被这个人捉住了把柄,强迫雇佣他们前往帝都,不过说实话...他做事情还是挺靠谱的,没有他的帮衬,我来到这里估计要受不少苦。” “是吗......” 白玉笙沉吟片刻,再次瞥了眼窗外的情景,也不知车轮滚动了多远,才略有些语重心长的盯着墨子柒道。 “他护送你去帝都没问题,但是你千万要记住,等到了帝都后,你一定要立即和他的队伍分离开,绝对不能一起进入城门。” “为什么?”墨子柒略有些好奇的问道。 “因为...他陪你前往帝都的目的不是护送,而是为了杀人......”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巴图的来历 墨子柒没有想到白玉笙竟然会认识巴图老爹,更没想到他认识得如此透彻。 原来,巴图老爹的原名并不叫巴图,他也不是什么藩属国的流民,更不是江湖中人。 如果要说起他的身份,甚至可以用大名鼎鼎来形容了。 因为,在数年前巴图老爹姓屠,住在龙源古城,在朝中担任着兵部尚书一职。 当年的他可算是春风得意,年纪轻轻便爬上了尚书的位置,满朝文武免不了要巴结他,皇亲国戚也频频与他结交。 而屠尚书的性格是非常孤僻的,他平日里并不喜欢参与到朝廷政权的纷争内,在官员应酬中出现的次数也较少,为官期间着实做了不少好事,在民间的名声也非常好。 但朝廷自始至终都是一滩浑水,只要有一瓢清水倒入,周围的污浊都会迫不及待地扑过去,企图将这一瓢干净的水染上颜色。 可偏偏屠尚书不吃这一套,软的他不吃,还经常套话,想要弄明白一些不光彩的事情。 硬的他也不吃,同时还会将各类官员的手段录在奏折中,期望让圣皇给予评判。 久而久之,虽然屠尚书的官位很高,但他在朝廷中也逐渐失了势,沦为了满朝文武都不待见的家伙,甚至有些被捉住把柄的家伙,还希望他趁早死掉。 因为,只有屠尚书死掉,那些家伙才能安心的品着美酒,唱着小曲,玩弄着美人笑谈风月江湖之事。 当初,吏部。礼部与刑部尚书三人还都是侍郎,在朝野中的地位比屠尚书低了不少,一辈子没什么值得称赞的功绩,虽然暗中投靠了傅丞相,但奈何他手下能人太多,一直无法谋求傅丞相与圣皇的重视。 后来,听说是礼部尚书捉住了时机,才使得三人得到了众多朝臣的支持,一路升至今天的位置,甚至傅丞相倒台都没有牵连到这三个家伙。 ”你猜,他们三个人做了什么?“ 白玉笙坐在车厢内,仰头叹了口气,见墨子柒默不作声的蹲在车厢内,便咧嘴笑道:”他们暗中聘用了黑楼的刺客,在夜间灭了屠家满门。“ ”传闻屠家一百七十二口人,有的当场被烧成焦炭,有的被一剑封喉,有的...则被搅成碎肉,连尸体都拼不全......” “圣皇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对于屠家的历史,墨子柒大概能够猜到,同时也能够根据白玉笙的形容词对上是谁杀了人,唯独被搅成碎肉让她有些在意。 这个应该是传闻中“风”的攻击手段,而这个攻击手段也让墨子柒觉得有些熟悉。 “圣皇自然对事情很关注,并且派遣了诸多高手调查此事,可得到的结论无一不是屠尚书有了江湖上的仇家,具体是谁却始终都没有答案。” “所以...最终变成悬案了?” “不然呢,坐在圣皇的位置虽然痛失了一个得力官员,但他也不能将过多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所以不久之后就成了悬案,尽管大家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所以还是成了悬案。” 白玉笙摊开手掌笑道:“所以,屠尚书如今出现在这里,并且带领着一群人决心跟着你的车队进入帝都,并且在身上纹了那么多纹身,目的就是跟随你的车队混入帝都内,在你和三位尚书交接时,突然暴起杀掉三人,以报他当年的灭门之仇。” “听上去报仇是天经地义的,可你也要记住,你的目标是回归正常生活,而不是跟着屠尚书变成通缉犯,成为大夏帝国内最恶名昭著的家伙。” “嗯...谢谢,有个消息灵通的朋友果然不错。” 墨子柒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她能够看透巴图老爹心中的恨意,从她答应让“雨”入伙后,墨子柒便能够非常真切地感受到巴图老爹的恨意。 这种恨她能够理解,他想杀的人,墨子柒同样能够理解。 黑楼三把刀说实话,是三位尚书掌中的兵刃,他们与三位尚书一样都是罪孽滔天的家伙,理应受到天谴与报复,才能彰显苍天有眼。 若是将位置调换,三位疆王也是圣皇掌中的刀,只可惜三位疆王并没有犯下罪恶滔天的罪行,也没有直接手刃自己的亲人,这使得墨子柒的恨意无处寄放,只能一直怀揣在心里,不断折磨着自己。 说实话,墨子柒很羡慕巴图老爹这种敢于复仇的胆量。 很羡慕他敢于举起战旗朝着敌人冲过去的背影,那里面或许有匹夫之勇,或许有怒发冲冠,但这样敢爱敢恨才是所有人向往的人生。 而墨子柒呢,有太多事情放不下了...... 她不会阻拦巴图老爹复仇,正如她不会让自己的恨意永远埋藏在心里。 甚至,墨子柒很期望巴图老爹能够成功复仇,尽管墨子柒不能杀掉圣皇,造成天下大乱的局势,但她仍期望借着巴图老爹的战旗,将自己的愤怒倾泻至这些罪恶滔天的人身上。 也让坐在幕后看戏的圣皇瞧瞧,凉王之女墨子柒是个敢于反抗的人。 如果他觉得自己是个危害,也大可找人用些手段除掉自己。 好歹能够让墨子柒放下世间的重担,前去黄泉路见自己亲人们...... “好了,客栈已经到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离开吧。” “现在车队成员们还不太适合看到你,等将来有危险,我会想办法通知你。” 墨子柒隐约察觉到马车停下,简单的朝着白玉笙点了点头,旋即便跳下了马车,朝着窗口处探着脑袋的他眨了下眼。 “祝你前程似锦!~” “呵呵...不着急,我和王爷会在这里徘徊一段时间,等你任务完成了...我们会带着你一起回去。” “别了吧,每次见到景王我都觉得贼紧张,我还是自己坐船晃悠着回到梅城吧。” “至于你...好好跟着景王,未来再见到...希望白大人还能认得下官呀!~” “嗯...好说。” 白玉笙听到墨子柒的言语,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便使唤着车夫往酒楼方向驶去。 此时墨子柒也叹了口气,刚转身准备进入客栈内,却不料迎面碰到采购回来的巴图老爹。 “墨姑娘刚才外出了?” “是啊...你要知道,漂亮姑娘的一天可是很忙碌的......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白玉笙的敌人 这一晚很安静,或许是因为这个镇子本来就人烟稀少。 饶是墨子柒夜晚蹲在窗口旁,朝着镇子主街的方向观望,也丝毫看不到火光,似乎这座镇子随日出而生,日落而亡,夜里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这样的镇子实在无聊,完全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 客栈的规格并不算高,似乎是因为镇子往常经过与住宿的人并不多,所以在房间的布置上,都是按照正常人家安排的,所谓的天字号也只是个不漏风的房间罢了,无奈的墨子柒只能让小和尚继续躺在床上休息,而自己则变成了狐狸球的模样趴在简易的窝内。 小和尚原本就知道墨子柒的身份,也知道她异兽变化的模样,同时他也很识时务,没有将墨子柒的秘密与其他人分享,这使得墨子柒对他还算放心。 可再怎么放心,他也算是个雄性生物,只要自己房间内出现了雄性,她就会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这也是她会变成狐狸模样的根本原因。 这年头应该不会有家伙对狐狸感性趣吧...... 说实话,墨子柒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在矜持什么。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坚持男性最后的尊严,还是逐渐接受了女性的思想...... 管他呢,继续走下去,迟早都会有答案的吧...... ------------ 寂静镇子内一处稍显偏僻的客栈中,白玉笙正秉烛读书。 书本对他而言,是理解一类知识,一类思想的重要工具,他情商不高,似乎永远都无法理解什么是感情,有些人做事为什么会纠结。 如果去寻找别人问,很少有人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也很少有人能够说明白。 无奈的白玉笙只能将自己寻常看的兵书换成民间常见的言情小说,仔细读着书内每一种人的思想变化与感情纠葛。 当然,根本目的还是想弄清,墨子柒的想法和她心里的感情。 以前墨子柒还是很容易弄懂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越来越看不透了...... 白玉笙看到小说中成群矫情的人,只觉得有些心浮气躁,苦笑着放下了书本后,将视线转向了天边的弯月。 可惜了,实在想不出办法让她参与到景王的大业中了。 不过,这或许也是个不错的走向,毕竟以凉王府一役来看,墨子柒的确不是个适合战场的人,如果她贸然闯入战场内,势必要吃亏的。 当然,景王不可能放弃,看来下次见面要让墨子柒发个声明,支持景王的大业才行啊...... 白玉笙想到此处,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刚准备关好窗户回床休息,却不曾想听到屋外传来“簌簌”声响,音乐中还能看到一道黑影闪过! “谁?!” 白玉笙本身便是轻功高手,再加上异兽的天赋,更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外面的异样。 只可惜,外面的人似乎并不想让白玉笙认出自己的身份,因此躲在窗外便笑道:“没想到,堂堂白阎王竟然也会看这种言情书,难道当年的那条小蛇也到了发情的时候?” 那人声线非常复杂,似乎是少年,孩童,老人与青年阶段声音混杂在一起,隐约中还暗藏着利刃剐蹭的刺耳声,钻入耳朵的瞬间便会激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白玉笙侧耳确定那人的方位,转瞬间便来到了窗户旁,刚打开窗户便发现只剩下树枝微颤,方才站在枝头的人却消失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异兽的身份?” 白玉笙目光微凝,显然意识到此人的轻功本领在自己之上,暗中套上了十指缠丝,准备在那人现身的时候与他较量一下。 可谁料,对方似乎早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但并没有阐明自己的身份。 “将十指缠丝收起来吧,你沉浸在太平的生活太久了,如果真要动手你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当然你也不用害怕,我今天不想杀了你。” “那你是朋友吗?” 白玉笙余光瞥向左侧的窗户,借着外界的月光,他的神情忍不住愣了一下。 那个方向的枝头的确有人的影子,可是不知道为何...那种感觉不像人,并且以白玉笙的感官来看,自己也感觉不到这个人的身上有任何温度。 难道...他也是什么特别的异兽? 还是说...这个家伙本来就是个死人? 白玉笙将身子转向神秘人的方向,同时缓步朝着窗口凑过去,刚准备推开窗户时,却见那影子忽然散开,好像一群取暖的蝙蝠被惊到,转身便四散飞走一般! 不过眨眼间,白玉笙才听到屋内传来“吱嘎”一声,随即屋内的烛火变成了淡绿色,一个人影映在墙上,并站在了白玉笙的背后。 “咱们以前是朋友,只可惜现在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毕竟,是你亲手将我撕成了碎片。” “不过...好不容易见到你,我还真不忍心这么要了你的性命呢。” 白玉笙余光瞥见左侧墙上的影子,知道对方是不想和自己见面,所以才连续两次躲开了自己的查探,此时既然会站在自己背后,自己若是再回头,很可能脑袋就要没了。 所以,此时白玉笙并没有轻举妄动,他只是仔细听着那人的声音,思索着是否有相关的线索,以便他彻底弄明白二人之间的恩怨。 只可惜,饶是白玉笙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也很难想到有谁是这种诡异的声线。 “别乱琢磨了,我今天只是有件事情路过此地,恰巧碰到了你...所以想要看看你这位故人,看看你如今生活的怎样。” “至于你的性命...我先暂时留着,等事情结束再过来取。” “哦...对了,我今天黄昏时候看到你送走了一个姑娘蛮漂亮的,没想到你这样的刽子手竟然也能有女人缘。” “你...我暂时不想杀,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先留点记号,要点利息......” “要不...咱们两个玩个游戏如何?看看是你先抵达那个女人的客栈,还是我先抵达客栈?”神秘人站在白玉笙背后忽然怪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掌按在白玉笙的肩头,旋即凑近了他的耳旁冷笑道。 “如果你先到,我今天就先不杀她,如果你慢了...我就当你默许杀掉她了,明早我会将她的脑袋挂在你的窗口,蹲在对面的茶楼内,看你伤心绝望的神情。” “想必...会是一场绝好的风景......” 话音刚落,屋内的火烛忽然灭掉,白玉笙连忙回头却再也看不到了那人的影子。 回想起他方才的话,白玉笙紧咬牙关,推开窗户便在深夜中径直朝着墨子柒所住的客栈跑了过去......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松开,要死要死! 没有白玉笙待在身边的日子可快活啦! 没有白玉笙监督的日子可自由啦! 墨子柒躺在窝里不断打着滚,脑中对比着有白玉笙和没有白玉笙的生活,满心劝着自己现在生活多幸福,等将宝物送到了帝都,也不用管那里发生什么,扭头就溜到自己的县衙内,谁来找自己打架,都当作听不到,谁来找自己麻烦,也当作看不见。 每天悠闲的呆在梅城县衙内,度过没有老白监督的日子,多幸福! 墨子柒心里笑出声,脸上却露出一副难看的表情。 反正葛婉秋暂时管理过县衙,她应该也会老白那些东西吧,还有沈三哥和林大姐,梅城管理应该问题不大,有这两个高手坐镇,也不怕有人来县衙搞事情。 并且...从今往后不会有人严格把控自己的月银啊! 多棒,多幸福! 傻子才会陪着他们去造反呢! 墨子柒想着,在窝内翻了个身,四肢朝上的望着屋顶,迟疑半晌又将脑袋藏在尾巴中。 不知道为什么,墨子柒有些在意景王的邀请,也有些忘不掉白玉笙在车厢内意味深长的言辞和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 明明他还欠我一颗化形丹,现在我主动离开了景王的计划,难道正巧符合了他的意愿? 这个蛇精病是怕我追债? 要不...要不我先把债追回来,再扭头回到梅城县衙过自己的好日子去? 墨子柒的脑袋里有些乱,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清楚在想些什么,忽然顺着窗缝看到外面的弯月,心想反正也睡不着,便“嗖”的一声窜出了屋内,几个纵跃跳到了屋面上。 或许是镇子太过寂静,或许是客栈的高度太矮。 墨子柒莫名觉得今日的月亮比往日的远,而天边的弯月更像白玉笙嘴角的弧度,当即猛地吸了口气,仰头便朝着天空吼道:“白玉笙,你个王八蛋!” “嗷!~你个欠债不还,倒坑债主的蛇精啊!~” 按理说,有些藏在心里的事情喊出来会好受一些,因为按照常人来看,这算是突出了胸膛中的闷气,但不知为何,墨子柒莫名感觉有些上瘾,本打算趁着没人注意,继续朝月亮倾倒对白玉笙的埋怨,却不料刚喊出白玉笙三个字,便听到背后瓦片上传来一声轻响。 “怎么?发生什么了?” 熟悉的声线从身后传来,吓得墨子柒猛地打了个激灵,缓缓扭头才瞧见白玉笙面色煞白的站在背后,仔细打量着自己问道:“有没有发生什么?” “有......” 墨子柒有些方,心想着距离这么远,骂他也不该跑得这么快啊,一时间有些炸毛,见白玉笙总算理顺气息,才略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巧听到你骂我王八蛋和不还债。” “啊...你别介意,我就是夜里睡不着觉,想着喊点什么助眠......” 墨子柒想要强行解释自己行为的用意,以避免白玉笙再教训自己,却不料老白忽然扑了过来,还不等墨子柒反抗,便察觉到自己被他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直至此时,墨子柒才感觉到白玉笙的心脏跳的很快,他的呼吸也很急促...... “喂...你不会对一只狐狸做什么吧。” 墨子柒实在想不明白他为啥会慌成这副模样,只能四爪挠着他的衣襟,让他赶紧将自己松开,毕竟自己身上的肉都要被他勒变形了。 可白玉笙却不顾这些,他仍旧紧紧地搂着墨子柒,似乎是害怕一松开,她便会在自己眼前消失一样。 当然,墨子柒不是没想过直接给白玉笙当头棒喝,让他赶紧老实下来。 可是要教训白玉笙,势必就要变成人形。 变成人形...她没有带衣服出来啊,难道要赤裸着让白玉笙物理性失忆吗? 算了,现在进退两难,记住以后减减肥吧...... 墨子柒彻底放弃了抵抗,只能任由着浑身颤抖的白玉笙抱着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白玉笙的情绪终于有所缓和,再松开墨子柒的时候,才发现她那张狐狸脸都青了...... “阿弥陀佛,这位男施主,需要小僧给你们腾个地方吗?” 正在休息的小和尚本来便察觉到墨子柒溜出了屋子,这段期间一直在听着屋顶的动静,待白玉笙捧着狐狸球回来后,小和尚也点燃了灯烛,主动让出了床铺,并且指了指房门,问他是否需要自己行个方便。 白玉笙心中急切,但也知道墨子柒的任务就是守护小和尚。 虽然他也能够感觉到小和尚身上的异样,但未免小和尚外出遭到袭击,白玉笙还是让他留在了屋内,毕竟他也不知道那个神秘人究竟身在何处。 而那个神秘人准备何时对墨子柒动手,也是个难以揣摩的问题...... “啊!刚才我好像走上奈何桥了,有个老婆婆问我要不要喝碗粥,好像什么品种的粥都有...弄得我现在肚子都饿了......” 墨子柒躺在床上休息,也不知道何时忽然醒来,睁开眼睛时看到小和尚在跟前,莫名松了口气,同时问道:“看来回到现实了,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混进来吧。” “应该是没有......” 小和尚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旋即将一碗肉粥摆在墨子柒的面前:“喝点吧,方才送你那人熬制的,说你噩梦惊醒时,总要吃点东西才能安神......” 嗯...知道我这个习惯的只有白玉笙了吧...... 墨子柒感觉腹中饥饿,耐不住面前热粥的诱惑,只能让小和尚将碗放在地上,随即落地吃了干净后,才蹲在地上深深的舒了口气。 “哦对了,刚才那位男施主说了,让您最近小心点周围,据他所知镇子里来了个不知名的神秘高手,似乎是想要你性命的。” “切!~这样的人最近遇见的少了?” 墨子柒咧嘴晃了晃脑袋,若有所思的仰头盯着小和尚问道:“他在将我送回屋子后,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吧......” “没有,小僧本来是打算出去的,却被那位施主拦了下来。” 小和尚似乎已经看透了墨子柒心中的念头,笑着解释同时,指了指地上的碗道:“那位施主离开时说了,你吃完这碗粥后,看碗底有话要说。” 墨子柒愣了一下,伸出爪子将碗翻了过来,才见到下面果然用炭笔写着一句话。 “从今天开始,我在暗中守护你......”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意外之事 糟了,白玉笙终于转型成为跟踪狂了...... 墨子柒整晚趴在窝内睡不着觉,时常神经质的朝着窗外望去,想要找到白玉笙的确切位置,告诉他不需要暗中保护,想要回自己的自由。 可奈何,论轻功墨子柒绝对不是白玉笙的对手,更何况白玉笙凭借自己的天赋异能也能够躲藏在阴影中观察自己,不论如何她都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墨子柒想要大声喊出来自己拒绝白玉笙守在身旁,可奈何客栈内都是人,自己的一声嚎叫,极其容易引起暗中人的注意,使自己与白玉笙同时陷入被动的局面。 所以,墨子柒只能老实的蹲在地面,满面惆怅的等到了天亮。 或许...在白玉笙帮忙除掉“风”之后,他便可以安心离开了? 墨子柒以为是自己要面临黑楼刺客的消息泄露了,所以白玉笙才会不经同意藏在暗中,心中劝告自己白玉笙很快离开后,刚下楼准备让巴图老爹等人收拾好马匹,准备驶出镇子前往下个目的地,却不料巴图老爹等人面色漆黑的待在大堂内。 一瞬间,墨子柒的心里生出了不妙之感...... “墨姑娘,咱们短期内可能走不了了。”巴图老爹略有些迟疑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出镇子的那条路上,忽然出现一堆巨石,咱们的马车根本穿不过去。” “现在镇子里的人都去清理巨石了,只是听说至少要等待三天时间。” 墨子柒闻言愣在原地,实在想不明白像昨晚那样的环境,怎么可能会出现成堆巨石堵路的状况呢? 难道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墨子柒忽然想到景王,毕竟自己昨天刚拒绝了他的邀请,但转念一想堵住自己的路,对他而言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那么...在如此巧合的环境下,弄出了堵路的事情...... 墨子柒右眼猛地跳了几下,只能想到是城内的某位高手,不希望某个人离开这里。 “墨姑娘,怎么办?” 巴图老爹见墨子枫不说话,连忙解释道:“我怀疑,是雨将消息泄露出去,现在黑楼的人正准备瓮中捉鳖,打算在镇子内直接将咱们杀光!” 巴图老爹话音刚落,正巧看到“雨”持剑从房间内走出,余光瞥了眼在场的众人,略有些不屑的笑道:“相信我,我更在乎钱。”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墨子柒为了确定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准备征询一下“雨”的意见,毕竟他是黑楼的三位顶级刺客之一,以他对黑楼的理解,应该能够分辨出这是谁的杰作。 “唉...风是自由的,你们要清楚...风不会待在一个地方,等着他的敌人到来......” “当然,如果真是他的杰作,他绝对不会让黑楼的人参与进来,因为他很喜欢看着猎物被自己逐渐残杀,逐渐变得支离破碎。” “雨”一言已经指明了方向,也阐述了墨子柒等人如今的状况。 敌暗我明,并且对方已经将自己等人困在了镇子内,摆明认为吃掉墨子柒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这着实让墨子柒感觉脊背发寒。 因为目前单是她知道隐藏在暗中盯着自己的人,便已经有三个了...... “墨姑娘,咱们怎么办?” 巴图老爹探着脑袋,再次朝着她问道,显然在眼前的情况中,巴图老爹也清楚自己的脑袋不如墨子柒灵光,所以此时已经将赌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至于墨子柒也觉得自己很难拿定主意,思索了一段时间后,才打量着“雨”问道:“你知道‘风’的长相吗?知道他刺杀的某些习惯吗?” “虐杀,如果雇主没有特别的要求,‘风’一定会选择虐杀的方式,至于他的长相...很抱歉,听说当他加入黑楼以后,连楼主都没有见过他的模样。” “正如他的名字异样,他就像一阵黑色的风,他喜欢别人当他无处不在。” 听起来有点中二,不过作为顶级刺客,谁还没有点个性呢...... 墨子柒瞥了眼“雨”腰间的小算盘,心中大致明白了“风”的个性,心里想着若是他喜欢虐杀人,肯定不会在白天行凶,因为这种人格最喜欢在夜里做事情,只有这样他才放得开,正如某些贼总喜欢在夜里谋财一样。 其次,“雨”既然同意了墨子柒的护送任务,以他唯利是图的性格来看,这次任务应该不是毫无胜利的契机才对,否则他不会如此淡定的站在眼前阐述“风”的某些特征。 甚至,墨子柒有理由怀疑“雨”经过多年的探查,已经掌握了“风”的某些把柄,这才让他能够有恃无恐的呆在此处。 当然,如果“雨”摆明了不想说,墨子柒也没办法问他,故此稍做思索后,才下了决定。 “巴图带领队伍与‘雨’一同留在客栈这里,将李金淼放到我的房间内,并让所有人将护卫的重点放在那个房间内。” “其次,稍后巴图你将店小二叫来,让他暗中捎来两件衣裳,最好以送斋饭为理由进入房间内,然后我与小和尚换好衣裳,顶替店小二离开房间,躲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至于房间里的店小二,适时让他换上其他兄弟的衣裳离开,屋内至少留下两个人看管李金淼,以避免他的性命受到威胁,同时降低‘风’的戒备,做到引蛇出洞。” 墨子柒话到此处,试探性的朝着在场众人看了眼,见大家隐约中有些迟疑,想必也是不敢相信同样是出身于黑楼的“雨”,无奈只能伸手拍了拍“雨”的肩膀。 “你也最好履行诺言,尽全力维护队伍的人,他们如果有人殒命,我会按照保住他们性命的钱扣掉你的佣金,相信...以你的性格,应该明白孰轻孰重吧。” “雨”的眉心微皱,显然觉得墨子柒有些强人所难。 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把握能够抗衡“风”,又怎么会有能力阻拦他杀人呢? 不过...为了黑楼楼主的位置,为了墨子柒许诺的佣金,“雨”还是暗自沉了口气,朝着墨子柒点了点头道:“保护他们可以,单是要加钱!” “呵呵...说实话,听你说到加钱,我反倒觉得心安了呢......”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风刮过的夜里 最终大家还是按照墨子柒的决定安排了防护措施。 “雨”仍旧是一副懒洋洋的状态,拨弄着赤铜小算盘的同时,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毕竟,眼下最了解“风”的人只有他,也只有他最可能发现“风”的踪迹。 所以,巴图老爹等人不得不信任这个曾经的敌人,当然如果能够顺利解决掉“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重新变成仇敌,到时候巴图老爹再报仇不迟。 至于墨子柒则暗中带着小和尚离开了客栈,按照记忆中来到了当初见景王的酒楼内。 当她刚准备咨询景王暂时的去向时,却不曾想正巧碰到景王与金甲战将从雅间出来,双方在二层酒楼的位置一碰面,便都愣在了原地。 “子柒...你来此处做什么?” 景王若有所思的盯着墨子柒,也扭头瞥了眼孩子道:“昨晚白玉笙都请求暂时离开本王的身边了,目的就是专程保护你,怎么今天你反倒来本王这里了?” “难道...你连本王的金甲战将也不放过?” 墨子柒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将小和尚向前推半步道:“王爷明察秋毫,子柒的确想暂时借一下您的金甲战将!” “荒唐!你把他借走了,本王怎么办?” “所以,我将需要保护的人送到了王爷这里,希望王爷能够帮忙守住他一段时间!” “他...就是你这次护送的目标?” 景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小和尚道:“如果他死了或者宝物丢失了,那你应该会被迫加入本王的阵营吧。” “王爷,这个小和尚只是个护宝人,但听说只有他知道宝物究竟在哪里,即便您不希望宝物落到圣皇的手里,难道您还不希望这种决定战场胜局的宝物落到自己手里吗?” “更何况,王爷不是也想知道那个宝物到底是什么吗?”墨子柒施礼过后,伸手拍了拍小和尚的脑袋补充道:“子柒履行了约定,打算让王爷亲自来问。” “当然,等事情结束,子柒还会领回护宝人,然后继续踏上前往帝都的路,至于最后的选择,子柒也暂时不打算改变!” “呵呵...你觉得,既然你将护宝人送到了本王这里,本王还会让你将他领回去吗?” “会!因为即便护宝人不在了,子柒也会继续朝着帝都走下去......” 景王眉心微皱,显然听出了墨子柒话语中要挟的意思,但看到她那副严肃的模样后,却是苦笑的摇了摇头,这才示意金甲战将接过小和尚的手掌。 “本王谅你是筱雪的好友,暂时不追究你以下犯上的罪行,不过...你要记住,本王对你的容忍只会有这一次了,若是下次再敢要挟本王,莫要怪本王不讲情面!” 墨子柒听到景王的言辞,知道他允许将小和尚暂放在此处,连忙朝着景王施礼道谢,刚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背后的小和尚朝着自己喊道。 “墨姑娘,切记不要慌乱,凡事静中自有办法......” 墨子柒不清楚小和尚此言是什么意思,不过按照以往的认识来看,她却知道小和尚除了那些劝人向善的言辞以外,从未说过废话...... 马不停蹄地赶回客栈后,墨子柒先是换掉了衣裳,随即还原了以往的装束,强装若无其事的回到房间后,盯着床榻上被捆成粽子的李金淼叹了口气。 “臭丫头,你竟然敢用本官的性命做诱饵,要是本官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会有任何好处,甚至圣皇会直接降罪,让你此生都后悔万分!” 李金淼一直都是个虚张声势的家伙。 如果是以前,李金淼还算是个敌人,毕竟他最擅长利用人心,也最擅长操控人心。 可如今是真的没办法,整支车队的人都是墨子柒调来的,经过日常的接触,那些家伙几乎对墨子柒都是死心塌地的信任,只要李金淼敢玩挑拨离间,周围的人就会用耳光招呼他,这使得他原本就圆滚滚的脑袋更圆润了。 无奈,为了保命李金淼只能靠着身份要挟墨子柒,让她知道自己性命的重要性。 却怎知,墨子柒听到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旋即便挪着椅子凑到跟前,盯着李金淼脑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道:“您放心,以前您要是死了,应该算是轻于鸿毛了。” “而今,你可是为了圣皇的大义而死,您绝对重于泰山,重于天山,甚至重于五指山。” “如果您真的出了三长两短,其实也不用担心,我这个人不但擅长破案,也擅长毁尸灭迹,特别是遇见那么多悬案后,我有自信让你变成一缕烟,让所有人都把你忘掉!~” “呦呵!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要是敢对本官动手,那你就是谋害朝廷命官,更何况本官乃是你的监察官,你敢伤害本官,那更是罪加一等!” 李金淼因为无处借力只能半靠在床上盯着墨子柒吼,凭他现在的模样根本无法调整坐姿,稍微喘气重一些,便侧着倒在了床脚处,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着实好笑。 当然,墨子柒说那些话也只是想吓唬李金淼而已,毕竟墨子柒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夺人性命,更何况还要加上毁尸灭迹了...... 不过,能够让李金淼安静下来也算好事,毕竟他喊得越大声,越容易被暗中埋伏的“风”捉到破绽。 嗯...果然还是让他不要出声好了...... 墨子柒环视了屋内一周,最终瞧见丢在角落中的一块抹布,随便揉成一团后塞进了李金淼的口中,刚准备放狠话让他再老实点,却不料屋内的火烛忽然变成了绿色! 什么情况? 墨子柒颇有些差异的盯着蜡烛,还以为蜡烛被偷工减料了。 却怎料,此时杵在角落中的“雨”豁然睁开了眼睛,严肃的盯着墨子柒喊道:“这是‘风’到来的信号,此时他应该来到了客栈外面!” 墨子柒闻言连忙推开房门,准备外出查看异样,却不料脚步还未踏出门槛,屋内的蜡烛光亮竟然已经恢复正常,只留下屋外神情同样错愕的众人。 “墨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巴图老爹抬手示意众人不要擅离职守,转身便朝着墨子柒问道。 “刚才‘雨’说‘风’来了......” 墨子柒见到场内并无异样,显然心中也起了疑,当她将目光转向蜡烛时,才发现墙上不知何时被人留下了一行字! “风来了,雨也该落下了......” 正文 第五十章 墨子柒的局 无需多言,墨子柒一切的举动其实都在“风”的眼中,并且那个家伙在到来后,还在墙上留下了记号,示意“雨”若是插手此事,他也别想活着离开镇子。 看得出来,“雨”的神情有些迟疑,毕竟刚才连他也没看清“风”是如何闯入房间内的,如果说今晚他的到来只是一个警告,那么恐怕下次来临,就容易动真格的了...... “看来...这个家伙不愧是黑楼的第一刺客。” 墨子柒环视着屋内的一切痕迹,似乎是在找“风”侵入屋内的痕迹。 很可惜,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好像这个家伙真的像夜风一般,从房间内所有孔洞渗入。 说起来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但墨子柒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方法,也只有这种...... “怎么办,对方给了你一次撤离的机会,你打算留下还是离开?” “雨”忽然听到墨子柒的质问,猛地从失神中醒过神来,瞥了眼墙上的小字,直接抽出覆雨剑,化作一道流光便将小字直接削掉。 “你也记住,当雨落下的时候,也是风停的时候。” 话落,“雨”转身做到了房间的角落内,抱着自己的宝剑同时,也在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小算盘,看模样是在想办法应对“风”的进攻。 至于墨子柒虽然知道“风”已经离去,但心中仍旧害怕那个家伙会趁着所有人放松警戒时再回来,只能将队伍划分为三批,分别由自己,“雨”和巴图老爹带领。 幸运的是,今夜的“风”似乎只是来打个招呼,并没有打算直接猎杀眼前的家伙们。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吃饭,总是喜欢将最可口的菜肴留到最后品味,在此之前他的脑袋里一直都会幻想着菜肴口感,强行抑制自己的欲望。 但如果说,道路需要修三日,那么自己难道真的要守在此处三日吗? 既然在场几人在轻功与身法方面不敌这位黑楼的第一刺客,那么与其呆在此处坐以待毙,不如赶紧想个其他办法,逼迫这位“风”现形! 墨子柒眯着眼睛,坐在桌旁思索半夜,终于在清晨时候敲定了主意。 “巴图,今天你的这些属下原地不动,切记认真守护李大人。” 墨子柒在早饭时候将巴图拉出了客栈,找了出隐蔽的地方告诉他。 “墨姑娘,听你这话...难道你今日有什么事情要出去吗?” 巴图老爹心中颇为差异,本打算深问墨子柒的打算,却不料墨子柒摆了摆手笑道:“小心隔墙有耳,等到了地方自然会知晓。 巴图老爹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的确有种刺客正潜伏在周围的感觉,连忙点了点头,转身便跑回了客栈内,向所有弟兄们叮嘱今晚的任务。 而此时墨子柒在告诉过巴图老爹事情后,并没有直接回到客栈休息,而是直接转身朝着只有零星几处摊位的街道走了过去。 没人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也没人知道她为何要独自离开客栈。 若是有人紧紧盯着她,只会发现她在晌午以前转了几处蔬菜摊,看了几件衣裳,甚至在茶楼内听了半个时辰的评书,才晃悠着朝客栈走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昨晚太紧张,而今天出来想要休闲透一口新鲜空气。 唯一值得人在意的地方,就是墨子柒去过的地方,在不超过三个呼吸内,都会有人抵达,并且照搬墨子柒所有的动作,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巴图老爹等人瞧见墨子柒外出那么长时间,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仍记得她之前的叮嘱,所以没敢过多询问她的去向。 众人仍旧严阵以待的守着破旧的客栈,尽管他们知道真正的危险会在夜晚来临。 夜晚总会来临,似乎从来都不会顾及凡人的哀愁,只会沿着时间一路走下去,墨子柒才吃过晚餐,便使唤着巴图的几个小弟将客栈掌柜与店小二请了下去。 “巴图,你那个擅长打听消息的伙计留下,稍后跟我一起出去。” “墨姑娘,昨天那个人来到的时候,即便是他也没有探查到一丝一毫的踪迹,让他过来做什么啊?” 巴图有些诧异的看向墨子柒,见她没有说话,只能让两个弟兄将他带到跟前。 “这里有件披风,以你的身材应该能穿进去,稍后...巴图再找两个信得过的兄弟,陪同我和‘雨’出去一趟,先将马车留在镇子内,咱们趁着夜色溜出去。” “溜出去?” 巴图坐在桌前愣了一下,终于明白墨子柒打算用暗度陈仓这一招绕过“风”,然后等镇子的道路畅通了,再让城内的队伍从大道出去,在镇外的某个地方汇合。 这种办法的确挺聪明的,但是也有一些问题。 比如,墨子柒如果真的想用这种办法逃出这个是非之地,按理说应该带着李金淼和小和尚一起离开,而不是以这种方式离开城镇。 其次,以“风”的能耐,墨子柒的举动恐怕逃不过他的监视,如果单纯几人离开了客栈,反倒会给“风”一个私下交手的机会,对巴图几人而言,肯定是非常不利的。 “我觉得这样并不稳妥......” 巴图盯着墨子柒,迟疑片刻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可谁曾想,墨子柒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解开巴图心中的谜团,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筹备好,从一开始也没打算倾听巴图的意见。 当然,墨子柒同样没有留给“雨”提意见的机会,但作为金主而言,“雨”也没资格向墨子柒提出内心的疑惑,所以看到墨子柒已经筹备好的事情,便直接将自己的衣裳掏了出来,与巴图肩膀交错的刹那,还冷哼了一声。 显然是觉得巴图老爹做事顾虑太多,再加上他那双时刻戒备的目光,也让“雨”的心里感觉有些不爽,若非二人如今身处同一阵营,此时巴图还真容易身首异处。 “这样吧,墨姑娘你只要告诉我,咱们出去安全吗?” 巴图老爹知道不能明着问墨子柒缘由,踌躇半晌见她也披上了斗篷,才张口问道。 而墨子柒这一边听到巴图老爹的顾虑,知道他是害怕手下兄弟们的安全,这才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们是最危险的,但对应而言...有些地方反倒会成为最安全的地方。”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引子 墨子柒当然知道贸然率领几人走出城镇要冒很大地风险。 但她也同样清楚,像这样呆在客栈,也无异于等死...... 毕竟,敌人在暗处,而自己在明处,如果以对方的本事发难,客栈里面的人恐怕谁都别想逃走,到时候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趁着夜色到来,墨子柒直接带领着巴图等人钻进了镇内临近的矮山内,确定了大致的方向后,便急匆匆的迈开脚步跑了起来。 其实,墨子柒白天外出的主要目的,不只是为了将自己的后续想法告诉隐藏在暗中的二人,她每个驻足的地方也都能够清晰地看到矮山植株与地形的布局。 经过昨晚的初次接触,墨子柒已经大致清楚了对方轻功的厉害,虽然仍旧弄不明白他为何能够毫无踪迹的进入客栈房间内,不过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应对办法。 如果要战胜“风”,那就必须约束住他能够活动的空间。 如果客栈那样的空间无法约束住“风”的踪迹,那么墨子柒就打算找到峡谷等场地,彻底拉长对方进攻与藏身的距离,想必就能够极大限制他轻功的发挥。 除非这个家伙的体力无限,否则不可能继续藏身下去...... 另外,墨子柒带领着几人走出来,其实也是故意给“风”看的。 一方面,墨子柒想要找个更有利于自己战斗的位置,借由他不愿意放过猎物的性格,迫使他按照自己的节奏展开战斗,这样能够为墨子柒等人争取到最大的优势。 另一方面,其实墨子柒隐约中感觉到了,前夜白玉笙的出现绝非偶然,他或许是知道了“风”的踪迹,也确定了他的目标就是自己。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墨子柒昨天特意将小和尚送到了景王那里,毕竟以景王与金甲战将的本领,那里可能是整座城镇中最安全的地方。 然后墨子柒等了一夜的消息,第二日上街时并未听说景王暂住的客栈发生什么事情,这说明“风”唯独袭击了自己居住的客栈。 以“风”的能力而言,他应该知道自己一整天的形成才对,如果小和尚真是他的目标,他按理说应该直接朝着景王那里去才对。 当然,墨子柒也不敢确定是不是“风”认出了景王的身份,所以才不敢去招惹,无奈只能让巴图老爹的手下临时顶替小和尚的身份,以便让“风”更容易相信自己是真的想离开城镇,为自己寻找一处更安全的地方。 因此,今晚“风”肯定会抵达此处,直接对在场的几人动手...... “巴图,跑的过程中留意周围,可能稍后咱们要面对刺客了!” 墨子柒穿梭在树林中,闪过迎面而来的树干后,瞥见靠后的巴图老爹提醒道。 “放心,或许我脑子不如墨姑娘,但是论动手...我可从来都没怕过任何人!” 巴图老爹耿直的朝着墨子柒回应道,同时忽然听见“雨”忍不住笑了声,当即便将战旗举了起来,盯着“雨”大声喝:“你别得意,等解决了那个龟孙,下一个就是你!” 按理说,以往的墨子柒根本懒得管这样的拌嘴,毕竟这种时候说话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刚准备提醒让巴图老爹安静的时候,却忽然看到巴图举起的那杆战旗忽然凌空断掉了! 战旗好歹也算兵器,每一块布料与旗杆的选材都十分严苛,即便是遇到寻常刀砍斧剁都不会简单断掉,更何况在无处受力的情况下,竟然能自己断掉! 不好...肯定有什么隐蔽的兵刃或陷阱在周围! 墨子柒连忙喝止所有人的脚步,刚准备让巴图老爹警惕周围,却不料一阵风从众人的耳旁吹过,还不等巴图反应到战旗已经两截,便忽然感觉左臂一凉,才看到自己臂膀已经掉在了地上! “我的手!” 巴图刹时间面色铁青,连忙蹲在地上拾起左臂,忽然听到右耳侧传来轻微的弦声,连忙低下脑袋向前翻滚一圈,才看到原来临近的树木从主干处断成了两截......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追上了......” 墨子柒本以为有足够的时间让几人抵达预定位置,却没想到“风”的轻功远比自己想象得厉害,甚至在他出招时,自己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攻击套路。 “你们赶紧给巴图包扎,然后向前跑一里地,咱们稍后在峡谷位置见面!” 直接丢失一员猛将,墨子柒心中也莫名有些慌了,连忙朝着巴图的部下叮嘱,同时也将视线放在了“风”最有可能藏身的几个地方。 而“雨”此时也攥紧了覆雨剑,默不作声的环视着密林,显然也在警惕着“风”的到来。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你更不应该陪同这几个人出现......” 深邃的密林内传来“风”那诡异的声线,听的墨子柒猛地打了个寒战。 而“雨”见状却笑了笑:“没办法,人家给得太多了,恐怕做完这一单,我都可以找一处宅子养老了,要我看...你不如也参与到护送队伍算了,顺便给自己赚点养老钱!~” “呵呵...果然是你的风格,也真可惜...你的风格如此。” “没想到咱们会这么快刀剑相向呢,原本我打算夺得楼主位置后,将第一刺客的位置让给你的,看来...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 “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以你的性格,不论最后谁夺得了头筹,能够活着回到黑楼的人恐怕只有一个人吧,所以...我这叫未雨绸缪!” “呵呵...真了解我,那今天就捎带手杀了你吧!~” 话落,数阵风声袭来,“雨”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拔出覆雨剑便接连拦下了对方的数次攻击,同时剑光倾泻而出,似是也在搜寻着“风”的确切位置,寻找着能够一击必杀的机会。 只可惜,“雨”了解“风”,但“风”也同样了解“雨”。 似是早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所有的攻击都是从不同角度发起的,虽然在短时间内“雨”能够勉强招架住,但是随着时间一长,“雨”的身上也逐渐出现了一切伤痕。 不行,必须找个引子分开他的注意,否则真有可能将命丢在这里! “雨”在好不容易闪过几次致命攻击后,侧头朝着背后喝道。 “墨姑娘,帮我搜寻对方的位置,否则我很难伤到他!” “你最好听话,否则咱们两个都容易死在这里!” “雨”喊出话后,发现墨子柒并没有回应,连忙回头才看到,墨子柒已经跑得远了,那感觉似乎...自己成了引子......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鹬蚌相争 赶紧溜,赶紧溜! 乌龟王八窝里斗,谁呆在那里谁秀逗! 墨子柒飞速的穿梭在密林内,朝着目标地点疾驰过去同时,也在留意着那两个人战斗的方向,生怕“雨”脑袋一抽,也跟在自己身后跑过来。 说实话,墨子柒名义上是让“雨”帮助几人与传闻中的黑楼第一杀手战斗,希望能够通过人数战胜“风”降低自己最大的损失。 但实际上,墨子柒的真实目的只是想要挑起两个人的争端,让“风”在袭击过程中存有一些顾虑,由此最大限度保住护送队伍与自己的安全。 墨子柒真的希望能够借助“雨”的力量重创“风”吗? 这点是无须置疑的,毕竟墨子柒自己也不想受伤。 难道墨子柒没想过战斗结束后,如何跟“雨”交代吗? 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对墨子柒而言,其实“雨”只能算是可以被利用的恶人,归根究底在除掉“风”之后,“雨”是否能够受到掌控仍旧是个未知数。 例如,在取得“雨”所期望的报酬后,他也很可能杀掉墨子柒等人,同时得到原楼主的认可与赏钱,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但凡是能够多赚一文钱,他都可以放下尊严与道义不顾。 所以,墨子柒最理想的状态,就是“雨”和“风”能够双双暴毙在密林内,这样才能真正地保障未来道路的安全。 昏暗的密林内,墨子柒借着月光与沿途残留的血迹分辨离开那些人的方向,加速朝着峡谷那里奔逃,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直至背后的战斗声响减弱,才在推开拦路灌木的瞬间豁然开朗,瞧见了自己预先定下的目的地! 当然,还有那两个手忙脚乱的伙计,正满头大汗的处理着巴图断臂的伤口。 “你在这里休息吧,虽然原本是期望你能帮把手的,不过看眼前的情况,你还是坐下休息比较好!”墨子柒凑到跟前,直接按住了巴图老爹臂膀处的大动脉,示意两个人赶紧做好包扎,随后才低下脑袋盯着面色惨白的巴图叮嘱道。 “不行...只有你和那个家伙,肯定不是‘风’的对手,我今天即便是将性命豁出去,也要将保住你们!” 巴图老爹到底是硬汉一枚,虽然战旗已经断成两截,也丢掉了一条手臂,但满腔热血却丝毫未减,甚至想要强忍着痛意站起身,证明自己仍旧能顾帮助墨子柒。 这与墨子柒最初见到巴图时的印象可谓是判若两人了。 当然,根据白玉笙当时在马车上的形容,巴图老爹曾经有过女儿,他很可能是将自己影射成他那逝去的孩子了,他不想看到黑楼再次从他眼前夺走生命。 唉...真是个倔强的人...... 墨子柒忍不住叹了口气,扶着巴图的后腰将他缓缓放倒在了崖壁旁。 “我知道您以前的过往,也知道您为何这样倔强,不过请为了你的亲人珍惜自己的性命,你能够活到如今绝不是为了这三个刺客,而是为了更远大的志向才对......” 巴图老爹听到墨子柒的言辞,神情忽然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回应道:“墨姑娘,你雇佣了一匹狼去杀另一匹狼,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一起扭头咬你?” 墨子柒明白巴图言语中的含义,还不等回答他,便听到背后不远处的密林内传来“簌簌”的声响,旋即“雨”才狼狈的逃了出来,浑身鲜血趴在地上,好像恶狼似的咬牙切齿道。 “跑什么跑,你们难道忘了,当初说好要联手抗敌吗!” “喂...给了你那么多钱,你好歹多分担一点嘛!~” 墨子柒用一块手帕擦干净了素手,遥望着不远处的“雨”笑道:“不过看到你的模样,我终于可以确信,你真的是不敌‘风’啊,才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变得如此狼狈了。” “嗯...我要开始犹豫了,如果需要我动手,我是不是应该扣除部分佣金比较好......” “雨”听到墨子柒的话语愣在原地,似乎终于明白看似跳脱的少女其实并不好招惹,在自己算计利益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是在衡量得失。 “姑娘,我看得出来你练过一些本领,你如果不出手,咱们两个可能便要死在此处了。” “雨”的嗓音有些沙哑,头发也凌乱的散在眼前,好似恶鬼一般瞪着几人,似是在憎恨眼前几人竟然敢这样戏耍自己。 “啧...看来还是要我动手啊......” 墨子柒上前两步拦在巴图等人面前,深吸一口气才取出了腰间的蝶羽扇。 此时,“雨”见到墨子柒取出蝶羽扇,好像失去操纵者的人偶傻在原地。 作为江湖中人,所有人都听说过龙甲神章的威名,甚至他掌心的覆雨剑听说当年也是根据某柄传闻中的宝剑仿制的,此剑威力如何,江湖世人皆知。 而今竟然能够见到货真价实的龙甲神章,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当然,密林中的某人同样能够感受到墨子柒掌心蝶羽扇的厉害,再加上峡谷周围一片空旷,三面环山一面朝外的地理结构,也使得他很难遁形,最终还是站在了墨子柒与“雨”的年前,只是头上戴着一张恶鬼面具,身上披着一件黑色袍子。 遥遥看去好像一个死神从密林内缓步走来,袍子的边缘拖在地面上,从墨子柒的角度连他脚面和手掌都看不见...... “这可真是没想到,你的身上还有件不错的宝贝呢......” “风”那瘆人的声线传来,似是没看到一旁严阵以待的“雨”,只是单纯望着墨子柒,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 “真聪明,居然会选择这种场地战斗,看来...小姑娘为了应对我没少费心思啊。” “另外...长得真不错,你这身皮囊...我还怎么不忍心伤害呢......” “这样,稍后我给你一瓶毒药,你喝下去怎样?” 听得出来,传闻中的黑楼第一刺客“风”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特别是听到不忍心伤害自己皮囊这句话,莫名让墨子柒有些毛骨悚然! 二话不说,墨子柒当面便朝着“风”舞出一阵火浪,想要逼退这个心理变态的家伙。 怎料,那火焰汹涌的扑了过去,却在他的面前忽然消散开了,随即借着月光,墨子柒终于看到了“风”的手掌,知道了他的兵器。 那是...十指缠丝......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怪物 十指缠丝可是景王身边古老的成名武器。 传说中,只有古老与其门下弟子才能掌握操纵十指缠丝的技巧,能够以这种纤细的丝线杀人于无形,处决掉所有对景王性命有威胁的人。 可通过以往墨子柒的了解,她并没有听说过白玉笙有师兄弟。 难道...眼前这位是古老?亦或者...就是白玉笙本人? 墨子柒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当她看到“风”手中的武器时,只觉得脑袋里乱成一团,这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可能并不像以为的那样了解白玉笙的过往。 “风”留意到墨子柒的视线一直放在自己的武器上,猜到了她心中的疑惑,也不着急解决眼前的两人,而是玩味的摆弄着丝线一端的赤铜戒指。 “怎么...看到这个东西想到什么熟悉的人了?” “与你何干......”墨子柒目光一厉,视线重新放在了“风”的身上,同时攥紧了掌心的蝶羽扇,因为她清楚十指缠丝这种兵器最忌讳分神,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 “呵呵...有点泼辣,要不...稍后扭断你的手脚,玩点有意思的游戏吧......” 话音刚落,墨子柒察觉到“风”的袖子一抖,转瞬便有数道银丝朝着自己飞来! 若是常人的肉眼,很难在深夜中看到银丝的轨迹,容易在转瞬间被切割成数段。 好在墨子柒身为异兽,感官比较寻常人要灵敏不少,再加上曾经与白玉笙相识,也熟悉十指缠丝的操纵特征,所以在躲开“风”的十指缠丝时,并没有耗费太多精力。 而反观“雨”,在躲避攻击的时候就有些狼狈,完全看不到当初潇洒的模样。 或许,这就是对战经验方面的差异吧...... 墨子柒无法顾及“雨”,尽管她看上去应对“风”的攻击非常轻松,但实际上“风”也在时刻改变着攻击套路,正在逐渐将墨子柒往死角里逼近。 当然,正如“风”之前所言,他并不想伤到墨子柒的身体,所以一直都在采用捆束的方式,企图将她彻底捆起来,而后任由自己摆布。 墨子柒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在躲过数招攻击后,她便察觉到了问题,为避免让“风”称心如意,她只能刻意的保持着距离,争取不给对方一丝机会。 直至“雨”在一个恍惚间被丝线绊倒,墨子柒才冒险上前两步,直接用蝶羽扇拦住了后续飞来的丝线,以免帮手在毫无作用的情况下身陨。 要不然她之前可白费那么多力气忽悠“雨”了...... “喂...你行不行啊,要是不行的话,我可容易扣钱啊!~” 墨子柒余光瞥了眼背后的“雨”,心中实在诧异,捉摸他之前本领不差,按理说不该这么简单被“风”完虐才对。 而“雨”只是低着脑袋,听到墨子柒的言辞后,低声的回了一句:“多谢墨姑娘......”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或许在刚抵达峡谷位置的时候,他说话的音调就有些问题了,只是那个时候墨子柒并没有将重点放在他的身上...... 直至此时,墨子柒心中好像闪过一道灵光,才终于发现了异样。 不对劲...“雨”这种举动,很可能是两种情况。 其一,“雨”实际上是希望让拥有蝶羽扇的墨子柒作为战斗的主力,尽可能降低自己的损耗,保住自己的性命。 其次,便是“雨”已经和“风”站成一队,为了报复自己刚才丢掉他的仇恨,所以成了“风”的暗桩,此时...其实是在诱导墨子柒过来...... 墨子柒借机瞥了眼背后的“雨”,想要确定对方究竟想选择哪条路。 正巧看到了此时“雨”的面庞,发丝散开的一刹那,墨子柒的头上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雨”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两个窟窿,若不是近距离观察,恐怕很难透过他散乱的头发看到实际情形,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位置也破了个窟窿,显然...在墨子柒刚才逃离的过程中,“雨”便已经被“风”杀掉了! 看来“风”的实力远超“雨”的想象啊...... 墨子柒想到此处,忽然察觉“雨”的尸体攥着一柄匕首,直接朝着自己后腰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墨子柒心中一紧,知晓自己腹背受敌难以抵挡“风”的攻击,并且凭借自己的身法也很难逃离“风”的追杀,只能无奈的朝着密林方向大喊。 “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墨子柒后腰处忽然浮现出数片金龙鳞,直接挡住了“雨”的攻击。 与此同时,一道赤色与紫色交织的刀光袭来,也直接削断了操纵“雨”尸体的丝线,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了“风”的面具!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风”的面具被劈成两半,此时才露出了他的面容! 墨子柒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的样貌,如果说正常人的五官是对称,均匀且协调的,那么“风”的脸更像是寻找了不同人拼凑起来的,并且缝合的技艺非常差,能够从不同人的五官拼接处看到褐色的血肉...... 这是什么怪物? 墨子柒见沈云楼,白玉笙终于出现,连忙拉着二人倒退两步,远眺着不远处捂着脸嘶吼的家伙,终于明白他为何不愿伤害自己的皮囊了。 他...想要将自己的皮剥下来,然后穿在自己的身上...... “怪物!难怪江湖中没人看过你的真实样貌,没想到你竟然长成这副模样!” 梅城铁三角在此处重新聚头,让墨子柒的心里感觉无比安稳,或许是刚才被“风”卑劣的手段吓到了,所以在松了口气后,直接盯着“风”便怒吼道。 而“风”听到墨子柒的言辞,似乎也受到了刺激,侧隐隐的盯着三人,将半张面具贴在脸上后,才冷笑着望向墨子柒。 “桀桀桀...你说我怪物?” “你根本不知道我发生过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当初的模样有多俊朗。” “风”伸出干枯的手指摸着脸上的皮肤,指着左眼喊道:“这个位置是我原来的脸,也是我身上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 “呵呵...我告诉你...你说我是怪物,你却根本不知道,场地内真正的怪物...自始至终都是你身边的白玉笙!” “是他,就是他当年将我撕成碎片的...他才是真正的怪物!”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风”的过往 常言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白玉笙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风”曾经死在自己手里一次,而且他曾经还是自己的好友,听着“风”单方面控诉自己的罪行时,他才终于回想起化形成人之前的事情。 墨子柒与沈云楼也终于知道,白玉笙究竟是如何化形的。 “风”与白玉笙一样,曾经在某座城市的街头流浪过,机缘巧合下被古老寻找到,将他收留做了徒弟,进入了那座专门培养“人才”的院落。 当时的“风”是第一个进入院落的人,自然成了古老的首席底子。 可是他天资愚笨,完全看不懂兵书与古籍,甚至连十指缠丝都练得一塌糊涂,被后面陆续到来的十六个师弟超越。 作为首席大弟子,“风”虽然表面看起来憨厚沉稳,但是暗地里一直在努力学习古老教导的东西,尽管他是所有弟子里面资质最差的人,但他也不曾恨过谁。 毕竟,都是师兄弟,作为大师兄而言应该有气度。 就像他当初询问古老为何要留下自己一样,古老举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例子。 他说鲤鱼向来都是宴席中最重要的食材,并且鲤鱼的价格很贵,寓意很深,往往城镇宴席都会要求鲤鱼在进入厨房前是生龙活虎的,这样才能做出最好的味道。 尽管渔夫们都有卖鲤鱼,但在鲤鱼出水后,却很难保证它仍旧能生龙活虎。 因此,在实际宴席中都很难将鲤鱼卖出去,可唯独一个老者每次送往宴席的鲤鱼,都是活蹦乱跳的,任凭鲤鱼在自家水池中待了多久,都是这副模样。 这使得卖鱼老者在地方声名大噪,也赚得盆满钵满。 而这一切都被邻村的一个年轻渔民看在眼里,终有一日找到机会,请了这位老者十顿酒,才终于套出了他的方法。 原来,他在钓鱼等技巧方面与寻常渔夫没什么两样,只是在养鱼的过程中,他比寻常渔夫多放了一样东西,这才使得鲤鱼能够持续保持活性。 而添加的这样东西,则是市面上非常便宜的鲶鱼。 鲶鱼在水中是鲤鱼的天敌,将一条鲶鱼放入水中,能够让鲤鱼产生危机感,能够让他们在鲶鱼的追逐中持续保持活力,使渔夫能够以最高的价格卖出去。 所以说,“风”在古老的眼中是那条鲶鱼,从一开始他就想让那些天才们在“风”的追逐下持续前行,保持他们的活力...... “风”当时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可他还是认命了,他甘心做那条鲶鱼。 可是当白玉笙出现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院内所有的鲤鱼,原来都是用来培养这条蛇的,自己连最基本的利用价值都没了。 他只用短短一年在功课方面便远超了众多师兄弟,通过两年的练武,众多师兄弟也很难再与他抗争。 甚至,“风”看到白玉笙那双蛇瞳时,心里也会没有来的惶恐。 那时候的“风”已经开始害怕白玉笙,亲眼看着他一个个的超越自己精心呵护与追逐的“鲤鱼”们,他甚至觉得白玉笙越来越高不可攀了。 因此,在日常生活中,尽管其他师兄弟都挺喜欢白玉笙,但唯有他在保持着距离。 直至...那一天古老安排了武试,将所有人类弟子召集到了跟前后,他说所有弟子明天需要全力攻击白玉笙,如果他活了下来,那么其他的弟子都要死。 “风”是最熟悉古老的人,他知道师父说出这句话绝对不是开玩笑,当即便以大师兄的身份号召大家第二日准备集体攻击白玉笙,彻底与这条“蛇妖”撇清关系。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白玉笙远比所有人想得要强,更没想到...小蛇妖尽管没有四肢,但凭借着蛇形游走的本领,仍旧能够布好十指缠丝的局,仅需某位师兄弟的大意,便触动了早已布置在院落内的丝线,使得所有师兄弟在刹那间变成了碎块。 白玉笙作为胜者,得到了古老的奖励与信赖,迎来了自己的辉煌人生。 而“风”则彻底沦落成了垃圾,与众多师兄弟的碎块浑在一起,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等待着本该迎来的命运。 可谁料,天不亡他。 恰逢一位妖僧经过院落,察觉到满地碎块中,唯有“风”还留着一口气后,便以他为主体将尸块拼在了一起,通过秘法将他做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以“风”的话来说,在首次看到自己的样貌时,他以为看到了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疯狂地寻找着身上有哪些是属于自己的部位。 那个时候,妖僧企图将自己炼制成某种妖物,却不承想“风”竟然仍存有自己的意识,所以在某天夜里,“风”将他杀了,并将他那双灵活的手装在了自己的身上。 此后他一直在研究妖僧的本领,他也在一直寻找突破桎梏的手段,途中身体上的肉块都会变得腐烂,他需要寻找一份经常能够得到尸体的职业,才能持续完善自己的肉体。 最终,他找到了黑楼的工作,戴上了面具,一步一步成长到了如今的地位,并得到了“风”的称号。 鲶鱼追逐着鲤鱼,只是为了让它们更迅速,更有活力,可在追逐的尽头,有着一条狡黠的蛇,它比所有的鱼都要快,都要有活力,所以鲤鱼们都死了。 鲶鱼想要超越蛇是不可能的,这世间最快的就是风,也只有风才能超越蛇...... “风”这些年一直在尝试十指缠丝更顶端的技巧,他期望未来再遇见时,能够真正地击杀他,让他死在这条鲶鱼的手里,让他尝试被分尸的痛苦。 “风”一直在等待机会,也在寻找机会,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要和白玉笙说,有很多当年没说出口的话,也有这些年没说出口的话。 直至最近,“风”才发现,这场对他而言意义非常的刺杀任务中,竟然再次见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身影,那个持续徘徊在噩梦中的身影。 特别是发现他如今非常幸福,有着如此漂亮的女人在身旁。 作为他的师兄和敌人,他自然无比的兴奋,无比的想要看到这个毁掉自己一切的男人,深陷在地狱时的绝望......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蜘蛛” 墨子枫从没想到,白玉笙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历史。 更没有想到,他是从如此严苛与阴暗的环境中培养出来的。 古老通过师兄弟之间的残杀,将兄弟不可信、人命如草芥的思想灌输入了白玉笙的脑袋中,然后便带着他来到了极北之地的战场上。 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感情与生命的可贵呢。 也难怪,白玉笙最后变成了“白阎王”,养成了利益至上的基本原则...... “风”仍在那里抱着拼凑的头颅嘶吼着,似乎种种黑暗的回忆让他有些癫狂,这种直接从天堂掉落到地狱的现实,让他认为罪魁祸首就是白玉笙。 所以,他极其希望能够除掉所有白玉笙在意的东西,让他品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没想到...你还会保护人了......” “原本我是打算给她投下剧毒,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然后将她的皮剥下来,丢到离你最近的街上,让你亲手了解她的性命。” “然后...我会披着她的皮在江湖上咣当,每天每晚在你的窗外,看着你痛苦的哀嚎,最终再将你切成碎块,将你也拼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没想到...小丫头聪明,提前让你和另外一个家伙守在这里,看来...想要履行最初的计划是不可能了,不过...将你们三个人的尸体拼凑在一起,想必...也很有意思吧。” 墨子柒听到“风”的言辞,脑袋里忍不住幻想了一下,顿时觉得有些恶心,强忍住干呕的欲望后,举起蝶羽扇便盯着“风”喝道。 “你这是痴人说梦,他们两个可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单凭你一个人,恐怕双拳难敌六手吧!” “呵呵...小姑娘,永远不要觉得数量能够抵得住质量,如今的我早已经达到超凡入圣的地步了,即便是江湖名宿榜的高手,我也杀过不少!” “更何况...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六只手呢......” 话音刚落,“风”终于脱下了袍子,此时墨子柒才终于看清楚他袍子下的模样! 六只形态、肤色、长短、粗细各异的手臂均匀分布在他的肩膀与后背位置,站在墨子柒的面前,就好像直立的蜘蛛,同时他的一双腿也改成了结实的手臂。 最让人感觉惊恐的是“风”的八个肢体上都装着十指缠丝...... “瞧!我通过观察蜘蛛,终于弄明白了十指缠丝最终极的形态!” “我将自己变成了蜘蛛!借助浑身的丝线能够让我以远超出轻功的速度移动,也能够让我应付所有方向潜藏地风险!” “我能够借助蛛网的方式,更灵敏的察觉到不同位置的振动,更全面地掌握敌人的动向,也能够更迅速且隐蔽的布下局,让敌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我的猎物!” “比如...就像现在这样!” 话音刚落,墨子柒通过气的感应,忽然察觉到周围出现四十道丝线,直接朝着三人袭来,此时三人才知道“风”的言辞,其实都是在拖延时间,暗中想办法布置杀人的阵法! 而刚才白玉笙受“风”的回忆影响,也一直身处于自责当中,并没有留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当察觉到的时候才知道已经为时已晚,连忙朝着墨子柒与沈云楼喊道。 “背靠背!将自己的兵刃拦在身前!” 白玉笙的武器毕竟也是十指缠丝,他最清楚十指缠丝的应对方法。 墨子柒与沈云楼听到,自然不会心中起疑,更何况以二人身上的宝物,也不可能受到十指缠丝的伤害! 沈云楼直接将掌心的宝刀揽在了身前,白玉笙直接将当初阳乌师兄赠予的两根黑丝线拦在身前,而墨子柒看到蝶羽扇太小,一咬牙直接从地下唤出了一根水缸粗的数根! 虽然丝线仍旧嵌入一尺多深,但好歹也拦住了“风”的攻击。 “真没想到,你们三个人身上都有不错的东西呢......” 饶是“风”这种杀人如麻的家伙,见到三人展露出来的宝物也有些咋舌,毕竟饶是黑楼第一刺客的他,也很少见到刺杀对象人均携带一件如此坚韧的兵刃。 “当然了...要不然怎么敢拦截你这只怪物啊......” 墨子柒略有些面色发青地盯着嵌入数根的丝线,扭头便朝着“风”嘲讽道。 “不许再叫我怪物!” 似乎是戳到了“风”的痛处,墨子柒忽然听到树根上传来“吱嘎”地呻吟声,似乎已经很难承受住十指缠丝的摧残。 当即,她毫不迟疑的扯住了沈、白二人的肩膀,用力一提便飞身离开了“风”的缠丝阵内,也正是在下一刻,水缸粗的数根断裂,四十道银白色的光影闪过,仍杵在原地的“雨”的尸体被笼罩在其中,霎时间便成了数不清的肉块! 嘶!忽然觉得十指缠丝这种兵器好变态啊! 墨子柒见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余光瞥向一旁的白玉笙,却不料被他暗中呵斥一句。 “专心点,稍后我可能无法顾及你了!” “切!我需要你照顾?”墨子柒没好气的咧嘴笑道:“我刚才是想问你,是否需要帮忙来着,看来...你很游刃有余嘛!” “他是我的师兄,既然当年我能够将他推入深渊,那...我自然有能力将他救出深渊。” “要这么说...和我没啥关系了,对吧!~”墨子柒冷哼一声,继续道:“你最好加油哦,我可不想被缝在你身上!” “......” “喂,尊重点敌人,他看上去很生气......” 沈云楼及时打断了二人的口角,此时墨子柒才将视线重新转到了“风”的身上,只瞧见他站在原地露出一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 那种感觉似乎很羡慕白玉笙如今的处境,有自己的朋友,还有如此俊朗的外表。 而这一切,都是通过剥夺自己得来的...想到这里,更让他觉得心中恼怒,非常想冲过去将眼前三人全部撕碎...... “白玉笙,我要让你付出代价,付出你后悔一辈子的代价!” “好啊...那你来吧,我们三个接下了......” 白、墨、沈三人相互观望一眼,各自摆出了战斗的架势,伴着一阵夜风席卷,一场危险重重的战斗即将展开......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融合 十指缠丝,本身就是非常危险的暗器。 特别是在黑夜中,在光线极其昏暗的空间内,十指缠丝也能够造成最大限度的伤害,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造成横切与穿刺式的伤害。 白玉笙对十指缠丝的理解很深刻,毕竟这是他惯用的兵器。 但比较“风”而言,他对十指缠丝的理解似乎仍旧浅薄,毕竟“风”借助十指缠丝杀了数不清的人,也通过**的改造,更充分的提升了十指缠丝的可利用空间。 如果单独面对这样的敌人,仅凭掌心的武器,白玉笙必败无疑。 幸运的是,白玉笙体内有着极少人知道的潜龙九变,还有可以信赖的战友...... “左侧有二十多根丝线缠来,你们两个小心!” 凭借对十指缠丝的理解,在“风”即将发动攻击的同时,白玉笙便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连忙提醒二人同时,自己也唤出了金鳞护体。 三人曾经携手战斗过多次,听到白玉笙的提醒自然不敢懈怠。 墨子柒单手操控着蝶羽扇,企图对不远处的“风”制造攻击上的压力,并且也心知单凭二人应对那么多隐形的丝线肯定费力,当即也暗中运用玄木衍灵决操纵着密林的数根,以相同的数量抵挡“风”的攻击。 单是一根丝线便能够削断水缸粗的树根,在黑暗中好似死神镰刀一般,每时每刻都刺激着墨子柒的神经,她生怕漏掉一根,使场内三人落得腰斩的下场,所以也特意加大了玄木衍灵决的力量供给。 如此一来,墨子柒体力的消耗可想而知,甚至还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她便已经感觉到了疲乏,两只手都有些举不起来了。 沈云楼与白玉笙二人能够感受到墨子柒在掩护自己,也知道她此时体力的损耗有多大。 所以在战斗过程中,二人也在尽全力朝着“风”的本体进行攻击,可奈何他那十指缠丝衍生的轻身功法的确有些独到之处,移动速度之快与身法诡秘程度,实在让两人难以捕捉。 更何况,“风”在闪避过程中也不忘攻击,这让几人战斗瞬间陷入了僵局内。 “太慢了,太慢了,你们三个人的动作太慢了!” “那个用刀的小子,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风”的讥笑声回荡在场地内,回荡在夜幕中,好似死神在俯视着蝼蚁的挣扎。 “风”真的化成了风,化成了难以捉摸的夜风,任凭三人如何追逐,也很难碰到他的衣角,即便是沈云楼巧合砍在了“风”的身上,也会看到他的身体忽然裂开,在躲过这一刀的同时,在此聚拢在了一起! 可恶,难道他是不死之身吗? 难道没有办法能够彻底制服他吗? 墨子柒三人随着战斗的持续,体力的迅速流失,情绪也有些急躁。 毕竟三人知道,那个在峡谷中游荡的“风”正在玩弄自己,打算等三人体力消耗干净,再将他们挂在蜘蛛网上,逐个进行解剖......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满足攻守兼备的条件就好了...... 墨子柒略显疲态的思考着,看到白玉笙浑身金鳞涌动时,忽然想起了当初二人在凉王府内战斗的一幕,想起了白玉笙有一招能变成蛮荒巨兽。 那巨兽似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来着...... “白玉笙,你快点变成地龙!” 白玉笙没想到战斗至半途,墨子柒竟然会跟自己喊这些话,也不清楚她究竟有何用意,便趁着“风”的攻击间隙朝墨子柒喊道:“那招太耗费体力,能够坚持的时间也不多!” “并且,变成那么大的体型,直接会打乱咱们自己的阵脚,到时候就真的是找死了!” 找死...真的是找死吗? 墨子柒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同样忐忑万分,但想到龙甲天纲乃是所有龙甲神章的基础,如果用它...或许能够产生出乎意料的效果。 比如...让怪物同时保护三个人,所有的能量由三个人共同担负...... 墨子柒想到此处,忽然察觉胸前的金铃有些发烫,同时传来阵阵清脆的响声,似乎是在指引墨子柒实现她的愿望。 无须迟疑,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战场中,每一个眨眼的瞬间都容易被夺走性命。 墨子柒毫不迟疑的插着白玉笙的方向跑了过去,趁着他还未回神时,直接将手掌按在了他的脊背上,随即便瞧见数根翠绿色的藤蔓自他的脊梁骨冒了出来! 白玉笙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龙甲神章竟然擅自运行起来,并且有一股难以抗拒的生之力透过脊背,为体内的潜龙九变提供了极为充足的力量! “嗯!” 白玉笙闷哼一声,感受着那股陌生的力量在体内游走,觉得自己有了非常厚重的靠山,回想起墨子柒之前的要求,这才一心一意的推动了龙甲神章的运转! 而另一边的沈云楼也察觉到异样,扭头朝着墨、白二人观望时,才看到墨子柒也将一只手指向了自己,随后便由数不清的藤蔓蔓延过来,直接将沈云楼也笼罩在了里面! 龙甲神章,有四千零九十六枚,每种神章都有难以言喻的力量。 若是将神章组合更有数不清的变化,也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威能! 墨子柒出现在那片寂静的湖内,仰头看到了天上闪烁的数颗星辰,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风”的速度很快不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也不假。 但同样有一句话,叫做一力降十会。 任凭风再怎么快,也无法撼动高山分毫;任凭风再怎么疾,也无法拦断江海汇聚。 墨子柒伸手唤来数颗闪耀的星辰,回想起了为沈云楼融合宝刀的情形。 将心一沉便催动着龙甲天纲将数枚龙甲神章的力量交织在了一起。 以墨子柒作为心脏,为巨兽提供足够的生之力;以白玉笙为魂,将巨兽的操控权交付他手;以沈云楼作为利爪,将巨兽的破坏力赋予他。 转瞬间,三人已经被数不清的藤蔓包裹起来,期间“风”想要直接对三人造成伤害,却不料漫天弥漫的丝线完全无法伤及藤蔓分毫! 一时间,饶是“风”也有些慌张了,未免被藤蔓困住,他只能飞身推开数丈。 再抬头时,才看到数不清的藤蔓已经编织成了一只六、七丈长的地龙! 它的利爪与尖牙闪烁着紫色与红色的锋芒,似乎所有的钢铁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它**由数不清的藤蔓构成,皮肤由坚韧无比的金鳞组成,它的翅膀由火焰拼成,四周还缭绕着数不清的火蝶! 随着一声怒吼,“风”只觉得一阵天摇地动,罡风四起! 面色猛地一变,心知这将是一场恶斗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火龙 如果说之前的战斗算是武林之争,那么现在的战斗...就有点玄幻了。 不远处,倚靠在崖壁上的巴图三人,傻傻地看着眼前两只怪物,饶是手臂处的伤口仍旧未处理完成,巴图也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了。 因为,比较**上的疼痛而言,精神上的震惊完全夺走了他的五感。 甚至可以说,眼前的战斗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江湖的认知......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真得有死而复生的办法,真得有塑造出“风”这样怪物的对策。 他也没想到,看似鬼灵精怪的墨姑娘,竟然远比自己想象的强悍,同时竟然能够操控那么多的龙甲神章,变成如此骇人听闻的庞然大物! 这些东西,是大夏朝廷从未接触过的,也是当今江湖中的传说而已。 而今天曾沦为笑谈的传说展现在他的眼前,他又怎么可能不震惊呢...... “大...大哥,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身旁两个备受信赖的部下在飞沙走石中醒过身来,感觉眼前两个怪物战斗的阵势太大,极易对在场的其他人带来损伤,便连忙搀扶着巴图老爹跑向一处隐蔽的地方。 “嘭!” 一阵地动山摇,三人饶是本领不差,也觉得脚下走路不稳,勉强躲到地方后,才敢探着脑袋朝战场的中央望去。 “风”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三分,那四十根银色丝线像下雨似的切在了蛮荒巨兽的躯体上,尽管能够造成一丁点的伤痕,但不知为何在转瞬间便有一道绿色的光芒填充入伤痕,使蛮荒巨兽的伤痕彻底恢复。 当然,速度快也是有优势的,任凭蛮荒巨兽如何想挥舞爪子捉住“风”,最后能够攥在爪子内的也只有寥寥数根丝线,根本无法伤及到本体。 而“风”似乎也确定了战术,一直以最快的速度在蛮荒巨兽的周围绕圈,看模样是打算借用四十根丝线将眼前的怪物捆起来,避免他再持续不断地攻击。 白玉笙坐镇在巨兽的脑中,自然能够猜到“风”的想法,尽管巨兽打算飞身跳出“风”那逐渐完成的局,可奈何“风”早有对策,提前便在空中与可以闪避的方向布好了拦截的丝线,凭借特制丝线的坚韧程度与庞大的数量,也的确让巨兽的活动束手束脚起来。 糟了,只要那条地龙被彻底捆住,那墨姑娘就会变成待宰的羔羊了! 巴图老爹遥遥看到将要一面倒的战局,本打算警告地龙朝着一个方向专心逃离,却不曾想到,位于地龙最中心的墨子柒早已经想好了应对策略! 木生火,只要火的温度够高,就能摧毁一切拦在它面前的东西! 墨子柒在地龙核心处看透了战局,直接激发了玄木衍灵决的最大力量,同时也将蝶羽扇的火焰蔓延至地龙的整个躯体! 霎时间,地龙变成了火龙,在源源不断的生之力转化下,火龙身上的火焰温度远超以往,站在峡谷中好像被困住的小太阳,在刹那间火焰便由赤红色变成了淡蓝色! 而此时的地龙看上去也更为狰狞,甚至连距离数十丈远的巴图等人,都在掩体背后感觉口干舌燥,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身上的衣物便被彻底浸透了! 巴图老爹等人已经如此,位于正中央的“风”自然更不好受! 感受到一股难以置信的火焰燃起,“风”好像被地狱之火刺痛的厉鬼哀嚎起来。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尸块在变焦,尸油在蒸发,浑身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味道,那刺目的淡蓝色火焰,也更清晰的照亮了他丑陋的面庞,这让习惯长时间躲在黑暗中的他,更加不愿逗留在场地片刻! 当然,还有更让他惊骇的事情,那就是他掌中的十指缠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不...不,我不能在这里继续逗留了! 我会被烧死在这里,我会被直接火化! “风”扭头想要逃离现场,正巧赶上火龙从束缚中挣脱开,见他准备飞速逃离,直接朝着他的方向猛地挥出爪子,削掉了他早已替换成手臂的“双腿”! “风”闷哼一声,尽管他早已经变成了死人,可为了更好地操控十指缠丝,他同样加强了身上所有感官的灵敏性,因此火龙这一爪子下来,他也承受了常人数倍的疼痛。 不用回头看了,代替筋腱的丝线已经断裂,那一双手已经无法使用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逃离此处,待休养生息并装上新的肢体后,暗中刺杀几人,才能继续报仇! 作为此刻的“风”目标很明确,就是一个字“逃”! 因此,他全程没有停留,运用起最自傲的身法后,准备彻底逃离火龙的利爪,这样他才能成功活下来。 而在丢掉双腿的刹那,“风”就像舍掉尾巴的壁虎,在眨眼间便逃离了很远,彻底脱离了火龙利爪的攻击范围。 “你们三个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我会化作世间的厉鬼,永远飘在你们的身边,让你们吃饭不安心,睡觉不安心,连死得也不安心!”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会永远沉浸在梦魇中!” “风”见到自己已经逃离了攻击范围,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冷笑。 似乎他已经认为自己处于安全状态,而那三个人此生的悲惨命运也映入眼帘。 可谁能想到,背后的火龙忽然发生了异变! 原本弥漫在峡谷中的淡蓝色火焰忽然像鲸鱼吸水般的涌入火龙的口中,聚集在一起变成了高度压缩的火焰团,龙首瞅准了“风”逃走的方向,便猛地吐了口气! 霎时间,淡蓝色火球化作一道光束激射而出,直接朝着“风”的后背砸来,还不等他露出惶恐神色,火焰便已经将他笼罩其中。 所有的丝线、所有的衣物、所有不属于他的东西都在转瞬间化作尘土。 与此同时,密林内爆发出异常极为恐怖的爆炸,范围席卷了数里范围,将三人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焦土。 陪同某个早应该离开的人,化作了空气中的尘埃。 此时,三人终于化为原型,白玉笙朝着尘埃方向暗道一声“往生极乐”。 随后,才听到沈云楼一声惊呼,原来是墨子柒耗费体能太多,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睡美人 矮山内闹出的动静很大,特别是一股黑烟直冲天际,掩盖了城镇的半片天后,几乎城镇中所有的百姓都察觉到了异样,并且也有多数百姓看到了山林中肆虐的火龙,翌日还不等山林大火彻底扑灭,城镇内便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了。 有人说,昨晚有妖孽作祟,企图对村镇的百姓不利,最终引得镇山神兽大怒,才有了昨晚那场堪比灾难一般的战斗。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城镇道路上的石碓。 其实,说有妖孽不错,毕竟“风”的样子的确不算是人了,他将自己改造成了怪物一般的模样,并有了怪物一般的性格爱好,如果让他继续存活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殒命。 说那条火龙是镇山神兽有些夸张,尽管墨子柒三人的最终目标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但也间接救下了其他无辜的人,总体来说也算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至于后面的道路,即便黑楼的三把刀都彻底泯灭了,想必也能够一直通畅,顺利地将小和尚与宝物护送到帝都吧。 那场灾难的始作俑者们,此时正留守在客栈的某个房间内。 沈云楼因为巴图老爹受伤的关系,只能暂时接替了车队的护卫工作,避免黑楼破罐子破摔,趁着墨子柒昏迷的时候,大肆进攻这座客栈。 墨子柒作为正常战斗的力量核心,她输出的能量完全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甚至单纯观看山林的状况,只能用恐怖来形容,饶是她有龙甲天纲作为辅助,也很难承受住此等力量的消耗,所以在战斗结束后,她便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并且,这一睡下...便没有了醒来的迹象...... 白玉笙乃医学世家出身,仔细地检查了墨子柒的状况后,心知这是严重虚脱的状态。 如果是寻常人,身处此种虚脱状态,恐怕早已经一命呜呼了,因为连供应脏器与血液正常运转的体力都不够了。 而墨子柒的状况比较特殊,似乎是她体内的玄木衍灵决一直在吊着她一口气,只要体内稍稍有体力恢复,都会被龙甲神章抽走转换成微弱的生之力,持续滋润她的脏器与血液循环,但也只是以最底限的方式维持着她的生机。 如果要她彻底恢复,并从昏迷的状态中醒来,恐怕需要持续提供能量,并进行长时间的修养,才有可能让她变成以往那个活泼好动的模样。 当然,这也只是理论而已,能否让墨子柒醒来,谁也没有充足的把握。 因此,白玉笙主动担负起了照顾她的工作,并且在战斗结束后的几天内,从未离开过房间,似乎是期望着墨子柒醒来时,能够第一眼看到自己。 “唉...真丢人,我一直吵着要保护你的,接过最后还是拖了你的后腿,如今看来我与你师弟的察觉还是很大啊。” “如果是他在这里,或许不会让你力竭吧。” “如果他在这里,或许...此时守在床边的人,应该是他吧。” 白玉笙削着一枚鲜果,仔细地打量着墨子柒的面庞,怅然若失的笑出了声。 “不过还好,此时守在床边的人不是他,要不然还真的没办法控制住他。” “哦...对了,前两天我给巴图换药,发现他断臂的位置有几根线挂在那里,看模样是想模仿‘风’的办法将胳膊重新装上,还以我和‘风’是师兄弟为由,求我告诉他安装断臂的办法,说自己还有件事情没有完成。” “他好像觉得修炼十指缠丝的都不是正常人,所以也怀疑我是拼凑出来的......” “有的时候,发现他虽然很严肃,很社会,但也很单纯,很好玩呢。” “至于那堆拦路石,在前些日子便已经处理干净了,你送到王爷那里的小和尚,也被王爷派人送了回来,看模样他也有些禁受不住小和尚的禅理洗脑了。” “等你醒过来,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等着你,还有很远的路在等着你。” “还有你一直期盼的生活等着你......” “如果...你能醒过来的话,真希望你能够快点睁开眼睛,毕竟再过一段时间...我便要陪同王爷离开了,从此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当然,你不醒过来,我也不放心离开。” “我要是不离开,圣皇的兵马就要像当初侵入淮阳城那样站在景王府的土地上了。” “到时候,梅城将会易主,罗筱雪将会陪同景王承担罪责,你所有的朋友与在乎的人,都将各自离开,远离那片曾经承载着他们记忆的地方。” “所以...你别闹了,还是快点醒来吧。” “外面的世界仍旧很广阔,很美丽,尽管最近接连下了几阵暴雨,浇灭了最初的热情,浇灭了眼中的光彩,但在乌云离开后,终将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一味地躲在梦乡,并不是什么聪明的办法,只有张开双臂拥抱世界,才能够在历经波折后见到绚丽的彩虹,拥有自己所期盼的未来。” 白玉笙感慨万千地盯着墨子柒的面庞,忽然察觉到自己有些惆怅,连忙整理好了态度。 “要想恢复,需要多摄取一些能量,你现在吃不了饭,我只能想到此种办法,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吧......” 白玉笙将鲜果咬在口中,咀嚼半晌咽入腹中,似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缓缓地凑到了床旁,举起了方才削鲜果用的匕首。 “当初,我骗你化形丹,今日...总算是还了你一点。” 刀刃切开手腕处洁白细腻的皮肤,使得白玉笙忍不住咬紧了牙关,瞧见血液顺着刀尖流入床头的小碗,待血量适宜才封住了手腕处的伤口。 白玉笙的面色有些苍白,并且看起来也有些眩晕,撑着床头沉默半晌,才颤抖着端起了碗,缓缓地递到了墨子柒的嘴唇旁。 一碗尚有温度的血液进入了墨子柒的樱唇,待碗边离开嘴唇时,也在那上面留下了一点妖异的红色,使得床上昏睡那人看上去带了丝难以形容的美。 “呵呵...但愿我的血不是冷的......” 白玉笙用手帕擦干净了墨子柒的嘴唇,望着她熟睡的模样又笑道。 “珍惜吧,这可是你为数不多的报复机会......”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老狐狸的诡计 沈云楼与白玉笙出现在此处,对其他人而言,可谓是件大好事。 同样,对李金淼而言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那两个家伙都是梅城县衙的人,其中一个甚至还是景王的心腹,如果出现在此处,一直尾随着车队,那他可以说墨子柒从一开始便打算劫走圣皇的宝物,所以派遣沈云楼与白玉笙二人跟在队伍后面,为的就是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突然袭击造成护送失败的假象。 白玉笙是景王的人,加上自己最近在极北之地搜集到的材料,直接就能够将景王钉死在造反的板子上,这对圣皇与三位尚书大人而言,可绝对是大功一件! 更何况,那两个家伙也有擅离职守的罪责,自己也可以避免打草惊蛇的扣押两人。 他们如果敢反抗,那就是不将王法看在眼里,而白玉笙不将王法看在眼里,也就是景王不将王法看在眼里! 他可是景王身边最具有代表性的人,也是最受重用的人。 即便到最后景王能够侥幸脱身,那个白玉笙也休想安稳地回到极北之地,如此自己除掉了景王身边的一位重臣,想必也能得到圣皇的欣赏吧! 虽说没有在路上除掉墨子柒这个隐患,不过却能够有此额外收获,想必三位尚书大人也会喜出望外吧,而到了终点后...由三位尚书大人布局,不相信那个臭丫头还能活下来。 李金淼蜷缩在关押房间的角落内,暗中扫视着屋内看管自己的人,心中虽然暗揣踹的琢磨着如何陷害墨子柒几人,但是那张油腻腻的脸蛋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似乎他正在独自发呆。 而看管他的人,如今只剩下了巴图那些憨厚的手下。 巴图因为重伤未愈的关系,正躺在旁边的房间内休息,墨子柒与白玉笙在临近的另一个房间内,沈云楼因为要监督城镇的动静,也无暇整日监督李金淼,这无疑为李金淼提供了机会,让他重新有胆量考虑自己的事情。 此种机会千载难逢,李金淼作为老狐狸自然清楚,待瞧见看管自己的人捧着一碗饭菜回来时,有一计顿时涌上心头。 “这种破烂饭菜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金淼仍旧沿用以往为官的做派,瞧见那人端着饭碗近身,直接一脚便踢飞了碗,瞪着绿豆死得眼睛喊道:“你们都听着,别看我现在落魄,等车队抵达了帝都,我还是你们头上的大官,你们要是还这么虐待我,等到了帝都有你们好看的!” “你可得了啊,你都暗中给大家下毒了,你就算到了帝都也洗不干净了!” 端碗的那人瞥了眼倾倒在地上的饭菜,转身便露出一副爱吃不吃的模样,刚准备回到自己座位吃些东西,却不料李金淼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朝他喊道。 “小兄弟,我看你吃的不错,要不给我一口尝尝?” “不给,你糟蹋粮食...饿死你才好呢!” “不白吃,说到底你们跟在车队周围护送,不就是为了钱嘛!”李金淼眨了眨眼睛,朝着那人讨笑道:“你给我吃一口,我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一口饭菜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可是能买下近千顿这样的饭菜了...... 那人原本鄙夷不屑的神情顿时变了,稍做迟疑后,忽然瞧见李金淼抖了抖腿,示意他从自己腰间取下和囊,刚一打开竟发现有五十两银子! “呐!五十两,五口饭菜,我一口都不多吃咋样?” 人的本性中都存有贪婪,在收入远超付出所需要的代价时,人往往都会很迷茫。 巴图的部下都曾经宣誓效忠他不假,如果要上阵杀敌,他们从来都不会迟疑,但不代表他们都甘心如此浪荡地度过一生,毕竟谁不希望口袋里有些钱,然后更浪荡一点呢! 五口饭菜...好像也不违背老大的指示吧...... 那人迟疑片刻,终于端着碗筷靠近,为李金淼挑了一筷子饭菜后,便瞧见他张口狼吞虎咽下去,嚼了几口朝着那人眨了眨眼。 “这饭缺点东西,你去厨房找点烧热猪油和酱汁,拌在米饭里面更香!” “你不用担心,我都被困成这样了,而且还不会武功,外面那么多人看守着,你害怕什么啊!”李金淼打量着那人,继续道:“你可想清楚,我不只吃着一次饭啊!” 那人掂量着掌心的五十两纹银,终究还是走出了房间,按照李金淼所言处理好了饭菜后,便匆忙地跑了回来,归来时果真见他没有离开,这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你放心,我还要靠车队抵达帝都呢,我才不会离开这里!” 李金淼张口吃下两口饭,直呼饭菜口味好极了,再吃完四口后,便朝着看守那人摇了摇头。 “你放心,说了吃五口,一口我都不会多吃。” “不过...我也的确没有吃饱呢,单纯吃这样的饭菜,两三口就会腻了。” “遥想当初我在帝都的日子,那可天天都是山珍海味啊,可以说只要是你能说得上来的东西,我都或多或少品尝过,好像脑袋那么大的蛋,骆驼那么大的鸟,马车那么大的鱼,我都品尝过滋味!” “你就吹吧......”看守那人见交易完成,端着饭碗便回到了桌旁,忽然发现碗内的饭菜恐怕不够自己填肚子了,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有了腰间的五十两银子,饿点就饿点吧...... “你还别不信,帝都在吃方面的花样可太多了,你要知道圣皇每天吃饭都要一百零八道菜,并且所有的菜品不能重样,至少在百天内不能重样!” “圣皇能吃糠野菜吗?你以为圣皇吃的东西,大臣们就吃不到?” “我告诉你,吃饭的路子可宽着呢,四海之内的美食生鲜都积聚在帝都,只要是想吃...就绝对不会亏待了你的肚子。” “那...应该很贵吧。”看守那人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流下了口水。 “呵呵...不贵,也就是五十两一口......” “五十两一口!”看守那人傻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食材,甚至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顿时觉得腰间的五十两银子也不香了。 “对...五十两,等等!”李金淼话到此处,露出一副兴奋的神色,盯着看守那人喊道:“这座破镇子里面就有个酒楼,他家应该有九味琼汁和茗月狮子头,两道菜价值两百两银子!” “嗯...要不我给你钱,你帮我去订一份,等回来...咱们两个一起吃?” 听见能品尝到此种菜肴,看守肚子里的馋虫被彻底勾了出来,再加上刚才李金淼守原则的举动,更让他放心下来,待取得他腰间的玉佩后,便兴奋地跑出了屋子。 而李金淼的嘴角也翘起了一丝弧度...... 正文 第六十章 祭奠 李金淼最擅长揣摩人心,特别是面对那群憨厚耿直的人,短短几句话便能够操控对方。 他曾经也是个流落在街头的小混混,肚子也饿过,口袋也空过,所以他最清楚平凡人喜欢什么,也最清楚平凡人害怕什么。 打个比方,没有人喜欢饿肚子...... 李金淼知道看守每天只有这些饭菜,自己提出要花钱吃他的饭菜,在付出与收入远不均衡的状态下,看守自然会倾向于获利。 原因很简单,他是个穷人,他很缺钱。 在此之后,李金淼吃掉了他至少一半的饭菜,并且在他心中留下了好印象,期间外出帮忙寻找调料,李金淼也守约呆在了屋内,这无疑也降低了他心中的提防心里。 俗话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李金淼通过帝都生活的描述彻底勾起了看守心中的欲望,以巧合作为掩饰,告诉他可以蹭到那种极为昂贵的佳肴,腹中饥饿加上利益关系,自然会让他将秤杆倾向李金淼。 所以,他此行肯定会前往酒楼,将李金淼的消息带到。 李金淼点菜的名字里内藏乾坤。 其中,这世上从未有过九味琼汁这种酒,因为世上最基本的味道只有六种。 再加上“九味琼汁”与“茗月狮子头”的首个字连起来便是“救命”,其中九味琼汁和茗月二词是礼部尚书麾下所有酒楼的暗号,只要看守抵达酒楼说出这两个词,暗中的人便会知道此时的情况。 至于“狮子头”一词,则是李金淼现编的词,当然其寓意便是暗示三位尚书大人,这件事情与景王有关系。 当酒楼得知此事后,想必会立即派人来营救自己吧...... 李金淼肚子呆在屋内冷笑两声,随即便闭上绿豆大的眼睛,静静等着看守归来。 大概半个时辰后,随着房门被推开,他也睁开了双眼。 果不其然,酒楼的人来了...... “这位大人,您要的两样菜太大了,掌柜要小的抱酒坛,贵部下捧食盒前来,路上多做停留,希望您能够见谅。” 店小二是个看起来非常精明的人,瞧见李金淼被捆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弯腰将酒坛放下后,正巧瞧见看守将食盒摆在桌子上,刚要瞧瞧传说中的“茗月狮子头”是一道什么菜,便觉得后脑勺一疼,随即便晕了过去! “大人,卑职受尚书大人之命驻留此地已久,不知大人身处危险内,还请大人能够见谅!” 店小二直接单膝跪在地上,瞧见李金淼默不作声,才想起他被捆着,连忙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后,才重新跪在了地上。 “大人,还请跟随卑职离开客栈,稍后将您送到酒楼,掌柜自然会给您安排保护!” “不着急!我虽然说了求救的消息,但我并不打算离开这里!” 李金淼揉了揉发酸发胀的手腕,起身踹到了瘫在桌子上的看守,打开盒子正瞧见其中摆着一盘红烧狮子头,取来筷子便大口吃了起来。 店小二见状虽然心有疑惑,但瞧见李金淼正在吃饭,只敢跪在地上等着他的吩咐。 大概半盏茶的工夫过去,才见李金淼借茶水勉强咽下所有的食物,靠在桌旁露出了一副满足的模样,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店小二的身上。 “现在镇子里驻扎着多少尚书大人的兵?” “启禀大人,镇内共一百九十六人,专门是负责沿途保护礼部货物与车队的人手!” “嗯...这样,你这两天赶紧将人集结起来,朝吏部侍郎大人求一道扣押令,然后率领人手包围客栈,扣留住客栈内的两个重要人物。” “其次,将此地的消息转告给三位尚书大人,从帝都派人将那两个人带走!” “至于本官...还要留守在此地,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完,才能跟随车队前往帝都。” 店小二闻言,连忙朝着李金淼叩首,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李金淼又张口喊住了自己。 “你先别走,用绳子把我捆好,我可不想打草惊蛇!” ------------ 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消失在了矮山的废墟内。 火红的光景似是告诉着所有人,在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白玉笙此时捧着一块牌位站在废墟上,寻找着现场灰烬中残留的戒指,尽管他也不清楚自己能够寻找到多少,但他清楚这是“风”身上唯一能够遗留下来的东西。 一共剩下十七枚残缺不堪的戒指,与当初自己亲手杀掉的师兄弟数量相同。 时至今日捧在掌心,似乎仍旧能够感觉到烈焰灼烧的感觉,白玉笙只能默不作声的捧着,等到一阵夜风拂过耳畔,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戒指如数的放入一个木盒内,埋在了眼前的焦土下,做成了简陋的衣冠冢。 “你在忏悔自己的罪过?” 沈云楼适时出现在身旁,低头看着白玉笙用手填埋坟冢,忍不住张口问道。 “没有,我对他们没有愧疚。” 白玉笙仰起头,瞥了眼背后抱刀而立的沈云楼补充道:“如果当初我不下杀手,那么死的就是我,这正是优胜劣汰罢了。” “但是我也在想,如果我当时死了,或许会有某个师兄给我盖一座坟吧。” “或许...‘风’也会承载着我的怨恨,向最终的门徒报复......” “你指着别人给你报仇?”沈云楼笑问道。 “不需要,不过我期望会有,最起码我会很欣慰......” 白玉笙拍了拍满是泥土的手掌,朝着衣冠冢祷告了一声,似是朝着牌位上的师兄弟们道别,忽然想起什么,又将怀中一封陈旧的信摆在了坟头上。 “咱们都两不相欠了......” “喂...能看你那封信吗?”沈云楼好气那封信的内容,扭头朝着白玉笙张口问道,瞧见他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便不再多言。 “别多逗留了,眼看天色要黑,子柒又需要进补了......” “哦...对了,说起进补......” 沈云楼从一旁扯来个袋子,指着白玉笙手腕处横七竖八的伤口道:“我想给五妹换个口味,你这两天就别割腕了。” 说话,沈云楼便倒着拎出一只壮硕的乌鸡,瞧见白玉笙面色有些黑,一拍脑袋从袋子里又掏出来一只瑟瑟发抖的土狗。 “害怕她吃不习惯,我还捉了只狗,等血放干净,咱们吃狗肉锅啊!”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屋顶谈心 到底还是白玉笙割腕将自己的血倒入了墨子柒的口中。 一方面是同为异兽,白玉笙的血液内同样包含着龙甲神章的力量,因此血气旺盛程度远超寻常人类,如果进入墨子柒的体内,能够最大限度为她提供充足的能量。 这一点即便是熊掌、燕窝、鱼翅等大补的东西也很难做到。 另一方面,是白玉笙觉得自己亏欠她,只有她醒过来,才会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怎么...一副病痒痒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我也要帮你挖一座坟墓了。” 待白玉笙离开房间,迎面大堂内正瞧见沈云楼捧着两坛酒,朝着自己扬了扬下巴。 “算了吧,我现在只想休息,若是跟你喝酒,我明天容易起不来床。”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切...你跟子柒学坏了,脑子里也不清楚想得什么......” 白玉笙没有精力跟沈云楼闹,许是感觉手腕处绑扎的纱布下有些痛,微微皱眉便打算离开,却不料沈云楼从怀中掏出一物,朝着白玉笙的方向摇了摇手。 “好东西啊,这可是沈家不外传的外伤药,要是涂在你手腕的伤口处,能够促进伤口恢复的速度,据说还能镇痛消肿呢!~” 白玉笙的脚步停下,扭头望着沈云楼掌心的东西,忍不住摇头苦笑一声,终究还是朝着那家伙走了过去,只是临近身边时踉跄了一下,吓得沈云楼连忙搀扶住。 “你这不行啊,身体太虚了...得补!” “少说废话,药给我...这座镇子里面药材缺了太多,我正愁没有办法做金疮药呢。” 白玉笙一把夺来药盒,咬着牙拆开了右臂上的纱布,将药膏均匀涂在手腕的伤口处,瞧见没有感染等问题,才总算松了口气。 过程中,沈云楼一直盯着那手腕上狰狞的伤口,原本嘴角的弧度转瞬便消失了,迟疑片刻拦住了白玉笙送还的药膏。 “怎么,不是说你沈家不外传的吗?” “嗯...你不算外人?” 白玉笙狐疑地打量着沈云楼,猜到了他话语中的含义,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旋即将金疮药揣入了袖子内,朝着他点头道:“多谢。” “喂...一句谢就结束了?” 沈云楼眉梢微翘,朝着白玉笙摇着酒坛。 “我付出了这么多,好歹赏脸喝一坛吧,正好有事情想问你。” 沈云楼就是这样的性格,白玉笙拿他也没办法,只能暂时将休息的事情放下,随后便陪同沈云楼坐在了客栈屋顶上。 没办法,在客栈屋顶上饮酒是侠客的浪漫,也是沈云楼的浪漫。 “来来来!这酒可是用虎骨泡的,对男人来说最补!~” 沈云楼热情地为白玉笙倒满一碗酒,二话不说自己便仰头喝了下去,显然这段时间因为担负着护送墨子柒的重任,他一直都在克制自己。 而今,黑楼三把刀的事情终于了解,李金淼终于被捆了起来,他的心里也觉得松了口气,最起码未来的一段时间内,黑楼不会再有动静了。 毕竟对方顶级的刺客都栽在了墨子柒的手里,又会有哪些不要命的小虾米过来凑热闹呢。 白玉笙见到沈云楼这番豪饮,莫名也回想起了当初在客栈内的闲散生活,摇头苦笑之际也品了口碗中烈酒,或许是身体有些缺血的缘故,白玉笙的面庞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红。 “啧啧啧...你信不信,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在机关堡被刺,纯粹是你自己的选择。” “其实从当时我就很诧异,你为什么会让林清音和李玄通私下待在一起,你恐怕不单看出了李玄通身上的端倪,恐怕也看出了林清音的异样。” “当你被包子丞击飞之后,看到林清音过来搀扶你,心里便已经起疑了吧。” “毕竟她名义上追得是我,在都受到重伤的时候,却是跑过去搀扶你,而你也本来有机会用那个金龙鳞的,她根本分毫都伤不到你......” 白玉笙默不作声的品着酒,借着月光晃着酒碗,瞥了眼沈云楼笑道:“你还不傻。” “你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五妹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吗?” 沈云楼没有生气,他只是静静地盯着白玉笙,理解他这样选择的理由。 “你知道吗,在前往机关堡的时候,我和子柒见过奇门门主,他给我看了一样东西。” “哦?你看到了什么?”沈云楼好奇地问道。 “未来......” “既有我体内潜龙九变功法修炼的未来,也有王爷会当凌绝顶的未来,还有墨子柒身披霞冠,与我站在皇城最高处的未来。” “他在我的心里说,墨子柒不能拥有化形丹,而我才应该是化形丹的归属。” “怎么...你发烧了,还是在给自己龌龊的行为找理由呢?” 沈云楼的言辞没有出乎白玉笙的意料,他也没有解释,只是仰头喝光了碗中酒。 “有没有觉得缺点饭菜,这酒喝起来没感觉?” 沈云楼见白玉笙不说话,正巧看到客栈院内的女护卫,遥遥朝着她招手喊道:“那位姑娘,劳烦您帮忙点一盘茴香豆,然后帮我们送上来呗!” 女护卫见到是沈云楼,知道他是目前车队的主事人,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白玉笙见状,伸手杵了下沈云楼。 “别乱使唤人,那个是李金淼安排的护卫,指不定是李金淼的人呢!” “没事没事,我观察很长时间了,她和那个刀疤脸贼恨李金淼,所以她不会给李金淼通风报信的。”沈云楼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 仰头望着天边的弯月片刻,才扭头盯着白玉笙问道:“我一直有个疑惑想问。”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白玉笙面露无奈之色,只能示意沈云楼继续说下去。 “我有点好奇,凉王府的人真的都死了吗?” 白玉笙闻言愣在原处,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角落,知道女护卫正在那里,旋即目光落在沈云楼的身上,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你知道我回答问题会面临什么吧。” “那又能怎么样,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五妹了,总要将一些真相留给大家吧。” “再说了,以我对寒大哥的了解,他绝对是个会留后路的人,就像当初他派五妹来救我一样,他其实早已经看穿了某些事情......” “所以...说他会死在凉王府,我绝对不会相信。” 沈云楼话到此处,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白玉笙,似乎是期望他不要对自己说谎。 “你说吧,不是说以后景王会当凌绝顶吗,你难道还害怕圣皇的疯狂报复吗?” “趁着你没有上战场,总要将一些真相留下来吧,难道准备继续担负着五妹的仇怨走下去吗?” 白玉笙听到沈云楼说这些话,默不作声地望着月亮,半晌才回应道。 “好吧,我承认...凉王府有很多人都没死......”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不速来客 白玉笙将凉王府战役中发生地所有事情都和沈云楼说明了。 其中,他将墨子柒在淮阳城内的生活与声望,自己与墨子柒的遭遇,慕尘楼的在故事与凉王府的反叛统统告诉了沈云楼。 在言辞语句中,白玉笙没有任何回避,也没有任何忌讳。 他格外期盼着作为平生知己的沈云楼能够理解自己,并期望能够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你说,如果当时你站在景王参军的位置,你应该怎么做?” “嗯...忠义难两全啊......” 沈云楼捏着下巴,望着天边的弯月,思索片刻才扭头朝着白玉笙继续道:“我是江湖世家出身的,家规常说江湖人该讲究忠义,为忠义可抛头颅洒热血,却从没有说过忠与义之间该如何抉择。” “但作为一个江湖人而言,我更倾向于义气,很可能直接对景王刀剑相向,然后帮助五妹对抗景王,尽管我知道这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斗。” “那...如果我让你在家族和子柒之间选择呢?” “我...大概会选择家族,因为百善孝为先,我有责任保护家族......” “不错了,我当年被家族赶入十万大山,在那里经历过残酷的生活,有不知道多少次都是从九死一生境地逃过来的,后来是古老和王爷给了我新生,让我成功化形,并且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使我的家族有了如今的地位。” “所以,对我而言王爷犹如再生父母,我...我也选择了与你相同的道路。” 白玉笙话到此处,沉重地叹了口气,仰头饮下了一碗酒,捏住了手腕处的伤口后,扭头朝着沈云楼又道:“可是子柒的态度,总会让我以为自己欠她的。” “说实话,凉王府的战役能够完全按照寒江的预期走到最后,实在有些不容易,虽然我有义务应该告诉子柒真相,让她好歹能够有生活的希望,但我也同样有责任隐瞒凉王府的事情,不是说有多自私。” “只是当时的墨子柒如果听说凉王府的几个亲人活着,她很可能做出傻事来,在一条有选择的道路上转换错方向,迫使圣皇对逃离的几人下手。” “所以,你现在舍得说出来了?” 沈云楼笑着为白玉笙倒满烈酒,刚放下酒坛继续道:“你是不是特别想让五妹醒来后,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这个...没谁不想吧!~” 白玉笙端起酒碗,只饮下半碗,余光瞥着一旁的沈云楼又道:“话说,未来的朝廷形势,你想必已经看透了吧,说说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待在梅城县衙,守着那片巴掌大的地方,如果沈家有意愿参与至战争内,我再听家主的安排......” “是吗,那但愿咱们两个未来不是敌人。” 白玉笙举起酒碗,示意沈云楼与自己碰一个,后者闻言先是笑了一声,旋即碰了下碗边,嘴角又挑起一丝弧度。 “我说了,如果家族与朋友二选一,我会选家族...所以,也希望景王能努力点,毕竟我也不希望朝着你和五妹拔刀,至少不应该是这柄刀。” 话落,沈云楼将最初墨子柒送给自己的宝刀拍在矮桌上,二人相视一眼直接笑出声来,随后白玉笙才扭头望向屋檐方向。 “别再胡乱听了,趁着酒还没喝完,总该让我们吃点东西垫肚子吧。” 隐藏在暗中的女护卫听到白玉笙的话,只能尴尬地爬上了屋面,将他们两个人要的茴香豆摆在矮桌上,迟疑片刻才试探道。 “那个...我不知道你们原来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我听您说凉王府摧毁的真相...不知道是真的吗?” 白玉笙吧唧了一下嘴,笑着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个...待时机成熟,你问墨子柒就好了,理智的她会给你一个答案......” ------------ 翌日,迎来了罕见的漫天阴云,只有阵阵雷声滚动,却看不到半滴雨水下落。 同样,也罕见的出现了一支军队,直接将客栈包围了起来,并敲响了客栈紧闭的大门。 “沈...沈兄弟,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人,指名要要见您、白先生、李金淼和墨姑娘!” 巴图手下都是绿林中人,平日里瞧见官兵都是避之如讳的,而今因为阵营的关系,那些家伙避无可避,瞧见一个个官兵严肃的模样,便仓惶的逃到了沈云楼的门外。 昨晚沈云楼与白玉笙喝了不少酒,二人可以说喝了个势均力敌,今天早晨正感觉脑袋昏沉,便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无奈只能摇晃着靠到门旁,伸手来开了房门。 迎面正是熟悉的巴图部下,而他的背后则是一位身披银铠的将领。 当瞧见目标人物出现后,直接让房间周围的士兵们拔出了武器,并朝着沈云楼举起一张逮捕令! “沈云楼,你身为梅城县衙的捕头,擅离职守,尾随礼部车队,有盗窃国宝之嫌疑,现在本官奉吏部侍郎之命将你捉拿,有什么冤屈等到了帝都再说吧!” 话落,那将领直接伸手朝着沈云楼肩膀捉来,看模样是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擒拿他。 沈云楼此时的神情仍有些昏沉,也没听清将领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人要捉自己,凭着直觉便捏住了对方的脉门,旋即手腕一抖便卸掉了那人的肩膀! “大胆!竟然敢公然抗法!” 将领闷哼一声,刚打算让其他人强行扣押沈云楼,却听二楼天字号房门赫然推开,随即白玉笙站在扶手处盯着下方众人喊道。 “且慢!” “慢什么?白玉笙,你们两个都是同样的罪名,难道你真以为自己能逃过抓捕吗?” 将领扬起下巴,示意周围士兵跑上二楼,准备将白玉笙也扣住,却不料走到跟前时,只瞧见楼梯处早已布好了银丝,使得众人根本无法靠近! “且慢,我还要喂药,等...药喂完了,我与沈云楼自然会陪你们走。” 白玉笙面色平静地俯视着客栈大堂的众人,转身回到了墨子柒的房间内,似乎眼前的一切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内了。 “快点醒来吧,接下来的道路需要你自己走下去。” “我和沈云楼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苏醒争端 在东窗事发三日后,墨子柒终于从梦乡中醒了过来。 当睁开双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时,她的嘴角忍不住掀起一丝弧度,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彻底战胜了“风”,并且还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客栈内。 只是,不清楚究竟昏迷了多少天啊...... 墨子柒侧靠着床头,勉力做起来后,听着窗外雀鸟欢乐的鸣叫声,觉得自己心情也不错,待疲乏之感逐渐消退后,才撑着床板勉强站了起来。 “老白!三哥!你们过来下,我想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 墨子柒朝着房门外喊了声,希望两个人能够赶快进入屋内,顺便自己再跟他们开个玩笑,一起庆祝劫后余生。 可谁料,她连喊两声,客栈内都没有人回应,这让她的心中莫名有种不妙的感觉。 当即深吸一口气,以更大的声音喊了出来。 幸运的是,房门终于推开了,说明墨子柒没有被遗弃。 可不幸的是,推开房门的人竟然是李金淼,而他此时正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米粥,笑里藏刀地坐在桌对面,打量着墨子柒惊异的模样笑道。 “谢天谢地,墨姑娘终于醒过来了,有你坐镇本官才觉得心里踏实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墨子柒面色阴冷道。 “瞧你说的,本官也是护送队伍的一员,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嘛!” “更何况,墨姑娘如今身体欠佳,本官于情于理都应该照顾你一下,毕竟...您现在孤苦伶仃的一人,总不能看着您继续躺在床上,耽误所有人的时间吧......” 什么意思?什么孤苦伶仃一个人? 白玉笙呢?沈云楼呢? 还有,为什么李金淼能够堂而皇之地站在我的面前? 墨子柒顿时觉得事情远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用尽力气撑着桌面站起来后,蹒跚凑到门口,才看到客栈内到处都守着精兵,此时巴图老爹的部下们正蜷缩的蹲在客栈角落中,被一位银甲将领集体收押了。 墨子柒看到了对方,同时对方也看到了墨子柒。 “既然墨姑娘醒过来了,那路上便陪同我等一起将车送到帝都吧。” 银甲将领冷眉瞥了眼墨子柒,并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情绪,反倒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丝毫没有顾虑她在不久前到底经历了怎样一场战斗。 “劳烦您告诉我,白玉笙与沈云楼去哪里了?” 墨子柒理解这两个家伙,他们不可能放下自己直接离开,肯定是遭遇到了什么事情,那两个家伙才会被迫离开。 再加上李金淼恢复自由,客栈内的精兵们,似乎已经预示了墨子柒,这一切的事情与李金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极有可能是趁着自己与巴图养伤期间,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嗯...他们两个擅离职守,尾随车队,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那是我让他们在暗中保护车队的,如果要究责也应该是我!”墨子柒盯着银甲将领,直接扬声朝着他喊道,同时也回身指着李金淼道:“他曾经企图暗杀车队成员,他为什么能够在客栈内来去自如!” “我只管押送与逮捕任务,如果墨姑娘有异议,可以向陛下与吏部尚书大人禀告。” “至于现在,请恕本官事务繁忙,不能陪墨姑娘在此多浪费时间。” 话落,刀疤脸和女护卫便从另一侧闪身出来,直接搀扶住了墨子柒,瞧见她仍有疑惑,便连忙凑到她的耳旁道。 “墨姑娘,这个家伙是个脑仁只有松子那么大的人,做什么事情都只有遵守命令,所以您最好能够听从他的安排,不要继续和他抬杠了!” 墨子柒扭头看到二人,心知这两个家伙是可以信赖的,再瞧见对方与李金淼一个鼻孔出气的模样,只能讲满心的疑惑揣在心里,旋即指了指一旁的巴图等人。 “请您放了他们,这一路上多亏有他们相助,圣皇的宝物才能安全送到这里,如果您这样对待他们,那有些过分了!” “恕我直言,这些家伙都是些绿林中人罢了,寻常与他们毫无关系,都会冲入周围村庄与官道烧杀抢掠,我觉得他们即便会护送货物,也肯定是居心叵测的,所以最好押入当地大牢内,毕竟陛下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听到面前银甲将领这句话,墨子柒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示意女护卫将自己搀扶到大堂中央后,环顾四周士兵们战战兢兢的模样,才盯着那人冷笑道。 “也请恕我直言,你对我们的车队而言,本身就是个意外!” “一个后来者,没有经历过任何磨难与敌人的后来者,请不要用这种趾高气扬的语气说话,因为你看不起的这些人,远比后来的你们更有功劳!” “墨姑娘...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吧!” 银甲将领皱眉盯着墨子柒,暗中将手掌按在了刀柄上,似是在警告她的戴罪之身。 但墨子柒却丝毫没有畏惧的心理,直视着银甲将领那自恃强横的目光,竟然还朝着他摆了摆手。 “您还是走吧,如今所有路上的风险都被驱除了,不需要你们帮忙护送。” “该是这些人的报酬,我可不想因为你们的出现,伤了所有人的心!” 银甲将领听闻此言,顿时怒火中烧的拔出了横刀,却不料巴图的手下也在瞬间举起了兵刃,看模样似乎他敢伤墨子柒一根毫毛,其他人就会将他剁成碎肉! 毕竟,墨子柒在路上没少救过大家的性命,江湖人最讲究的也是道义! “这位官爷,您走吧...现在车队是墨姑娘说了算!” 巴图也被人搀扶出来,虽然面露一副凄惨的模样,并且只剩下一条手臂的他,看上去毫无威慑力,但偏偏银甲将领瞧见他,瞳孔竟然猛地一缩! 很显然,银甲战将认识他,因为他曾经是大夏帝国的兵部尚书! 而自己曾经是他手下的一个兵,也欠过他一条命...... “这......”银甲将领似乎有些为难,余光瞥了眼屋内的李金淼,踌躇半晌才提议道:“这样吧,大部队我可以带回去,不过还会留下两个人手,负责监督车队的路程,避免你们再对李大人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 巴图安静地盯着银甲战将,显然也认出了他的身份,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才终于见银甲将领扭头率兵离开,任凭李金淼如何劝阻,都未能阻拦他的脚步。 此时巴图终于腾出功夫扭头望向墨子柒,咧嘴苦笑道:“还好他是个不懂得变通的人,只知道服从命令......”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隐藏的真相 时隔十余日,护送车队终于重新踏上了前往帝都的道路。 比较来时而言,车队内仅仅多了四位身披银甲的士兵,专门守在李金淼所在的马车旁,其他阵容并没有任何变化。 但在队伍外面,白玉笙与沈云楼却已经不在...... 墨子柒神色平淡的坐在车厢内,面对着仍盘膝而坐的小和尚,没有了往日闲聊的心思,一股说不出来的愁丝弥漫在心头。 “墨姑娘,你还是躺着休息一下吧。” 如今巴图丢失一臂,战力已经大打折扣,让他护车有些勉强,甚至他自己也成了需要被人照顾的人物,墨子柒好心让他休息,见刀疤脸与女护卫不愿待在李金淼的马车内,便将他们二人调到了自己身旁。 此时女护卫正坐在车厢的角落内,整理着墨子柒需要食用的补品,毕竟她如今是车队战力最强的人,如果她不能在短期内恢复,鬼知道李金淼是否还会闹出幺蛾子。 墨子柒听到女护卫劝自己赶紧休息,只是轻声叹了口气,旋即神色沮丧的摇了摇头。 “算了,心里事情太多,根本睡不着觉。” 的确事情太多,墨子柒仍记得离开镇子时,余光瞥见头戴斗笠的景王在街道旁看着,似乎是在责备她,愤恨着因为墨子柒的原因,将白玉笙这员得力干将送到了龙渊古城方向。 这下,如果景王还想继续之前的行动,只能想办法亲自前往帝都,并调用自己在城内的势力,否则白、沈二人性命难保。 说实话,他们两个人有些傻,反正都要造反了,直接反抗吏部的逮捕不好吗? 最多也就是给了圣皇一个进攻景王的机会,景王那么多兵力储备,即便失去了大义,也不至于会被按在地上摩擦吧...... 墨子柒车侧身靠在车窗旁,远眺着车外飞驰而过的光景,忍不住露出一副自嘲的笑。 算了,说到底问题应该在自己身上,当他们现身的时候,自己就应该知道李金淼会用这个作为借口,对自己进行制裁的。 两个人没有反抗,很可能和自己也有关系。 毕竟,墨子柒一直都希望有个平淡的生活,一直想回到梅城县衙,回到那时无忧无虑的生活中,如果在客栈内刀剑相向...很可能景王要造反的名分就坐定了。 两个傻蛋...情义哪有性命重要啊...... “墨姑娘,您是还在想着沈捕头和白先生的事情吗?” 女护卫待在身旁似是有什么话欲言又止,这让墨子柒看到有些在意。 要知道,寻常女护卫虽然有些多愁善感,但在护送的事情上却从没有含糊过,而今她说话竟然有些扭捏,这里面明显有事情...... “怎么,沈云楼与白玉笙离开的时候,交代了什么事情吗?” 墨子柒扭头盯着女护卫的眼睛,预期略有些焦急的问道,因为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后手,正处于毫无安全感状态,她很需要得到局外人的指点。 女护卫闻言,连忙摇了摇头,生怕墨子柒有什么误会。 啊...看来那两个家伙离开的很安静啊...... 看到墨子柒眼中骐骥的颜色骤然熄灭,女护卫知道打击到了她,再次摆了摆手,迟疑片刻才张口说道:“昨晚,他们两个人在客栈屋顶上说了些话,似乎是和墨姑娘有关的,并且白先生对我说,有些问题只有问过您,才能知道答案......” 什么意思,有什么问题需要我来解答? 墨子柒被女护卫没由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懵了,不过秉承着白玉笙绝不会说废话的原则,她还是示意女护卫将二人谈话的内容告诉自己。 而女护卫此时却目光转向小和尚,似乎是比较介意他的存在。 小和尚见状,也不问到底是什么问题,直接将手掌扣在耳朵上,朝着二人点头笑了笑。 有的时候...这个小崽子真是懂事得可怕...... “放心说出来吧,这个小和尚还是可以信任的。” 墨子柒朝着女护卫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那晚二人谈话的内容。 而女护卫则趴在车窗旁,朝着外面观望两眼,见没有偷听车厢内的动静,才稍稍吐了口气,靠在墨子柒耳旁轻声道。 “那一晚,他们两个人谈了凉王府的事情。” “我记得当初在面对雨的时候,墨姑娘说自己是凉王府的郡主来着,所以特别留意了两个人的谈话,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了,凉王府其实还有人活着......” 墨子柒本来以为女护卫要在自己不堪回首的记忆上二连击,却不曾想她竟然说出了让自己极为震惊的言辞,当即捏住了她的肩膀,便焦急的盯着她喊道。 “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详细转述一下!” 女护卫看到墨子柒如此焦急,连忙点了点头,直接便将那一晚的事情如数讲了出来。 待听到白玉笙让她问自己答案后,墨子柒彻底愣住了,呆坐在车厢内回想起了淮扬城生活的一幕幕,联想到寒江的性格与多条线索后,竟然止不住的流出了眼泪。 曾几何时,墨子柒得知凉王府所有人都葬身火海的消息,她便一直觉得自己丧失了活下去的动力,甚至她曾经无数次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却都被白玉笙给阻拦下来。 却不曾想,在化形丹的骗局背后,竟然还藏着另一个骗局。 只不过,这个骗局保护了她所有的家人,却唯独伤害了白玉笙自己。 为了别人而伤害自己,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圣贤吗...... 墨子柒仰头将泪水藏在了双眸内,尽管她知道寒霖山、寒江、墨姨都安全离开了凉王府,感觉有些喜极而泣,可她也在意身旁的女护卫。 她不想让女护卫认为自己是在为白玉笙流泪...... “挺好...算是了解了我一件心事。” 墨子柒感觉情绪稍稳,尽量让自己看不出来哭过,避免心思狡黠的李金淼察觉到问题,使白玉笙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毕竟,白玉笙会选择此时告诉自己,就是期望她不会乱来,不会脑袋一热将消息暴露出去,以最自然的状态骗过圣皇与其他三位疆王。 “墨姑娘,白先生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女护卫瞧见墨子柒的模样,试探着朝她问道。 “呼...假的,不过等咱们到了帝都,要救出那两个混蛋却是真的......”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暗藏的棋子 “王爷,如今白参军被吏部扣押,若是没有他,咱们的军队不好调动啊!” 寂静的城镇内,景王仍端坐在那座酒楼的雅间内,透过窗口朝外面的火烧云观望着,似是在欣赏这一美景,同时摇着指尖的杯盏,并未解答身旁金甲战将的困惑。 而金甲战将瞧见景王的模样,急得好像一只猴子,抓耳挠腮的站在身侧,靠近了景王再次补充道:“如今极北之地兵力与军饷筹备整齐,咱们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打听圣皇护送宝物的虚实和墨姑娘的意向,这下将白参军折在里面,对咱们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啊!” “要知道,极北之地的将领们是非常信任白参军的,知道他打仗用兵都很有方法,如果他被圣皇扣押的消息传到极北之地,肯定会极大打击咱们军队的信心啊!” “话说完了吗?” 景王指尖的动作停了下来,余光瞥了眼身旁的金甲战将,看模样已经厌烦了他的絮叨,但看在他的身份和年龄,景王并没有训斥他。 毕竟金甲战将是为了自己好,而且他跟在自己身边二十余年,与自己的关系更是情同父子,他说的话自然会钻进景王的心坎里。 “白玉笙知道自己的肩膀上有多少重担,他既然会顺着圣皇与三个尚书的意愿离开,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咱们在这里着急并没有什么用处。” “王爷!我的好王爷!” “白参军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饶是他前身不凡,由异兽转世,但年龄与阅历摆在那里,他能够看透的东西也很有限啊!” “再说了,您以前不是说过,白参军有一个情关难过吗?” “那个墨姑娘昏迷在客栈,白参军见她可怜,再加上她之前一直想渡过平凡的生活,所以才会鲁莽选择此种方式,也并非不能理解啊!” 金甲战将显然还是觉得白玉笙走了一步臭棋,更何况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是白玉笙忽然犯浑,真的会为墨姑娘牺牲自己,他也完全不觉得意外。 毕竟,战场上不知道有多少豪杰都是栽在了女人身上,金甲战将看的多了,以至于自己为了避免被人捉住把柄,从始至终都没有娶过妻室,生怕耽误了战场的局势。 毕竟,金甲战将是单纯遵照以武为尊理念选拔出来的战士,他们既是极北之地军队中最高的荣誉,也代表着肩头上担负着绝对的责任。 这一点金甲战将心里清楚,景王心里也同样明白,尽管他一直都劝这位老将顾忌一下自己的生活,以免到了再也打不动的时候,变成孤苦无依的可怜老人。 可这位金甲战将就是倔强的很,任凭谁来劝,他都不会动摇自己孤独终身的意愿。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总觉得景王将白玉笙安插在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身旁,迟早都会变成祸患,使白玉笙最终与景王的志向背道而驰。 毕竟女人的枕旁风,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老李啊...你这么说可算是小看白玉笙了。” “我咋不觉得小看他了,您看前两天,他还专门跟您禀报,说是要暗中保护那丫头,结果直接将您放在了自己,完全没有担忧您的安危啊!” 嗯...这一点的确说到了景王的心里,作为自己培育出来的参军,居然在此种时候优先考虑墨子柒,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来...必须想办法让墨子柒进入军队,共同参与至战争内,否则西洲之地的残余兵力与粮草无法集结,容易给帝都那些人留下突破口。 另外,如果墨子柒真的回到了梅城,虽然能够让白玉笙的心里有责任感,但也会造成他注意力不集中等状况...... 如果按照古老所言,直接除掉墨子柒...当真是可惜了她的才能。 更何况,只有让她彻底参与到战役中,景王才能够与奇门站在统一战线,为自己奠定最扎实的战力基础,以大义战胜昏庸的朝廷...... 不论如何...墨子柒与白玉笙都必须参加战役,另外...还要考虑江湖势力的问题。 想到此处,景王忽然想起了什么,端起酒杯准备饮一口,却又转瞬放下。 “老李,本王记得前些天吏部从客栈押走了两个人,一个人是白玉笙,另一个...是江湖沈家的三公子--沈云楼吧。” “王爷所言不错,那个沈云楼暂任梅城捕头,平日里与白、墨二人关系极好。” “嗯...本王记得,当时在介休城时,他曾经与白玉笙并肩作战来着。” 景王眯着眼睛望向夕阳,似是慢慢揣摩出了白玉笙的寓意,嘴角忍不住掀起了一丝弧度。 “王爷...您笑啥?” 金甲战将看到景王的表情有些纠结,完全想不明白如此严重的局势,他为什么能够如此悠闲的坐在桌旁喝酒,更想不明白他为啥会笑。 “老李,你是怎么看待江湖人的?” “启禀王爷,江湖人就是一群土鸡瓦狗,祸乱大夏帝国的统治不说,还经常容易扰乱地方治安,若非有浩气阁在暗中牵制,朝廷对地方的管制权会直接崩塌!” 景王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也觉得江湖有点乱,有些不好把控。 但通过各类历史可知,江湖也是朝堂之争中最不可把控的元素。 尽管江湖人没有规矩,不好掌控,但是江湖人基数大,实力出彩的人众多,若是能够有效利用至朝堂之争内,也是个绝对不可忽视的势力。 这股势力中最不容忽视的就是四大家族,而沈家正是四大家族之一...... “老李啊,你要记住...要夺得天下,光是依靠咱们的力量还不够,往往能够决定你能否成事的,还有你一直不愿正视的江湖。” “沈云楼是刀狂沈老的三子,也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之前在梅城时,筱雪便说过,沈家三公子被冤枉押送到法场,当时沈家便有人敢劫法场。” “若不是有墨子柒在现场,直接拆穿了羽王府的骗局,很可能沈家已经是朝廷的仇敌了,而后沈云楼留在梅城县衙,于情于理...本王也算是他半个恩人。” 景王话到此处,瞧见金甲战将仍是一副茫然的模样,也不多说废话,直接站起身披上了伪装,在戴好了斗笠后,才听到金甲战将问道。 “王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嗯...去龙渊古城的沈家驻地,将沈云楼与白玉笙被关押的消息告诉他们。” “最起码,别让他们在战争开始时...站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