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退休之后》 正文 001：不服你来打我呀 陈设简单的房间一片漆黑，唯独书房亮起的屏幕闪烁着幽幽的蓝光，偶尔还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消息提示音。 这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从厨房由远及近传来，人影渐渐清晰。 滴滴滴—— 消息提示音再一次响起，那人脚步一错，没见她怎么动，身形化作一缕青烟般出现在书房，速度之快居然能留下一串虚影。她抿了一口刚泡好的速溶饮料，随手将熊猫造型的马克杯放在书桌上，手指在虚拟屏幕往上滑动。 …… 右下角的时间一秒一秒跳着。 裴叶将情绪越发暴躁的友人的留言看了一遍，神情平静如死水。 友人求爷爷告奶奶再到绝望妥协，一连刷屏两百多条。 裴叶略过中间那些没营养的叨逼叨逼，直接下划到最后几句。 友人的态度渐渐软化。 朋友xxx给你离线发送了一份文件，请注意查收。 动作之迅速，仿佛在抛售烫手山芋。 裴叶盯着这几个字犹豫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接收。 她的姿势从端正坐姿改为慵懒颓废的葛优躺，笔直大长腿交叉靠在书桌一角，口中哼着当地土著流行的小调。 下载，安装，打开app。 一气呵成。 一秒之后，智脑屏幕啪得一声黑掉，慢慢冒出一片绚烂的粉色星海。 星海向智脑屏幕中央靠拢，形成粉色的漩涡。 没多久，粉色旋涡又凝成一颗可爱的粉红爱心，模拟心脏砰砰跳动三下。 “一个养崽app设计这么骚包干嘛？” 说着，爱心一下子炸开，化为流动的粉色光芒，汇聚成大大的四个字。 裴叶：“……” 不仅设计得骚包还抄袭借梗。 玩这种游戏都会拉低自己的格调。 她随手拿过堆积在书房一角的零食，撕开可降解的纸质包装袋，掏出薯片咔咔吃起来。 等待的功夫，漫长的场景动画终于结束，跳出了一枚更加骚包的logo。 分明是私人制作的app，制作者还给这款养崽app设计了一系列免责声明，需要裴叶签订了声明才能进入游戏。 她随意看了眼，发现这些免责声明的条款相当智障。 …… 裴叶：“……” 她现在就想买张去中央星球的航票，端了那厮的老巢！ 在谁面前风骚不好，居然骚到她跟前？ 裴叶没有细看这些智障条款，一口气拉到最后点了同意，按照流程签了自己的大名，绑定了账号。 随着悠扬轻快的bgm响起，这款游戏终于开始。 裴叶随意点点点，跳过无聊的新手指导。 相较于花哨的过场动画和logo画面，游戏界面出乎意料得简单，画面里面是个简简单单的房间，四面墙壁全是灰白，一面关闭的磨砂窗、一扇紧闭的门、一张木桌、一张木凳以及木凳上摆放的一颗花里胡哨的蛋，再无其他。 这颗蛋是真的花里胡哨，粗略一数能有二十来种颜色，杂乱得像是小孩儿涂鸦。 她戳了戳那颗蛋，屏幕跳出一个取名框。 “既然都说是崽崽了，那就叫阿崽呗。” 这个游戏设定真是让她槽多无口。 她又不是纸性恋，不可能将app里头的纸片人当伴侣的，恋人更不可能。 养崽兼养恋人，不就相当于养大了崽又内销？ 太重口了 _(:3」∠)_ 系统提示结束，那颗蛋脑袋便顶着两个小字—— 裴叶探索各种按键的功能，系统又提示她给账号取一个id。 思索片刻，赫然诞生。 若是那颗蛋装上称号，脑袋上顶着的小字就会变成 她一边戳各种图标，一边研究这些图标的意思。 “这么简陋的游戏也好意思做出来，搁在市面上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 打从裴叶从联邦军部退役，整日沉迷游戏不可自拔，动作、冒险、模拟、角色扮演以及休闲等游戏，她几乎都有涉猎。其中又以热门氪金（骗氪）游戏为主，养成游戏也玩过几款，只是玩了一阵子就摸清套路弃了。 以她的眼光判断，这款养成app实在太简陋。 实在是激不起氪金的冲动。 “这东西怎么升级？” 摸索一会儿，裴叶发现蛋上面有条名为“功德”的进度条。 “功德”等同于普通游戏的经验，暂时没有氪金渠道，只能靠肝。 “按照养成套路，这种时候应该推出‘一元购’、‘六元送sr皮肤’骗氪才对……” 有“1”有“6”，循序渐进，才会有之后的98、188、348和648 _(:3」∠)_ 饶是裴叶也曾被游戏商家套路氪了数万。 养成游戏，不是靠氪就是靠肝，又氪又肝的游戏那叫不要脸。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唯独清闲时间多，浑身都是肝，所以氪金不划算。 “破壳需要多少功德？个十百千……一千功德？看样子也不算多……” 裴叶一阵乱戳，发现刚刚跳过的新手指导有重要线索。 她连忙将新手指导拉出来细看。 画面中央卷开一张羊皮纸，前面的文字还算清晰，后面却被墨汁污染，断断续续。 两句话后面墨汁点点，遮掩了数行字迹。 之后又是一片墨汁，裴叶只能勉强看清几个字。 联系上下文应该是这个叫“苏”的皇子遭遇了什么事情，猜测应该是“郯昌”被谁灭国了？灭国后，“苏”黑化又干了天怒人怨的大事，最后天道大怒，降下恶咒。除非“苏”还清身上的无数业障，不然永世永生无法解脱。 最后，“苏”的魂魄化为这颗蛋。 玩家需要将蛋孵化，陪同“苏”一起赚取功德、气运，助“苏”醒来。 裴叶看过之后只有一个想法—— “粗制滥造的游戏背景！” 烂大街的设定，随便搜罗都能找到一堆雷同的免费素材。 搞明白这颗蛋的游戏背景，裴叶着手研究如何打副本赚“功德”。 虽说友人是个坑货，但既然答应它帮着养崽，那就养着呗，闲着也是闲着。 沉迷网游或者沉迷养成游戏，没什么区别，一样能打发时间。 副本入口倒是好找得很。 画面右上角有一个造型骚包的骷髅头按钮，上面写着“副本”二字。 点进去，屏幕又出现一卷长长的羊皮纸，羊皮纸有些老旧，边角带着点儿黄褐色。 除了第一个副本是亮起的，其他都上了锁，灰色标志，无法打开。 她只能点开最上面的副本介绍。 这一看，差点瞎了。 带领我们走进妖魔鬼怪的内心，探索不为人知的世界……】 好奇心让她点进来，求生欲让她想叉掉界面。 “什么破玩意儿？” (╯‵□′)╯︵┻━┻ 裴叶有种智商被友人摁在地上摩擦的愤怒感。 她想卸掉游戏，奈何这破游戏有毒，界面居然这时候卡了，她还手滑点到了。 “还能有这种操作？” 她就不信自己的智脑连运行app都卡，除非有人暗中作妖。 例如，这款app的制造者。 裴叶锁定了嫌疑犯，画面接连跳出数个提示。 准备进入副本，请玩家做好准备。 倒计时3…… 倒计时2…… 倒计时1…… 进入副本！ 祝您游戏愉快！ 悦耳的游戏声音响起，不等裴叶做出反应，眼前陡然一黑，直接没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前，她恍惚听到了友人戏谑的笑声。 正文 002：这智障一般的游戏 裴叶觉得额头有些疼，眼睛似乎被什么沉沉的东西黏住了，怎么也睁不开。 那东西—— 大概是眼屎吧。 “病人醒了——” 费劲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鼻尖还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稍稍动弹一下，四肢肌肉像是一台生锈的即将报废的老机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这种浑身脱力的感觉她多年不曾有过了。裴叶第一反应是自己身体又恶化了，但很快就发现这里不是联邦医院，甚至是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她环顾四周，左右两边都有一张床，房间内却只有自己一人。 她是联邦退役的军团长，哪怕隐姓埋名去边缘星球暂居，居住的地方也是安保条件极高的高级公寓。 如果她发病被送到医院急救，条件也不可能……这么简陋吧？ 哪怕是偏远星球的乡下诊所也会配备一两台二手仪器，这里却什么都没有。 裴叶又想到刚醒来时候听到的女声，眉头蹙得更紧。 没有听过甚至是学过的语言，她居然能听得懂？ 裴叶又听到门外传来陌生脚步声。 “23号病床病人，你叫什么名字” “这里是哪里？” 二人同时开口。 “我叫裴叶。” “这里是医院。” 裴叶表面看着冷静，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刚刚脱口而出的话…… 根本不是联邦通用语！ 陌生的语言，她不仅能听得懂还能说，甚至还能与人交流？ 裴叶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状似平静地询问护士。 “这里是医院？我怎么会在医院？” 护士余光瞥了一眼裴叶右手那条大花臂，古怪的纹路从肩膀一直蔓延到手背，一看就知道是个混社会的不良少女。不过她是护士，心里有着点儿猜测也不能露出异样，随口道，“你凌晨睡在马路边被人送到医院的。” 哪有正经好女孩儿大半夜睡在马路边？ 多半是大晚上混酒吧喝得烂醉被人捡尸了。 现在的小女孩儿都这么不自爱，也不懂得保护自己，唉—— 她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但裴叶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护士提醒裴叶过会儿去交钱。 “交钱？” “送你来医院的人就交了一百押金，输液和住院费还不够，要补交。” 裴叶应付道，“我等会儿会去交的，谢谢。” 护士又给她测了体温、脉搏，叮嘱基本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等护士踩着洞洞拖鞋离开，裴叶才掀开被子起身下地。 脚心接触冰凉的瓷砖，冰冷的寒意直冲脑门，百分之百真实触觉和视觉让她拧紧眉头。 联邦全息游戏拟真度最高百分之八十，天脑网络最高百分之九十五，这都是为了让人能分清现实和虚幻的保护措施。裴叶却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百分之百拟真，周遭的人、语言和环境都让她陌生，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里有一扇门？” 看着门把手，伸手一拧…… 咔嚓一声，脆弱的门把手瞬间脱离本体。 她看着坏掉的门把手静默两秒。 “三无产品的质量都比这个好。” 她随手将门把手丢回病床，推开那扇门。 门后的摆设很简单，马桶、盥洗台、垃圾桶、镜子、花洒。 瞧了半天，裴叶才认出这房间是厕所。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眼前这些东西都是历史博物馆的展品，据闻是人类联邦离开原始星球前使用的老物件。 裴叶瞧见镜中的自己顶着陌生的脸，眉头裹着纱布，脑中突然闪过几幅画面。 漆黑的书房、无耻的友人、坑爹的游戏…… 裴叶想起来了，她是手滑点到了才昏迷的。 哪怕她是因为身体情况才被迫从军部退役，但不意味着她就弱得任人宰割。 她就不信有人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她放倒又运到这里，还换了一个身体！！！ 除非—— 那个游戏有什么古怪。 裴叶深吸一口气，压抑自己的洪荒之力。 “这里肯定是天脑制造的虚拟空间，唯有这货才有权限制作百分之百拟真的虚拟空间……” 不过，这个判断很快就被她推翻了。 虚拟空间再真实也只能欺瞒五感，但绝对骗不了她的精神探查。 这里是真实世界！ 真实世界却又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滴滴滴—— 突兀的声音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响起。 裴叶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口袋，指尖摸到一块冰凉的扁平盒状物件。 “手机？” 又是一件上古老物件。 手机屏幕亮起，界面干净简洁，其他图标都陌生，唯独其中一个让裴叶熟悉得想摔手机。 风骚的粉色爱心图标，底下写着四个字。 “这破游戏还在？” 心里想摔手机，但手指却诚实点开了app。 没办法，她在陌生的环境苏醒，这玩意儿是她唯一熟悉的东西，说不定就有啥线索。 点开app，依旧是熟悉的小房间，凳子上的蛋正顶着二字。 “没线索么？” 手指点了一下骷髅头，画面终于有了变化。 裴叶：“？？？” 继续点，紧跟着又冒出几行字。 裴叶：“？？？” 这游戏认真的？ 本以为是正经惊悚的路子，没想到一秒画风变逗比。 ps：玩家看着功德、气运二字，心中产生异样的渴求，你决定努力达成任务。 裴叶：“……” 哪个煞笔写的文案？ 她什么时候看着“功德、气运产生异样的渴求”？ “我要离开！” 裴叶话音刚落，手机界面又跳出几行字，成功打消她的念头。 ：裴叶 ：5月14日 ：178cm ：你的阿爸 ：阿崽 ：谎报出生年月装嫩的333岁老女人 ：-9987241001 ：-5201314999 ：天罚恶咒之罪人 ps：玩家看着这行数字，隐隐意识到功德、气运与自身精神领域崩溃有关，为了探寻真相，找到续命之法，你决定努力达成任务（游戏制作者忠告：一切解释权归天脑所有，不服你也打不了我！）。 裴叶：“天脑，我哔——你大爷！” 正文 003：拙劣的恶作剧 裴叶看着跳出的提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透过这个荡漾的颜表情，裴叶似乎能想象到友人似笑非笑又胸有成竹的模样。 尽管那货很坑，但它的确掐住了裴叶的命脉，让她不得不继续这个游戏。 裴叶，曾经统领联邦最强一线战斗军团的人。 三年前她退役了。 宣布离开的时候，敌我哗然。 谁也不知道正值当打之年的她为何会离开，不知情的网民怒斥她为“懦夫”，敌人更是做梦都笑醒。 面对外界或善意或恶意的猜测，裴叶始终没有站出来解释，联邦军部也默契地保持缄默。 不是他们不想给她正名，而是裴叶基于种种考虑，主动要求不对外公布真正的原因。 她在鼎盛之年罹患恶疾。 精神领域无故溃散，迄今也没找到病因，更没有治疗亦或者遏制病情的办法。 当裴叶知道治疗无效，她便做了退役的决定，将第七军团交给了可靠的姜姓后辈。 如今，友人却通过这款游戏告诉她有关绝症的线索。 裴叶几乎要将那几个字瞪出窟窿。 “如果是骗人的，我可真要拆了你老巢！” 裴叶果断点了。 “通力合作？一个纸片人能帮我什么？” 裴叶：“……” 别人皮是可爱，这货皮就是恶心！ 一想到这个游戏的文案策划都是友人，裴叶便觉得生理性不适。 “接收剧情！” 话音刚落，一大段影像从她脑海飞速掠过。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名字还挺长——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 拥有红包群的女主叫雷雅婷，她不仅拥有红包群金手指，还是个地地道道的“重生者”。 为什么要给“重生者”打上引号？ 因为这个重生只是雷雅婷以为的重生，实际上这就是个天大的阴谋圈套。 具体什么阴谋圈套没有细说，只是给出隐晦的提示线索。 不谈阴谋的话，这故事也就是一般的重生女逆袭套路。 前世眼瘸圣母雷雅婷被渣男渣女欺负到死，渣女插足婚姻，女主还被渣男和渣男母亲谋杀，雷雅婷愤怒重生，偶然加入一个名为“天庭神仙群”的中二群，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修真炼丹、降妖抓鬼、唱歌跳舞演戏当影后、写文写歌打电竞、短跑长跑跨栏拿下奥运冠军，还将三无微商产品推广向全世界……总之，心有多远、梦想多大，她的挂就有多叼。 裴叶现在的身份当然不是雷雅婷。 她现在叫筱虹，一个山沟沟出来的无父无母的孤儿。 尽管高考只考上专科，但在村人看来也是大学生，凑了学费让她来上学。 偏僻山村出来的筱虹立刻被大城市的繁华迷了眼。 她为了尽快融入所谓的大城市，洗脱身上的土气，学着学院附近的太妹抽烟、喝酒、纹身、打架……昨夜是一个“姐妹”的生日，筱虹跟着去酒吧给“姐妹”庆生，哪里知道这个姐妹是个拉皮条的，暗中将筱虹卖给某位富二代。 筱虹不愿意，挣扎着从二楼跳下来，落地撞了脑袋，一命呜呼。 富二代担心摊上人命就把她丢在偏僻没有监控的小道上，最后被好心人送了医院。 筱虹与雷雅婷是室友。 根据提示，副本任务与雷雅婷有关，只要跟着她行动，轻轻松松就能完成六个探索任务。 “果然是新手练手难度。” 任务只是探索几个秘密而非阻止雷雅婷受骗或者解决幕后大boss，顿觉索然无味。 她打开水龙头打算洗个脸—— 眼角积着一堆眼屎太难受了！ 干净的自来水从水龙头流出，她正要伸手去淗一捧水拍脸上，水池的水有了变化。 “什么气味？” 原先的厕所只是有些怪味，此时却多了尸体的腐臭味。 她眼神波澜不惊地看着自己用来淗水的手，水龙头流出的水不再干净透明，反而开始泛黄，像是停水一整天再打开水龙头流出来的掺杂铁锈的污水。随着水龙头的喷涌，流出来的水并没有恢复清澈，鼻尖嗅到的腐臭味越发浓烈。 不过三秒的功夫，流出的自来水变成粘稠腥臭的黄脓水。 凭借无敌强大的目力，裴叶还瞧见随着黄脓水一起淌下的蛆虫，黄白色的虫身正左扭右扭。 黄脓水以不科学的速度挤满了水槽，蛆虫也蠕动得更欢快了。 啪嗒—— 一大坨婴儿拳头大小的血块从水龙头挤了出来，摔打在黄脓水上，黄脓水溅开一朵花。 鼻尖的臭味不再仅限于腐臭。 用裴叶的形容来说，更像是堆积两年的臭袜子放在臭豆腐堆里腌制两年再拿出来撒上烂肉尸水…… 裴叶阴沉着脸。 对于嗅觉敏锐的人而言简直是灾难！！！ 此时，视线内又出现一只苍白的、瘦得皮包骨头的右手，指甲泛着不详的紫黑色。 裴叶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正巧与镜中缓慢爬出的女子对了个正着。 确认过眼神，是不符合审美的人。 “恶作剧？” 裴叶挑眉询问。 女子狞笑不语，只是裂开嘴，无舌的口腔流出黑丑的脓血，血肉翻滚的双目空空荡荡，唯独富含蛋白质的蛆虫在上面欢快扭动。她没有双眼却能直视裴叶，披散的长发仿佛活起来的黑蛇，正张牙舞爪想要爬上裴叶的手臂…… 慢慢的，慢慢的从镜中爬出来。 女子的指甲在盥洗台的大理石上抓出十道长长的黑线。 她冲着裴叶发出桀桀笑声，萦绕周身的阴气疯狂暴涨。 裴叶眼睑低垂，冷冷瞥了一眼女子的手。 这货的指甲足有十厘米，指甲尖端呈现病态的尖锥形，要是被抓个正着，绝对是一爪下去五个洞。 当她的十指即将抓上裴叶的喉咙，裴叶出手了。 她动作很简单。 当着女子的面，按着她的发顶狠狠下按，将女子的脑袋埋进蓄满黄脓水的水槽。 女子发出尖锐高亢的鬼叫，类似指甲在黑板上抓挠发出的声音，让人有种整个头皮都要炸开的错觉。 裴叶脸色越冷。 拎小鸡一样，抓着她的头发将她从水槽提出来，打开马桶盖丢进去再冲水。 正文 004：当鬼也要有逼格 哗哗——咕隆隆隆—— 一阵酣畅淋漓的冲水声过后，女子被马桶冲没了踪影，鬼叫声戛然而止。水槽的水龙头还在继续哗哗，不过流出的东西不再是黄脓水也不是血块铁水，恢复了原先的干净澄澈，空气中弥漫的臭味也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什么鬼？” “真是不走心的恶作剧，这种全息恐怖游戏开门杀的套路都老掉牙了。” 裴叶摇摇头，淡定得淗了一捧水洗脸洗手。 洗掉眼屎和脸上的油腻，顿觉神清气爽。 她没用医院准备的一次性毛巾，随手抽了两张纸巾擦干脸上和手上的水渍。 同一时间，医院停尸房的地面诡异多了几滩积水，隐约能听到几声骇人鬼泣。 嘤嘤嘤(╥╯^╰╥) 阴冷的停尸房飘过一阵诡异的冷风。 身穿蓝条病号服的赤足少年停在一滩积水跟前，裸露在外的脚踝是一片死寂的苍白。 “你碰见天师了？” 一阵阴风吹过，积水出现一个黑发披散的女子，正可怜巴巴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脸上哭了一脸血。 少年温吞道，“可你身上没有天师的味道。” 女子没有舌头没有眼睛，但有耳朵鼻子，她能根据听觉和嗅觉判断少年的位置。 她一边呜呜一边瞎哭，黑红的脓血从眼眶喷涌而出。 少年却能听懂女子的哭诉，俊秀好看的淡眉拧起。 “你去吓人不成反被人吓到冲进马桶？” 他的声线寡淡得听不出情绪，但女子却知道对方在嘲笑自己，顿时哭得更伤心。 她是住在医院的老鬼了。 唯一的乐趣就是吓唬那些阳气虚弱的人类。 谁料无往不利多年，还给医院留下无数动人传说的她，头一回栽在裴叶手里。 这简直是鬼生耻辱！！！ 让她如何在医院众鬼之中立足！！！ 少年抿着唇，抬手揉了揉女子发顶。 这么一个动作后，女子虚幻透明的身形凝实了不少，周身萦绕的阴气比先前重了几分。 “她住在哪里？” 女子呜呜两声，说了裴叶所在的楼层病房。 少年勾唇，邪魅狂狷道，“我去会会她。” 他是医院诸多老鬼中最凶的一个，霸占着阴气最盛的太平间，更是医院众鬼的老大——听着就很叼的鬼王！ 在他的地盘上吓唬他的手下，还差点儿将他的小弟打散，这不能忍。 当少年鬼老大钻进通风口爬到裴叶所在的十八楼308病房，病床已经空了。 “人呢？” 少年趴在通风出口问女鬼。 女鬼呜呜说了啥，少年伸出脚丫将她踹得滚了两圈。 女鬼问他为什么不坐电梯上去，非得辛辛苦苦爬通风管道。 “我们是鬼。”少年理所当然地说，“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鬼要走非常道才符合鬼的身份，坐电梯没逼格！” 可他们吭哧吭哧爬通风管道爬上十八楼的时候，裴叶已经补交了钱，出院了。 “师傅，去五道口护理专科学院多少钱？” 裴叶询问打车要多少钱，正要打开车门坐进去，敏锐发现一道不友善的目光。 她循着直觉看去，发现医院住院楼十八层的窗户站着一道身影，对方冲着自己龇牙，露出猩红大口。 裴叶眉头一挑，回敬中指。 这么拙劣的投影恶作剧还想吓到她？ 冲马桶还只是小惩大诫，下次再碰上这熊孩子，仪器都给砸了。 “师傅，走吧。” 系上安全带，裴叶掏出那部手机继续研究。 当裴叶的手指放在那颗蛋上面，称号下面浮现一管经验条。 什么时候多的一点？ 记得没错的话，先前看的时候还是零呢。 裴叶点开左侧的，这才找到那点功德的来源。 裴叶：“？？？” 厉鬼？？？ “现在的年轻人啊，开车都不小心一些，再贵的跑车又怎么样，一撞还不是成废铁，连命都赔进去了。” 等红绿灯的功夫，司机口中嘟囔引起裴叶注意。 她朝窗外看去，发现十字路口发生一起严重车祸，现场忙成一团。 众人都忙着，唯独一抹红色身影立在原处，格外显眼刺目。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裴叶的目光，脑袋诡异地转了180度，冲她咧嘴一笑。 裴叶：“……” 好么，这也不是活人。 收回视线，裴叶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低头研究游戏。 游戏界面却跳出一个可接的小任务。 裴叶：“……” 她还以为这个游戏就那六个坑爹任务呢。 六个主线任务没什么提示，只是说抱着女主雷雅婷大腿就能轻松完成，其他什么提示都没有。 支线任务倒是友好得多，线索目标都很明确。 裴叶分出一缕精神丝线缠绕到红影身上。 先做个标记，红影跑到哪里她都能找到。 过了十字路口，开车一小会儿就是五道口护理专科学院的大门。 筱虹的宿舍在四楼4021，房间内有四张上下床铺，狭小的宿舍住了八个学生。 正值盛夏，房顶的旋转风扇正呼呼吹着，寝室内只有四个同学，其他三人不知去了哪里。 “筱虹，昨晚宿管阿姨突击查房了。” 裴叶还不太适应这个名字，只是默不作声坐在筱虹的床铺上。 说话的妹子叫周慧荣，4021宿舍年纪最大，同时也是寝室长。 “你跟她说这个做什么，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人家不在乎惩罚扣分，一点儿宿舍荣誉感都没有。” 说起这个，白晓晓就很气了。 她性格争强好胜，谁知道碰上筱虹这么个不良。 因为筱虹不遵守纪律，每次宿舍考评都会扣一大波分，以至于4021次次都在宿舍评比中垫底。 宿舍长周慧荣也很为难，说了几句和事老的话。 她也不喜欢筱虹，因为筱虹是混社会的，经常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一起，听高年级学姐说过，那些不三不四的社会人有搞援交的，跟她们混一起的筱虹能是什么好货色？说不定早就出去卖了不知道几次了—— 跟她一个宿舍，同班同学对她们寝室其他七个人的评论也不好。 总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混混不良待久了，她们也会出去援交卖肉。 真是委屈死了！ 正文 005：“重生者”雷雅婷 明白归明白，但周慧荣觉得自己是寝室长就该团结室友。 千年修得同寝室，要是能拯救筱虹就拯救她，总不能看着她堕落。 “哼！” 白晓晓不喜欢筱虹，但也看不惯事事圣母、慷他人之慨的宿舍长，忍不住翻白眼。 雷雅婷正在上铺睡午觉，另外一个妹子盘腿坐在床上戴耳机打游戏，没听到室友争锋相对。 看着两个妹子，裴叶觉得有些新奇。 一个寝室居然能塞下八个人！ 要知道她以前上学的时候，一间寝室最多也就两个学生，后来更是一人一间公寓。 周慧荣和白晓晓见裴叶不搭话，顿觉没趣。 白晓晓敷面膜时间到了，正要去楼道水房洗个脸，寝室大门被人打开。 原来是去超市购物的室友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说，“吓死我了，我们学校旁边出车祸死人了！” 白晓晓道，“又出车祸死人？这都这个月第三起了吧？这回死的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是谁？超市购物回来看到的，其中一辆还是玛莎拉蒂呢，千万跑车！” “啧，你看什么车都是玛莎拉蒂。这个牌子平价一些的也就几十万到一百万，别动不动就是千万跑车。” 白晓晓家境比较富裕，家里存款有个一两百万，属于宿舍内的白富美。 被她嘲讽的妹子也不在意。 “这又不是重点，重点是死人了呀，听说是个高富帅呢，真是可惜了。” “稍微平头正脸一些又有财富光环加持的男人搁你口里都是高富帅，这个词可没那么廉价。” 白晓晓不喜欢几个室友。 没见过什么世面、眼皮浅，看啥都是一惊一乍的。 开个不知价位的玛莎拉蒂就是高富帅了？ 鬼知道是不是租借过来装逼的。 她用个杨树林、纪梵希口红是不是就能吹逼用上奢侈品了？ 周慧荣打断她们。 “好了，死者为大，你们这样议论不好。” 白晓晓怼了回去。 “谁议论死者了？只你会做好人！” 这样的寝室日常天天发生。 “你们吵死了！” 周慧荣还想说什么，住在裴叶上铺的雷雅婷突然发脾气，踢了被子。 众人静默，雷雅婷坐起身子，目光惊骇地在几人身上梭巡。 过了一会儿，满头大汗的雷雅婷收敛床气，低声说了句“对不起”，闷头爬下床去了厕所。 4021寝室距离楼道厕所很近，众人能听到雷雅婷大力关门的声音。 哐当的动静连隔壁几个寝室都能听到。 白晓晓道，“啧，这床气可真大！” 床气大？ 裴叶望了一眼雷雅婷的位置，唇角勾起。 她知道雷雅婷不是床气，雷雅婷是“重生”了。 含冤而死，含恨而生，火气自然大。 裴叶猜得没错，雷雅婷这会儿蹲在厕所隔间，表情狰狞得比厉鬼还像厉鬼。 “哈哈哈——”笑声压在喉间，听着很是癫狂，“我居然重生回来了！” 雷雅婷重生了，重生回一切都没发生的时间点。 这一年，她还是单纯的护理专科学生，还没有被隔壁233高材生男友骗了身子怀孕不得不嫁他。 呸！ 那算什么高材生，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凤凰男罢了！ 雷雅婷上一世跟凤凰男谈恋爱没一个月就被对方花言巧语哄上了床。 她虽然恋爱脑，但也不想这个时候就怀孕。 凤凰男却担心毕业无法留在这座城市，打算将生米煮成熟饭，用孩子套牢雷雅婷。 因此，凤凰男扎破了byt与雷雅婷发生关系，他们开了几次房，雷雅婷怀孕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雷雅婷如遭雷击，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凤凰男告诉她，byt不是百分之百避孕的，而且避孕套质量也无法保证，意外怀孕有了就留下来吧，他会负责！ 极具男友力的表现让雷雅婷安心了不少，最后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一穷二白的凤凰男。 结婚之后，凤凰男慢慢露出了本来面目。 他用雷雅婷只是个专科、护士工作又累没前途为理由让雷雅婷退学在家当全职妇女，省一笔保姆费。 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凤凰男又以婆婆应该照顾儿媳为理由将母亲从老家接过来，顺带还有个离异在家的拖油瓶小姑子。房子是雷雅婷父母买的，但却成了凤凰男一家的根据地，雷雅婷越来越没话语权，还被老太太diss。 过了几年，孩子大了，凤凰男也从爬到了部门管事的位置，被老总的女儿看上。 为了当老总的乘龙快婿，凤凰男和他妈一合计，那个心思恶毒的老太婆居然冲她脸泼硫酸，抄起菜刀砍死了她。 当游魂的那几天，她看到这对恶毒母子的真面目，看到他们霸占了自己的房子，看着这几年疏远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看到自己的亲骨肉女儿被老太婆毒打、被生父辱骂，还看到小三跟凤凰男在她曾经的婚床上做不要脸的事。 愤怒溢满胸口，雷雅婷恨不得化身厉鬼将这对狗男女全部活撕了！ 下一秒，轻飘飘的身体突然有了重量，耳边传来嘈杂的争论声。 “你们吵死了！” 雷雅婷愤怒出声，旋即惊愕在原地。 她居然看到几个年轻十来岁的熟人？ 刚刚二十出头的她们，各个年轻鲜活，脸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远没有记忆中的疲惫和尖刻。 雷雅婷匆匆道歉去了厕所，躲在隔间平复心情。 她重生了，凤凰男还没骗到她的第一次。 而且—— 雷雅婷看着手中的苹果6愣神良久。 她刚才准备发企鹅跟渣男分手，莫名被系统通知进入一个名为“天庭神仙群”的企鹅群。 里面的成员各个都是中二病，顶着什么“嫦娥仙子”、“清源妙道真君”、“玄灵斗姆元君”、“文昌帝君”、“青龙孟章神君”……哦，雷雅婷的企鹅id是“素清仙子”，估计因为这个才被误拉进群的。 她刚想退出，这时候id为“上元一品赐福天官”的中二病网友发了个红包。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她手快抢了一个，系统提示她抢到了上元一品赐福天官发出的一枚。 喵喵喵？？？ 她抢了什么东西？ 不是钱么？ 雷雅婷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红包文，试着领取聚运符。 下一秒就惊愕得睁圆眼睛，死死盯着凭空出现在她手上的东西。 正文 006：聚运符扣气运（天舞狂焱打赏加更） 她、她、她居然真的拿到聚运符了！！！ 聚运符使用之后能聚集财运。 按照网络小说的套路，说不定能发一笔横财！ 雷雅婷忍不住给自己来了一巴掌，感觉到切实的疼痛，手中的聚运符也没消失，她才相信这是真的！！！ “我都能重生了，来个红包群金手指也不是不可能啊——” 虽说不知道上元一品赐福天官是个啥神仙，但看这么长的称呼，一听就知道好叼。 赐福天官诶，说不定是类似财神福神之类的神仙？ 翻来覆去看手中的符纸，时不时放在鼻尖嗅一嗅。 不知是不是错觉，嗅到符纸上面的檀香，她便觉得神清气爽，一扫刚才的疲倦和颓靡。 雷雅婷从原先的半信半疑又信了几分。 她打算先不退群，试一试聚运符的威力再说。 如果金手指是真的，她混在这个群说不定能抢到更多的好东西，到时候—— 她的人生才能真正改变！ 雷雅婷深吸一口气，终于肯站起身。 这才发现两条腿麻得都没知觉了。 “妈耶——腿酸死了——” 她缓了许久才好受一些，将手机和聚运符塞回口袋，低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雅婷，肚子不舒服么？” 雷雅婷听有人喊自己，猛地抬头，认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室友。 她含糊应道，“嗯……肚子有点儿疼……” 记忆有些久远，雷雅婷模模糊糊想起这位室友的名字叫筱虹。 她前世被渣男哄得怀孕退学，跟筱虹关系很寡淡，只知道对方回乡在村镇找了份护士工作，后来嫁了个有家庭暴力倾向的男人。那个男人嫌弃筱虹大学那些经历，对她动辄拳打脚踢加辱骂，不到三十跟五十老太太一样苍老。 思及此，雷雅婷不禁唏嘘，对筱虹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 但可怜归可怜，如果不是筱虹抽烟喝酒打架纹身混社会还援交，她丈夫也会对她好一些吧？ 归根结底还是她不自爱，自作自受。 这么想，雷雅婷对她又多了几分鄙夷。 裴叶：“……” 她没错过雷雅婷的同情和鄙夷，但也更加无语。 如果雷雅婷真是重生的人，她应该惊愕本该昨夜丧命的“筱虹”还活着，而不是脑补这么多有的没有的。 筱虹这具身体在医院就凉了，不过裴叶的到来给她续了生机。 这“重生”的细节也太不走心。 “多喝热水。” 裴叶给了一个很钢铁直男的建议。 雷雅婷虚弱笑笑，心里却十分烦躁。 她迫切想要实践聚运符是不是真的，偏偏裴叶拦着她，让她不好赶人。 终于将裴叶打发走了，雷雅婷匆忙离开寝室去了最近的彩票售票点。 她不知道聚运符的真实能力，同时也为了验证金手指的真假，干脆选了几注十分钟一期开奖的彩票。 “小姑娘运气可真好啊。” 过了几分钟，大奖开出来，雷雅婷的手指都抖了。 一向黑成狗、两百五十抽没有一张限量ssr的她，居然中奖了！ 尽管不是头奖，但她买了好几注相同数字，加起来也有四万了！ 雷雅婷家庭不算差，父母是本市人，有房有代步车，家中没有外债，夫妻一年能赚三十多万。 不过，要说富裕也不富裕，这是一线城市，消费水平还是很高的，无法支持雷雅婷在校期间挥霍。 这四万意外之财也是雷雅婷这辈子拿过的最多的钱。 是的，还包括上辈子。 一想到自己对凤凰男掏心掏肺，他却这么对待自己，上辈子防她防得跟贼一样，变着花样从她手里骗钱给婆婆。 结婚这么多年，从没有给她手里放超过四万的存款。 她心灰意冷，掏出手机发了信息跟凤凰男分手。 再见吧，渣男！ 雷雅婷想报复回去，但她现在还没办法对渣男贱女怎么样，以后总有机会的。 她前脚刚走，裴叶后脚就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眉头微拧。 尽管裴叶的精神领域因为疾病而崩溃削减大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探查个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 “那个什么聚运符，挺古怪——” 当雷雅婷使用聚运符的时候，裴叶的精神领域捕捉到她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微妙变化。 “啧，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胆大，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都敢往身上用。” 点开游戏界面，裴叶点开左侧的，上面赫然多了一条。 “聚运符，不能聚运反而扣了23点气运。” 果然是有猫腻。 不过，裴叶一向不是啥好人，更不会有事没事给自己找事。 雷雅婷只祸害她自己的话，懒得插手，裴叶只需跟着对方完成主线任务就行。 毕竟，人要作死也拦不住不是。 裴叶正准备去找找十字路口的红影，反正闲得没事干，这时候口袋响起声嘶力竭的bgm。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路过的老大爷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声音开这么大，缺德不缺德！” 老太爷见裴叶不说话，嘴里咧咧地走了。 无辜的裴叶伸手去摸口袋，发现是原主筱虹的二手智能机响了。 备注叫“大姐大白姐”。 裴叶眉头一拧，想起这货就是那个卖了筱虹，还给拉皮条的社会姐。 “喂——” 劣质的智能机外放贼大声，对面的白姐又一肚子火气。 隔裴叶一两米都能听到电话里白姐的咆哮。 “喂什么喂？你是翅膀硬了是吧？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富二代男友，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放了人家鸽子？你是什么货色，人家是什么身份，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要不是你说自己想攀高枝嫁好人，我会把这么优质的资源介绍给你？筱虹，你踏马别给脸不要脸！你也不想想你现在的好日子是谁给你的，做人有你这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 “那你想怎么样？” 如果是真的筱虹，白姐这一顿臭骂就能让她心怀愧疚，同时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的错。 裴叶却清楚知道电话那头的白姐和昨天的富二代是间接、直接害死筱虹的人。 她是没闲心管闲事，但要是撞到她手里，谁也别想逃了。 正文 007：偶遇白衬衫小哥儿 白姐含怒，一串话跟机关枪似的不带停顿。 “上次是你说护士行业太辛苦，不想毕业拿个两三千的低工资，我才好心给你介绍富二代认识的。昨天被你放鸽子的富二代恼了，心情很不好，大晚上打电话把我臭骂了一顿，我才这么生气。”白姐没在意裴叶冷淡的态度，用一副为筱虹好的口吻劝她，“好啦，事情都过去了，你不喜欢他也没事，我这里还有几个好对象，你要不出来看看？” 裴叶握着手机无语凝噎。 究竟是谁给筱虹错觉，以为富二代会跟白姐这样的社会姐玩得好？ 真要有这种好资源，白姐早就独吞嫁入“豪门”了，怎么会好心介绍给筱虹——一个乡下出来的专科学历孤儿？ 裴叶一脸乖巧，“嗯，谢谢白姐，我知道白姐对我最好了。” 白姐笑了，“算你还有良心，今晚一定来，昨天被你放鸽子的富二代也在，记得好好给人家道个歉。” 裴叶神情淡漠，眼底却露出杀意。 根据白姐的尿性，这是贼心不死还想玩多p？ 正好一块儿收拾了。 撞到她手上就当出门没看黄历吧。 筱虹再蠢也不是外人利用她、逼死她的理由。 “嗯，好，白姐约哪里？” 白姐完成任务，嗓音轻快几分。 “老时间老地点，不见不散。” 刚挂电话，白姐脸上的喜色就收敛干净，重新拨通另一个人的电话。 “杜少，那死丫头人没事呢。按照您的意思晚上又约她出来了，这次一定不会让她逃了，您放心，一定会给您安排妥当的。”白姐脸上挂着谄笑，神情谄媚，不住地对电话点头哈腰，态度与方才面对裴叶的倨傲截然不同。 杜少听到筱虹还活着，长松了口气。 没有闹出人命是最好的。 他爱玩了些，但也没想着让人死，钱货两讫的事情被个小姑娘弄得像是强买强卖了。 可钱都收了还跟他玩这出，杜少心里自然不忿，不玩到手不罢休。 跟白姐混的不良女，玩什么贞洁不屈？ 于是，杜少又约了几个好朋友一起出来玩。 杜少是本地某建材公司的二世祖，父亲是没有底蕴的暴发户。 杜父最喜欢挂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读书有什么用、学历有什么用，大学生毕业出来还不是给我当打工仔”。 事实证明，杜父这样的理念是要不得的。 老子赚钱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没用的败家子儿！ 二世祖的父亲小学一年级学历，二世祖也受家庭影响，好的没学会，坏的无师自通。 十几岁就跟着同龄人泡吧、喝酒抽烟玩跑车玩女人。 因为年轻，他和几个狐朋狗友也玩得开，圈子氛围相当乱。 一块儿玩女生也不是一回两回。 白姐偶然搭上二世祖这条线，每回推荐的大学妹都很正点，玩了也不需要担心善后问题。筱虹的素颜能打7分，气质纯朴干净、性格单纯好骗、身材苗条标准，这让吃惯大鱼大肉的二世祖倍觉新鲜，想尝一尝清粥小菜的滋味。 原先都说好了，谁知道交易的时候筱虹却一副贞节烈女的样子，还玩了一出跳楼把戏。 “晚上好好教你怎么做人——” 说着，杜少打通其他狐朋狗友的电话，却听到一个噩耗。 “你说什么？”杜少面色阴沉，“老三出车祸死了？” 狐朋狗友道，“查了监控记录，警方说是老三开着车跟他养的小明星玩嗨了，老三突然打方向盘，小明星嘴里没注意咬到老三的老二，老三疼得撞上路过的货车……啧，跑车翻了个底朝天，老三的脑浆撒了一地啊……” 杜少无语凝噎。 一边开着车一边让嫩模给自己咬？ 这是在死亡和天堂的边缘疯狂试探然后把自己作死了？ “那个小明星呢？” 狐朋狗友道，“她倒是福大命大没有死，被人从车里挖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咬着半根老二。” 杜少想想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恶心反胃。 “你丫的要说这么明白恶心么？” 狐朋狗友笑道，“圈子里传遍了，原先还想去医院看看，现在觉得太丢人。” 杜少心想也是。 他们这个圈子的狐朋狗友就是玩得开，但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小明星是某过气女团的背景板，闹出这么大的丑闻，难保娱乐圈那些狗仔不会跟嗅到血腥的鲨鱼一样凑过来。 老三死得这么丢人，他们也不想露面被媒体拍到。 “真是扫兴晦气，晚上有个大学妞儿，你来不来？” “来来来，扫扫晦气。” 这个圈子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各有各的脾气。 车祸死了的老三最喜欢玩娱乐圈的小明星，说是小明星，大多都是没名气没热度空有一张脸的八十一线。 杜少不一样，他只喜欢玩大学生，特别是刚入大学不久的单纯妹子。 刚从高考出来的学生妹对社会好奇心浓重，她们终于能自己掌控大额钞票而不是仅有的一点儿生活费、早餐钱。 消费欲若不节制，后果往往不堪设想。 家长给的生活费不会太多，学生要是没有自制力又大手大脚，月光族都算节省了。 杜少就玩过好几个跑去裸贷还不清钱被白姐糊弄的学生妹。 借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还的时候就懵逼了。 这种学生妹干净好骗还便宜，不戴套都不怕染病，可比某些高级会所的小姐划算。 杜少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裴叶回寝室正好路过十字路口，她往车祸地点瞅了一眼，发现车祸残骸已经被收拾好了。 “嗯？” 眉头一挑，她发现对面站着个白衬衫小哥儿。 她注意这人不是因为他长得如何，而是因为他身上的精神。 如果说普通人精神力为一，这个小哥儿就是一百。 气息中正平和，给人的感觉挺像联邦医疗后勤军团的家伙。 白衬衫小哥儿双眸紧闭，细碎的刘海遮在额前，右手捏着古怪的手势。 意识到有人看他，忍不住睁开眼望回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小哥儿脱口而出，“呔！哪里来的妖孽！！！” 裴叶：“？？？” 别以为隔着宽阔的马路，她就听不到这货骂她了！ 裴叶眼中的小哥儿—— 白衬衫、牛仔裤、碎发刘海、五官周正。 小哥儿眼中的裴叶—— 黑乎乎一团，周身萦绕的煞气粘稠得近乎凝固！ 隔着大老远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大写的“凶”！ 确认过眼神，是自己打不过的人。 正文 008：上铺的，动静小点（恨生早打赏加更） 小哥儿浑身戒备，肌肉紧绷，做出御敌的姿态，还抬手从背包掏出一把缀着小五帝钱的桃木剑。 裴叶瞧了两眼挪开视线。 哪怕精神力比普通人强了一百倍，在她眼里仍旧是个菜鸡中的弱鸡，没什么好关注的。 小哥儿：“？？？” 眼睁睁看着裴叶迈步离开，走进不远处的专科护理学院，小哥儿神情越发凝重。 他打了自个儿师傅的电话。 “淳儿，车祸查清楚了？” “车祸地点有厉鬼残留的气息，这应该不是一件普通的车祸，与上次一样，多半是同一个厉鬼作祟。”小哥儿望着裴叶离去的方向，好看的俊眉写满忌惮，“不过，刚才我又发现一个煞气极重的目标，不知道它跟车祸有没有关系。” 小哥儿叫朱淳安，隶属天师联盟特殊治安调查管理部门一组的天师，师从某位玄门真人。 别看他才是大二学生，但天生纯阳之体外加阴阳眼，天赋和悟性极强，年纪小小却是部门一组最厉害的一个。 修炼一道就是这样，苦修多年也比不上天赋悟性四个字。 有人能顿悟飞升，有人一辈子也摸不到门槛。 人比人气死人！！！ 中午发现此处十字路口有异象，特查部给距离最近的朱淳安发了任务，让他过来查查。 结果没查出作祟的厉鬼，反而碰上个煞气缠身的厉害角色。 朱淳安发誓，他长这么大，跟那么多邪祟打交道，邪祟全部捆一块儿，煞气也不如刚才那人十分之一。 他咬着唇跟师傅说了大致情况，电话那头的老道人默了良久。 “你是纯阳之体，那邪祟没对你动手？” 朱淳安想了想。 “白我一眼算不算？” 老道人又默了。 白一眼顶多算“动眼”而不是“动手”！ 这个徒弟哪里都好，只是脑子不清楚。 “既然是这么凶的邪祟，你暂时避其锋芒，以自身安全为重，调查车祸厉鬼就行。” 老道人叮嘱徒弟，免得他浪大丢了命。 朱淳安点头。 他是护理学院隔壁233财经大学计算机系大二学生，那个邪祟在护理学院也方便他盯梢。 若是邪祟作祟，他能第一时间赶到。 “还是查清厉鬼比较重要。” 仅仅这个月，十字路口就发生了三起惨案，受害者死亡情形都相当诡异。 第一位是个四十二岁的中年男子，三和大神，典型的打工一天玩三天的无业游民。 死因是他不看红绿灯，突然冲到大货车车轮下被碾压成肉饼。 第二位是个三十三岁的发廊老板，发廊白天做正经生意，晚上做不正经生意。 死因是他错把刹车当油门，连撞六辆车，没系安全带被甩出车窗又被路过的车碾压，当场死亡。 第三位是个二十五岁的二世祖，吃喝玩乐全都精通。 死因…… 嗯…… 饶是见多识广的朱淳安也没想到会有那种死因。 开着车跟女友玩嗨，最后把自己嗨死。 _(:3」∠)_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浪啊。 三次车祸的受害者没有任何联系，生活中互不相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现场都有厉鬼出没的痕迹。 因此，特殊部门对此事的定论是厉鬼无差别杀人而不是有目的性报复。 前者与后者不同。 若是前者，他们要蹲守十字路口守株待兔，等厉鬼下一次出手。 若是后者，他们就要调查三者的共同点，保护第四个受害者，顺便守株待兔等厉鬼现身。 帅气的白衬衫小哥儿蹲在十字路口感慨人生，裴叶窝在寝室玩着手机。 准确来说是玩手机上面的。 “一个养崽游戏还增加消消乐、贪吃蛇、斗地主、节奏大师这种大杂烩模式，真的很迷啊。” 嘴上嫌弃，行动真香。 于是，室友能听到游戏外放bgm，奶声奶气的萌音一口一个“飞机”、“炸弹”、“要不起”…… 白晓晓忍不住白了一眼对铺的裴叶。 “你能把你的破手机音效关了么？” 裴叶置之不理。 周慧荣笑着打圆场，找话题。 “筱虹换手机啦，这是什么牌子的手机，瞧着怪好看的，要不少钱吧？” 裴叶捧着打地主的手机是她没见过的超薄新款，“真”全面屏，5.6英寸，款式时尚，美观简洁。 白晓晓这才注意到裴叶手中拿的是新手机。 “你之前那个笑死人的二手山寨手机呢？” 裴叶言简意赅道，“在口袋。” 原主的手机她留着，手上这个手机估计是天脑给准备的。 白晓晓忍不住在手机和裴叶的脸徘徊，思索着这手机是她哪儿买的。 一个只用得起高仿二手苹果山寨手机的穷逼，哪里来的钱买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新手机？ 想到昨天筱虹彻夜未归，眼神顿时多了几分鄙夷。 估摸着又跑出去援交了。 说话的功夫，裴叶敏锐发现上铺的雷雅婷气息又稀薄了点儿。 打开，果然又有新提示。 上铺，闷在薄被里的雷雅婷激动得浑身发颤，笑得肩膀直抖。 下铺，裴叶这里被带动得晃悠悠直颤。 不等她乐完，下铺的裴叶伸出大长腿轻踢她床板。 “夹被子动静小点儿。” 众人：“……” 雷雅婷：“……” 她有一句mmp现在就要说！ 还纯洁的室友不知道夹被子是个什么梗，但上辈子早早结婚当家庭全职妇女的雷雅婷知道。 顿时气得满面羞红，驳斥回去。 “筱虹你不要脸！污蔑人什么呢？” 裴叶忍不住翻白眼，怼了回去，“没有夹被子你抖什么抖？” 雷雅婷蹭蹭爬了下来，怒道，“我是看冷笑话憋不住不行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知廉耻？” 裴叶冷冷瞥了一眼她手中拿着的磨砂瓶子。 瓶子是磨砂质地半透明的，约有300ml，里面装着薄荷绿色液体。 尽管没有打开嗅一嗅，但精神一扫，她便觉得这玩意儿有点不对劲。 雷雅婷见她看着自己的神仙水，神经一下子绷起来。 这瓶神仙水是“百花仙子”发红包的时候，雷雅婷抢过来的。 稍微抹上那么薄薄一层就能让她手上的陈年老疤淡上一层，效果比那些小说还要叼。 如果抹到脸上和身体上，她以后还用买什么高级护肤品？ 正文 009：我天生丽质还双标（收藏一千加更） 雷雅婷偷笑得肩膀直颤。 谁想到下铺的混混女说话这么脏？ “自娱自乐有什么不对的？大大方方承认就好了，你也没必要学着封建小脚女人一样谈性变色啊。” 裴叶语气冷淡，说出的话却能气skr人。 幸亏原主筱虹跟室友没什么交情，之前对人也是爱答不理，现在换成裴叶也无人怀疑。 谁会在意一个注定堕落的混混女有什么心路变化？ “呸！看什么看！” 雷雅婷下意识抱紧神仙水。 这个举动引起其他室友的注意，例如热爱护肤的白晓晓。 “花露水啊？” 雷雅婷嘴角一抽，“不是，神仙水。” 白晓晓扑哧一声。 “这也叫神仙水？拜托，你不会买了网红推荐的劣质护肤品吧？” 神仙水是啥？ 以她们这些学生党的财力，扣扣搜搜才买得起一小套入门套，当她没见过神仙水？ 雷雅婷手中这个300ml的东西，造型有些仿造的影子，里面的液体还是薄荷绿的，哪是神仙水？ 白晓晓憋住笑，但眼底的鄙夷却是瞎子都明白的。 雷雅婷脸色一黑，“这是我中医亲戚做的药妆，据说以前供应给宫妃的，它才有资格叫神仙水，你懂什么？” 百花仙子采集天庭珍贵花卉露水，秘制而成的珍品，凡间的东西哪里比得上？ 亏了她手速快才抢得到呢。 白晓晓哪里信。 她撇嘴道，“现在什么东西都爱打出纯天然、宫廷御制的幌子，也就骗骗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古代宫廷药妆真要有用，为什么现在网络上流传的清末妃子照片会丑成那个德行？别的不说，那些药妆真能被肌肤吸收啊？” 裴叶在一旁看好戏，坐等女主雷雅婷第一次打脸。 “啧，谁是乡巴佬还说不定呢。” 雷雅婷说是重生，但性格倒是没有怎么沉稳，挑衅吵架可溜了。 白晓晓反问，“你什么意思？” 雷雅婷指着白晓晓桌子上的化妆收纳盒，里面有一套六百多的神仙水入门套。 “比一比喽，看看是你这个外国牌子好用，还是我亲戚的药妆神奇。” “比就比，你输了怎么办？” 雷雅婷可不认为自己会输。 “输的人给赢的人买一个月外卖，打半个学期的热开水。” 白晓晓咬牙道，“比就比，我这可是旗舰店买的正品，谁怕谁啊。” 两个小年轻冲突激烈，火药味浓重，眼看着要爆发一场斗争，结果—— 裴叶看着两个用神仙水湿敷脸蛋的小姑娘，心下一叹。 问题来了，小说《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对此段的描述相当精彩，驰张有度，看得挺爽。 但真正围观之后—— emmm…… 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中二病气息。 疲倦的笑容透露着点点尴尬和局促。 几分钟后。 白晓晓的神仙水表现不错，用过之后干爽舒适，肌肤都亮了一个度。 她高中三年级就开始用神仙水，肌肤始终细嫩白皙，以前的闭口消失干净，痘痘也跟她拜拜好久。 寝室这么多人，除了筱虹，她的肌肤状态是最好的。 本以为稳操胜券，结果—— “哇——” “骗人的吧！！！” “不可能，刚刚的痘痘呢？雅婷是不是用了东西遮瑕？” “我拍了照片诶，你们有没有发现雅婷的毛孔也细了好多？” “神奇，这个效果简直神奇到没朋友，雅婷你亲戚那边还有神仙水么？卖我一瓶嘛~~~” 室友都被吸引过来，打游戏的网瘾少女也听到动静聚拢过来围观雷雅婷的脸，白晓晓的脸色彻底变了。 雷雅婷微笑着照镜子，耳边全是室友们的惊叹和夸赞，还有的直接提议让她们也试一试效果。 她本想答应，但一瓶子只有300ml，百花仙子还不知道啥时候再发红包，她要省着用。 雷雅婷便用亲戚制作药妆材料很昂贵的借口拒绝了。 “这一瓶成本多少啊？” 雷雅婷余光瞥了一眼白晓晓，笑道，“不知道，不过亲戚说花了好几千珍贵药材。” 室友一听打消了心思。 一瓶成本就几千，要是贩卖的话，还不得破万。 一旁的裴叶没有凑热闹，她低头看着。 看这一瓶的量，回回湿敷，一瓶下来最少减寿两个月。 “筱虹，你要试一试吗？” 雷雅婷微笑着问她。 其他室友的脸色有些难看。 雷雅婷拒绝她们却问筱虹用不用，这不是打脸么？ 同时，这也是雷雅婷的炫耀，顺便给裴叶拉一波仇恨。 裴叶便道，“不用了，我天生丽质。” 众人：“……” 稳了，六个室友的仇恨都拉稳了。 雷雅婷呸了一声，暗骂老天爷不公平。 筱虹这么不自爱不上进，却给了她一副好面孔、一身好肌肤。 真是白瞎！ 雷雅婷爱吃，酷爱吃辣，毛孔粗大、痘痘巨多，脸上还有深深浅浅的痘印。 勉强够得上六分的素颜颜值，愣是被拉到了四分层次。 可她有神仙水，迟早能艳压筱虹！ 雷雅婷气呼呼爬上上铺，一边从绿吉吉寻找红包类型的小说解馋，一边分心关注天庭神仙群的动态，生怕自己错过神仙发的红包。没看多久，手机突然响了，备注是改为“大猪蹄子渣男”的男友——不，前男友！！！ “喂？你找我什么事情？” 雷雅婷担心打搅室友，爬下床铺去水房接电话。 裴叶耳力变态，一边打着地主，一边听雷雅婷和前男友的对话。 在裴叶看来，雷雅婷的“重生”疑云重重，前男友是不是渣男也要打个问号，不过雷雅婷先入为主，当然不可能给前男友解释的机会，高冷宣布了分手，挂了电话。前男友不甘心又打了几次电话，刚响两声就被雷雅婷挂断了。 “你能把传销电话拉黑么？吵死了！” 裴叶用大长腿踢上铺，震得上铺的雷雅婷颤了颤。 她彻底怒了，冲下摔了个枕头，谁料裴叶眼疾手快打了回来。 “筱虹，你踏马有病啊！” 自己斗地主bgm外放这么大声，她电话响两声就哔哔个不停。 裴叶高冷，“我没病，但是我双标。” 雷雅婷惊愕瞪大眼，被枕头砸到都忘了发火。 最后她咒骂两声，抱着枕头继续刷红包小说。 人间不值得她生气。 煞笔更不值得！ 正文 010：讲文明懂礼貌的新时代新鬼 雷雅婷的坏心情没有维持多久，群里那群神仙又发红包了！ 裴叶躺在下铺，发现雷雅婷的精神波动有一瞬的紊乱，呼吸都停了，她便知道上铺女主又开始抢红包。 妹子，你清醒一点！ “神仙都这么闲的吗？” 掰着手指头数一数，神仙们今日发了最少三回红包。 第一次是聚运符，雷雅婷中奖四万多，损失23点气运——这笔账也不知道划不划算。 第二次是神仙水，雷雅婷用了两次损了两天寿命——对于爱美的小女生而言兴许算不上什么。 第三次又是啥东西？ 裴叶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上铺的女主发挥单身二十余年的手速，眼疾手快抢到发的红包。 ：你这红包？？？你又上哪儿捡徒弟了？@上清灵宝天尊 ：前些阵子无意间拾到的小辈，只是那孩子天赋极好，基础的东西没几天就融会贯通了，准备的基础心法和资料也用不上。群里不是有几个连地仙实力都没有的晚辈，这些功法对他们修炼有些裨益，丢了可惜。 ：嗤，披毛戴角、湿生卵化的跟脚，所谓的天赋强也不过尔尔。 眼看着群里两位大佬要隔空干架，众仙瑟瑟发抖，纷纷找了借口闭群。 雷雅婷见群里没动静了，也偷偷关了群，取出刚抢到的红包。 这是一块玉简，据闻是神仙给徒弟准备的修仙基础入门心法。 雷雅婷来回拨弄也不知道怎么用，福至心灵想起修真小说的套路，狠心用指甲刀剪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涂在玉简上。 一道白光闪了又灭。 玉简化作那道光没入雷雅婷的眉心。 一瞬间，无数玄奥的内容出现在她的脑海，每一个文字都清晰深刻。 裴叶看着跳出来的系统记录，神情仍旧淡漠。 雷雅婷躺在上铺窃喜，下铺突然传来让人振聋发聩的bgm。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一旁输了的白晓晓正郁闷地想发火，听到是裴叶的手机响了，怒不可遏道，“乡巴佬，换个铃声会死啊！” 吓死人了好么？ 裴叶瞥了一眼备注。 那个白姐打过来的，估计是怕裴叶又爽约放鸽子。 “我没忘记时间，这就过来，嗯，不会迟到的。” 挂了手机往口袋一揣，裴叶起身离开寝室，从头到尾没看白晓晓一眼。 “这什么人啊！” 白晓晓气得眼白都翻出来了。 “果然是没钱没教养家庭出来的贱骨头，有点儿东西就拽上天。” 这话骂的是裴叶，但指桑骂槐也算上了雷雅婷。 白晓晓暗怒，室友全部这个德行，她绝对要向宿管阿姨申请换个寝室，mmp的。 裴叶离开没几分钟，窗外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打声。 众人没有理会，她们的寝室靠着学校围墙，附近还有个小学，放学的学生偶尔会调皮拿石头砸窗户。 过了一会儿，窗户又响起三声敲打声。 白晓晓脾气暴躁，“那些家长就不会好好教教熊孩子？整天拿石头敲窗户，敲什么敲，敲丧钟啊！” 众人都知道白晓晓是因为被雷雅婷打脸才这么暴躁，谁也不好说话劝她。 寝室长周慧荣笑道，“我开窗教训几句，晓晓就别气了。” 拉开窗帘，视线越过围墙落在街道上，空无一人。 周慧荣以为熊孩子走了，拉上窗帘。 不等她转身，窗户又被人敲响。 这都第三次了，饶是周慧荣也有些不满，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探头朝外看了看。 “没人啊——声音哪里来的？” 分明是炎热的时候，但周慧荣却冷不丁打了个冷颤，仿佛有一阵阴风扫过她的后颈。 周慧荣没有看到，两道人影正一人一扇窗，慢吞吞爬进来。 无眼无舌女鬼呜呜两声。 穿着病号服的少年也慢吞吞回答。 “这里是女生寝室，我是男鬼，进来要敲门，经过允许才能进来，这叫绅士风度。” 女鬼呜呜两声。 少年又道，“对于我们鬼来说，敲窗户和敲门一个道理。鬼是不走人的门，没看那些鬼片都走窗户？” 周慧荣给他们开了窗，这就是允许他们进来的意思。 女鬼：“……” 问题他们是鬼啊，穿墙过来不行吗？ 少年矜持道，“我们是二十一世纪新鬼，讲文明懂礼貌树新风，与那些老不死又粗劣的鬼不一样。” 爬进窗户，少年站起身环顾一圈，苍白的耳根有些微红。 寝室有六个女生，因为天气热都穿着小热裤、内裤、背心、胸衣，露着光溜溜的大腿和手臂，看得鬼怪害羞的。 女鬼呜呜。 少年赞同地点头。 “是啊，活人真是狡猾，我们扑空了。” 为了找到裴叶的落脚处，两个鬼从医院一路问鬼走到这儿，没想到扑空了。 “活人有一句话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就在她寝室等她回来。” 少年爬上裴叶的床，双手环膝，乖乖坐好，女鬼也有样学样，披散的黑发铺满了床铺。 女鬼跟少年聊天。 少年道，“坐在女生床上的确不礼貌，不过她这里并没有客厅以及待客的沙发椅子，我们只能坐在这儿了。” 女鬼：“……” “你是我的手下，她欺负了你，我就要替你找回场子，吓死她！” 原先还很热的几个女生觉得空气冷得有些怪异。 “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冷？” 周慧荣茫然问室友。 “开空调了吧。” “那个破空调不是坏了好几天没人来修？” “有冷气就不错了，说不定空调改邪归正又好了。” 周慧荣：“……”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这种高级会所没来过吧？你要是被哪个高富帅看上了，以后就能常来。” 白姐今日穿得干练，平日常画的烟熏妆也改成了千篇一律的网红妆，颇有几分小清新的感觉。 裴叶跟在她身后，默默看了一眼四周环境，抿唇不语。 “的确没来过。” 作为联邦前任大佬之一，裴叶的补贴和薪水不低，当然不会去偏远星球乡下小镇的会所。 白姐摆出一副东道主的姿态，领着裴叶上了二楼某间地理位置隐秘的包厢。 推开门，一股烟酒糅杂的味道扑面而来。 正文 011：我大概是只假鬼（原原宝贝打赏加更） 包厢内有男子和莺莺燕燕调笑的声音。 白姐推了推裴叶，给她使眼色。 “昨天放了杜少鸽子，你该去给人家道歉，不然给人留下的印象太差了。”白姐在她耳边低语道，“看到没有，旁边那几个豪门二代全都是杜少的朋友，你要是表现不好，他们对你能有好印象？去道个歉，别错过这次机会。” 裴叶的到来吸引了几个年轻人的目光。 筱虹这具身体的素颜很能打，若是仔细化妆打扮，搁到娱乐圈也是少有的美人。 一人对杜少使眼色。 长得这么漂亮，难怪杜少非得弄到手。 杜少抿了一口酒，液体滑入喉咙，流淌小腹，激起一股热焰。 “过来，坐着喝两杯，喝完就当昨天的过节一笔勾销了。” 杜少给裴叶倒了一杯酒，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 裴叶垂眸看了一眼加了料的酒。 杜少吸取昨日失败的教训，这次下的药量可不低。 “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杜少见裴叶不挪脚步，脸上露出不悦。 白姐见状有些急，裴叶今儿再不肯合作，她吞进去的钱就要给杜少吐出来了。 “喝啊，别傻愣着！” 裴叶终于动了，上前弯腰端起酒杯，杜少不禁露出即将得逞的浅笑。 下一秒，一条长腿精准踩着他的胸前锁骨，澄黄的液体泼他一脸。 裴叶冷面道，“好喝么？” 杜少都愣住了，他也没看清裴叶是怎么做的。 “艹，表子给脸不要脸！” 杜少怒火中烧，破口大骂。 裴叶哪是好惹的，脚下用力便将他锁骨踩得凹进去，疼得他嗷嗷直叫。 杜少的朋友刚上前被她一巴掌扇得耳鸣，一百六十多斤肉一头栽进一旁的沙发，撞了个眼冒金星。 白姐和陪酒的公主吓得尖叫，更让她们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她们跑出包厢大门，眼前一花又跑回了包厢。 阴风拂过，伴随着腥臭味的出现，一道红影突兀立在门口。 凌乱的包厢出现一瞬的静默，紧接着是更加高分贝的尖叫，白姐的声音最尖锐。 倘若有修道之人在这里，便能看到包厢内阴气森森，煞气冲天，气温也低得可怕。 红影瞥了一眼裴叶，看了一眼她脚下的杜少，死气沉沉的鬼脸闪过挣扎。 许久之后，她默默侧身挪了两步，将视线对准了杜少那几个狐朋狗友以及白姐。 狐朋狗友没有认出红影的身份，白姐却惊恐失声喊道，“小、小颖……” 听到白姐喊自己，红影唇角勾起一缕弧度。 黏着血浆的散乱长发无风暴涨，如潮水一般将白姐的脑袋裹了个严严实实。 红影一只眼睛盯着白姐，一只眼睛滚动着转向裴叶。 见她没注意自己，拽着长发将白姐拖到一角，白姐被女鬼的黑发裹得难以呼吸，不停挣扎。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动作越来越小。 “等一下！” 裴叶放开脚，一个扫腿将杜少踹一旁。 红影犹豫，一双死寂的眼球仿佛露出几分恐惧。 最后，她不甘地选择了妥协。 虽然没有放开白姐的脑袋，但给了她鼻孔自由，免得将人憋死。 “你叫小颖？蓝颖？” 难怪一开始会觉得红影有些面善，原来是原主筱虹认识的。 蓝颖与原主认识，不过筱虹已经两个月没见过蓝颖，白姐说蓝颖交上好运啦，当了富人的二房，过好日子去了。 只是…… 瞧瞧蓝颖如今的状态，怎么也不能说得上是好。 “你要阻拦我报仇？” 说起这话，蓝颖周身的阴气猛地浓烈许多。 裴叶挑了个舒服的坐姿，半个身子陷阱沙发里，从一旁半死不活的杜少口袋里摸出一根烟。 没见她拿火柴或者打火机，只是打了个响指，烟就点亮了。 “凡事都要讲理，我连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怎么阻止你报仇？” 蓝颖忌惮地看着裴叶，“那你阻拦我做什么？” 做什么？ 完成任务啊。 当白姐喊破红影的身份，支线第一个就显示完成了。 她喊住蓝颖，自然是为了第二个任务。 “五道口十字路口的车祸是你弄的？亦或者说，你知道些什么？” 蓝颖灰白死寂的面庞突然露出一缕诡异的笑。 “我做的，他该死！他们都该死！” 裴叶叼着烟，起身道，“行，你请便，我先走了。” 杜少：“……” 杜少的狐朋狗友：“……” “她是鬼啊！” 裴叶抖烟，翻白眼道，“是又如何，干我屁事？”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裴叶直白道，“没兴趣。” 鬼找活人算账，多半是因为生前受了活人的委屈，裴叶又不管这个。 蓝颖自顾自道，“因为他们都该死，他们害死了我，所以他们要偿命。” 裴叶无奈，“所以我跟你说请便了呀。” 蓝颖又气愤指着嘴巴被鬼发堵住，只能呜咽的白姐道，“她也是罪魁祸首。” 裴叶：“……” 她真的没兴趣知道一只鬼的心路历程。 蓝颖流下两行血泪，露出狞笑道，“她今天带你过来，是不是告诉你要给你介绍几个有钱的对象，只要你讨好他们，说不定能成为哪个的女朋友，继而嫁入豪门？我就是被她骗过来的，然后这几个畜生居然……居然……” 说着，蓝颖凸出的乌黑眼球喷涌的血泪更多了。 “妹子，这种垃圾我见得多了。” 裴叶表示见怪不怪。 联邦也不乏这种渣渣，她没少碰到。 对于这种渣渣，废话不用多说，打就是了，情节严重的直接打半残。 反正联邦医疗技术那么高，断手断脚都能恢复如初，更别说被打半条命。 如果父母知情达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如果父母也无理取闹，裴叶的做法一般就是将二世祖父母一块儿收拾了。 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她还未踢过铁板。 她都崇尚以暴制暴对付垃圾，又怎么会双标阻拦女鬼？ 对裴叶而言，只要不触及联邦法律的底线，一切手段皆是合法，包括暴力。 更重要的是—— 这里又不是联邦！ “反正你是鬼，活人想不到、做不到的折磨人的花样，你还做不到？他逃到天涯海角都甩不了你！” 蓝颖：“……” 她和裴叶，究竟谁才是回来复仇的厉鬼？ 死都不给人痛快！ 正文 012：反派死于话多定律 杜少几人瑟瑟发抖，特别是被裴叶踩着的杜少，现在稍微动弹一下就疼得嗷嗷直叫。 不过，跟性命比起来，这点儿疼算什么？ “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只要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逢年过节我一定给你烧很多很多钱——” 杜少原先也是无神论者，眼睁睁看着死了一个多月的蓝颖出现，头发还诡异暴涨将白姐脑袋裹得严严实实，这一幕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他不得不信。 听裴叶和蓝颖的对话，那个倒霉催出车祸的狐朋狗友还是蓝颖干的，顿时不寒而栗。 车祸不是意外，分明是厉鬼索命！ 他还有大好年华，他还这么年轻，他老子的家产还等着他挥霍，还有那么多妞儿等着他，他不能死啊。 蓝颖冰冷嗤笑，脖子跟橡皮一样拉长，脑袋倏地贴近杜少的脸，吓得他双目几乎要凸出眼眶。 没一会儿，空气中飘来一股温热的骚味。 蓝颖伸出灰褐色的冰冷僵硬的舌头，舔了一口杜少的脸，冰凉死寂的温度吓得他心律失常。 “求饶了？”蓝颖咯咯笑道，眸中闪过猩红，“那天我也这么跟你们求饶，你们一个都没停手，一个都没有！” 杜少哭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蓝颖用冰凉僵硬的舌尖舔了杜少的耳廓和眼睛。 “道歉？知错？太迟了。” 为了报复这些畜生，她含怨而亡，自愿化身厉鬼。 她宁愿永世不得超生，受尽地狱十八层的折磨，她也不会放过这些人。 “你知道你们毁掉我之后，我又经历了什么？” 裴叶叼着烟在一旁看着，烟灰弹了两次。 她突然想起某个姜姓灾星说过的话—— 反派死于话多。 干脆利落下手才是王道，磨磨唧唧回忆杀肯定会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打断。 “我说——你要不先下手再回忆往昔？” 裴叶真情实感建议女鬼蓝颖。 反正人死了还有鬼，有什么垃圾话跟杜少的鬼魂继续说也行啊。 “你们甩给我钱，让我拿着那两千滚，我就滚了。”蓝颖置若罔闻，拉长的脖子又长了一些，绕着杜少的脖子转了两圈，侧脸贴着杜少的脸，深情款款，杜少吓得泪流满面，裤子湿了大半，“我很痛苦，很迷茫，被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跟上打劫。他抢了我的钱，还把我拖到巷子里，那条巷子好黑好黑——看不到一点儿光，里面好冷好冷……” 杜少吓得闭上眼睛。 看不到，触感却更加敏锐，他浑身不敢动弹，鼻涕水挂了下来流进嘴里都不敢擦一擦。 “那个老男人把我毒打一顿又卖给了一个发廊老板，搜走了我的身份证、手机，给我脖子套上铁链，将我锁在地下室跟狗一样伺候一个又一个……你知道这种日子我过了几天？”蓝颖嘻嘻笑道，“我最后死了，但是又好寂寞，所以回来看你们了，开心不开心？你们这些男人胆子可真小，做坏事的时候胆大包天，怎么做完坏事就胆小如鼠了？真坏~~~” 蓝颖冰冷的手腕环上杜少的脸颊，青黑的手指似情人呢喃般勾着他的脸颊。 分明类似情人之间的娇嗔，但包厢内的大活人却听得毛骨悚然。 裴叶看蓝颖磨磨唧唧的，轻叹一声。 这姑娘效率不行啊。 之前三起车祸不是挺干脆利落的？ 当某个精神波动为一百的家伙朝这里接近，裴叶知道，蓝颖的复仇计划多半要夭折了。 仿佛为了印证“反派死于话多定律”，一声雷响，正派闪亮登场。 “电母雷公，速降神通，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蓝色电弧跳跃着溅射开来，女鬼布下的鬼打墙随着这一声咒语而崩塌。 白衬衫小哥儿一手持桃木剑，一手捏着五雷决。 迷瘴散去，露出包厢内的真实情形。 看到厉鬼即将伤人的事发现场，朱淳安怒不可遏道，“妖孽！束手就擒！” 蓝颖的鬼脸倏地狰狞，露出死时的本相，鲜血淋漓的模样看得人心儿慌慌。 “臭道士，坏我好事！” 说罢，蓝颖周身黑色阴气暴涨，鬼气森森，十指成爪杀向白衬衫小哥儿。 “妖孽受死！” 一轮标准嘴遁之后，一人一鬼开打了。 裴叶将烟蒂摁在烟灰缸熄灭。 讲真，她都抽完一根烟了，女鬼真有杀人的心思，有这个时间哔哔，旁边几人的尸体都能凉一轮。 女鬼全程就在那里哔哔个没完没了，还无视了裴叶的提醒，最后怎么能怪人家道士坏她好事？ 奈何人家女鬼不管这个。 在鬼的逻辑里面，它们是不会有错的。 她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声音刺耳难听不说，还能让人心神恍惚。 蓝颖直直扑向朱淳安，后者从容迎战。 一人一鬼在包厢辗转腾挪，上下翻飞，你追我赶，你退我进，花式体操。 一时间居然打得难舍难分。 裴叶看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口中没东西叼着又难受。 “喂——” 杜少和一群狐朋狗友见白衫小哥闪亮登场与女鬼缠斗，顿时有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庆幸感。 没等他们小心脏恢复正常频率，裴叶的声音像是恶鬼的呼唤，又将他们硬生生拽回地狱。 “干、干嘛？” 他们可没错过裴叶方才的暴力表现。 似乎连那个女鬼都很忌惮裴叶。 裴叶嫌弃看了眼杜少湿漉漉的裤子，抬手从狐朋狗友那边掏出一包烟。 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看了一会儿，她道，“小哥儿要输了。” 话音刚落，女鬼鬼爪抓破朱淳安的衬衫袖子。 尽管只在手臂上留下三道浅浅的痕迹，但鬼爪指甲蕴含剧毒，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鬼气入体会侵蚀阳气。 这种伤害对于普通人来说很严重，但朱淳安天生纯阳之体，还是修道之人，按理说应该无碍。 朱淳安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区区小毒——” 话未完，持桃木剑的手迅速没了知觉，剑脱手，黑气以可怖的速度向上蔓延。 杜少的狐朋狗友：“……” 装逼到一半的朱淳安：“……” mmp，这破乌鸦嘴！ 蓝颖笑着眯了眼，“小道士，你倒是把话说完啊，区区什么？” 朱淳安猛地后跃拉开距离，以沙发为掩体，掏出一张黄色符纸摁在伤口，口中默念祛毒符咒。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符纸自燃，伤口颜色却只是浅了一点儿。 正文 013：谁跟你一伙的？（adulanxing打赏加更） “你是蓝颖！” 朱淳安作为天师联盟的干部，接手这桩案件的时候就仔细调查过最近失踪的人，其中蓝颖赫然在列。 当他看到蓝颖的脸，他便将人和照片对上号。 若是记得没错，蓝颖失踪不超过两个月，也就是说，她是新丧的新鬼。 哪怕怨气冲天也不可能拥有这等实力。 这一细节引起朱淳安注意。 “三起车祸全是你做的？” “是又如何？人都要死了，何必废话这么多？” 蓝颖贪婪地舔唇。 “一个道士的效用比吃一百个普通人还要好。” 朱淳安闻言色变。 “吃人？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听吾号令，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无法持剑便用符篆。 朱淳安身边揣着不少存货。 只是女鬼的毒相当霸道，平日简单就能引动，今天却格外艰难。 “雕虫小技！” 女鬼狞笑着计划如何将朱淳安吃掉。 他的血肉大补！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沉迷对手戏？当我们这些人都是背景板么？” 裴叶叼着烟抓住蓝颖的鬼爪。 对手戏演得浑然忘我，裴叶忍不住发出一个来自灵魂的疑问。 “我的存在感真有这么低？” 朱淳安下意识想提醒一句“危险”。 结果—— 他居然看到一团浓浓的，会行走的黑色煞气？？？ 这不是白天那团？ “你不是我这边的？”蓝颖看着自己被抓住的右手腕，忍着来自灵魂的畏惧和臣服，咬牙问裴叶，“我刚才要杀那几个人，你可没阻拦！” “谁是你这边的？别乱划阵营啊，我跟你能是一路人？我尊重你的选择，所以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不拦着。不过你也没告诉我除了你的仇人，你身上还有无辜的人命债。”裴叶笑眯眯道，“这就触及我的底线了。再说，你对那几个垃圾动手的时候，我也没拦过你。” 朱淳安看着视线内面色剧变的女鬼蓝颖，再看看女鬼身边那一团黑得看不清的煞气，陷入了沉思。 他怀疑裴叶这话的真实性。 刚闯进来的时候，他的确怀疑裴叶和女鬼一伙。 怕归怕，但包厢有普通人，他打不过也要闯进来救人。 现在一看—— 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裴叶能让女鬼畏惧、乖得跟啥似的，为何偏偏看不出女鬼手上的人命数量？ 朱淳安打算作壁上观，顺便给自己多来几遍祛毒符咒。 见鬼的小饼干！！！ 这鬼究竟修了什么毒，居然这么难搞。 蓝颖眸中猩红闪烁，暴戾暂时压下了畏惧。 “那你想怎么办？什么无辜的人，人就是鬼的食物，弱肉强食！如果我不吃了那些人，不借助他们的血肉，我怎么去找仇人报仇？”蓝颖说得理直气壮，语气阴气森森，“呵——你只是个普通人，空有一身煞气，但却连天师都不是，奈何不了我！” 普、普通人？ 朱淳安惊得忘了咒，白白浪费一张祛毒符篆。 一个普通人会有这么重的煞气？ 据师傅说，能拥有这么重煞气的，不是惹不起的鬼王、修炼不知多少年的老鬼就是生前杀伐无数的兵将。 眼前这人分明是活人，听声音年纪也不大，不隶属于以上任何一种。 除非，她是哪个天魔星转世？ “你说我奈何不了你？” 裴叶将烟弹向女鬼。 这根烟没点燃，但随着裴叶的动作，女鬼却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周身阴气一下子散了两三成！ 她笑眯眯道，“妹子，再说一遍。” 这个世界的鬼类似裴叶所知的精神体生命，精神攻击就够他们喝一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病得再重，留下的精神领域也足够虐菜。 何时轮得到一个小鬼在她跟前耀武扬威？ “你定点打击，我管不着。按照你说的，那几人的确该死。早死晚死还不如死在受害者手里，听着解气。” 裴叶将蓝颖提了起来，女鬼想逃却骇然发觉处境危险，鬼面挂着浓郁惧色。 因为她稍微一动弹，阴气就消散一小节。 多来两次，还不魂飞魄散。 “如果你不动手，我今天也会把这几个龟儿子打废。”裴叶又道，“可你不该踩我底线！” 杜少几个听了两股战战、菊花一紧。 包厢内的战力表这样的—— 一群凡人战五渣＜道士＜女鬼＜裴叶。 作为战力表巅峰的人，裴叶说要打废他们，那肯定不是说笑。 说话的功夫，朱淳安连续用了十几张祛毒符篆，手臂还有点儿麻，至少能持桃木剑了。 “这位……前辈，打算如何处置她？” 朱淳安既防备蓝颖又防备裴叶。 不念符咒不用符篆，一根烟打得女鬼阴气散了两三成…… 嗯…… 这娴熟的装逼技能。 别是哪个山头下来的万年老鬼吧。 “国有国法，杀了不该杀的人，自然是交给相关部门。” 一天之内碰见三只鬼，还有个降妖伏魔的道士，想来这世界对这玩意儿接受度很高，公安应该会受理这种案件？ 裴叶不敢确定。 朱淳安松了口气，从口袋掏出自己的工作证件。 老鬼不可怕，就怕没文化。 有文化又讲理，那就意味着能沟通。 “前辈好，晚辈是天师联盟特殊治安调查管理部门一组的天师，目前负责这桩案件，负责捉拿嫌疑鬼归案。” 裴叶没有将蓝颖交给他。 不是不信，只是有个细节要询问。 “她除了几起车祸，还生吃了不少人，你们有没有调查这些失踪人口？” 朱淳安道，“最近失踪人口比较多，接手这桩案件前，晚辈查阅了所有失踪人口，蓝颖只是其中之一。除了她，另外还有三人。只是，这三人并不足以让她的实力暴增至此。观她周身血腥气息，她手上的无辜人命也绝不止三人。” “那么问题来了，被她吃掉的人呢？” 朱淳安脸色猛地一沉，立马掏出手机给同僚打了电话，让他们密切注意失踪人口。 裴叶见他挂了电话，这才道，“没必要这么麻烦吧？直接审问当事人不就成了？” 朱淳安：“……” 被害者都死光了，他们也没发现可疑的新鬼，审问哪个当事人？ “前辈是说……她？蓝颖？” 裴叶反问，“不然呢？我们还有第二个当事人？” 正文 014：我还能抢救一下（收藏两千加更） “亦或者说……凡人不能对鬼魂动用私刑？” 裴叶对此蛮好奇。 修仙啊、妖精鬼怪啊，这些是只在小说中看过的元素，现实世界如何操作还不知道呢。 鬼怪与人之间如何相处、秩序如何维持？ 这个什么天师联盟……多半是天师组建维护阴阳两界治安的特殊组织。 朱淳安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只是审问厉鬼一般是阴差的活儿，极少有人会直接审问。” 民间有个词叫做“满口鬼话”。 鬼说的话能百分之百相信么？ 想让鬼乖乖开口说实话，这还得指望专业阴差。 裴叶追问，“我能问一下里面的具体细节吗？虽说这个蓝颖做了坏事、吃了人，但她化身厉鬼的前因却是被这些人害的。如果她只找加害者报复，量刑应该会考虑这点？只是她杀了无辜的人，最后算账的话，应该从重处罚？” 她是用自己的思维去考虑的，却忘了阴阳是两个世界，活人与死人有不同的法则。 朱淳安便给她解释，“不是，不论蓝颖死因是否有苦衷，她死了便归属酆都管辖。生前的帐也是搁在酆都一块儿算的，加害者还活着就由政府机构处理。等他们都死了，再到酆都大帝那边清算恩怨。厉鬼属于阴间，不论如何也不能伤害活人性命，这会增加他们的杀孽和罪责，投胎之前要受酷刑，受完酷刑也排不到好的位置，入不了人道。” “还有这种说法？” 化身厉鬼还不能亲自报仇，只能等施害者享受完人间寿命再去阴间清算，想想也挺憋屈。 朱淳安道，“还有一点，鬼魂依赖阴气而非血肉之躯，易受激怒而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例如滥杀无辜。这几乎所有厉鬼都免不了的，一旦沾染血腥，它们便容易在血腥诱使下丧失理智，到酆都清算生前功德，只会罪上加罪。” 让厉鬼别伤人，不仅是保护凡人，同时也是让厉鬼少些罪孽。 当然，这些是天师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厉鬼们并不care。 它们宁愿化身厉鬼也要报仇，可见心中仇恨之深。 谁还顾得上罪孽多一笔还是少一笔？ “所以……”裴叶视线挪到蓝颖身上，“我如果将她交给你，你会怎么对待她？交由你口中的部门？” “前辈要是把她交给晚辈，晚辈会将她送到部门问清楚案件始末，再将她交给酆都阴差。凡间处理凡间的，阴间处理阴间的。”朱淳安道，“我们部门与官方、酆都有合作关系，还有阴差坐镇，为的就是处理这些棘手的案子。嗯……前辈也看到了，国家这些年一直致力于破除封建迷信。若是鬼怪横行，暴露在公众面前，不利于社会安定。不过，有些涉及怪力乱神的案子不是普通人能破的，这种时候就需要与酆都方面合作，这也是为了维持阴阳两界和平。” 杜少和他的狐朋狗党的行为属于犯罪，确认属实后要移交给相关机关处理。 蓝颖犯下的案件也交给酆都清查清算。 裴叶倏地道，“不过……我记得他们几个都是富家出身，他们的背景不会影响司法公正？” 朱淳安轻咳两声，跟裴叶提了一句这一行的潜规则。 “前辈有所不知，但凡经过特殊部门手的案子，绝对公平公正，甚至会考虑鬼的诉求，量刑加重。” 这个部门是凡间与阴间酆都交流的平台。 活人总不能让阴间死人看活人的笑话。 冤假错案？ 不存在的！ 如果情节十分恶劣，为了平息受害鬼的怨气，还会从重处理。 “多谢告知，这人你带走吧。” 满足了好奇心，裴叶也没理由继续扣押厉鬼，更没提出亲自审问蓝颖的要求。 既然有专门的机构处理这些事情，她何必插手呢？ “多谢前辈。” 朱淳安面上恭敬，心底却长舒一口气。 本以为这位煞气浓得只剩一团黑影的前辈会很古怪，交谈后才发现人家挺好说话。 这年头有实力、古道热肠还好说话的前辈，当真是不多见了。 尽管人家煞气浓得能逼退厉鬼三尺，但朱淳安觉得自己不能因此歧视人家。 “我的名字不叫前辈，本名筱虹，裴叶是我在外行走的名字。” 朱淳安将厉鬼封入特殊的符篆，包厢内的血腥鬼气才渐渐淡去，直至温度恢复正常。 “前……裴叶，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裴叶：“？？？” “没有你，我就不可能抓住这只厉鬼。她犯下的罪很重，确认之后联盟应该会给奖金和补贴，这些钱我不能收。有个联系方式，等奖金补贴下来了，我把钱给你打过去。” 朱淳安是个实在人，但也担心裴叶会看不上这点儿钱。 裴叶想了想点头应下。 她以前是不差钱的，但在这个世界可是个穷鬼，原身筱虹更是穷得只剩百来块。 裴叶还是得想办法解决吃饭问题。 “奖金补贴什么时候下来？” 朱淳安见裴叶掏出筱虹那个二手高仿山寨苹果手机，眼底划过一丝错愕。 他以为裴叶这样的高人应该不差钱，没想到还用这种手机。 加了微信好友，通过认证。 朱淳安决定回头给上级打申请的时候多要一部手机。 裴叶决定离开之前再顺一根烟。 厉鬼被收服，包厢附近也恢复了正常。 会所经理听到动静赶过来一看，发现包厢跟飓风过境一样狼藉。 杜少和几个狐朋狗友看到大活人，顿时留下激动晶莹的热泪—— 哎呀妈，亲人啊！ “快快快——立刻送我去医院！！！” “我还能抢救一下！！！” 杜少的锁骨被裴叶踩裂，几个狐朋狗友也被她打得断手断脚脑震荡。 刚才经历人生最恐怖的时刻，他们现在只盼着看到亲切可爱的白衣天使，治愈一下受伤的小心灵。 经理被这幅诡异情形吓得腿都软了。 包厢内几个二世祖都是小有名气的祖宗，性格跋扈、做事出格，惹了他们可就倒霉了。 经理生怕惹祸上身，连忙将他们送去医院。 二世祖的家长听到消息奔赴医院。 “妈，我要去国外，再也不在国内待着了！” 不信华国的阴曹地府还能去国外抓人！ “爸，儿子知错了！” 正文 015：神仙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他们又不是耳聋，朱淳安的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继续留在国内会吃牢饭的。 如果没有遇鬼这事儿，别人告诉他们会吃牢饭，他们必然会嗤笑对方的天真单纯。 他们又没有杀人放火，顶多花点儿小钱跟女的玩了一出你情我愿的游戏，还能抓他们不成？ 反正女方收了钱，该玩儿就玩儿，少装贞洁烈女。 他们浪了多年，几个朋友一起玩多p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有失手过？ 坐牢吃牢饭？ 可笑！ 现在不敢这么想了。 蓝颖死了，化身厉鬼还犯下了大案子，他们怎么也脱不了身。 二世祖们战战兢兢，朱淳安也神经紧绷。 为嘛？ 因为他现在开着一辆小绵羊，后座坐着那团黑漆漆的煞气！ “原来你是五道口护理学院的学生啊，失敬失敬。” 朱淳安顿觉槽多无口。 裴叶身上这么重的煞气，前世必然是人命无数的狠角色，未曾想还有一颗白衣天使的心。 裴叶也冷淡道，“原来阁下是隔壁233x大高材生，失敬失敬。” 朱淳安忍不住问，“前辈为何会……学护理？” “高考砸了，别人又说护士好就业，所以就在这里上学。” 朱淳安：“？？？” 一根烟打得厉鬼嗷嗷叫的大佬也担心就业问题？ 蓦地，朱淳安庆幸自个儿师傅是天师联盟特殊治安调查管理部门的老前辈，自己才能跟着端了这碗饭吃。 否则毕业即失业，还要跟裴叶这样的大佬抢生意_(:3」∠)_ 这日子也太艰难了点。 “现在应该还没到门禁时间。” 朱淳安骑着自己的小绵羊把裴叶送到校门口，看了一眼手机屏保时间，这才晚上十点出头。 裴叶下了车，突然想起一事儿。 “小说有可能是真的吗？” 朱淳安被这没头没脑的弄懵。 “什么小说？” “红包文小说，我是说——某某人重生偶然加入天庭神仙群，抢神仙红包之类的文——这有可能是真的么？既然有鬼怪有酆都有道士，应该也有神仙？天庭的神仙会不会也用人类的通讯工具，与时俱进？” 朱淳安：“……” 大佬不仅有一颗白衣天使的心，还有一颗爱梦幻的少女心。 “小说……”朱淳安坐在小绵羊上面，迟疑道，“有些元素是真的，但有些只是凡人的臆想，例如前辈说的红包。” 虽然没有看过言情类红包文，但朱淳安逛男频的时候也有看类似的小说。 普通人偶然加入神仙群，抢神仙发的红包，巧合之下走上人生巅峰的文，他也瞧过一些。 “神仙若是下凡，我倒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用凡人的通讯工具，但待在天庭的神仙应该没可能用的，更别说加一个群发红包。” 裴叶问他，“为什么没可能？” 朱淳安一脸古怪，“天庭并不是在天上，而是在另一个神秘、独立、更高一级的空间。神仙待在天庭如何用凡人的东西？” 如果天庭不在异空间而是在天上，以凡人现在探索宇宙的科技水平，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天庭的存在？ 若是如此，他们还修炼个屁啊，飞升不需要修炼，坐着火箭就能上天了。 朱淳安很遗憾地道，“其实吧，受网络小说的影响，我师傅也曾趁着道观供奉的祖师爷降下一缕分、、\\身的时候，上供过装满各种游戏app的手机，你猜结果怎么着？” 裴叶很给面子地问，“怎么着了？” 朱淳安想起师傅被祖师爷喷得狗血淋头就想笑。 “祖师爷让师傅多修炼，少做白日梦，神仙的快乐远不是凡人能想象的。” 凡人能活多久？ 他们都能研发出各种工具，为何就认定天庭那群显得抠脚的老不死啥啥不会，生活很枯燥？ 当神仙就很快乐吗？ 不，当神仙的快乐，凡人无法想象。 朱淳安以为她是避世多年、最近几年才下山的老鬼，对日新月异的人类社会哪儿哪儿都好奇。 “小说毕竟是凡人用想象构建的瑰丽世界，有些幻想元素是正常的，不必事事都当真。” 朱淳安初中高中那几年，也曾沉迷网络小说不可自拔，整日幻想自己也是身负大气运的主角。 天生阴阳眼、身负纯阳之体，天才型主角的标配！ 可天才主角流行才一阵子就被废柴流男主逆袭，只能成为炮灰男配。 朱淳安从那会儿就歇了当主角的心，生怕自己成了废柴男主晋升的垫脚石。 难怪说网络小说是新型毒pin，大佬都无法免俗。 裴叶道，“原来是这样，多谢解惑。” 目送煞气阴影团从视线消失，朱淳安骑上小绵羊回了学校，从停车场出来还给师傅打了个电话。 他简单说了今天的情况，其中的惊险一笔带过，免得老师傅替自己操心。 说着，他又提到裴叶。 “那人煞气虽重，却不是肆意妄为之辈，说话挺和蔼的。” 老道人吐槽，“搁你眼里，哪个不是好人？这么重的煞气，一旦失控必会惹来大祸，你也不怕被采阳补阴了。” 朱淳安道，“徒儿打算跟她打好关系，交个朋友。” 老道人：“？？？” 自家徒弟想干啥？ 朱淳安继续说，“现在灵气越来越稀薄，玄门道统没落，但是厉鬼作祟的案件却越来越棘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是能跟她打好交道，以后有什么案件也能请她当个外援。师傅，你是没看到，她一根烟就把那个厉鬼打得嗷嗷直叫呢。我知道她挺危险的，但她又没作奸犯科，我们也无法对她做什么，倒不如结个善缘。她在五道口护理学院上学，我就在她隔壁学校，要是有什么动静，我也能第一时间赶过去阻止。” 老道人撇嘴。 大煞星真要是爆发了，朱淳安这点儿小身板上去能做什么？ 献身啊？ 不过朱淳安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哪日就派上用场了。 自家徒儿运气一直不错，虽是阴物最喜欢的纯阳之体，但他修炼之前却一直平平安安的，倒是奇事。 “师傅，徒儿先把厉鬼上交部门审问，先挂啦。” 朱淳安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两指夹出一张黑底白字的符纸，口中默念符咒。 这种符纸是酆都与天师联盟机构共同研制的“召阴符”，可以召请特殊阴差前来相见。 “去！” 口中轻喝一声，符纸飞向半空。 平整贴在一面看不见的透明墙上，泛起阵阵圆形波浪纹路。 本就阴暗的角落更暗了，周围阴气暴涨，一扇捆绑着铁链的兽脸大门浮现。 正文 016：吃货哪吒三太子（包包紫打赏加更①） 耳边隐约能听到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响。 不多时，一名身穿黑色长袍、头戴兜帽的阴差出现，两手拿着勾魂用的锁魂链。 “何事？” 沙哑的声音仿佛磨砂纸在玻璃上来回摩擦。 朱淳安交出封印厉鬼的符纸和自己的工作证明，说明缘由。 “此次案件厉鬼归案，详情内容还请阴差大人进一步细查，辛苦了。” 阴差收下符纸，手指一捏，蓝颖的魂魄凭空出现，瘫倒在地。 不等她逃跑，阴差的锁魂链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哼，不老实！” 说罢，拉着锁魂链将蓝颖拖进了鬼门，蓝颖凄厉的惨叫消失在合拢的鬼门后面。 与此同时—— 4021寝室也发生一起可怖的灵异事件。 这还要从咱们的女主雷雅婷说起。 雷雅婷今天碰见的事情比上一辈子三十多年还精彩。 她时不时打开天庭神仙群视奸神仙的谈话，每个字都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看好几遍。 她发现神仙也没什么不同，完全没有想象中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他们同样会水群、会聊天说骚话、会跟同僚抱怨上司、会想着偷懒偷工。他们的苦恼跟很多职场青年一样，倒是让雷雅婷觉得他们格外真实有趣。 例如太清道德天尊是个弟控，喜欢当和事老。 例如上清灵宝天尊是个毛茸茸控，喜欢捡小动物回家当徒弟。 再例如玉清元始天尊原来是个嘴硬心软的傲娇弟控，还有洁癖，不喜欢弟弟整天沉迷毛绒，便说妖物是披毛戴角、湿生卵化的跟脚，从血统diss弟弟的徒弟。这两位天尊一言不合就在群里吵架，其他神仙只能瑟瑟发抖。 雷雅婷看着这些神仙互相揭短，嘴角始终挂着姨母笑。 唯一让她遗憾的是，白天三次红包发过之后，这些神仙就没有再发红包了。 刚这么想，群里又有个神仙说话。 ：值班好无聊，天庭的吃食寡淡难吃，刚才差点儿困着了，各位仙僚可有打发时间的零嘴。 这个神仙是谁？ 雷雅婷不解，听着很叼就是了。 ：哪吒怎么又改昵称了？上回还是通天太师，上上回是三坛海会大神。 哪、哪吒？ 那个是他、是他就是他的小哪吒？ 雷雅婷仔细一瞧，确信自己没有眼花瞧错。 ：无聊呗，天庭真是越来越枯燥了，只能自娱自乐，改改昵称玩角色扮演。唉……对了！二哥啊，听闻人间食物极多，还有什么八大菜系。我记得二哥时常游走人间，你有没有听过？下次过去要不给我带一些上来？ ：这就为难了，如今天庭与人间沟通不多，为兄也多年没下凡了。 聊着聊着，哪吒又说了几样，说是想尝一尝。 雷雅婷也担心自己潜水太久被清理掉，倒不如主动与这些神仙打好交道。 正巧哪吒需要零食，她不如借用人间修行的借口给对方邮寄点儿？ 于是，她斟酌许久才开口，果然博得哪吒的好感。 ：听闻人间污染严重，灵气稀薄，许久没有修士渡雷劫飞升了，道友在人间能修炼到这般境界，着实不容易。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正巧手头有些小玩意儿，道友不嫌弃的话可以拿去看看，兴许有益修行。 说完，热情开朗的哪吒给雷雅婷发了一个专属红包。 雷雅婷收下，立刻跑出门扫荡超市，给哪吒发了一个极大的专属零食红包。 什么辣条、薯片、果冻、汽水饮料……通通来一份。 不仅如此，她还跑了一趟附近酒店，订了一桌酒店特色，一下子花了三四千出去。 肉疼归肉疼，回报是强大的。 哪吒说人间食物浊气多，不宜多吃，但滋味的确是天庭寡淡吃食不能比的，还让雷雅婷有机会再给他带一些。 二人谈话愉快，其他神仙也加入进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开了。 雷雅婷见状，心里美滋滋。 小说诚不欺人，美食的确是吃货交流的不二敲门砖。 讨好了哪吒，雷雅婷这才有时间看看哪吒给自己发的专属红包。 一根红绫，据说是哪吒当年学习炼器时候的作品，搁在天庭不算啥，但在人间却是件很好用的法器。 除了红绫还有二十五张符篆，有让人倒霉的、有易容的、有暂时开天眼见鬼的…… 仅有三张蕴含灵力，辅助修行的。 “啧啧，原来三太子也是小孩子心性啊。” 这些符篆总结一块儿，不就是拿来恶作剧的？ 雷雅婷没有动这些符篆，反而妥帖收起来，坐在上铺学着玉简内容打坐，呼吸吐纳。 白晓晓瞧了嗤笑，“怎么，你打算出家当道姑啊。” 打坐的姿势倒是有模有样的，装神弄鬼！ 雷雅婷翻了个白眼怼了回去。 她跟白晓晓关系闹得很僵，但她懒得去修复，更别说为此委屈自己了。 “没知识真可怕，女性道士叫坤道或者女冠。” 白晓晓被怼没文化，气得将化妆收纳盒的水乳弄得噼里啪啦响。 越看越不顺眼，她六七百买的神仙水入门套，还不如雷雅婷手中那瓶三无！ 雷雅婷现在迫切想要验证自己能不能修行，懒得跟白晓晓叽叽歪歪。 她给自己测了灵根，发现自个儿天赋不是极好但也不差，打坐不过十几分钟就成功入定。虽说天地灵气稀薄，凡人修行不易，但哪吒给自己的红包里面有三张辅助修行的灵气符，蕴含的灵气十分浓郁，她很轻松就练出一缕元炁。 元炁对阴物而言是难得的美食。 坐在下铺守株待兔的太平间老大和哑巴女鬼嗅到气味，喉头狠狠滚动一下。 “真香！” 少年不受控制地爬上雷雅婷的床铺，凑近了嗅一嗅，乌黑的眸子闪过一缕猩红。 想吃！ 寻常道士练出的元炁好闻，但绝没有这么美味。 鬼物之间阶级分明，少年没有吃雷雅婷，哑巴女鬼就只能可怜巴巴在一旁看着。 一旦她沾手少年的食物，恐怕会被激发凶性的少年吞噬。 “好久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了。” 正文 017：存在感为零（包包紫打赏加更②） 少年正在天人交战。 他究竟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当鬼这么多个年头，他头一回感到如此强烈的饥饿感，仿佛肠胃都在绞痛，渴望着雷雅婷的血肉。 正欲张口贴上雷雅婷的脖子，雷雅婷引导元炁游走一圈，尽数归入丹田。 少年咦了一声。 “怎么不香了？” 雷雅婷也懵逼，她……她好像听到男性的声音？ 蓦地，怀中传来一阵温热，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原来发烫的东西是哪吒给的符篆。 雷雅婷将符篆掏出来。 少年倒是没太大感觉，只是觉得有些难受，但一旁的哑巴女鬼却发出尖锐刺耳的惨叫。 “谁啊，鬼吼鬼——” 室友被扰了清净，没好气地叱骂，但等她们看清“鬼吼鬼叫”的东西，嗓子就像是被人掐住，声音戛然而止。 明亮的白炽灯啪得一声熄灭，众人只能借着微微月光看清室内的情形。 一个鲜血淋漓的白衣女鬼趴在床铺铁栏杆，鬼气森森，暗红腥臭的血泪从空荡荡的眼眶滚落。 “鬼、鬼啊——” “啊啊啊啊——” 几个女生吓得花容失色，高分贝尖叫几乎要将灯泡都给爆了。 雷雅婷也被吓得不轻。 她下意识打出手中的符篆，少年被吓得往后一飘，哑巴女鬼不退反进，大有被她激怒的意思。 少年见状，死寂灰白的脸多了一分凝重。 女鬼手上有人命债的，不过那条人命是她的仇人。 这么多年，为了防止自己去伤人，女鬼都躲在医院地下一层和车库，借由少年鬼气压制维持清醒。 若实在无聊才会去吓一吓寿命将尽的人。 这么多年都没出事，今日却被雷雅婷符篆弄得凶性爆发。 要是不阻拦她，这间寝室……不，不止这间寝室，说不定整一栋女生宿舍的凡人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别再激怒她！” 少年出声阻止，没想到雷雅婷还有其他行动。 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条红绫，红绫气息正义凛然，让少年鬼极其厌恶，一股难言的暴戾情绪染红了他的眼。 这时候，一张符篆打在少年脸上，彻底激怒了他。 原先只是红了一只眼，现在双目全部染上猩红。 裴叶打开寝室大门就看到这样的情形。 哑巴女鬼用长发卷着白晓晓、周慧荣等人的脖子，将她们吊了起来，瞧着都快翻白眼了。 雷雅婷则狼狈地用红绫和符篆抵御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少年。 少年似乎也在努力抑制自己，倒是让雷雅婷狼狈地撑了好一会儿。 裴叶叼着烟倚在门框，出声打断这些人和鬼的自娱自乐。 “我说，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这儿，你们能不能别这么默契地无视我？” 难道是雷雅婷的女主光环太刺眼，她这个小透明就无人在意了？ 想她裴叶以前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现在呢？ 走哪儿都被无视，存在感等同于背景板。 今昔对比，当真让人掬一把同情泪。 雷雅婷见裴叶从外面打开了门，当机立断用红绫打了少年。 趁着少年闪躲，雷雅婷猛地撞开裴叶，还从背后推了她一把，让她直面厉鬼，为自己争取逃命机会。 裴叶：“……” 好歹也是同寝室室友，不至于表现得如此绝情吧？ 她将手中的烟弹了出去，直直穿过哑巴女鬼的喉咙。 女鬼被这根没有点燃的烟烫着了，周身阴气烧了三四成，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起来。 她抱头下蹲，瑟瑟发抖，捆着白晓晓她们上吊的头发自然也没了支撑。 白晓晓几人跟下饺子一样掉下来，屁、、\\股墩儿摔了个结实。 顾不上这点疼，几人逃出生天之后纷纷捂着脖子贪婪呼吸新鲜空气，剧烈咳嗽后，咳得眼眶泛红。 她们怕得瑟瑟发抖，眼泪鼻涕险些涂花脸。 “兄弟，留下来谈谈？” 裴叶一手搭在少年肩头，看似随性的动作，实则捏着对方的要害。 暴戾的情绪如潮水一般退去，猩红的眸子重新染上死寂的纯黑，整个人也恢复了先前的单纯无害。 那个女鬼—— 她抱头蹲在地上嘤嘤嘤呢。 “作为男鬼，大半夜跑女生宿舍，这是耍流氓，你总该给个交代吧？你们还差点儿杀了人！” 少年默了一会儿，视线望向挤成一团、缩在裴叶身后的周慧荣，垂下眼睑委屈低语。 “我是光明正大受邀请进来的，没有耍流氓。” 裴叶挑眉，“谁邀请你进来的？” 少年鬼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周慧荣，温吞道，“我敲了窗，她开窗让我进来的。” 他没有耍流氓，他很有礼貌敲了窗，还很乖地在下铺等了好几个小时，没有乱瞟女生的内裤或者背心。 周慧荣听后脸色都灰白了。 她什么时候给鬼开了窗？ 这回儿脑子乱糟糟的，哪里想得起来细节？ “那你过来做什么？” 裴叶笑着问少年，这鬼倒是满讲礼貌，若是刚才没动手就更好了。 少年鬼幽幽望着裴叶，指控道，“你欺负了我的手下，我要替她找回场子。” 他是个好老大。 裴叶：“……” 她什么时候欺负…… 视线落在那个可怜巴巴、恨不得装鸵鸟的女鬼身上，裴叶突然明悟。 貌似白天的时候，她以为女鬼是投影恶作剧将对方摁在水槽还丢进马桶冲走了，难怪人家找上门。 “她吓我，我只是反应有点儿过激，但不算过分。你要知道是她有错在先，你身为老大也要讲理，不能无脑袒护下属，会宠坏他们的。”裴叶语重心长地教训少年，当老大不能这样宠下属，更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他们擦屁、、/股，次数多了他们会恃宠而骄，迟早惹上少年无法解决的刺头，例如她裴叶，“最重要的是，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过来找我麻烦，打得过还好，要是打不过，岂不是在下属面前很丢人，有损你老大的威严？你说对不对？” 少年听后，认真点头。 “有道理！” 裴叶刚要说孺子可教，少年有些委屈地道，“我本来也没想一上来就动武，要是能和平解决，我是不会动用武力。现在是和平年代，我们鬼也是讲道理的。可你们活人就好不讲道理，哑巴修身养性好多年，差点毁了她道行。” 正文 018：你很凶 裴叶眉头一拧。 “什么意思？谁不讲道理了？” 少年认真的模样像是跟老师告状的小学生。 “刚刚逃出去的那个，她手中的法器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尽管是一件充斥着凛然正气的法器，制服邪祟很有用，可少年就是觉得很难受。 天师的法器他不是没见过，但没有一件向雷雅婷手中那件让他厌恶。 稍微一触碰，他便觉得阴气翻腾，心烦意乱，凶性磅礴得怎么也抑制不住。 哑巴女鬼实力远不如他，很容易就被影响了。 若是她再造杀孽，指不定哪天就被阴差捆走，丢去地狱十八层受苦受罪。 天师收服邪祟，一般会以镇压、度化为主，走的是中正平和的路子。 雷雅婷手中的法器就好霸道，直接不给邪祟改过的机会，一动手必然是你死我活。 凶性爆发、丧失理智的邪祟还有被镇压度化的可能？ 咋可能，非得打到其中一方跪下为止。 裴叶心下生疑，但此时不便掏出手机查看，只能暂且压下。 “幸好没酿成大祸，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吓到普通人。” 少年认真道，“你很厉害。” 可不是，近距离接触才看到裴叶身上这么浓郁的煞气，连他这个超凶的医院鬼王都hold不住。 如果裴叶也是鬼，按照规矩，他就要推崇裴叶当老大，再不济也要拜个码头。 只是很可惜，裴叶煞气再重也还是活人。 所以—— “等你死了，我就做你小弟！” 裴叶：“……” 不，你不想！ 少年叹息，一副忧国忧民的好领导模样，“这年头鬼也不好做，各个鬼大王之间底盘竞争很厉害。如果你成了老大，绝对是我们这片区域最凶的一个，保证没有外来的鬼敢在我们的地盘叫嚣，也能庇护普通人不受侵扰，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裴叶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抱歉，我觉得活着挺舒服的，暂时没有想死的打算。” 如果裴叶死了，有没有魂魄这玩意儿还不一定呢。 她又问少年鬼，“你说你是这片区的鬼老大？” 少年挺胸抬头，仿佛胸前并不存在的红领巾格外鲜艳。 “本市最凶的太平间是我占着的！” 裴叶道，“那我有件事情想麻烦你帮个忙，不知道行不行？” 强者为尊，少年还贼喜欢裴叶身上的凶煞之气，安全感满满，自然满口答应。 裴叶便说了一下五道口十字路口的车祸事件以及蓝颖的事儿。 少年眉头紧皱，面子有些挂不住。 作为这片区的老大，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地盘出了一个手上多条人命的蓝颖。 “没问题，我会尽快查清楚的。” 他手下野鬼孤魂好几千呢，鬼脉广阔，岂会查不清楚！ 作为新时代新鬼，少年一直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牢记心中，岂会纵容这等恶事在自己地盘上演？ 周慧荣等人：“……” 听裴叶和少年鬼友好交流，勾肩搭背，她们突然有种恍惚和错觉，仿佛刚才死里逃生只是她们的臆想出来的。 等裴叶亲自给两只鬼开了窗户，少年还满口保证自己会调查清楚。 哑巴女鬼今天很难过，白天被裴叶摔打冲马桶，晚上又被她一根香烟打得魂体不稳，委屈死了。 少年回去路上安抚哑巴女鬼。 “唉，别哭了，好歹捡回一条鬼命。” (╥╯^╰╥) 理是这个理，但人家家心里难过。 女鬼垂着脑袋，脸上是大写的委屈。 少年神色凝重下来。 一想起雷雅婷手中的红绫法器，身上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粘稠的厌恶感。 他不喜欢跟天师打交道，以前也不是没有不自量力的天师来收服他，结果都被他打发回去了。 不过—— 再不喜欢，也未曾像今日一样如此厌恶一个天师，光想起来便觉得身上阴气有失控的错觉。 两鬼结伴回医院，裴叶留下收拾残局。 她那一系列骚操作让白晓晓她们感官复杂。 她们眼中混社会的援交女居然能轻易收服厉鬼！ 有这本事，哪里需要走外围路子？ 如今想来，似乎筱虹以前一系列叛逆举动都有了解释。 人家时常夜不归宿，说不定就是为了降妖伏魔。 不都说那些邪祟惧怕阳光，只在黑夜出没？ 高人的脾性跟普通人不一样也正常。 裴叶不等她们脑补完，询问道，“你们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一个个脖子浮现青黑色勒痕，大晚上瞧着很诡异阴森。 白晓晓她们摇摇头，直到寝室长周慧荣开口打破僵局。 “筱虹啊，刚才……多谢你出手救了我们的命，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不用客气。” 另一个妹子也说，“以后你的热水我帮你打，外卖我帮你带！” 这世上真有鬼，这种情况下自然要交个能抓鬼的朋友，安全感才有保障。 “不用打热水带外卖，你们有烟吗？” 众妹子：“……” 忘了哦，眼前这人抽烟喝酒打架纹花臂来着…… “没有！”白晓晓踌躇了会儿，劝说道，“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女孩子还是戒了好。” 她们都是没出社会的女生，平日有什么矛盾也闹不凶，顶多吵个嘴。 自我反省一番，她们觉得自己与“筱虹”也没什么矛盾，趁此机会正好能缓和关系。 这时候，另一个妹子米湘君怯生生开口，“我前几天趁天猫打折促销给我爸买了品牌电子烟。据说电子烟味道跟真烟差别不是很大，对身体危害也小一些。筱虹，你要不用电子烟顶一顶？现在天黑了，我也不敢出门给你买烟。” 刚刚碰了鬼，谁知道出个门会不会再遇上？ “电子烟也行。” 裴叶的烟瘾不大，但也不小。 早些年还挺凶，后来考虑到自身形象问题便慢慢戒掉了，只是偶尔会来两根。 如今又不在联邦，抽烟喝酒打架纹身也没副官三百六十五无死角盯着她，她便由着自己性子来。 “等有钱了还你。” 米湘君给老爹买的电子烟是大牌子的，价格不菲，似乎是她攒了半个学期兼职才买的。 裴叶也不占人便宜，等朱淳安那边奖金补贴批下来她就还米湘君的钱。 米湘君摇头。 “没事，送你的。” 今天能捡回一条命就很知足了。 尽管—— 貌似那两只鬼是冲着裴叶来的。 众人默默将这点儿事实咽回了肚子。 正文 019：偷用神仙水（包包紫打赏加更③） “雷雅婷呢？” 等众人心情平静下来，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白晓晓是被女鬼最后一个抓到吊起来的，所以她的神智比较清醒，记得刚才那场混乱发生了什么。 “呸！她早逃了！” 逃的时候还不忘推裴叶一把让她进来送死，给自己争取时间。 提及这点，白晓晓忍不住有些胆寒，这雷雅婷真是蛇蝎。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未来不会再遇鬼，如果同伴都是雷雅婷这样的，想想心里都发抖。 周慧荣低声道，“逃生是人的本能。” 白晓晓道，“对啊，逃生是本能，推人送死就是人品恶劣了！” 这时候，那位送裴叶电子烟的米湘君说了句。 “雷雅婷好像也不是普通人……” 尽管狼狈，但雷雅婷的确没有被那个少年鬼抓住。 裴叶道，“多半是个蹩脚天师，手中的法器不仅没能压制厉鬼，反而激怒厉鬼的凶性。” 白晓晓几人把宫斗剧打胎传看了七八遍，各种分析贴看了无数遍，这点儿暗示她们听得明白。 厉鬼本来是过来讲理的，结果却爆发凶性伤人，说不定就是雷雅婷这个蹩脚天师的锅！ 裴叶提醒了一句。 “对了，她的东西你们最好别碰，效果是好，但也太邪。” 白晓晓几人浑身一颤，刚刚恢复点儿红润的脸蛋又变得苍白。 裴叶吸了口电子烟，手里捧着全屏手机，翻看。 …… 果然，一个不落都偷偷用了。 既然系统记录说是偷用，说明雷雅婷这段时间不在寝室，记录中关于她发红包收红包扣了功德气运也能证明。 裴叶不管雷雅婷如何作死，但不能牵连无辜的人。 可——不问自取是为偷。 周慧荣几个偷用人家东西，后果也由她们自己担着，一天的寿命算是代价。 不过—— 仅此一次！ 她警告之后还是不听，那就让她们继续作死好了。 白晓晓眼珠子乱转，有些心虚地问。 “哪、哪里邪了？” 提议用那瓶神仙水的人就是她，其他人一开始还扭捏，觉得没经过雷雅婷允许用她的化妆品——还是效果那么显著、造价如此高昂的化妆品，影响不太好。但她们抵抗不住变美的诱惑，最后约定好互相包庇，互相保守秘密。 没想到裴叶会突然提这个。 她们用的也不多，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白晓晓下意识抬手抚摸光滑白皙的脸蛋儿，这肌肤宛若剥了壳的白鸡蛋一般细腻。 她们感觉用了雷雅婷的神仙水之后，自己的颜值up了一个档次。 “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裴叶道，“效果好，那是因为付出的代价大。” 一天寿命的代价也不算小了。 可裴叶也知道说破之后，这些妹子不会放在心上。 现在食物问题这么多，不是地沟油、苏丹红就是防腐剂，那些东西吃了减少的寿命更多呢。 一天而已，若能让颜值up一个度，谁会在乎这点儿代价。 女人对美丽的执着是很可怕的，甚至会为此爆发强大的战斗力。 所以裴叶打算说一半隐藏一半，吓唬她们，让她们自己脑补代价。 果不其然，白晓晓她们面露懊悔之色，纷纷相顾无言，气氛很凝重。 “别用，好好调理就没事了。” 裴叶吓唬之后给她们吃了颗定心丸。 算是打了一巴掌又给一颗甜枣。 白晓晓她们松了口气，决定不再碰雷雅婷的东西。 变漂亮的确很重要，但性命也重要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不管怎么说，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就是不对，这算偷盗。” 白晓晓支吾吾，“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拿了她东西……” 裴叶忍不住想翻白眼，“你们的皮肤变化很大，眼不瞎都看得出来吧。” 白晓晓：“……” 好吧，这贼当的，证据都贴脸上了。 “大不了按照次数赔钱给她。” 一次的量也就几十块钱，又不是给不起。 她们都是头一回当贼，如今被人抓了个正着，脸上别提多臊。 经历一场大起大落的危机，众人精神都有些疲倦，但又不敢睡觉，生怕寝室再进来鬼怪。 这时候，寝室门吱呀一声打开，众人如惊弓之鸟般恨不得从床上弹跳起来。 雷雅婷：“……” 她在楼下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这才鼓起勇气决定上来…… 她不当逃兵，哪怕救不下人，好歹还能打个求救电话、收个尸。 没想到室友一个一个在床铺上躺得好好的，好似刚才那场惊险刺激的经历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白晓晓重重哼了一声，卷着被子面朝墙面。 其他人也神色复杂地将薄被往头上盖，谁也不吱声打破沉默。 雷雅婷站在门口迟疑了好久才迈步进来。 她垂头爬上自己的床铺，暗中却捏紧了缠绕在手上的法器红绫，勉强有点儿安全感。 众人谁也不说话，裴叶捧着手机打游戏。 白晓晓偷偷探出头。 “筱虹？” 裴叶抬眼道，“干嘛？” 白晓晓道，“要不你把bgm打开呗，最低一档就行，别吵到隔壁。” 静悄悄的，她怕得睡不着。 裴叶：“……” 隔一会儿，bgm奶声奶气来一句“飞机”。 有过一会儿，再来一句“要不起”，“快点啊，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欢快的bmg叮当响着，气氛想凝重也凝重不起来。 雷雅婷憋屈又不敢让裴叶关掉bgm。 直到最后，她也没发现自己的神仙水少了。 为嘛？ 白晓晓弱弱道，“因为掺了我那瓶神仙水……” 讲真，这也够缺德的！ 裴叶没关心这些妹子如何向雷雅婷解释偷用神仙水的事儿，反正与她无关。 她打了一夜的人机斗地主，连雷雅婷也因为推人的事儿心虚，对她一再包容。 第二天，一个个顶着大黑眼圈，神情憔悴像是集体被人扫黄打非。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玻璃上，她们都有一瞬的恍惚，仿佛昨夜的噩梦随着阳光蒸发消失。 根据她们的常识，邪祟阴物是无法在白天出现的。 第二天是周六，白晓晓她们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沐浴在阳光下睡得昏昏沉沉。 裴叶也打着哈欠准备眯一会儿，游戏那颗蛋的经验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突然多了250点功德？ 正文 020：PM2.5太高了 裴叶打开查找原因。 教训医院厉鬼甲，也就是跟随少年来的哑巴女鬼，获得1点功德值。 完成红影蓝颖的调查任务，一共获得50点功德值，5点气运值。 总共才51点，如今却是301点。 一查记录，清晰明了。 “一次性给两百五十点？看样子，这还是个大案子。” 再瞧时间，这条记录是一个多小时前的。 裴叶倒是无所谓两百五这个数字如何，这还是她首次获得三位数的功德点。 她掏出筱虹的手机，打开微信戳了朱淳安。 “昨天的案子怎么样了？” 朱淳安的消息秒回。 “裴叶前辈？晚辈正要说这事儿呢，破案了，还是大案子。”朱淳安担心裴叶不满意他的态度，生怕她误解了，再次解释道，“晚辈刚收到消息要去部门一趟，蓝颖的案子牵扯出的案子不小，等有了具体消息再跟前辈说。。” “你忙，不用管我。” 裴叶端着脸盆去水房洗了个脸，回来的时候看到米湘君一脸惊惧地看着窗户。 当她瞧见裴叶进来，顿时热泪盈眶，恨不得飞奔投到她怀中求庇护。 “怎么了？” 米湘君哆哆嗦嗦道，“窗户……又响了……” 裴叶望向寝室窗户，瞧见一只苍白干瘦的手蜷缩半拳在窗上，作势欲敲窗。 她眉头一挑，低声安抚米湘君。 “没事，估计是有消息了。你先睡，我跟他说一说。” “这都是白天了！” 米湘君嘴一瘪，差点儿落下屈辱的泪。 人类都是昼出夜伏，讲究个日夜循环，怎么这些鬼晚上闹完，大白天还乱窜！ “放心，你安心睡，真有事情我会赶回来。” 米湘君：qaq 这还怎么睡得着！！！ “听说鬼魂惧怕阳光，白天无法出现。” 裴叶过来的时候，瞧见那位医院太平间大王正一脸正色地教训下属，说它刚才的表现极其不合格，吓到人了。 少年睁着纯黑且没有丁点儿眼白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裴叶，大白天瞧着怪渗人。 本以为少年会说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结果人家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慢慢吞吞丢出个问题。 “你知道这里是b市临近的t市吗？” 裴叶道，“是个人都知道吧？” 少年一脸沉重，“晒太阳的确能驱阴气，寻常阴物也不敢大大咧咧暴露在阳光下。虽说晒一会儿太阳不会魂飞魄散，伤害也没那么夸张，但阴气慢慢消散的感觉很糟，我不喜欢。正常情况下，阴物是不会白天出来走动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找个阴凉地说话？” 这里是操场角落，暴露在阳光下，裴叶难得善解人意邀请少年去阴影处避一避。 少年摇头，神情更凝重了。 “这不是重点。” 裴叶：“？？？” “这里是b市临近的t市，一年到头pm2.5严重超标，空气质量严重不合格，隔三差五还有严重雾霾。”少年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痛心疾首道，“这种情况下，阳光对阴物不起作用，这才是我们可以正常行走在白天的真正原因。” 尽管恶劣的空气质量和雾霾让少年能在白天自由行走，但身为鬼物的他更喜欢金黄灿烂又温暖的阳光。 这种喜欢毫无由来，兴许少年生前也是这般忧国忧民、热爱生活和大自然的好少年。 裴叶：“……” 涨知识了！ 少年叹气道，“其实大多阴物也不喜欢这样污浊的空气，特别是一些生前眼睛有毛病的。” 裴叶没有追问，她怕少年的回答又洗刷她对鬼的固有印象。 “很多鬼死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没来得及戴眼镜，死后也没有眼镜，所以看什么东西都跟打了马赛克一样。本来就是严重近视眼，空气还这么不好，雾霾又那么浓重，一出门就感觉视野内的东西化成了磨砂质感，太难受了。”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蹙眉，乌黑的眼珠子涌动出些许猩红，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裴叶静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也是近视眼？” 少年眼珠子又有转为猩红的趋势。 他点头道，“是啊，我也是近视眼。” 裴叶离开医院的时候，少年就站在窗户上瞧她，远远瞧着只是一团黑色人影，根本没发现她煞气那么浓。 如果那会儿就发现，他未必会跑昨晚那一趟。 近视眼的悲哀。 少年不记得生前的事情，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很喜欢戴眼镜的。 连鬼都希望看到清晰明亮的世界，活人肯定更希望吧。 裴叶道，“我听说活人能给死人烧东西。” 少年叹道，“我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大概父母早就不在了，这么多年也没收到烧来的礼物。” 再说，活人给死人烧东西，大多都是烧纸钱、纸质跑车、纸质衣服、纸质别墅……谁会给亲人烧眼镜啊。 裴叶道，“我认识一个天师，兴许能请他帮个忙。” 少年神色温柔了不少，腼腆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谢谢。” 裴叶话锋一转，“所以……你现在能将话题拐回来，告诉我你查到了什么？” 少年：“……” 欺骗纯情少年鬼的感动，渣女！ 奈何眼前这渣女他打不过，少年鬼只能忍辱负重。 “我找了附近的老鬼去查蓝颖，按照你给的线索特征，果然查出了不少干料。” 以下线索是个常驻在各个点附近的目击鬼提供的消息。 目击鬼甲：“那几个渣男玩多p搞刺激不是一回两回了，每回被糟蹋的小姑娘都不一样，活着有钱真好呀。” 目击鬼乙：“小姑娘倒霉碰上那个渣渣！四十好几的男人了，没老婆没孩子没工作，整天游手好闲。有时候会去打个零工赚一点儿钱，有时候干脆伪装成乞丐骗好心人的钱。他那天喝了酒，躲在巷子里拉了个小姑娘糟蹋了。” 目击鬼丙：“俺是常驻在那家发廊的，那里的妞儿有料，要胸有胸，还贼翘。俺活着的时候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死了还有这福利……你说的那个小姑娘……俺想想，她也在这里待过几天，后来死啦，死得可惨了。发廊老板干啥的？他是拐子啊，上家下家、临近省的货都会在他这里中转几天避风头。听说卖女人卖小男孩儿赚的钱最多……” 目击鬼丁：“那个小姑娘太惨喽，刚死的鬼，能干啥啊，吓唬活人都不顶用……” 正文 021：一截指骨（包包紫打赏加更④） 裴叶打断少年惟妙惟肖的模仿。 “刚死的鬼，连吓唬活人都不顶用，她哪儿来的本事连杀这么多人？” 昨天跟朱淳安聊天，听他的意思，天师联盟特查部的天师数量不算少，他的实力在部门还排得上号。 连朱淳安都无法降服蓝颖，这里头没有猫腻不可能啊。 少年道，“我也有这个疑惑，所以又抓了好几个发廊附近游荡的野鬼询问。” 蓝颖生前怨气是重，但她化为厉鬼实力并不强，连让活人看到她的本事都没有。 刚死那两天，她天天跟在发廊老板身后，奈何不起作用。 有个野鬼，也就是接下来的目击鬼戊，它就劝说蓝颖省省力气，别白费了。 目击鬼戊瑟瑟发抖道：“不晓得那姑娘吃了啥子东西呦，见人吃人，见鬼吃鬼！” 裴叶眉头紧皱，猜到目击鬼戊说的蓝颖吃人，吃的是什么人了。 发廊是拐卖集团中转货物避风头的黑店，事发那日不知“囤”了几个货。 这些货有可能是各地拐卖过来的，自然不属于本市失踪人口。 “蓝颖吃的是什么？那东西让蓝颖具备杀人的能力，肯定不会是普通东西。”裴叶想不通，“还有一点很奇怪，如果蓝颖是吃了神秘东西才具备吃人的能力，她为何不直接把害过她的人吃了，而是在五道口十字路口搞事？” 匆匆赶往部门的朱淳安也有这点疑惑。 负责这桩案子的同僚戴着特殊手套，提着一只透明塑料自粘袋，里面放着一截指骨。 “是挑衅，有人在故意挑衅特殊治安调查管理部门的天师。” 刻意挑选朱淳安所在233x大附近的十字路口下手，可不就是挑衅？ 蓝颖吃的东西也查清楚了。 “蓝颖吃的是这个，阴差昨夜询问她关于这东西的线索，她不记得了，用搜魂术也发现她记忆中没有这段。” 当阴差将这东西从她体内剥离，蓝颖的阴气瞬间就下降一大截。 原先堪比四方鬼王，现在回归到普通小鬼的水平。 朱淳安盯着指骨许久。 “好浓的煞气。” 虽说是煞气，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污浊。 “你再看看这个。” 同僚调出几张照片，将笔记本屏幕转向朱淳安。 “这是？” “二十二年前出土文物时候的照片。” 朱淳安不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二十二年前，他才刚出生吧？ 同僚叫柴思甜，名字听着很萌很可爱，实际上却是个整日涂着正红色的美艳御姐，部门中少有的女性天师。 “二十二年前麻山发现一个古代帝王墓群，那个墓群保存完好。消息传出去的时候，考古界震动，不少专家学者纷纷赶赴，但那个墓很邪。挖掘不过数日便出了连环命案，那时候坐镇这桩案件的人是你的师傅清玄真人。照片中这条手臂就是当时命案的罪魁祸首。听闻此事还惊动酆都大帝亲临，又集结了百位实力强大的天师才勉强将其镇压。” 朱淳安听后倒吸一口冷气。 一条手臂，这么邪？ 那手臂主人生前又该是怎样的狠角色？ “思甜姐的意思……这截指骨出自这条手臂？” 柴思甜点头，神情凝重道，“此物并不适合放在人间，那条手臂被镇压之后，由酆都大帝保管。按理说应该高枕无忧的，只是酆都那年爆发了一场叛变，十八层地狱厉鬼受叛徒蛊惑而闹事，闯出鬼门关、危害人间。被封印的手也是那个时候失窃的。人间和酆都花了好久才将窜逃的厉鬼抓回去关进十八层地狱，迄今还有不少老鬼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因此，手臂的事情就耽搁了。这些年一直风平浪静，没想到手臂的一截指骨会在这个时候现世……” 朱淳安感觉颈后发凉。 蓦然惊觉自己昨晚真是运气爆表了。 一整条手臂要酆都大帝和百位强大天师出手才能镇压，那手臂上的一截指骨又有多大力量？ 朱淳安有天赋，但也不敢跟上一代的强大天师比肩。 “我昨晚能活着，还真是祖师爷保佑！” 柴思甜道，“的确，清玄真人让我转告你，回去记得买点新鲜水果给祖师爷。” “根据小说定律，总觉得手臂其他部位会陆陆续续现世，在神州大地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朱淳安刚说完就被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扇了。 “思甜姐，你打我干嘛！” 柴思甜咬牙道，“打你乌鸦嘴呢！” 二十二年前的事情，不仅闹得凡人和阴间不消停，精怪也遭殃。 数万厉鬼闯出地狱十八层，柴思甜的父母虽是成了精、修炼出六尾的狐狸精，但也架不住那些厉鬼围殴。 柴思甜就是那个时候失去了父母，东奔西跑下离开了隐居的深山，之后遇见清玄真人。 这么沉重的事情，朱淳安还有脸皮这一下？ “这件事情不仅引起上级重视，酆都那边也惊动了。你这次立了大功，我给你向上面申请了不少好东西。” 奖励很丰厚，但是朱淳安笑不出来，这事儿太愁人了。 随着上一代天师退休的退休、闭关的闭关，人间灵气又在这二十多年稀薄了数倍，新一代天师修炼越发困难。 在这样青黄不接的尴尬情况下，隐隐有风雨欲来的架势，朱淳安当然担心。 “思甜姐，那些东西先不急，多给小弟申请点儿奖金，还有一部新手机。” 朱淳安利用自己的好颜色，试图用帅气收买柴思甜。 “你缺钱？” 虽说天师都挺缺钱的，但朱淳安这家伙天赋好，做任务多，偶尔还接外快，手头应该不紧张。 朱淳安道，“昨晚能侥幸逃生，全仰仗裴叶前辈。” 这次的奖金补贴，他是不会独吞的，也没这个脸去独吞。 柴思甜问，“裴叶前辈？就是你之前说的一根烟打得蓝颖束手就擒的高人？” 朱淳安点头。 柴思甜翻了翻天师登记名录，里面记录了各家天师的名单，还有一些不是天师但与天师有关系的人。 没有一个叫裴叶。 这意味着朱淳安口中的裴叶前辈是个没有过明路的野路子。 正文 022：前辈祖上可与饕餮有关？（包包紫打赏加更⑤） 若非相信朱淳安，柴思甜怎么也不信的。 年纪轻轻有这种实力，轻描淡写擒拿蓝颖，别说上一辈天师、上上一辈天师也做不到。 柴思甜宁愿相信裴叶用的那根烟是件克制邪祟的灵器！ 心里这么想，可她没有将吐槽说出口，反而替朱淳安改了申请，将一部分奖励换成钱和手机。 人际关系是要维护的。 有来有往才能让关系更加亲密，打好关系，朱淳安的小命也能多份保障。 离去之前，朱淳安问柴思甜。 “蓝颖交给酆都阴差，但涉及的其他案件最后会怎么处理？” “自然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件案子影响很恶劣，不会轻拿轻放。” 那间发廊不仅麦淫还是拐卖集团中转运输的渠道。 审查蓝颖，她供认不讳，爽快交代自己吃掉九个被拐卖的受害者。 四个女人，三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 受害者被吃的时候，蓝颖将她们的魂魄都吞噬干净，不留半点儿痕迹，也难怪发廊老板出车祸引起部门注意却没查到这些受害者的痕迹。有关部门打算顺着这条线揪出贩卖集团，那几个害了蓝颖的二世祖也会被依法起诉逮捕，只是这桩案件牵涉到阴间鬼魂，案情真相无法对公众坦白，所以要私下进行。不论如何，那几个二世祖是不能轻饶的！ 听到这些，朱淳安放心了。 “你平时不会关心这些。” 朱淳安道，“那位裴叶前辈似乎很关心。” 天师联盟与国家有合作，每年都会给特殊治安调查管理部门拨一大笔款项，专门用于奖励立功天师。 所以柴思甜的申请报告刚打上去，走个流程就审批下来了，效率贼拉高。 “裴叶前辈，奖金补贴已经拨下来了，咱们约在哪里见面？” 他给裴叶发了条讯息，骑上自己的小绵羊离开特查部驻t市分部。 收到消息的时候，裴叶穷得连让外卖都点不起了。 看着消息，她对朱淳安的好感度up十几点。 “学校附近的沙县。” 朱淳安：“？？？” 这年头的高人也抵挡不住沙县小吃的魅力？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哪怕是吃沙县，这位前辈也有把他吃破产的肚量。 “前辈……冒昧问一句，您祖上跟饕餮有关系吗？” 一个人就给这间沙县贡献了将近一千的营业额。 朱淳安上一个见过这么大食量的，貌似是个怎么也吃不饱的饿死鬼。 沙县啊，近一千啊，一顿啊，仿佛在逗他！ 裴叶捻着牙签剔牙，随意回道，“没关系。” 她这个饭量很多吗？ 不多呀，她身体没有出毛病之前，对能量的需求比这个还大。 这具身体毕竟不是原装的，各方面数据都跟不上，如果换成以前的她，朱淳安真的会破产。 “你说奖金下来了？多少？” 朱淳安拿出一张支票。 “二十五万？奖金挺丰厚，多谢啦，解了燃眉之急。对了，交过税了？” 朱淳安默默看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碗筷。 可不是解了燃眉之急。 按照前辈这个饭量，一顿吃将近一千的沙县，二十五万也就够她吃三个多月。 太可怕！ “放心，是免税的。” 这顿饭裴叶也没让朱淳安买单。 说是朱淳安请客，但一顿吃掉学生党近一千的生活费，貌似太无耻了点。 裴叶询问蓝颖案子的细节，朱淳安将能说的都坦白了，一些不能说的细节则瞒了下来。 他不说，裴叶也从太平间少年鬼那边打听差不多，倒是没有追问。 分开之前，朱淳安突然提了个僭越的要求。 “裴叶前辈，我听部门同僚说最近凡间不怎么太平。如果晚辈碰见难题，不知能不能请您帮衬一二？” 裴叶道，“自然可以，奖金到位就行。” 她现在是孤家寡人，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架不住她太能吃，养活她自己都挺困难。 如果有轻松来钱的渠道，怎么会拒绝？ “对了，我记得蓝颖喊你道士，对吧？” 朱淳安点头。 “那你能不能帮我烧几副眼镜给个朋友？” 这是小事儿，朱淳安义不容辞。 “前辈放心，包在我身上。”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一阵铃声响起，朱淳安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这个铃声是他为师傅清玄真人设定的专属铃声，相当符合对方的童心。 “师傅，怎么了？” “淳儿，你现在在哪里？” 朱淳安骑着小绵羊去停车场，侧着脑袋夹着肩膀接电话。 “学校停车场。” 清玄真人道，“你师姐给我发了那位裴叶的资料……” “师傅算出什么了？” 清玄真人声音凝重道，“不论是推算她的八字还是面相，这都是已亡之人。” 已亡之人？ 朱淳安惊得将刹车把手一转到底，小绵羊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死了？” 清玄真人道，“死亡时辰不超过两天，还专门找阴差询问过。” 筱虹只是山沟沟出来的孤儿，查她的信息不费吹灰之力。 不论从哪里看，她都不具备轻松制服蓝颖的能力，更别提那一身诡异的凶煞之气。 “师傅有查出死因吗？” 清玄真人道，“查出来了，我给你发微信。” 朱淳安切换到微信页面，将那一串消息简单看了一遍。 筱虹的住院记录一查就能查出来。 她从二楼跳下来的视频也从那家会所附近的监控调出来了，里面还包括杜少二世祖让人将筱虹身体丢到监控死角大街的影像。筱虹再出现的时候，便是某个好心人开车将她送到医院就诊，垫付费用。截止这个时候，筱虹还活着。 “这些也经过筱虹本人魂魄确认，她死于迟发性颅内出血。” 魂魄刚被阴差拘走，尸体还没来得及凉就被人占走了。 “那现在的筱虹岂不是裴叶借尸还魂……那裴叶又是谁？” 清玄真人道，“起初怀疑她是二十多年前从地狱十八层逃掉的老鬼，但校对潜逃在外的名单，排除这个可能。” 人家身上凶煞之气重是重，但也有凌然正气。 根据清玄真人的猜测，裴叶借助筱虹肉身借尸还魂之前当过兵，估计军中地位还不低，手上战功赫赫那种。 正文 023：应鳞，你的快递 “为师回头再去翻翻史书，看看有没有哪个杀星符合条件。” 历史有名的杀星大多投胎转世不知几轮了，滞留不肯投胎的，大多都在酆都任职，还真没漏网之鱼。 若是平时，只要裴叶不闹事，清玄真人也不会特别关注。 别看国家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还说建国之后动物不许成精，但这么做是为了安抚普通民众，以免生出乱子——实际上，国家暗地里倡导各族和谐共处，为此还成立了好几个特殊部门，牵头成立天师联盟。例如安顿成精妖精的妖精办事处，例如处理阴阳两界矛盾的特查部。国家秉持中庸和谐之道，只要不搞事、不扰民犯罪，那就是中华大地上的好子民。 如今不一样了。 曾经在二十多年前掀起腥风血雨的手臂再度现世，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是经历过那场风暴的，不能掉以轻心。 清玄真人的忧心，朱淳安知道，当事人裴叶却一无所知。 她将原主筱虹那部二手山寨高仿苹果手机内的信息转移到朱淳安送的新手机，还下载了几个热门游戏app。 与此同时，太平间。 “t市中心医院太平间厉鬼老大——应鳞，这里有你的快递！” 阴冷寂静的太平间与往常一样，少年鬼坐在某张医用转运车上，黑漆漆的眸子没有半点儿光芒。 他晃荡着双腿，脑袋微垂，细碎的棕色短发无力得耷拉着。 这时候，地面突然出现一圈阴气森森的旋涡，冒出个戴着安全帽的阴差快递员。 少年：“？？？” 阴差快递员道，“你是应鳞？” 少年略有些茫然，他是叫应鳞，不过……他没有快递啊…… 他倒是看到不少凡人频繁往医院送快递，但从来没见过阴差给滞留人间的鬼送快递。 “名字对，地址也对，那就是你的快递，记得签收给个五星好评。” 阴差快递员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份快件，递到少年跟前让他摁个指印。 指印会带着鬼魂的气息，气息对得上就是本人签收，杜绝了有孤魂野鬼冒名签收的可能性。 “现在阴间也搞快递业务了？” 少年一脸纠结得抱着不知是谁给自己送来的快递，望向阴差快递员的眼神带着几分好奇。 阴差快递员大概是不忙，所以有闲心跟少年聊两句。 “人间发展太快了，人口爆炸不说，还有不少新鬼矫情得很，抱怨阴间太落后，服务水平不好，没有快递没有外卖……酆都大帝被投诉得烦了，所以就成立了快递部。哦，前几天还建立了外卖部，你要点餐的话可以联系我。” 阴差快递员给少年递了一张名片。 少年：“？？？” 外卖？ 有什么吃的？ 阴差快递员很有经验，他道，“各种价格、各种口味的蜡烛和线香。” 尽管人间的食物很好吃，但鬼物尝不到滋味，哪怕有外卖业务也是照顾鬼的口味。 少年：“……” 听着很棒的样子，但是没钱怎么办？ “我听其他老鬼说酆都阴差人手一直不够，现在都能送快递了？” 阴差快递员道，“快递业务是轮休阴差赚外快的兼职，不影响主业。” 人间可以让普通人当快递员，阴间却不行。 鬼知道快递员送快递上门是给人送货还是送人头，滞留人间的老鬼很多，有些年头的老家伙不好惹。 例如眼前这个少年，看似无害，实则连阴差都不敢惹。 因此，阴间快递业务并没有大范围推广，只是小范围流传，一般由轮休的勾魂阴差兼职，赚点儿外快。 阴差快递员道，“人手一直缺啊，不过又不是近些年才缺。人间人口爆炸，增长速度太快，大帝都认命了。” 少年：“……” 这么直白地吐槽上司真的大丈夫？ 说了一会儿话，阴差快递员从旋涡消失，太平间又恢复了平静。 少年怀中抱着包装整齐的包裹，垂头瞧了好久，似乎在想是谁给自己邮寄。 他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年，从变成鬼那一日就没有亲人给他烧过东西，怎么现在会有快递？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快递，很新奇的体验。 仔细将包装拆开，发现里面放着好几副一模一样的圆形银丝边框眼镜，每一副眼镜的度数都不同。 少年蓦地想到了裴叶。 这份快递谁寄来的，答案呼之欲出。 他像个刚得到礼物的孩童，嘴角勾起噙着浅笑，一副一副眼镜试过来。 最后，终于找到度数比较合适的那副。 “真亮。” 仿佛遮掩眼前的雾霾被清扫而空，整个世界都清晰起来。 裴叶回到寝室，米湘君几人长松一口气。 以前巴不得她别待在寝室牵连她们名声，如今却恨不得对方时时刻刻不离开。 “筱虹回来啦！我给你带了外卖，菜市场那边的手工凉皮面，大份量足还多加了不少花生酱。” 白晓晓平时都是委托室友帮忙带外卖，今天反而主动给裴叶带了。 “多谢。” 裴叶从口袋抽出钱递给米湘君。 “这是？” 米湘君一愣。 “电子烟的钱。” 凉皮面的味道的确好，据说菜市场那家店铺是传承多年的老手艺了，附近学生都喜欢光顾。 “筱虹，我今天好像看到有个男生送你回来。” 裴叶反问道，“你说朱淳安？” “还真是啊！”周慧荣惊讶问道，其他几人耳朵直得老老长，“是不是追求你的人？” 裴叶道，“他是道士，会抓鬼，据说在隔壁233读大二。” 几个以为有八卦的妹子：“……” 裴叶又道，“昨天帮他破了个案子，抓了一只鬼，他今天给我送奖金的。” “哦。” 笑容逐渐消失jpg 她们现在提到“鬼”这个字眼都害怕，自然没兴趣谈论会抓鬼的朱淳安。 说话的功夫，雷雅婷与一个脸生的妹子回来了。 这个脸生妹子叫梅立香，也是前几天请了假回老家重新办身份证的妹子。 这两天她不在，裴叶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梅立香是寝室几人中与原主筱虹关系最恶劣的室友。 二人的恩怨还要追溯到大一刚开学那会儿。 正文 024：你是小偷（璎0珞打赏加更） 梅立香丢了一瓶面霜，面霜是被隔壁某个有偷窃癖的人偷走的。 对方用面霜搓脚，还以为一小瓶面霜失主不会计较。 没想到这瓶面霜是梅立香亲戚从国外带回来的，她格外喜欢，发现面霜失窃就追究到底。 白纸红字贴在宿舍楼楼下，各种国骂，引起了学校重视。 那小偷担心被发现，就将用过的面霜放在筱虹枕头下。 结果筱虹被冤枉是小偷，梅立香二话不说扇了筱虹巴掌，筱虹也不甘示弱与梅立香爆发了冲突。 最后僵持不下，两人干脆报了警。 幸好警察给力，证明筱虹是无辜的，还将真小偷吓得露了原型。 可筱虹的小偷名声也传了出去。 冤枉她的梅立香心虚，嘴上却咬死不承认自己有错，据不道歉，一直狡辩自己也是受害者。 她被偷东西才会气急冤枉“证据确凿”的筱虹，她也着急啊，情有可原好不好！ 谁让筱虹那么穷，一脸的小偷相！ 面霜又是在她枕头下面发现的，她不是小偷谁是小偷？ 梅立香的蛮横让筱虹变得更加孤僻，独来独往，最后跟社会姐混到一块儿。 这两人的关系就此降到冰点。 梅立香还时常编造筱虹的坏话，七分真掺和三分假，嘴碎得不行。 见裴叶看着她，梅立香鼻尖哼了一声，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了个干净。 “真晦气！” 故意大声说，手中的袋子甩到床铺上。 一屁、、\\股坐在床铺上，动静大得让床铺吱呀震颤。 裴叶笑道，“瞧你一脸走霉运的脸，的确是晦气。” 梅立香气得眼睛瞪大了。 “筱虹，你什么意思？故意找事儿是吧！” 梅立香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碰到雷雅婷才好受了些。 没想到一回寝室，刚好转的心情又被破坏了，顿时火冒三丈。 周慧荣见两人又对上了，忍不住上前想说两句好话，缓解她们的火药味。 “老大，你少帮着她！我受够她了，从此之后，4021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梅立香将周慧荣的手甩开，心里却十分笃定室友的选择。 室友也很讨厌筱虹，因为筱虹是个混社会的不良，仗着一张漂亮的脸不知当了多少回援交。 她们几个室友凑在一块儿吐槽筱虹，声讨都很一致。 裴叶问她，“做人要有点儿自知之明啊，你这么眼巴巴想离开4021？” 梅立香惊愕得睁圆眼睛。 没想到几天不见，筱虹的嘴贱和不要脸更上一层楼。 裴叶补刀，“你想搬出去也好，别祸害了寝室的人。” “什么意思啊你！” “我刚才不是说你一脸走霉运的脸？你身后跟着好两只讨债的鬼呢，跟你待久了会倒霉吧？” 裴叶不懂看相，但她听得到鬼说什么呀。 梅立香身边有个穿灰布衣的老太太一边扯自己的裹脚布，一边往她鼻子上怼，口中碎碎念不停。 “死丫头，还老娘的东西来！” 老太太身边跟着个老太爷，手里的拐杖时不时抽梅立香的右手。 “让你偷，让你偷，打断你的手。” 两只鬼分工合作，它们每抽一下，裴叶便发现梅立香的精神发生些许波动。 这种波动还蛮熟悉，每回提示雷雅婷气运被扣就会产生同样的波动。 故而，裴叶觉得梅立香大概会走一阵子霉运。 当裴叶说出这话的时候，立在一边的雷雅婷眼底露出些诧异。 尽管她练出了元炁，但元炁仅有一缕，不足以她打开天眼。 只是她修炼功法很高端，隐隐能看到虚幻的人影，梅立香身边的确跟着两个人影。 不过，她以为这两个人影是梅立香的爷爷奶奶——刚才跟梅立香聊天，知道她回去补办身份证的空档去祭拜爷爷奶奶了——雷雅婷便以为是老人家不放心孙女跟着过来。如今一听，她的猜测似乎错的离谱。 “你说什么鬼呢？” 梅立香被气得不行，本以为室友会帮着说两句话，万万没想到平日关系好的室友一个一个避他如蛇蝎。 “喂，你们什么意思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迷信鬼神？筱虹，你不去做援交改装神弄鬼了？” 裴叶盯着两个鬼影，一脸深沉地道，“你拿了人家老太太的东西，她和她家老爷子正跟在你身边呢。” 话音落下，两个努力怼梅立香的鬼浑身一颤，僵硬不动了。 “老爷子？” “老婆子？” “那姑娘真看得见俺们啊。” “跟人家姑娘问问，让这死丫头把偷走的东西还回来。” 说着，两个鬼转头靠近裴叶，距离半米的时候，鬼脸吓得狰狞，鬼吼鬼叫地往反方向窜了老远。 “老娘嘞，这姑娘怎么长得那么凶！” 裴叶：“……” 看样子，这两只鬼生前眼神都不太好，半米才瞧清人。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嘴上说着溜了溜了，实际动作却是慢吞吞躲到梅立香身后，小心翼翼探出头瞧她的方向。 老太爷问，“这样就瞧不见了吧？” 老太太道，“瞧不见了瞧不见了。” 当鬼当久了，他们也以为别人跟他们视力一样。 他们看不到别人就等于别人也看不到他们_(:3」∠)_ 梅立香则气得面颊通红。 “谁偷东西了！” “你啊，不然还能是被你冤枉的我？”裴叶瞧着两个有些萌的老鬼，微笑道，“不把东西换给人家，他们会一直跟着你的。轻则走霉运，重则没了性命。若是你横死了，说不定一醒来就能看到他们朝你要债，让你还东西。” “放屁！” 梅立香气得眼睛都红了。 “爱信不信。” 过了一会儿人，周慧荣低声道，“立香，你偷了人家东西还是快点换回去吧。” 如果那两只鬼一直跟着梅立香，岂不是意味着一直蹲在4021寝室？ “放你娘的屁！” 梅立香火气一冒三丈高。 “你脑子也不清醒，你信她的鬼话？那么封建迷信你怎么不去阴魂找个男人，还用得着天天求我带你去联谊？” 周慧荣脸色青红交加，羞愤与愤怒混杂。 这时候，那两个老鬼又有话要说了。 正文 025：九窍玉（一万推荐票加更） 老太爷拿出烟斗抽了两口，笑道，“现在的女娃可精贵了，真去结阴魂，老婆子给她介绍个俊点儿小伙。” 老婆子也道，“长得挺标致，多少小伙儿惦记。” 裴叶听了觉得有趣，询问他们。 “阴间对象不好找么？” “嗨，一堆人找不到对象。上次做了个媒，六十来岁的女孩想找汉子，征婚刚出去就有六百多光棍等着排队。” 老太太下意识回答问题，等她发现自己跟谁说话，吓得眼珠子都掉地上滚了两下。 老太爷动作熟练蹲身帮她捡，口中嘟囔。 “瞧瞧你，一两百岁的老太婆了，遇事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眼珠子又掉了吧。” 裴叶：“……” 梅立香正跟周慧荣起口角，前者推搡后者，后者踉跄了一下往后退。 裴叶抬手扶了一把。 周慧荣脸色稍缓，“谢谢。” 裴叶低头看着还在摸索的老太爷，以及周慧荣脚后跟的两颗眼珠。 她轻描淡写道了句，“不谢，我怕你踩了那老太太的眼珠。” 周慧荣一听，脸色刷得白了。 老太爷终于摸到那对眼珠，熟练地将它们怼回老太太的眼眶。 老太太摸了摸眼珠子，抱怨道，“放歪了。” 老太爷将手指伸入她的眼眶帮忙正位置。 围观这一切的裴叶：“……” 饶是她这辈子见过无数比这还要血腥一万倍的场景，但也吃不消如此温馨却又如此血腥渗人的画面。 她对周慧荣道，“羡慕你们看不到的。” 周慧荣说，“很可怕？” “倒也不是，蛮温馨的，就是……跟常人理解的温馨画风不太一样。” 周慧荣想象不出来，但光想想“鬼”这重身份，她便忍不住腿软。 梅立香也真恼了。 裴叶和周慧荣两人煞有其事的对话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分明是大白天，她却觉得身上格外寒冷，鼻子隐隐能嗅到什么臭味，右手手腕还有些疼。 “你们疯了吗？” 梅立香看着有些歇斯底里，望向二人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病毒。 但，让她更绝望更恐惧的事情是——不仅周慧荣这样，其他室友包括雷雅婷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半晌之后，那种寒冷更加明显了。 “你们别吓我——” 雷雅婷看着不远处两团隐隐的黑色影子，脸色难看地道，“是真的，你把东西还人家吧。” 如果是害人的厉鬼，她二话不说就拿红绫保护自己了。 这次却不一样，梅立香犯错偷了人家东西在前，她再护短也不能纵容室友犯错。 “立香，偷东西是不对的。” “老娘没偷东西！” 梅立香又惧又气，抬手将雷雅婷狠狠推开，脚下生风，忍不住冒出一股迫切的冲动逃离这个古怪的宿舍。 老太太道，“现在的小丫头满嘴谎话，不诚实。” 老太爷道，“子不教父之过，找她爹算算账，问问他怎么教导女儿的，教出了个偷儿。” 裴叶转述两鬼的话，成功让梅立香止住了脚步。 “你要是离开宿舍大门，两位老人会去找你爹妈算账。” 梅立香怕得心跳如鼓，呼吸急促道，“筱虹，你有病啊，你以为吓得到我吗？” 裴叶转头问两位老人。 “她在哪里偷了你们的东西，那东西什么样子？” 寝室内众人支长了耳朵，哪怕她们听不到鬼物的声音，但仍下意识这么做了。 老太太突然露出局促的神情，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 老太爷道，“多少岁的鬼了，还害臊这个？” 老太太虎着脸道，“你不害臊你来说！” 老太爷道，“说就说！” 老夫老妻互怼了两句，老太爷对裴叶道，“那小姑娘偷走了她的玉塞中的两件……你知道九窍玉不？” 裴叶：“？？？” 周慧荣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裴叶不解道，“老人家说梅立香偷了人家九窍玉中的两件……不过话说回来，九窍玉是什么？” 几个学渣面面相觑。 她们都是高考成绩不好才上专科的，其中周慧荣倒是考了个三本，但因为三本学费太贵没上，也选了大专。 梅立香冷笑道，“什么九窍玉，胡诌八道！” 裴叶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去找个外援，他应该会知道九窍玉是什么。” 一旁的老太爷睁着一双阴森森的眼，默默与老太太对视，尴尬的气氛在众人间弥漫。 过了一会儿，裴叶看着朱淳安发来的消息静默良久，表情是说不出的凝重。 她问老太爷，“偷走的两件玉……搁哪儿的？” 老太爷憋了许久，内涵地道，“水门和旱道。” 他刚说完，老太太羞得将裹脚布摔他身上。 “九窍玉，即塞在九个部位的玉器，眼塞两件，鼻塞两件，耳塞两件，口塞一件……”裴叶顿了一下，在众人古怪的表情下继续说，“阴塞一个，肛塞一个。两位老人丢失的九窍玉部件……正好是最后两个，所以……” 古人认为用玉收殓尸体能保尸身不腐，所以用玉塞满九窍。 《抱扑子》中也说过“金玉在九窍，则死人为之不朽”。 当然，这个规制不是谁都能用的，看两位老人的穿着打扮，估计生前也是有钱有权的体面人。 碰上时代正乱，偷偷摸摸用了玉，未曾想会被偷。 老太太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老太爷道，“那丫头私底下还亲过它们，这不是让我俩死了都不安生！” 生前体面了一辈子，死后还被这么对待，e=(′o｀*)))唉 鬼生艰难。 裴叶：“？？？” 白晓晓惊愕得睁大了眼，“阴塞肛塞……是塞那两个地方？” 裴叶表情沉重点头。 这时候，朱淳安又发来信息给她科普。 九窍玉虽然有保护尸身不朽的传闻，实际上却是为了防止脏污流出身体……例如肛塞。 人凉了，括约肌松弛，秽物会从通道流出来。 用玉塞堵上，其实也是为了保持尸身干净和体面。 对于很多思想保守的鬼来说，这玩意儿的意义跟内衣内裤一样属于私密物品，不能轻易沾碰。 “如果东西的主人投胎了还好，如果没投胎问题就会严重得多。” 正文 026：全村吃饭蛇 老太爷撇嘴形容了两个玉塞的形状，一个锥台形，两端粗细不同，一个短尖首圭形。 锥台形那个被打了孔戴梅立香脖子上，短尖首圭形被放在她的包包里。 梅立香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水。 本以为自己运气爆表可能捡到古物，卖出去能赚大钱，没想到居然是这么脏的！ 周慧荣劝说她，“那两个东西哪怕是玉做的，你也不能拿啊。” 塞死人水陆两路的东西，戴在身上也不嫌膈应啊。 老太太撇嘴，“不是拿，是偷！” 老太爷补刀，“是极，不问自取是为偷！” 梅立香没听到两只鬼的话，但周慧荣的话就让她无地自容。 越听脸色越糟糕，最后捂着嘴，扭头跑去水房呕吐去了，隔了老远还能听到呕呕呕的声音。 “我很好奇，那两件东西应该随同你们葬在墓中，她又是怎么偷到的？” 怎么看，梅立香也不像是有力气搞盗墓的。 老太太怕裴叶，但鬼的逻辑就是这么迷， 自己看不到裴叶在哪里，裴叶肯定也看不到她在哪里。 只听声音怕什么。 “有个盗墓的偷了我俩墓，一些随葬搬到盗洞口，结果那娃要爬出来的时候，有条全村吃饭蛇掉进去了。” 裴叶：“？？？” 她深深感觉到自己与这些鬼的代沟，愣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想她裴叶，联邦最高学府毕业的优秀高材生，来到这里却跟个文盲一样。 “全村吃饭蛇是什么意思？” 老太爷露出点儿不满的小情绪，“她新学的词，意思就是剧毒毒蛇。以前哪家死了人办葬礼要请全村吃饭的，所以是全村吃饭蛇。听说还有个牢底坐穿蛇，这年头什么蛇都是国家保护动物了，吃一条要被抓去坐牢吃牢饭。” 裴叶了然地点点头。 “涨知识了。” 简而言之，这就是个倒霉盗墓贼去偷两老的墓，结果被条爬进盗洞的毒蛇咬死的故事。 偏巧那几天还发生大暴雨，盗洞坍塌被掩埋，盗墓贼挖出来的随葬被雨水冲刷到了山下。 梅立香回乡去补办身份证，顺便去山上看看老人，无意间捡走了两件玉塞。 两件玉塞的玉质相当不错，梅立香不懂行也觉得是好东西。 她觉得这东西是古董，打算拿到大城市看看有没有可能卖个高价。 两位老人听了受不。 卖啥非得将他们塞水陆旱路的塞子拿去卖？ 这跟脱了他们内衣内裤去换钱一个道理！ 于是，两个老人就气冲冲地跟了梅立香一路，跟着她坐动车从南方来了北方t市。 这也是很顽强执着了。 呕吐大半天，梅立香一脸菜色地回来。 她从脖子上摘下那个肛塞，再从包里掏出那个阴塞，赌气一般丢到裴叶床上。 一副我被恶心我也要恶心死你的神情。 “拿去！看我笑话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 裴叶懒得跟她计较，一通电话打给了朱淳安。 “有件事情我想找你帮忙，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朱淳安：“？？？” 他倒是想帮忙，不过正巧部门有事，朱淳安只能将办法教给她。 如果裴叶搞不定，等他回来再帮忙解决。 “多谢！” 普通人不可能让阴差快递员出现，但朱淳安也不觉得裴叶是普通人。 不是天师也该是不知哪个山头下来的老鬼，召请阴差快递员对她来说没难度。 裴叶不知道这层，她还以为谁都能学呢。 看着朱淳安发来的手诀图片，摆出同样的手势立于胸前，口中念了一遍咒语。 “……为我驱使，不得稽停！急急如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律令！” 这是召唤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御下万鬼的咒语，根据施咒者实力不同，召请出来的各部门阴差实力地位也不同。 刚念完，众人都屏息等待阴差出现。 结果，一秒两秒三秒……啥都没有。 周慧荣还以为裴叶召请失败了，开口想为她挽尊，试图缓解一下尴尬沉默的气氛，她问道，“北阴玄天酆都大帝是谁？我记得以前看过的道士僵尸片子，念的都是急急如太上老君律令或者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个问题，裴叶也回答不上来。 她只是照着朱淳安给的咒语念了一遍，鬼晓得北阴玄天酆都大帝是哪只鬼。 还别说，鬼的确晓得。 “罗酆山酆都城的主人，统御幽冥、总治诛邪的鬼神之首。天上有四大天帝和玉帝，幽冥也有四方鬼帝和酆都大帝。听一些上了年纪的老鬼说，酆都大帝还是中天北极紫薇大帝在幽冥的化身法相。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毕竟华夏大地这块神仙爱玩精分，化身本相一堆一堆的。”老太爷咂舌，“小姑娘念的是召请酆都大帝御下万鬼的咒语？” 老太太有些紧张地道，“老头子呀，真要来了鬼差，会不会拉我们去投胎？” 老太爷撇嘴，“酆都人口爆炸，房价高得让鬼怨声载道，排队投胎还要限定摇号，投胎哪有这么容易。” 最大的可能是阴差来了鸟都不鸟他们。 听说一些酆都黑鬼摇号十几年等不到投胎，还会申请回自己墓地蜗居。 不过，现在人间活人这么多，哪儿哪儿都开发建商品房，很多倒霉鬼都被活人抄家了。 老太太生前记性就不太好，死后也会时不时忘记什么，例如投胎这事儿。 裴叶眉头紧皱，不知道自己哪个字念错了，打算再念一遍试一试。 还未开口，一旁的雷雅婷突然呀了一声。 原来，地上出现一圈圆形旋涡，阴气之浓烈，连她这样的半吊子都能看得清楚。 一团浓郁阴气从旋涡中飘出，凝聚成一名身着黑裳的男子。 男子的脸白得过分，眼球却不似其他鬼一样没有眼白，只是他的眼神同样死寂，手臂缠绕着锁魂铁链。 “何人唤吾？所为何事？” “是我，我想请你帮点忙，将这两件东西送给旁边这两位老人。” 男子的眼球在眼眶滑动，视线落在裴叶以及她所指的方向，表情有一瞬的皲裂。 原先还端着高人姿态的黑裳男子表情绷不住了。 “人就在一边，你发什么快递！” 正文 027：三好学生裴叶（夜神风狂打赏加更①） 召唤阴差的律令让底下一群阴差瑟瑟发抖，他还以为是什么人召请，急匆匆跑来一趟。 刚看到裴叶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世上居然有这么凶的人！ 越是害怕，鬼脸越发面无表情。 结果—— 居然是发快递！ 邮寄物品是九窍玉塞，收货人就在寄件人身边七八步的位置。 有病吧？ 裴叶理所当然道，“他们是鬼，这两件东西他们带不走，要烧给他们啊。” 男子听后静默久久，从宽大袖子掏出包装盒子以及一捆黑绳，丢给裴叶自己打包。 “付费寄件还是邮寄到付？” 裴叶道，“邮寄到付吧，我也没有鬼用的钱。寄件人名字签哪儿？” 男子道，“摁个指印就行。” 摁指印对文盲很友好，裴叶二话不说就摁了一下。 男子接过用黑绳捆起来的快递盒，袖中涌出一股股黑气将它包了个结结实实。 “t市五道口专科护理学院4021寝室两只老鬼，你们的快递，快点儿签收了。” 说罢，他将快递盒子丢给一旁战战兢兢、面露畏惧之色的老鬼。 老太爷下意识接住快递盒，差点儿没吓得尿崩。 黑无常给他们送快递…… 这牛逼他能吹一辈子！ 老太爷恭恭敬敬签收快递，给黑无常打了五星好评，顺便将所有评价标签都点了一遍——例如“送货前电联”、“送货上门”、“经同意放自提柜”、“经同意放代收点”、“服务态度良好”、“货品包装无破损”…… “多谢黑无常大人，黑无常大人走好！” 黑无常翻个白眼，哼了一声却没走。 反倒将视线落回裴叶身上，深深看一眼才化作黑雾回了旋涡。 “这是黑无常？” 老太爷道，“是啊，黑无常大人的气息，底下的小鬼不会认错的。” 黑无常是酆都官差，搭档同事叫白无常。 两鬼是勾魂部门的老大，所有勾魂阴差都听命于他们，而他们直接听命于酆都大帝。 裴叶的咒语请来了黑无常，这操作真是前所未见。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问裴叶，“你跟无常大人很熟啊？” “不熟，不认识。” 她以为召请快递阴差是随机找来附近最近的阴差，所以没觉得惊动黑无常哪里不对。 说不定黑无常正在附近办公呢。 想想蓝颖那桩案子，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老太太絮絮叨叨，“听一些老鬼说，类似无常大人这样级别的阴差，手里都有几个投胎指标……” 她想找门路走个后门，跟老头子一起投个好胎，下辈子也不分开。 她想起来了，他们两个人死了好多年了。 迄今没有投胎而是窝在自己墓里，因为他俩没有一起摇到号，不能一块儿投胎转世。 老太爷抽了一口旱烟。 “投胎哪里好了？还不如当鬼，当人的时候你能到处溜达，健步如飞啊？” 老太太活的时候社会还不好，女人要裹着小脚。 老人家吃了一辈子的小脚的苦头，走路慢慢悠悠、一摇一晃，走多了脚还疼。 当了鬼之后，她想走就走，想飘就飘。 拿回老太太的玉塞，他们二老心情也愉快起来，不再追究梅立香了。 但他们也与梅立香纠缠了好几日，后者沾染他们的阴气，最近几日会比较倒霉，也算是对她偷窃的教训。 “那两只老鬼走了么？” “走了。” 只是没回家乡，说要去t市附近的b市旅游。 梅立香今日被吓得不轻，小脸蛋一片惨白，没有精力跟裴叶起冲突了。 周慧荣苦着脸道，“总觉得我们寝室以后不会很太平。” 一连两日见鬼，之前二十年的三观都崩碎了。 “呸，乌鸦嘴！” 白晓晓黑着脸威胁，她可不想自己寝室整日闯进来陌生鬼。 米湘君也道，“我现在洗澡都担心有没有色鬼在一旁偷窥，这日子没发过了。” 这时候才显出室友的好，有裴叶在就格外安心。 裴叶抽了口电子烟，打开。 果然，阿崽的经验条增加了。 目前，阿崽的经验条已经变成 看着这些记录，裴叶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是鼓励裴叶“做好事、说好话、存好心”。 当个新时期的三好学生？ 裴叶内心的小魔鬼咆哮：不，你不想！ “雅婷。” 雷雅婷正准备修炼却被裴叶打断，心下很不悦，“干嘛？” 裴叶道，“鬼也是人变的，你能与人交流，自然也能学着与鬼交流。” 雷雅婷有些烦躁。 她怀揣金手指还是给裴叶做配，比不上裴叶，这让她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你想说什么？” 裴叶道，“你以后要是碰见鬼，先试着交流，别动不动就把人家打入对立面。” 雷雅婷听她说教，不屑撇嘴。 殊不知，裴叶这话还真是出于好心的提醒。 刚刚送走了老人家，系统刷出一段《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的原文梗概。 因为雷雅婷目前修为不够，无法与鬼魂交流，两个老人索要玉塞未果，气冲冲找上梅立香的家人，天天入梦吓唬人家，结果真把梅立香的奶奶吓个不轻，搅得他们一家子不清净。这个时候，雷雅婷的修为已经连升数级，同时让室友接受她是除魔卫道小仙女的设定。偶尔也会大方扣点儿神仙水、瘦身丹粉末与室友分享，大家一块儿变美。 当雷雅婷知道梅立香家里闹鬼，她义不容辞就去帮忙。 结果可想而知—— 她手中的红绫会激发鬼物的凶性，雷雅婷又给人家定性为索命讨债的厉鬼，二话不说就开打。 最后那对老人家被她打得魂飞魄散，顺便成了她刷逼格的道具，谁也不知道他们无故上门为了什么。 裴叶看了一遍梗概觉得他们死得太冤枉。 正义小仙女可不是这么当的。 如此，系统奖励25点功德倒是不多，裴叶安然收下。 雷雅婷并不接受裴叶的好意，反倒觉得对方事儿多。 裴叶再厉害又没有金手指！ 现在厉害，以后自己会比她更厉害。 她凭什么摆出长辈的谱子教训人？ 正文 028：说来可能不信，天师多穷逼 “信不信由你。” 天作孽尤可饶，自作孽不可活。 雷雅婷不肯听就不听呗，裴叶也不是她爹她妈，不负责教导对方如何做人，更不会摁着她脑袋让她听。 周慧荣这位和事老又跳出来了。 她语重心长地劝雷雅婷，“雅婷，你就听听吧，筱虹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鬼都是人变的，好比刚才那对老夫妻，简单交流就能和平收场，何必打死打活？ 仔细想想，之前的鬼也是如此。 雷雅婷被她的话气得胸口闷得慌。 不论是她还是雷雅婷，二人都有种深深的被孤立的感觉。 以前都是她们抱团排斥筱虹的，通过吐槽筱虹获得彼此的认同感，如今却被孤立了，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雷雅婷是“重生者”还拥有金手指，骨子里便有种高高在上俯瞰众人的架势。 被孤立就孤立呗，反正自己又不求她们什么，以后也不是一路人，没了她们以后还能少些麻烦。 例如，她抢红包抢到好东西也不用被她们追着盘问，还能名正言顺拒绝她们蹭好处。 别以为她不知道白晓晓她们眼馋她的神仙水！ 如果关系太好，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们使用神仙水的请求。 雷雅婷想得很开，梅立香没这么豁达。 她待在寝室总有种窒息的感觉，仿佛所有人都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当梅立香看着裴叶捧着手机戳戳点点，心里更难受。 她们是不是又拉了一个吐槽群，这会儿在群里说她的坏话，说她是小偷、说她恶心偷了死人的肛塞阴塞？ 一想到那个画面，梅立香就坐卧不安，翻来覆去不消停。 上铺的室友被她的小动静弄得睡不安稳，忍不住发脾气说了一句。 梅立香一听，娇躯一颤，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嗷嗷大哭，哭得贼委屈。 其他人：“？？？” “莫名其妙，闹得我们都欺负她一样。” 白晓晓翻了个白眼，在4021寝室五人群吐槽。 这个五人群没有裴叶、雷雅婷和梅立香，只有其他五个人。 “自己犯了错偷了鬼的东西，还把鬼惹来寝室吓到我们，我们还没委屈上呢，她先哭了。” “人家小公举嘛，神经脆弱一些正常。” 群里的确热闹，但并没有梅立香想的画面，她们对她的吐槽也就上面三四句。 梅立香哪里有“筱虹”话题度高。 她们在群里都谈论“筱虹”的真实身份，脑洞开得飞起。 谁也没再提“筱虹”是不良姐，也没说她出去援交，反而说她性格挺好呀，以前的孤僻也归结为高人的逼格。 每个人都在抠着字眼，试图从记忆力扒出她的好。 最后连裴叶会抽烟却从不在寝室抽，连电子烟都克制了，肯定是因为她温柔心善，不让她们吸二手烟。 一番脑补，原主筱虹身上的污点全部变成了闪闪发光的亮点。 这在裴叶意料之中。 毕竟—— 她这么受人欢迎，谁会不喜欢她呢？ 若原主筱虹听到室友们的谈论，估计也会露出苦笑——不知该说她们天真单纯，还是说她们虚伪恶心。 人死如灯灭。 这些室友也不会知道她们认识的筱虹早死了，魂魄还被路过的阴差拘走送到酆都等着排队摇号投胎。 第二日，忙碌完的朱淳安终于想起来询问裴叶事情办得怎么样。 裴叶给他发了一张的表情包。 “解决了就好，晚辈还担心会耽误前辈的大事。” 裴叶默默回想邮寄那两个玉塞能不能算大事。 她给对方发了一张的表情包。 朱淳安也不是啥都不知的保守道士，相反他跟同龄人没什么区别，一样读书、上网、打游戏，熟知各路表情包。 裴叶作为山头下来的老鬼能迅速领悟表情包的奥妙，倒是让他意外。 “淳儿，任务报告写完了吗？” 师姐柴思甜路过，敲他的办公桌，让他别顾着玩手机。 朱淳安苦笑着求饶。 “思甜姐，这就写、立马写，写完给你。” 昨天突然接到总部下达的任务，朱淳安在郊外坟地蹲了一晚上，不仅跟鬼打了两场，还喂了一晚上的蚊子。 好不容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坐会儿，还被师姐逼着写任务报告，累啊。 “总部给我们分部派了一个新人，今年你带。” t市作为首都b市临近城市，还是四个直辖市之一，灵异怪事一直不少。 奈何现在灵气稀薄，有点本事的天师越来越少，每个城市的特查部分部都缺人。 今年这个新人还是清玄真人特地去总部要过来的。 朱淳安婉拒，希望柴思甜考虑其他更有实力经验的前辈。 “我带新人？思甜姐，我阅历还不够，带新人不是误人子弟？” 朱淳安有天赋悟性，年纪小却是t市特查部分部实力最强的，他唯一欠缺的就是阅历和经验。 可带新人又不是看实力，新人更多还是需要前辈指点，跟在前辈身后学习，积累经验。 柴思甜看了一眼分部名单，无奈摊手。 “分部天师只有你时间比较灵活。” 其他不是出长期任务就是出差去外省，朱淳安是大学生，执行任务都是短期的，时间很灵活。 柴思甜都这么说了，朱淳安当然无法拒绝。 作为新人，特查部会给他们派遣一些危险系数比较低、比较容易完成的任务，让他们适应的同时练练手。 新人执行任务，带教前辈也要随行，保证新人安全，这也算是特查部给新人的新手保护期。 若带教前辈有任务，觉得这个任务可以带新人去涨涨见识，新人也能随同。 “年纪这么小？” 朱淳安看了一眼新人资料，发现新人今年才十六岁。 “肖庞訾？果然是亲爹亲妈才会取的名字。” 肖庞訾，人如其名，一看资料上的一寸大头照就知道他吨位不轻。 柴思甜道，“訾有钱财之意，估计人家父母是希望他长大之后赚好多好多钱吧。” 朱淳安吐槽道，“真有这个寓意就不该当天师。” 不知道天师是生活苦巴巴的苦逼职业？ 吃香喝辣那是实力强大的天师才有的待遇，中低层的天师过得都挺拮据。 正文 029：快递员黑无常（夜神风狂打赏加更②） 等看到肖庞訾真人，朱淳安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最近这些年怎么了，化形的妖族好像越来越多了。” 朱淳安的师姐柴思甜就是狐狸化形，眼前的小胖墩儿新人居然是仓鼠化形。 他开了句玩笑，“以后会不会还有大熊猫化形成人啊。” 新人肖庞訾生得腼腆，胆子也有些小，看得朱淳安都不忍说下去了，仿佛自己在欺负人……不，欺负仓鼠。 “你在妖精办事处的手续办齐全了？如果没办好，我陪你去补齐。” 肖庞訾的脸很胖，但却不是腻得冒油的胖，反而带着点儿小可爱。 脸蛋肌肤细腻粉红，看着就觉得他的肉很软很q，忍不住想抬手捏一捏，试试手感。 肖庞訾连忙摆手，憋红了脸蛋儿。 “我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不用麻烦老师。” 妖精办事处给肖庞訾安排了一个十六岁高中生的身份，不过因为身份特殊，还跟学校打了招呼请了长假。 肖庞訾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在朱淳安身边学习，尽快适应这个社会，同时学会自力更生。 这对仓鼠而言有些艰难。 “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 朱淳安查了一下度娘，度娘给他罗列一大串禁忌。 他不知道成精化形的仓鼠是不是也和普通仓鼠一样需要注意，所以要先问清楚。 肖庞訾摇头。 毕竟是成了精的仓鼠，肠胃没那么脆弱，人类的主食零食都能吃的。 朱淳安道，“没忌口最好，我们换一下联系方式，有任务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他跟肖庞訾说了许多注意的事情，例如t市各个区域的老鬼，尽量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平日都避着点儿，免得肖庞訾吃亏。 肖庞訾拿着笔和纸认真写写记记，专注的神情像极了小学生。 趁着休息的功夫，朱淳安刷了一会儿朋友圈。 该点赞的点赞，该无视的无视。 他的朋友圈很干净，朋友不是执行任务期间碰见的雇主就是天师或者特查部同僚，学校朋友没几个。 刷了一会儿，发现自家师傅一个多小时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哪位同门召请阴差将八爷惊动了？ 黑无常又名范无救，民间亦称八爷。 清玄真人作为老一辈德高望重的天师，一向很受人尊敬，他发的朋友圈总能收货一大批赞，留言也很活跃。 朱淳安便看到好几位特查部总部的老前辈给师傅留言。 “惊动八爷？厉害了，难道是哪里又有大案子？” “大案子？哪里大案子？人没事儿吧？” “勾魂阴差老大都惊动了，再大的事情也能解决，这会儿还能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哪位道友干的，想去请教请教。” 天师这个圈子的消息并不闭塞，反而还很灵通，某些大佬经常会举办交流会。 t市出现神秘指骨的事情早就传了个遍，老一辈的天师忧心忡忡，生怕再经历一场浩劫，故而对最近发生的案子都很关注。他们也是怕了，玄门这些年江河日下，除了环境被破坏、灵气稀薄外，还有二十多年前那场浩劫的缘故。 地狱十八层的厉鬼全数冲出鬼门关，祸害人间，为此牺牲的强大天师不知凡几。 许多天师都因此断了传承，新一辈没来得及成长，这才导致了严重断层。 幸好这些年天师几大宗门互相扶持，组建天师联盟，情况倒是好转不少。 朱淳安也给点了赞，发了条回复。 他常年跟阴差打交道，但都是底层阴差，黑无常白无常这种层次的酆都高层还没见过呢。 一则实力不够，二则面子不够，三则碰到的案子份量不够。 人家黑无常忙得很，怎么会轻易现身？ 唯有清玄真人这种级别的大佬才能将对方请来，这还得是重要大事才行。 殊不知，在天师中掀起一圈涟漪的“黑无常现身事件”并没有他们谈论得这般曲折离奇。 某个惊动黑无常亲临的大佬只是让黑无常发了个快递而已。 第一个发现黑无常被召请去了人间的不是天师，反而是黑无常的老搭档白无常。 白无常见老搭档回来，脸色臭臭的，随口问了句。 “人间又闹什么大事了？” 黑无常眼神飘忽，含糊点头。 _(:3」∠)_ 搭档，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出门就是送了个快递。 白无常叹道，“万鬼逃离十八层地狱，冲出鬼门关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有好几个棘手的刺头躲在外头。按照人间目前的情况，如果是那些老鬼作祟，闹出的动静的确会很大。这次辛苦你了，要不我帮你替个班，你去休息两天？” 黑无常尴尬道，“没事，不累。” 送个快递有啥累的，收件人就在身边。 这个周日风平浪静地过去，一眨眼就到了周一早上。 寝室八个人，六个妹子在铃声的呼唤下起床，刷牙洗脸梳头，有条不紊地忙着，唯独两人还没准备上课。 一个是雷雅婷，一个是裴叶。 前者觉得自己未来的职业与护士没什么关系了，继续上课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好好修炼，混个毕业证就行。 后者是单纯不想去上课，听又听不懂，过去也是换个地方玩手机，还不如在寝室多躺一会儿，思考人生。 周慧荣热情地问裴叶，“不去上课呀，那要不要我给你签到？” “麻烦了，寝室长。” 上铺的雷雅婷从入定中醒来，连忙道，“你们谁帮我也签个到吧。” 哪怕不当护士，但大学不能白读了，混个毕业证还是有必要的。 周慧荣没有答应，其他人也装作没听到，唯独梅立香还愿意搭理她。 雷雅婷见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 “立香，帮我签个到，回来让你用我的神仙水，我昨天还收了快递，有超级有效的减肥粉！” 梅立香一听有好处就答应了。 雷雅婷原先的人缘不错，但昨日发生的事情让她们关系彻底闹绷。 周慧荣几人，每人凑了一百块给雷雅婷，承认自己偷用对方神仙水的事情，希望她能原谅。 雷雅婷听后气得手抖。 “我缺这点儿钱？你们打发乞丐呢？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用我的神仙水，你们这跟偷有什么不同？” 正文 030：性感天师，在线卖药 周慧荣几人听了脸上火辣辣。 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躺平任嘲，骂不还口，但感情上却有些难受。 “我们不是看你神仙水效果太好了嘛……所以就忍不住偷偷用了点，事后也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这才凑了钱还你。”周慧荣她们觉得雷雅婷的反应有些太激烈，她的神仙水是很贵没错，但既然是亲戚调制的，花点钱还能拜托对方再调一瓶，又不是绝版，用了就没有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说对不起，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了。” “谁要你们的破钱啊，你们用了赔得起吗！” 雷雅婷这瓶神仙水是从真的神仙那边抢红包抢来的，才不是什么见鬼亲戚做的。 世间仅此一瓶！ 她们赔得起吗？ 哪怕她们用的不多，但一想到自己的所有物被人用了，心里就忍不住泛起阵阵恶心。 “可我们已经道歉了，还赔钱了！你这也太咄咄逼人！” 白晓晓被激出了火气。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雷雅婷气得将钱一把夺过来，摔在白晓晓脸上。 眼看着要打起来了，其他室友连忙上前将人拉开。 雷雅婷委屈得将人甩开。 白晓晓实在气不过，脱口而出道，“再说了，你那个神仙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哼！那你当小偷用什么用？” “筱虹说了，这东西效果这么好是要付出代价的。要是早说，我们也不会用。” 雷雅婷冷笑连连。 “用了就是用了，偷了就是偷了，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这东西有副作用？我的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笑话！ 神仙的东西能有副作用？ 什么“筱虹说了”？ 那不过是个有点儿真本事的凡人，再厉害能厉害过天上的神仙？ 心里没点儿ac数！ 闹了这么一出，4021寝室算是彻底闹崩。 雷雅婷也真正讨厌上裴叶，每次裴叶出现在她视线，她都要翻白眼、冷哼或者冷嘲热讽。 她怀疑裴叶也偷用了她的神仙水！ 大概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她这么受委屈，群里的太上老君发红包了！！！ 起因是某个女仙要成婚，太上老君就炼制了许多美容丹、养颜丹、雪肤丹、瘦身丹…… 一不小心练了太多炉，多余的丹药就丢进红包发给群内的神仙当福利。 这些丹药，简直是所有女性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雷雅婷照旧手速飞快，她还人品爆发得了个欧皇称号，抢到最大份的红包。 她昨晚睡前就吃了一颗雪肤丹，刚才洗脸的时候，脸上的毛孔细得看不出来，露在外头的肌肤白了两个度！ 果然，神仙出品必属精品。 想必其他丹药的效果，例如瘦身丹，不会比雪肤丹差。 雷雅婷知道梅立香一直有偷偷吃减肥药，但减肥效果很差，现在体重还朝着140进发。 她当然不会给对方吃一整颗瘦身丹，帮忙签到而已，也不值得给梅立香这么好的东西，从丹药上扣点粉就够了。 梅立香果然心动，一口答应帮忙签到。 末了，她还用看傻瓜的眼神瞪了眼周慧荣几人。 雷雅婷这两天的容貌变化是肉眼可见的，脸上一直很有气色，哪有半点儿副作用的样子？ 也就周慧荣几个煞笔听了筱虹的胡言乱语，白白将好东西往外推。 她们都不知道，在裴叶的游戏app里躺着两条记录。 一条是昨晚的。 一条是早上的。 为了美丽，牺牲几天几月寿命还受得住。 雷雅婷现在罢手，她也还是美丽的小仙女。 但看雷雅婷此次抢到的丹药数量以及她嗑、、/药磕嗨的劲头，怕是不会听劝，反而会变本加厉地嗑。 长此以往下去，裴叶觉得这姑娘极有可能在一两年内将后半辈子几十年寿命都挥霍光。 “你的东西的确有很大危害，损伤寿数的，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裴叶想了想，还是正面提醒了一句。 雷雅婷真不听的话，她就真不管了。 不，也不能说不管了。 雷雅婷不收手，她就利用对方勾出红包群的幕后黑手。 不知道达成这个成就，游戏会奖励多少功德和气运。 雷雅婷当然不会听，反而冷笑着嘲讽。 “挑拨离间的谎话精，扯谎之前先打个草稿，我的事情你管得着吗？” 质疑神仙的东西，她算哪块小饼干？ 多管闲事多吃屁！ 裴叶没有发怒，反而笑了。 那笑容让雷雅婷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 “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学着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不后悔就好。” 雷雅婷嘟囔道，“有病！” 到了中午，雷雅婷称了一下体重秤，看清数字后忍不住惊呼。 她原来有127斤，现在称居然只有117了！ 她不是在做梦吧？ 原先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雷雅婷急忙掏出镜子照脸，发现自己的五官变化不大，脸却瘦了一圈，眉眼更精致。 没有遇见金手指前，雷雅婷的颜值也就四分的层次，现在不化妆也有六分！ 她美滋滋地翻出以前买的小裙子，发现以前穿不上的衣裳现在穿着居然刚刚好。 裴叶在一旁瞧着，亲眼看着她又从上了锁的柜子拿出两颗丹药。 一天不到的功夫，四个月寿命没了。 雷雅婷拿丹药的时候还特地关注裴叶的动静，生怕对方会偷偷盯上自己的丹药。 结果，裴叶只是低头捧着手机聊天。 “有没有丹药可以减肥瘦身养颜美容？” 朱淳安刚下课要去食堂，正巧看到这条留言。 “有啊，前辈要吗？晚辈认识一位丹师，她就做这个生意。” “真有？效果如何？大概多久能见效？” 有神奇的丹药不意外，但药效这么快还不伤身就有些说不过去。 裴叶那个世界医疗水平如此叼，也不敢说半日之内走完一整套整容流程还免了恢复期。 朱淳安回复道，“有啊，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前辈问丹师本人好了。” 他将丹师的名片推荐给裴叶，又戳了丹师通过裴叶的好友申请。 丹师的头像纯白，id倒是很有特色—— 正文 031：打脸“渣男”（夜神风狂打赏加更③） “亲(づ￣3￣)づ╭～要买什么？” 裴叶是朱淳安介绍过来的，丹师不知道她身份，但顾客就是上帝。 生意可以谈不拢，服务一定要到位。 “不是买，我是想询问一下有没有丹药可以减肥瘦身养颜美容？效果如何？多久起效？” “丹药都有呀。”丹师发了一张图片，上面是各种丹药的名称和价位表，全部以万做价格单位，最便宜的瘦身丹1万一瓶，一瓶30颗，“不仅有丹药，还有膏药，内服外敷配合效果更佳呦。30天一个疗程，一个疗程便能见效。期间不用节食、不用运动，一个月体重减15斤到20斤，一年猛吃海喝都不反弹，肌肤细腻柔滑不见毛孔，肤色最少白一个度！” 尽管这些话很像微商…… 好吧，这位丹师就是个微商…… 但她卖的丹药货真价实，混杂在一群卖假药的微商中间真假难辨，显得格外渺小。 若非朱淳安推荐给她名片，裴叶还以为自己碰到了普普通通的卖假药微商 _(:3」∠)_ “有没有可能一两日，甚至半日就达到你说的那种效果？”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打字又删除，删除又打字，来来回回小半分钟。 “同行来砸场的？” “不是。”裴叶道，“我只是好奇问一下，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丹药。” 丹师斟酌着回答，“不敢确定没有，但我没听过效果如此霸道的丹药。这么短时间让人达到这种效果，实在匪夷所思。哪怕真有，多半也是付出不小代价换来的。以瘦身丹药举例，其中九成九的成分都是养身调理，只有一点儿是真正用于瘦身。倒不是我卖假药，而是短期内让人瘦这么多，会打乱人体循环平衡，对普通人的身体造成极大损伤。那九成九的成分就是为了让人保持健康，在调理身体的同时达到减肥的目的，这样我才敢说自己的药是无害的。” 裴叶心里大致有数了。 “谢谢解惑，么么哒(づ￣3￣)づ╭～虽然我用不到这些丹药，但我会想办法给你推荐几个客户。” 丹师：“……” 裴叶放下手机，雷雅婷正在摆弄一堆化妆品在脸上涂涂画画，心情是大写得好。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响亮的男声，喊着雷雅婷的名字。 裴叶正猜测这人是谁，雷雅婷的脸先黑了一层。 这个声音的主人，她能听不出来吗？ 化作厉鬼都忘不了！ 前世，她被这个渣男骗得好苦啊，骗她怀孕、骗她结婚、骗她钱财、骗她当家庭妇女。 她一边忍着尖刻婆婆的刁难，忍着奇葩小姑的嘲讽，护着唯一的女儿在这个家里苟且偷生。 结果呢？ 她的忍让只换来这个渣男的出轨，他还为了房子跟婆婆合谋，让婆婆给她泼硫酸，用菜刀砍死她！ 重生回来，雷雅婷立马选择跟渣男分手，努力让自己向前看，别再回忆前世的苦难。 她都忍让到这个地步了，对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一个渣渣凤凰男，不能换一个有钱的富家女攀扯，非得盯着她不放？ 思及此，前世的种种浮现脑海，恨意占满了她的胸腔。 外头的动静很大，不少学生都趴在窗户上看热闹，希望故事的女主能现身。 寝室其他人都知道雷雅婷的男友是谁，也知道他俩的感情一直挺好，根本不知道他们啥时候分手。 放学回寝室看到男方拿着喇叭告白，怀中捧着九十九朵玫瑰，少女心都复苏了。 可她们正跟雷雅婷闹别扭呢，自然不会厚着脸皮问。 白晓晓冷笑道，“快去啊，不管是复合还是拒绝，好歹将他打发了，留在女生宿舍楼下给谁看热闹呢？” 雷雅婷冷哼，摔下化妆镜就出门下楼。 渣男！！！ 自己送上门别怪她不给面子了！ 裴叶趴窗户上看了眼楼下的男生，相貌清秀，眉目端正。 身上的衣服不是很新，但是很干净，头发指甲都打理得仔仔细细，瞧着就很清爽。 若要用网络上文艺的句子形容，这是个充满阳光与皂角气息的干净男生。 裴叶打开手机，拉近视角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万能的朱淳安。 “你看这个人面相如何？” 朱淳安那头满脑袋黑人问号脸。 他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人，面相倒是不差。 “晚辈对相面之术并不精通，只是略懂一些。此人面相并不出色，但也不差。” 裴叶看雷雅婷已经冲到男生跟前，气势冲冲，活像是座小坦克。 “具体怎么说？” “眉形整齐浓密，形似三角，双目恰如象眼，眼皮上下有波纹，财帛宫有小富。从此观之，此人生性勤奋、行事豁达，应该是长寿的命，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小富而安。再看父母宫，左额中间偏上位置颜色略暗，而右额位置稍显饱满，应该是丧父而母亲健在，母亲性格不错。从子女宫看，这辈子大概就一个儿子的命，夫妻宫看不大清楚……” 毕竟是放大像素的照片，朱淳安能看出这些就不错了。 他补充一句，“此人面相不定，命数有变化，气运也低，建议还是过一段时间再看。” 裴叶又问，“如果结婚，他会是个好对象吗？” 朱淳安：“？？？” 前辈看上的人？ 他只能瞪大眼睛仔细再看，然后斟酌回答，“此人面相更适合小富而安的女子，二人性情契合才能生活圆满。” 碰上一个性情激烈、强势一些的，恋爱初期再甜蜜，时间一久也会被现实打磨得生出矛盾。 这个男子的面相具有包容性，但包容性又不是无限大，总会触顶。 嗯…… 反正他觉得前辈跟这男生没啥缘分，凑在一起也是强行be啊。 “那他会主动出轨么？” 朱淳安道，“目前来看，应该不会。” 裴叶看着朱淳安的回答，再看楼下被雷雅婷咄咄逼人的态度弄得局促垂头的男生，眼底闪过一缕深思。 “那个男生叫什么？” 白晓晓撇嘴道，“闵亦舟，我就说雷雅婷是故意玩弄人家穷孩子的真心，果不其然。” 闵亦舟在4021寝室的印象不错，白晓晓还羡慕过雷雅婷能找到这么贴心优质的男朋友呢。 正文 032：再见了，渣男（收藏三千加更） 闵亦舟唯一的缺点也就是出身贫困农村。 不过他本人还挺上进，靠着自己的本事考进隔壁233x大。 听雷雅婷说过他成绩很好，拿着丰厚奖学金，还代表学校出去比赛，空闲时间还打工当家教赚钱。 人家宁愿自己不换新衣服，还攒下钱给雷雅婷买了一套某外国品牌口红的圣诞限量，整整一千七。 雷雅婷不过是随口说了句颜色好好看哦，他就闷声不吭偷偷买了当礼物。 前几天还炫耀得跟只孔雀一样。 这才几天啊，收了人家一千七的口红礼盒就分手了。 给白晓晓的感觉就是雷雅婷故意骗人真心还骗口红。 哦，不止口红，人家手腕上的潘多拉手链、脖子上的彩金项链都是楼下那个煞笔买的。 裴叶道，“也许她有自己的理由呢，例如男方出轨什么的。” 白晓晓惊愕得睁圆了眼睛。 她否定道，“这怎么可能？没这个操作时间吧？” 男朋友见缝插针找时间打小时工的，平日多忙哪有时间劈腿，雷雅婷心里没点儿数么？ 真要出轨，人家干嘛跟雷雅婷表白而不是去找颜值更高的妹子？ 难不成还是告白的时候眼瞎了，现在眼睛治好了？ 裴叶：“……” 说话的功夫，楼下争吵越来越激烈，准确来说应该是雷雅婷单方面激烈。 她一把抓了那束玫瑰摔在闵亦舟脚下，神情激动地咒骂了什么，刚才还焦急解释的闵亦舟冷下脸来。 “她说啥了？” 裴叶帮着转述，“她说闵亦舟的妈妈是个刻薄克夫的老太婆，不识字还邋遢恶心……” “这也太过分了吧？” 白晓晓几人惊呆了。 分手就分手，还人参公鸡对方母亲？ 楼下，闵亦舟冷着脸。 “雅婷，我妈养我不容易。” “我爸妈也养我不容易！” 雷雅婷气得发抖，脑海中浮现的是她前世被砍死之后，父母买给她的房子被这对恶心母子霸占的情形。 渣男是妈生的，难道她就是石头蹦出来的？ 闵亦舟攥紧了拳头。 “我知道！我知道她们都不容易。但我没有羞辱过你的爸妈，也没过一点不敬，我也没要求你如何孝敬我妈，你凭什么这么羞辱她？” 雷雅婷似要发泄前世的怨恨和委屈。 “凭你们全家都是渣！全是吸血鬼！全是垃圾！” 裴叶都以为闵亦舟会愤怒打人，没想到他还是忍了下来。 “分手吧！当我今天没来过！我们就是没关系的陌路人，所以——我请你将你刚才说的话全都收回去，不然的话，雷雅婷——我不介意打女人！”闵亦舟也不是一点儿脾气没有，他不可能打女友打未来老婆，但恶意嘴贱羞辱他妈一定打！ 男人女人都一样。 男人嘴贱他打，女人也一样！ 兴许是因为闵亦舟这样都没动手打人，度量不错，周围看客居然都偏向他，听得雷雅婷又气又怒。 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八婆，她们怎么知道闵亦舟以后是怎样的禽兽？ 为了不闹更多笑话，她只能语气生硬得道了歉。 最后，雷雅婷又补上一句。 “你买给我的东西，你也别心疼，我会一分钱不差转账还给你，免得以为我图你这穷光蛋的破钱。” 闵亦舟抿着唇，眼底蕴满怒气。 “不用，当我瞎眼！” 其他人看男女主人公都散了，她们也散了。 雷雅婷见闵亦舟离去，长松口气。 分了就好，没有闵亦舟和他妈，她再也不会重蹈前世的悲剧。 哪怕闵亦舟以往表现那么好，但这都是凤凰男为了城市户口和房子表现出来的假象，她不会再被骗了。 这么一通乱闹，雷雅婷也因此成了“名人”。 当她回寝室，白晓晓笑眯眯问她。 “雅婷啊，你真跟闵亦舟分手啦？” 雷雅婷用眼白看她。 “分了！” 这种垃圾不分留着新年祭祖吗？ 白晓晓道，“既然分了，他就是单身了，你不介意我去追吧？” 雷雅婷无所谓，“你要在垃圾桶找男人，我怎么会介意？” 白晓晓撇嘴，“行，你别后悔吃回头草就好。” 雷雅婷冷笑。 后悔？ 呵呵，她倒是希望白晓晓去撞这个南墙，收了闵亦舟互相祸害，造福社会。 等白晓晓被骗被打被杀，她就知道自己有多蠢了。 冷眼看着白晓晓梳妆打扮，打扮得美美的样子，心里嗤笑连连。 真像是条发骚的母狗！ “我要去安慰失意失恋的小帅哥啦，祝我凯旋。” 裴叶叼着烟问，“她这么过去真不会被打？” 不管白晓晓跟雷雅婷关系怎么差，那也是一个寝室的。 人家闵亦舟要是恨屋及乌，白晓晓大大咧咧跑去追求，吃闭门羹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实际上白晓晓也不蠢，她也不是真要去追求闵亦舟，刚才这么说就是故意恶心雷雅婷。 雷雅婷看穿了她的幼稚把戏，没给一点儿反应。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放学。 这几天没再发生灵异事件，4021寝室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裴叶怕自己的大胃口吓到人，这一周都在外头吃。 人家沙县老板每天看到自己都是乐呵呵的。 自然，这钱也是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看样子要想办法去赚钱啊，谁知道几个主线任务什么时候能蹭完。” 看着每日稳定减少的存款，裴叶生平第一回为钱而发愁。 主线那几个任务都是雷雅婷升级刷逼格、混入天师界的垫脚石。 除了逗比的任务名称，她不清楚详情内容，自然也不可能跳过雷雅婷这环。 如果情报详细一些，例如让裴叶看完《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她就不用等雷雅婷慢慢升级再触发剧情。 奈何的副本系统太坑爹，接收的剧情只有梗概，涉及主线任务的内容更是寥寥无几。 不确定多久才能完成主线任务，裴叶只能先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 脑子想了一圈，她最后还是找上了朱淳安。 “你们平时都是怎么接单子？” 国家破除封建迷信，越来越多普通人不相信有鬼。 这种大环境下，天师是如何斩妖除魔，顺便养家糊口？ 朱淳安最近有些忙，消息回复也慢了不少。 “加入特查部的天师听命于天师联盟，联盟会看情况分派任务。” “没有加入特查部的天师呢？” 朱淳安给她发了一个app软件包，名字也很有特色——突破次元壁。 正文 033：突破次元壁APP “这是一个经过天师联盟认可的交流平台，几乎有特殊能力的人都聚在这里，其中以天师数量居多。一些道友碰到棘手的案子，一人无法解决的时候就会通过这个app找同伴一起，也会有一些有门路的普通人在这里发布任务。” 如果说特查部是正规官方组织，这个“突破次元壁”app平台就是民间交流组织。 不是所有天师都喜欢加入特查部受到天师联盟的约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自由度比较高的平台。 天师也是人，降妖伏魔杀鬼也不是公益事业，他们也需要钱养家糊口。 自从国家科技飞速发展，天师圈子也遭到了冲击，开始推陈出新，天师间的交流互动也频繁起来。 如今玄门落寞，天师也是青黄不接，有能力单独执行危险任务的天师越来越少。 折损一个天师都是笔不小的损失。 为了减少损伤，现在都鼓励合作，降低风险。 “在这个平台上接任务需要同行认证，只下载安装的话，大多内容都看不到。” “怎么认证？” “你注册之后将认证码发给我，我帮你再找一个。” 裴叶下载安装注册，一气呵成。 发了认证码，朱淳安跟她讲解一些注意事项。 app的任务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要是九死一生的单子被菜鸟天师接了，这不是白白送人头？ 会员接单子要综合自身实力、以往任务积分以及协助认证者的逼格。 哪怕裴叶是菜鸟，只要清玄真人这个级别的大佬帮着验证，她能接的单子也是高级往上的！ 师姐柴思甜接了任务去了深山老林，目前断网中。 朱淳安就请自家师傅帮忙。 他倒是有其他朋友能帮认证，但在“突破次元壁”认证是件很严肃的事情。 用天师的话来讲，帮助认证就是承认对方的实力，让彼此多了一缕牵扯。 倘若注册天师实力与认证情况有差异，接了超出实力的任务而致使死亡，协助认证的人也会被查。 因此，若是交情不够不熟悉实力，都没人愿意帮忙。 裴叶在app的账户id就叫“裴叶”，除了基本信息和两个闪闪发光的大号认证标志，再无其他。 “前辈怎么突然想接单子了？” 裴叶言简意赅。 “穷。” 朱淳安想起裴叶的食量，深深认可这个说辞。 可不就是穷？ 还是被吃穷的。 “前辈……要不要合作搭伙？” “什么搭伙？” 朱淳安解释道，“前辈综合认证实力是高，但因为平台积分是零，之前也没有接单子的经验记录，符合你身份的单子是很难接到的，委托人也不放心交给你高额单子。如果降低身价去接简单的任务，实际收益与付出的时间精力不吻合。特查部这里单子记录可以同步到app平台，前辈要不先做几个官方任务，积累一些资历在去平台独立接单？” 最重要的是—— 朱淳安现在带新人啊，碰到伤人厉鬼这种单子，很难顾及新人安全。 有裴叶加盟就不用担心了，他还能分出精力教导新人更多知识。 裴叶看出朱淳安的善意，没多想就应下。 “晚辈手头上正好有个单子，前辈今晚来不？” “来来来，不来不是人！” 裴叶穿着简单的衣服就出门了，梅立香瞥了眼冷笑。 “狗改不了食屎！” 安分几天又出去玩耍，今晚多半又是夜不归宿了。 雷雅婷笑道，“是我的神仙水不够好用，还是瘦身粉不够厉害，你还有心思管她那么多？” 为了对抗寝室的恶势力，她与梅立香走得很近。 不仅分了对方瘦身丹磨下来的粉末，还让她用自己的神仙水。 用好处收买小弟，梅立香果然成了她的狗腿。 梅立香端起谄媚的笑。 “谁愿意管她啊，染病死外头最好，别祸害我们就行。” 神仙水和瘦身粉是真厉害，她才用了一周时间就看到了明显的变化。 原先有137斤，这才过了一周就掉了整整7斤肉。 臃肿的大腿和腰明显细了一圈，连肥胖纹都收缩了！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的确要讨好雷雅婷才有这么好的东西用。 白晓晓那几个傻瓜，扒着筱虹有什么用？ 该胖还是胖，该丑还是丑，现在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湿敷一回神仙水，滑嫩的肌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这感觉真是享受！ “效果真的好棒啊，什么国际大牌在它面前都是渣渣，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以前的自己好蠢啊，花了那么多冤枉钱买减肥药，吃苦受罪还瘦不下去，早碰见雅婷就好了。” 为了美丽，拍马屁算什么，彩虹屁一个接一个不间断都行。 雷雅婷被捧着，想到白晓晓她们日益嫉妒的眼神，内心暗爽得不行。 有眼无珠！ 不讨好她而去讨好筱虹，屁都没用！ “雅婷，你亲戚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做自己的美妆品牌？绝对吊打世界顶尖大牌！” 要是公开售卖就好了。 她的好东西绝不止这么点儿！ 雷雅婷一周之前还是黄黑皮、痘痘脸，现在浑身上下白得发光啊。 只是人家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梅立香也只能耐着心慢慢哄，无脑捧哏。 “亲戚有这个想法，但做生意又不是有东西就行的，很多流程贼麻烦。” 雷雅婷有些为难。 红包小说里面，女主做美容事业总是很简单，还有超级大v微博安利，分分钟上热搜打脸。 她只是护理专科学生，同学都是普通人。 没有知名宠物博主或者游戏大神帮她安利产品，更没有混娱乐圈搭线的大公司明星经纪人看上她要签约。 哪怕做生意，她也没有混上工商局的朋友，更别说将三无神仙产品注册成合理化妆品了。 她的确有创业的想法。 市场上那些减肥药、护肤品，贵又死贵，效果又那么差，真不知是谁给的脸标这么高的价格。 这几天给梅立香的瘦身粉都是从丹药上磨下来稀释过的。 一点粉末就让她在一周内慢慢瘦了七斤。 现在精神奕奕、气色红润，一点儿副作用没有。 雷雅婷一共抢到一百多颗瘦身丹，自己用几颗就能巩固90+体重，其他都是多余的。 这么好的瘦身产品，卖给需要的人，不知道能造福多少胖妹子。 正文 034：两百万的大任务（夜神风狂打赏加更④） 一颗瘦身丹磨成粉再溶解进水里，加入面粉揉成瘦身丸，不知道能卖多少份！ 既能造福减不下来的胖妹子，还能丰满自己的钱包，何乐而不为？ 雷雅婷心动了，打算先从微商做起，积累流量、口碑和回头客。 “我支持你！雅婷，我绝对是你最忠实的客户！” 一个粗糙的计划在雷雅婷脑海迅速成型。 微商工作室不能放在寝室。 鬼知道会不会被眼红的室友举报，冤枉她卖假药？ 雷雅婷上回中奖的钱还在银行账户存着没动，正好能拿来当启动资金。 为了行动方便，她打算在学校外面租个小房子，租金贵一些也无妨，地方够隐蔽清净就好。 白天可以在微信上接单子，放学再去工作室包装发货。 “雅婷，你绝对会成为胖子的大救星啊！” 梅立香又是一顿捧哏。 这时候，裴叶已经坐上朱淳安的车。 一辆小巧玲珑的粉色qq 裴叶坐在副驾驶座，后座的位置被体型庞大的肖庞訾占满。 开车的功夫，朱淳安简略作了介绍。 “他叫肖庞訾，特查部总部安排下来的新人，性格有些腼腆，但人很懂事。” 朱淳安对这个新人是真的喜欢，听话懂礼貌做事勤快还吃苦耐劳，干什么事情都脚踏实地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太实诚，总能无意间达成插刀成就。 “这位前辈叫裴叶，此次跟我们一起出任务，小庞记得跟紧点儿前辈。” 裴叶点头打招呼，肖庞訾却吓得往后缩，一身小肥肉似乎也在发抖。 (╥╯^╰╥) 太可怕！ 为什么朱老师找来的搭伙伙伴这么凶？ 妖物对气息的感知非常敏锐，在朱淳安眼里，裴叶就是一团浓郁得看不清人样的煞气，在仓鼠肖庞訾眼里，裴叶的形象就更加可怕。不仅仅有浓烈的煞气，还有一股让妖物心悸畏惧的诡异力量，就是看一眼就腿软走不动道那种！ 当裴叶上车的一瞬，肖庞訾的胸腔就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想为她放声唱征服。 他甚至有种宁愿死在断头台也不想跟裴叶一辆车的冲动，还是靠着理智才没做出跳车逃跑的动作。 只是—— 肖庞訾抬手擦擦额头冒出的豆大汗珠，手脚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 最后还是扛不住，噗嗤一声变出了原形。 朱淳安借着后视镜看到这一幕，裴叶也被动静吸引了目光。 “咳咳——小庞是仓鼠化形，刚才没来得及介绍。” 他还是第一回看到肖庞訾变回原形，听说化形前还被人当宠物养了几年。 “听说刚化形的妖物对自身妖力控制不是很好，所以一般都是等他们能熟练掌控化形才会真正在社会上走动。” 裴叶以为肖庞訾也是新妖精掌控不好化形，忍不住笑出声，对着炸毛的胖仓鼠伸出了手，想逗一逗。 一边，肖庞訾看着大魔王伸出的手，豆大的眼，泪水连连。 朱老师，救命！！！ 朱淳安开着车，听不到他内心的呼救。 最后，仓鼠肖庞訾屈服恶势力，哆哆嗦嗦伸出爪子，泪眼婆娑又小心翼翼爬到她手上。 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极了被恶霸欺负霸占的良家妇女。 “前辈很喜欢？” “我喜欢毛茸茸的生物，可爱系的都喜欢。” 恨不得缩成一团的肖庞訾：“……” 裴叶笑道，“更可爱了。” 肖庞訾：“……” 看不出来，这个浑身煞气的大魔王居然会有一颗少女心。 “这次任务的苦主是t市市民——经营国际贸易生意、据传身价上十亿的吕进忠先生。” 吕进忠也是一次偶然机会知道世上有妖有鬼，还有天师交流平台“突破次元壁”，从熟人口中知道世上有个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天师联盟特查部。此次家中闹了厉鬼还死了人，这才花费重金请特查部天师出手，一单两百万！ 这算是近些年分部报价比较高的单子，若非吕进忠是t市人，朱淳安在总部又有地位，这单子还落不到他手里。 “死的人是谁？” “吕进忠的母亲，一位七十七高龄的老太太。” “七十七岁？” “以前的人活到七十七算高寿，但这位老太太身体一直很好，活个八十九十不成问题，而且她死的时候情景很邪。”朱淳安道，“根据吕进忠说，老太太身子骨硬朗，隔三差五还跟同小区老姐妹跳广场舞，她是她们中间跳得最好最标准的。他陪老太太上街，当儿子的他累得走不动，老太太还能跟儿媳妇手挽着手又将商城逛了一遍。” 总而言之，这是位很接地气很有活力的老太太。 “检查之后发现，老太太是吓死的，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致使心跳骤停突然死亡。” 一个性情外向开朗的老太太，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被吓死？ 根据吕进忠描述，房间外有扭打痕迹。 期初也怀疑是有贼人入室行窃，结果查遍监控没有问题。 之后又怀疑是内贼作祟，但每个人都排除了嫌疑。 最后，吕进忠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家老娘哭得很伤心。 整整齐齐的衣服歪了，梳好的头发也乱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吕进忠问老太太怎么就死了？ 老太太说有人害死她！ 刚说完这话，一阵阴风将老太太卷走，吓得吕进忠差点儿从被窝里跳起来。 mmp！ 一定要查出杀害老娘的凶手！ 最后，这案子到了t市特查部手上。 吕进忠一家住在金河附近的公寓，标准的江景房。 这片地方的住户开的都是百万起跳的豪车，今日却来了一辆粉红色的小巧玲珑的qq。 朱淳安给吕进忠打了电话，校对过后门卫才肯放行。 吕进忠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其实都挺迷信风水。 他也迷信，只是不盲目信任罢了，图得不过是个安心。 看着两个过分年轻的天师，吕先生心里沉默了，但招待还算周全，并未让人觉得不适。 讲真—— 他觉得这俩孩子不像是天师。 男的像混娱乐圈的小鲜肉，女的像叛逆中二少女。 瞧她那条花里胡哨的大花臂，老太太要是还活着，指不定怎么念叨。 蹲在朱淳安肩头的仓鼠表示不服。 他也是天师！ 正文 035：时间宝贵，速战速决 “冒昧问一句，你们有多大把握抓到害人的那只鬼？” 朱淳安不止一次听到苦主问这种问题，早就积累不少经验。 “维护阴阳两界平衡是吾辈职责，倘若在下实力不济未能对得起你们的厚望，部门会联系实力更强的天师过来接手。既然特查部接了任务，断没有没完成就离开的道理。这一点，你们尽可以放心，我们一定会捉住作祟的邪物！” 朱淳安这话算是给了保证。 “我不是怀疑你们的实力，只是一想到老人家被脏东西害死，死后还受苦，我这个当儿子的想想就难受。” 吕夫人也在一旁道，“前几天我也梦到妈了，她一直说自己死得冤枉，是被人害死的，哪儿哪儿都疼……” 他们夫妻看到朱淳安他们就心里打鼓。 两个年轻人都像是大学在校生，这个年纪捉鬼能有多少道行？ 在他们的印象中，实力强大的道人应该身穿道袍、鹤发童颜才对。 吕夫人甚至怀疑他们俩就是过来骗个定金，打不过厉鬼说不定就拍拍屁股走人。 听到这番保证，心里舒坦不少。 这种质疑朱淳安见得多了，没有跟吕进忠夫妻计较。 “逝者是二位至亲，心焦乃是人之常情。事不宜迟，二位能带我去看看事发地点吗？” 吕夫人点头如捣蒜。 正要上楼，裴叶突然伸手拉住朱淳安，后者顺从地止住脚步。 “爸妈，你们怎么真找了两个骗子过来？” 伴随着哒哒脚步声，二楼下来个身穿真丝睡衣的艳丽女子。 吕家的大小姐，妆容精致妖艳，她一靠近，鼻尖就全是对方身上名贵香水的味道。 “什么骗子？这两位天师是好不容易走门路才请来抓鬼除害的高人，他们是来救你奶奶的。” 吕进忠有些生气，想斥责但又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多说什么。 吕小姐冷哼，“国家破除封建迷信，建国不许动物成精！你们行骗也不走点心，有点儿职业道德吧？” 朱淳安道，“若是不信，我这里有天师联盟发下的工作证。” 吕小姐双手环胸，艳丽的脸庞写满不屑，“天师联盟？什么联盟？我看是邪教组织吧？你们再不从我家离开，我这就打电话报警说你们宣传封建迷信、传播邪教思想了！骗我家的钱？骗之前也不看看自己智商够不够！” 吕进忠气得脸都黑了。 自家闺女信奉科学，对一切封建迷信都有着纯天然的厌恶。 他找人联系特查部的事情惹来女儿强烈反对，现在直接跟天师杠上了。 “二位高人抱歉，我女儿被宠坏了，不懂你们行业规矩，闹了笑话还请二位不要恼怒！” 吕小姐翻了个白眼，这真是自己亲爹，做生意那么精明怎么就被两个骗子哄了？ 她也不浪费时间，掏出手机就准备报警。 “给你们时间离开我家，不然真打电话抓你们。” 朱淳安道，“吕小姐要打电话就打吧，但是请你不要妨碍我们查案，吕先生请带路。” 吕小姐见他有恃无恐，心里更怒。 裴叶戳了一下朱淳安肩头的仓鼠肖庞訾，对方吓得浑身炸毛。 “冲她说两句。” 吕小姐停下拨号的动作，反问道，“说什么？” 肖庞訾也泪水连连问裴叶，“前辈要听什么？” 众人：“？？？” 刚才说话的是…… 仓鼠？ 裴叶拎着缩成一团的可怜巴巴的仓鼠，面无表情道，“说什么都行，例如夸一夸这位漂亮美艳的小姐姐。” “不好看，说不出来。”肖庞訾有些为难地抱着小爪子，“妖精办事处前辈教导我要诚实，人不喜欢听假话。” 吕小姐看看仓鼠一张一合的嘴，再看看朱淳安和裴叶都紧闭的嘴，排除了口技骗人的可能。 另外—— “我哪里不好看了？” 肖庞訾理所当然地反问道，“没有毛，哪里好看了？” 在一只仓鼠精的眼里，自然是母仓鼠才最好看呀。 脱毛还没脱干净的人怎么都算不上好看。 啥叫漂亮？ 首先要拥有一双小小黑黑的眼睛，耳朵长着柔软细嫩的毛，腿要短，脚要宽，尾巴粗短，体型丰满。 不论从哪种角度看，眼前这位吕小姐跟他的审美都是背道而驰的。 不仅不好看，还丑得要命！ 他是一只善良的妖精，人类又都是玻璃心，例如丑八怪之类的词是不能随意对人类女性说出口的。 众人：“……” 吕小姐惊得连手机掉在地上，啪啪啪啪滚落都没注意。 仓鼠…… 真开口说人话了…… 裴叶用最简单的方式打碎了吕小姐二十多年的三观，轻描淡写道，“这是一只成了精的仓鼠。” 吕小姐抓紧旋转楼梯的扶手，生怕自己会跌下楼梯。 “这世上有妖精自然也有鬼，更会有处理灵异事件的天师。”裴叶问她，“吕小姐还有疑问？” 吕小姐：“……” 朱淳安看着被裴叶拎着的肖庞訾，年轻的面庞神情复杂。 裴叶将缩成鹌鹑的仓鼠还给朱淳安。 “天师的时间很宝贵，出场都是按分钟算的，我们没必要在这种口角嘴碎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不信就拿出证据让他们信，简单粗暴效率还高，最重要的是不用复读机一样翻来覆去解释。 “前辈说得有道理，晚辈受教了。” 吕进忠本以为朱淳安才是主导，现在一看原来是裴叶。 相较于裴叶的高冷，朱淳安的反应就暖男多了。 吕小姐心绪复杂，三观被重塑的同时，不得不接受现实。 “我奶奶……真是被鬼害的？” 吕小姐不敢靠近双手环胸当大爷的裴叶，倒是朱淳安好说话得多。 吕进忠呵斥，“暖暖，别打搅大师！” 朱淳安道，“无妨，没事。” “此处的确有厉鬼来过！”他收起探查的罗盘，神情凝重地跟吕进忠先生道，“寻常阴物停留某地，某地便会染上阴物的气息，这种情况只需让阳光暴晒一两日就能散尽。可事情过去这么多日，此处居然还有阴气残留，可见邪祟心中执念有多深。执念过深容易走上邪道继而伤人，依我之见，怕是不好对付……” 吕进忠一听这话心里就凉了半截。 正文 036：三只鬼（两万推荐票加更） 朱淳安倒是不太担心。 外援太强大，再厉害的厉鬼也能摁在地上摩擦，将地板擦得锃光瓦亮。 这时，朱淳安看到裴叶的视线落在那几缕阴气所在的地方，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前辈有何发现？” 他一开口，吕进忠恍然回神，连忙转向裴叶。 虽说裴叶看着比朱淳安小，但人家是“前辈”，实力肯定更高深莫测。 “我想问一下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吕进忠不解。 他找特查部的时候，部门负责接待的人让他填了详细信息，不可能不知道他母亲几时去的。 作为生意人，他第一反应就是裴叶功课没做好。 下一秒又将这个念头踢出脑海。 高人总有高人的范儿，需要通过与旁人一问一答的捧哏彰显逼格，这都是套路和流程。 吕先生便回答了。 裴叶算了算时间，又掏出手机点开uc浏览器。 朱淳安提醒道，“明日才是老夫人的头七。” “不是，我在看往日的天气预报。” 朱淳安表情茫然不解，模样与肩上的仓鼠肖庞訾如出一辙。 “之前一周pm2.5居高不下，全城雾霾。” 裴叶将手机屏幕给朱淳安看了一眼。 吕家三位懵逼了。 高人的话题怎么就听不懂呢？ 雾霾跟捉鬼有啥联系？ 难不成雾霾还能毒死厉鬼啊。 “这几天雾霾这么大，一般到了下午两三点才稍稍散去，哪里来的阳光暴晒阴气？” 朱淳安：“？？？” “所以我想会有阴气残留不是那鬼多能耐，纯粹是雾霾太大以至于阳光不够给力。” 朱淳安迟疑道：“所以……” “所以那只鬼打过你的几率不大，别慌张！” 除非有特殊情况！ “晚辈受教了。” 肩头的仓鼠肖庞訾也一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表情。 原来雾霾还有这功效？ 看样子以后出门做任务，还要看看天气情况，指不定哪天就派得上用场。 这些都是知识点，记下记下！ 吕家三人觉得他们的对话很奇怪， 在完全不科学的设定中，居然还能用科学的方式解释。 不过，这世上都有鬼了还有啥是不能接受的？ “那大师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吕进忠小心翼翼地问。 他心里焦心得很，却不敢催促。 朱淳安道，“我打算招一下老太太的魂，询问那日发生了什么。” 吕进忠问，“那大师需要我们准备什么东西吗？” 听说招魂仪式都要做好排场，看朱淳安一身便服，也没携带放置道服的包包，似乎与想象中不太一样。 “不用，你们在一旁等着就行。” 朱淳安选择地方比较空旷的客厅进行招魂，裴叶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只见朱淳安手执桃木剑，步罡踏斗，口中念着招魂咒语，周遭的空气温度隐隐有下降的趋势。 不知是不是错觉，原先灯火通明的客厅却暗了下来，透着森森阴气。 吕小姐更是吓得鸡皮疙瘩揭竿而起。 “啊——” 她倏地短促叫了一声。 “有、有风！” 家政阿姨离开的时候，门窗都锁好的，客厅怎么会起风？ “安静！鬼片没看过？哪只鬼出场都这样的，不然怎么营造恐怖阴森的吓人气氛？” 裴叶说得很淡定，吕小姐却快吓哭了。 “那是我奶奶，她回个自己家就不用摆这种场子了吧？” 吕先生和吕夫人的脸也难看了几分。 尽管面上还算镇定，心里早就发毛了，浑身汗毛倒竖！ 裴叶瞧了一眼二楼翻滚不停的阴森鬼气，幽幽道，“你奶奶回来是不用摆场子，但来的未必只有你奶奶啊。” 吕家三人：“？？？” 吕进忠先生呼吸都哆嗦了。 作为一个红旗下长大的中年人，他头一回接触这样不科学的场景。 自家老妈的鬼魂回来还好，变成鬼了也是养育他长大的亲妈，有什么好怕的？ 可、可要是来了陌生的鬼魂，吕先生真的接受不能啊！！！ 吕小姐紧了紧真丝睡衣，默默往裴叶的方向挪了挪。 在这个鬼气阴森又冰冷惨淡的客厅，唯有身边这位高深莫测的天师高人能让她汲取些许温暖qaq “裴天师啊，来了几只鬼？” 裴叶望向楼梯上拉扯的三只鬼，沉默了。 朱淳安收了桃木剑，目光凝重地看着先后出现的三只鬼。 他们正在争吵。 他们正在旁若无人地争吵。 裴叶看得清楚，朱淳安召请的鬼只有女鬼，但女鬼却是搀扶着其中一只男鬼来的。 他们前脚刚出现，后脚又出来一只男鬼纠缠他们，三只鬼就这么边吵边打。 很明显，那两只鬼不是第三只鬼的对手。 扭打的时候，第一只男鬼还被第二只男鬼咬了好几口，本就透明的魂体又孱弱了几分。 朱淳安抿着唇，手指夹着三张束鬼符，一鬼一张将他们分开。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束鬼符贴在鬼的心口，令他们动弹不得。 其中，女鬼看到朱淳安、裴叶以及客厅内的吕家三人，险些冒出热泪。 “小忠，快点救救你爸！” 吕进忠当然听不见，只是看着三张悬浮在半空的束鬼符紧张道，“天师啊，温柔点儿，我妈经不起折腾。” 这时候，第三只男鬼发现朱淳安是天师，阴森的鬼眸瞬间转为猩红。 “你是来抢俺老婆的？” 不知哪里刺激了男鬼，男鬼身上的阴煞之气暴涨近十倍。 黑色的阴煞泛着不详的红色，原先约束他的束鬼符在鬼气冲击下自燃。 朱淳安道，“这就被激怒暴走了？” 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男鬼将仇恨锁定在朱淳安身上。 他正欲提着桃木剑迎敌，肩膀受到一股向后的巨力，一道身影挡在他跟前。 “这东西跟之前会所的厉鬼蓝颖有些相似，交给我对付就行。” 朱淳安满脸煞白。 前辈的意思……莫非这只厉鬼身上也有那条手臂的碎片？ “前辈小心！” 话音刚落，那只厉鬼已经冲到跟前。 他的鬼爪一抓，在半空中留下五道黑浓的痕迹，宛若墨汁点在宣纸之上，如灵蛇般灵动地打向裴叶。 “天、天师……发、发生什么事情了？” 随着厉鬼身上的阴气充斥整个客厅，此处也被渲染成介于阴阳之间的鬼地。 “我、我似乎看、看到我妈了……” 正文 037：老色鬼和二婚 朱淳安道，“此处阴气过重，你们暂时能看到不属于阳间的东西和人。” 所以…… 他看到的人影真是他妈？ 吕家三人忙不迭跑过去。 “妈，你怎么样了？” 厉鬼执念似乎在吕老太太身上，当吕进忠跑向老太太，一道阴气凝成的长鞭就摔向吕进忠。 朱淳安眼疾手快催动桃木剑上的小五帝钱，挡下这一鞭子。 只是打散的阴风仍旧让吕先生踉跄一下。 吕小姐也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作为一名坚定的种花家兔子，她信奉唯物主义，万万没想到今日能看到一场堪比特效大片的厉鬼现身。 “爸，你没事吧？” 吕小姐一把扶住吕进忠，后者眼底仍有残留的后怕。 “跟我打，你还有心情管其他地方？” 裴叶觉得面子挂不住。 动作迅捷得将男鬼双手打成麻花，一手抓着天灵盖，另一手摁着他的脖子扭，就跟开罐头一样。 男鬼疼得嗷嗷直叫，口中的獠牙还被对方徒手掰断了两根。 他倒是想反抗，奈何裴叶身怀巨力，本身的阴煞之气也比这只鬼浓郁了不知多少倍。 跟裴叶相比，他那点儿煞气就跟清水碰到了墨水。 谁更邪，一目了然。 男鬼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摁着打了。 他只知道自己兴冲冲袭向裴叶，脖子如橡胶一般伸长，口中獠牙激射而出，对准那人细嫩的脖子。 结果，迅猛冲势被裴叶的手挡住。 她五指大张将他脸抓了个正着，刚一接触，脸颊便传来被烈焰焚烧的剧痛。 接下来就是刚才的画面了 _(:3」∠)_ 吕小姐看着裴叶揉橡皮泥一样将这只鬼搓揉捏扁，忍不住生出丁点儿诡异的同情。 “听他叫得怪渗人的，要不就不折磨了？” 话音一落，被吕老太太搀扶起来的男鬼突然暴喝一声。 “丫头，你给这畜生说什么好话！” 那男鬼气冲冲地上前，抬脚给厉鬼男好几脚。 这样还不解气，愣是抓着对方啃回来好几口。 吕小姐看着鼻青脸肿还瞧不出本来面貌的男鬼，心里有些不爽。 这时候，吕老太太道，“这是你爷爷！” 爷爷？ 吕小姐懵了。 爷爷死的时候，吕小姐才四五岁，尽管年纪很小，但她一直记得爷爷很宠爱她，是个慈祥温柔的人。 她也没少看爷爷留下的照片。 照片上的爷爷西装革履、戴着眼镜，一看照片便知是个风度儒雅的男人。 前阵子网络上不是有个热门话题叫“谁没有年轻过”，好多网友晒妈妈爸爸、爷爷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 吕小姐也晒过。 温柔儒雅的爷爷和端庄俏丽的奶奶还被网友点赞评论推上热门。 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看不出原貌，貌似还有些暴躁的男鬼会是爷爷…… 爷爷去世都快二十年了，为什么还没投胎？ 因为舍不得奶奶吗？ 思及此，吕小姐脑中迅速成型一篇动人催泪的爱情故事。 #哪怕我去世多年，仍旧爱你如初# #生前爱你，死后护你，等你一起再走奈何桥# 当然，这些脑补随着真相的揭开，慢慢龟裂成了蜘蛛网。 _(:3」∠)_ “妈，你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怎么就那么突然……” 吕进忠看着脸色苍白死寂的妈，心痛不已，子欲养而亲不待，他还想好好侍奉老人家几十年呢。 一般来说，外人是不能直问鬼的死因，特别是意外身亡的鬼。 他们临终前的执念往往是自己的死，要是作死问了，鬼可是会发飙的。 老太太心疼看着死了快二十年的老头子。 听儿子这么一问，她扭头看着被五花大绑，勉强恢复一点儿理智的男鬼骂道，“还不是因为他耍流氓！” 男鬼疼得龇牙咧嘴，听到老太太的指责，怒道，“你是俺媳妇，敢骂俺，翻了天了你！” 众人：“？？？” 裴叶一脚踢那只鬼的脑袋上，示意他冷静一点说话，不然还要被修理的。 老太太气得肝都疼，手指颤抖着道，“谁你媳妇？” 吕进忠夫妇和吕小姐茫然看着这一出画风偏移的闹剧，不知该如何反应。 “妈，你二婚啊？” 老太太和吕老太爷一左一右给了儿子一巴掌。 “你才二婚！” “有你这么跟你妈说话的？” 吕进忠捂着又冰又疼的脑子，委屈极了，他这是有什么就问什么呀。 四五十岁的男人了，还被爹妈男女双打，没脸见人。 “这老色鬼天天骚扰你妈，还偷看暖暖，活该被大师打得魂飞魄散！” 吕老太爷死得早，魂体瞧着也才四十出头的模样。 他刚才吸了捣乱厉鬼的阴气，脸上的青肿消了不少，连魂体也凝实几分。 当他说出这话，吕小姐脸色青了，吕老太太险些没脸见人。 原来，吕老太爷刚去世就被勾魂阴差带走，奈何酆都投胎要摇号排队，地价房价贵，老太爷只能搬回人间住。 听着这话，吕家三人神情古怪。 “爸不是走了快二十年了，还没排到号？” 吕老太爷撇嘴，“三年前排到了，不过这货出现，我不放心你妈就把投胎名额给了别人卖人情了。” 三年前排到…… 那就等了十七年，这也够久了！ “这个鬼，神经病的！”老太爷生前是大学教授，斯文了一辈子，没想到当鬼这么多年还学会爆粗口，他指着厉鬼道，“他突然就闯进我们家，非得跑你妈跟前说这是他媳妇，还说要等你妈哪天死了去登记结婚！！！” 吕先生惊了！ “这么无耻？”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还想给他当后爹？ 吕老太爷余怒未消，起身又给厉鬼两脚。 起初，这只厉鬼这是各种骚扰老太太，包括但不限于偷看老太太洗澡上厕所。 吕老太爷回家一看有人对自己老妻耍流氓，哪里能忍？ 当下就撸起袖子去打。 “他是没有后人供奉的老鬼，当然打不过我，很快就被我打跑了。” 说起这个，吕老太爷对儿子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尽管不迷信，但逢年过节都有给他准备吃食，吕老太爷的鬼年日子过得挺美滋滋。 有事没事陪老妻出门遛弯跳广场舞，逛街吃小吃。 正文 038：搜魂（夜神风狂打赏加更⑤） 这只老色鬼又来了几回，每回都被吕老太爷打跑。 如此僵持了快三年。 最近一段时间，吕老太爷发现这只色鬼越来越强大，隐匿的功夫也提高了不少。 有两次老色鬼躲在家里，试图爬进梦中欺负孙女，他差点儿就没发现。 说起这个，吕老太爷就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吕小姐也露出恶心的表情，学着吕老太爷给厉鬼来了几脚。 一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这种老色鬼看了个遍，胃部就难受得想呕吐。 厉鬼听着就不满了。 他嚣张地道，“俺瞧自己媳妇，管你们什么屁事！” 裴叶瞧不起这样的鬼，用拳头威胁道，“说人话！” 仓鼠肖庞訾道，“前辈，他是鬼，只能说鬼话。” 裴叶一个眼刀甩过来，朱淳安连忙抬手将仓鼠的嘴捂住。 抬谁道杠不好，非得跟大佬过不去。 厉鬼见在场几人都站在吕老太爷这一侧，顿时满腹委屈化为苦水，大吐特吐。 “俺冤枉啊，俺被抢老婆还被你们打，你们有没有天理啊！有没有王法啊！”厉鬼一口咬定吕老太太是他媳妇，哪怕被裴叶抽成陀螺他都不肯改口，这倒是让其他人产生些许动摇，这里面难道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衷？ 吕老太太更冤枉了。 幸好这是新时代，要是旧时代被人这般冤枉清白，她还不如再去跳江死一死。 裴叶拎着鬼道，“老实交代前因后果，不然我这就喊黑无常过来将你丢进十八层地狱下油锅！” 厉鬼听了打哆嗦。 “说来话长，俺叫周大锤。” 听到这俗气的名字，吕家几个活人和死鬼都默契一致撇了嘴。 周大锤？ “干啥不叫王大锤呢？” 朱淳安一会儿没捂住，仓鼠肖庞訾又抬杠了。 “没礼貌！” 姓氏名讳乃是长者所赐，岂能轻易以言语戏谑之？ 裴叶不懂这是什么梗，继续问厉鬼。 “然后呢？你跟吕家认识？” 厉鬼周大锤摇头。 他跟吕家当然不认识，他跟吕老太太认识，他们是从小订了娃娃亲的。 吕小姐冷嘲热讽，“娃娃亲，这都什么年头了？还当华国没改革开放啊？” 仓鼠肖庞訾捂着胖胖的腮帮子道，“两位年幼时候，华国的确没有改革开放，娃娃亲还挺普遍吧？” 朱淳安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浅笑，改用两只手捂住仓鼠。 有了这缕线索，吕老太太想起来了。 “原来是你啊！” 吕进忠问道，“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些陈年旧事，老太太满脸不开心。 原来，以前老太太是跟着爷爷奶奶在农村长大的。 父母出去给人打工赚钱，常年顾及不到唯一的独生女，爷爷奶奶跟邻居关系好，开玩笑订了娃娃亲。 吕老太太上完小学的时候才十一二岁，邻居就说要结婚，让她别读书了，读再多书还不如学学怎么洗衣做饭养猪伺候他儿子。与上进好学的吕老太太不一样，邻居的儿子好吃懒做性情又暴戾，经常欺负村子里没丈夫的孤寡老太。 用言语羞辱还算是轻的，有几回还亲眼看到他和玩得来的小伙伴推搡老太，抢人家捡来的柿子。 吕老太太哪里愿意放弃继续读书的机会嫁给这种辣鸡？ 于是她就写了一封信给父母说明缘由，父亲专门请了假回村带走吕老太太。 不过，顾及长辈的面子没有直接拒绝娃娃亲，反倒说自己女儿要留到最少十八岁再考虑结婚。 邻居家就不开心了。 他们指望儿子十三四岁就生孙子的，哪里能等一个赔钱货到十八岁？ 没过两年，吕老太太就听说周大锤结婚了。 之后隐隐听说过是这小流氓欺负了人家姑娘才不得不结婚的。 具体如何，吕老太太也懒得了解。 经历一番波折，她一路读书读到大学，认识了当大学助教的吕老先生，一下子坠入爱河不可自拔。 吕家几人听了对厉鬼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这算哪门子娃娃亲，还喊人媳妇？ 鬼脸还要不要了？ 吕进忠道，“你真媳妇是你老婆，跟我妈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肯交代真正的原因，我就请天师把你打死！” 厉鬼哪里肯交代？ 他就一口咬定吕老太太是他媳妇。 真要闹到酆都那边，娃娃亲也是承认的，因为当年根本没有口头上将其断掉。 听到老鬼这话，吕家几个气得不行。 裴叶道，“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们动用特殊手段？” 厉鬼哼哼不说话。 “有个词叫做‘共情能力’，意指设身处地体验他人处境，从而达到感受和理解他人感情，超越自恋而去理解别人自恋的能力。不过，这个词搁在某些特殊领域又有了其他新的理解，例如记忆同步。”裴叶冷笑着道，“记忆这种东西很私密，没有特殊指令不得随意偷窥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是主动交代还是我来查看？” 厉鬼仍是嘴硬。 “前辈是打算搜魂？” 搜魂这种法术除了酆都阴差以及邪修，倒是极少看到正道修士使用。 一来，搜魂对施展者的要求极高，若是魂魄不够强大容易被拉入目标的感情无法挣脱。 二来，搜魂属于极其精细的操作，一个不慎就会破坏目标的魂魄，导致其变成白痴。 故而，天师界一直反对天师对旁人使用这种“邪术”。 “算不上搜魂，只是看看他脑子里的记忆罢了。” 裴叶抬手抓着鬼的天灵盖，许久未用的精神领域瞬间张开。 她的精神穿破重重记忆迷雾，抵达目的地。 “啊——” 吕小姐惊呼一声，朱淳安这才发现周遭环境突然变了。 “别惊慌，一段记忆回放罢了。”裴叶淡定得摆弄厉鬼的脑子，她道，“你们都知道投影仪吧？投影仪是一种利用光学元件将工件的轮廓放大并且投影到影屏上的光学仪器。进一步发展，可以将二维平面投成三维立体。你们可以将这只鬼的记忆当做储存信息的设备，而我的精神领域则是将他记忆转化出来、改成三维状态的投影仪。” 正文 039：前因后果 朱淳安何时见过这种奇怪的“搜魂术”？ “前辈的意思……我们现在看到听到的……是厉鬼的记忆？” 裴叶点头，“是的，不过记忆太长，很多都是无用的垃圾信息，我要筛选处理一下。” 仗着庞大的精神力，分分钟便能将厉鬼的记忆浏览一遍。 “事情大概要从这货十四岁说起……” 浏览过厉鬼的记忆，裴叶自然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截取了关键记忆播放给众人看。 朱淳安：“……” 突然有种在阶梯教室听大学教授教课的错觉 _(:3」∠)_ “周大锤十四岁强迫同村少女花某……基于职业习惯，我给受害者女性打个码，你们别介意。”裴叶扭着厉鬼的脑子，仿佛那脑子真是她操作投影的仪器之一，“第二年，受害女性花某生一女儿，惹来公婆以及丈夫不满。” 裴叶调出某段动态画面。 画面之中，周大锤半夜起床撒尿，回来路上看到亲妈将女儿从房间抱走，并且将孩子头朝下丢进马桶的画面。 周大锤上前阻止。 “妈，你干嘛呢？” 周大锤的妈她本来就心虚，被儿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妈，你把孩子……” 嘴上这么说，周大锤却没有去捞的意思。 “傻啊，俺们家这么穷，哪里养得起一个赔钱货？养着也是吃白饭，有啥子用呦？” 周大锤心里不舒服，但也接受了这个说辞。 老周家需要男娃传承香火，一个女娃养了也是给别人家养，不划算。 反正他还年轻，以后还会有，不差这么一个女娃。 这投影功能太强大，众人不仅能听到他们说话、看到他们看到的、还能听到周大锤那时候的心理活动。 于是，那个刚出生半个月的女婴就这么发出几声弱弱的哭声，溺毙在臭气熏天的马桶。 在场的女性脸黑了！ 听过以前重男轻女，扼杀女婴，但只听说，未曾亲眼见过。 画面一转，裴叶解释道，“这是第三年，周大锤的婆娘生了第二个女儿。” 这个女儿也没活下来，被她奶奶活生生砍死，剁成肉酱喂了后院的猪。 周大锤也是亲眼看着的，脾性更加暴戾。 他越发厌恶肚子不争气的婆娘，隔三差五就打。 第四年，婆娘又生了一个女儿。 嘴贱的同龄人就嘲笑周大锤这辈子没有儿子命，他借酒浇愁喝了很多酒，回家撒酒疯，亲手摔死了第三个女儿。 吕小姐看得气炸了。 三个不满月的女婴这么死了，周大锤怎么不去死呢！ 周大锤那个婆娘还是被强迫的，她怎么就不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砍死这渣男呢？ 他的婆娘挣扎了，结果换来的是更加频繁的殴打施暴。 “你肚子不争气，怪老子不行？” “老子让你生女儿？谁给你说的？你听那些读书人听傻了找死是吧？” “下次再说这话，老子拿刀砍死你！” 又过了两年，第四个女儿出生，周大锤的婆娘已经绝望，抱着孩子跳了水潭。 周大锤没了婆娘，最着急的还是他爹妈。 他们家的事情也闹得挺大，村里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啊？ 不得已，他们只能降低标准，从邻乡骗了个生过男孩儿的寡妇。 这下能生儿子了吧？ 结果—— 周大锤跟寡妇连生三个女儿。 寡妇性格强势，第一个女儿没看住被老太婆故技重施谋杀了。 寡妇发了疯一样拿菜刀将家里东西都砍成稀巴烂，吓得他们一家人不敢再惹寡妇。 之后二十多年还算安稳，寡妇后边儿生的两个女儿都长大了，嫁了不错的人家。 享了几年福，周大锤死于肝癌。 再过两年，寡妇也因为脑梗没及时救治死亡。 周大锤当鬼的两年才从某个老鬼口中知道投胎没那么容易。 “你害死了五个女儿，她们肯定向阴差老爷状告你啦，你要坐一百年牢才有资格去排队投胎。” 周大锤懵了。 “我就害了一个，其他都是我妈杀的。” 凭什么要他去坐牢？ 那段时间酆都被女婴怨气弄得秩序紊乱，工作量剧增，于是周大锤侥幸躲过了拘魂，蹲在人间。 等待的功夫，他觉得寂寞了。 哪怕成了鬼，他也是男鬼，有生理需求要个婆娘暖被窝的。 等啊等，终于等到寡妇婆娘死了。 谁知道她不肯跟自己过日子，头也不回跟着勾魂阴差去了酆都。 她放话了，宁愿承受高房价也不愿意再见他这张令人作呕的鬼脸。 周大锤就怒了。 “一个没人要的寡妇还这么嚣张，真当老子找不到年轻漂亮的婆娘？” _(:3」∠)_ 他还真找不到。 女鬼…… 真的太少太少太少了…… 她们还有优先投胎权，摇号排队比男鬼快，特别情况还给开绿色通道。 “这是性别歧视！凭啥子她们投胎就比俺们快？” 周大锤与鬼友哭诉。 鬼友一脸看破红尘心已死的沧桑表情。 “人间政府抱怨男女比例失调呗，男人比女人多了几千万，当然要让她们先投胎啦。” 周大锤道，“俺们这里也缺女鬼啊！” 好不容易有个女鬼不投胎，身边献殷勤的男鬼里三层外三层！ 周大锤这种没有供奉没有颜值没有身价的男鬼，当然不具备相亲优势。 思来想去，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个娃娃亲婆娘。 那时候，他已经当了好些年鬼，自认为能镇得住新鬼。 说不定那个婆娘一死，自己吓唬吓唬就能成事儿。 结果—— 作为一个逢年过节没有后人祭拜供奉的“孤魂野鬼”，他哪里打得过被家人好好供养多年的吕老太爷？ 吕进忠怒了。 自家妈长得年轻，但也是七旬高龄，周大锤死的时候也才四十多岁。 四十多岁样子的老鬼对自家老妈动了心思，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当裴叶收起精神领域，厉鬼也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戳穿了。 “这年头当鬼的，婆娘难找，不然你当老子稀罕一个七十多岁老太？” 他倒是稀罕吕小姐年轻貌美，但她寿命还长，平日又有做慈善事业，吕进忠也是慈善家，一家都有功德护身。 如果不是周大锤偶然实力暴涨，他也不能让老太看到他和吕老太爷扭打，继而将老太吓得心跳骤停死亡。 正文 040：支线任务完成六分之一（夜神风狂打赏加更⑥） “这个设定不对啊……” 仓鼠肖庞訾在朱淳安肩头跳来跳去，一脸苦恼。 裴叶问道，“哪里不对？” 仓鼠的小眼睛闪烁着困惑，“人间分阴阳，男为阳，女为阴，数量应该差不多才是。既然阳间男子比女子多了数千万，按理说阴间女子应该比男子多几千万才对。为什么这老鬼的记忆一再说男鬼难找婆娘？这不是不对么？” 裴叶不是天师，但她也知道为啥。 “除了极少数人，死亡的时候什么样，当鬼就什么样。” 肖庞訾：“？？？” “女婴死后就是女婴状态，刚怀几个月就被流掉，当鬼也是没发育完全的形态……你觉得她们适合相亲？” 肖庞訾：“？？？” 朱淳安叹道，“听闻某个去过酆都的同事说过，酆都建了无数的育幼园，许多阴差还兼职当保姆。除了人口暴涨，这也是酆都地价物价暴增的原因之一。人间那些年……太多做b超打胎或者生下女婴就弄死的，以至于这些女婴……或者说连女婴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团阴气……纷纷到酆都官府那边告状。起初还未引起上层重视，等酆都大帝发现不对劲，酆都已经被这些女婴占领。她们年纪小，大多都是刚投胎过去就被害，魂体脆弱无比，经不起再进一次六道轮回，故而只能停留在酆都修养魂体。魂体自然成长是很缓慢的，大多要修养五十年到一百年不等……” 酆都女鬼多，但多的都是女婴啊。 女婴魂体脆弱，只能滞留酆都，搞得酆都快成大型幼儿园。 为了维持阳间男女数量不崩，酆都只能一个劲儿给女鬼开绿色投胎通道，性别比例失衡就更可怕了。 听闻酆都大帝还为了这事儿发了好大火气。 如果阳间再不收敛对女婴的迫害，酆都将采取措施保护她们，减少投胎比例。 _(:3」∠)_ 再这样下去，那就让阳间只有男没有女！ 这是酆都大帝本人的原话。 帅的一批！ 朱淳安又说了一个酆都阴差的“潜规则”。 “听闻阴差拘魂也是拘女性魂魄优先的。” 例如筱虹，魂魄刚离体就被附近阴差带走。 肖庞訾迟疑，“担心女鬼刚飘出肉身就被那些男鬼抓了？” 朱淳安沉重道，“之前发生过类似伤害女鬼事件，酆都大帝大怒，将那几个鬼魂丢到十八层地狱受罚千年。” 肖庞訾的仓鼠小身板抖了抖。 虽说凡人总将十八层地狱挂嘴边，说里面的刑罚是刀山火海下油锅…… 实际上比这个恐怖得多。 丢进十八层地狱还受罚千年，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厉鬼才有的待遇。 朱淳安叹道，“先前师傅也说，能在阳间找到老婆就好好珍惜，不然等死了，说不定摇号排队要当百年光棍。” 人口爆炸厉害，阴间鬼物排队投胎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众人听了心有戚戚。 “这只鬼怎么处理？也是先交到特查部？” “嗯。”朱淳安看向裴叶，“前辈刚才不是说这鬼与先前的蓝颖有些类似的气息？所以要带回去查查。” 如果这只鬼也是因为碎片而实力大涨，那就更不能掉以轻心。 抓了厉鬼，吕家的案子算是彻底了结。 吕先生想抓着裴叶的手道谢，奈何人家高冷拒绝接触，他只能将目标改为朱淳安。 除了原先承诺的钱，他还给二人一鼠分别开了十万的支票。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今晚大师们也辛苦了……” 吕先生将支票塞朱淳安手里，殷勤询问道，“我爸妈能不能留在家里奉养，对他们老人家身体会不会有事儿？” “家人可以供在家中，现在酆都人口爆炸，一些等待投胎的阴魂也会返家居住。” 吕先生又问，“那他们现在吃什么？跟我们一样？还是说有什么讲究？” 朱淳安从钱包掏出一张淘宝店名片。 “这是我同僚开的香烛淘宝店，先生可以去咨询看看。” 朱淳安人缘为嘛那么好？ 因为他真是心善呀，经常向有需求的客户推荐自己的同僚生意。 例如上次的丹师，例如这次开香烛店的同僚。 _(:3」∠)_ “多谢多谢！” 吕先生如获至宝。 要不是裴叶他们还在，他都想立马登录淘宝给爹妈网购了。 等裴叶他们离开，坐上粉色小qq离开，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多。 “我记得护理院校寝室过了十一点就不让进了吧？” 裴叶掏手机的动作一顿，问道，“你还挺清楚，想交个护理院校的女友？” 朱淳安被吓得差点儿握不住方向盘。 “前辈你就别吓我了！女朋友哪有这么好找，只是因为前辈在那里，晚辈就多了解了一点儿。” 裴叶道，“现在寝室的确关门了，我在学校附近找个旅馆就行。” 朱淳安建议她，“旅馆对女孩儿来说还是不太安全，前辈要不去晚辈那边将就一晚上。” 他怕裴叶误会，又做了解释，“这件案子结束了，后续要忙的地方还有呢。晚辈大概要在分部忙一晚上，写写报告、协助阴差审查之类的，保守估计要忙到五六点。晚上不回来，公寓也没人，前辈可以在公寓先住一晚。” 裴叶点头，“嗯，谢谢。” 有免费地方住，还省了一晚上的住宿钱。 虽说今晚赚得多，但她平日花销也多，不得不节省点儿。 得到肯定回答，朱淳安干脆开车驶向公寓。 公寓在t市市中心，面积一百二十平米。买的时候他正好帮某房地产商做了个案子，所以这公寓拿的是内部员工价，再加上特查部成员公积金贷款买房优惠力度很大，秉持着买房养老的思想，朱淳安就在这里买了一套。 裴叶正低头刷着游戏。 正文 041：找几本育儿书籍吧 果然，如她料的那样。 当听到老太太年过七旬，死亡蹊跷的时候，她便有预感。 点开副本按钮，第一个子任务显示完成，任务完成度评价为ssr，额外奖励功德值250点。 目前，阿崽经验条变为。 “这么高？” 没想到这些支线任务还有完成度评价设定，转念想想又觉得很正常。 举个例子，如果裴叶只是从朱淳安口中知道七旬老太太死亡之谜，没有亲自参与其中，她也算完成任务，但评价等级很低，额外的功德值奖励也不高，甚至没有额外奖励。因为付出与收获是成正比的，没有付出自然没有收获。 哪怕是任务也一样。 赚了钱还拿到三位数的功德值奖励，裴叶心情好转不少。 “你平时都是一个人住？” 朱淳安道，“一般也会招待一些来t市公办的同僚或者道友。” 住在旅馆不如住在家里干净。 “前辈放心，被褥都是定期清洗更换的。” 朱淳安是单身汉，但他住的地方并不凌乱肮脏。 相反各处装饰都带着简约的冷淡风，自律干净而规矩。 唯一与整个公寓装修不符合的地方在于供奉在客厅的那尊祖师爷神像。 进门在玄关处脱鞋，再换上干净的室内鞋。 “先去给祖师爷上炷香，前辈先自便。” 朱淳安恭恭敬敬上了香，回头发现裴叶正一脸好奇地看着桌上摊开的书，他道，“这是从某个道友那边淘换来的，据闻是他祖上流传下来的捉鬼笔札。说是捉鬼笔札，倒是没讲多少抓鬼降妖的技巧，而是说了很多鬼怪趣闻。” “能借我看一会儿么？” “前辈喜欢看就拿去看吧，书架上还有不少读物。” 朱淳安的单身公寓有面书架，上面满满当当放着一排排的书籍， 一眼扫过去，不是与鬼怪妖物有关，就是与天师修行相关。 例如“元炁修炼基础手册”、“符篆的几种入门技巧”、“请神召鬼时需要注意的几个点” 看样子，朱淳安真的是个很认真的小伙子。 “这些我都能看？” 朱淳安笑道，“又不是各家藏书秘库，有什么不能看的？” 裴叶又问道，“如果有哪里不懂的，我能问你吗？” “前辈的意思？” “打架我在行，但软件实力不行，例如你能召来吕家老太太的魂我就不能。如果只有我一人接单子，吕老太太或者那个厉鬼的魂魄不来，我只能干瞪眼了。”裴叶目前唯一会的召鬼咒语就是朱淳安先前教她的召唤阴差快递员。 _(:3」∠)_ “前辈勿要妄自菲薄，招魂并非难事，稍微有些道行的天师都能胜任，但如前辈这般不畏厉鬼的却不多。”朱淳安正色道，“前辈若想仔细学，但凡有什么疑惑尽可找晚辈。若晚辈无法解答的，还能找晚辈师傅帮忙。” 不得不说，朱淳安真是个体贴有礼貌又心善可爱的小天使暖男啊。 出门上班之前，他还专门跟裴叶说了冰箱里面有吃的，她要是饿了可以放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下了楼梯，朱淳安去车库开车，一直维持仓鼠形态的肖庞訾跑到后座变回了人形。 胖胖的身子软成一滩肉饼，一副浑身虚脱的模样小口喘着气。 “朱老师……” 朱淳安没有回头，“什么事情？” “那位裴前辈好可怕。” 肖庞訾眼泪汪汪。 对方在的时候，他怎么也克制不住变回原形的冲动。 朱淳安道，“看习惯了就好了。” 他就习惯了。 肖庞訾抱着后座的抱枕嘤嘤嘤。 “我是仓鼠成精啊，这不是看习惯就能习惯的。” 朱淳安忍俊不禁，“那你就努力修炼，尽量争取能抗住前辈的威压而不吓得变回原形？” 肖庞訾忍不住嘀咕。 这个…… 怕是寻常大妖都做不到。 “老师知道那位前辈的来历？” “不知道，不过师傅已经在查了。几次接触下来，我觉得前辈人还不错，心性也坦荡。” 天师联盟对这些人采取的应对政策就是三不管。 只要不闹出危害社会、危害普通人、危害国家的事情，大家伙儿就能和平共处。 不论是国家亦或者是天师，他们都不会以“你是个潜在的危险分子”为借口去主动招惹对方。 真说起来，这些老古董存在的时间比年轻的国家年长了不知多少岁月。 能打好关系就打好关系，说不定哪天有危险还需要人家搭把手，没办法打好关系就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肖庞訾顶着可爱胖脸，故作沧桑地叹息一声。 “我下次尽量克制。” qaq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内心在流血，那位前辈真的很可怕啊。 朱淳安唇角溢出轻笑，安慰道，“为难你了。” 他和肖庞訾去分部的时候，裴叶已经将手中的“捉鬼笔札”看完了。这本杂谈一改寻常妖魔鬼怪在人脑中的固有印象，变得更有血有肉，除了披着不同的种族外壳，它们与人类一样有着七情六欲。例如厉鬼蓝颖在恨意的驱使下复仇杀人；例如玉塞被盗那对老夫妻死后也能相濡以沫；再例如周大锤的无耻，生前死后都让人恨得牙痒痒。 撇除“鬼”这层身份，喜、怒、忧、思、悲、恐、惊，皆与活人相似。 手机响了一下。 她打开一瞧，发现游戏有一道系统提示。 游戏界面多了一个翻开的读书标记，点开标记界面会发现一个q版书架。 目前书架上就只摆放着一本归道真人写的《捉鬼笔札》。 “增加这么一个阅读记录功能有意义吗？” 靠着强大的精神领域，她看书能做到真正的过目不忘，完全没有必要将内容拓印到app软件里面。 虽然不知道这台手机内存多大，能不能带动日益肥胖的app，可占用的空间大了，不怕游戏运行卡顿？ 裴叶的疑惑无人解答，但她很快便发现了隐藏设定。 这个书架不是给她“温故知新”用的，纯粹是给未来破壳的“阿崽”了解外界而准备的。 裴叶：“……” 看样子，她要抽空去书店找找育儿书籍，免得“阿崽”将这些书当成启蒙书，最后变成个神神叨叨的小神棍。 正文 042：一夜速成菜鸟天师（夜神风狂打赏加更⑦） 看完《捉鬼笔札》，裴叶从书架上抽出那本《元炁修炼基础手册》。 说是基础手册，内容还真的很基础易懂，几乎算得上是傻瓜式教学。 元炁，产生和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 理论上来说，天地之气，不论是灵气、阴气、煞气还是魔气，皆可提炼为元炁。 天师干啥都需要元炁支持，这是他们日天日地的关键。 裴叶将这本基础手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再尝试着按照上面的路子修炼。 半晌之后—— “我大概真是修真小说中天赋跟脚亿万无一的天才。” 她如此自恋也不是没道理。 手册上说初次入定修炼元炁，大概要花费三到五天时间，这是天赋中等的人才能做到。 天赋上等的，例如朱淳安用了七八小时。 天赋次等的，大概要耗费两三个月才能成功。 裴叶就用了几分钟。 元炁修炼设定分明与她前半辈子所学内容不兼容，可她上手的速度却快得惊人。 仿佛她不是接触新事物，而是将遗忘多年的压箱底本事重新拾起来。 不过—— 这怎么可能呢。 裴叶嗤笑着摇头。 她又将那本基础手册熟读一遍，发现阅读功能已经将它完整收录，这才换了另一本。 裴叶没看那些一瞧就是高深的书籍，反而选了几本带着“基础”、“入门”、“初学者”字样的书。 打好基础才能往上修建高楼。 裴叶现在拿的两本叫做“符篆的几种入门技巧”、“初学者必学的五种基础符篆”。 “符篆，以符号、图形记录与符纸、帛之上的名讳秘文，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 符篆绘制注重心诚与运气书符。 前者从字面意思理解就行，后者才是符篆拥有种种神秘力量的根本。 不然的话，绘制再熟练，那也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毫无用处的废纸。 “……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 总的来说，符篆只是肉眼可见的形式，真正起作用的是附着其上的精气，亦为元炁。 书上也证明这点—— 如果天师实力修为够强，瞬息功夫便能以指为笔，凌空画符。 裴叶没有符纸朱砂，只能用手指代替笔，在茶桌上模拟绘制符篆。说来也奇怪，她脑中明明清楚记得基础符篆“驱晦符”的详细画法，但准备绘制的时候，她刚起手便忘了下一步，凝在指尖的元炁也断了开来。等她收回手，被她遗忘的绘制步骤又清晰浮现在脑海。翻看相关书籍，才发现这是初学者都会遇到的普遍问题，需沉下心多多练习。 “原来如此——” 刚才分分钟练出元炁，她还以为自己是天才。 _(:3」∠)_ 绘制符篆的时候就被现实告知她想多了。 一张入门必学的“驱晦符”，她试了两个多小时才勉勉强强完成一张。 抬头一瞧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半。 “熬夜伤身，所以直接通宵好了。” 她又花了五个多小时将书架上的数全部记下来，打算回去一本一本慢慢研究。 “肚子饿了，出门觅食去。” 朱淳安冰箱里的存货还是给他留着吧，单身小伙出门购物一趟也不容易。 刚起身，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她精神领域范围。 “雷雅婷？” 她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为了看房子呀！ 作为《废柴绝色小天师有个红包群》的女主，说她是这本书的“天道”亲女儿可不是说着玩的。 她拥有神秘的红包群金手指，因缘巧合下混入了天庭神仙的企鹅群，还修炼出了元炁，“天道霸霸”当然要安排“亲女儿”接触天师，于是性格开朗、善良大方又乐于助人的朱淳安便成了引领雷雅婷进入天师圈子的不二人选。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 人间没有真情在，唯有套路得人心。 “天道霸霸”宠爱“亲女儿”的甜文设定真是搁在哪里都不过时。 裴叶没出去，免得被雷雅婷撞个正着不好解释。 她拿起手机给朱淳安微信留了言，等雷雅婷跟中介进入对门房子看房才离开。 雷雅婷本来没打算租这里，只是今天早上在群里跟神闲聊天，财神告诉自己往学校东北方向走会有好运。 这方向有家中介，她鬼使神差进来一瞧，居然发现有一户老夫妻要出国跟儿子享福，想找中介把位于市中心的公寓租出去。价格不贵，比市场便宜近一半，要求也很简单，只要求租户打好邻里关系，不能惹是生非、不能搞群租。 雷雅婷一琢磨就想租下来，看过房子之后，当下就拟定合同签了五年。 签了合同、交了押金和前几个月的房租，她便拿到了钥匙。 “真棒！财神爷说得没错啊，真是走好运了！” 雷雅婷在沙发上滚了一圈，记起老夫妻的要求，打算先去串门认一下邻居。 这一层有五户人家，她摁了对门的门铃，许久也不见人出来。 “大概是出门工作了吧？” 雷雅婷懊恼地拍额头，暗骂自己傻。 现在什么点啊，上班族不是出门上班就是周六在家休息补觉，她贸然去打搅人家不好。 她哼着小曲儿去楼下超市买了搅拌机、淀粉、调料、咖啡粉、白糖以及搓小丸子的工具…… 根据她的计算，一颗瘦身丹磨成粉之后融入水中稀释，再加入淀粉之类的制成小丸子，在保证效果的情况下能做成三十份，每份能分成七颗。原先她是想再稀释一些，降低效果，但早上她跟太上老君的炼丹小童私聊做了个交易。 小童给她几种丹药的丹方，再送她一个基础炼丹炉。 作为交易，她给小童买一份哪吒之前要的零食礼包。 这笔买卖划算得很，雷雅婷就指定要瘦身丹、养颜丹、雪肤丹和美容丹四种丹方。 小童怪哉道，“吾等修者要这些丹药作甚？” 雷雅婷回答道，“女修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小童那边不回答了，看样子是见怪不怪。 炼丹并不容易，雷雅婷天赋再好也要摸索，幸好小童给的炼丹炉在人间属于极品，炼制起来能少走很多弯路。 在熟练掌控几种丹药之前，她还能用先前抢来的存货顶一顶，保证供货。 正文 043：大佬就是大佬 “昨晚熬夜了？” 某个出任务回来的同僚刚到办公室就瞧见朱淳安抬手给脑门贴了一张“清神符”。 “刚完成一单任务，昨晚都在作报告，一不留神就熬夜了。” 同僚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天师。 他看着朱淳安脑门上贴着的“清神符”忍不住笑了。 “年轻人身体好也不能天天用‘清神符’熬夜，身体才是资本，快点回去休息。” 说话的功夫“清神符”起了作用，原先的疲倦困乏一扫而空。 朱淳安跟打满鸡血一样，精神奕奕。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发明“清神符”与熬夜的巧妙结合，但它的确拯救不少夜猫子天师免于猝死之苦。 “天师的世界没有熬夜这个词，只有通宵。” 再说，这次的任务误打误撞有重大发现，朱淳安就是想睡觉也睡不了。 连夜将厉鬼抓回来交给驻守分部的阴差审讯，果然也从他的魂体剥离出一截骨头。 不过这截骨头比蓝颖那截指骨小得多，应该是小拇指分出来的。 同样审问厉鬼，对方也忘了自己吞下骨头碎片的记忆。 目前为止，特查部已经搜集到两块了。 幕后黑手是谁？ 究竟有什么目的？ 手臂骨其他部位在哪里？ 手臂骨一共分成了多少块？ 它们在幕后黑手手中还是被对方恶意散播出去？ 这些疑问一个都不知道，但根据目前仅有的线索，特查部只能关注类似案件。 一旦发现类似案情，第一时间去处理，从而减少伤害。 不过—— 那些骨头实在是太邪，寻常鬼物吞噬便能爆发出强大的战力和杀伤力，实力寻常的天师接了任务就是送人头。更加棘手的是，这些碎片要是落入有实力的老鬼手中……例如当年地狱暴乱没被抓回去的厉鬼……呵呵，那就麻烦了。 “不想了不想了，免得噩梦成真！” 朱淳安深知flag这种东西的可怕之处。 说不定日后对敌流的血，就是今日乱插flag流的泪。 他将写好的详细报告上交给上级，申请了此次任务的奖金补贴以及吕先生给的丰厚酬金。 根据一开始的约定，他、肖庞訾和裴叶分别领取四成、一成和五成。 原先裴叶想给肖庞訾两成，但肖庞訾哪里敢应？ 他可不敢多拿大佬的那一成，胖胖的仓鼠脸摇得小肉晃荡。 当裴叶收到银行到账信息的时候，她发了条微信过去。 “谢啦，以后有类似任务请记得我呦。” 朱淳安看着这条留言有些失笑。 他两次遇上神秘手臂骨碎片，毫发无伤地完成任务，还不是抱上这位大佬的大腿？ 某种意义上来说，裴叶是他和特查部的幸运星。 若非她，特查部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对了前辈，之前你说我对门来了个邻居，让我注意提防……是那位邻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裴叶透露了一点儿消息，“她叫雷雅婷，我寝室同学，似乎与天师界有些缘分……大概是得了什么传承吧，我担心她会走弯路。你与她是邻居，麻烦你平日盯着点儿。倒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如何照顾，别让她出大乱子就行。” 朱淳安道，“与天师有缘？现在天师界青黄不接，若出现有天赋的新人，晚辈自然会照看一二的。” 看着这条回复，裴叶满意了。 根据这本小说的故事梗概，雷雅婷真正与朱淳安勾搭，并且借此混入天师界是她实力稳定之后的事儿。 现在刚刚起步，如果有什么幺蛾子，应该会引起天师界警觉。 朱淳安回家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对门的住户，大门是关着的。 “我记得对门住户是一对老夫妻，没想到他们这么突然就搬家了……” 那对老夫妻留给朱淳安的印象挺深。 他们不太喜欢跟邻里交流，一年365天有360在环游世界，扛着世俗舆论压力而终身丁克。 “我们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觉得人生短短几十年，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尚且不够，哪里负担得起孩子的。” “哈哈，过好当下最重要啦，你们小年轻应该能理解吧？” 朱淳安知道他们是丁克还是一次偶然机会闲聊两句，老人家主动透露的。 他们对生活的豁达态度是很多年轻人都比不上的。 如此有趣的老人一声不吭搬走，朱淳安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不晓得以后有没有机会见面。 打开门，客厅与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朱淳安将新买的水果零食给祖师爷贡上，照旧上了三炷香，开始例行课程。 “嗯？” 做了早课再简单打扫卫生，惊愕发现茶桌上画着一枚完整的“驱晦符”。 “驱晦符”是最普通的符篆之一，每个天师出门必备，不仅能驱散不小心触碰邪物带来的晦气，还能驱散阴气。 不少信众去道观求的“好运符”，其实就是“驱晦符”。 “驱晦符”需求量大，不少入门天师都靠绘制这个供应道观贩卖给游人赚取生活费 _(:3」∠)_ 朱淳安当然也画过不少，但他绘制的“驱晦符”都以黄纸为载体，朱砂为墨，二者也是稳定元炁的良好载体。 眼前这枚“驱晦符”却不同。 没有黄纸朱砂，成符的难度是普通符篆的十几倍。 “前辈，茶桌上的‘驱晦符’是您画的吗？” 裴叶隔了一会儿才回答。 “是我的画的，怎么了？画错了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朱淳安看着对方轻描淡写的回答，突然有种老血梗在喉咙吐不出来的错觉。 “不，没有，前辈画得很对。” 他是普通凡人，没必要跟不知哪个山头下来的老前辈比较。 这不是奋发图强，这是找虐！ 裴叶：“？？？” 看着朱淳安发来的信息，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对方特地问这么一句是为了什么。 除了“驱晦符”，另外四个基础符篆为——“清神符”、“召阴符”、“驱鬼符”、“护身符”。 说它们基础，仅仅是因为它们在符篆中比较好绘制，实用性也很高，属于每个天师必须学会的基本功。 当然，不同的人绘制效果也有高低之分。 “这是……天师用的符篆？” 少年的吐气如冰，分明是艳阳天，但随着少年靠近，周遭温度猛地下降。 正文 044：立瘦减肥丸（夜神风狂打赏加更⑧） 裴叶放下圆珠笔。 “你不待在太平间跑这里做什么？” 抬起头，毫不意外地能看到熟悉的身影——身穿病号服的少年，应鳞。 少年细碎的发落在额间，死白的脸和纯黑的阴森眸子也没能掩盖少年清隽的相貌。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银丝边框眼镜，衬得这张脸越发斯文俊秀，也让人忍不住可惜少年夭折在最美好的年纪。 他慢吞吞道，“医院太平间太冷清了，连个说话的鬼都没有。” “你那些下属不能陪你聊天解闷？” 例如那位女鬼。 少年摇头道，“他们都怕我，怕我会吃了他们，很无趣。” 裴叶看着自己手边摊开的笔记本，上面每一页都被她用圆珠笔画了一枚符篆，这是她一下午的劳动成果。 “我也不见得怎么会聊天。” 找她聊天解闷可就找错人了。 她现在沉迷画符，无法自拔呢。 少年笑着眯眼，透过那副眼镜似乎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 实际上这是错觉，鬼的眼珠子是墨黑色的，死寂沉沉莫得感情。 “看你画符篆就好，我以前见过不少天师，他们都没你画得好。” “你去偷看天师绘制符篆？” 居然没被喊打喊杀也是厉害。 少年道，“不是每个天师都能开眼，大多都要借助‘开眼符’，听他们说有时候用了‘开眼符’也不是什么都能看到。中心医院的鬼多得是，经常发生一些小问题，医院也会请天师过去查看，我就跟在旁边看了几次热闹。” 天生阴阳眼在天师中也算得上少有。 大多都是靠着后天修炼，实力强到一定程度后才能真正开眼。 在此之前，他们都要借助“开眼符”见鬼。 拥有天生阴阳眼的人，那就是老天爷赏吃这碗饭。 裴叶没有阴阳眼却能轻松看到邪祟鬼物，着实算是异类。 “‘开眼符’是中级符篆，我现在暂时还不会画，过两天就会了。” 朱淳安书架上的数很多，种类也很杂，大多都是天师必修内容，讲解十分详细，倒是方便初学者自学。 少年坐在她身边。 “你也用不上。” 不管是天生阴阳眼还是别的，她拥有见鬼能力是真的。 根本不需要“开眼符”这种东西做辅助。 裴叶却道，“我是用不上，但别人用得上，以后碰见特殊难缠的雇主，‘开眼符’还是很好用的。” 少年：“？？？” “不是说国家破除封建迷信，很多雇主对鬼的存在质疑？与其浪费时间跟他们解释还装孙子，不如一人贴一张‘开眼符’，打开他们新世界的大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亲眼看到了就信了，还省了我巴巴解释。” 少年点头应和，“好主意！” 他见裴叶又埋头绘制符篆，一张紧跟着一张，动作迅捷利落，每一张气息都比他在医院见过的符篆强大。 “雷雅婷，这是你室友的名字吧？” “她怎么了？” “有个小弟发现她在市中心xx景园租了一套公寓，似乎是要做生意。” 裴叶道，“做生意？” 少年突然兴致勃勃。 “我可以帮你去挖掘她的商业机密！” 裴叶眼皮都懒得抬起来。 雷雅婷作为红包文女主，还是走全面发展流派的，做什么生意她脚指头想想都知道。 若连这个都猜不出来，白瞎她这段时间猛补的红包文小说了。 “大学生创业不是很正常？” 区别在于创业成功还是创业失败。 雷雅婷也不是一个人创业，她还有一个给她打下手的创业小伙伴——梅立香。 因为跟寝室室友彻底闹崩，二人把其他几人的好友都删掉，专心致志在朋友圈发减肥丸广告。 梅立香给雷雅婷当下线代理。 推销出去一份减肥丸，她就能抽一成利润也可以换成其他药丸。 于是，梅立香的朋友圈就变成了这样的风格。 早上起床对着镜子自拍一张图片，体重秤一张图片，吃瘦身粉之前的一张图片。 中午发一份，晚上再复制一份。 发了两天朋友圈没动静，梅立香又去小红书以及其他微商那边取经，复制文案再稍加“润色” 坚持不懈又发了一天朋友圈，彩虹屁熏得人欲仙欲死。 仍旧无效后，她施展出终极绝招—— 给几个饱受肥胖困扰的亲戚发了私聊。 亲戚起初还以为梅立香被盗号发微商三无产品广告，直到私聊才知道是本人。 “听说这些药都是假的。” 梅立香焦急回复，“xxx，药是真的有效啊，不然我开视频给你看。” 开了视频又上体重秤，终于让对方相信是真的。 不过—— “那药很贵吧？” “不贵不贵，现在还是推广销售价，贼白菜，一个疗程才70块钱，买第二盒就恢复490原价。” 亲戚一看一盒才70，跟市面上的减肥药比起来的确不贵。 梅立香趁热打铁，“我保证绝对有效，如果没效果，我赔你减肥药原价的钱！” 狠话放了出去，亲戚迟疑过后下单买了一盒试一试效果。 反正也就70块钱，平日出门跟人吃两顿烤串的价钱。 靠着宰熟人的法子，这一日收获颇丰，梅立香一共推出去五盒。 “辛苦你了立香，等她们吃了药有了减肥效果，肯定都会成为回头客！” 雷雅婷对丹药效果极有信心。 如果不是稀释过的丹药，一颗瘦身丹下去一天就能掉二十斤。 吃上两颗，不到一周功夫就能从140斤大胖子掉到90+苗条小仙女。 作为亲身体验者，雷雅婷能保证这药没有一点副作用！ 神仙出品，必属精品！ 梅立香卖力帮雷雅婷的立瘦减肥丸打广告，她也不好意思吝啬，便将自己炼制的实验丹药给她。 虽说这些丹药药力不如太上老君发的红包丹药，但也比稀释过后的淀粉丸子捏成的好多了。 正文 045：死者闵亦舟（夜神风狂打赏加更⑨） 创业并没有雷雅婷想象中那么简单，特别是微商，路子更难走。 网络的发达以及微商多次以负面形象推上热搜，现在嘲讽、调侃微商都成了政治正确。 这是梅立香这几日推销的真实感受。 还有些不知真相的亲戚冷嘲热讽，e=(′o｀*)))唉 如果不是雷雅婷那些药实实在在吊着她胃口，她可能就支撑不下去了。 这天又是周六。 梅立香打算给自己放个假，一打开微信发现自己的微信差点儿炸了。 上百条好友申请，还有99+留言。 “我的亲姐啊，你推荐的减肥丸真心叼炸了！” “好棒啊，我这一周居然真的减了整整8斤！！！要知道我还吃了两顿火锅、三顿夜宵王者小龙虾！” “一周整整瘦了9斤，这是减肥前的体重秤，这是减肥后的，难以置信！！！” “哭瞎了，我居然只买了一个疗程。问一下还有没有药啊，咱们同学多年，给个内部员工优惠价呗！” 第一批买减肥丸的顾客反应热烈。 不仅瘦了，肌肤还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似乎毛孔都收缩了一些。 关键是她们连自己怎么瘦得都没感觉，一周还吃吃喝喝，直到身边的人突然提了一句“怎么瘦了”才发现自己真瘦了。这种瘦不是脂肪脱水，完了还会反弹回去，而是全身塑性，肥胖部位的肌肤更加紧实，连肥胖纹都淡了！！！ “这是神仙制药吧？” “绝对是神仙减肥丸，我以前为了减肥吃药吃了万把来块呢，看着体重秤痛哭流涕！” “老妹儿，你那边还有没有药啊，内部价匀点儿给我呗，原价490好贵的呀，学生党只能痛哭流涕。” 一个账号微信只有一次优惠价格，这是规定，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于是有人申请了好几个小号加梅立香好友，也有身边的人吃了安利过来买。 不论她们有没有钻空子，总之这是个好开头。 梅立香美滋滋得将单子整理好发给雷雅婷发货。 一早上接了150单，按照一成提成，梅立香就赚了1050呢！ 这还是开始，等减肥丸口碑彻底发酵，日入1万+将不再是梦！ 思及此，梅立香抱着手机笑得肩膀抖成筛糠。 现在大学生多如狗，研究生满地走的社会，日入1k是什么概念？ 她还没毕业就打败了99％的同龄人。 与此同时，雷雅婷也是痛并快乐着。 她一个人忙一天，靠着电子打印单子，打包发货150份没问题，可等发货多起来她就忙不过来了。 “等生意再好一些就去聘用帮手和客服，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要做大生意，规模就要扩展，人手也要增加，不然什么都是她亲力亲为，能赚什么大钱？ 减肥丸的纯利润达到了售价的90％。 梅立香赚得多，她赚得更多，聘用几个工人一点儿不心疼。 将今天要发货的减肥丸放在蛇皮袋，雷雅婷打算下楼去不远处的邮政投递点。 为嘛是邮政？ 便宜，距离近，全国配送站齐全，跟他们签单子很划算。 出门的时候，她看到对面的门也打开，走出来一名身材高挑纤瘦、颜值极高的小哥哥。 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小心脏砰砰跳。 不过，那点儿旖旎情绪刚冒出头，脑海中就浮现前世的痛苦记忆，迅速浇熄了她对小哥哥的欣赏。 男人什么的，哪里有钱好？ 找男人不如修炼炼丹做生意！ 思及此，雷雅婷的脸就冷了下来。 她看到了朱淳安，朱淳安自然也看到了她。 仔细观察对方周身没有收敛干净的气息，他便知道雷雅婷也是同道中人。 看她手里提着又大又重的蛇皮袋，朱淳安颇有绅士风度地上前询问要不要自己帮忙。 雷雅婷高冷拒绝。 “不用了。” 说罢大步流星越过朱淳安，进了电梯再关上，一气呵成！ 朱淳安：“？？？” 前辈的室友…… 似乎不是很友好的样子。 他虽是大学生，但因为职业缘故经常请事假，学校也被部门打过招呼，对他考勤没什么要求，期末别砸了就行。 算起来，朱淳安已经三天没去学校了。 今天是周六，他打算去学校图书馆补补。 开着粉色qq，五道口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看到路边站着一团熟悉的黑色煞气。 裴叶也看到一排排黑色白色车子中间夹杂着那一抹骚包的粉色。 t市这么大，她迄今为止就看到朱淳安的座驾是粉色qq。 朱淳安对她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去附近停车场停个车。 “前辈，逛街呢？” 裴叶看着急匆匆跑来的朱淳安。 “不是，昨天在‘突破次元壁’接了一个单子。”顿了一下，补充道，“昨天联系你，你没反应。” 朱淳安有单子都想着裴叶，裴叶自然也投桃报李。 只可惜没联系上。 朱淳安挠头笑道，“被师姐抓到b市当劳工了，忙得凌晨四点多才回到t市。若是有合适的单子，前辈不用特地联系我啦，如果难度差不多可以捎带着小庞。他现在蛮需要积累阅历见识……对了，前辈有联系小庞么？” 裴叶：“？？？” 蹲在裴叶肩上瑟瑟发抖的仓鼠发出细弱的声音。 “老师……我在这里……” 朱淳安：“？？？” “你的眼睛……要不要去眼科看看？” 裴叶真诚建议。 就站在对面啊，为什么没看到她肩上的肖庞訾？ 朱淳安：“……” _(:3」∠)_ 他难道要告诉前辈，自己眼中的她就是一团浓浓的黑雾？ 肖庞訾化身仓鼠站在她肩上根本看不到好么？ 不过，这话能说出口吗？ 自然是不能的！ 朱淳安很有求生欲。 于是他就罕见得撒了个谎，说自己任务中眼睛出了点儿问题，休息两天就能好。 裴叶瞧出他撒谎，只是不明白他撒谎的意义何在。 “前辈，任务内容方便透露吗？” “隔壁233财经大学出人命了。” 朱淳安惊了。 隔壁233财经大学不就是他的母校？ “出人命了？谁？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去b市出差的时候学校还风平浪静的，没听到什么风声，那人命应该是这三天发生的。 “大三，金融管理，闵亦舟。” 正文 046：指空画符 这所财经大学校长有些门路，知道一些天师界的事情。 当他从监控中看到闵亦舟坠楼时空中浮着黑影，便知道这桩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没等他找天师查案，校园中已经流传闵亦舟是被上三届的厉鬼杀了替命，枉死的传闻！ 闵亦舟死在周四晚上十一点十一分，这也是当年那个跳楼学生死亡的时间！ “三年前有学生死亡？” 裴叶早上无聊刷“突破次元壁”，潜水看各个天师在论坛上交流，顺便学点儿有趣的小技巧。 手滑跳到了任务区，发现任务区多了一件隔壁233大学的委托案子。 她仔细浏览之后接下案子，通知肖庞訾过来蹭经验。 组好队伍正准备过去，半路杀出了朱淳安。 “这倒是不清楚，毕竟大学里的鬼太多了，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校，对母校境内的鬼并不是很了解。” 朱淳安很惭愧。 不过这事儿也怨不得他。 在旧社会时期，政府处理死刑犯就在大学待的地皮上，后来发生战乱，此处又成了抛尸的乱葬岗，怨气极重。 国家在这里建了大学，以数万学生的阳气和书院的浩然清气镇压此处的阴气，定期还有天师过来查岗。 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有一部分老鬼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去投胎。 _(:3」∠)_ 全是普通老实的鬼，死法千奇百怪，还有一些是外地过来参观大学环境的外地鬼。 住在大学内的鬼，没有一千也有九百吧。 朱淳安哪里有功夫去了解这些鬼的生平往事？ “那我们只能找校长了解情况了。” 校长五十来岁，头顶地中海，腰挺啤酒肚。 他秃头本就严重，碰到这事儿仅剩的发量更是岌岌可危。 “关于闵亦舟的事情，校长先生能告诉我们更详细的内容吗？” 校长认识朱淳安，也知道他的身份。 原先他是想找朱淳安帮忙，特查部的路子更正，也更保险。 奈何某人关键时刻被抓去b市出差，手机长时间失联，校长只能去“突破次元壁”app下单求助。 兜兜转转，单子被裴叶接了，搭档还是朱淳安。 “你们想知道什么，能配合的，我尽量配合。” 校长用帕子擦汗，一脸苦逼。 他在校长这位置干了三年，眼瞧着形势一片大好，紧要关头学校出了人命。 →_→ 前任校长就是因为那个四六级压力太大跳楼学生而下台的。 没想到兜兜转转三年过去了，自己也碰上类似的事情，还不知道位置保得住保不住。 “三年前有学生死亡？” 校长对裴叶道，“是有一个学生，四六级考到大三还没过，说是压力太大崩溃跳楼。” 说到这里，校长突然补充，“不过，真相是不是这样还有待商榷。” “怎么说？有内情？” “那名学生以前热爱游戏喜欢翘课，家里也有资产，对学习很不上心，四六级不过对他打击没那么大。” 人家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四六级压力太大而跳楼。 裴叶又问，“警察怎么结案的？” 校长道，“因为四六级压力大而跳楼，断定为自杀。” 裴叶：“？？？” 校长叹道，“那名学生平日学习是很懒惰，但备考那段时间却格外努力，室友都说他换了一个人，一点点小挫折就变得很激进，甚至做出过自残的举动。因为这些，所以警察结案才断定自杀，当时的监控也没一点儿问题。” 哪怕是个学渣，也有受刺激想当学霸的可能。 当付出的精力时间无法收获等价的成果，压力太大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朱淳安拧眉，“没有找天师招魂看看？” 校长的回答在意料之外。 “找了，没找到。” 没找到，要么是人家不肯来，要么是投胎了，要么就是魂飞魄散了。 不论是哪种都透着诡异。 那件事情闹得挺大，还上了社会新闻，为了防止这事儿影响招生，再加上没有他杀的可能便匆匆结案。 警察是结案了，家长还不依不饶。 最后学校赔了一大笔钱息事宁人，前任校长还被牵连丢了前途。 现任校长有些悲观。 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天师。 “你说监控的时候，看到诡异的漂浮影子？” 裴叶的询问让校长想起什么，引起了心理上的不适。 学校监控录像交给警方调查了，但校长还偷偷拷贝留下了一份。 裴叶、朱淳安以及肩膀上的仓鼠一起看视频，时间十一点十分多几秒的时候，天台上出现了闵亦舟。 闵亦舟前面就是天台栏杆，栏杆再往外则是虚幻的漂浮半空的人影。 过了一会儿，闵亦舟坠楼。 校长看着诡异的一幕，吓得手脚冰凉。 知道有鬼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那个人影身上穿着的衣服模样……恰好是当年那个坠楼学生坠楼时的样子……”校长抬手用帕子擦拭额头冷汗，战战兢兢问道，“你们看……这是不是真的厉鬼替命？学校里学生还有流传说闵亦舟死前怨气极大，估计也会在短期内找人替命。唉，幸好现在是周六，如果是周日，估计会引起全体师生的恐慌，所以需要尽快查清楚定案！” 裴叶将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奈何拍摄距离过远，角度也比较偏，看得不是很清楚。 “我们去天台看看。” 闵亦舟坠楼地点在男生宿舍e栋楼顶。 楼顶天台平时是关闭的，学生没有钥匙也上不去。 出了人命案子，此处被警方封起来了。 闵亦舟坠楼地点用白线标记固定，楼下坠楼地方也有同样的标记。 裴叶用手撑着栏杆，发现天台栏杆有二次加高的痕迹。 依照现有的高度，哪怕闵亦舟比她高一些，只要不爬上去，失足掉落的可能性很小。 “我用‘召阴符’看看。” 如果是厉鬼所害，闵亦舟的魂魄多半是凶多吉少。 如果是自杀或者意外身死，兴许能将对方的魂喊来问问情况。 朱淳安正要掏出“召阴符”给她，却见某人指空画符。 不过眨眼的功夫，元炁流淌顺滑无比的“召阴符”画好了。 “……xx年x月x日亡与此处，死者闵亦舟，速速相见！” 朱淳安：“？？？” 正文 047：为何年轻人热衷作死（夜神风狂打赏加更⑩） 指空画符？ 蹲在肩膀上的仓鼠肖庞訾也惊愕得眨了眨豆子眼。 不是说天师画符很讲究吗？ 掐诀、步罡踏斗、念咒请神，甚至连如何铺纸、如何研磨、如何提笔、如何运笔都有规定的程序？ 虽说实力越强画符可以不用那么繁琐，但指空画符连黄纸朱砂都省掉，会不会太节约了？ 符篆由“符头”、“主事神佛”、“符腹”、“符脚”以及“符胆”组成。 哪怕“召阴符”结构并不复杂，还是新手必学的基础符篆，可她绘制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老师，确定这位前辈不是bug病毒？” 绝壁是开了挂的超级大挂逼吧？ 肖庞訾吐槽的话刚说完，天台无端刮起阵阵阴风，吹得校长脑袋上的短毛乱飞。 过了一分钟，闵亦舟的鬼影还是没有现身，由纯粹元炁凝成的“召阴符”也暗淡下去，消散得一干二净。 “闵亦舟没有来。” 朱淳安轻声吐出这话，听得校长浑身一颤。 “真是厉鬼替命？” 裴叶却道，“不是，闵亦舟没来，但他的魂魄还在。” “召阴符”的质量越好，施展者力量越强，感知鬼魂的状态越清晰。 “他拒绝召请了？” 裴叶仔细回想刚才的感觉，坚定摇头。 “我感觉得到，闵亦舟是想回应我的召请，不过无法现身。” 朱淳安凝重道，“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闵亦舟本人还在大学校区，我们晚点再试一试。”裴叶看着校长道，“大白天的，本就出了一条人命，如果还被学生看到我们两个‘神棍’在学校‘装神弄鬼’，舆论会更加不好控制吧？” 校长听到这话，湮灭的希望重新点燃。 “好好好！！！” “我想多了解一下三年前那个坠楼学生，校长方便调出他的档案吗？” 那名学生在学校的档案比较容易查，但警方调查的内容就不容易看到了。 这时候就要轮到朱淳安出场。 尽管特查部是少数人才知道的特殊部门，但警察撞见灵的可能性仅次于医护人员，少数警察也知道这个部门。 负责此次案件的唐警官也是知情者之一。 当他看到朱淳安出现，眉头便皱个不停。 “特查部的案子？” 朱淳安摇头，“不是，私人接的单子，想了解一下x大三年前坠楼的学生，问你能不能通融。” “如果是这样，我无法配合。” 档案不能让普通人随便看的，如果朱淳安代表特查部查案，警方才要配合。 裴叶问道，“我们不看卷宗内容，只是想知道一些细节。如果您觉得无法回答的，可以保持缄默。” “这案子……涉及那些东西？” 唐警官反问，他口中的那些东西自然是指鬼。 “有点关系，但不确定它跟闵亦舟的死有直接关系。” 闵亦舟之死未必是厉鬼替命。 当然，三年前那人也未必是自杀。 只是这些只是裴叶的猜测，不方便在唐警官面前直言。 唐警官沉默思索了一会儿点头。 “你们想知道什么？” 唐警官没见过裴叶，还以为她是朱淳安的部门同僚。 “三年前那名学生对学习一直很懈怠，为什么突然变得好学，校长还说他的情绪很紧绷，稍有挫折就变得激进乃至自残？”裴叶觉得要弄清这两位死者……还都是召召不出魂的死者死因，这些事情就要从头到尾捋清楚。 哪怕是那位同学中邪了，那也该有个征兆吧。 唐警官摇头，“询问过他的室友以及玩得来的朋友，他们都说不知道。” “没有一点儿征兆？”裴叶追问。 唐警官仔细回忆，想起眼前这两个人的特殊身份，倏地叹了一声。 “在他变得好学之前不久，他们玩了一场试胆大会。？” “试胆大会？有说是什么试胆内容吗？” 唐警官道，“他们约了朋友在学校后山的废弃健身器材库房玩召鬼游戏，例如请笔仙啊，四角游戏什么的。” 裴叶茫然看向朱淳安，“这种真能召鬼？” 不是说召鬼要用“召阴符”才能将鬼吸引过来？ 朱淳安回答，“世间万物皆可为咒，游戏是一种特殊的咒，语言也是一种特殊的咒，游戏规则同样也是一种特殊的咒。当然，因为是普通人的缘故，这种咒大多情况下是召不来特殊存在的，除非行咒的时候，它们就在身边。” 鬼也是人变的，骨子里人和没什么不同。 几个活人在鬼存在的地方用“游戏咒”邀请鬼做游戏，人家鬼可不就加入啦。 当然，加入了游戏就要接受游戏规则这个“咒”的约束。 只要不是作大死，一般不会有事。 唐警官又道，“根据事后调查，他们请笔仙的时候没动静，但四角游戏后，朱阳的表情不太对劲。” 朱阳就是三年前x大跳楼的学生。 四角游戏的规则很简单—— 半夜时分，四个人在熄了灯的空旷房间，一人一个角，面朝墙角站好，不能转头不能交头接耳。游戏开始，一个角的人朝另一个角走去，轻拍对方肩膀，接着被拍了肩膀的人朝另外的角走去，拍第三人。轮到角落无人的时候就咳嗽一下，越过墙角继续往下走。一圈循环必有一次咳嗽。若是一圈下来没有咳嗽，说明出现了第五人，鬼出现了！ “鬼出现了？” 唐警官道，“不确定，游戏没有异常。” 当初查的时候，他们也以为这与鬼有关，特查部天师插手，最后却没发现异常。 不论怎么看，似乎都是朱阳受不住四六级的压力而跳楼。 裴叶眉头紧皱，又向唐警官询问朱阳平日的爱好。 当唐警官离开，肖庞訾皱着仓鼠胖脸吐槽。 “专业查案的警察都查不出来，咱们几个抓鬼的能找到啥线索？” 抓鬼他们在行，但查案破案是人家警察的老本行。 以己之短，博人之长，哪怕是天师也要扑街。 裴叶道，“我们去后山试胆的废弃仓库看看。” 仓库绕了一圈，发现这里不仅有废弃的器材，还有不少废弃的教具教材。 “这些教材都有些年头了，不知道是哪位教授用过的。” 一看时间—— “……二十四年前的教材？可真是有些年头了……这个课程表，时间安排也太不合理了……” 大部分集中在晚上、深夜，剩下一部分则是下午黄昏时候。 离开仓库，周遭还是没个鬼影。 正文 048：流言蜚语 “不是说x大的鬼没有一千也有九百吗？为什么一只都没看到？” 仓鼠道，“今天又没雾霾，太阳还挺烈，什么鬼敢冒头啊。” 裴叶瞥了一眼朱淳安-- 你懂我意思吧？ 朱淳安看不到她的眼神，但可以心神领会-- 明白明白！ 抬手抓住仓鼠将它的嘴捂上。 肖庞訾：“……” 他又没有说错！！！ 裴叶跟朱淳安正在x大转悠，隔壁学校有学生跳楼的消息也传到了五道口专科护理学院。 白晓晓几人消息还算灵通，不仅知道有学生跳楼了，还知道跳楼的学生叫什么。 闵亦舟…… 4021寝室静悄悄的，周慧荣、白晓晓几人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寝室长周慧荣才小小声地打破了安静凝固的气氛。 “不会吧……怎么会是闵亦舟……” 闵亦舟是雷雅婷的前男友，他追求雷雅婷的时候也曾请4021寝室学生吃自助烧烤，郑重其事地拜托她们照顾雷雅婷，说雷雅婷平日有什么小脾气希望大家看在接下来三年同寝室的份上轻轻揭过。若是雷雅婷错了，他会替她道歉。 除了学业忙点儿、打工累点儿，不能每个周六日都陪伴雷雅婷，闵亦舟这个男友算是很合格了。 雷雅婷的生日、各种有特殊意义的节假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若非如此，雷雅婷和闵亦舟分手那天，白晓晓也不会一时气愤说出要追闵亦舟的话故意气雷雅婷。 这才过了多少天—— 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闵亦舟好像是自己跳楼自杀的……” “我怎么看是他被厉鬼替命跳楼的？” 众人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若是往日，厉鬼替命的说辞肯定会被嗤笑，这世上哪有鬼啊？ 可真正从鬼手逃生的她们却不这么认为，鬼是真实存在的，它们还很凶残，未必没有找人替命的厉鬼。 “如果真是厉鬼替命，闵亦舟的运气也太差了。如果不是替命而是跳楼自杀的话，他为什么要自杀？” “会不会是失恋打击太大了，闵亦舟一时想不开所以就跳楼？” “……也有可能啊，他们恋爱的时候，闵亦舟贼喜欢雷雅婷，堪称好男友典范了……” 无中生有大概就是说她们。 听到些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加上自己的臆测和主观判断便捏造出所谓的“真相”。 “……不是说雷雅婷甩了闵亦舟是因为她被有钱富二代包养了？辱骂一个男人没钱仅次于说他没有x能力吧？因为贫穷被富二代抢了女朋友，闵亦舟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的。之前听梅立香说漏嘴，说雷雅婷在t市市中心xx景园买了一套公寓，周六日还有一放学就去。她一个学生党，哪里来这么多钱？不是包养她的金主买的，她住得起嘛？你看她，以前的旧衣服全扔了，随便一套衣服两三千……这些，闵亦舟哪里给得了？闵亦舟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话还未说完，寝室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门外站着脸色铁青的雷雅婷和一脸慌张试图解释的梅立香。 “雅婷，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啊，我也没说你在市中心xx景园买房，她们自己瞎说的……” 梅立香可不想失去大腿。 雷雅婷铁青地看着面露心虚的白晓晓几人。 “说啊！怎么现在不说了！说我被富二代包养，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跟筱虹一样出去援交卖肉了？” 这些嘴碎的八婆，非得给她们教训，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嘴巴放干净”！ 她一捏手诀，几道肉眼不可见的黑气分作数团打入几人眉心。 做完后，心里才好受些。 这些八婆真是死了也活该！ “我跟闵亦舟分手关你们什么屁事！” 白晓晓冷笑着双手环胸。 “闵亦舟死了！” 雷雅婷愣在原地，没消化完这几个字的意思。 “谁死了？” 白晓晓用看猴戏一般的眼神看着雷雅婷那张日益完美的脸蛋儿。 她憋着心里的嫉妒情绪，没好气地重复。 “闵亦舟死了！跟你分手之后跳楼死了！” 周慧荣作为寝室长，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劝说大家都退让一步，别火气这么大。 众人都知道她是啥德行，没理会。 周慧荣故作关心地问雷雅婷。 “你是闵亦舟前女友，你说他死了，警察会不会找你问话？” 梅立香立马狗腿反骂回去。 “你们娘的狗屁，人又不是雅婷逼死的，凭什么找她说话？” flag不能乱立。 刚说完，打脸后脚跟便到。 口袋传来来电铃声，雷雅婷黑着脸接听。 电话是教导员打来的，让雷雅婷去办公室一趟，有人要找她。 雷雅婷脸色苍白地应下。 “我这就去。” 教导员办公室，唐警官正与教导员说话。 当光鲜亮丽的雷雅婷出现，仿佛整个办公室都亮堂了。 “你是……雷雅婷？” 唐警官低头看看雷雅婷的档案一寸大头照，抬头细看眼前这个靓丽时髦又青春的女孩儿。 二者除了眉宇轮廓相似，找不到多少共同点。 教导员也懵了，差点儿认不出这个时尚摩登的妹子就是自己的学生。 “嗯，请问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她心下有些懊悔。 神仙丹药好是好，但见效太快太猛，整容都没这么叼的。 她不怕别的，只怕木秀于林，给人把柄泼她污水，说她整容，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生气的同时也蛮爽的。 会污蔑是因为嫉妒，会嫉妒是因为相貌不如她。 唐警官合上档案，指着不远处的椅子道，“雷同学坐，别紧张，我就是过来问你一些事情。” 雷雅婷乖巧点头。 “你知道闵亦舟死了吗？” 雷雅婷巴掌大的小脸惨白惨白，红润樱唇也失了颜色，看着我见犹怜。 “刚刚听室友提起过，亦舟是怎么……死的？” 雷雅婷固然痛恨闵亦舟前世给她带来痛苦，但也不能否认热恋时期对方带给自己的快乐。 如今人死了，以往的甜蜜记忆反倒被翻出来，甜中泛着苦涩。 唐警官道，“还未定论，请雷同学配合警方调查。” 雷雅婷暗中攥紧了拳，咬着唇道，“没问题。” “有些问题麻烦雷同学如实回答，可以吗？” “可以，警察同志请问，知道的我一定会回答。” 她行得端坐得正，闵亦舟也不是她害死的，她也不知道细节。 怎么问她都好，她不怕。 正文 049：百鬼开会（紫恋冰月打赏加更） 时间一晃而过，傍晚昏暗的天色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夕阳的余晖渐渐湮没在地平线。 夜风吹拂，偌大校园宛如匍匐在地上的猛兽，闭上了双眸。 夜色笼罩下的x大多了几分森冷，仿佛盛夏时节倾倒在脖子上的冰水，冻得人浑身直打哆嗦。 “这后山还挺热闹啊。” 后山的树林被叶枫吹得簌簌作响，清冷的白炽路灯打下来，投出细碎零散的剪影。 裴叶跟朱淳安走在石子路上，前方有几对相依相偎的人影。 随着夜幕降临，原先寂静的校园慢慢又恢复了喧嚣，人影憧憧，嬉笑喧闹。 “热、热闹？” 校长换了一身便服，听到这话双腿差点儿软成面条。 他欲哭无泪地望向朱淳安，后者迟疑了一秒，缓慢点头。 校长心跳加快，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翻白眼。 这后山除了他们三个活人还有谁啊，哪里能算得上热闹呢？ 正想着，视线内出现一只纤细的散发着温热的手，对方的指尖凭空画着什么，快得留下残影。 “这样就能看到了。” 冰冷的女声如是说道，胖胖的校长吓得右膝一软，半跪在地。 看到什么？ 他紧闭双眸，但又克制不住地眯开一条缝儿，眼前的景象差点儿将他脑袋上仅剩的头发都吓飞了。 刚才寂静的后山山坡多了好多人影，大多都是相依相偎的男子，少数有几个女的。 校长：“？？？” 朱淳安将仓鼠肖庞訾以及几张护身符交给校长，校长连忙接过，虚软的双腿才有了点儿力气。 “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朱淳安静默，裴叶正在低头刷x大校园贴吧。 “听说学校扩建之前，后山这里是出了名的情人坡，男男女女幽会独处的好地方。”裴叶面无表情道，“再说了，虽说后山现在被围起来，但围栏对他们不起作用。后山景色保护完好，他们当然喜欢在这里约会，谈情说爱。” 活人问这个问题真是心里没有一点儿ac数。 鬼就不能谈恋爱，做点儿成人做的事情？ 校长：“……” 裴叶这么一说，似乎这些鬼影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甚至有些火冒三丈的冲动，上前跟这些家伙理论别在校园圣洁之地干不和谐的事情。 “咳咳——” 校长的求生欲战胜了职业病，压制他想要跟鬼探讨谈恋爱这个严肃问题的冲动。 朱淳安看怕怕的校长，忍不住叹气。 “这事情，我跟前辈会努力调查清楚，校长先生为什么一定要过来？” 校长义正辞严道，“这里是学校，出了人命案子，身为校长有责任和义务还学生们一个交代。” 蹲他肩膀上的肖庞訾一脸茫然反问。 “真不是为了不下台吗？” 校长：“……” 你可闭嘴吧！ 这条石子路好久没有打理了，瞧着越发阴森。 校长原先还挺恐惧的，但习惯之后却发现这些鬼影似乎还蛮正常。 他们只是互相拥着打啵说情话，例如么么哒、亲爱哒，唯一让校长三观炸裂的是—— “为什么都是男的？” 女的呢？ 女鬼呢？ 一路走来，他看到六对手挽手，嘻嘻哈哈的男男鬼了。 校长平日刷微博也有看到小鲜肉x小鲜肉的基情cp，但那都是炒作。 他嘴上说自己思想开放，理解小年轻对爱情的追求而不是性别的追求，可心里还是觉得阴阳调和是正道。 结果—— 后山情人坡二三十对鬼情侣，三分之二都是搞基，这让人怎么玩？ 人死之后的世界真可怕，他决定活长一些。 →_→ 裴叶撇嘴，朱淳安不语，唯独肖庞訾愿意低声跟他解释。 校长听了前因后果，表情在青、白、黑之间自由转换。 活着找不到老婆，死了只能跟鬼友搞基。 阴间的日子这么艰难了吗？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老婆再好一些。 肖庞訾叹息道，“现在这个社会，男人跟女人说生生世世都不分离的，大概是渣男无疑了。” 男人投胎要排队摇号等到地老天荒，这是让女方放弃绿色通道跟着苦等当孤魂野鬼的节奏。 校长：“……” 突然懊悔今天跟来，如果不跟来的话，他就不用知道这么多毁三观的真相了。 “前辈……有件事情不解，我们不是来查闵亦舟么，为什么要来后山废弃仓库？” 肖庞訾很不解，不解就要问嘛。 裴叶从烟包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 校长露出不赞同神情。 裴叶道，“因为后山废弃仓库气息太干净，x大校园几乎各处都有鬼活动，唯独仓库没有。” 肖庞訾撇嘴道，“兴许是因为太脏了，鬼也喜欢干净。” 裴叶道，“仓库阴气重，附近还栽有槐树，没有鬼会因为这里环境脏就不喜欢待这里的。” 除非，此处有厉害的厉鬼盘踞，其他鬼当然不敢靠近。 例如中心医院太平间就很干净。 除了应鳞和得到允许的鬼，其他不敢在太平间附近活动。 “我们现在召不到闵亦舟的魂，只知道他在x大某个角落，具体位置又查不到，里面还牵扯出三年前坠楼的朱阳。所以，线索当然从朱阳相关开始查。若是查出什么，说不定朱阳和闵亦舟的死都能还原真相。”这才是裴叶重查后山的关键，总归现在没有其他线索，“先查仓库，如果仓库没有收获就去坠楼的天台再看看，或者可以再试一试招魂。” 刚接近仓库，一阵呜咽声飘入几人耳朵。 看着被“人”从内反锁的仓库大门，朱淳安的脸色有些青。 门不是被外物锁上的，而是被厉鬼用阴气封上的。 “你们往后，我来开门。” 朱淳安正准备用符篆请门神开门，却见裴叶突然一脚揣在大门正中央。 这能踹开？ 念头刚升起，只听咣当一声，两扇破旧的仓库大门豁然打开，门板撞到墙壁发出惊人巨响。 若非场合不对，校长都要赞一句“好腿”！ 大门打开，门内门外数十张脸面面相觑， 站在简易讲台上的黑影听到动静，脖子发出骨骼碰撞的咯咯声。 鬼影幽幽转过头，头颅转幅超过120度，在月色的映照下露出渗人的血肉模糊的脸。 这诡异的一幕吓得校长差点儿翻白眼。 妈耶！ 百鬼开会！ 正文 050：鬼王·授课狂鬼·安教授 肖庞訾在校长肩膀上跳着，准备来一场生死恶战。 结果—— 裴叶没动手。 朱淳安见她没动手，他也克制住想要掏出大宝剑……不，桃木剑的冲动。 “全部安静，坐回自己的位置！”鬼影身穿灰色职业装，脚底踩着低跟鞋，右手还拿着一根类似教鞭的棍子，睁着渗血的眼睛向他们走来，脚步清脆而有力，“这几位同学！” 裴叶身板挺直，高声答道，“是！” “你们迟到了！” 鬼影盯着裴叶，眸子在纯黑与猩红间来回闪烁，语气森然阴冷，很不善。 “迟到了还踢门打搅其他同学上课！” 裴叶微微鞠躬，认真道歉，脸上是大写的“乖巧”。 “抱歉老师，我们是太心急了，没有时间观念，还请老师原谅这一次。” 鬼影的脸色缓和，沾满鲜血的脸露出一缕满意的微笑。 她指着仓库内那群有些骚乱发抖的鬼群，说道，“下次不允许再犯！你们快点进来，别站在外面打搅学生们上课。” 朱淳安：“？？？” 腿软的校长：“？？？” 裴叶带头找了片空地席地而坐，四面八方都是鬼，唯独她挺胸抬头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模样。 校长厚着脸皮挤到朱淳安和裴叶中间，怀中还要抱着仓鼠肖庞訾，庞大的身躯瑟瑟发抖 _(:3」∠)_ 周围的鬼认出他们是活人，惧怕裴叶但也怕讲课的鬼教授生气。 有些交头接耳，互相蜷缩取暖，有些干脆用双手捂着眼睛，自欺欺“鬼”。 裴叶用精神领域查看周遭的鬼，终于在角落找到席地而坐，精神颓靡低着头的闵亦舟。 讲台上，鬼影已经调整状态，继续专心致志地讲课。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状态很年轻，死的时候年纪估计也就三十岁出头。 裴叶注意力在闵亦舟身上，朱淳安作为计算机系听得云里雾里，唯独刚才还怕得跟啥似的校长听得津津有味。 肖庞訾细声问道，“讲的是什么呀？” 校长低语，“生物化学相关内容，讲课水平不低啊，看着有教授范儿。” 肖庞訾憋了许久憋出一句话。 “这鬼……真是在讲课？” 人家还真就是在讲课。 过了两个小时，这一堂大课终于结束，众鬼纷纷起身。 裴叶示意朱淳安去拦着闵亦舟，自己则起身去找讲台上的鬼教授。 校长听得意犹未尽，但小命要紧，他决定抱紧朱淳安大腿。 “你就是闵亦舟？” 朱淳安拦住某个鬼，校长惊愕得睁大眼。 合着闵亦舟的魂儿还真在仓库。 后者听到熟悉的名字，浑身一颤，望向朱淳安的眼睛仿佛在哭。 “你是……” 朱淳安道，“我是来查案的，关于……你死亡的事儿，其中疑云比较多，试着招魂你也没来……” 闵亦舟听后沉默，他小声怯怯地道，“可以，不过我要去跟安教授请个假。” 安教授？ 校长问闵亦舟，“安教授？指的是刚才讲课那位？” 闵亦舟点头。 另一处，裴叶到安教授跟前，对方正看着废弃黑板上画满的公式计算什么。 “安教授，有件事情能向您打探一下吗？” 安教授不太喜欢被人打搅，乌黑的鬼眸闪过一缕猩红，很快又压了下去。 她用喑哑嗓音问道，“打听什么？” 裴叶问，“您的学生之中，有没有一个叫朱阳的？” “朱阳？”安教授眉头一皱，不悦道，“有一个，有些调皮的孩子。” “他今天来上课了吗？” 安教授道，“来了，你找他有事？” 裴叶笑着道，“是啊，有些事情想问问他，不知道安教授能不能行个方便。” 安教授眉头一蹙，淡漠道，“他是我的学生。” “我不会伤害他，只是为了查清一些事实。” 想了想，安教授伸出血淋淋的右手，亮出了三根手指。 “三十分钟，下节课要开始，学生不能耽误功课。” 这时候，闵亦舟也过来请假说有事情离开一会儿。 安教授也很好说话地给了假。 最后，裴叶拽上一脸懵逼又缩头缩肩的朱阳去了仓库外的林荫小道说话。 朱淳安：“……” 他此刻有十万个为什么，明明闵亦舟和朱阳都在，没被厉鬼吃掉魂飞魄散，也没插队投胎，怎么之前招魂不来？ 裴叶叼着烟，一脸沧桑表情。 “学生在上课，讲台有老师盯着，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正大光明翘课？” 反正她当学生那些年是不敢的，实战课会被老师教训。 朱淳安：“？？？” 校长：“？？？” 这个理由…… 认真的？ 闵亦舟苦笑，朱阳抱头痛哭。 “兄弟，姐妹，求你们放过我吧！！！” 裴叶弹掉烟灰。 “你叫朱阳，能说一下当年怎么回事吗？” 虽说朱阳不是她的单子，但裴叶是个强迫症，有一道谜放在她跟前，不解开就浑身难受。 朱阳抽抽噎噎，一脸懊悔不及的表情。 “什么我当年怎么回事？我当年就不该去仓库玩什么试胆，如果不去的话，现在不知多爽。” 大好年华，全被自己作死了！ 校长和朱淳安神色凝重。 “你真是被厉鬼害死的？” 朱阳抹了抹脸，擦掉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鬼是没有眼泪的，哪怕哭得再伤心也只会留下血泪，朱阳连血泪都没有。 “不是，这事儿说出来很丢人，我能不能不说。” 裴叶反问道，“因为丢人，所以你当年拒绝了那位天师的招魂，对吧？” 朱阳：“你怎么知道！！！” 裴叶道，“因为仓库废弃讲台上的课程表，我原先也以为你三年前是因为上课所以没有响应招魂，不过听你刚才的意思，怕是我猜错了。我突然想起来仓库里面的课程表，那天应该没课，你那次没现身自然是因为你选择了拒绝。” 朱阳：“……” “说吧，别遮遮掩掩，我讨厌被吊胃口。” 朱阳委屈道，“这是我的隐私，吊着你胃口怎么了，我还得顺着你呀？” 话刚落，裴叶手上拿着朱淳安的桃木剑横在朱阳脖子上，无情的眼睛毫无波澜。 “说！” 朱阳立马嚎啕大哭。 “大佬，我错了，别这样！！！” (╥╯^╰╥) 鬼在天师面前真是没有半点儿鬼权啊！ 裴叶撇嘴，如果不是她刻意煞气，估计朱阳要被吓死一回了。 自学当天师，裴叶也发现自己身上诡异煞气对邪祟而言是多么凶的存在。 正文 051：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繁麓打赏加更） e=(′o｀*)))唉 “这事情啊，真是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了——” 朱阳是个相貌有些羸弱的鬼，眼袋灰暗，精气不足。 裴叶最近在自学看相，发现这鬼东西有些犯淫。 不是现在犯淫，而是他的死于“淫”有关，死后面相固定。 当然，裴叶看相就是她自己照着朱淳安那一墙的书本瞎琢磨的，准不准另说。 可她的直觉很准就是了。 “说鬼话，别叹气！说来话长就长话短说，你当我时间多得很陪你在这里熬夜呢？” 朱阳在桃木剑的威胁下没有继续皮，老老实实交代。 “我不是跟人去了试胆大会嘛，然后——”朱阳似乎想到了可怕的画面，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他抖了抖，“谁知道这里是安教授上课的地方，鬼多得可怕。试胆开始前，安教授在忙着备课，可我脚贱踢了她的黑板——呜呜——” 裴叶：“……” 她要给这位仁兄刷一波666和掌声，操作骚啊~~~ 鬼都有执念，特别是困在某一块范围不肯离开的，此地肯定有维系她执念的东西。 安教授生前喜欢搞科研教学，死后也兢兢业业奋斗讲台，朱阳脚贱踢她的黑板—— “然后呢？” 朱阳呜呜道，“……然后、然后我们就开始玩笔仙啊，四角游戏啊……” 裴叶道，“我去问了当年的警官，他说根据当时的参与者描述，你们并没有见鬼。” 朱阳一脸绝望道，“他们是没看到，我看到了！！！” 试胆游戏的时候，他隐约看到模糊的人影，吓得面色发白，匆匆回到寝室。 从仓库回来的路上，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暖烘烘的被窝也无法拯救他冰凉凉的小心脏。 终于，半夜的时候—— 他小心翼翼探出头，眼睛与安教授那双纯黑森然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你能想象那种情形吗？真的是太恐怖了！” 一睁开眼撞见一张血淋淋的脸啊！ 朱阳想要尖叫，喉咙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堵住。 他憋得眼眶都红了，却连一点呜咽声都发不出来。 寝室静悄悄，睡在上铺的朱阳躺着，扭着头与堪堪越过床板的陌生女鬼对视。 “那时候真是吓死我了——呜呜——” 裴叶撇嘴，“别呜了，你当自己是火车头呢？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朱阳抽抽噎噎道，“安教授教训了我……” 安教授义正辞严地教训朱阳破坏公物。 作为一个大学生，他的素质过于低劣，让鬼发指！ “你说我当时脚贱弄什么不好，踢安教授的黑板……那是她的大宝贝啊！” 他哭得泪眼婆娑。 朱阳这一晚上就被安教授抓着进行品德教育。 在安教授的铁血教育下，朱阳连连保证自己会成为新时代新青年大学生的楷模。 尽管安教授没有伤害朱阳，但她的形象血肉模糊，实在是可怖极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挑战他的心脏极限。 第二日，朱阳魂不守舍，迷迷糊糊去订了大黑板送去废弃仓库，附赠十多箱粉笔。 岂料反省态度太好，安教授觉得受之有愧，于是想给他补课做补偿。 “……呜呜，我都这样了，安教授还是不肯放过我！！！” 朱阳声泪俱下，可惜无人同情。 “她要抓我四六级成绩，我不好好努力她就让我半夜去仓库听她讲课补习……” 朱阳当鬼多年也忘不掉安教授那时候阴森鬼气的面孔和说话语气。 “然后呢？免费的一对一补习，还是教授，挺幸福。” “幸福个**！”朱阳呜咽不止，“我被厉鬼缠上还能咋地？当然是一面虚与委蛇苦读英语猛背单词，一面找大师。” 他不敢让别人知道撞鬼，说了也没人相信。 毕竟国家现在破除封建迷信，哪怕去心理医师那边哭诉，人家也只会告诉自己最近学习压力太大精神过于紧绷。 “……结果，那些大师都是假的，给的符篆也是假的！！！” 裴叶笑道，“安教授不是一般厉鬼，她很凶，哪怕你找到的是真的天师，未必能对她做什么。” 朱阳死后也知道了这个道理，所以只剩苦笑了。 在安教授督促下，朱阳对英语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他以为安教授让自己学习是厉鬼的捉弄人游戏，不考过四级就要死、就要被吃。 在恐怖的死亡压力下，那段时间朱阳的精神紧绷又敏感。 这也是他学习哪里不顺，心情就烦躁得想要摔东西想要破坏，继而做出自残的举动。 终于，四六级开始。 考试后，他给自己估了分，留下欣慰的泪水。 那天晚上，朱阳狠狠发泄了自己。 笔记本电脑里的宅男性启蒙女神在叼丝身下嗯嗯啊啊，他也舒服地释放了自我。 这在男生宿舍见怪不怪。 对铺的舍友瞧了一眼表情梦幻享受的朱阳，吐槽了句。 “你这是憋了多久？” 朱阳眼眸半阖，懒得回复。 他憋了一个世纪！ 从厉鬼手中生还，母猪塞神女！ 他分数稳稳过线，以后就能摆脱那只厉鬼啦。 这一晚他格外热情，发泄了四五次，浑身慵懒无力。 完事之后，他抬起右手抽出纸巾擦拭浑身大汗的小兄弟，享受贤者时间。 “朱阳！” 安教授鬼气森森的声音传入他耳膜！！！ 朱阳吓得瞬间萎靡，连裤衩都忘了往上拉，满面苍白、惶惶不安地左右环顾。 “天台！” 朱阳不敢不去，因为恐惧和发泄双重作用，他的双腿软得跟面条一样。 听到这里，裴叶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朱阳坠楼了。 “安教授对你说了什么？” 朱阳痛苦地捂着脸，“安教授见了我，劈头盖脸一顿骂——我四级考试忘了涂答题卡。” 裴叶：“……” 安教授很失望，朱阳也很绝望。 他那天晚上坐在天台吹着风，思考着人生。 为什么他会忘了涂答题卡呢？ “因为……那啥得太凶了，泄出去的精气太多以至于阳气比较虚弱……”朱阳垂着脑袋支支吾吾，似乎不太想说接下来那些丢人的话，奈何脖子上的桃木剑还在，他只能交代，“……当然，那也只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原因……我跟安教授接触比较多，身上沾染的阴气重，那时候又是十一点多，校园阳气低于阴气的时候，所以我就……我就不小心看到了好多老色鬼……他们在我身边谈论，说我在寝室撸的画面他们都看到了，陪着我看的，还嘲笑我细短快……” 正文 052：闵亦舟之死真相 朱阳经历几重打击，精神本就恍惚，乍一看到自己身边原来有四五个蹭小视频的猥琐男鬼，吓得慌不择路。 裴叶：“……” 朱淳安：“……” 校长和肖庞訾：“……” 啊，这就是让上一个校长下台还“死不瞑目”的真相？ 你小子知道你坠楼之后引发社会热点，x大被广大网友挂墙头鞭挞三五日？ 什么种花家人学什么外国佬的语言还逼死了自己人…… 什么华国教育制度不好，盲目跟风外国实在是让人心痛…… 什么x大人性泯灭，不过四六级不让毕业、不给毕业证书制度太木人道…… 前任校长离职的时候还委屈得不行，地中海发型也脱成了水煮蛋。 讲真，高考凭实力考进233学校的学生，大三连四级都没有过，这难道是学校的锅吗？ 肖庞訾赞同地点头，随手给朱阳补了一刀。 “我能理解你三年前为什么拒绝那位天师的招魂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裴叶搞清楚朱阳是意外身亡而不是自杀，强迫症得到了一定的满足。 接下来就轮到闵亦舟了。 她望向一旁冷漠看戏的闵亦舟，询问道，“你呢？你又是怎么出事的？” 不等闵亦舟回答，朱阳猛地双腿跪地，抱着闵亦舟的大腿嗷嗷大哭。 “对不起(＞人＜；)，亦舟大兄弟，我真的对不起啊……” 朱阳哭得嗷嗷的，只可惜死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泪痕，纯黑的眸子也是一片死寂，瞧着很是违和也很可笑。 “我真是不是故意的，嘤嘤嘤……” 众人诧异地看着朱阳。 “闵亦舟的死……跟你有关？” 闵亦舟个子高，面庞清秀干净，此时变成了鬼反倒多了几分堕落颓丧的气质。 他坠楼的死相并不好看。 闵亦舟也打心眼儿里不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故而用了大部分阴气努力将自己维持在生前的模样。 他缓慢道，“我认识你，你是雅……雷雅婷的室友，我记得你叫筱虹。” 朱阳插了句嘴，“大师你叫小红啊？那小明在哪儿？” “闭嘴！” 裴叶反手一巴掌将嘴贱的朱阳扇出三米远。 顶多疼点儿，死不了。 闵亦舟的鬼脸似乎有皲裂的迹象，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外界有传闻说你是失恋自杀，但视频拍到你和朱阳的魂魄，校园内又有流言说朱阳找你替命。” 不少小说设定中都说自杀厉鬼有深深执念，死后离不开自杀地点，只能一次又一次重复自己死亡那段经历。 为了脱离这种痛苦，故而厉鬼会引诱普通人，杀了替命。 让普通人的魂重复自己死亡的过程，厉鬼则能得到解脱。 天师界也有类似的说辞，但实际上成为厉鬼并没有那么容易，厉鬼替命的要求也很高。 不然的话，天天都有跳楼、自杀、溺亡、车祸……之类的厉鬼找人替命了。 朱阳小心翼翼爬了回来，怯怯地辩解。 “天师大佬，我真没找他替命。” 闵亦舟也帮着解释。 “我的死跟他是有那么点儿关系，不过……也不能算是他害死的。” 朱阳感动地瘪嘴，“好兄弟，我真是对不起你！” “说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安教授给的时间不多，我想听你言简意赅地说完。” 闵亦舟也没生气，实际上他生前死后都是好脾气，裴叶这话也没让他感觉不悦。 “大概是一个多月前，隔壁女寝频繁丢失……咳！丢失内裤内衣……” 闵亦舟住在e栋男寝，隔壁学生公寓楼就是女寝。 起初事情闹得不大，只是有些女生说自己袜子丢了，大家伙儿并没有在意，袜子谁没丢过啊。 说不定过个一两月就在床底犄角旮旯找到发霉长蘑菇的袜子了呢。 结果，过了两天丢失东西的女生越来越多。 不仅丢袜子，还有丢内衣内裤的。 “朱阳偷的？” 闵亦舟摇头，朱阳委屈巴巴，神情弱小可怜又无助。 虽说他当年坠楼是因为那啥太厉害，但也不代表他就这么猥琐。 小红天师这么冤枉鬼，他好委屈。 qaq “不是朱阳偷的，不过的确是鬼干的。”闵亦舟神情带着点儿迟疑，他道，“在我意外坠楼身死前，我一直以为是学校男生或者附近社会男性混进来做坏事，偷窃女生私密物品。后来有个同班的女生找我帮忙，我就帮了。” 裴叶眉头一挑，“找你帮忙？” 闵亦舟眉眼黯然，他苦笑道，“现在想想，大概就是个借口。” 朱阳在一旁小小声道，“那妹子暗恋闵亦舟好久了，不过闵亦舟跟隔壁专科护理的小狐狸精打得火热。” 简而言之，那位女同学就是暗恋闵亦舟。 偶然得知闵亦舟跟女友分手，她便找了借口想拉近关系，追求他。 万万没想到闵亦舟会阴差阳错丢了性命。 “那个女生丢东西了？” 朱阳耸肩，讪讪道，“不说了这是女生接近闵亦舟的理由吗？她没丢，就是个借口。窃贼被抓住之后，你猜那个偷内裤的贼说了啥？人家说自己做贼也有格调，只偷漂亮妹子的，那妹子长得不好看，还有狐臭口臭，牙结石超厚，不爱洗头不爱洗脸不爱打扮……夏天啊，内裤连穿六天不换……不可能偷那啥……那妹子的私密物品……” 裴叶：“……” 肖庞訾不明白了。 “这么说，闵亦舟是因为那个色鬼死的，怎么又跟你有关系了？” “生是x大的学生，死也是x大的鬼。”朱阳握拳表忠心，“有外来鬼在x大骚扰学生这能忍？” 虽说他有些小猥琐，但性格还是很正直的。 听说女寝被外来色鬼骚扰，还偷女生东西，他就壮胆子偷溜了安教授的课，出来抓色鬼。 正巧那时候闵亦舟也接受了女同学的委托蹲色狼。 唉，两件事情撞到一起，悲剧就发生了。 “亦舟大兄弟死前那几天气运很低，容易撞上鬼，偏偏他还分不清活人和死鬼的区别。他看到有可疑的鬼影就追上去，一路追到天台。我嘛，也在蹲那个色鬼，发现亦舟大兄弟掺和进来就弄了个鬼打墙，打算困住他。那个色鬼有些古怪，我根本不是他对手，还差点儿被吃了，幸好安教授抓我逃课及时赶来。亦舟大兄弟被牵连，不小心走出鬼打墙被那个色鬼的气息迷惑，误将天台栏杆当成其他什么……唉，我过去想阻拦的，谁晓得他动作贼快，越过栏杆就跳下去了……” 正文 053：凝音符，传递亡者的声音（绵-绵打赏加更） 闵亦舟是被色鬼迷惑而不慎坠楼身亡。 真去酆都大帝那边算账，这条人命债也是算在色鬼头上。 裴叶望着神情颓靡又绝望的闵亦舟，问道，“没有勾魂阴差过来带你走吗？” 闵亦舟没回答，朱阳道，“阴差大哥挺好说话的，询问亦舟大兄弟肯不肯去酆都，他说不愿意就没带走了，只是登记领了投胎排队。毕竟男鬼嘛，阴间重女轻男一贯厉害……反正这里是安教授盘踞的x大，一般孤魂野鬼待在这里还是挺安全的，也不敢造次。亦舟大兄弟大概是心愿未了，不想接受现实……” 说来，谁想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呢？ 朱阳当年刚死的时候，他也痛苦万分。 当一夜苍老的父母搀扶着在他坠楼处嚎啕大哭，朱阳也曾不顾阳光灼烧试图去抱他们，安慰他们。 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太没用了！ 奈何阴阳两隔，他永远停留在二十二岁，再也没有未来。 闵亦舟的情况比朱阳害还惨得多。 朱阳父母有钱，一年前走了路子花了大钱找外国代孕机构做了个试管婴儿，是个女婴，夫妻俩慢慢走出丧子之痛的阴云。前段时间安教授那边放假，朱阳悄悄回去看过一回。他感谢这个妹妹让父母又有了依靠，有了生活的希望。 鬼魂是无法流泪的，但朱阳却听到自己的心在哭泣。 相较之下，闵亦舟的家庭就没这么乐观了。 他不是独子，父亲早逝，母亲靠着捡垃圾卖废铁拉扯大他和妹妹。 母亲深知文盲的苦，哪怕生活再清贫也不肯放松一对儿女的教育。 闵亦舟很争气，高考超常发挥考进了233重点大学。 大学三年，他每年都能拿到丰厚的奖学金，还代表学校去比赛争取荣誉，打工兼职也没落下自己的学习。 闵亦舟的妹妹在读高中，今年还是高三。 他不敢去想妈妈和妹妹听说他的死讯会是什么反应。 真要死，他宁愿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一些，好歹能给她们留点儿傍身的钱。 朱淳安当天师这么多年，见惯了各种悲欢离合，反应还算平静，校长则是心酸地红了眼。 唯独裴叶没有丁点儿反应。 “阴阳相隔是没错，但二者的界限也不是天堑，你们仍在同一个世界，只是见不到面、对不了话、触摸不到。” “我只是难受……”闵亦舟哽咽，“我大学没打算读研，我打算趁早出来工作减轻我妈妈的压力，让她不至于刮风下雨还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吆喝收烂铁捡垃圾。帮她养家，让我妹妹读大学能更加心无旁骛，不用像我这样累。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真的太分心了，付出的精力成倍增加。我不希望她跟我一样，对大学的记忆就只有一个字‘累’。” 因为家庭影响，他也希望以后能组建一个温暖的小家。 尽管给不了妻子大富大贵的生活，但也会努力争取，让她衣食无忧。 他早早规划好自己的人生，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变故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先是雷雅婷莫民奇妙提了分手，言辞尖锐刻薄，陌生得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她。 之后又倒霉被卷入几只鬼的打斗，意外坠楼身亡，仿佛浑身上下写满了“丧”。 裴叶问朱淳安，“死了的鬼，还有给活人打工赚钱的先例吗？” 朱淳安：“？？？” 连死人都要压榨吗？ 裴叶理所当然道，“普通的鬼也就罢了，类似这种比较有能力的人才，若是提供可以接触实物的平台，他们也能像活人一样继续工作赚钱吧？反正酆都投胎排队摇号不知要等多少年，为什么不让他们将这些时间利用起来呢？” 朱淳安：“……” 肖庞訾喃喃道，“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校长也觉得裴叶这个想法不错，不过—— “哪家机构会聘请鬼去打工？既然是死人了，我想也没哪个活人乐意他们继续‘活’过来跟自己抢饭碗吧？” 一针见血！！！ 朱淳安给裴叶浇了一盆冷水。 “寻常鬼物属于阴间，无法接触人间实体，更别说替活人工作赚钱了。” 有能力触碰活人的鬼物，无一例外实力强大、阴气浑厚，不是怨气深重的恶鬼便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鬼。 人家会稀罕去活人世界打工赚钱？ 闵亦舟只是新丧几天的鬼，为了能收起死相，维持生前干净体面的脸，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其他事情。 朱淳安的话没让闵亦舟意外，他也没报什么希望。 “我不敢奢求这些……我只是……我只是想和妈妈还有妹妹说两句话……” 闵亦舟苍白的脸带着令人心软的脆弱。 肖庞訾道，“可对于亡者而言，你这个要求已经算是奢求了。” 闵亦舟仿佛如遭雷击，立在原地良久不语。 “喏，拿着。” 众人感觉心头压着沉甸甸的重量，似乎连呼吸都困难了几分，没想到裴叶从笔记本上私下一页纸丢给闵亦舟。 “这是？” 裴叶道，“‘凝音符’，记录阴阳两界的声音，大概可以录制十分钟吧。” 闵亦舟倏地明悟过来，嘴唇颤抖道，“多谢！” 一旁的朱阳微张口，似乎也想讨要一张，最后还是没开口。 他都死了三年了，父母也好不容易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还是别去打扰比较好。 裴叶却问他，“你也要吗？” 朱阳收起嬉皮笑脸的姿态，苦笑道，“亡者还是不打扰生者的生活了。” 裴叶道，“对你而言，兴许是打搅，但对他们而言，也许是宽慰释然的机会。倘若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亲人并不是彻底消失了，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在同一个世界、他们无法触及的地方活得很好，哪怕再也不见，那也是欣慰的。” 朱阳心下犹豫许久还是向裴叶要了一张“凝音符”。 校长几人看着两个x大学生各自走到一边对着“凝音符”低语，起初还能镇定打招呼或者嬉笑，越说越是哽咽，不由得心酸得说不出话——当鬼最大的痛苦大概不是没有味觉尝不到人间美食，而是想哭却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吧。 朱淳安看着这一幕，感慨良多。 别看前辈瞧着不近人情，但对待这些事情上却格外温柔。 天师联盟不少天师受教育影响，对待邪祟一向是铁石心肠，前辈的举动倒是给朱淳安上了一课。 唯一的遗憾，约莫是无缘见一见前辈的真容。 _(:3」∠)_ 裴叶：“？？？” 正文 054：X大的安教授 “谢谢大师。” 朱阳和闵亦舟一前一后将“凝音符”交给裴叶，声音还带着哽咽。 裴叶道，“没事，这是收了钱的任务。这年头出来做生意赚钱，服务一定要周到，让顾客满意。” 没看到校长本人也在一旁盯着么？ 裴叶不介意在付钱的金主面前多废话两句，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薅羊毛的机会。 在两只鬼无言的注目下，裴叶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可惜你们没办法给我在app平台打五星好评……” 一旁的校长轻咳，郑重道，“天师同志，你放心，五星好评绝对少不了，还会给你附赠签字长评！” 裴叶很满意校长的上道，这样的顾客才是好顾客。 肖庞訾嘀咕，“说起来，这次任务好像太简单了……” 他们就是在x大校园走了一圈，还带着校长这个普普通通的中年老男人，又在仓库顺利找到他们的目标解开谜底。 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儿波澜挫折，难道天师的任务都是这样的？ 肖庞訾肥胖的仓鼠脸露出几分怀疑。 妖精办事处工作人员说天师联盟的任务都很棘手，时不时就会碰上要人命的案子。 结果…… emmm…… 眼神体会。 小学生春游都没有这么容易的。 朱淳安道，“你真以为这次任务很简单？如果不是前辈让安教授忌惮，我们两人直接到仓库大概会被打出来。” 肖庞訾：“？？？” 校长嘀咕道，“安教授看着是个好鬼啊。” 听到校长这么说，一旁的朱阳和闵亦舟露出古怪的表情。 安教授…… 看着是个好鬼…… 这话告诉x大境内的孤魂野鬼，大概会被嘲笑死，安教授明明最凶了好吗？ 朱阳怯怯举手道，“上一个打搅安教授讲课的倒霉鬼，被她拖到讲台上活撕成万八块，鬼血当粉笔用了。” 校长和肖庞訾：“……” 似乎还不够，朱阳又开始抖八卦，给这两个天真的凡人以及仓鼠精科普他们的想法多天真。 “之前偷内裤的鬼吧，贼凶，我差点儿被他吃了，安教授点名发现我不在课堂，亲自过来抓，一个照面把色鬼擒拿，之后还徒手将鬼撕掉吃了。那个色鬼打我跟打孙子一样，想怎么打怎么打，安教授打色鬼就是高祖打玄孙，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这样还叫不凶啊？ 校长吓了一跳。 “这、这么夸张？” 朱阳也是死了三年的老鬼了，知道东西比闵亦舟多得多，摸清了不少潜规则。 安教授对科研、教学有着格外执着，谁都不能中途打断她讲课，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谁敢触她眉头啊！ “听在这里住了十多年的老鬼说，安教授最凶的时候活撕吞噬过两位鬼王。” 这个“鬼王”自然不是四方鬼王那种鬼王，而是指众鬼之间实力达到某种程度的鬼。 例如太平间少年应鳞，例如x大仓库这位安教授。 校长听了有些腿软。 “这、这么凶？” 这里可是x大啊，那么多学生在这里，这位安教授会不会威胁到学生性命？ 朱阳看透了校长的担心，说道，“听以前的老鬼说过，安教授生前似乎也是x大的教授，不知道为什么死了。她实力很强，但一直没有收敛自己的死相，如果收敛起来的话——我敢赌一根辣条，绝对是知性美丽的鬼中女神！安教授坐镇x大多年，蹲在x大的鬼都不敢乱来的，乖乖遵守她定下的规矩，从不敢去女学生的宿舍、厕所、浴室瞎晃荡……” 校长听到朱阳的话，惊了一下。 “她以前是x大的教授？” 根据模样判断，死前年纪应该不大，居然是x大教授？ 一人一鬼说得起劲，肖庞訾这时候凉凉插了一句嘴。 “我说，能一个照面就压得那么凶的安教授不敢动手的筱虹前辈……似乎更可怕一些……” 裴叶眼睛一斜，冷淡道，“再说一句，我晚餐就烤仓鼠吃。妖精仓鼠的滋味与普通仓鼠应该不同吧？” 肖庞訾：“……” (╥╯^╰╥) 辣么可爱诚实的仓鼠也想吃嘛。 威胁了肖庞訾，裴叶才道，“安教授不是怕我才不动手的。” 虽说裴叶身上的煞气能震慑邪祟，但邪祟一向是不讲道理的。 怕归怕，真正动手也不怂。 例如厉鬼蓝颖，再例如厉鬼周大锤。 他们都忌惮裴叶，可裴叶真把他们逼急，该打还是打。 肖庞訾听懵了。 校长也问，“那、那安教授是为什么选择退让？” 裴叶道，“因为仓库内有学生，听她讲课的鬼在她看来都是需要保护的学生。” 对学生的保护本能压制了厉鬼与生俱来的凶性，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呢。 众人听了静默良久。 校长隐隐想起了什么，感觉这话有些耳熟，但没能第一时间抓住。 只能暂且埋藏心里，回去再查查x大以前的档案。 “还有三分钟开始上课！” 正说着，安教授走了过来，沙哑的声音带着些不悦。 朱阳和闵亦舟只能去仓库上课。 天晓得他生前计算机系，闵亦舟学金融管理，二人死后却听一个鬼教授讲生物化学。 _(:3」∠)_ 奈何，不听不行啊。 别看安教授讲的内容百鬼之中没几个听得懂的，但安教授作为“鬼王”，授课内容对他们却有着诡异的好处——例如饱腹、凝实魂体——新丧的鬼前几年还有祭祀，有些年头的鬼却没有供应，常年没有尝过饱腹的滋味。 一节课下来，众鬼的魂体便会凝实一点儿。 魂体凝实有啥好处呢？ 等他们有资格去投胎了，来生会更加健康。 哪怕不谈来世的好处，饱腹也是相当幸福啦。 因此，安教授每次开课都会有不少鬼过来抢位子听课。 (〃'▽'〃) 哪怕听不懂也要装作津津有味的样子。 两只鬼匆匆去仓库，安教授死寂沉沉的鬼眸盯着裴叶，仿佛在审视什么。 许久—— “你们是来查那日潜入x大的可疑之鬼？” 众人：“？？？” 不—— 他们只是来查闵亦舟真正死因，顺带满足强迫症解密朱阳死亡之谜而已。 谁料裴叶煞有其事地点头。 “是，安教授这里有什么线索吗？” 安教授沉默了一会儿。 她转身对裴叶道，“你跟我来，他们留着别动！” “好。” 正文 055：神秘的骨头（青微佳若打赏加更） 裴叶跟着安教授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这个东西是？” 裴叶看着安教授伸出右手，用黑长尖细的指甲划开左边锁骨处的皮。 那条细长的伤痕泛着黑色，外翻的皮肉带着不详的暗红色。 凭借良好的视力，她还能看到皮下干瘪的血管。 若是换做一个大活人，这样的伤势早就疼得哭天抢地嗷嗷直叫，安教授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她将食指和中指并拢伸入划开的伤痕，两根纤长的手指在里面搅动，半晌之后拉出一截沾着黑血块的骨头。 在活人看来刺激恐怖的动作，对安教授而言就是随手拉开单肩背包一样寻常。 “先前来x大的可疑鬼身上掉落的东西，上面的气息让我很不舒服……” 安教授慢吞吞地道，她维持着两指夹着骨头的动作，将其交给裴叶。 “不舒服？” 裴叶抬手接过那枚骨头，没有细看检查，用干净的纸巾将它包好塞进口袋。 见裴叶动作这般随便，安教授死寂沉沉的眸子似乎闪过一缕不赞同。 “这东西对学生的影响太大恶劣！” 安教授不满道，“它会让他们注意力不集中，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学生应该专注学习！” 裴叶应和道，“安教授说得对，学生的主要任务就应该是学习。” 安教授神情柔和几分。 她很满意裴叶，这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学生。 于是，她愿意透露更多关于她对这块骨头的研究。 不论是什么鬼接触这块骨头，这块骨头上的神秘力量都会激发鬼内心最深的执念和凶念。 例如先前那个色鬼的执念就是活着的时候没有老婆，死后就各种骚扰女生。 他死亡地点距离x大近，生前作为大龄单身男性叼丝，他对女大学生四个字有着诡异的执着。 奈何x大有安教授这座凶神坐镇，他不敢胡来。 不晓得从哪里得来这么一截诡异骨头，鬼气暴涨，内心的执念和凶念也在翻倍增长。 在骨头的帮助下，他有了偷窃女生宿舍袜子、内裤和内衣的能力。 人的欲望是层层递进的，鬼作为人死后的形态，他们的欲望也是如此。 满足了生前不可言说的隐秘心思，单纯的偷窃袜子、内裤和内衣慢慢会无法满足他的空虚。 下一步，说不定就是侵犯女寝的学生。 安教授起初并没有发现这个色鬼，直到她点名后发现朱阳逃课，抓逃课学生的同时也发现自己的学生被一只外来的鬼欺负得上蹿下跳。安教授很愤怒，色鬼的举动也激发了安教授的执念，一套爆发就将对方带走，顺便吃了个饱。 作为强大的“鬼王”，安教授的执念比较特殊，不会像普通厉鬼一样被骨头无意中迷惑。 她发现了这块骨头，同时也发现这块骨头诡异之处。 为了防止骨头被其他厉鬼获得，继而做出伤害x大学生的事情，她暂时将骨头藏在自己的身体。 看着裴叶收下这块骨头，安教授提醒一遍道。 “你应该收好它，它对于鬼而言是可以上瘾的毒。” “放在我这里，没有谁能拿得走。” 安教授赞同地点头，“的确，你很厉害也很凶，你是我见过最凶的天师了。” 裴叶：“……” 为什么这些家伙形容人厉害总喜欢用“凶”表达？ 说她一句“实力强大，日天日地”就这么难吗？ 为什么要说“凶”？ 对着筱虹这张无害学生妹的脸说这个字，心不痛吗？ 裴叶辩驳，“我不凶，我很温柔。” 安教授的回答是长长的沉默，仿佛裴叶说了什么惊世骇俗不要脸的话。 她迟疑道，“……诚实守信老师言传身教给学生的品德之一。” 裴叶：“……” “另外——”安教授沉着脸，严肃地道，“学生不应该纹身抽烟，学校校规不允许！” 裴叶讪讪叼着烟，纹着大片大片纹身的右手忍不住往裤袋揣。 “我毕业了。” 成年人抽烟纹身能叫违反校规？ 不，这叫自由。 安教授道，“撒谎也是校规禁止的，学生应该诚实，你是隔壁护理院校的学生，这点瞒不了我。” 裴叶：“……” 安教授想了想，低头翻了翻自己的课程表，认真对裴叶承诺。 “如果你有学习上的问题可以在课余时间请教我，我会给你提供一对一免费辅导。年轻人应该有梦想，活到老学到老，用知识充实自己的大脑和精神世界。专科学历在如今这个社会的竞争力还是太低了……” 裴叶：“……” “时间超过五分钟，我要去给学生上课，你请便。” 安教授不等裴叶回答，抬手推了推鼻梁上镜面龟裂的眼镜，像活人般一步一步走向仓库。 朱淳安、校长和肖庞訾正在原地等裴叶。 “安教授跟你说了什么呀？” 肖庞訾压抑不住好奇心。 裴叶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关于那只色鬼的事情。” 她下意识隐瞒了骨头的事情，打算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这玩意儿还是这破游戏的线索。 朱淳安几人不疑有他。 裴叶想起一事儿，问朱淳安道，“我有一个疑问……这些滞留人间的鬼，酆都还管着他们吗？” “酆都有完整的规则和法律，大部分滞留阳间的鬼物都是经过酆都允许的。少数没有经过允许的鬼，不是因为特殊原因无法引渡到酆都，便是偷渡的。”朱淳安很有耐心地给裴叶讲解，“但凡被勾魂阴差带去过酆都过了明路的，类似于活人有了身份证，有了合法居住的资格。他们若是在阳间出了事情，酆都知道后派遣阴差介入调查。” 裴叶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知道这些鬼会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例如？” “例如偷偷去陌生人家，偷看男主人女主人洗澡，偷看他们睡觉或者做出有碍观瞻的猥亵性动作？” 鬼是魂体，普通人看不到的。 好比那个色鬼有了能力偷窃袜子、内裤、内衣，那么没能力触碰实体之前，是不是也能偷看呢？ x大有安教授坐镇，情况大概会好一些，但其他地方的鬼呢？ 校长也被提醒，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肥胖的脸涨成了难堪的猪肝色。 正文 056：安教授的往事（收藏四千加更） “阴阳两界在某些方面来说无甚区别，活人在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下，轻易不会做这事情，鬼的话同样也有类似的制约。不论是活人还是亡者，二者要是铁了心要在违法乱纪的边缘试探性作死，谁也拦不住，被发现会受到惩罚。” 除了酆都阴差，这世上还有其他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则限制着这些鬼。 整体来说，阴间与阳间区别不大。 裴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也不用过于在意。 回去路上，校长对裴叶表示了郑重感谢，闹清楚事情原委学校对公众也有交代。 “这事情要跟警方私下沟通才行。”校长放下心头大石，走路步子都轻快了，回去路过石子路看到那些腻腻歪歪的男男女女鬼，似乎也顺眼不少，“明天还要麻烦大师跑一趟，不知道大师有没有时间？或者咱们再约定其他时间？” 裴叶道，“没事，我就在隔壁上学呢。要是我没时间，朱淳安也能帮忙代劳。” 校长连连点头。 今晚的经历怕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等哪天他退休去跳广场舞，他觉得自己能吹好几年。 对了—— 校长双手摩挲，小声道，“大师啊，你说我这眼睛该怎么办？” 裴叶给他画的“开眼符”不知道是永久性还是时效性，现在还能看到鬼。 裴叶淡定道，“没事，再过半个小时就看不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 暗中擦了擦汗，幸好不是永久的，不然他的心脏哪里受得住啊。 要是一回家看到本该空无一人的家里挤了一屋子的陌生鬼，他还不吓死。 有些东西看不到就能当做不存在。 裴叶等校长“开眼符”效果消失才离开，末了还提醒了一句。 “校长先生，记得五星好评和千字长评。”觉得自己说话太生硬，裴叶又补充道，“五星好评有福利返现。” 校长先生笑着问她，“福利返现？灵丹妙药？” “不是，几张练手的‘平安符’。” 校长：“……” 哪怕是练手的“平安符”，但也别说出来，不然听着太廉价了。 见识过裴叶指空画符的本事，校长对她的福利返现还是蛮期待的。 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带在身边图个安心嘛。 裴叶他们离开，校长打了个老熟人的电话，对方是x大二十多年的老教授。 前两年退休，偶尔还会回母校开个讲座，每次都能吸引一大批学生。 “老徐啊，问你个事儿，你还记得咱们学校有一个姓安的教授吗？” 手机那头的老徐脸色很臭。 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老年人睡眠很重要，半夜被打搅就不容易再睡回去了。 “安？什么安教授？x大多少人，谁记得一个姓安的教……还别说，有些耳熟……”心情差，老徐的回答就有些冲，他摸索着戴上老花镜，一边下床一边问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咱们x大的确有过一个姓安的教授……” 校长叹道，“一言难尽啊，老徐……你信不信有鬼啊？” 手机那头传来老徐拉开椅子、打开书柜、拿出笔记沙沙翻页的声音。 校长安静等着，本以为会等来老徐斥责他封建迷信的话，没想到他突然问。 “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情了？” 校长也抖了内幕。 “学校不是有个学生跳楼透着诡异么，便找了门路请了天师……我在后山仓库看到一个姓安的教授，说是咱们x大的。看样子应该挺年轻，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灰色正装，小姑娘模样挺漂亮……授课很不错，死得可惜了。” 老徐那边长久不言，半晌才哆嗦哽咽道，“你真看到了？真是她？” 校长心下一动，知道里面有内幕。 追问之下，老徐低喃道，“一眨眼都二十来年啦……” 安教授本名安芷，任职x大，她是老徐小了几届的学妹。 别看那时的她才三十出头，但却是x大的名人，众多老师与学生眼中的女神。 对她有意思的人排着长队能从x大东门一直到西门。 只可惜安芷教授一心蹲在x大教书搞研究。 这些追求者就是给瞎子抛媚眼。 校长对x大二十多年前的消息不是很了解，对这位安芷教授也只是偶尔从老人口中听过，故而有些耳熟。 “那她怎么……死的？” 人死亡什么样子，死相就是什么样子。 安教授的死相不可谓不惨烈，校长猜测不出这位年轻教授生前经历了什么。 老徐反问校长，“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校长福至心灵，小声猜测，“难道说……安教授是被鬼杀的？还是说，你看过她的魂魄？” “当年不少老人都看到了，只是后来消息被压下去，对外宣布说是两名精神病歹徒提着斧头冲入阶梯大教授攻击学生……”老徐深吸一口气，叹道，“真相却是……那两个歹徒不是人，他们是鬼……安教授为了保护教室内的学生被杀。听闻安教授有先人庇佑，死后魂魄刚离体便在执念驱使下化身厉鬼跟歹徒搏斗，最后反而将他们都吃掉……” 校长听得沉默，老徐却告诉他一个让他更沉默的消息。 “……哪怕她是安教授，但她也是发狂吃了两只厉鬼的厉鬼，凶狠程度比歹徒有过之无不及。你能想象那个场景吗？教室躺了好几具残缺的尸体，她就坐在讲台上，两只手抓着两只惨叫的厉鬼，暴力拧掉胳膊、脖子、大腿……拉断舌头、撕掉耳朵……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将厉鬼吃进肚子里……众人对她的恐惧上升到了顶点……”校长听到老徐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动静，对方用苍老的声音幽幽道来，“……我也怕，抑制不住地怕……我跟她说滚，别靠近……” 偌大阶梯教室，除了学生们害怕的哭泣抽噎声，便只剩下讲台上那位教授埋头进食的咀嚼声。 “……然后她吃光厉鬼就消失了……” 校长这边没了声音，老徐又叹。 “听说她有这方面的家学渊源……她本可以逃掉，可她选择保护学生，被厉鬼活活给杀了……这件事情，当时的学生老师都欠着她一条命呢……我也……一想到我那时惊恐之下说的话，迄今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说完，电话两头都只剩下呼吸声。 许久，校长都怀疑老徐是不是出事儿的时候，话筒传来对方的声音。 正文 057：支线任务完成六分之二 “她现在在后山仓库？” 校长点头，“嗯，还给许多鬼讲课。” 尽管听课的学生没几个听得懂的。 典型的例如朱阳和闵亦舟。 二人专业不对口，但人家安教授是厉鬼啊，厉鬼从来不讲道理的，更不讲正常人逻辑。 她讲她的，别的鬼听不懂没关系，但绝对不能逃课！ 老徐迟疑道，“要不……凑点钱，给仓库拾掇拾掇？她挺爱干净的，做事儿打扮都是一丝不苟，后山仓库太脏了吧？” 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老徐为自己那时候的恐惧感到惭愧懊悔，只可惜安教授消失了。 这么多年，他以为对方大概早就去投胎啦，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消息。 “真要拾掇也不是不行，只是要提前找人跟安教授打好招呼，不然引起误会就不好了。”校长左右环顾，生怕周围有偷听的，确定安全才压低嗓子说话，“之前有个学生无意间踢了她的黑板，被她抓着做了好久思想教育……” 尽管朱阳那事儿挺悲剧，但单单捡出一段说，怎么听怎么逗。 老徐苦笑道，“她年纪不大，性格却比很多老家伙还要古板，听着是她的作风。” 明儿去后山看看，送一束花也好。 与此同时，裴叶在朱淳安的陪同下离开了x大的校门。 “前辈真不用去我公寓那边住一晚？” 裴叶摇头拒绝了，她道，“我让我室友给我留了窗户，我晚上爬窗户回去就行。” “窗户？” 裴叶道，“你书架那堆书里面有一张符篆叫‘轻身符’，取自身轻如燕的意思，我借着符篆爬上去妥妥的。” 四楼而已，哪怕不用轻身符，裴叶也能一下爬上去。 若连这都做不到，那也太对不起自己的老本行。 “前辈连‘轻身符’都……唉，晚辈这才明白那句——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是什么意思了。” 天赋、悟性和灵气这种东西，真要计较起来只会把自己纠结死。 初学者画符，一般都要走程序的，也就是画符之前的仪式。 先将静口、静身、静心三咒背诵数遍，再诵祝笔、祝墨、祝纸真言，选一处安静的地方，掐诀啊、步罡踏斗呀、口诵符咒呀……复杂的程序烦的一批。等修为精进，对符篆的理解更深，琐碎的仪式才能慢慢简化。 指空画符？ 那是大佬中的大佬才能掌握的装逼技巧。 _(:3」∠)_ 看着前辈指空画符的手段，朱淳安忍不住怀疑人生。 五道口护理专科学院在x大隔壁，出了校门顺着这条道一直往下走就到。 “前辈，明天见。” “明儿见！” 裴叶随意抬手挥了挥。 左手插着裤兜，右手掏出手机打开照明灯，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走路。 她打开系统记录，最新几条消息信息量巨大。 裴叶：“……” 看着后面那个五位数的总进度，她脑海中蓦地蹦出一个词。 碎尸万段！ 不知这位“神秘人”仁兄是谁，这尸骨也碎得太彻底了些。 原先放口袋的碎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游戏界面出现按钮。 一枚小小的骨头碎片正安静躺在里面。 “这个支线任务才给了100功德？因为我没有捶安教授所以给的奖励少了？” 她再打开副本任务界面。 看着任务面板，裴叶忍不住嘀咕。 “说是跟着雷雅婷就能一路躺赢完成任务，结果她根本没参与进来。” 雷雅婷干嘛去了？ 人家似乎点错了技能点，没有如原文介绍那般沉迷刷天师界声望，反倒兢兢业业去做个合格微商。 这几天刷频一样的，她想忽视也难。 雷雅婷现在沉迷赚钱，发展事业，暂时还不会深入天师界。 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世界，随着时间推移，任务不会一成不变。 裴叶不积极参与进来，说不定她只能从旁人口中听到任务相关的消息。 虽说这也算完成，但对强迫症而言是个灾难。 要么任务全失败，要么任务全部sss完成度，整整齐齐看着才舒服。 “阿崽还有324点功德才能破壳，不晓得破壳之后会孵出什么东西。” 裴叶用手指戳屏幕中央一动不动的蛋。 随着她的触碰，那颗蛋左右摇了摇，脑袋上浮现一个的颜文字。 o(╥﹏╥)o “戳一下就哭，小没良心的。” 她蹲在这个世界帮它搜集了676点功德也不见这小东西给个笑脸。 每次戳，不是害羞?(????w????)?，就是委屈哭o(╥﹏╥)o，亦或者迷惑(⊙_⊙)? 这么娇气的性格，不像是她养出来的。 不过，颜文字功能是功德过500之后更新的内容，说不定功德越多颜文字会越丰富。 “可一个养成游戏的游戏角色只会发颜表情，是不是做得太简陋了？” 不求能给她发短信发语音打电话发朋友圈，好歹也撒个娇吧？ 裴叶又戳了一下蛋，手指按着屏幕将蛋旋转一圈。 它头顶的表情包变了。 从原本的o(╥﹏╥)o变成了(╥╯^╰╥) 裴叶看着蛋上面飘出来的表情包，叹了一声。 玩过这个游戏之后，她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碰一下养成游戏了。 有心理阴影！！！ 她用了“隐身符”，再以给自己加持“轻身符”，轻而易举跃到了窗台。 这时候，寝室内响起几位室友的聊天。 正文 058：怎么又是你？（adulanxing打赏加更） “筱虹其实在骗我们吧，我看网上说吃了减肥药，胸闷气短心慌口渴犯困发热，我感觉雷雅婷的药吃了效果很好啊，一点儿减肥药的的副作用也没感觉到，体重还在刷刷往下掉。” 周慧荣手中拿着一个包装简洁的盒子。 盒子里面有七个直径一厘米大小的凹槽。 其中四个凹槽放着类似麦丽素的药丸子，三个凹槽是空的。 她们都知道自己被雷雅婷她们删掉了好友。 但谁说微信号一人只能有一个的？ 其中一人开了小号视奸雷雅婷和梅立香的朋友圈，早知道她们在当微商推销什么立瘦减肥丸。 雷雅婷两人的身材变化、样貌变化，她们天天看着呢。 起初还能牢记裴叶的警告，克制自己对瘦身美丽的欲望，但时间久了就淡忘了，反而是天天在她们跟前晃荡的梅立香的身材让她们嫉妒！最后，她们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手，偷偷开了小号去买立瘦减肥丸。 用过之后浑身轻松，效果拔群，目前也没看到啥副作用。 如此，她们对雷雅婷的抱怨就少了些，反而对裴叶有了意见。 “难说……筱虹不是一直没说副作用是什么吗？谁知道究竟有没有副作用……” 裴叶听了冷笑，也懒得再管她们。 朱淳安回到公寓联系自己的师傅清玄真人，询问后山厉鬼安教授的事情。 他在x大读了两年书，还是头一回知道有这么一位煞神的存在，但天师联盟肯定清楚什么。 他也不怕打搅自家师傅，这个点对方肯定还在看球赛_(:3」∠)_ 清玄真人道，“你说x大那位？” 朱淳安道，“是啊，今天任务的时候碰见了。” “别去惹她，不好惹。”清玄真人担心徒弟吃亏，“你没受伤吧？” “没呢。” “没有就好，那位可不好惹。”清玄真人知道自己徒弟的实力，天生阴阳眼和纯阳之体，注定吃天师这口饭，但天赋再好成长也需要时间，如今的他收拾寻常厉鬼还行，碰上棘手的老家伙就是送菜了，“当年她刚死就吞噬了两个从十八层地狱逃出来的厉鬼，凶性彪悍，天师联盟原先想将她送去酆都，以免她哪天因为活人阳气而失控杀人……” “后来呢？” 清玄真人道，“后来去交涉的天师都没讨到好呗。” 那时候正值厉鬼作祟、为祸人间，天师联盟也挤不出这么多人手，再加上安教授没有害人，最后也就没管了。 这么多年没听到安教授的消息，清玄真人还以为对方搬家了呢，没想到还留在x大当钉子户。 一般来说，这种不惹事生非的钉子户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只要不是故意招惹，人家也不会瞎折腾。 他一再叮嘱徒弟别去找安教授这种狠角色的麻烦。 朱淳安道，“师傅放心啦。” “嗯，你记得分寸就好。还有事吗？”清玄真人点头，“没事我挂了，足球赛下半场要开始了……” 挂了电话，清玄真人继续抱着怀中的薯片袋子，窝在沙发上看球赛，顺便刷刷朋友圈。 ：妈耶——哪位仁兄又在t市召唤了八爷？最近t市这么不太平？ 黑无常？ 八爷又被惊动了？ 清玄真人忘了嚼薯片。 他联想到刚才徒弟打来的电话，莫非是安芷教授的事情惊动了黑无常？ 清玄真人脑补不断，殊不知真相与他所思所想差了整整十万八千里！！！ 说来可能不信，黑无常这回还是出来送快递的。 _(:3」∠)_ “怎么又是你？” 当黑无常从一扇捆绑着铁链的兽脸大门出来，裴叶多了一丝惊愕。 “酆都除了你没别的鬼了？” 黑无常的脸不黑，但此时的脸色却有些向民间传闻的“黑无常”靠拢。 裴叶居然有脸问他“怎么又是你”？ 谁给她脸这么问，他还想问怎么又是裴叶这厮呢！ 黑无常阴着脸，语气阴鸷道，“这次又有何事？” 裴叶道，“瞧你说的，我召唤的是快递阴差，肯定是要寄快递啊。” 黑无常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这次又寄给谁？” “收件人就在上面呢。” 一瞧收件人和收件人地址，黑无常便知道收件方是活人。 (╯‵□′)╯︵┻━┻ 邮寄给活人找阴差快递员有病啊！！！ 裴叶是不是有病黑无常不知道，但他知道被裴叶骗出来的自己是真的有病没跑了。 “为何不找阳间快递？” 裴叶一副“你这问题有些智障”的表情。 “快递点又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自然是鬼送得快一些喽。” 黑无常：“……” 他突然怀疑酆都大帝成立阴差快递部的正确性。 这根本不是完善阴间秩序，分明是造福了阳间这些懒鬼。 “哼╭(╯^╰)╮邮费400元炁币。” 人间的黄纸元宝冥币之类的，的确可以在阴间通用，但黑无常这种级别的鬼差哪里稀罕这些俗物？ 他们与天师交易，一般不用冥币，反而用保值保价的元炁币。 所谓的元炁币，便是阴间某种特殊矿物打造的类似一元硬币的东西，正面印着骷髅，背面印着酆都二字。天师将元炁灌注其中，高级阴差能吸收其中的元炁补充自身或者修炼。对他们的价值可比通货膨胀，天天贬值的冥币好。 元炁币有1元、5元、50元、100元、500元以及1000元额度。 根据额度不同，容纳的元炁上限也不同。 空置的元炁币一文不值，但经过天师灌注元炁那就值钱了。 “一涨涨十六倍邮费也太过分了吧？” 寄件一次邮费才25！ 黑无常理直气壮地反问，“大半夜惊动我给活人送快递便不过分了？” 跨界作业，服务费收得高一些很正常。 裴叶撇嘴。 她给了黑无常400元炁币，同时又向他兑换一盒空置的元炁币。 元炁币产量少，保值保价还有升值空间，这才是阴间的硬通货。 “对了，送货的时候尽量让收件人看到东西‘凭空出现’！不然我不会给你打五星好评的！” 这样才能让收件人相信这玩意儿是他们亲人邮寄过来的。 黑无常：“……” 艹，真把他当送快递的了！ 正文 059：见义勇为，深藏功与名（三万推荐票加更） t市西火车站 现在不是出行旺季，西站大厅的人不多，一眼望去大部分椅子都是空闲的。 闵亦媛和她的妈妈正互相靠着睡觉，年轻的面庞满是憔悴。 一旁的妈妈将背包挂在身前，双手环着包睡觉，眼睛哭得发肿。 从接到闵亦舟死亡的消息到现在，妈妈不知哭了几回，闵亦媛也跟学校请了假陪妈妈一路坐火车赶过来。 为了省钱，她们买的是少有的绿皮火车票。 抵达t市已经是凌晨，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恶心呕吐的感觉现在还没压下去。 附近的旅店舍不得住，母女俩只能在西站大厅将就一晚上，明天再坐地铁去哥哥闵亦舟上学的x大。 她们睡得很沉很死，对外界毫无察觉。 这时候，一个长相憨厚的男人在闵亦媛身边的位置坐下，捧着手机看似小说。 过了一会儿，趁着周遭无人注意，他偷偷将手伸入闵亦媛的身前…… 指尖还未触碰到目标，一股诡异的阴冷从脚底板直冲大脑。 他被冻得打哆嗦，熟睡的闵亦媛也被冻得惊醒。 “啊啊啊——” 闵亦媛看到这个情形，吓得高声尖叫，惊动了附近等待上车的乘客。 “抓流氓小偷啊！！！” 闵亦媛吓得不行，抄起身边的行李就往男人身上砸，其他乘客也反应过来，一窝而上，迅速将试图逃跑的男人抓了个正着。 “打死~~~个人了~~~呦——” “打死~~~个人了~~~呦——” 男人双脚被迫跪在地上，双手则被拧在身后，压制得连脑袋都抬不起来。 闵亦媛吓得小脸苍白，但一想起刚才睁眼看到的情形，顿时气得忘了理智，狠狠踩了男人两脚。 “偷我东西，吃我豆腐，你怎么不去死呢！” 闵亦媛的妈妈也被惊醒过来，得知刚才发生的事情，顿时生出几分后怕。 后怕之后，她想到了惨死的儿子，又是崩溃嚎啕大哭。 不明所以的乘客看了可不同情？ 连这么老实巴交的可怜的农村妇女都欺负，真活该被打死！ 那个男人还在学习复读机，口中唱歌似地重复那句“打死~~~个人了~~~呦——”。 车站民警赶了过来，一阵兵荒马乱才将事情平息，男人也被送到附近派出所。 闵亦媛母女又是抱头痛哭。 哭着哭着，闵亦媛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冒出个快递盒子！ 她吓得打了个哭嗝。 瞧清楚发件人和收件人的时候，浑身一凉。 “妞，这是啥子？” 闵亦媛母亲看到女儿捡起不远处的快递盒子，还以为是别人丢的，让女儿别捡。 别人的东西不能捡不能要，失主知道了多着急！ “妈……不是……这是哥发来的……” 上面的收件人是她和妈妈，发件人是闵亦舟，还是凭空出现的，让闵亦媛这个不信鬼的也忍不住怀疑人生。 “你哥？亦舟的？” 闵亦媛母亲一听这话就忍不住了，一把抢过快递盒子将它撕开，快得闵亦媛都来不及阻止。 “妈，你冷静一些，这未必是哥发来的，这……” 快递盒子很轻，里面只放了一张笔记本上面撕下来的格子纸，上面画着蓝色圆珠笔画的鬼画符。 见此情形，闵亦媛吓得浑身汗毛都要炸开了。 谁知道母亲拿着纸，刚刚止住的浑浊眼泪刷得滚落。 “妈，怎么了？” 母亲一手拿着纸，一手抓住她的手，口中不停喃喃。 “妞，你哥哥的声音，你哥哥的！” 哥哥的？ 闵亦媛忍住内心的恐惧，抬手碰了那张纸，耳边果然传来哥哥闵亦舟的声音。 母女两人将“凝音符”的留声听了一遍又一遍，又哭又笑。 幸好此时人不多，不然看到她们的反应，说不定就怀疑她们是神经病了。 “这么说来……刚才那个……是哥哥保护我？” 刚才她睡得正熟，突然就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寒意，迫使她从睡梦醒来，这才将男人抓了个正着。 如果没有示警，不仅要被猥亵，连身上带着的财物都要被盗走。 一想到那个情形，闵亦媛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对此，做好事不留名的黑无常先生弹了弹袖子，深藏功与名。 他又将另一件快递送到了朱阳父母手中。 快递送达的时候，朱阳父亲正起夜撒尿，回房路上踩到突然出现的快递盒子，被吓得瞌睡全无。 过了十几分钟，他与朱阳母亲也是抱头痛哭，吓得一旁睡在一旁婴儿床的小女儿也嗷嗷大哭。 儿子的死梗在他们心头三年了。 他们也一直以为儿子是死于他杀，例如这几年网络上频繁爆出的“室友杀人案”，一直没放弃寻找真相。 骤然听到儿子的声音和解释，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朱阳母亲哭完之后还忍不住骂儿子。 这么作死的熊孩子绝对不可能是她生出来的。 “明天去学校看看他，我以为阳阳真不在了——他还在就好——” 朱阳母亲骂过之后又哭，但却不似以前那么伤心。 知道儿子还在这个世上，只是以另一种形式生存，他们便安心了。 这世上有鬼也有真正厉害的大师，他们可以去找大师帮忙，再见一眼儿子！ 唐警官为了闵亦舟的案子一夜未睡。 第二天天没亮就被校长告知这案子解决了，确认闵亦舟死于意外坠楼。 唐警官：“……” 大学校长兼职破案？ 等了解内幕，唐警官的内心宛如日了一千只哈士奇。 校长也挺感慨的，但他更感慨前任校长下台下得太冤枉_(:3」∠)_ 不过，前任不下台，他这个现任也上不了台。 “警察同志，这案子怎么结？” 毕竟破案过程涉及灵异封建，报告不好打。 唐警官对此很有经验，倒是不担心这个，但结案前他要亲眼看一看闵亦舟和朱阳，询问一些问题。 没多久，两位死者的家人也前后脚过来。 两家碰头，几人坐在校长办公室面面相觑。 裴叶刚过来，众人默契一致地望向她，顿时就成了全场焦点。 “召请一名亡者两千出场费，活人开一次眼五百，谢谢惠顾！” 朱阳家还好，付得起，闵亦舟的妹妹和母亲手头拮据就很难拿出来。 看着这对母女窘迫急哭的神情，校长叹了一声，帮她们付了钱。 虽说闵亦舟死于意外，但学校出于人道主义还是要给予一定赔偿，这也是为了压下舆论，保住学校声誉。 相较之下，这两三千不算什么。 正文 060：你们死期将至 闵亦舟一家三人抱头痛哭，朱阳被他妈撵得上蹿下跳。 等乱糟糟的场面过去，两家人都提出想要将孩子带回家。 待在外头当孤魂野鬼太惨了！ 朱阳怯怯道，“……其实也不算很惨吧，我们还有安教授保护着呢，我觉得挺好的呀。” 气得朱阳妈妈又想打儿子。 她这三年为了这个坑爹的儿子流了多少眼泪，哭都快哭瞎了，他还说这么没心没肺的话。 “大师，我们能不能将儿子带回家养着？” 朱阳爸爸镇定一些，嘴上询问，但眼底的情绪却格外坚毅。 裴叶道，“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有些地方需要注意。朱阳还好，毕竟是三年的鬼了，魂体比较凝实，收敛阴气之后对活人的影响不大。但闵亦舟新死，无法很好控制自己的阴气，如果他在家里时间长了，对活人不利。” 听到这话，闵亦舟原本就死寂的脸色又添了一分青白。 “妈，我在x大住着也好，安教授的课对我益处很大。”他很想回家，但更希望母亲和妹妹好好的，好好供养一只鬼需要耗费多少财力精力他不知道，但绝对会给本就不宽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他无法帮家里减轻负担，但也不能死后继续给妈妈还有妹妹增添负担，闵亦舟认真道，“妈，逢年过节我会回去看你们，你就当我还在外面上学，好吗？” 闵亦舟母亲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刷得又下来了。 尽管不舍，但妈妈也知道闵亦舟的决定是正确的。 闵亦媛哑着嗓子道，“哥，我高考会努力，也考来x大！” 裴叶道，“阴间与阳间的规则不同，留在家中住的鬼也未必安全。x大有安教授，一般厉鬼不敢来造次的。” 听裴叶这么说，闵亦舟妈妈心里好受了一些。 朱阳也道，“爸妈，要不我也住学校好了，你们想我了再来看看我，或者我回家看看也行。” 朱阳爸爸虎着脸道，“干嘛，现在还不想回家，是不是想气死我们两个老的？” 朱阳犹豫道，“不是，家里还有妹妹呢，长时间接触成人没什么，小孩儿不行啊，我就偶尔回去看看就行。” 听朱阳提起小女儿，朱阳爸爸和妈妈都迟疑了。 他们当然不怕那点儿阴气，哪怕真会损伤身体，他们也愿意继续养着儿子，但家里还有个小婴儿…… 朱阳三指向天发誓道，“爸妈，x大挺好的，我当鬼还没饿到一次呢。你们俩真担心，不如定期送点吃的过来？” 当鬼三年，他还没吃过东西_(:3」∠)_ 虽然不饿但是他馋啊。 挣扎了许久，朱阳爸爸叹气，答应了朱阳的提议，转头问裴叶怎样给亡者烧东西。 裴叶从口袋摸出两张名片。 一张是淘宝香烛店，一张是微信二维码。 前者是朱淳安同僚开的淘宝香烛店，专做阴阳两界的生意，活人下单邮寄给死人，或者活人买了亲手烧给死人。 后者是朱淳安那位丹师同僚，人家不仅做微商、卖减肥药，还卖一些蕴含元炁的丹药，阴魂服用可以养魂。 朱阳爸爸一脸懵逼地接过。 这些高人……似乎跟想象中区别有些大。 好像一个一个都挺接地气？ 闵亦媛也要了一份，等她日后赚了钱了，一定天天给哥哥烧。 “开眼符”失效之前，闵亦舟将自己存钱银行卡的密码、支付宝密码都告诉亲人。 “这里还有我这些年存的四万多块钱，正好留给小妹大学用，妈——你也别太辛苦了……都是儿子不孝……” 交代好事情，“开眼符”的效果差不多也过去了。 两家人看着朱阳和闵亦舟从视线中消失，顿时又哭成了一团。 在裴叶视线里，两个鬼还站在原地，各自看着伤心的家人试图劝说，但无人听到他们的安慰。 校长叹道，“这种情形看多了真容易致郁。” 唐警官附和，唯独裴叶冷漠反问，“有吗？我觉得挺温馨的。” 校长和唐警官：“……” 温馨？ 哪里温馨了？ “亲眼看到已经死了的亲人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得很好，这是值得开心的，氛围应该喜庆温馨才是。” 她不是很理解这些人的思维，本该开开心心的事情哭成这样。 “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对于天师来说生死界限很模糊，但他们是普通人，亲人死了就是没了。” 裴叶唇角噙着笑。 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强求别人感同身受。 校长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闵亦舟案件过后，他不仅给裴叶打了五星好评，还送上一条天花乱坠的千字长评。 朱阳爸爸还在裴叶这里买了十张“开眼符”。 他原先是想在香烛淘宝店一起下单，但店主告诉他“开眼符”属于中级符篆，绘制一张费时费力，价格高昂。 朱阳爸爸就问了，“那为什么裴叶大师随便用手就能画？” 店主反问，“不用手画用脚吗？” 看着店主的回复，朱阳爸爸懵了一下，耐心解释自己这话的意思。 店主那边静默许久。 “这只能说介绍你过来的裴叶是位高人，绘制符篆的功力是寻常天师无法比的。” 一张“开眼符”的市价就是两千五，还供不应求，有钱不一定能买到，效果也不如裴叶画的好。 朱阳爸爸一听这话就歇了在淘宝店买的心思，转而向校长通过朱淳安要到了裴叶的联系方式。 他用一千一张的价格买了十张“开眼符”。 裴叶回到寝室，白晓晓几个正谈得火热朝天。 “前几天买的衣服都太大了……又要重新去买，钱包扛不住啊……” “那减肥药的效果真的太好了，我早上一称发现自己又瘦了三斤肉。” “再服用两个疗程，妥妥90+小仙女。” …… 门打开，众人仿佛被摁下静音键，齐刷刷噤声，继续各干各的事情。 裴叶从她们面上扫过，发现几人眉宇间都带着浓浓的死气，前两天还没这征兆呢。 “干嘛，用这么诡异的眼神看我们？” 裴叶淡漠地道，“你们死期快到了，我觉得有些惊讶，还不许我多瞧两眼？” 白晓晓吓得手一抖，眼线笔歪到额头。 “你、你说什么呀——” 正文 061：牛皮吹大发了（墨泠小仙女打赏加更） “我说你们死期将近！难道说，你们也学梅立香偷了什么东西惹来厄运？” 白晓晓几人因为减肥丸的事情疏远裴叶，但没怀疑她的本事。 裴叶说她们死期将近，她们便有些慌了。 这时又想起裴叶先前的警告，小脸刷得惨白。 裴叶嘴里叼着烟，冷笑连连。 “看样子你们自己心里也不是没有数，知道怎么回事了？” 减肥丸当然不会让她们有死亡的危险，但她们最近的运势的确很低，再加上她们本身命盘不高，流年不利，碰巧又撞上什么“脏东西”，几重因素结合之后就形成了死局，死期就在不久之后！ 裴叶没有明说，白晓晓几人便以为这是减肥丸的副作用。 “筱、筱虹……我们是一个寝室的室友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裴叶冷漠反问，“我又凭什么要见义勇为呢？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什么叫‘天命难违’？我难道没有劝过你们？” 白晓晓几人被吓得面色青白。 “我、我们不是故意的……” 裴叶道，“救该死之人，我也会有报应，你们觉得我应该牺牲自我去救执意要作死的你们？” 周慧荣听后唇瓣翕动，她本想打感情牌或者道德绑架一波，但裴叶这话却将她要说的话全都堵住了。 “我又不是你们爹妈，还要无条件宠着你们？” 说罢，裴叶收拾了两套换洗衣服，准备先去外面住几天图个清静。 “对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最好去找雷雅婷这位债主清算比较好，真要是碰到死局了，记得打电话找她。” 哐得一声带上门，只留下五个战战兢兢的室友。 “骗、骗人的吧？” “筱虹又不是普通人，她骗你有好处？” 一想到裴叶说的“死期快到了”，五人便不寒而栗，沉默的气氛一直维持到雷雅婷和梅立香嬉嬉笑笑回来。 几人双目因为恐惧而布满了血丝，当雷雅婷出现的时候便死死盯着她。 饶是雷雅婷也被看得浑身不舒服。 “你们有病啊——” 梅立香被看得毛骨悚然，她的话像是按下某个开关，脾气最爆的白晓晓先受不了将东西狠狠摔地上。 “雷雅婷，你***的！” 爆了句粗口，白晓晓失控一般冲上去就打雷雅婷。 不仅仅是她，还有其他被宣判“死刑”的室友也发疯一样上去要撕扯雷雅婷。 一时间，4021寝室气氛热闹无比，扭打叫骂的动静引来了其他寝室的围观。 最后连宿管阿姨都惊动了。 雷雅婷这个被打的没怎么着，其他五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一个一个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别提多委屈。 众人：“……” 这又是闹哪一出？ “雷雅婷害死我们了，还不许我们反抗啊！” 脑袋被抓秃一块的白晓晓指着雷雅婷咆哮。 “这人卖害死人的假药，我打死她还是为民除害！” 雷雅婷也怒得不行，她就不该回到4021寝室，这一窝子的室友都是神经病。 “你怎么能污蔑人？我什么时候卖假药了？” 虽说她的产品是三无微商产品，但绝对是好药真药，白晓晓这是血口喷人！ 白晓晓气得胸口急剧起伏。 “你卖的不是假药？不是假药为什么我们几个快死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现在看不出来？” 雷雅婷心中咯噔一下，仔细去看白晓晓几人的面相。 她不会给人看相，但她有金手指啊，昨天在群内抢到的。 只需要将元炁凝于眉心，她便能看到每个人的运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白晓晓几人死气盘绕眉心，分明是近期横死的征兆！ “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之前打出去的几团黑气的缘故？ 思及此，雷雅婷手心冒出热汗。 她想教训几人不假，但真没想过要她们的命啊。 雷雅婷还没修炼到家，她心虚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这里面有猫腻！ “呵呵——你真不管她们？” 裴叶去了学校附近的旅店住宿，反正学校对学生管得宽松，夜不归宿是常事。 她刚放下东西，一颗脑袋从地面冒了出来。 裴叶瞧也不瞧从旁边跨了过去，打开旅店电视，掏出手机连上网络wifi。 “我又不是她们爹妈，还得管着她们吃喝拉撒睡？谁弄的，谁去收拾烂摊子。” 太平间鬼王应鳞爬出地面，抬手弹了弹不存在的灰尘。 “她们真有可能会死。” 裴叶将烟蒂摁在烟灰缸。 “那就死呗，反正死亡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又不是终点。” 应鳞：“……” 说得好有道理。 不过—— “我总觉得你不会不管。” 裴叶眼皮一抬，“谁给你的错觉——以为我是碰到事就管的事儿妈？” 应鳞抬手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温吞道，“你给我捎了一副眼镜。” 裴叶靠坐在旅店床头默不作声。 许久之后，她道，“爱作死的孩子，不吃教训是不会真正听话的。要狠狠打一顿，疼进肉里，才晓得长记性。” 应鳞眼眸倏地闪过一丝猩红又归于平静。 “如果不小心打得太重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我说了，我不是她们爹妈。我救她们是因为我品德高尚，不救她们我也问心无愧。” 应麟道，“你的意思是说……她们能活下来是运气好，活不下来是命该如此？” “她们罪不至死，但我也没有义务必须去救。”裴叶嗤笑道，“看我心情如何呗。” 应鳞：“……” 这话很有道理。 尽管裴叶现在慢慢收敛自己的煞气，但也不能改变煞气曾经浓郁得令鬼窒息的事实。 拥有这样的煞气，不难想象她曾是怎样的狠角色。 裴叶冷笑，“我手上的命债，那用千万做基本单位的，我会在乎这么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的命？” 她放了狠话，应鳞那边的回应却让裴叶营造出来的威严气氛荡然无存。 他道，“你前世……是个男的呀？” 裴叶：“？？？” 应鳞噗嗤笑道，“这么说来，打一炮的确是杀死数亿生命。” 他怎么可能相信裴叶手上有千万作单位的命债？ 华国封建末年，全国人口也才七千多万人，这牛皮吹大发了！ “滚！！！” 裴叶气得不再收敛煞气，一下子就把应鳞逼退数米。 这就恼羞成怒了？ 正文 062：影帝白嘉（收藏五千加更）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熟悉的来电bgm响起，裴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将电话挂掉。 与此同时，4021寝室。 周慧荣握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神色黯然地冲室友摇了摇头，众人如霜打茄子一样蔫儿了。 白晓晓更是丧气地将自己摔到床上，脸色灰败。 “她怎么能这么小气，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她们没听裴叶劝说，按捺不住对美丽的追求，用了雷雅婷的三无产品，这的确是她们的错。 不过，这份错误有大到需要用几条鲜花一般的性命去填？ 这代价也太大了！ 裴叶怎么能这么狠心！ 周慧荣脸色为难。 “人家提醒了，但是我们没听劝告，这是我们的错……” 米湘君几个只会哭，白晓晓狂躁地抓了抓头发，愤怒将周慧荣的话喷了回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命都要没了，你能不能收一收你的圣母烂好心？” 白晓晓看不惯寝室长虚伪假白莲的嘴脸，整天慷他人之慨，虚伪得一匹！ 用雷雅婷商品的时候，周慧荣屁都没有放一个。 不，人家还是放过屁的，彩虹屁一个接一个，接连不断。 现在出事就开始站道德制高点了。 弄什么马后炮？ 周慧荣要是真将裴叶的警告放心上，脸上的斑点、粗毛孔、痘印怎么没的？ 体重怎么下来的？ 肥胖纹怎么消失的？ 拿好处的时候怎么不提醒？ 周慧荣被白晓晓噎得说不出话。 4021几个女生长相都算得上端正，没了痘印、粗毛孔、肥胖、黝黑之类的困扰，几个都算得上清秀小美女。 搁在平时，她们肯定为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感到开心，如今却懊悔无比。 美丽的确重要，但跟性命相比，自然还是小命更重要。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她们肯定会牢记“筱虹”的叮嘱。 “不如——” 米湘君出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她迟疑着提议 “我们去找老师！让老师出面跟筱虹说，老师的话，筱虹总该听一听吧？” 事实证明找老师这个办法也不是万能的。 她们不仅没有借着老师让裴叶松口，反而被老师严肃教育了一顿，说她们沉迷封建迷信。 此时还是沉闷夏季，几人刚从教师办公室出来却齐齐打了个冷颤。 其他同学都热得冒汗，唯独她们感觉四肢发冷。 白晓晓心气暴躁。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找雷雅婷那个贱、、/人！” “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她要是不帮我们，我们就报警说她卖假药害死人，化成厉鬼都不放过她！” 哪怕雷雅婷重生一回，手中还握有天庭神仙群这样的金手指，但骨子里还是个普通人，对法律有着天然的畏惧。 白晓晓的威胁在别人看来有些可笑，雷雅婷偏偏就吃这一套。 最重要的是—— 雷雅婷初衷并不是要她们几个人的命。 如果她们死了，谁知道这几条人命债会不会算到她身上，妨碍她修行？ 白晓晓几个缠着雷雅婷，暂时没功夫来骚扰裴叶。 专科学院对学生管理松懈，裴叶这具身体“筱虹”又是出了名的不良，夜不归宿是常事。 她白天偶尔去上个学，晚上就住在旅店打游戏。 是的，她在打游戏。 据说还是很适合老年人的休闲游戏—— 节奏大师 大佬玩节奏大师与普通人玩节奏大师是不一样的。 ：妈妈少给我生六只手， ：游戏难度太高了，玩个—— 而大佬的手速不仅会让围观者怀疑人生，还会让游戏本身也懵逼。 ：她点了吗？ ：不晓得呀。 ：那怎么办？ ：让她过呗。 ：太、太快了~~~ ：慢、慢点啊~~~ 这手速、这反应能力？ 这已经不是单身二十年能做到了，非得单身两百年吧？ 裴叶：“……” 别说单身两百年，单身三百年也不是她手速快的原因。 打了一晚上的游戏，她感觉手机屏幕都要被她搓得薄一层。 一摸口袋，发现烟抽完了。 想想旅店不远似乎有个便利店，裴叶就拿了零钱和房卡出门。 长长的楼道蜿蜒曲折，昏暗的橘色光线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到的角落被黑暗填充。 裴叶踩着拖鞋坐电梯下楼。 随着她离开，地上深红色的地毯似乎溢出些许不详的味道。 便利店离得不远，裴叶一边哼着调子一边去买了包烟。 付钱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两个店员聊天。 店员甲：“听说白嘉参演的《你与我的青涩时光》要在x大取景，我们会不会碰到他啊？” 店员乙：“省省吧，人家影帝会自己过来买东西？大明星不都有生活助理吗？” 店员甲：“对哦，要买东西也是去大超市，哪里会来这样的小便利店。” 裴叶对追星没什么兴趣，更别提还是游戏副本世界的明星。 白嘉是谁？ 很有名吗？ 她没将这事情放在心上，付完钱就把烟揣口袋离开。 一边走路一边刷手机，她发现这个app多了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点进去一瞧，游戏界面跳出一个可接的小任务。 这个小任务跟上次十字路口车祸红影一样。 裴叶眉头轻皱，但还是接下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50点功德也是功德啊。 虽说目标人物白嘉是娱乐圈的影帝，普通人很难接触，但裴叶能算是普通人？ 明天去朱淳安朋友的香烛淘宝店给应鳞买点东西，让应鳞帮忙查查。 若是没记错，似乎小说中女主雷雅婷进入娱乐圈“唱歌跳舞演戏当影后”的契机就是这位白嘉影帝？ 啧—— 若是有详细提示也好，省了她猜来猜去的功夫。 回到旅店房间，她正要掏出房卡开门，耳尖听到屋内有些诡异的动静。 裴叶：“？？？” 有小偷？ 兴奋！！！ 正文 063：吃鸭 打开门，门后的世界却与裴叶猜想得截然不同。 她以为的小偷不是小偷。 两个鬼！ 一男一女。 男鬼穿着一件宽大的条纹睡裤，光着干瘦的上身，小肚腩微凸，肋骨却根根可见，但那张脸蛋却还不错。 女鬼体态异常丰腴，一身肥肉被藕粉色吊带睡衣紧紧勒着，她正对着男鬼搔首弄姿。 男鬼问女鬼，“你怎么穿着品如的衣服？” 女鬼用短胖的手指撩了细卷的发，冲男鬼抛了个媚眼。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咯。” 男鬼顿了一下，倏地露出一抹骚气蓬勃的笑。 “你好骚！” 说罢，两鬼情不自禁地拥抱成一团，那个女鬼将男鬼公主抱起来，两鬼倒在裴叶的床上。 裴叶：“？？？” 女鬼坐在男鬼身上，捧着男鬼的脸猛地么么几下，恨不得将对方的脸涂满自己的口红。 男鬼也兴奋回应，眼瞧着要上演不和谐的画面，男鬼突然瞧见什么，挣扎着要推开女鬼。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 女鬼迫不及待想脱衣服了，被他这么阻拦，顿时有些恼火。 “哪里不对劲了？” 她都准备一脚油门踩到底了，怎么能这个时候阻拦她。 鬼干事儿？ 男鬼挣扎着将脸从女鬼的肥肉中拔出来。 “不是呀，那人好像看得到我们。” 女鬼：“？？？” 一男一女，两鬼齐齐望向房间门口，撞进一双黑沉又复杂万千的眸子。 女鬼心里打鼓，不确定地开口。 “她、应该看不到吧？” 讲真，这鬼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裴叶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嘴里叼着的烟都燃了三分之一，肯定是看到了什么。 “可、可她好像看得见啊……” 两鬼应该庆幸裴叶收敛了身上的煞气。 不然，说不定会吓得留下心理阴影，后半鬼生再也开不了车。 裴叶打断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 “你们两个小鬼找死吗？” 约p滚去哪里不行，偏偏挑中她住的房间？ 男鬼吓得鬼脸越发惨白，偷偷摸摸捂着裆。 女鬼倒是浓眉一竖，从男鬼身上爬下来，气势汹汹上前。 “你有病啊，既然看得到还不躲开？这么喜欢看人办事儿？” 裴叶道，“这里是我订的房间。” 这是她付了钱的房间。 两个鬼没去柜台订房，闯她房间还理直气壮了？ 殊不知当鬼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别说这种小破旅店了，女鬼连所谓的总统套房也是想住就住。 女鬼两手叉腰，冲着裴**出破涛汹涌的胸，一副泼妇准备干架的姿态。 “现在不是你的了，识相滚一边儿去，别妨碍姐干事！” 裴叶什么也没做，她只是释放了收敛起来的煞气。 上一秒还强势挺胸抬头，恨不得将鼻孔仰起来看裴叶的女鬼下一秒就怂了。 女鬼抱头呐喊咆哮。 “鬼啊！！！” 妈妈，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凶的人？ 吓得她36d**都凹进身体了。 男鬼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鬼影。 裴叶随手一画，两道符篆飞向两鬼，化作锁链将它们浑身上下捆了个结实。 “现在再回答我一遍——” 裴叶抬手拉过靠背椅，微笑着坐下，大佬派头十足。 “这里是谁的房间？” 女鬼瑟瑟发抖，腰间数道游泳圈也齐齐颤着，荡漾出一道道波纹。 “大佬，我错了……这是您的房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啥运气，出来吃个鸭也会碰上难缠的刺头。 “嘴上说自己错了有什么用？道歉有用要阴差干嘛？” “我愿意赔您十倍——不，百倍的损失！请大佬住五星级总统套房！”女鬼一听这话便知道有戏，急忙道，“还请大佬有海涵雅量，将这事儿揭过去，只当小鬼就是个屁，放了小鬼吧！” 裴叶听着来了兴趣。 “这张嘴倒是挺会说鬼话的，你当自己演戏呢？” 女鬼倏地扭捏道，“小鬼是科班毕业的演员。” 裴叶：“……” 女鬼叫叶微。 男鬼是叶微出来吃鸭找来的鸭，一个几年前猝死旅店的倒霉鬼。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男鬼可怜巴巴地对裴叶说，“生前就赚得不多没啥本事，爹妈都嫌弃我，死了也没人给烧钱烧衣服烧吃的，只能偶尔做个鸭才能勉强维持生活。大佬，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了，饶过这条鬼命吧。” 要不是长了一张还算好看的脸，怕是连鸭都做不了啦。 生前也就罢了，为什么死了还有人扫黄打非？ 叶微羞惭，虽说她吃鸭不止一次，但还是头一回被抓。 裴叶：“……” 她真不是来扫黄打非的。 两只鬼被锁链捆得结结实实蹲在房间角落，若是再抱个头，估计会更有氛围。 男鬼也没得罪裴叶，确定男鬼没有作恶就放了。 叶微渴盼地看她。 要不是裴叶太凶，估计叶微的媚眼都能抛出眼眶。 裴叶叼着烟笑了笑。 “你？我还不能放。” 叶微忍不住垮了脸。 “你说赔十倍百倍损失，也说请我住五星级总统套房，这是我该拿的精神损失，不是吗？” 裴叶本来只是想逗逗女鬼，毕竟鬼怪属于阴间而非阳间，叶微有余钱跑出来吃鸭，但不意味着她能影响阳间，更别说赔偿裴叶钱，请她住总统套房。 谁料，这个叶微还真有几把刷子。 准确来说，叶微有人脉！ 她借了裴叶的手机，打了个陌生的电话，一开口就将裴叶震得说不出话。 “师兄——呜呜呜——快来捞我！” 叶微也上道，手机开着免提，方便裴叶听到声音。 电话里面的是个男人，听声音他的年纪应该在四十左右，倒是不大。 “捞你？师妹怎么了？碰到天师了？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情？我要带多少钱赎你？” 一连串问题如小炮、、/弹一样问出来，中间就不带停顿的。 听男子说话声音，他也的确是担心女鬼叶微的安危。 叶微可怜巴巴地呜呜两声。 “吃鸭被抓了，不小心得罪了一尊大神，快点来捞我。” 女鬼说完，对面出现了长长长长的静默。 时间久得让人怀疑是不是没信号了。 许久，对面的大师兄找回了声音，声音带着哆嗦。 “你是吃了人家大神做好的鸭？” 正文 064：不生产瓜，只是瓜的搬运工（莫浅言殇打赏加更） “不是……是、是吃鸭的时候不小心挑中了她的房间。” 电话那头的师兄险些眼前一黑。 平心而论，如果有人吃鸭吃鸡跑到自己床上吃，他也要火大的。 自家师妹仗着鬼的身份在旅店酒店白住这么多年，真是忘了分寸了。 “你吃鸭……吃到哪个步骤被人撞破？” 女鬼叶微声音雀跃两分，“放心，衣服还没来得及扒光呢。” 男人道，“那还好，不然真是丢鬼了。” 他知道自家师妹当鬼之后喜欢吃鸭，尽挑那些年轻生嫩又好看的吃。 起初还觉得不太好，这是乱搞男女关系啊，但次数多了他也习惯了。 毕竟师妹是鬼不是人，不能用人的道德标准去要求鬼。 这还是他头一回去捞吃鸭被抓的师妹。 这年头见鬼多了，真是什么鬼事情都能撞见。 叶微忍不住苦着脸。 “师兄，你倒是快点来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怼这么凶的人，看一眼都觉得小心脏要裂了。 估摸着是酆都大帝借的胆子，现在回想刚才的场景她就想腿软。 “那位、那位大神还在吗？”师兄问道，“我能不能跟大神说两句？” 裴叶出声，“我在，你说吧。” 男人听了这话，语气立刻变得小心而恭敬，生怕哪个字惹恼会惹恼裴叶。 自家师妹还在裴叶手中，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问了地址，男人发现自己离裴叶的位置不算远，打车过来也就几分钟功夫。 他们约好附近某个酒吧包厢碰头。 一手赔偿“精神损失”，一手释放人质女鬼。 裴叶坐下就等了几分钟，包厢大门打开，小心进来个浑身包裹严严实实的黑衣男人。 男人身形有些高大，目测有一米八。 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t恤衫，乱糟糟的黑发酷似鸟窝，脸上还戴着黑色的防尘口罩。 他进入包厢之后骚了一圈，视线在女鬼叶微身上停顿了一秒，见叶微没事，这才松口气转向了裴叶。 包厢内的光线很清楚，男人很轻易就能看清裴叶的模样，双眸流露出一丝惊讶。 裴叶太年轻了，瞧着也就十几二十出头。 “您就是……大神？” “叫我裴叶就行，坐下说话吧。” “是，大神你好。”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普通的脸。 这张脸的确很普通，属于丢进人海一眼就找不到那种，但裴叶却能从他的面相瞧出些端倪。 男人跟叶微结过阴亲，这是阳间不承认但阴间成立的夫妻关系。 思及此，裴叶的心情很复杂。 男人作为名义上的丈夫跑来捞吃鸭被抓的老婆，二人瞧着还理所当然。 现在的男女关系真乱啊。 不等裴叶开口，男人很上道地摸出一张银行卡。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熟练而自然，大概是没少拜码头。 “这里有五十万，还请笑纳，回去以后会好好教训她，希望您老给她一个悔改自新的机会。” 一出手就五十万？ 裴叶再一次沉默。 随便抓个都是大户，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贫穷。 “不用给这么多。” 男人见裴叶将银行卡退回来，神色一滞。 这是嫌少了？ 裴叶道，“不是嫌少了，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给点赔偿就算是给她的教训。” 男人是在名利场打交道的人，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自然而然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他心里还是有点儿ac数的。 裴叶说不是钱的问题，那就是真没打算拿这么多钱。 “给我转五万就行。” 裴叶是个干脆利落的人，报出一连串银行卡账号，示意男人转账之后就可以领鬼离开。 男人：“……” 现在的高人都是这种画风吗？ 男人默默收回银行卡，从口袋掏出手机给她转了五万。 裴叶刚走，叶微立马长松一口气，瘫软在地上。 “这尊煞神可算是走了，她待在这里，我这腿软得就跟面条一样。” 男人斜眼道，“她真这么可怕？” 叶微用白胖的手比划着道，“凶神恶煞，人神共愤，鬼见了都想鬼哭狼嚎。” 男人：“……” 有吗？ 裴叶的颜值搁在佳丽云集的娱乐圈都能打一打，哪里有叶微说得这般狰狞？ “算了，跟你解释再怎么清楚，你这个活人也不懂的。”叶微见师兄不相信，她虚弱地挥挥手道，“等你哪天翘辫子了，你就会知道她有多么凶。我当鬼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 男人：“……” 他不想知道！ “你知道人家这么凶，还敢跑到人家房间吃鸭？” 叶微也委屈啊。 要不是裴叶扮猪吃老虎，借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这么做好不好。 “师兄，我错了嘛。” 男人狠狠抽了一口烟。 “下不为例！”对于这个师妹，他始终是心软的，“对了，白嘉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提起白嘉，女鬼叶微忍不住露出恶心的表情。 “啧，他号称是娱乐圈清流老干部，背地里干的事情还真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男人一听这话猛地打起精神。 大新闻啊！！！ 几分钟后，华国某知名狗仔微博发出了一条新动态。 ：妮妮，结婚不？吃软饭杀你娃还要你命那种。 配图是一个黑色的男人剪影。 别看这个狗仔微博粉丝才四十来万，但七八成都是活粉。 每次爆料都是又狠又准，斩落不知多少大花、小花、老干部、小鲜肉。 甭管你是出轨劈腿、x毒x税还是离婚结婚，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不少吃瓜群众道：瓜叔不爆料则已，一旦爆料必会掀起腥风血雨，稳稳霸占热搜头条！ 吃瓜观众蹲守在这里往往都会被瓜撑饱。 偶尔不乏被公关，但娱乐圈的尔虞我诈还少吗？ 公关了这个工作室，还有其他工作室如鲨鱼嗅着献血一样涌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 等这些消息被其他狗仔爆料出来，总能证实瓜叔过去的爆料是真的。 刚刚开始夜生活的夜猫子网友无聊刷着微博，无聊的热门让他们提不起精神。 当这条微博映入眼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脑子迅速进入吃瓜状态。 正文 065：盘他 ：卧槽！！！这个瓜——假的吧？ ：吃软饭、杀孩子、杀女方？ ：娱乐圈的谁？看这个爆料的词，男方年纪应该不会太小。 ：颤颤巍巍点开，看了我就放心了，这绝对不是我的爱豆。 ：假的吧？这都涉及杀人了，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儿动静还混娱乐圈？ ：瓜叔爆料二十三回，次次命中，例无虚发，但这次的瓜实在太可怕。 ：呸！这些狗仔烦不烦？整天窥视明星的私生活，怎么不趴人窗户上看明星怎么上床睡觉洗澡拉大便？不就是一群靠着别人隐私谋取利益，唯恐天下不乱的垃圾？ ：真要杀人了——不应该去报警吗？狗仔还来发微博？ 这只是少部分网友的发言，大多网友更加好奇配图的黑色剪影男人是谁。 网友的力量是巨大的。 这条微博发出来不到三分钟，网友就破案了。 黑色剪影男人是白嘉！ 前段时间刚拿了知名大奖影帝的白嘉啊！！！ 白嘉的粉丝瞬间气得原地爆炸。 他们涌到这条微博下面辱骂、驳斥、质疑、举报，试图将这个微博号炸了。 与此同时，男人与叶微正犯难地看着不停暴涨的转发、评论。 “师兄，要不报警吧？” 男人忍不住翻白眼。 “报警干嘛？” “白嘉杀人了啊！”叶微提醒他，“这事情闹大了白嘉翻不了身，但他不被打下去，你就要完。” 这件事情的性质与之前出轨、劈腿、x毒、酒驾根本不一样。 哪怕白嘉愿意出钱将这件事情公关掉，他事后也不会放过自家师兄。 毕竟是杀人命案！ 最轻也要将牢底坐穿，重一些就是死刑！ 白嘉连老婆孩子都敢杀，可见是个狼人！ 事情捅出去的时候，师兄跟白嘉的关系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这个我知道啊，但在此之前还能小赚一笔——” 富贵险中求！ 师妹成了鬼，他就放弃跑龙套，跟师妹合作成立狗仔工作室，爆料了多少娱乐圈的内幕？ 越是爆料，越是对这个圈子又爱又憎！ 他知道狗仔是个不道德的职业，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些不道德狗仔中唯一还有良心的。 小消息被公关就公关了，例如酒驾打人，但涉及原则的爆料哪怕跑到国外也要捅出去。 有一次他就跑到国外躲了三个多月，与某位娱乐圈大花以及背后的资本实力合作，瓜分掉被爆料的明星资源，一切搞定之后，他才安全回国。辛苦归辛苦，但他的收获也是丰硕的。 男人自诩为娱乐圈最后的良心，白嘉的事情他不打算被公关，但也不能分毫不赚啊。 叶微忍不住翻白眼。 “师兄你掉钱眼了，你是要命还是要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 师兄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但他的积蓄能和白嘉以及白嘉身后的资本势力对抗？ 白嘉可是唯一一位两百亿俱乐部影帝！ 扳倒他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叶微作为有几年鬼龄的女鬼，多少也从其他鬼口中知道这世界没有普通人想象那么简单。 世界上还存在神秘的不科学的力量。 白嘉的人脉、财力远比师兄强大。 人家要是发狠请高人咒杀灭口，师兄不是死定了？ “我当然是要命。” “刚才那个裴叶就出手了一次，但可以肯定——她要是杀你，你怎么死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的势力属于哪种层次，但谁知道白嘉能不能请到同等实力的高人杀你？长点儿心吧！” 男人猛地打了个冷颤。 “这么夸张？” 叶微道，“这世上都有鬼了，再发生点别的事情不奇怪吧？” 男人忍不住脊背一麻，摸了摸发凉的后颈做出一个决定。 他要去报警！ 找高人保护自己！ “早说啊，刚才怎么不拦着我爆料……唉，我们先去找裴叶大神，再去报警——要是能扳倒白嘉，我们就能彻底奠定娱乐圈地位了！” 叶微：“……” 自家师兄什么都好，唯独脑子不怎么样。 这种时候还想着这些东西。 一人一鬼去找裴叶，路上还刷出白嘉工作室发出来的公告。 ：纯属造谣，已经报警。 男人看到这条消息，忍不住啐了一口。 造谣个！ 白嘉这货干了什么，他心里没有半点儿ac数？ 白嘉本人的微博也发了声明，一张律师声明，态度强硬。 男人还未将编辑好的微博发出去，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接通电话，三言两语一谈便知对方真正来意。 这是要给他送封口费了？ 男人与对方打太极，给对方营造公关费不够的假象拖延时间。 叶微问他，“白嘉想公关掉这条爆料？” “可不嘛——人家最新电影要上映了，五亿大投资，身上还有无数高奢代言，听说还在谈一个外国大投资电影，谈妥了说不定能进军国际影坛……他当然要第一时间公关撤热搜。” 不然的话，任由这条爆料发酵，最后造成的损失是无法估计的。 演员演戏签合同，合同会有一些针对性的条款，例如“绝不因嫖、赌等行为不轨、道德有损的事情导致作品无法正常宣发上映，违约赔偿多少多少钱”，代言品牌方也有类似规定。 不说白嘉这条爆料石锤吧，哪怕发酵到一定程度，影响了白嘉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他都要面临巨额罚款。面对这种情况，白嘉以及他的工作室当然要态度坚硬，撤热搜、公关爆料。 看着热搜榜三个“爆”，两个“沸”，全是白嘉相关的内容，男人心情有些复杂。 他原先只想看看白嘉有没有出轨、搞剧组夫妻之类的八卦，没想到会蹲到一条命案爆料。 “师兄打算怎么办？” 男人的狗仔工作室主要依赖师妹在鬼魂中的鬼脉以及他在活人中的人脉关系。 搞白嘉这事儿，他们手掌一拍脑袋就手快发出去了。 等看着全网沸腾，又有些后悔—— 爆料太鲁莽，连个详细策划以及逃命一二三计划都没有！ “还能怎么办？”男人低头编辑微博，咬唇发了出去，“盘他！” 敌人操作再骚、走位再灵巧有什么用？ 正面怼他！ 正文 066：找大神抱大腿（半身帛曳打赏加更） 作为一个从来不逛微博不看娱乐新闻的老年人，裴叶根本不知道网上炸了锅。 在白嘉与白嘉工作室接连辟谣的时候，以更强硬的姿势怼了回去。 ：报警？行呀，正巧我也在去往警局的路上，咱们走着瞧呗@白嘉@白嘉工作室。奉劝你们一句，趁早自首说不定能图个从轻发落，真以为人死了就不能开口？ 白嘉在娱乐圈人脉圈强大，公关反应能力更是堪称一流。 这条爆料刚上热搜没几分钟就开始被删，白嘉工作室更是第一时间发出声明辟谣。 谁知道背地里漫天要价，明面上却发了第二条微博。 艹！ “你们废物吗？” 白嘉拍了一天的戏，疲累、失眠在加上他与妻子的争吵，让他精疲力竭。 因为状态很不好，他总是无法入戏，连某个人设碰撞、资源重合的男配都趁着拍对手戏的时候都给他添堵，找些三流野鸡平台发艳压拉踩的通稿碰瓷蹭流量，还有人拍到他脸色暗黄、黑眼圈浓重、神情憔悴的生图，揣测他是不是x毒了。 这些垃圾媒体真是为了热度什么都干啊！ “那个神经病乱说话，你们就没办法解决？我给你们钱，你们就是这么吃干饭的？” 白嘉这几日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原先温文尔雅，待人周到的他变得容易焦躁暴怒。 例如这种事情，白嘉被狗仔爆料泼脏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怕面对更大的危机，他也不会轻易对身边的助理、经纪人或者工作室员工爆粗口。逢年过节或者什么大日子还会撒钱。 业界一直说白嘉哪里哪里好，可见他是多么会做人。 念在往日恩情厚待，经纪人也没动怒，只以为白嘉是被舆论弄火。 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白嘉用空余的左手抹了一把脸，哑着声音给人说软话。 “对不起，我这几天情绪太暴躁了，情急之下才说了重话……” 经纪人道，“没事，我也知道你这几天家庭压力大，外面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压下去。” 白嘉道，“报警吧，或者……让那个狗仔闭嘴。” 他最讨厌的就是狗仔，爆真料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些无中生有的假料，这就恶心了。 居然说他吃软饭、杀妻杀子？ 有病！ 白嘉决定搞定舆论之后，送那个狗仔进去吃几年牢饭，长长记性！ 挂了电话，白嘉将手机随意丢在一边，四肢大张躺着，酸涩困乏的眼睛却怎么也不敢闭上。 熟人以为白嘉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是因为跟娇妻吵架，实际上不是。 大概一个月前，他就开始做噩梦，梦境一次比一次离奇。 起初只是觉得恐惧，之后却发生了意外。 一次噩梦醒来，他看到的是妻子通红的眸子，惊惧未定的神情。妻子睡衣凌乱地摔在床下，上身作势挣扎往床下逃，下半身还挂在床沿，而他则坐在她身上，两只手扼在她的喉咙。 他清醒之后茫然看着自己的手，娇妻给了他一巴掌也没醒过神。 除了这一日，隔了几天他从噩梦醒来，自己正拿着菜刀站在厨房，菜板上躺着家政阿姨买来准备炖老鸡汤的土鸡尸体。鲜血溅满了整个料理台，粘着鸡毛、鸡血的鸡肉散落一地。 白嘉吓得脑中空白。 一声异动响起，白嘉丢下菜刀，转头发现妻子正死死抱着儿子，捂着儿子的嘴不让他出声。 白嘉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第二日就去看了心理医师，找了熟悉的高人，情况稍有好转。 诡异的事情没再发生，但他的噩梦却来越清晰。 今日刚刚入睡，他听到床边传来熟悉的滴答水声。 白嘉猛地一睁眼，正好与一双赤红血眸对上，那双眸子正直直看着他，眸子的主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披头散发、浑身湿淋淋的她见自己发现了他，便对他露出了血盆大口…… 血盆大口越来越近，他猛地抬手将人推开，然后便吓醒了。 随便刷个热搜，愤怒发现一条跟自己有关的爆料。 尽管工作室第一时间压下去，但白嘉还是觉得气急攻心，恨不得将视线内的东西全砸了。 他定了定心神，按照工作室的安排，发了一张与妻子儿子过生日的甜蜜照片。 ：这是我的爱人，这是我的孩子，我爱他们！造谣的人能不能有点公德心？ 做完后，白嘉神经一松，疲倦的身体格外想念柔软的大床。 刚掀开被子，他就愣住了。 噩梦之中女鬼坐的地方阴湿一片，凑近一闻还散发着让人晕眩的腥臭。 白嘉猛地转过头，酒店房间除了自己空无一人，但他就是觉得房间还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他吓得面色苍白，哆哆嗦嗦摸到手机给助理打了电话，多个人他能有些安全感。 mmp的！ 他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没听过？ 白嘉几乎能笃定，自己是被小人暗中下降头或者找小鬼阴了！ 谁会这么做？ 前段时间跟他撕电影大饼的xx影帝？ 亦或者是前段时间被他拦截高奢资源的yy顶级流量？ 说不定是他无意间得罪哪个资本大佬实势力？ 再不济，难道是哪个眼热他成功的不知名甲乙丙丁小透明？ 白嘉脑子转得飞快，将一个一个目标拎出来分析。 一番猜测下来，他觉得哪个都像是嫌疑人。 与此同时，叶微这一人一鬼也来到裴叶房间门外，踌躇不前。 “这么敲门会不会得罪大神啊？” 现在这个点，正常人都睡觉觉了。 叶微道，“不敲门，你是想我直接进去被大神打得魂飞魄散？” 一人一鬼默默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女鬼的师兄屈服了，他抬手有节奏地轻敲三下。 “大神睡了吗？” 没反应没动静，他又鼓起勇气敲了三下。 “大神？我有事情找您帮忙，价格一切好说啊！” 屋内依旧没有反应。 一人一鬼犯了难，难道说大神退房了？ 无奈之下，叶微只能犹豫着将手扒在门上，偷偷将脑袋穿过门，试图看清屋内情形。 正文 067：大师 裴叶撸串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副诡异的场景。 一个身形高大、全副武装的男人小偷似得趴在门上，口中低声嘀咕什么。 一个体态丰腴的女鬼半个身子在门外，上半个身子在门内，两只大腿在空中扑腾。 “看到了没有？” 男人低声询问。 “屋内太黑了，没看到啊，我再进去一些……” 女鬼有些苦恼，屋内乌漆嘛黑，看不清啊。 裴叶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出现在这两人身后，冷不丁开口。 “你们想干嘛？” 叶微他们本就绷紧了神经，突然听到裴叶的声音，一人一鬼吓得表情都裂了。 女鬼高声尖叫，“鬼啊！” 男人更是捂着心口，“吓死宝宝了！” 裴叶：“……” 一人一鬼没什么恶意，但他们的行为还是要追究的。 “大半夜不回家睡觉跑我门外鬼鬼祟祟做什么？” 裴叶掏出房卡打开门，插上房卡房间通了电，室内亮起橘黄色的光。 没有得到允许，男人和女鬼站在门外不敢进去。 他道，“是这样的，我和师妹碰上了麻烦，不知道大神最近一阵子方不方便——” 裴叶眉头一挑，示意他们进来说话。 这两货在门外继续折腾，担心楼下前台保安会上来抓人哦。 “说，碰见什么麻烦了，价格看情况再定。” 裴叶将旅店提供的两瓶免费矿泉水递给一人一鬼，自己则将一大袋烤串啤酒摆在桌子上。 烤串凉了就不好吃了，她可以一边吃一边听客户讲。 男人道，“是这样的……大神关注娱乐圈吗？” 裴叶单手单指开了啤酒瓶盖子，泡沫涌上瓶颈又慢慢消了下去。 “娱乐圈？” 她前不久刚收到影帝白嘉的任务，倒是巧合了。 “我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一向没怎么关注，你们是娱乐圈的人？” “我叫卦侬，这位是我的师妹叶微，我们原本是影视城跑龙套的，后来我师妹出意外变成了鬼，我又能看到她、与她交流，我们就合伙成立了工作室，专门爆料一些明星绯闻八卦……外界俗称‘狗仔’。”男人说得小心翼翼，见裴叶没露出反感厌恶的神情，他才放心继续说，“我们这几天在蹲影帝白嘉的新闻——白嘉，大神听说过吗？他这些年超级火，两百亿影帝俱乐部唯一成员——他的热度很强劲，我们觉得如果能蹲到他的大料，工作室便能更上一层楼。” 裴叶：“……” 眼前这位卦侬真是个有头脑的人。 与鬼合作开狗仔工作室，哪个明星的黑料蹲不到？ 明星侦查与反侦察能力再强，他们也防不了看不到的鬼怪。 “我对你们如何创业并不感兴趣，直接奔重点吧。” 裴叶对外一如既往得高冷，卦侬被冻得打了个冷颤，支支吾吾说了来意，“这样的，我们蹲到了白嘉的黑料，但似乎将事情闹得有些大，我们担心白嘉会动用非科学力量对付我们。” 裴叶冷静道，“这个理由似乎不足以让你们来找我。” 相较于非自然力量，他们更应该担心白嘉动用现实人脉力量。 堂堂影帝被人背后阴了，正常人都不会猜想影帝会去请大师害自己吧？ 卦侬苦笑，“因为我们还想扳倒白嘉。” 裴叶挑眉，“如何扳倒？” “他身边跟着一个女鬼，黑料是师妹从女鬼口中获悉的，绝对能让白嘉无法翻身！” “那个女鬼是谁？” 卦侬道，“白嘉的老婆，准确来说应该是女朋友。她跟白嘉有过一个孩子，但孩子与她都死在白嘉手中。我原先也以为女鬼的话是假的，可结合白嘉出道前的爆料，真实性九成以上。” 只要证明白嘉确实杀人，他倒台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裴叶反问他们，“你们不担心那个女鬼欺骗你们吗？鬼的话，有时候是最不能信的。我听说一些粉丝会臆想自己是明星的妻子、给明星生了孩子、被明星抛弃……人会撒谎，鬼也会。” 卦侬和叶微听后瞬间白了脸。 他们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 仗着叶微在鬼中的鬼脉，他们获悉明星八卦格外简单，合作这么多次没有出过错。 这次…… 应该也不会出问题…… 吧？ 相较于一人一鬼的忐忑不安，裴叶倒是很冷静。 “事情真相是什么，查下去就知道了。” 游戏系统发布了白嘉相关的支线任务，如果白嘉身上没点儿故事，那倒是稀奇了。 最重要的是，在《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这本书中，白嘉影帝被厉鬼缠身，气运极差，接连几次麻烦让他陷入了事业低谷。这个时候，影帝白嘉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女主雷雅婷。在雷雅婷的帮助下白嘉又一次迎来事业巅峰，他也投桃报李，帮助雷雅婷成了影后。 以小说的角度来讲，白嘉就是雷雅婷进入娱乐圈的引导npc兼金手指，爽点不断。 不过—— 倘若卦侬二人的爆料是真的，雷雅婷用红包群的能力帮助白嘉，不成了助纣为虐？ 让影帝白嘉事业陷入低谷的厉鬼事件，应该就是这次了？ 裴叶陷入了思考。 “大师，您看这件事情能不能处理？我快被那个女鬼逼疯了。” 白嘉恳切地看着眼前的大师。 这位大师是圈内有名的名人，不少明星暗中都与他有交情。 不论是驱邪、转运、招财还是害人，只要钱给到位了，这位大师都会帮忙摆平。 大师看着白嘉拿出的支票，眼睛微眯，面上露出几分满意。 很显然，白嘉的财大气粗打动他了。 “你身上的确有厉鬼缠身的痕迹，不过她现在不在这里，我要施法将她引来抓住。” 白嘉松了口气。 他与大师合作了好几次，深知这位大师的能耐和习惯。 大师不答应说不定就是钱没给到位或者事情太棘手，可一旦答应了就一定能办妥。 “那就麻烦大师了，解决完这件事情，另有酬谢。” 大师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就是喜欢跟白嘉这样财大气粗的人打交道，识趣大方给钱也舍得。 招魂引鬼需要去厉鬼最近出现过的地方。 “大师，您看就是这里，这块地方出现过一片水渍，当时那个鬼就坐在这里看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白嘉再次进入这间房间便觉得浑身一寒。 正文 068：那属于逼王的世界（燕国姬如千泷打赏加更） 如果不是为了留下证据，白嘉早让剧组或者经纪人帮他换个酒店房间了。 大师循着白嘉所指的地方瞅了一眼。 距离事发过去好久，按理说阴湿的床单早该干透，但大师用手一摸，指尖还能摸到湿痕。 凑近闻了闻，残留的腥臭让大师厌恶地蹙了眉头。 这不仅是尸体的腐臭、河床淤泥的烂臭，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恶臭。 缠上白嘉的厉鬼究竟什么来历？ 这是三百年不洗澡吗？ 大师表示了深深的嫌弃。 白嘉紧张问他，“大师、大师……那只鬼还在这里吗？” 他的神情写满了担心和恐惧。 要不是担心会引起大师的反感，他都想凑近大师跟人家贴着了。 “那孽畜不在，来了也不用怕。” 大师从口袋拿出一张黄色符纸摁在眼前，口中念念有词结束才睁开眼。 他看了一圈房间布局，神色比先前凝重两分。 借助“开眼符”暂时开启阴阳眼，大师眼中的景色与刚才截然不同。 原先洒满阳光的房间现在弥漫着灰色阴气，空气不再干净，反而充斥着说不出的阴冷腥臭。 这么重的痕迹，要么就是厉鬼离开不久，要么就是厉鬼阴气极强，不好对付。 不论这次碰上的厉鬼是哪一种，大师都不畏惧。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人间的钱财也是能打通阴间阴差的。 厉鬼再厉害能有阴差厉害？ 大师道，“再等几个小时，晚上阴气比较重的开坛布法。” 白嘉连忙询问，“大师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我这就找人帮您办妥。” 他忙着找大师，网络上的风向也变得扑朔迷离。 白嘉一直是娱乐圈公认的好老公、好父亲，演技厉害，人脉网络庞大。 微博粉丝破亿，还是唯一一个主演电影累积破两百亿的影帝。 如此彪悍的阅历，外界几乎要将他神化。 这时候却有个狗仔工作室说他吃软饭、杀妻杀子，简直是向娱乐圈投放了一颗炸、、/弹！ 白嘉的粉丝自然不相信，笃定这是狗仔故意蹭流量捏造的谣言。 一直蹲在这个账号下吃瓜的群众则觉得“无风不起浪”。 白嘉要是没问题瓜叔怎么敢爆料这些？ 瓜叔敢爆料就说明事情具有一定真实性，不然不就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呸！这年头连狗仔也讲招牌了？什么招牌？贞洁表子牌坊？ ：男神结婚有子，婚姻美满，你们这些恶臭的垃圾少污蔑人！ 白嘉作为首位两百亿票房影帝，粉丝数量以及战斗力哪里是一个狗仔微博粉丝能比的？ 万千影帝粉将他们撕得安静如鸡。 不过娱乐圈这个名利场各方势力倾轧、利益争夺，参战方不仅是吃瓜党、白嘉粉丝，还有其他与白嘉有利益纠纷、资源撕逼的各路明星、资本势力，这才是热搜居高不下的真正原因。 各路水军纷纷下场，试图将事情闹得更大。 不过白嘉工作室也不是吃干饭的，什么公关危机没有面对过？ 热搜只是热闹了一两日就被其他明星的黑料霸占。 据小道消息，这些被拉出来吸引眼球的明星黑料疑似白嘉工作室在背后操控。 趁着等待的功夫，白嘉刷了刷微博热搜，发现热门已经没了自己的爆料，暂时松了口气。 网络风向一向转得快，今天为这个明星撕逼战斗，明天说不定就粉转黑反踩。 白嘉看着手机眸色阴沉。 等他料理了缠身厉鬼，下一个就是收拾那个狗仔，送他进去吃几年牢饭。 时间过得很快，滋溜一声就溜走了。 仿佛一个恍神的功夫天色就暗了下来。 “大神不好了，白嘉请了天师去抓那个女鬼。” 因为有天师在白嘉身边，叶微也不敢离得太近。 发现白嘉请了天师，她一溜烟回来跟裴叶报备。 裴叶正低头窝在沙发搓着手机屏幕，刷着节奏大师。 叶微一惊一乍的声音让她觉得刺耳。 “慌什么，你差点打乱我的节奏。” 作为一个强迫症晚期患者，她无法忍受一局游戏出现一个不完美！ “那女鬼要是死了，最重要的鬼证不就没了？”叶微肥胖的身子颤了颤，默默躲到师兄卦侬身后，戏精附体道，“大神，小女子这不是担心白嘉狠心毁尸灭迹，来一个死无对证……” “不慌，那女鬼真要死了也无妨。” 叶微嘴角一抽。 “怎么会无妨？” 没了证人（鬼），如何指证白嘉杀人？ 裴叶随口道，“听闻阴间酆都有个东西叫生死簿，那女鬼要是被打得魂飞魄散了，也不用担心死无对证。我们就去找黑白无常帮忙查查女鬼生前怎么死的。查到了，也算是铁证吧？” 叶微：“……” 她当鬼这么多年，别说黑白无常那种等级的大佬，连稍微有点儿头脸的阴差都只见过一次。 大神随口就说有事情找黑白无常，让人帮忙查生死簿—— 那轻轻松松的口吻就跟“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吧”的霸总一样轻描淡写。 那属于逼王的世界，作为普通小鬼的她只能选择用最优雅的姿势为大佬献上自己的膝盖。 等了一会儿，裴叶终于搓完一局，百分之百的完美让她的强迫症得到了满足。 “当然，生死簿调查的内容能不能作为阳间机关指证白嘉杀人的有效证据，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能救下那位关键证鬼（人），那的确能节省很多麻烦。 叶微伸出短胖的手费劲儿挠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既然能找黑白无常，那就没必要救女鬼了。 生前是普通人，死后也是普通鬼，她真没见过天师斗法，也不想看。 神仙打架，池鱼遭殃！ 裴叶打开窗户，外头的夜风吹起她额前的发。 “当然是去救鬼。” 在一人一鬼惊恐的注目下，裴叶干脆利落跳了窗户。 卦侬爆了一句“卧槽，这踏马是五楼”。 本以为会看到大神横尸当场，结果裴叶正好好站在一楼冲他招手，示意他下来。 下来…… 怎么下来？ 学大神耍酷装逼跳窗户吗？ 不，你不想！ 无法装逼的普通人选择走正常人的路子，安安分分坐电梯下楼。 这高度下去不死也要半身不遂、残废一辈子。 正文 069：鬼司机 大神跳窗户，女鬼跳楼，凡人…… 当卦侬吭哧吭哧爬下楼梯，迎接他的是裴叶谴责的眼神。 “这不怪我——电梯一直卡在七楼下不来，我是爬着楼梯下来的。” 叶微飘过来笑嘻嘻道，“哈哈，还是当鬼爽快，师兄不如早死早享受？” 她活着的时候因为生病吃错药以至于激素紊乱，体重短短几月就飙升到接近两百斤。 男友跟她分了，进军娱乐圈的梦想碎了，之后连小命都没了。 谁知道当了鬼还能迎来“鬼生巅峰”。 她跟师兄合作开狗仔工作室，师兄赚的钱都有自己的一半。 叶微摇身一变成了腰缠万贯的富婆，天天做鸭吃鸭。 由此得出结论，当鬼比人爽！ 卦侬呸了一声，坚定拒绝叶微的诱惑。 他还是觉得当人比当鬼好。 裴叶见他们斗嘴，也没打断，只是低头敲手机打了一辆车。 卦侬急忙道，“大神，我来打车。” 裴叶瞥了他一眼，“不用，我打的不是普通的车，照顾同行生意。” 卦侬：“？？？” 同行？ 这年头的天师高人生活如此艰辛了？ 居然还需要在外跑出租才能维持生活？ 事实证明，普通人的生活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两人一鬼在路边等了两分钟，“突破次元壁”app提示出租车距离他们仅有一百米。 卦侬视线内出现一辆外形很正常的白色轿车。 不对，为何他总觉得这辆车的白漆白得……有些不太正常？ 看着让人觉得有些毛毛的。 白色轿车在他们跟前停下，裴叶主动去坐副驾驶座，卦侬只能与师妹叶微挤后座。 车内的装饰也很正常，但气味闻着却有些怪异，这种怪异很难用语言形容。 平常轿车内部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味。 作为容易晕车人士，除了特殊情况，他一般是开自己的车，极少打车。 这次坐陌生轿车，他居然没感觉到一点儿晕车的意思？ 不，还是有些难受的。 “师傅，气温能稍微打高一些吗？有点冷。” 裴叶坐在副驾驶座，系上了安全带，顺便提醒了卦侬一句。 “你看后视镜。” 卦侬有些茫然，但还是依言照做。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儿将小心脏吓出毛病。 司、司机……他、他的脑袋…… 司机认认真真开着车，听到这番对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死相有些吓人。” 裴叶问他，“收敛不起来？” 司机腼腆笑笑道，“酆都那边跑车跑得多了，什么死相没见过，早习惯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接到天师的单子。天师一般也习惯的，只是没想到还有普通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说完，司机血肉模糊的脑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正常。 说正常也不尽然，他的肤色透着毫无血色的青白，双眸乌黑一片毫无眼白，看着格外诡异。 这……是个鬼司机啊！ 卦侬抓着左胸，一副怕死的模样。 他居然坐了鬼开的车子！！！ 裴叶道，“这么怕做什么？他是正经司机，酆都注册过的十年驾龄老司机。” 开车稳得一批！ 司机笑道，“他毕竟是活人，怕鬼是正常的。” 虽说鬼也是人死后变的，但对于活人而言属于未知。 活人惧怕未知再正常不过。 卦侬也怯怯道，“对、对啊，我怕鬼。” 裴叶无语道，“他又不吃你也不杀你也没恐吓你，就开个车将你送到目的地，你怕什么。” 卦侬：“……” 逻辑上这话是没错，但刚才那个死相真的吓到他了。 qaq 毕竟是出了名的大狗仔，卦侬怕了一阵，发现鬼司机认认真真开车，反而镇定下来。 “阴间也有开滴滴吗？” 鬼司机尽力露出温和的笑，奈何他脸部肌肉冰冷僵硬，笑容看着并不友善。 他道，“活人为了生活工作，鬼也是一个道理。” 出租车司机这个活儿在酆都还挺抢手的。 轿车是酆都官府租给鬼司机的。 天然动力，不用加油、不用充电，一天跑下来扣除平台费用以及租金，还能赚不少。 要是运气爆表接到天师的单子，那就更赚。 元炁币可比冥币保值保价。 不过，这个司机可不好当。 酆都创建app，名为“酆都出行”，不仅阴间用，还连入阳间的“突破次元壁”app，增强阴阳两界交流。 酆都驾照不好申请，最少也要五年阳间驾龄，死因不能与酒驾、错把油门当刹车之类的交通事故有关。 这名鬼司机就比较幸运。 去酆都官府交管局申请考驾照，一次性通过，车牌以及轿车也是一次性申请下来的。 有了这份职业，他在酆都过着不错的小日子。 卦侬听着鬼司机絮絮叨叨提及酆都的事儿，表情从原先的震惊愕然变成了面无表情。 这些内容跟活人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 如果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似乎对死亡也不用太畏惧。 裴叶道，“鬼本来就是人死后所化，社会形态与样貌与活人类似不是很正常？” 卦侬挠头。 说是这么说没错啦，但鬼故事里的鬼都是吃人可怖的。 鬼司机的话完全颠覆他以往的认知。 “你的师妹叶微不也是鬼吗？” 卦侬道，“那能一样吗？一个是我师妹啊，一个是不认识的鬼……” 说话的功夫，鬼司机已经一路平稳开到目的地。 一共27块元炁币。 裴叶再一次感慨酆都快递邮费的黑心。 黑无常那次收了她400邮费！ 真是黑了心肝的价格！ 鬼司机道，“方便的话，能给我打个五星好评吗？” 裴叶比划了ok的手势，她不仅给司机打了个五星好评，还将“驾驶娴熟平稳”、“准时送达目的地”、“车内干净无异味”、“熟悉路线”、“态度很好”、“接驾很快”之类的好评模板都点上。 下了车的卦侬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那位鬼司机……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停过车？ 红绿灯呢？ 不可能一路绿灯啊。 裴叶道，“晚上这个时候，他们一般走鬼道，白天接单才会走正常的道路。” 她听朱淳安提过，大晚上打鬼车贼爽，一路鬼道绿灯！ 卦侬听了打了个冷颤。 鬼道什么的，一听就觉得很诡异，普通人还是离得远一些吧。 正文 070：有钱能使鬼推磨（恨生早打赏加更） “白嘉就住在这里？” 两人一鬼来到白嘉以及剧组下榻的酒店。 一旁的叶微道，“白嘉不是进入《你与我的青涩时光》拍摄了吗？剧组要在x大以及t市剧院之类的地方取景。原本是全剧组就近住在x大附近的某三星酒店，人家影帝非要住五星——啧，两百亿影帝，未来票房和流量热度的保证，剧组当然只能苦哈哈满足他的请求了。” 裴叶没有理会叶微的吐槽，她只想知道白嘉住在哪个房间。 叶微道，“应该是28楼2828，这个房间能看到夜晚的t市江景，风景贼好。” 毕竟是两百亿影帝，剧组为了伺候好这尊大神，自然要在各个方面给予他优待。 “我知道了。” 裴叶精神领域一扫，发现28楼某个位置阴气极重，应该就是影帝白嘉的房间。 两人一鬼准备进入酒店，刚进去就被阻拦。 _(:3)∠)_ 剧组为了保护演员隐私，避开各路媒体狗仔，少不了周全的防范措施。 酒店对可疑人员十分重视，不会让他们轻易混进去的。 裴叶只能对卦侬这个拖后腿的叮嘱。 “你待在楼下吧，我和叶微上去。” 卦侬反问，“没有房卡，你怎么上去？” 这破酒店坐电梯需要房卡刷，住哪一楼就只能去哪一楼。 28楼被剧组包了，除了酒店工作人员以及剧组成员，谁也上不了28楼，防得倒是严实。 裴叶抬头瞧了一眼阴气更浓的窗口，淡定道，“当然是爬窗爬上去。” 卦侬：“……” 爬窗？ 大妹子，那是28楼啊！！！ 很快卦侬就知道是谁天真无邪。 他就看到裴叶用手指在半空画了两下，一个大活人居然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人、人呢？” 他壮着胆子在裴叶消失的地方摸了摸。 摸空了，没人。 叶微跟自家师兄道，“人家是大神，爬窗去了。” 最低级最普通的“隐身符”只对活物起作用，隐瞒不了叶微这种阴物。 卦侬看不到裴叶做了什么，但叶微却看得到。 大神跟武侠电视剧那些用轻功飞天遁地的大侠一样，蹭得一下就飞上去！ 事实证明，一条足够粗壮的大腿是可以带着两个菜逼飞的。 “师兄，我也上去了。” 叶微这个体型别说爬28楼的窗户，爬个28楼的楼梯都要断气，但她是鬼啊。 鬼就是能肆无忌惮。 卦侬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只能乖乖抱着双膝坐在地上仰望天空，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殊不知在几分钟前，某位影帝与他有着同样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嘉身边出现陌生人，那个天天纠缠她的女鬼并未出现。 白嘉如坐针毡地等了大半个晚上，终于熬到阴气最重的时刻。 大师做法招魂，白嘉死死抱着从大师这里高价买的符篆，一颗小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要说这位大师也是真有几把刷子，手执桃木剑，步罡踏斗走得贼好看，懂行的人会觉得他过于追求美感而多了赘余姿势，但不懂行的外行人看了却觉得人家大师仙气飘飘，格外牛批！ 随着大师口中招魂咒语进入末尾，房间内的温度猛地下降不少。 “孽畜，还不速速现身！” 大师大喝一声，桃木剑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 下一秒，影帝白嘉突然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差点儿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原来，房间一角摆着的植株突然被阴气笼罩，凭空冒出来个浑身湿淋淋的女鬼。 随着女鬼出现，空气弥漫着熟悉又让人作呕的臭气。 这个女鬼年纪不大，瞧着也就十六七的样子，上身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印着黑白猪鼻孔的t恤衫，下边儿穿着一件脏兮兮又沾着黑色淤泥的蓝色牛仔喇叭裤，一张鬼脸血肉模糊泡得发肿。她脸上挂着两行血泪，全黑的眸子给人阴森森的惊悚感，残破的嘴角挂着不知名的肉沫。 大师看到厉鬼现身的瞬间便意识到不对。 这厉鬼太凶了！ “快、快……大师快将她抓了！” 白嘉被厉鬼吓得心脏都要炸了，恨不得躲到大师身后寻求庇护。 女鬼听到这话猛地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白嘉，乌黑的眸子闪过一瞬的委屈，刷得一下又变为猩红。 大师暗道一声“糟”！ 白嘉这一句话怎么就惹怒厉鬼，让厉鬼起了杀心？ 不过，厉鬼要是能讲道理，人家就不是厉鬼了。 大师的存在以及白嘉的话让女鬼理智尽失，只见她化作一道阴气猛地冲向白嘉。 大师反应不及时，白嘉吓得用双手挡在身前，下一秒只觉得冰寒入体就没了知觉。 “孽畜，居然还敢占据活人身体！” 当着他的面占了活人身体，简直是不给他面子！ 附身白嘉的女鬼露出一丝狰狞邪笑，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扑向大师。 白嘉为了保持身材，健身运动少不了，再加上女鬼附体，力量更是大得惊人。 “她”将大师扑倒压在床上，大师见此情形只能暗骂一句“卧槽”！ 撕扯就撕扯，你脱老子裤子、撕老子衣服几个意思？ 为了保住晚节和菊花，大师费劲儿掏出一张符篆拍白嘉面门。 趁着女鬼吃痛哀嚎的一瞬间功夫，大师屈膝猛撞白嘉脐下三寸。 厉鬼退开一些，大师又熟练补上一记“掏心脚”，将女鬼踹得仰倒摔下床。 他趁机滚到大床另一侧。 女鬼捂着裆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因为愤怒红得滴血。 大师甩出几张符篆打在对方面门，一个驴打滚儿去拿丢在地上的桃木剑。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大师努力发挥放风筝战术，女鬼敢拉近距离就用“击退符”将对方打得飞出两三米，拉开距离安全输出，奈何这个厉鬼皮糙肉厚血又多，符篆很快见了底，没货了！ 被女鬼俯身又浑身狼狈的“白嘉”重新从地上站起来，猩红的眸子露出几缕畅快。 这眼神仿佛是在说—— 还有符篆不？ 没有了吧，该老子了！ 脆皮法师被近身就是个死。 大师也知道这个道理，于是他不再有所保留，直接开了大招。 有钱能使鬼推磨！ 正文 071：这条街上最硬的铁板 别看这位大师实力不济，对付个女鬼都如此狼狈，搁在天师界也就是个三脚猫的水平，但他在娱乐圈、商业圈却混得风生水起，几乎没有他搞不定的灵异案子。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经营关系。 隔三差五给熟悉的阴差孝敬，贿赂人家。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拿了人家的好处多了，阴差自然也愿意帮忙。 他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张特制“召阴符”，将其催动。 朱淳安用过的“召阴符”是天师联盟与酆都官府签订的战略合作盟约，召请附近工作的阴差。 普通天师的“召阴符”是召请目标鬼魂。 大师用的这种“召阴符”属于特制，用来召请某个特定的阴差。 通俗来讲，这就属于目标阴差与天师间的“劳动合同”。 三者之间有着明显的不同。 某些阴差俸禄不够用，偶尔会做点外快，例如接受人间天师的供奉贿赂，帮他们做点儿事情。 这算是阴差这一行业的“潜规则”。 天师这一行业不是家族传承就是师门传承。 天师死后，除了一部分会投胎转世，大部分还是去酆都部门应聘。 跟这些阴差同族或者同师门，不就能享受点儿荫庇？ 当然，“潜规则”就意味着见不得光，受贿这种行为在酆都是明令禁止的。 “去！” 大师口中轻喝一声，将符纸掷出，贴在半空。 只见一圈圈圆形波纹出现，一扇捆着铁链的兽脸大门在阴气缭绕中闪亮登场。 伴随着一阵拖动铁链的声音响起，一名穿黑色长袍、头戴兜帽的阴差从门中走出。 “这次又是什么？”阴差对着大师神情高冷道，“我正准备勾魂工作，别耽误我正事。” 工作时间接受私人召请，要是被上级发现，罪加一等。 酆都的阴差相当于人间的公务员。 考公务员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考阴差也不容易啊。 这些年死亡的鬼素质越来越高，文化高、学历好、工作强，阴差竞争鸭梨山大。 他稀罕大师贿赂的好处，但也不想被上头发现自己赚外快。 大师知道事情轻重，恭恭敬敬对阴差开口。 “恳请阴差大人施展神通，收了这害人的厉鬼。” 阴差瞥了一眼，冷淡道，“她手上没有人命债。” 理论上来说，阴差是不能随意对没犯错的魂魄出手的。 哪怕人家是厉鬼，但厉鬼也有鬼权。 大师道，“她附身这个凡人，近一个月都缠着他，明显是有不轨打算。” 阴差听了这话才多了几分认真。 “当真？” 大师道，“不敢有一字假话。” 女鬼见大师请出了阴差，倏地发出一声凄厉鬼叫，凶性暴涨。 阴差眉头一皱，锁魂链脱手而出。 作为酆都的基层人员，除了生前是玄门的，大多阴差实力不强，但他们有酆都官府派发的锁魂链和工作服，寻常厉鬼伤不了他们，而厉鬼一旦被锁魂链捆住，基本也没有挣脱的可能，只能束手就擒。 女鬼周身鬼气暴涨，隐隐有压过锁魂链的趋势。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色雷霆从窗外激射而来。 雷电炸开窗户，打偏阴差的锁魂链。 “何人放肆，干扰公务！” 阴差经常与天师打交道，自然知道这道雷霆来自天师的五雷符。 “抱歉，我也在执行任务。阴差不如行个方便，你好我好大家好。” 裴叶一脚踢碎残余的落地窗玻璃，废话不多说，出手便是一张束鬼符将附身在白嘉身上的女鬼抓到自己身边。 她也不再收敛一身煞气，目光盯住阴差以及阴差身边的大师。 当裴叶煞气尽出的时候，被她抓来的女鬼吓得瘫坐大哭，阴差也惊得连退两步。 这煞气—— 活人还是死人？ 差点儿以为是哪个厉鬼跑出地狱。 他强撑着搬出酆都，试图震慑裴叶。 “你敢妨碍酆都办事，抢酆都要的鬼？” “我这人一向不讲先来后到，因为我看上的鬼就是我的。”裴叶道，“这不叫抢，这叫拿。” “你——放肆！” 裴叶道，“不管放肆还是不放肆，鬼我要了。” 一旁的女鬼：“……” 不，她觉得还是跟阴差比较安全。 扒在窗户外偷偷往屋内瞄的叶微险些将眼睛瞪出眼眶。 大神居然正面怼阴差？ 她们这些小鬼看到阴差都怕得不行，生怕他们的锁魂链捆到身上，大神居然正面怼！！！ “你不怕得罪酆都？” 裴叶连白眼都懒得翻。 “私以为，阁下也没重要到能代表整个酆都的地步。” 眼前的阴差与先前见过的黑无常相比实在是太弱了。 这么弱，搁在酆都也只是个小角色。 一个小角色得罪就得罪了，酆都还能为了他出面跟自己硬怼？ 裴叶一向不怕踢到铁板。 因为她就是这条街上最硬的铁板。 她这次出面保住女鬼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急从权嘛。 “这个女鬼是重要证人，雇主需要她指证白嘉杀人，所以不能被你带回去。” 毕竟是个女鬼，鬼知道进了酆都会不会被安排轮回转世。 “白嘉杀人？” 阴差懵了一下，扭头瞧召自己出来的大师。 他可以收受贿赂帮大师做些事情，但违法乱纪的事情他可不敢做，更别说助纣为虐。 一旦被酆都发现，影响他年终阴差政绩考评的。 影响考评成绩还算小，怕就怕连阴差铁饭碗都掉了。 大师也懵。 这时候，脱离女鬼附身的白嘉终于在浑身剧痛的折磨下幽幽苏醒。 他没有被附身那段时间的记忆，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那种感觉活像是被十几个大汉套了麻袋，轮流踩了十数脚，打得他眼冒金星，浑身乏力。 不仅肌肉疼，骨头也像是被拆了装回去一样。 他发出一声申吟，稍微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脐下三寸的地方又疼又肿。 等他稍稍缓解疼痛，趴在地上将视线向上转，这才发现屋内多了几个“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黑色兜帽披风，手捆黑色铁链的中二病；一个颜值很高，穿着清凉短袖短裤但纹着大花臂的不良社会少女；不良社会少女身边蜷缩着一个身形虚幻、瑟瑟发抖的湿淋淋女鬼，窗外还飘着个几乎能将落地窗挤满的肥胖女人…… 现场的气氛很诡异很沉默，但他们都默契一致地看着自己。 全场焦点·白嘉：“……” 正文 072：口中横骨（收藏六千加更） “白嘉，你认识她吗？” 白嘉影帝从地上爬起来，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狼狈，但他还是可疑地猫着腰。 蛋疼。 他现在是真的蛋疼，瓜也疼。 “我不认识。” 白嘉看着女鬼露出嫌恶但又害怕的眼神。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根据现场局势的判断，他应该不用担心女鬼会伤害自己了。 裴叶又转头问女鬼，“你呢，你有什么话好说的？白嘉说并不认识你，但你之前说你是白嘉的女朋友，白嘉杀了你和你们俩的孩子。你应该要知道，这是你唯一说实话的机会！” 白嘉听懵了。 “她有病啊，我什么时候跟她谈恋爱又有了孩子还杀了她们？我跟我老婆是初恋！” 一人一鬼反应截然相反，说辞也完全不一样。 女鬼原先怕裴叶怕得不行，听到白嘉这番话，又险些抑制不住翻腾的鬼气，冲白嘉龇牙。 她驳斥了白嘉的话。 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但阴差与窗外的叶微却能听得懂。 裴叶挑眉问叶微。 “她说了什么？” 不等叶微转述女鬼的鬼话，阴差道，“她口中有横骨，说不了你们听得懂的人话。” 横骨？ 裴叶知道这东西。 据闻动物无法吐出人言，无法开口说话，因为喉咙有一块横骨。 动物修成妖精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打碎喉间横骨，将其炼化，才能口吐人言。 她只听说过猫猫狗狗有横骨，人也会有吗？ 转念一想，貌似人也是灵长类动物……不过，这也说不通啊。 阴差道，“应该是生前被人放了横骨，令其无法向人托梦诉冤。若非此人八字特殊，气运诡奇，这么一块横骨不仅能让她再也开不了口，还能将其灵智退化……啧，倒是阴毒手段。” 女鬼听到阴差这么说，猩红的双目几乎要流下血泪来。 她呜呜着说什么，阴差与叶微的脸也一点点儿沉了下来。 裴叶收敛煞气，伸出两指夹在女鬼喉间。 阴差问她，“你想做什么？” 裴叶道，“打碎横骨，我之前在一本书籍上看过类似的记载，试一试。” 阴差哼道，“横骨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碎的，这连黑白无常大人也……” 他话还没说完，女鬼突然捂着喉咙发出阵阵咳嗽，大口大口喘着气。 阴差：“……” 横骨…… 打碎了…… 果然，眼前这个女人是哪个千年老龟吧？ 裴叶半蹲着拍了拍女鬼的后背，对着她道，“有什么话，直接对峙吧。” 除了裴叶自己，谁也不知道她给女鬼拍背顺气的时候，偷偷取走了一物。 一片骨头。 这个任务找到白嘉的时候就完成了。 不过她拿到这片骨头的时候，系统记录又多了一条。 横骨碎掉的瞬间，女鬼便知道自己能说话了。 只是死后许多年没说过话，说得不太利索。 她用仇恨又复杂的眼神瞄准了白嘉，看得后者汗毛几欲炸起。 “这位小姐，我真不认识你啊，怎么杀你和你的孩子？” 他算明白狗仔爆料的来源了，合着是这个女鬼瞎胡说、乱造谣。 女鬼怒而斥责，“不认识？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你让我怀了孕，生了孩子，现在全不认账了！渣男！” 白嘉：“……” 他有理由怀疑女鬼生前是他的疯狂女友粉，死后癔症还没治好。 女鬼幽幽地道，“我叫秦洁，我爸妈都叫我妞妞。我们家在一个很小很穷的村子，那个地方很穷，重男轻女思想也严重，没有儿子的人家会找人贩子买孩子，他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女鬼还算幸运，父母虽然也重男轻女，但他们并未阻拦女鬼读书。 她顺利出了村子上了初中，回来的时候听到隔壁绝户老王家多了一个儿子。 一个发烧烧得糊涂，谁也不记得的儿子。 听到这里也猜得出来了，白嘉就是老王家买来的宝贝儿子。 虽说这个宝贝儿子已经十四岁，极难养不熟，但他发了一场烧，将脑子烧坏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老王家听说这个，又看白嘉长得水灵帅气、端庄周正，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觉得白嘉成了他们儿子，肯定能让老王家后代长得更好，于是狠心花了万把来块将他买下。 什么都不记得的白嘉，生性单纯又懵懂的女鬼。 两人理所当然成了大人眼中的青梅竹马和金童玉女，结婚也是顺理成章。 一年后的某一天，将白嘉买来传宗接代的老王死了。 他被柴刀砍成了十几块丢进村外不远处的蓄水池泡得发肿。 有村人怀疑是白嘉干的，但白嘉却有不在场证明。 这就要说起女鬼和白嘉的感情。 女鬼反对父母的包办婚姻，但又爱慕白嘉的颜色。 两个小年轻互相抗拒却又莫名其妙喜欢上彼此，这跟很多青春言情剧套路一样。 老王死的时候，白嘉正和女鬼在一起偷偷吃了禁果。 这是他们第一次吃。 起因是村头村长儿子开的小卖部上了几样稀罕玩意儿。 这几样东西能让村里单身许久、压抑许久的男人暂时释放自己的欲、、/望。 小卖部上新的时候，村长儿子跟白嘉开荤话，怂恿他尝尝女人的滋味，尝了就能让妞妞再也离不开他。 现在不将妞妞捆住了，等以后妞妞上了高中，见识外头的世界就跟其他女人一样不愿意回来啦。 白嘉和女鬼出于好奇心偷了小卖部的东西。 两人想看看是什么，研究怎么用。 怎么村子里的老男人都这么稀罕呢？ 研究着研究着，他们都脸红了。 伴随着陌生的悸动，两人似乎成了磁石，互相吸引着彼此。 滚做一堆，研究如何造人去了。 有女鬼给白嘉做证，村人相信了白嘉。 老王家没了男人，白嘉养不活自己，最后入赘了女鬼家。 女鬼她父亲笑得见牙不见眼。 白赚一儿子啊！ 一年过去，女鬼怀孕生了孩子，为了带孩子只能休学在家务农。 这时候，一对据说是白嘉父母的夫妻找上门。 正文 073：支线任务完成六分之三 女鬼提及这段回忆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本就死白的脸添了几分青灰。 白嘉听女鬼的讲述就像是听一个陌生人的荒诞故事。 他倒是想听听这个女鬼还能胡诌出什么东西，听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 “虽说你是鬼，但你讹人之前也查查，我早没爸妈了。” 他的粉丝都知道白嘉父亲早年酗酒肝癌去世，母亲在白嘉几岁的时候忍受不了酗酒暴力的丈夫，也不想带着白嘉这个拖油瓶妨碍她再嫁，卷走家中仅有的储蓄，多年来没有一点音讯。 两年前，白嘉母亲出现。 她找了众多娱乐媒体，在媒体面前斥责白嘉没有尽到赡养的责任。 如果白嘉不给她两个亿的赡养费，她就去法院告白嘉弃养母亲。 这事情还闹得挺大，给他带来好大的舆论危机。 因此，女鬼这会儿说的每一个字在白嘉听来都是荒谬可笑的。 “不、不可能，那天就是他们过来说要带你走，你说你不会跟他们走，你说你一直爱我……”女鬼不相信地猛摇头，她道，“你说了这话，我相信你。谁知道你却骗我爸妈，让我带你出村去买东西。你和你的父母给我下药，将我捆起来，用柴刀剁……还将我们尸体丢进臭水沟。” 那条臭水沟很偏僻，她和孩子的尸体在淤泥中腐烂。 不知道白嘉和他父母对自己做了什么，她变成鬼之后懵懵懂懂什么都忘光了。 无法说话，不记得人。 过了大概十多年，那片地方要修建学校，臭水沟被推翻，她才慢慢恢复记忆。 她找了很久，问了很多鬼才找到白嘉！ “……而且我找你也不是为了报仇……” 女鬼看着白嘉，委屈地瘪了嘴。 她承认，她看到当初的白衬衫少年结了婚，有了新的老婆，有了新的孩子，心情是说不出的暴躁——但她来找白嘉还真不是为了报仇雪恨——她是过来讨要孩子的抚养费和医疗费。 “男人可以不要，但我娃是无辜的！” 女鬼真喜欢过白嘉，但白嘉杀她的场景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娃。 她的娃太惨喽。 跟着她这个娘待在臭水沟十几年，要不是她醒来及时，娃娃早魂飞魄散了。 她想让娃快点去投胎，但投胎要有个好的魂体，魂体太弱投胎也是早夭的命，活不久。 酆都有卖增强魂体的丹药，但这玩意儿要钱！ 她死后连个亲人祭奠都没有，一穷二白，自己还饿着呢。 如果靠娃娃自己成长，最少也要一百五十年才能拿重新投胎转世。 女鬼担心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 没办法，她为了孩子只能克制自己的害怕，来找白嘉这个杀人凶手兼父亲讨要钱。 她来了几回，也曾试图入梦讨要，结果白嘉怎么做？ 他半夜起来又要杀他老婆，又拿着菜刀在厨房剁鸡剁鸭。 女鬼认定这是白嘉威胁她的手段。 让她回忆临终前被白嘉用柴刀剁死的场景。 “怕死了——” “呜呜呜——” “但娃一直哭——” “我也没得法子啊——” 她每次都被白嘉吓得灰溜溜逃走，但看到可怜巴巴的娃，她又只能鼓起勇气回来讨债。 这次过来，白嘉居然还找了个天师对付她，打得她浑身上下都疼。 找天师也就罢了，连阴差都弄出来了。 阴差啊，阴间的官老爷！ 女鬼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以及白嘉这个邪恶势力的可怕。 她再也不稀罕男人了。 白嘉：“……” 他有点儿心累，他真不认识这个女鬼。 谁能相信他的清白？ 白嘉撇嘴，真诚建议裴叶。 “你应该是那个狗仔请来的外援吧？”白嘉基本确定狗仔散播的谣言是从女鬼这里知道的，裴叶出面维护女鬼，她的立场不言而喻，他嘲讽道，“我劝你还是带这女鬼去看看脑子。” 女鬼编造的谎话实在是太可笑了。 十八线不入流编辑都编不出这么荒唐的剧情。 裴叶没在意白嘉说了什么。 当她听到女鬼说出“小卖部”这三个字的时候就拧着眉头掏出手机。 点开app，翻找。 如今阿崽的功德进度条已经推进到 果然，这些不正经的任务标题就是坑人的。 单纯看任务标题，谁能想到这破支线任务与影帝白嘉有瓜葛？ 她深深怀疑写文案、给任务取名字的家伙是用脚写的。 裴叶抬手戳了一下那颗花里胡哨的蛋。 这颗蛋晃了晃，慢悠悠的，给她发了一个(???)开心的颜文字。 只差24点功德就能破壳了，她也期待这颗蛋能孵出个什么鬼东西。 想到这里，裴叶的心情才愉悦了些，将手机放回口袋。 “找人看脑子这事不急，事情还没定论呢。如果是她用臆想出来的谎言污蔑你，她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反之，如果铁证如山，证明白影帝你杀人抛尸，记得去学学怎么唱‘铁窗泪’。” 裴叶丝毫不怵白嘉的气场，她摸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边，吞云吐雾间眉眼仍旧淡然镇定。 “你们中间有一个在撒谎。究竟是谁撒了谎，想知道答案非常简单。我可以检查你们的记忆，同样也能找黑无常帮忙调查女鬼是怎么死的，不过——我觉得白影帝撒谎的几率很大。” 白嘉一听这话，脸黑成了锅底灰。 裴叶这话的意思是他杀了人？ 少年时候被拐卖到偏僻山村，弄大了未成年少女的肚子，最后还杀了她和孩子？ “不知所谓！小心我找人把你和那个狗仔一起告了！” 白嘉很硬气，他也理直气壮。 他根本没有这段经历，根本也没杀过人，他当然不怂。 “心里没点儿ac数的人是你。”裴叶冷嗤，“白嘉，你知道你自己的面相和气运吗？” 白嘉：“？？？” 阴差和大师成了背景板。 当阴差听到裴叶说要请黑无常查女鬼死因的时候，险些笑出声。 正文 074：截然不同的面相（收藏七千加更） 黑无常是谁？ 他们这些阴差的头头，搁在阳间来说黑无常可是一个重要机关部门的二把手。 黑无常大人直接听命于酆都大帝，哪里是随便哪个小角色能使唤得动的？ 勾魂阴差进入围观模式。 坐等裴叶装逼失败被打脸。 大师忍不住插嘴一句。 “白嘉的面相很罕有啊，大富大贵、尊贵无比的命。” “错了。”裴叶嗤笑，“这货应该是贫贱低微、一生落魄的命。” 白嘉听到这话猛地睁圆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他是唯一的两百亿影帝，白手起家闯娱乐圈，拍戏接广告投资理财……努力这么多年，人到中年才累积数十亿家财。如果说数十亿家财都算“贫贱低微、一生落魄”，这天下还有富人？ 大师听到这话也惊了。 这怎么可能呢？ 白嘉的面相可是娱乐圈屈指可数的贵人命。 如果搁在古代，那可是封王拜相、非王即侯的命，仅次于皇室龙子龙孙！ 裴叶道，“我记得有种操作叫做‘窃命改运’吧？我敢肯定，白嘉身上的气运并不属于他，属于我身边这个女鬼的。如果你和这个女鬼不认识，没有丝毫干系，她的气运怎么到了你身上！” 白嘉惊愕地看着裴叶，女鬼也停止了哆嗦，迷茫地看着众人。 大师道，“这话可不能瞎说啊！” 修道之人一般不会主动招惹身负大气运、贵人命格的人，鬼知道人家前几世是什么大人物？ 白嘉这个气运这个命格，大师都不敢随便应付。 裴叶真是疯了！ “瞎说？”裴叶将烟灰弹掉，意味深长道，“是不是瞎说，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白嘉身负浓厚气运，乍一看上去似乎很厉害，但仔细分辨却觉得哪儿都不对劲。 这也就是如今这个状态的裴叶，她才需要时间一再确认白嘉周身气运与魂魄的契合度，如果换做鼎盛时期的她，恐怕一眼就能分辨出白嘉的异常——白嘉的气运并非来源于自身！ 白嘉硬气道，“水落石出？行，拿出你的证据！” 他没做过的事情，他倒是要看看裴叶如何栽赃在他身上。 裴叶望向女鬼。 一人一鬼视线撞上的下一秒，女鬼很配合地抖了抖。 哪怕裴叶收敛煞气，但留下的心理阴影不是那么容易抚平的。 “借你的记忆用一下。” “怎、怎么借？” 女鬼害怕得不行，但她也很好奇这里头的真相。 裴叶道，“放轻松就行。” “放、放轻松？我现在……轻松不下来……” 裴叶跟她说话，每说一个字她就觉得自己心肝儿要颤一颤，哪里能放松？ “没事，还有我。” 话音刚落，女鬼便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去想当年的往事。 裴叶的精神力穿破一重重记忆迷雾，掠过无用的内容，直奔主题。 趴在窗外全程吃瓜的叶微“呀”了一声。 毫无预兆的，他们从酒店房间来到了一个荒芜贫瘠的小山村。 大师吓了一跳。 “谁把我们弄到这里？” 作为酆都的基层员工，阴差的素质还是过关的，没有大惊小怪、一惊一乍。 他道，“这场景只是虚假的幻象，我们还在酒店房间，你只是被眼睛看到的东西蒙骗了。” 大师听了这话露出讪讪之色，轻咳一声，重新端起深不可测的高人姿态。 裴叶道，“你们现在看到的内容是女鬼秦洁的记忆。” 这些场景都是女鬼秦洁曾经经历过的。 裴叶瞧见向众人走来的生涩少年，忍不住笑了。 “啧，这人是谁呢？白影帝不觉得他的脸很眼熟？” 白嘉脸色微沉。 裴叶道，“口口声声说自己与女鬼不认识，既然不认识，为什么她的记忆里会有少年的你？” “我怎么知道？”白嘉烦躁拧眉，他觉得这事情似乎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无疑，这个方向并不好，甚至会极大损害他的切身利益，“鬼知道是不是你这妖人的邪术！少骗人！” 女鬼记忆中有一个少年时期的白嘉。 这个白嘉只是个相貌优秀，气质干净的少年，他瞧着还很稚嫩，眉眼写满生涩。 瞧不见半点儿成功人士该有的成熟稳重，也没有之后被万众粉丝捧上神坛的意气风发。 白嘉狡辩道，“这世上相貌相似的人也多了去了！” 在场共有三只鬼。 叶微怕得不敢说话，女鬼秦洁被裴叶操控着回忆，只剩下一个阴差了。 他拧着眉头道，“作为鬼，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这段场景并无邪术痕迹。” 裴叶淡笑，“你这是慌了？急什么，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这时候，一直当背景板的大师也咦了一声。 “这面相不太对啊——” 混娱乐圈的神棍，别的本事可以没有，但看相的本事一定要学一些，哪怕只是皮毛。 这位大师也一样。 他看相本事不算高，但也能从面相判断出一个人大致的运势。 女鬼记忆中的少年白嘉面相寡淡，的确是个穷一辈子、守不住财的命。虽说面相这玩意儿不是一成不变的，但白嘉这么大的变化，要说没点儿造化或者别的操作，大师也不信。 白嘉听了大师这话，隐隐有种毛骨悚然的冲动。 “面相哪里不对了？” 阴差对这个没什么研究。 尽管白嘉狡辩少年不是他，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俩分明是一个人。 少年白嘉长得很纯，一眼便知道他是无微整无动刀，天然无作假的真脸。 尽管这个时期的他眉眼略显粗糙，但五官底子十分能打，稍微修饰就是个极帅的小伙儿。 如今的白影帝更成熟更精致，浑身上下透着成功人士特有的稳重气场。 作为外行，阴差没看出这两个人的面相有什么区别。 大师道，“不对的地方多了去了，一个贵重无双，一个贫贱落魄……” 白嘉听了恼羞成怒。 在场众人众鬼的注意力却被女鬼的记忆吸引。 少年白嘉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颜灿烂而纯净。 看着他的笑，仿佛能嗅到阳光的清香。 正文 075：杀了她，改运窃命 趴在窗户上看戏的叶微用胖手擦了擦嘴角口水。 不愧是娱乐圈的常青树，拿下数个影帝的能人，演技好，颜值也好。 叶微觉得自己以后出门吃鸭要提高一下审美标准了。 “小洁，东西准备好了吗？” 少年白嘉对着女鬼秦洁释放让人无法抗拒的荷尔蒙攻势。 秦洁怀中抱着孩子，心里很担心。 她不愿意让白嘉出村，之前那对自称白嘉父母的人让她心里很慌。 白嘉长得这么好，家境也不错，如果趁机跟着父母跑回家了，她跟孩子怎么办呀。 不过，秦洁的担心还是在白嘉深吻中烟消云散。 她羞红着脸，抱着孩子跟白嘉坐着板车晃晃悠悠出村去附近镇子赶集。 他们买了不少东西，沿路也没看到让秦洁揪心的白嘉父母，提起的心慢慢落了地。 “逛得累了，东西我来拿，孩子我背着，你先喝点儿水。” 白嘉买了一瓶矿泉水给她解渴。 秦洁道，“买水干嘛，太贵了。” 白嘉执意道，“我买给你的，你要是不喝我就倒了。” 秦洁羞红着脸，“喝喝喝，只要是你买给我的，哪怕是农药我都喝。” 白嘉调侃她，“我给你买农药干嘛，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这瓶矿泉水她喝了大半，很快便觉得头昏脑涨，强烈的困意直袭她的大脑。 裴叶略过了昏睡这段记忆，跳转到清醒时候。 秦洁是被娃娃的哭声弄醒的，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很大很大的石床上。 分明是盛夏天气，她却觉得寒意直透骨髓。 她想起身抱着孩子哄哄，但却恐惧地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费了半天劲才勉强侧个身。 “嘉哥——” “嘉哥你在哪里？” 糟了？ 难道他们是碰上拐子了？ 秦洁侧身才发现自己被人脱了个干净。 光溜溜，一丝不挂，不知是谁用黑色腥臭的血在她身上画了丑不拉几的东西。 不止是她，孩子也被脱干净画了诡异的黑血纹路。 众人看得专注，正毛骨悚然着呢，裴叶出声道，“出于对隐私的尊重，我给秦洁女士打了马赛克，但我想大家也看出来了，这副诡异的邪教场景——白嘉影帝就没有解释的意思吗？” 白嘉心里直打鼓。 他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我没有做过这些，你一个劲儿向我要解释干什么？” 裴叶道，“那就请白嘉影帝继续看下去，你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众人发现少年白嘉出现。 不止他们发现了，处于惊恐绝望中的秦洁也发现了。 她正欣喜地想要呼救，这时却发现白嘉身边还有两道人影—— 那是白嘉的“父母”！ 更让她忍不住颤栗的是——白嘉手中还拿着一把沾着干涸发黑血迹的柴刀。 秦洁满腹疑惑，白嘉的“母亲”阴冷桀笑。 “去吧！” 少年白嘉站着没动，他的脸不复先前的阳光清澈，反而写满让厉鬼都不寒而栗的阴鸷。 “你犹豫了？” 少年白嘉喑哑着嗓子问，“杀了她，真能改运？” “白嘉母亲”桀桀笑着，“她的运和命已经转到你的身上，但她毕竟是十世善人的孩子。她不死，窃走的命和运还是会被她拿回去。只有你亲手杀了她以及她的娃，你才能彻底放心。” 听了这话，原先还有些动摇的少年白嘉下了决心。 他不仅下了决心，他还做了一件格外阴狠的事情。 “听老人说，喉间生骨，死后就无法向阎王爷告状了？真的吗？” 任凭秦洁如何求饶如何哭泣，她都无法阻止白嘉的举动。 他用双手将她的口掰开，力道之大连青筋都爆出来了，再蛮横塞入一根不知哪里来的骨头。 少年白嘉也在恐惧，举着柴刀的双手在颤抖。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眼神和表情。 疯狂、狠戾、血腥。 那模样比众人印象中的厉鬼更似厉鬼。 第一刀就冲着秦洁的脑袋砍去。 手起刀落，众人甚至能听到柴刀砍入骨头中的嘎吱声响。 裴叶终止了记忆投影，女鬼秦洁也怕得抱头，抑制不住地露出了死相。 白嘉第一刀下去秦洁就死了，所以她的死相便是开了瓢的脑袋。 众人能看到头骨包裹下的血肉，蛆虫在蠕动爬行，鲜血挂满了整张还算清秀的脸。 秦洁发现自己死相暴露，慌忙用手遮挡脸和脑袋上的伤口。 裴叶垂眸道，“白影帝，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白嘉确信自己没做过这些，但他又有些说不出的慌张和恐惧。 那种感觉酷似他跟搭戏的女演员偷腥却被老婆在床上逮了个正着。 慌乱、心虚、惧怕……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奋斗这么多年的事业就全部毁了！ 不能！ 不可能！ “这不是我！我没做过这些事情！” 裴叶叹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阴差大人就没什么表示吗？” 一直处于围观模式的阴差懵了一下。 “我表示什么？” “阴差大人，您的业务能力有待提高。” 裴叶开口便是嘲讽。 幸好这阴差不是她的下属，不然她就用拳头教育对方了。 业务能力这么糟糕也不知道好好提升，跑出来给酆都丢人现眼。 “第一，众人都知道白嘉父亲早逝，母亲又是那个德行，那么记忆投影中的‘父母’是谁？他们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这种转运改命的邪术？他们的身份不是白嘉父母，那又是谁？” “第二，根据那个女性的说辞，秦洁是十世善人的孩子。如果这个说辞成立，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十世善人必然是大富大贵的命，善人的孩子自然也是非富即贵。既然少年时期的白嘉会被拐卖到村子里——如果这场拐卖是真的，而不是蓄谋已久的阴谋——那么，秦洁极有可能也是被拐卖的，只是她被拐卖的年纪太小，根本不记得这回事。不然如何解释命格？” “第三，窃命改运并非容易的事情，这两个人与白嘉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又要帮他？他们也不是**到处帮人不求回报吧？这件事情背后是不是存在着我们所不知的更大的阴谋交易？” 裴叶说完主要三点，其他内容无关紧要，她就不浪费口水了。 “总结以上三点，阴差大人该回酆都请个能管事的大官来辅助调查，你不够资格。” 阴差：“……” 正文 076：我是白无常（原原宝贝打赏加更） 怎么办？ 他好想用锁魂链教训裴叶！ 什么叫做“他不够资格”？ 他可是正经八百的勾魂阴差，靠着实力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人才。 人间天师面对他都要毕恭毕敬，虽说……裴叶是很凶很恐怖了点儿，但也不能这么侮辱他！ 丰富的心理活动掩盖在冰冷僵硬的死寂表情之下，宽大的黑色兜帽又盖住了大半张脸。 裴叶没收到阴差的心理活动，只觉得这货办事效率太低。 一向高效率的裴叶哪里忍得住？ 这种低效率的员工搁在她手底下办事是会被开除的。 “算了，你不喊我喊。” 黑无常这个级别应该够了吧？ 裴叶说得过于自然，阴差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难不成裴叶真与酆都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交情？ 她真喊出了大佬，那么自己是不是该溜走避风头？ _(:3)∠)_ 他可是在工作时间接受那位天师的召唤，严格说来属于渎职。 阴差脑中飘过这些念头，但双脚却固执地没有离地。 “哼！” 鼻尖溢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真以为酆都的高官是那么好勾搭的？ 他们全都是大忙人，作为勾魂阴差的自己，一年到头也看不到黑白无常两位大人一面。 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时，裴叶随手一道符篆束缚白嘉。 “你对我做了什么？” 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白嘉心头的慌张压下了负面情绪。 “自然是担心你逃跑，我可没时间去抓人。”裴叶似笑非笑道，“抓到人，一般也会打断腿。” 为了不增加额外负担，她就选择最便捷的方式。 捆了再说！ 不听白嘉如何臭骂，裴叶开始念咒。 阴差一听咒语开头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这不是召唤阴差快递部的？” 兄弟，你这牛批吹得有些假了。 阴差快递部就是个兼职赚外快的新部门，哪里有什么大官坐镇？ 下一秒，打脸了。 地上出现一圈圆形阴气旋涡，一团浓郁阴气从旋涡中飘出，凝成一名身穿白裳的男子。 这男子的脸与黑无常一样白得过分，衣裳样式也与黑无常类似，只是颜色不同。 男子浑身上下除了头发眼珠子，其他都是死白死白的。 阴差看到这人，脸色也死白死白的。 白无常！！！ 裴叶看着漩涡中出现的陌生召唤兽……不，阴魂，皱了眉头。 “你不是黑无常。” 来人眼球死寂，双手缠绕着比普通阴差更长、更粗、纹路更诡异的锁魂链。 尽管他的装扮与黑无常类似，但的确不是黑无常。 他听到裴叶的问话，忍不住反驳道，“我当然不是老黑。” 他是白无常，谢谢！ 裴叶道，“但我要找黑无常。” 白无常：“……” 这年头送个快递都要指定黑无常来送吗？ 他白无常就不行吗？ 白无常值班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可怕的动静。 他感觉不对劲，这才急匆匆赶过来。 一瞧，他发现事实与想象中截然不同。 召唤他的人一照面就说要找老黑，听口吻与老黑还挺熟悉。 难不成…… 嘶，这是老黑这货在人间谈的女朋友？ 这也不是没可能啊。 说不定两人就是趁着所谓送快递的借口见上一面？ “你找他做什么？” 裴叶道，“有件要紧的事情需要酆都高层配合，黑无常……他是我唯一认识的酆都大官了。” 男人听这话明白了——他又脑补过头了。 人家召唤老黑纯粹是为了正事。 不过—— 有事情为什么要使用召唤阴差快递员的酆都律令？ 你们玄门老师都不教一下别的？ 用召唤快递员的律令召唤黑无常…… 呵呵…… 能召唤出来那才叫有鬼嘞。 白无常非常好脾气，同时也担心惹怒裴叶，“若真是大事，找我帮忙也一样，只看你是碰上什么大事了。” 裴叶问他，“阁下是？” “白无常，世人称在下‘七爷’。”白无常很矜持地道，“有什么事情，找我跟找老黑一样的。” 光听称呼就知道他白无常和老黑是一个级别的。 相较于黑无常的冷硬，白无常就显得和蔼可亲多了。 他也始终认定自己比黑无常更加女性阴魂欢迎━(*｀?′*)ノ亻! 裴叶这人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她单刀直入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前不久接到一桩委托——雇主告诉我影帝白嘉杀妻杀子，作为揭发这一罪行的勇士，雇主担心白嘉会杀人灭口。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雇主的生命安全，同时也要保护此次事件的苦主，也就是我身边这位女鬼——秦洁同志的安全。我们与影帝对峙，影帝一再否认杀人行为。而我搜索秦洁同志的记忆，发现她确实是影帝所杀。影帝杀人之前还在两名可疑人员的协助下对受害者苦主用了窃命改运这样的邪术。因为事情性质过于恶劣，影帝一再咬死说自己没有杀人犯罪，所以我们想请酆都介入，协助我们调查。” 白无常听裴叶这么说，死白的脸色疑似多了分凝重。 窃命改运？ 这的确是很恶劣。 白无常道，“你是想要我帮你什么？” “白无常阁下能否查一下女鬼真正的死因？”裴叶道，“雇主的意思是将影帝绳之以法，让他为杀人行径付出应有的代价，但苦主秦洁同志死后十数年未曾被人发现。阳间有‘死无对证’这句话，但我听说阴间酆都与阳间部门有合作关系，酆都方面提供的证据应该能被采纳吧？” 白无常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 他以为自己笑得很和蔼，奈何脸皮僵硬，笑起来也是渗人的阴笑。 “的确是的，酆都与天师联盟有合作关系，如果你有齐全的部门手续，打个申请，我们是能酌情考虑帮忙的。” 裴叶沉默一秒，掏出手机看了眼微信。 她接了卦侬的任务便给朱淳安、肖庞訾发了信息，但两人都没有回复。 打开“突破次元壁”app戳两人私聊，同样也没反应。 估计不是睡着了就是出差做任务。 关键时刻别掉链子啊！ 裴叶拧眉，“抱歉，白无常阁下，我只是个野路子出身的天师，还未通过天师联盟测试。” 正文 077：打脸太快 没有官方身份，她现在拿不出正规部门的手续。 “既然这样，我无法帮你。”白无常遗憾道，“酆都有酆都的规矩，希望道友能理解。” 裴叶拧眉问，“便不能通融吗？” 白无常给她提建议，“你不妨寻找天师联盟，如果案子跟你说得一样严重，天师联盟肯定会重视。他们派人与酆都交涉，我们酆都才能按照正规手续为你们提供详实可信的证据。我们酆都行事遵循规章制度，还请道友配合，勿要为难。” 如果没有别的办法，白无常的建议的确很好。 裴叶正要答应，自从白无常现身就一直躲在窗外瑟瑟发抖的叶微不同意。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 “大神，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白无常一来就知道附近有几人几鬼，他也没将躲在窗外的叶微放在眼里，直接忽视了。 叶微这么打岔，白无常想不注意她都不行。 锁魂链从袖中飞出将叶微捆了个结实，一把将其拽了进来。 对魂魄而言，普通阴差手中的锁魂链都对他们有着极强的压制、威慑能力，更何况是白无常这条。 锁魂链一出，她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锁魂链捆了个结实。 惊惧之下，叶微直接露出了浮肿溃烂的死相。 “为何不行？区区小鬼，戾气倒是不轻。” 白无常见叶微阴气纯澈，不是害过人的恶鬼，又将锁魂链收回。 “白嘉有无犯罪，这可不是你们两张嘴便能下定论的，还未定罪岂能以犯人待之？” 哪怕白嘉真是犯人，那也该交给世俗世界的官府。 叶微一个小鬼哪有资格喊打喊杀？ 没有铁证，便嚷嚷着“趁他病要他命”，这小鬼怎么那么能耐呢？ 锁魂链一松，叶微重获自由，她便连滚带爬躲到裴叶身后，努力将“大”身板藏起来。 裴叶道，“白无常阁下，她是我的雇主之一。” 叶微躲在裴叶身后，忍着惧怕道，“孤魂野鬼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白无常大人是不知道影帝白嘉在阳间的地位吗？他可不是只在娱乐圈混的，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我们只是斗升小民。无意间得罪了这么一个大人物，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将他拉下马，我们就死定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白无常这话带着几分怒火。 隐藏在宽大白袖中的锁魂链再次飞出。 叶微吓得缩头缩脑，抱头惨叫。 裴叶道，“叫什么叫？还没捆你身上呢。” 叶微将脑袋从双手中抬起，有些懵，难道是白无常的锁魂链飞歪了？ 定睛一瞧，她差点儿没给裴叶跪了。 白无常这次没能成功捆住叶微，仅仅是因为裴叶单手将那条锁魂链抓了个结实。 叶微：“……” 锁魂链不仅对死魂起作用，对生魂也有威慑力，甚至能将活人魂魄从肉身强行勾出来。 白无常的锁魂链就更不用说，活人死人谁都怕！ 裴叶大神居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直接硬怼！ 这说明什么？ 说明裴叶本人的魂魄比白无常手中的锁魂链更强，所以才能无所畏惧。 不，不仅仅是不畏惧—— 叶微所不知的是—— 锁魂链在畏惧裴叶啊！！！ 白无常作为这条锁魂链的主人，他最清楚锁魂链的状态。 锁魂链刚被裴叶抓在手心，一股煞到让锁魂链器灵都昏厥的煞气便扑面而来。 白无常：“……” 这位甜美乖巧的凡人妹子…… 很凶啊！ 动手是不能动手的，那就动嘴。 白无常冷硬道，“只是教训一下口无遮拦的小鬼，道友何必动怒？” 嘴上这么说，态度却软下来了。 不管如何，先将锁魂链从大煞星手中救回来再说。 裴叶便松了手，白无常看似高冷镇定地收回锁魂链，藏在宽袖下的手轻轻抚摸老伙计。 老伙计·锁魂链：“委屈???” 这条锁魂链跟了他千多年，还是头一次受这么大委屈。 “我的雇主哪里口无遮拦了？” 白无常哼了一声。 “当着我的面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难道不是污蔑酆都官府腐败无能？酆都政府廉洁清明，你别污蔑鬼啊！” 裴叶：“……” 叶微：“……” 瑟瑟发抖的大师：“……” 忍不住想逃但又不敢挪步的勾魂阴差：“……” 这打脸比龙卷风来得都快，阴差感觉自己的鬼生和阴差生涯即将走到尽头。 在墨菲定律的操控下，阴差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白无常大佬瞧勾魂阴差反应有恙，再瞧瞧与勾魂阴差几乎贴着站的大师，心下浮现一个猜测。 他抬手从袖中掏出一个类似ipad的东西，点开阴差部门的app，输入勾魂阴差的工号。 为了方便管理酆都，酆都大帝针对阴间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这些改革的好处是肉眼可见的，酆都官府的工作效率跟坐火箭一样飙升。 例如白无常给阴差安排工作，直接通过酆都内部的app下派任务就行了。 输入工号，阴差的工作区域、工作职责、工作状态……一系列消息都能一览无余。 白无常一眼扫过来，原先死白的脸色变成了铁青。 “你是b市下属基层勾魂阴差，值班工作期间，谁允许你跑来t市的？” 勾魂阴差被白无常那么一瞪，双腿一软险些跪下来。 “白无常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他不是第一次在工作期间接受天师召唤，一直没有被发现，管理区域也没出事儿，于是就这么混过去了。 不仅是他一人，其他阴差也没少干，只要不被抓住就没事。 白无常气得脸都要向老黑靠拢了。 “你受贿？” 大师站出来替阴差说话。 “没，钱还没给呢，不算受贿。” 阴差的表情是绝望的。 凸(艹皿艹) 这个远方亲戚的傻x后代是来坑死他的吧？ 渎职算小事，顶多影响年终政绩考评，但受贿被顶头上司抓到却是要丢饭碗的！ “工作期间擅自离职，贪污受贿，违背基层阴差规章制度，给酆都的正面形象摸黑，你这样是要去酆都大帝跟前谢罪的！” 白无常感觉自己的鬼脸丢尽了，前脚刚斥责小鬼“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浑话，后脚就被部门底下的勾魂阴差打脸。 若非场合不对劲，他都想将这个阴差直接魂拘了带回去好好拷问教育。 那名勾魂阴差还想辩解，只是撞上白无常阴冷死寂的眸，冷汗涔涔地将话咽了回去。 叶微也是个机灵鬼。 她生前为了梦想在影视城当龙套，什么冷眼白眼没见过？ 早练就一手察言观色的好本事。 有了裴叶撑腰，又有白无常理亏在后，内心的小人立马昂首挺胸，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正文 078：先上车再补票 裴叶看着白无常用锁魂链将那名勾魂阴差捆成一团阴气收入袖中，这才开口。 “白无常阁下，我以为我这位雇主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白无常很生气，但说这话的人是裴叶，他只能憋着火气听她说完。 “白嘉在世俗世界拥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和人脉资源。如果现在将他放了回去，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和筹划，甚至是对我的雇主下毒手，毁尸灭迹，真正来一个‘死无对证’。” 被裴叶用符篆束缚的白嘉：“……” 这些人、这些鬼是当他死了吗？ 当着他的面谈论这些，真以为他没有脾气哦！ 白无常道，“那道友想怎么办？” 裴叶想了想说道，“白无常大人能不能……先上车再补票？” 正规手续她之后去补办呀，先帮她查一查嘛。 叶微：“……” 大神这是在调戏白无常？ 白无常：“……” 他这是被煞神调戏了吗？ 白无常老脸一红，忍不住嘀咕，“你们这些凡人真是坏滴很……” 上千年的老鬼都不放过。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熟悉的bgm响起，原先就很僵硬的气氛多了一缕缕说不出的尴尬。 当事人却没这个自觉，裴叶从口袋掏出手机，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喂。” 电话那头传来清朗干净的嗓音。 “前辈，有什么事情吗？” “你现在在哪里？”裴叶道，“我这里有件任务，遇见了一点儿麻烦，你现在方便吗？” 朱淳安那边小口喘气，声音还算平稳。 “抱歉，我正在执行任务，不在t市” “肖庞訾呢？”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肖庞訾特有的细弱可怜的声音。 “前、前辈……我跟朱老师一起呢……” 裴叶：“……” 朱淳安带学生很尽心，难度不大的任务都会捎带着肖庞訾刷经验。 她正准备说两句就挂电话，朱淳安那头又发声了。 “我的师傅清玄真人目前就在t市，前辈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他。” 裴叶挂了朱淳安的电话，又拨通了清玄真人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裴叶还未开口，手机那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咒骂声。 “艹！这都踏马踢的什么瞎*把破脚，老子足球场撒把米，十一只菜鸡踢得都比他们好！” 裴叶：“？？？” 对方似乎才想起自己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果断挂断。 裴叶：“？？？” 过了大概三秒功夫，熟悉的bgm再次响起，来电显示是裴叶备注的“清玄真人”。 裴叶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低沉威严的中年男声。 “刚才家属告诉我有人打我这个电话，请问是你吗？” 裴叶：“……” 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朱淳安似乎说过他师傅独身一人来着。 “是的，我叫裴叶。您的徒弟朱淳安介绍过来的散人天师，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裴叶？ 那位身份不明的煞神？ 清玄真人一下子就提高了警惕。 他这段时间翻找史书找得脑袋都要秃了，仍没有找到符合身份的杀星。 听徒弟朱淳安说他和裴叶合作完成好几单小任务，目前相处良好，但清玄真人仍不敢放下戒心。 他正想着要不要找酆都熟人帮忙查查，没想到裴叶自己找上门了，岂有不去之理？ 清玄真人端着高人的架子道，“既然是淳儿介绍过来的朋友，老道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报坐标，老道来也！ t市面积不大，清玄真人下榻的地方距离裴叶仅有七八公里。 裴叶将白嘉踢到角落，那位娱乐圈大师也老老实实蹲着。 作为贿赂阴差的人，他也是被白无常记上小本本的人。 没有裴叶等人的允许，这位大师哪里敢走啊。 裴叶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顺便点了一份夜宵。 “你要来一份吗？” 白无常摇头，他现在没有心情吃外卖，于是裴叶低头将那家沙县小店全部一扫而空。 叶微悄咪咪伸头来看，恰好看到裴叶结账的数字，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两百多的夜宵…… 这是要将沙县都搬空吗？ 接下来十几分钟，裴叶没等到朱淳安的师傅，反而先将外卖小哥儿等来了。 “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事实证明，裴叶吃得完的。 清玄真人抵达的时候，房间内弥漫着浓浓的醋味和食物香味，还有一地的塑料垃圾。 清玄·炫酷登场·站在窗户上·真人：“……” 屋内的白无常、苦主秦洁、女鬼叶微：“……” 白嘉被捆得手脚都麻了，暂时没力气关注外界情况。 “七爷，这是什么情况？” 清玄真人在酒店楼下就发现不对劲，楼上这阴气浓得过分，几乎形成了一片鬼地。 一上来，果然瞧见熟人。 清玄真人作为天师联盟的老人，他与白无常没少打交道。 说话的功夫，裴叶正好将最后一口汤干掉。 她餍足地放下塑料碗，动作优雅地擦了嘴角。 如果不看她身边那一堆的外卖垃圾，她的举止还是挺能糊弄人的。 “您就是清玄真人？” “老道就是。”清玄真人穿着道袍，扎着丸子头，真有几分仙气逼人的意思，“小友是裴叶道友？” 裴叶道，“这么晚了，冒昧请您过来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简单叙述自己作为野路子天师执行任务却走不了正规流程的苦恼，希望清玄真人作为天师联盟的人能她一个忙。 清玄真人越听脸色越凝重。 “道友可否让老道看看那位苦主？” 裴叶指着缩在角落的女鬼道，“她在那里。” 清玄真人上前细看女鬼的容貌，灰白的眉头写满了严肃。 “真人有什么发现？” 清玄真人不说话，他从口袋取出一枚用黄纸折叠整齐的小三角。 尽管保存完好，但这枚小三角的边缘有些起毛，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真人手上捏了两个手诀。 过了两息，那枚三角居然自燃了。 裴叶这段时间猛补天师相关的知识，看出了点儿门道。 这枚小三角是用来检验血脉的！ 黄纸内裹着头发、血或者指甲，遇见物品主人的直系血脉会自燃。 事后也证实了裴叶的猜测。 清玄真人神色复杂而震惊，看着女鬼的目光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惋惜和同情。 正文 079：贵圈真乱（四万推荐票加更） “大概是十多年前，有一对夫妇辗转找上门来，他们希望老道帮他们找到他们的孩子——一个刚出生满月就被保姆偷走的女儿。”裴叶和白无常没有询问，清玄真人主动交代，“那对夫妇找到老道的时候，孩子已经被偷走十多年。老道开坛做法，得出来的结果却让人不解。” 当时的清玄真人也算是玄门高手了，但他怎么也找不到女孩儿的位置。 再算女孩儿的生辰八字，卦象显示女孩儿有一道十分凶险的死劫。 当清玄真人告知这对夫妻真相，他们险些崩溃。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事情还没糟糕到无法挽回。 “尽管老道找不到雇主的女儿，但给她批过命——此女命格极好，属于遇险也能逢凶化吉的上上大吉之命。”清玄真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清亮的双眸流露出惭愧之色，他很愧疚。 尽管没有进展，但清玄真人也没放下这事。 他有空便会关注，重新给女婴算一算，结果却让他更加纳闷。 卦象一直显示女孩儿有一道死劫，但始终没有下文。 过去这么多年，他也不知女孩儿是安然渡劫还是死了。 前阵子他又起了一卦，卦象终于有了变化，清玄真人还以为是有转机。 万万没想到啊，居然是看到雇主女儿的死魂。 “推算时间，当年雇主找上门的时候，她应该已经遭遇不测，被人窃命残杀。” 秦洁的命和运被人用秘术续到白嘉身上，难怪卜卦结果会这么奇怪。 提及此事，清玄真人唏嘘的同时又满是愧疚。 女鬼秦洁也听懵了。 被裴叶用符篆捆住的白嘉更是惊惧得说不出话。 “大师，您、您说我是……” 女鬼秦洁终于不再缩角落，她壮着鸡肝那么大的胆子，小心翼翼往清玄真人凑近两步。 清玄真人沉重点头，“是，你是老道雇主之女。从你被偷走贩卖，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寻你。” 女鬼秦洁呆呆愣愣站着。 手足无措的模样丝毫不像个厉鬼，倒像是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这怎么可能呢？” 清玄真人道，“老道等会儿会联系他们——” 女鬼秦洁连忙打断。 “等等——大师，能不能别告诉他们？” 清玄真人问她，“为何？” 女鬼垂着脑袋不说话。 她用手指揪着湿漉漉的衣角，纯黑阴森的眸子填满了窘迫。 秦洁也说不清为什么不想见亲生父母。 真要说理由—— 大概是不想他们看到自己死了的模样。 如果清玄真人说的是真的，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放弃自己，始终怀揣着女儿还活着的想法，骤然知道她死了，还是那么个惨烈的死法——他们该多伤心啊——秦洁不忍去想那一幕。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仅从一个陌生人角度来看，估计也是不忍心的。 “我怕他们受不了，还是算了……” 裴叶冷不丁插了一句。 “你似乎误会什么了。” 秦洁抬头看她，似乎想起什么，又瑟瑟发抖垂下脑袋。 “误会什么？” 裴叶道，“你记忆里那位‘白嘉母亲’说你父母是十世善人，你知道十世善人是个什么概念吗？只要活着不脑抽搞事，一辈子大富大贵不成问题。若是有些上进心，轻轻松松就能积累丰厚的身家——你的父母有钱，又有门路与清玄真人相识，各种基础符篆不难到手，例如‘开眼符’。他们能看到你，与你说话，共聚天伦。恕我直言，你是死是活，似乎没有太大区别。” 秦洁：“……” 清玄真人：“……”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终归是阴阳有别。 活生生的女儿也比冷冰冰的鬼女儿好。 裴叶又道，“如果你父母有钱有权就更好了，搞死白嘉的成功几率更大，不是吗？哪怕搞不死，但也能让白嘉狠狠赔一笔钱。这一笔钱便能从天师手中购买温养鬼婴魂体的丹药……” 秦洁心动了。 “对了，秦洁同志的父亲是谁？” 清玄真人下意识回答道，“白龙文化集团的创始人，裕建隆先生。” 几个不混娱乐圈的人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秦洁只是觉得生父的名头挺叼。 叶微、白嘉以及那位娱乐圈天师则惊愕地瞪圆眼睛，险些将眼睛凸出眼眶—— 白龙文化集团的裕建隆？ “很厉害吗？” 叶微讪讪笑笑，“大神知道白嘉是怎么混上两百亿影帝的吗？” “怎么混上去的？” 叶微道，“白嘉是白龙文化集团老总的养子，半个太子爷！据说是那位老总对白嘉‘一见钟情’……呸，一见就觉得有缘分。白嘉干脆顺杆子往上爬，将人老总夫妻当亲爹亲妈一样拍马屁，拜了干爹干妈。那对夫妻对白嘉也是真好，几乎所有有大爆潜质的剧本都送到白嘉手中。” 白龙文化集团可是娱乐圈“一超多强”中的“一超”！ 白嘉有白龙文化集团当靠山，资源好得不行。 裕建隆又是出了名的投资大神，投什么都赚钱。 在他的大力帮助下，白嘉早年带资进组不要太爽，两百亿就是这么堆上去的。 说着，叶微又补充了一些八卦，“不过最近两年关系淡了。先前有小道消息说白嘉请小鬼招财，这才迷惑了裕建隆夫妇。现在小鬼反噬了，这对夫妇才不似以前那么喜欢白嘉——嘶！细思恐极啊，这么算来，裕建隆夫妇跟白嘉慢慢疏远的时间，不正是秦洁苏醒前后不久？” 以前还有娱乐自媒体猜测是白嘉是裕建隆夫妇的禁、、/脔，双插头玩具呢。 如今一瞧，那对夫妇估计是真将白嘉当孩子了。 他们的亲生女儿秦洁的命和运续在白嘉身上，这对夫妇又是十世善人，冥冥中有感应？ 越想，叶微越觉得自己的脑洞还有开发的余地。 裴叶：“……” 贵圈真乱。 一旁，白嘉更是心急如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裕建隆夫妇的为人，以及他们对曾经那个大女儿的亏欠。 如果秦洁真是他们夫妇的女儿，哪怕白嘉咬死说自己没杀人，他在娱乐圈也混不下去了。 白嘉能独享这么大蛋糕，他自身实力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还是靠了裕建隆夫妇保驾护航！ 不—— 他绝对不能这么完了！ 正文 080：我们是你的老祖宗 奈何老天爷没听到他的心声，事情还是朝着最坏的方向驶去。 清玄真人委托白无常帮忙调查，白无常思忖之后答应了。 他从阴气旋涡离开，仅仅过了几分钟又出现。 “根据生死簿记载，秦洁的确死于白嘉之手。” 清玄真人道，“这桩案子过去太久，证明白嘉是杀人凶手的证据估计也早不在了。没有这些证据，走阳间机关程序是不太可能的。老道这就联系裕建隆先生，再去天师联盟立案。” 裴叶道，“协助白嘉改命的两个人，天师联盟也该关注。” 清玄真人道，“窃命改运这种邪术一贯是禁止的，一旦发现谁用了，天师联盟追杀到底。” 裴叶问，“需要我帮忙吗？” 白无常和清玄真人来得迟，并未看到那对自称“白嘉父母”的夫妻的真面目。 清玄真人道，“自然需要。” 裴叶又一次“借用”秦洁的记忆，调出那对夫妻的影像。 清玄真人：“？？？” 还能这么干？ 等等—— 搜魂也是天师界禁止的呀！ 清玄真人很快就没时间操心这个了。 “卧槽！！！” 清玄真人险些原地跳起来。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是个高人，应该端着高人的架子，不能动不动就飙脏话。 清玄真人努力克制住想要“沃特玛泽法克”的冲动，将一张老脸憋得青黑，险些窒息。 白无常的反应更大一些，手中的锁魂链沙沙作响。 裴叶疑惑问他们。 “怎么了？” 清玄真人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恢复原先高深莫测的高人姿态。 “这两名是地狱十八层逃逸出来的厉鬼，狡猾得很，迄今都没抓住他们狐狸尾巴。” “地狱十八层逃出来的厉鬼？” “是啊，那是二十来年前的老黄历了。” 简单来说就是二十多年前酆都大乱，地狱十八层厉鬼冲出鬼门关，祸害人间。 酆都加派人手将厉鬼捉回来，但逃逸的厉鬼太多。 天师联盟和酆都练手捞了这么多年，迄今还有漏网之鱼。 这对所谓的“白嘉父母”正是逃逸的厉鬼之二！ “听闻被打入地狱十八层的厉鬼都是十恶不赦的，他们为何要帮助白嘉窃命？” 叶微瑟瑟发抖，但职业缘故，她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厉鬼可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人。 他们不向活人索取无度就不错了。 裴叶冰冷的视线落在白嘉身上，看得后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后瑟缩。 “这个问题，要问白嘉本人。” 白嘉压抑着恐惧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裴叶冲着白嘉的方向伸出手，唇角勾起冷笑。 “你不说，我来找。” “你想对我做什么？” 裴叶道，“看你的记忆，看看你这位大影帝究竟是跟我做戏，还是真不记得。” “不——” 白嘉见识过裴叶的本事，她连鬼的记忆都能搜看，更别说活人了。 这事儿岂是他说“不”就能停下的？ 裴叶精神领域展开，周遭的场景又变成了白嘉的记忆。 白嘉的童年过得很辛苦。 父亲是个酗酒嗜赌的废物，没有固定工作，偶尔会去打工桥蹲零工，没钱抽烟喝酒的时候就会性情暴躁跑去殴打老婆泄愤，向工厂做零工的老婆要钱，或者耍尽花样找亲戚骗钱。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他偷走卖掉了。 白嘉母亲忍受不了这种生活，毅然决然选择离开。 老婆走了，但白嘉父亲丝毫不反省自己，反而觉得是这婆娘拜金、嫌贫爱富！ 每天醉醺醺的时候，口里嚷嚷着要杀人、杀光所有女人的话。 “女人都是贱、、/人，老子迟早要将她们都杀光了！” 怒气无处发泄的时候便将白嘉当做发泄渠道，动辄殴打辱骂。 一边辱骂一边向白嘉灌输他如今的生活都是拜女人所赐。 “你跟你妈一样贱！” “小兔崽子，看什么看！” “再这么看老子，用菜刀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父亲酒醉的时候险些将白嘉掐死，右手还拿着一把生了锈的菜刀，数次险些砍到白嘉。 他每天都向年幼的儿子发泄自己的暴力、不满和阴暗。 左右邻里起初还看不过去来拉架，次数多了也习以为常，选择了冷漠旁观。 “是不是你偷了老子的钱？” “你这个小畜生，跟你妈一样贱！” “老子打死你！” 白嘉以优异的成绩升上镇上最好的初中，因为是贫困户还免了不少钱。 但那时候还需要交两百的书本学杂费，这块免不了。 为了继续上学，白嘉只能鼓起勇气，趁父亲醉酒的时候，偷偷拿了两百。 开学第一天，他开开心心抱着新书回来。 等待他的不是香喷喷的饭菜，而是一个凶狠暴戾、喝了劣酒、拿着菜刀的父亲。 也许是求生欲爆发，一阵混乱的争执后，白嘉清醒了过来。 同时，他也坠入了更深的梦魇。 他口中喘着大气，手中拿着一把沾着碎肉和血腥的菜刀，那个给他留下太多阴影的醉汉父亲躺在血泊之中。半个身子挂在床上，半个身子倒在床下，鲜血碎肉洒满了整个阴暗的房间。 白嘉吓得不行，单薄的身子直发抖，但却更加用力地握紧手中的菜刀。 “这不是我的错——” “我也不想杀你……” “……但我不想死啊……” 白嘉口中喃喃，试图用语言降低自己的罪恶感。 下一秒，他听到没有第三人的房间响起陌生的第三人声音。 “是啊，不是你的错。” 白嘉身体猛烈颤抖，睁大了眼睛望向声源。 原先空无一人的阴暗角落突兀浮现出两道人影。 这两道人影不是旁人，正是秦洁记忆中的“白嘉父母”，逃逸在外的两只厉鬼！ “你们是谁？” 白嘉感觉空气很冷，冷得他压根都想哆嗦。 这两道黑影走出了阴影。 看清他们的一瞬，白嘉便知道这两人不是活人。 他们的脸死白死白的，双眼全黑没有一丁点儿眼白，两只脚的脚尖略微离地。 这副阴森诡异的吓人场景，看得年幼的白嘉惊惧无比。 他抓紧了菜刀，脚步颤抖着向后退，直到脊背撞上脏污的墙壁，退无可退为止。 “我们是你的老祖宗！” 正文 081：影帝的演技（原原宝贝打赏加更） 两只厉鬼这么回答。 “什么？” 不仅是少年白嘉愣了，看着这段记忆的清玄真人和白无常也惊讶了。 这对厉鬼是白嘉的先祖？ 白无常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袖中掏出ipad，进入工作app，找到两个厉鬼和白嘉的资料。 两厢一对比—— “这两个厉鬼还真是白嘉的先祖！” 准确来说应该是白嘉的曾祖父和曾祖母。 这俩活着的时候作恶多端，做尽丧尽天良的恶行，令鬼发指。 死后去了酆都清算，夫妻双双被打入地狱十八层。 这是酆都对他们的惩戒！ 这对夫妻生前作恶，赚了多少不义之财？ 他的后人享受了这笔钱带来的富贵，同样也继承了这笔钱所携带的罪业！ 因此，他们这一支注定富不起来，哪怕有些钱也会迅速败光。 他们夫妻逃出地狱十八层后，狼狈躲藏了几年，一番辗转才找上白嘉。 这一脉只剩白嘉一根独苗苗。 为了让自己的香火好好传承下去，同时也为了牟利，他们便蛊惑白嘉，要帮白嘉窃命改运。 白嘉混成人中龙凤，他们夫妻也能享受后人带来的香火好处。 只是—— “你现在的命格太差，下半辈子会跟你那个不成器的老爹一样贫贱一辈子，守不住财。” 那笔罪业太深了，最少还要传承三代、赎罪三代，后人才能勉强过上小康生活。 整整三代！ 现在这社会，别说穷三代，穷个一代也够呛。 媳妇都娶不到，还想有下一代？ “不会，我会努力读书！我会出人头地！” 少年白嘉咬牙否认，他的话却将两个厉鬼逗笑了。 “读书有什么用？天底下读书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就你能出人头地？” 另一个厉鬼道，“你杀了你爸，别被抓去坐牢枪毙就不错了，还想混出什么出息？” “我不想杀他的——是他先要杀我的——我还没成年，我不会被抓去坐牢枪毙——” 厉鬼问他，“你这话说出去，谁信呢？别人知道你杀了你爸，你还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少年白嘉抿唇不语。 他的眸子写满脆弱和迷茫，不知道人生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厉鬼利用这道心里空隙，顺利蛊惑了少年白嘉。 “我该怎么办？” 厉鬼道，“照我说的去做，保证你后半辈子富贵一生！” 他说的办法就是窃取十世善人后人的命和运。 不过，两只厉鬼掌握的窃命办法却有一个硬性条件。 清玄真人嫌恶道，“这本来是夫妻情深、约定三生的秘法，却成了作恶的邪术，真是唏嘘。” 若是恩爱夫妻，施展这种秘术之后会将两人命运捆绑在一起，转世之后也能顺理成章在一起，共享彼此的命和运。这就好比那对十世善人夫妻，他们就是当了十世恩爱夫妻的典型。 虽说不是每一世都大富大贵，但都过得不错。 白嘉和秦洁的模式却不是共享，而是一方掠夺另一方，并且镇压另一方的阴魂维持气运。 如果秦洁没有恢复意识，白嘉估计会一生顺遂，过着优渥幸福美满的日子。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这种东西！ “他、他不是被拐卖到村子里的？” 裴叶遗憾道，“很显然，他是故意被‘拐卖’的，为了能顺理成章混到你身边。” 女鬼秦洁如遭雷劈，曾经留给她甜蜜记忆的少年在她心底烟消云散。 女鬼叶微也看得咋舌。 “不愧是第一位两百亿影帝，这演技真是绝了！” 那会儿才几岁？ 不是科班出生就能吊打一群小鲜肉。 初一初二的年纪便有这么深的城府，这么阴暗的心理，以及这么果决的手段。 啧啧啧，难怪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这不是狼人，这是狼火，比狠人狠了不止一点！ 幸好他们抱住了大神的大腿，不然自家师兄得罪白嘉，他们师兄妹怎么死都不知道。 之后的一切都清楚了。 少年白嘉哄骗秦洁跟自己厮混，利用她做不在场证明，在厉鬼的协助下残杀了老王。 为何杀老王？ 仅仅是因为施展邪术需要特殊的血。 又因为邪术的动静有些大，不方便在村子里施行，所以有了后来厉鬼现身人前，佯装白嘉父母的剧情。白嘉趁机将秦洁和孩子哄骗出来，给她下药迷昏，施术之后将她和孩子杀掉。 女鬼叶微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这么说来，白嘉手上最少有四条人命了？他这么做就没有心理阴影吗？” 白嘉父亲、老王、秦洁和秦洁的孩子。 杀了这四人的时候，白嘉都还未成年吧？ 叶微想想粉丝们对白嘉的评价——温文尔雅、无暇公子——便忍不住想吐。 心肝都黑了，还无暇呢！ 裴叶道，“自然会有心理阴影，但如果没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呢？他依旧是那个被生父欺凌、被生母遗弃的小可怜。所以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这些年的资产有大半都不知所踪。” 说着，裴叶播放了一段白嘉匿名给几个陌生账户、不知名项目巨额投资的场景。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白嘉本人明显处于意识混沌状态。 他本人事后也不记得这些细节，只会以为是自己将钱投资出去了。 裴叶原先以为是白嘉演技太好，这才理直气壮地否认犯罪，查了对方的记忆才发现白嘉那两年的记忆都被厉鬼封存了。不仅如此，白嘉那两年的经历也被抹得干净，显然是有人善后。 清玄真人听得眼角直跳，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裴叶道，“那两个厉鬼不是什么好鸟，哪里会白白帮助白嘉？他们又不是圣父圣母，真要是圣父圣母也不会死后被丢进地狱十八层了。两个都是黑心的。白嘉这些年积累的身家，不知有多少被他们收入囊中。这么大动作，我想也不是两个厉鬼能搞定的，兴许是一伙厉鬼所为？” 清玄真人听到这里，连忙给天师联盟打了电话，让他们联系有关部门，注意白嘉账户动静。 说不定能顺藤摸瓜逮住那两只厉鬼。 裴叶一手插兜，一手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边，很遗憾地道，“现在打电话，估计迟了。” 清玄真人还未接通电话，脸色有些青。 “什么意思？” 正文 082：封杀，恁死他 裴叶指了指叶微道，“我这位雇主的师兄叫卦侬，是个娱乐圈小有名气的狗仔，他们师兄妹合伙开了间狗仔工作室。两三天之前，就是他们曝光了白嘉，说他杀妻杀子。如果我是背地里操控白嘉，压榨他赚钱的厉鬼势力——相信我，听到着风声，第一时间就该风紧扯呼了！” 毕竟，知晓白嘉往事的人，基本只有死人。 能从死人口中掏出真相的活人，幕后的人当然会担心是天师联盟。 清玄真人：“……” 艹！ 突然暴躁！！！ 被几位大佬聚焦的叶微瑟瑟发抖。 哪怕她不懂天师界的门门道道，但她也知道自己师兄妹无意间打草惊蛇了。 毕竟是自己的雇主，裴叶道，“不过，如果不是他们师兄妹将事情闹大，他们也不会聘用我保护他们，自然不存在将白嘉往事捅出来这回事儿。有功有过，功过相抵，给我两分薄面，真人就别气了。” 清玄真人：“……” 憋屈，什么话都被裴叶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说个锤子！ 裴叶火上浇油道，“如果这个猜测被证实了，我想情况还是挺糟糕的。” 清玄真人望着她不说话。 裴叶解释道，“逃出地狱十八层的厉鬼混迹、操控娱乐圈的影帝这么多年，天师联盟都没有发现——要么是天师联盟的业务能力不行，要么就是厉鬼与时俱进。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对厉鬼第一次出现在白嘉跟前的时候，他们依旧是魂魄状态。之后以‘白嘉父母’名义出现在村民面前的时候，仍旧是魂体，却能凝实得像是活人，啧——有些棘手啊。最坏的情况，天师联盟兴许有他们的人，不过我想应该不会这么惨吧。” 清玄真人默默用手抓着胸口。 他气得胸疼！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他真想打电话将徒弟喷一顿！ 这就是你口中“和蔼可亲的裴叶前辈”？ 和蔼可亲个屁！ 白无常默默看着，隐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慨。 裴叶这尊来历不明的煞神，某种程度上比那些地狱十八层的厉鬼还可怕。 天师联盟和酆都插手这件事情，裴叶的任务差不多就算完成了。 蹲在酒店楼下吹了一晚上夜风的卦侬有些懵。 “这就算完了？” 他还没尝到被追杀被威胁的刺激，就吹了一夜风，大神就告诉他任务完成了。 裴叶道，“白嘉的确是要完了，你不就安全了？你安全了，我的任务不是完成了？” 卦侬：“……” 这个逻辑没毛病，但他还是担心会被白嘉势力追杀啊。 “大神就不能继续保护我一阵子嘛？” 裴叶大拇指搓食指，淡漠地道，“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上一笔任务佣金先还清了再说。 她是只谈钱的女人，莫得感情。 卦侬：“……” 钱货两讫，交易进行得十分顺利。 女鬼叶微还算识相，她比她师兄卦侬更清楚裴叶如何不好惹。 让裴叶贴身保护？ 那价格能让卦侬一朝回到解放前，还倒欠裴叶无数债。 不能让大神保护，但他们可以买大神的东西啊。 符篆可是天师的收入项目之一。 卦侬豪气干云，一口气将裴叶能画的符篆都买了，有多少要多少！ 于是裴叶很干脆将自己的笔记本丢给他。 “要用，自己撕。” 抱着笔记本的卦侬一脸懵逼。 大神的符篆与传闻中的黄纸朱砂有些不一样哈…… “对了，临走之前告诫一句——白嘉虽然倒了，但白嘉背后真正的势力还在。你将他们的摇钱树连根拔起，他们说不定会记恨着你。你接下来一两年最好安分一些，别太跳了，最少也要等天师联盟将它们搞倒台了。” 裴叶提醒了一句，卦侬连连点头。 现在风声很紧，他的确该消停一阵子，等有个合适的机会再重出江湖也不迟。 光是扳倒白嘉这一壮举就能奠定他在娱乐圈狗仔一哥的地位，哪怕销声匿迹两三年也不影响他的神格。 清玄真人大概是为了证明天师联盟的业务能力，办事儿速度贼拉快。 一边派人调查白嘉这几年的资金来源去向，一边打电话给白龙文化集团老总裕建隆。 这一天对于裕建隆夫妇而言是终生难忘的日子。 被保姆抱走卖掉的女儿终于找回来了，他们夫妇还未想好如何弥补女儿，骤然听闻女儿惨死十数年的噩耗！ 一喜一悲让这对夫妇瞬间老了好几岁，仿佛被外力抽走了精气神。 “女儿——我的女儿啊——” 夫妻两人抱头痛哭，泣不成声，几近晕厥。 清玄真人等他们哭够了，这才一人一张“开眼符”拍上去。 “开眼符”生效，夫妻俩看到原先空无一人的地方凭空浮现一个抱着一团黑乎乎气团的女人。 “这、这是谁？” 夫妻俩毫无准备，吓得差点儿从沙发跳起来。 清玄真人淡定地告知。 “你们的女儿，秦洁女同志。” 夫妻俩：“……”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夫妻俩很快就调整了状态，犹豫着该如何跟女儿交流。 哦，还有他们的外孙。 秦洁怀中抱着的那团黑乎乎，乌漆嘛黑的气团就是他们的外孙。 “为什么会是这个模样？” 秦洁委屈巴巴道，“娃子老可怜了，跟着我在水沟晒了十几年，差点儿就没了。” 魂体被削得只剩一团阴气，五官四肢都木有了。 裕建隆夫妇听到这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升了上来！ 特别是听到白嘉残杀秦洁窃命改运那一截，裕建隆的夫人抓着胸口差点儿气昏过去。 他们夫妻对白嘉一见生喜，看了便觉得亲切无比，甚至将他当成儿子看待，这些年给了不知多少资源帮助——白嘉居然是他们的杀女仇人——思及此，她便气得火冒三丈、七窍冒烟！ “封杀，恁死他！” 裕建隆的夫人气得将茶桌拍得老响。 他们夫妻居然将杀女仇人当儿子宠了这么多年，这不能再扎心了！ 裕建隆比较冷静。 白嘉杀人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搜集证据也难。 没有铁证的情况下，顶多将人封杀，让他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唉，封杀也有难度。 白嘉羽翼丰满，离开白龙文化集团的扶持也能在娱乐圈混得不错…… 思及此，夫妻二人更加懊悔。 正文 083：神话陨落（五万推荐票加更） 清玄真人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 “这桩案子性质特殊，酆都部门也会介入，他们可以提供白嘉杀人的罪证。” 唯一的遗憾是案件无法公开审理，除了结果，其他细节不能对外公布。 裕建隆先生道，“能让这畜牲身败名裂，吃颗子弹，也够了！” 夫人更加关心女儿和外孙的事情。 女儿看着可怜巴巴的，外孙被折磨暴晒只剩一团黑气，太可怜太让人心疼了。 “真人啊，我女儿和孙孙还能养好吗？” 清玄真人趁机推销同僚的生意，详细叮嘱如何供养家鬼。 “一直供养着没事……但会不会耽误我女儿投胎啊？” 夫人细心，思考问题也更加细腻。 清玄真人道，“这个倒是不影响，实际上老道也建议供奉一阵子再投胎比较好。令嫒和令孙魂体虚弱，特别是令孙，几乎在魂飞魄散的边缘。目前酆都也拥挤，投胎一时半会儿未必排得上号。二位可以先供养几年，等他们魂魄强盛起来再商量要不要去排队投胎也不迟。” 听到这话，夫妻两人心安了一些。 他们舍不得失而复得的女儿，但更不愿意耽误女儿和外孙投胎。 听到可以供养，喜不自胜。 夫妻二人缺什么都不缺钱，撒钱买各种符篆更是毫不手软。 清玄真人离开的时候，同僚承德真人给他发了微信。 ：够意思啊，这单生意简直肥得不行。 ：你就贫嘴吧，大单生意也堵不住你的嘴。 ：这次又是大案子？ ：是啊，总觉得最近的天师界不太平了，希望只是错觉。现在的小年轻还太稚嫩，一个一个天真单纯没多少经验，真要碰上大事情，真不知道他们扛不扛得起来。 当年的漏网之鱼要搞事儿，现在的小年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怀揣着这种心思，清玄真人又刷了一会儿朋友圈，看看天师界动态，发现有几个眼熟的小年轻天师居然还是白嘉的影迷。 “娱乐圈的事情都传到天师界了？” 清玄真人挠挠脑袋，如果不是这回，他都不知道白嘉是谁呢。 不仅是这些小天师哀嚎连天，整个网络也炸了锅。 微博瘫痪数次被宣布抢救无效。 这几天的瓜就跟电视连续剧一样，一波接一波，一波三折，反转不停。 先是知名狗仔正面怼白嘉杀妻杀子，说得斩钉截铁。 白嘉以及白嘉工作室正面回怼，通告律师函一条龙服务。 白嘉还晒了全家福照片，与妻子秀恩爱，妻子更是连发三条微博力挺丈夫，驳斥谣言。 为了搅浑这潭子水，转移群众的视线，白嘉工作室还暗中爆料几个竞争对手的黑料。 各家粉丝在网上掐得昏天暗地。 正当白嘉粉丝将狗仔粉丝摁在地上无脑摩擦的时候，白龙文化集团老总亲自下场。 当热搜空降，吃瓜群众还以为靠山是来帮白嘉站台的。 等他们点开话题，不论是白嘉粉丝、对家粉丝、狗仔粉丝还是吃瓜路人，纷纷炸了！ ：发这条微博的时候，我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失望、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因为无处发泄的恨意。打过交道的老朋友都知道，我和夫人早年打拼的时候，第一个女儿被黑心保姆抱走卖掉。我们夫妻俩找了三十多年都没找到，本以为会揣着这个遗憾入棺材，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我和夫人找回女儿了，但女儿却在十七年前惨遭恶徒碎尸杀害。我们夫妻有眼无珠，居然觉得这个凶手面善可亲，将他当亲儿子照拂，亲手护着他成了影坛神话——看到这里，你们大概猜到这个凶手是谁了。对，他就是白嘉。我想看到这里的网友都不信，我更不愿信，但这是事实。我们夫妻会让杀人凶手付出应有的代价，告慰女儿在天之灵。 网友们：“！！！” ：擦——狗仔爆料说白嘉杀妻杀子，杀的是白龙文化集团的大公主？ ：我的妈呀！这是真的不？确定不是被盗号了？ ：这狗血诡谲的剧情，抗日神剧的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吧？ ：大佬怎么了？准备用一条微博彻底将他亲手捧起的影坛神话踩死？ ：微博真是什么恶臭的三观都有！对大佬而言，女儿重要还是杀了女儿的杀女凶手重要？还‘亲手捧起的影坛神话’？我估摸着大佬一想起自己捧白嘉那些年，说不定连将人碎尸万段的心思都有！搁做我，我也觉得恶心，夫妻俩将杀女仇人当宝贝那么多年！ 裕建隆是谁？ 他是创业神话，更是名声极好的慈善家，夫妻二人数十年如一日行善积德，修桥搭路、捐赠图书、建造学校、建立基金会帮助孤寡留守儿童……他们夫妻这些年捐出去的钱粗略一算都有四五百亿，各项明细都公开透明。哪怕是喷子也找不到喷点，只当他们是活着的活圣人。 白嘉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多少人是看在裕建隆夫妇面子上才给予优待？ 万万没想到—— 夫妇二人挂念数十年都没找到的女儿，居然是白嘉杀的！！！ 如果这事儿属实，白嘉曾在娱乐圈爬得有多高，这次便会摔得多惨，乃至粉身碎骨！ 少部分粉丝还想看看风向，绝大部分粉丝已经倒戈，仅有那一撮死忠粉还在“负隅顽抗”。 之后几日的热门榜单也被白嘉相关的内容屠榜。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 只是网络上闹得轰轰烈烈，却没有影响裴叶的正常生活。 “格林童话？应该会喜欢吧……” “安徒生童话？小孩儿应该适合看这个……” “伊索寓言？看着似乎也不错……” “三字经、百家字、弟子规……这些要不也加上去……” 今天周六，新华书店的人不少。 在某处偏僻角落，浑身上下写满“不好惹”三个字的裴叶也沉浸在儿童书籍的世界。 她时不时抽出书架上的书翻看两眼。 随着她的动作，也时不时跳出相关记录。 正文 084：书店的小女孩儿 裴叶的效率高得没话说，短短一两个小时便完整记录了四十多本儿童读物。 她掏出手机点开app，游戏界面的房间角落多了一座q版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陈列着她读过的书籍。裴叶将这些书籍按照颜色不同、高矮不同、厚薄不同分别排列。 这么看着就舒服多了。 她的强迫症刚刚得到了满足，看到阿崽顶着的进度条，她又开始浑身难受。 只差24点功德就能升级破壳。 这么点儿距离，做个小任务就能搞定。 不过—— (╯‵□′)╯︵┻━┻ 这破游戏根本没有做任务积攒功德的规律！！！ “算了，总比卡着999点好，只差一点才升级，那才是要强迫症的命。” 裴叶低声嘀咕，抬手戳一戳游戏房间那颗花里胡哨的蛋。 戳一戳！ (?????) 阿崽回了一个很开心的颜文字。 “为了给你攒功德，我可没少费劲儿，记得喊爸爸。” 裴叶无聊又戳了一下蛋。 蛋身摇晃了两下，蛋壳头顶慢悠悠飘出一个???委屈巴巴的颜文字。 “啧，喊我爸爸怎么了？” 她的id就是，简称“阿爸”。 “阿爸”不就等同于“爸爸”？ 作为苦兮兮给它攒功德的监护人，哄它喊一句“爸爸”都不行吗？ 裴叶抬指在蛋壳上搓了搓，蛋壳上面的颜色似乎深了一些，白色部分染上了些许粉色。 蛋壳头顶飘出一个好似喝醉的颜文字。 裴叶忍不住扶额叹息。 这么简陋的垃圾养成游戏，裴叶打心眼里嫌弃，偏偏这小玩意儿用颜文字卖萌还挺认真。 她都不忍心说它哪里哪里不好了。 看它卖力发颜文字表达心情，她总能脑补一个小可怜可怜兮兮的形象。 她被自己脑补的形象戳中了萌点，冷硬的心肠不由得软了许多。 “为了剩下的24点，你我都要加油哦。” 裴叶弹了一下手机屏幕，那颗蛋很迅速发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颜文字。 “这么好哄。” 裴叶轻笑，关了手机屏幕塞回口袋。 t市天气一向不好，嫌少能看到蓝天白云金太阳。 哪怕这会儿才三四点，外头的天色看着有些暗沉了。 裴叶打算多看两本再去地下一层超市买几本画符用的笔记本。 她刚抽出一本《喜羊羊与灰太狼》图册，书架那头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 那是个身穿粉色娃娃裙的小女孩儿，扎着双马尾辫子，发卡也是用可爱的粉色蝴蝶夹。 她的脸蛋看着是可爱的婴儿肥，小脸没有那处不是圆溜溜的。 裴叶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对方也受惊一般将脑袋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那个小家伙又将脑袋伸出来了。 裴叶视若无睹，将图册放回去换了一本。 僵持了大概半分钟，那个小女孩儿握紧拳头给自己鼓起，用害怕，但俏生生的声音问她。 “大姐姐，你看得到我吗？” 裴叶翻了一页图册，眼皮都懒得翻一下。 “看得见。” 小女孩儿听到回应，连忙从书架钻了出来。 “真的吗？也听得见吗？” 裴叶道，“如果看不见、听不见，我跟鬼说话呢？” 小女孩儿歪着脑袋，揪着裙摆小声道，“姐姐，洋洋就是鬼啦。” 裴叶：“……” 她突然想起了肖庞訾那只仓鼠精。 这年头看着性格单纯的家伙都喜欢吐槽和插刀吗？ 裴叶高冷道，“这不是重点。” 说罢，她又低头看图册。 小女孩儿支支吾吾似乎有话要说，裴叶也不喜欢为难小孩儿，特别还是个五六来岁的小鬼。 她问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裴叶有多凶，她心里有数。 哪怕她努力收敛煞气，普通鬼物看不出什么，但靠近了还是会觉得害怕。 眼前这个小鬼年纪不大，看装扮也不是死了很久的老鬼，年龄心性应该都很小。 她能克制骨子里的恐惧出现在裴叶跟前，想必是有什么事情。 “大姐姐，弟弟被人抱走啦。”小女孩儿垂着脑袋不敢看裴叶，哀求道，“你能帮帮洋洋吗？” 裴叶道，“你弟弟？也是鬼？” 小女孩儿摇头，梳得整齐的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像极了拨浪鼓。 “不是，弟弟还活着，可他被坏人抱走了。爸爸妈妈他们不知道坏人坐哪个车，但是洋洋知道。”小女孩儿年纪不大，表述却很清晰，她认真仰着头道，“爸爸妈妈看不到洋洋。” 她想告诉爸爸妈妈将弟弟追回来，但她早就死啦。 裴叶从背包拿出便利贴和笔。 “报一遍车牌号吧，我写了给你爸妈送过去。” 小女孩儿乌黑沉沉的眸子似乎多了一丝光彩，青白死寂的小脸蛋漾开大大的笑容。 “谢谢大姐姐。” 尽管小鬼魂体不是很可爱，看多了还会觉得渗人，但她的反应让裴叶很喜欢。 举手之劳，帮了就帮了。 “你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小女孩儿见裴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壮着胆子又凑近了一些。 “爸爸妈妈在一楼，弟弟是在一楼被坏人抱走的。” 小女孩儿叹了一口气。 “他们好笨啊，除了哭就只会闹……这么大人了，没有半点儿长进……” 生前觉得爸爸妈妈好厉害的，但死后却发现爸爸妈妈也有好多缺点。 弟弟被坏人抱走了，他们只会哭闹大吵，打电话找警察叔叔都要路人叔叔阿姨提醒。 她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 裴叶下楼的时候，一楼大厅处吵闹一片。 看热闹、拉架、录像的吃瓜看客为了一圈。 远远便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哭闹以及男人如雷声一般的嘶吼。 裴叶瞧了一眼，发现书店的负责人还有保安也都在。 “他们就是你爸爸妈妈？” 小女孩儿叹息着歪脑袋，“他们好丢人的，弟弟丢了要报警找警察叔叔，这都不懂。” 裴叶正欲上前，男人情绪激动地给女人一个耳光。 正文 085：逼死强迫症（紫恋冰月打赏加更） “……整天只知道低头玩手机，连个儿子都看不住，你是废物……” “……我每天工作那么辛苦，你工作那么轻松，有我忙吗？当妈的连儿子都照顾不了，你生他干嘛？要你有什么用？” “……轩轩要是死了，你也去死……” 裴叶看着这一幕，眉头紧拧。 这时候，书店外又跑进来个五十来岁，烫着时髦卷发的中年妇人。 她一过来就抓着女人的头发大骂，歇斯底里的尖叫唾骂让围观看客看了一场好戏。 “她是谁？” 小女孩儿看到那名妇人就瑟缩了一下，悄悄躲到裴叶身后。 “奶奶啦，她最喜欢弟弟了，最讨厌妈妈。” 裴叶忍不住扶额。 光是看这个剧情发展她便猜出大致戏份。 先前厉鬼“周大锤”的记忆可是让她记忆深刻。 小女孩儿犹豫了一会儿，用小手虚捂着嘴巴低声道，“洋洋最讨厌奶奶了。” 裴叶嗤笑道，“从她的面相来看，她也不是个讨人喜欢的。” 天庭干瘪、腮骨外翻且两眉之间印堂窄小，颧骨横露，这种面相会给人一种十分尖酸刻薄又强势的第一印象。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裴叶自学面相，看得不是很准确，但也能瞧出点儿门道。 这位妇人应该属于性格强势、掌控欲强烈且口业极重的女子，任性自我且多疑暴躁。 子嗣稀薄，缘分寡淡，本身性格还会妨碍子女的姻缘以及家庭。 “洋洋最喜欢妈妈和弟弟。弟弟丢了，要尽快帮妈妈找回来啦，不然他们会打死妈妈的。” 裴叶撇嘴道，“我不想跟情绪失控的疯子打交道，麻烦多事还烦心。” 小女孩儿瘪着嘴，睁着全黑的鬼眸仰头看着她，似乎在控诉裴叶出尔反尔。 裴叶补充，“跟他们正面打交道，会被缠上，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说我是人贩子，太麻烦了。” 小女孩儿默默松开小手，委屈低头。 依照她对爸爸和奶奶的了解，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大。 哪怕是她也知道公众场合这么吵很丢人扰民呢，大人却不知道这个道理，唉。 裴叶道，“我会给他们传递消息的，他们会不会注意，全看他们自己了。” 小女孩儿重重点头。 裴叶混入人群，两指夹着便利贴纸，口中默念咒语。 贴纸飞走，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功夫，悄悄贴上了男人的衣服。 “这样就行了吧？” 小女孩儿笑嘻嘻，脸上多云转晴。 “谢谢大姐姐，大姐姐是好人。” 裴叶轻揉她的小脑袋。 “你也是个小机灵鬼。” 小女孩儿正要笑着回应，突然抬手抱着脑袋道，“别摸头，很脏啦。” 裴叶抬手发现自己手上沾了黑红鬼血。 望向小女孩儿，她露出一瞬的死相。 “洋洋好没用，附近的叔叔阿姨都能维持干干净净的模样，洋洋被人摸摸头就忍不住……” 小女孩儿的死相有些诡异。 大半个脑袋深深向内凹，一部分血肿得凸出来，皮肤也变成了近乎白色墙壁那样的白色，眉毛花白，头发稀疏得近乎光头，鼻孔挂下两道黑红色的血，脑袋上也淌下粘稠的黑血。 裴叶愣了一下，低声道，“抱歉，不知道你的致命伤在脑袋。” 根据朱淳安那些杂书记载，不少胆小、实力弱的鬼被触碰致命伤，会不受控制露出死相。 小女孩儿抬手摸了摸凹进去的脑壳。 一阵阴气涌出，她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干净。 “是洋洋弄脏了大姐姐的手，要用洋洋的衣服擦擦吗？” “不用。” 裴叶捏了个手诀便将手心的鬼血弄干净。 “大姐姐好厉害！” ?(???????)? “这不算什么。” 裴叶嘴上说没什么，心里却挺享受萌物的崇拜。 说话的功夫，三个争吵打骂不休的一家人终于发现裴叶留下的纸条。 车牌号的人偷走了，快点去追】 小女孩儿见状松了口气，小手轻拍胸脯。 “大姐姐，我要继续去保护弟弟啦。下次见，拜拜~~~” 裴叶嗯了一声，没有跟她抬手拜拜，免得被人当成疯子。 刚出了门，裴叶被人塞了一张传单——新华书店附近新开了一家自助烤肉店，价格美丽——68/位。 她瞧了一眼传单上让人很有食欲的照片，脚步一顿，打算今天晚餐吃自助烤肉。 她一个人吃烤肉，吃出了十个人的架势，餐桌摆盘了盘子。 “嗯？有任务？” 翻转烤肉的功夫，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app多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有了上次经验，她知道这是触发任务了。 裴叶：“……” 首先，阿崽的功德进度是 其次，这次任务奖励是23点功德 最后，裴叶完成任务可以将进度条推到 “这破任务不接，没意思！” 破游戏系统是故意的吧？ 知道她有强迫症，故意发布一个23点功德的临时支线任务？ 之前两个任务都是50点功德，这次却只有23点，要说没有猫腻她真是不信。 郁闷归郁闷，该吃的食物不能少吃。 小女孩儿悄咪咪过来的时候，裴叶桌子上摆满数十个空盘子，服务员中途还收拾过两回。 “大姐姐好。” “你好。” 裴叶端着食材过来的时候，原先空无一人的对座多了一抹熟悉的小身影。 “你不守在你弟弟身边，跑我这里干嘛？” 小女孩儿看着满桌子的肉咽了咽口水，全黑的鬼眸闪过几缕对食物的渴望。 “爸爸他们太没用啦，弟弟还是没被找到。洋洋看到弟弟发烧了，那些坏人不管他……” 裴叶头也不抬地道，“没有找到？” 小女孩儿摇头，神情黯然又无助。 裴叶试着问道，“他们没相信便签纸写的内容？” 小女孩儿回答，“大概吧……坏人已经把弟弟和几个小孩儿都转到其他车子了……” 裴叶揉着眉头不说话。 正文 086：下次再来吃 小女孩儿道，“大姐姐能再帮忙吗？” 裴叶继续烤肉，刷酱料。 小女孩儿低头咬唇，掏了掏口袋，摸出几张数额一万的冥币，怯怯递到裴叶跟前。 因为天地银行发售冥币太多，阴间通货膨胀厉害，冥币的购买力很低。 小女孩儿手中这几万冥币也就打个阴间滴滴。 “这些够吗？” 裴叶戏谑勾唇，“不够。” 小女孩儿为难蹙眉，“但我只有这么多钱。” 她死得早，全家除了妈妈和弟弟没人惦记她，更别说各个节日给她烧供奉。 没有亲人供奉的孤魂野鬼过得都很穷。 小女孩儿口袋这些冥币还是给一些好心叔叔阿姨跑腿才赚来的。 裴叶还未说话，小女孩儿想起来看过的电视剧、动画片，试着问裴叶。 “那大姐姐……我卖身给你当丫鬟吧？” 裴叶险些没拿稳手中的烤肉夹，摆手道，“你在对面坐好吧，等我吃完了陪你去找你弟弟。你才多点大，还给我当丫鬟呢，我没给你当妈就不错了。小小年纪，上哪儿学来这些东西？” 雇佣童工是法律明文禁止的！ 小女孩儿想了想，放下手中的冥币。 裴叶将冥币给她推回去。 “自己留着买蜡烛吃吧。” 小女孩儿收回钱，乖乖坐到裴叶对面。 烤肉需要时间，裴叶这人却用符篆作弊，烤肉放下去没多久就能熟。 只见她用烤肉夹比划两下，夹着的烤肉顷刻化作一缕青烟。 青烟又在小女孩儿身前的盘子凝成烤肉。 不过，这烤肉只有裴叶和小女孩儿能看到。 “吃吧，吃饱了走。” 裴叶烤肉又快又多，烧两块给小女孩儿也没引起旁人注意。 “谢谢大姐姐。” 小女孩儿自从死后就没吃过肉了。 她嗅到浓郁的烤肉香味，冰冷的口腔分泌出涎水，吞咽频率不由得加快。 尽管饿惨了，但小女孩儿生前教养很好，哪怕饥肠辘辘也能克制狼吞虎咽的冲动。 她吃得很仔细很认真，细嚼慢咽，似乎在回味弥留口腔的滋味。 “你弟弟在哪里？报个位置，我打车过去。” 吃饱喝足，裴叶才舍得离开这家自助烤肉店。 坐电梯下楼，裴叶靠着墙闭眼小憩，小女孩儿仰着头问她。 “大姐姐，我听到那位叔叔说你饿死鬼投胎，他是说你坏话吗？” 裴叶耳力惊人，自然不会错漏经理和服务员的咒骂抱怨。 “嗯，开自助的碰上大胃王，可不要哭？他们抱怨两句，我不跟他们计较。” 一顿68的自助餐，吃了人家上千的烤肉、酒水、蛋糕，的确是有些丧病。 小女孩儿道，“但妈妈说骂人是不对的。” 裴叶道，“所以他们需要惩罚。” 小女孩儿问，“姐姐惩罚什么？” 裴叶勾唇笑道，“下次再来吃一回，敞开了肚子吃。” 小女孩儿：“……” 她突然有些同情那位说坏话的叔叔。 小女孩儿年纪不大，但毕竟是当了好几年鬼的老鬼，说话条理清晰。裴叶询问她弟弟被人贩子转移到什么地方，她不认识那块地方，不知道具体地址，但她记住附近的标志性建筑。 裴叶打开“突破次元壁”中的“酆都出行”，将目标地址定为小女孩儿口中的标志性建筑。 没一会儿便有司机接单。 “最近跑阳间业务的司机多了不少啊。” 这次接单速度很快。 一上车，裴叶系上安全带便跟司机聊开了。 司机是个剃着板寸头的老人，头发银白，脸上布满了道道褶子，看着应该是寿终正寝的。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鬼节啦，老鬼也要返乡看看家人，生意会比较多啦。”脸上的褶皱随着笑意加深，“阳间人多鬼多生意多，不少同行就跑阳间接客，我还是第一次抢到天师的单子。” 鬼节？ 经司机提醒，裴叶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多月就是七月。 华国鬼节不少，但提及鬼节，大多人第一反应就是七月十五的中元节。 道教有三官，分别为天官、地官、水官，其中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七月十五正是地官——中元二品赦罪地官的神诞日。 对于酆都鬼怪而言，整个七月都是他们狂欢放假的好日子。 “这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嘛，现在就开始忙了？” 司机回答，“酆都跟阳间不一样啊，又没有高铁、飞机、火车、游轮，普通鬼来往两界要走鬼门。鬼门就那么点儿大，每日接待客流量有限。全部挤到中元节那天出来，哪里挤得动哦。” 交通工具有限，老鬼往返阳间就要提前一个多月准备。 裴叶：“……” “这几年还好，酆都大帝提倡向阳间学习，添了好多交通工具，不少老鬼就跑去开出租了。”老鬼感慨道，“大帝提倡向阳间学习，这就响应号召再就业了。改革开放、与时俱进，阴间酆都的人民才能过上好日子。要我说啊，这些神啊鬼啊的，还是该向咱们的社会主义看齐。” “您老以前干嘛的？” “开了一辈子坦克和大货车，没别的手艺。” 裴叶：“……” 明白了，原来如此，怪不得一开口就是一股子社会主义调调。 “小姑娘瞧着气势挺凶啊，以前也是同道中人？” 裴叶笑着道，“那都是老黄历了。” 老鬼笑道，“对，老黄历了，但时不时还是要翻出来看看，咱年轻时候也这么厉害过。” 这位鬼司机很健谈，开车也是又稳又快，让裴叶蛮好奇。 “您老眼神还好使？” “两只眼睛都是5.1，可比现在这些年轻人好多啦。”老鬼忍不住炫耀道，“其实刚死那会儿，老花眼厉害，去酆都报道，那头的官儿给我一查生死簿，立马给了点儿优惠，眼睛又亮了。” 作为生前有军功的鬼魂，投胎可以走绿色通道。 裴叶翻阅笔札的时候知道这点，故而很好奇老鬼为何没去投胎，反而当了阴间出租车司机。 老鬼握着方向盘笑呵呵。 车窗玻璃映着半张带笑的鬼脸。 “大半辈子都在颠簸，什么苦都吃了，难得世道太平，想多看两眼。” 正文 087：晚上好 t市下属县镇，郊区废弃老工业区。 一辆白色面包车悄悄驶入一处废弃老楼楼下。 “外头风声紧不紧？” “还行，应该能将货运出去。” 面包车下来个身材肥胖、剃着板寸头的男人，满脸横肉，但却有种憨实幽默的气质。 上来接应的男人给他递了一根烟，露出一口沾着厚厚牙垢的黄牙。 “动作要快一些，订货的客人都催三回了。” “三回？”男人呸了一声，“拿货看货不需要时间啊？这么急，活该娶了媳妇连棵苗都没有。” “给钱就是大爷，咱们做生意都指望他们呢。” 说话的功夫，一名长相很普通的朴素妇人从楼上下来。 那个剃着板寸头的胖男人问她。 “楼上几个货还安分吧？” 最近t市又严打，听说还有个大头公司被条子端了，风声紧。 他们这些没组织的散兵游勇就只能东一枪、西一枪，靠着以前的人脉联系上家、下家。 这两天幸运，货物多质量也好，几个大客户要的货都凑齐了。 这一票要是能干好，几天下来最少也有二十万入账。 妇人呸道，“安分个鸟，一个一个跟讨债鬼转世，几个巴掌下去还哭，全都被他们爹妈惯坏了。整天哭哭哭，要是老娘孙子孙女，早打死了。几颗药下去还治不了他们？现在乖着呢。” 胖男人说，“那药不能多吃，吃多了傻了怎么办？” 妇人无所谓地道，“傻了就傻了，两腿中间那玩意儿养大了能用就行。” 另一个男人叼着烟笑道，“也别这么说，客户买回去都是当儿子女儿养的，傻了不值钱。” 妇人翻了个白眼，鄙夷道，“什么买了当儿子女儿的？别人生的，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谁还能把这话当真了？吃药吃傻又不是天生就傻？傻的还好养，免得养出个白眼狼。” 男人还要反驳，妇人挥手打断他的话。 “得了，没给吃多少药，老娘干了这么多年，还能不懂这个？” 三人准备再过两个小时就将货物送出去。 “那个发烧的货，这会儿退烧了吗？” 妇人道，“没，烧得更厉害了。” 他们原先也想去附近小诊所或者药店买点小儿退烧药，不过现在药店诊所都有监控，风声又紧，三人谁也不想冒险。要么等货物自己退烧，要么就等货物送出去，去省外再治疗。 一个小发烧而已，顶多烧傻，人不死就行。 订货的客人给的价格也不是很高，还小气巴拉跟他们压价，他们就更加不在意了。 “饿死了，这时候要是撸个串喝个酒就美极了。” “对，最好再喊个妞给伺候……” “上次那个按摩妹就不错，身材好、胸大、水多、口好，就是太贵了……” 两个男人开始说荤话，妇人翻了个白眼，起身去楼上守着货。 几个货都藏在废弃大楼的四楼。 据说这栋大楼原先是附近电子工厂的员工宿舍楼，后来闹了两次人命就被废弃了。 县镇经济转型，工业区也被搬到其他地方，这片地方就更加冷清了。 听说还有一些吓唬小孩儿的鬼怪传闻。 三个人贩子挑选这个地方作为藏匿货物的窝点，自然也是看中这里人烟稀少的特点。 至于鬼怪传闻？ 哼，哄小孩儿的东西，谁怕啊。 哪怕真有鬼，鬼还能凶得过他们？ 妇人开着手电筒爬上四楼，左转第二个房间放着四张上下铺木板床。 她用手电筒在几个货物脸上一一扫过，仿佛看到一叠又一叠钞票飞向自己。 与此同时。 司机老鬼将裴叶二人拉到目的地。 “这地方有些偏啊，你们天师也是不容易，整天跟这些东西打交道。” 司机老鬼一看周围环境，乌漆嘛黑一片，路灯也不见几个，顿时有些担心起来。 裴叶道，“还好，应付得来。” 她结了账，给老鬼掏了三十来块元炁币，外加五星好评。 “对了——”司机老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临近鬼节啦，听说有不少开黑车，你小心啊。” 裴叶疑惑，“黑车？我在‘突破次元壁’下单也会打到黑车？” 听朱淳安说过，“突破次元壁”app虽然不是天师联盟带头制作的官方app，但受官方监督。 酆都鬼府与“突破次元壁”app、天师联盟都有合作，所以才能在上面打阴间的车。 黑车也能混入正规平台？ 司机老鬼道，“app下单当然不会打到黑车，但有些黑车会趁着阴气重的时候佯装阳间的车哄骗活人上车。碰上这种，窃取阳气还算好，怕就怕碰上黑心的鬼，劫财劫色要命就糟了。” 裴叶拧了眉头。 “以前只是听说有鬼大巴，没想到还有鬼出租车……” 司机老鬼还想说啥，这时又接到了一单，匆匆两句就开车走了。 裴叶摸了一根烟叼着，让小女孩儿领路去救她的弟弟。 小女孩儿犹豫问她，“大姐姐，要不要报警让警察叔叔也过来？他们很凶的。” 人贩子有三个。 两个成年壮汉，一个看似精瘦但力气极大的务农妇女。 三个人作恶极多，都挺凶的，她担心裴叶大姐姐会吃亏啊。 裴叶道，“没事，再凶也凶不过我。警察过来了容易打草惊蛇，不方便我操作。” 小女孩儿还是很担心。 大多天师对付鬼怪很厉害，但对付活人就不怎么行了，也就三脚猫的能耐。 裴叶撇嘴，“要是叫了警察——我不敢保证警察是来抓人贩子而不是保护人贩子。” 怕是来抓她的。 “洋洋，领路。” 小女孩儿脆生生地嗯了一声。 人贩子很警惕，附近几个角落装了监控，要是有可疑人接近就会被他们发现。 裴叶根本没将它们放在眼里，挑着监控死角走，身形灵动迅捷。 很快，她距离人贩子的面包车仅有数米。 她靠着墙壁，摸出四张便利贴，指尖在空中划动几下，默念咒语。 便利贴飞上高空，各自占着一角，结成一个小型隔音阵法。 一个大汉在车内看监控。 一个大汉坐着小马扎闭眼小憩。 裴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靠近，抬手屈指敲了一下面包车的车窗。 正文 088：无皮鬼 看监控的大汉还以为是同伙，一边咒骂一边摇下车窗。 “干嘛呢？大半夜冷不丁敲车窗，你想吓死人啊。” 没等他看清敲窗户的人是谁，一只苍白的手如闪电般迅捷探向他的衣领。 什么东西？ 他的眼睛只看到一段残影。 一股巨力将他扯着向玻璃撞去。 砰！ 大汉没来得及反应，脑袋直接撞碎了打开一半的车窗玻璃。 剧痛传来，脑门上流下粘稠又温热的血，惨烈的叫声直冲夜空。 这一声巨响也惊动了打盹小憩的人贩子。 “发生什么事！” 他惊醒过来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不是逃而是上前擒住裴叶。 “找死！” 裴叶唇角勾起。 小女孩儿见人贩子面露狰狞凶相地冲来，吓得捂脸躲到裴叶身后。 人贩子来势汹汹，谁料人还未靠近，裴叶那条大长腿已经带起一道残影，冲着他面门扫来。 一击即中！ 恍惚之中，人贩子听到自己脑袋有晃荡水声，牙床松动，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开来。 壮硕高大的身躯狠狠摔在地上，脸颊在冰凉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出一段血印。 “两个垃圾，这么点本事也学人出来偷孩子，谁给你们的勇气？” 裴叶单手将车内的大汉拖了出来，蹲下来，用另一手抓着另一个大汉的脸。 在小女孩儿崇拜的目光下，她两手拎着两个人贩子，将他们甩向面包车，面包车微微晃动。 看着两人撞了面包车又狠狠摔地上，裴叶抬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脸上。 “你们不知道偷窃拐卖儿童在联邦是死罪吗？” 刚说完，裴叶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联邦。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两个人贩子犯到自己手上，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小女孩儿提醒裴叶，“大姐姐，楼上还有他们的同伙。” “没事，我施加了隔音阵法，楼上的人贩子听不到这里的动静。” 小女孩儿拍拍胸口，松口气。 裴叶对她道，“洋洋，你去楼上盯着那个人贩子，我教训完这两个人，等会儿就上去。” 小女孩儿睁着乌黑的鬼眸，怕怕地道，“大姐姐，楼上有坏人……” 人贩子伤害不了她，但老楼里的老鬼就不一样了。 她白天跟着人贩子来了这里，原本想继续上楼，谁料二楼三楼四楼都有超凶的老鬼。 小女孩儿不是他们对手，便匆匆逃了，找裴叶搬救兵。 裴叶道，“没事。” 她给小女孩儿递了一枚用便利贴叠成的小三角。 “谁要是阻拦你，抓着这东西怼身上。” 鬼魂是人死后变成的，人有什么劣性，鬼魂同样也有。 活人会欺负小孩儿，鬼魂同样也会。 若是这些游荡的孤魂野鬼饥饿了，魂体较弱的幼年鬼还是他们吞噬的好对象。 小女孩儿紧紧抓着那枚三角，心安不少。 裴叶看着小女孩儿走进黑洞洞的楼洞，扭头对着两个还有意识人贩子露出邪恶的冷笑。 “我不会杀你们，但我会让你们知道有种‘生’叫做——生不如死！” 两个人贩子听到这话，齐刷刷打了个颤。 一股冷意从脚底板顺着双腿一直蔓延到大脑。 这时候，他们听到耳畔传来一阵“嘻嘻嘻”的诡异笑声。 入骨的寒意侵袭后颈，明明还是盛夏天，他们却有种置身冰天雪地的错觉。 不—— 不是错觉！ 两个人贩子疼得爬不起来，勉强还能扭动脖子。 其中一人无意间看到同伴背上趴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似被人扒了皮的“人”。 那个“人”睁着两个血窟窿眼睛，死死盯着同伴的后脑勺，伸出滴答滴答流着血的手指抚摸他的发顶。口中涎水流淌下来，透明的涎水混杂着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同伴的脑袋上。 更加可怕的是，同伴似乎毫无知觉。 “你、你——” 人贩子吓得两腿一抖，险些当场尿裤子。 同伴听到这话也扭过头，不知看到什么，眼睛慢慢睁到了最大。 “啊啊啊啊——” 原来，这个人贩子也在同伴身上看到同样血肉模糊扒了皮的鬼影。 “鬼啊！！！” 站在一旁的裴叶冷眼看着两人背上贴着的人形便利贴，冷哼。 她吐出烟圈，语调幽幽地道，“好好享受，别吓死了。” 要是不幸吓死，阳间政府就保护不了他们，他们便有机会享受到裴叶的百八十种手段。 两个人贩子吓得哆嗦，试图用双手和膝盖支撑身子起来。 奈何背上的“无皮鬼”压着，压得他们起不了。 一张便利贴能有多少重量？ 在玄门术法加持之后，贴在人身上犹如山岳压身。 他们能起得来就怪了。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稳妥。 裴叶正准备上楼，突然想起一事儿。 如果有不知情的路人过来将便利贴撕开，这两货还是能逃。 尽管这个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防范于未然。 思来想去，裴叶打算暂时没收他们的逃跑工具。 保证他们爬都爬不走！ “你们的手脚我先卸下来，等我回来给你们按回去。” 渗人的惨叫声再度响起。 因为裴叶事先设下隔音阵法，除了她，无人能享受这些美妙的声音。 “好黑啊……” 小女孩儿摸黑进入黑洞洞的漏洞，摸索着上楼梯，两条腿的小腿肚有些哆嗦。 她生前就很怕黑，死后成了鬼还是怕。 小女孩儿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裴叶给的三角，努力给自己打气。 “小妹妹~~~” 黑漆漆的楼体内响起陌生男人的笑声。 “要不要跟叔叔玩呀~~~” 他的声音有些尖，给人轻浮猥琐的印象。 下一秒，一只冰凉的手从楼梯水泥地面伸出来，作势要摸摸小女孩儿的脚。 “不要玩，走开！” 她抬脚踹那只鬼手却不慎踹到了他的脸。 那个男鬼被踹出火气，气得从楼梯爬出来。 “艹，死丫头你找死呢！” 不知道打鬼不打脸？ 小女孩儿吓得大脑空白，“鬼啊！！！” 她下意识乱挥拳，胡乱中用抓着三角的手打中了男鬼。 “啊！！！” 男鬼捂着脸发出惨烈的鬼嚎，险些露出死相。 趁着男鬼松开手的空隙，小女孩儿连忙往楼上跑。 男鬼见她要上三楼，居然顾不得疼，急忙冲她吼叫。 “死丫头回来，上楼真要找死啊！” 正文 089：二楼三楼四楼的住户 他似乎想追上去，追了几阶楼梯又迟疑停下。 男鬼在破楼住了多年，深知楼上邻居有多不好惹。 犹豫两秒，男鬼嘟囔两声“不知天高地厚”，重新缩回了楼梯水泥台阶。 本以为能好好睡上一觉，才过了不到半分钟，寂静的楼梯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两天怎么这么多人？” 男鬼忍不住嘀咕。 他的家就在这一层台阶，平日没事干就缩着当宅男，眼睛向上。 这个视角能轻松看到上楼之人身、、/下的风光，可饱眼福了。 以前工业区繁荣的时候，每天上楼下楼的妹子多了去了，他可以宅在家里躺一天。 现在不一样了。 活人陆陆续续搬走，工业区从原先的人声鼎沸变得清冷孤寂。 这栋破楼更倒霉，十天半个月也没个鬼影上来。 这两天倒是热闹一些，好歹来了个活的女人。 一想起那个女人，男鬼便忍不住露出嫌恶神情。 两条大腿臃肿肥胖，从下面往上看就跟两条硕大的肥猪腿。 最让鬼发指的是—— 那货还有香港脚！ 每走一个步子都能留下挥之不散的臭味。 很快，他的心情又雀跃起来。 “噫，这次是个大美人儿，今天真幸运。” “可惜没有穿裙子……” “嘿嘿，这两条腿真直啊，又细又长，我可以玩一年……” 男鬼以为裴叶听不到，他便如往常一样点评每一个从楼梯上踩过去的人。 “这腿真长，玩一年根本不够……” “脸蛋好看，妹子有没有男朋友啊……” “啧啧，皮肤也好，白得发光……” “小妹妹，要不要跟哥哥玩呀~~~” 一步一步，裴叶走近了。 男鬼觉得她的步子就是踩在自己心口，有种砰砰砰恋爱的错觉。 靠近了靠近了！ 三步 两步 一…… 裴叶即将踩到他住得这层台阶的时候，男鬼控制不住伸出了手。 这小腿肚可真漂亮啊。 男鬼手指即将碰到小腿肚的时候，原先正视前方的裴叶倏地低头与他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吓得一愣，便是这一瞬，裴叶的脚直接踩上他的眼睛，将他的脸踩回台阶。 “垃圾！” 裴叶没有听男鬼嗷嗷惨叫，径直向三楼走去。 男鬼捂着受伤的脸：“qaq” 裴叶站在楼梯尽头望向男鬼，语气阴森道，“回来再收拾你。” 男鬼听到这话，狠狠打了个哆嗦。 “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我看得到你。”裴叶站在黑暗之中，香烟那点儿橘色成了唯一的光，将她的侧脸映衬得如鬼魅一般邪恶，给男鬼留下鬼生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但我下楼要是看不到你，你就等着。” 男鬼：“……” 他突然好希望楼上的凶邻居能给裴叶一点儿颜色瞧瞧。 不过，这有可能吗？ 不可能的，这方圆4.5万里的地儿，没谁能比她更凶了。 裴叶用一张束鬼符将刚刚冒出偷溜念头的男鬼捆了个结结实实。 男鬼：“……” 夭寿！ 撞到天师手上了！ 裴叶没有理会这个猥琐的男鬼，径直踏上三楼。 这一整栋员工宿舍楼被废弃多年，地上早积了厚厚的灰尘，楼道干燥黑暗却渗着诡异的冷。 她没有在三楼多做停留，迈步上了四楼。 精神领域早将整个宿舍楼笼罩，她自然清楚楼内的鬼和人聚在哪里。 四楼左转第二个房间。 此处正上演着一场混战。 事情还要从几分钟前说起。 “怎么这么冷？” 虽说t市是北方城市，但现在还是盛夏，夜间气温不低。 妇人是怕热体质，长得又不轻盈，随便走两步皮肤都能溢出一层油腻腻的汗液。 本以为会燥热得睡不着觉，没想到刚睡下来便觉得双脚双手冰凉一片。 这股寒意不同于站在空调下的清凉。 没有半点儿舒心感，反而觉得汗毛倒立，鸡皮疙瘩纷纷揭竿而起。 “怎么回事？” 她刚酝酿了一点儿睡意就被冻醒，看着漆黑的房间，心下忍不住起毛。 莫不是碰上脏东西了吧？ 她还是比较迷信的，抬手摸了摸，终于摸到自己的手电筒。 手电筒打开，一束亮光驱散了室内浓重的黑暗。 这一束光让她稍稍心安。 她重新检查了一遍货物数量。 这些都是钱啊，一个都不能少。 当手电筒扫过房间门口，她的余光似乎瞥见一双粉色的鞋。 妇人下意识将手电筒转回去，那双鞋又不见了。 “看错了？” 妇人表面上没啥反应，心里更加毛了。 她揉了揉眼皮，再看门口位置，什么东西都没有。 “怪渗人的。” 妇人小声嘀咕，但还是怕。 刚想掏手机给楼下的同伙打电话，让他们上来一个陪自己，手电筒突然照到一张血淋淋的脸。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女人坐在她原先躺着的地方，半张焦黑又渗血的脸面向她。 这、这是什么？ 陌生女人似乎察觉到妇人的视线，微微扭过脸，黑红的血从眼珠子爆了出来。 “啊啊啊——” “鬼啊啊——” 妇人吓得高声尖叫，手软腿软，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数步，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救命啊！” 她顾不上手电筒和房间内的货物，撑着两条虚软的腿，忙不迭向门口奔去。 短短几步路，她却有种漫长无比的错觉。 门内门外，地狱天堂。 快快快！！！ 鬼要追过来了！！！ 房间的门还关着，妇人一边害怕一边心焦，忍着手抖将门打开。 打开门的一瞬，她以为自己能死里逃生。 “啊啊啊——鬼啊啊——” 妇人吓得向后摔去，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尾椎骨位置传来钻心的疼。 因为门口也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男人。 他的个子不高，浑身上下也是脏兮兮的血，露在外头的伤口爬满蠕动的白色蛆虫。 在微弱月光的照耀下，妇人还能看到那些蛆虫在伤口搅动爬行的情形。 看到妇人惊吓见鬼的样子，男人冲妇人咧嘴。 咧嘴到一半，一声轻微的噗声传来，两道裂口从嘴角一直开到耳根，露出整个牙床、口腔。 妇人吓得捂着心口，又是高声尖叫，翻了个眼白，居然这么晕了过去。 此时，坐在床上的女人冲着门口处的小女孩儿以及男人微笑。 “回来啦，夜宵准备好了，快来吃吧。” 正文 090：是我说的 “呜呜呜——姐姐，真的是你？” 四楼左转第二个房间。 被人贩子拐走的几个孩子被人贩子灌了安眠药睡得沉，唯独一人幸免于难。 他就是小女孩儿洋洋的弟弟，高烧不退，一直昏睡没动静的白子轩。 睡得迷迷糊糊，意识昏沉间感觉浑身滚烫得像是小火炉，粘腻的汗水沾着皮肤，打湿了身上的t恤。不知睡了多久，他幽幽睁开眼，借着细微的月光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环境。 四肢酸软无力，开口说话也觉得嗓子干得冒烟。 这会儿要是有水放在他跟前，他能喝一壶！ “轩轩！” 害怕躲在角落的小女孩儿看到弟弟从木板床醒来，不顾在场两个成年鬼，急忙赶到他身边。 “呜呜——姐姐，这是哪里？” 白子轩没看到距离稍远的两个鬼，只注意到熟悉的姐姐。 他浑身发热，四肢无力，脑子还沉得疼，看到熟悉的人立马就委屈得想哭。 “没事，姐姐很快带你回家见爸爸妈妈。” 从外表来看，小女孩儿的年纪比白子轩还小。 这是理所当然的。 小女孩儿去世时候也才七岁，可她的弟弟白子轩今年八岁了。 白子轩很小的时候就能看到小女孩儿。 不过也不是一直能看到，只有特殊时候才能看到。 例如生病，例如他碰到危险，例如他伤心难受……姐姐一直在他身边陪他。 在小小的白子轩心里，姐姐是比其他亲人重要得多的存在。 “我不要爸爸妈妈，我要姐姐。” 白子轩突然想到什么，眼泪啪啪掉下来。 “他们都是坏人，全都是坏人！” 小女孩儿微笑收敛，严肃地道，“他们是轩轩的亲人，不能说这话。” 白子轩坐在床上闹着蹬腿。 一边哭一边道，“他们就是坏人，杀人的坏人！他们是害死姐姐的坏人！” 小女孩儿沉默了，默默坐在脏兮兮的木板床上看着哭闹不止的弟弟。 黑沉的鬼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候，房间内的女鬼和男鬼凑上前。 “闺女，咋了？” 此处阴气过重，白子轩高烧导致魂魄与身体不完全契合，他不仅能看到二鬼，还能听到。 仅一眼，他便吓得小脸惨白。 他声音惨烈地叫了一句——“姐姐，我怕，有鬼”，作势想躲到小女孩身后。 只是下一秒，他又哆嗦着对两只鬼哭道，“你们要吃、吃、吃我……别吃我姐姐……” 今日之前，他没见过姐姐之外的鬼。 不过他也知道鬼是很可怕的生物，他们会害人、吃人、杀人！ 他们不仅会伤害活人，他们也会伤害弱小的鬼。 白子轩明明吓得要死，眼眶布满一圈可怜兮兮的红丝，他还能克制恐惧跟厉鬼说话。 他是男子汉，男子汉要保护姐姐的。 这副可怜的小兔子一般的委屈表情，一下子就戳到了两鬼的萌点。 太萌了！ 于是，两鬼做了个决定。 “不如你们一起留下当我们孩子吧，这样我儿子女儿都有了！” 白子轩吓得忘了哭：“？？？” 小女孩儿摇头拒绝。 “不行，弟弟是活人，他有爸爸妈妈。” 女鬼眼眸闪过猩红之色，但又忌惮小女孩儿手中的三角，压下负面情绪。 那玩意儿邪乎得很。 “你弟弟死了不就行了？住在这里多好，我们就是一家四口了。你们有了爸爸妈妈，我们有了儿子女儿，多好。”女鬼锲而不舍想撺掇小女孩儿和白子轩，“我们夫妻真的挺想要个孩子，不会让你们姐弟俩当孤魂野鬼的。” “不行就是不行！”她将手心攥着的三角塞到弟弟手里，对他道，“去楼下找一个大姐姐。” 白子轩摇头，“不要，我要姐姐。” 女鬼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们不愿意也得愿意，反正你弟弟病得厉害，再烧两天就能死了。” 进了他们夫妻的地盘还想跑？ 小女孩儿道，“不会，弟弟是被人拐走的，警察叔叔会过来救他，他不会死的。” 大姐姐还在楼下呢。 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女鬼有些气急。 怒气上涌，鬼气暴走，漆黑鬼眸瞬间化为诡谲猩红。 “那我就杀了他，看他死不死！” 女鬼那一头长发暴涨，如万千张牙舞爪的黑色海草向小女孩儿他们袭来。 咣当一声巨响。 “这个点了还这么热闹，你们干嘛呢” 慵懒的女声带着几分很欠揍的戏谑。 一人三鬼朝门口看去，那扇破旧的老门终于发出弥留之际的哀嚎，阵亡在一条大长腿之下。 伴随着这一声巨响，三道不同的符篆飞向他们。 一道照明符，两道束鬼符。 “过来。” 裴叶嫌弃人贩子挡道，抬脚将她踢开一些，迈腿跨过。 “愣着做什么？” 小女孩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裴叶喊的是自己。 “不行……大姐姐，我弟弟还病着。” 尽管大姐姐制服了两个鬼，但她还是不放心离开弟弟。 裴叶上前用手心摸了一把白子轩的额头，体温的确很高，唇瓣都干得卷皮了。 她用指尖在白子轩额头绘制一张退烧符篆顶着，等会儿再去附近药店给他买小儿退烧贴。 白子轩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裴叶，看到她指尖在自己额头比划几下。 “诶……好像……不怎么难受了……” 有一股冰凉的气息从眉心蔓延至大脑，再向下传遍全身。 伴随着这道气息的流淌，那种虚软呕吐的感觉也减轻了。 好神奇！ “暂时的，生病还是要看医生吃药打针。” 裴叶掐灭他不吃药不打针的奢望。 照明符散发着温暖的橘色，照亮整个房间。 裴叶看到房间除了白子轩还有其他被拐孩子。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女孩以及一个被白色小毛毯包裹结实的婴儿。 她经验丰富，稍微检查便知道这三个孩子都被灌了药。 “难怪睡得这么熟，这么闹腾都没醒来。这些人贩子，大卸八块都不足以抵偿他们的罪行。” 确定几个孩子没事儿，裴叶这才抽出功夫找两个鬼麻烦。 “我刚才似乎听到谁说了一句——‘那我就杀了他，看他死不死’？” 始终沉默的男鬼抢先发言。 “我说的。” 正文 091：人说的话都不可信 “不是，是我。” 束鬼符不仅能禁锢鬼魂，其中蕴含的中正元炁还能让他们恢复理智。 女鬼恢复理智，正惊诧自己为何那么容易就被激怒，便听到身边的男鬼帮自己“顶罪”。 她急忙对裴叶道，“刚才那话是我说的，跟他没关系。” 裴叶不置可否，她上前几步，作势要伸出手。 男鬼以为她要将女鬼打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居然爆发出强烈的鬼气。 这股鬼气倒是格外强大，几乎凝成普通人肉眼可见的灰气，直接震碎了裴叶的束鬼符。 “呦，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裴叶顺手给男鬼补了十张束鬼符，将男鬼绑得结结实实。 他能挣脱一张，但十张叠加，他怎么也撼动不了。 裴叶笑着眯起眼。 “急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伤害你们了？” 男鬼急得双眸猩红，死寂苍白的肌肤被阴森鬼气笼罩，双颊爬满了鬼纹。 执念越深，鬼气越强，实力也越强。 如果裴叶是个普通天师，面对男鬼多半会有一场恶战。 可惜她不是普通天师，男鬼如何爆发小宇宙，搁在她跟前也就是蝼蚁与强壮蝼蚁的区别。 “果然……你们身上也有这东西。” 她抬手拂过女鬼与男鬼的发顶，手心多了两枚大小不一的骨头碎片。 “这两枚碎骨头，你们是从哪里获得的？” 碎骨头剥离的一瞬间，男鬼身上浓郁的鬼气呈断崖式下降，魂体也就比普通厉鬼强一些。 根据x大鬼教授安芷的描述，这玩意儿能激发鬼的执念，继而做出不可挽回的过激行为。 女鬼的执念是孩子。 男鬼的执念是保护女鬼。 执念越强，爆发的鬼气也越强，通俗来讲就是越凶！ “你们要是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一根汗毛，我说到做到！” 没了碎片加持，两只寻常厉鬼哪里扛得住裴叶的煞气？ 畏惧、惊恐、害怕之类的情绪占据了他们的大脑。 app也同步刷新了几条消息。 裴叶翻看记录，眉头微蹙。 男鬼身上的碎片比女鬼大了一些，居然算3点？ 如此说来，这位倒霉老兄的尸骨也不是真被分成一万份。 只是目前碰到的碎片比较碎？ 裴叶收起手机，不去看阿崽糟心的进度条，她怕自己强迫症又发作。 这时候，男鬼哑着嗓子道，“人说的话都不可信！” 裴叶：“……” 这地图炮过分了！ “说得好像你生前不是人一样，什么叫‘人说的话都不可信’？” 裴叶这人一贯没什么节操，虽说还没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地步，但也不是啥善茬。 她用女鬼威胁男鬼，用男鬼威胁女鬼，总有一个会开口。 男鬼愤懑道，“卑鄙！” 女鬼也气道，“无耻！” 裴叶手一摊、肩一耸，大大方方道，“对我而言，‘卑鄙无耻’是最高等级的赞美。” 她行军打仗大半辈子，什么脏手段没用过，敌人越是跳脚她越开心。 “我这人耐心有限啊，你们不回答我就动手了，信不信由你们。” 接二连三碰见同一具尸体的碎片，她想忽视都不行。 如果可以从这对男女鬼身上查出线索，找到其他碎片下落，那能节省很多破事儿。 在裴叶的威逼（并无）利诱之下，男鬼和女鬼不情愿地招了。 “不知道。” “不记得。” “嘛玩意儿？” 裴叶：“？？？” 成了她砧板上的鱼，还有闲情逸致说相声？ 事实上，男鬼女鬼真不知道自己身体怎么会有碎片，根本不记得相关记忆。 裴叶不信邪，掏出小本子盘问二鬼。 “你们是住在这里的住户？” 女鬼和男鬼都点头。 “平日活动范围多大？” 二鬼委屈，他们生前良民，死后居然被天师当成犯人盘问。 裴叶气场太强，他们有种面对警察叔叔的既视感，下意识就变得很乖很配合。 女鬼道，“我就待在家里带带孩子，赚点钱。” 男鬼道，“我出门干活打零工。” 厉鬼也是人变的，他们的生活方式跟活人并无太大不同。 裴叶：“……” 她捏断了一支笔，淡定拿出一支新笔继续盘问。 “雇主住在哪里，孩子多大？” “干活打零工的时候去过哪些地方？” 二鬼一一回答。 裴叶又询问他们另一个问题。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阴气很强盛，亦或者说——情绪开始不好控制？” 女鬼和男鬼齐齐“啊”了一声，苍白的鬼脸写满了疑惑。 “这、这个啊……好像是一两个月前？大概是吧……我也不确定——” 厉鬼的脾气都不太好，自有一套逻辑，他们一般不会觉得自己情绪不好控制。 询问厉鬼这个问题就很奇怪啦。 不论裴叶如何询问，二鬼就是说不出两枚碎片的来历，仿佛碎片是凭空出现的。 “算了。” 没什么进展，裴叶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这几个孩子我就带走了，你们尽快消去执念，不然阴差引渡不了你们。” 根据笔札所言，以厉鬼诞生的原因来区分，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身死之后执念过深化为厉鬼，例如x大安芷教授，一种是由普通鬼魂加深执念、被外界激怒化身厉鬼，例如《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原文中丢失了九窍玉的老夫妇。 大多数普通鬼魂脱离肉身，他们的名讳、生卒年、生平记录便会出现在附近管辖区内勾魂阴差的勾魂册上。勾魂阴差根据勾魂册上的内容前往勾魂，将其引渡到酆都，清算功德罪业。 少部分魂魄，即死后化身厉鬼的，他们执念过深不会出现在勾魂册。 要么等他们执念消除，要么等他们魂体虚弱到普通魂魄程度，勾魂阴差才会出现。 裴叶一眼便知道这对男女属于死后因执念化身厉鬼，勾魂册并无他们名讳。 正文 092：无数的快乐 “那几个活可以带走啦，那个死的……” 女鬼壮着胆子跟裴叶讨价还价。 她还挺会说话，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仔细听居然也有几分歪道理。 “这个可怜兮兮的娃哦，她死后没有家人供奉，又没去酆都，留在阳间日子不好过的，好危险嘞。要知道现在什么变、、/态都有，小女孩儿孤魂野鬼待在外头太危险了……不如……” 未等女鬼说完，恢复点儿力气的白子轩打断她的话。 “我会保护姐姐的，姐姐会和我回家的，你也是坏人！” “老娘是鬼！”女鬼撇嘴道，“毛没长齐，大话倒是多。” 作为鬼，她很清楚小女孩儿的魂体处于什么状态。 绝对是当了鬼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小女孩儿收敛死相后的样子还挺好看，穿的衣服也不错，生前应该是富裕人家的孩子。 死后居然连一顿供奉都没有，白白虚耗了那么多阴气。 这简直是虐待未成年鬼童！ 让鬼发指！ 裴叶道，“我尊重她的选择。” 二鬼望向小女孩儿，小女孩儿不假思索便摇头，拒绝了女鬼的提议。 “谢谢阿姨和叔叔，洋洋一个人也能很好。” 女鬼面露失望，男鬼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作势安慰。 “唉，我是真想收养她，将她当成女儿来养的。” 裴叶道，“这种事情还是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女鬼低声道，“要甜瓜干嘛，能吃就行。” 裴叶：“……” 现在会抬杠的厉鬼真是越来越多了！ “你真这么喜欢孩子，不如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裴叶这人一贯会利用资源，卦侬与女鬼叶微结阴亲开狗仔工作室，屡战屡胜，这说明鬼魂也可以创造价值，“例如追查那些被拐卖的孩子，帮助他们找到亲生父母。找回一个孩子便是一份功德，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女鬼和男鬼都露出愕然震惊的神情。 还能这么做吗？ 不过，他们是鬼啊，哪怕找得到被拐卖的孩子，如何通知活人将孩子带回家呢？ 两只鬼被裴叶三言两语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思索这份工作的可行性。 裴叶见他们没说话，掏出手机，调出通讯录，拨通标注为“唐警官”的电话号码。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接通。 “喂，请问你是谁？” 这是唐警官的私人号码，接电话的人却是个女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慵懒。 裴叶斟酌着要不要等会儿再打，故而没开口。 电话那头的女人不爽了。 她以为这是普通垃圾电话，正准备挂掉，却听电话传来嗓音清冷的女性声音。 “抱歉，这个点打电话过来，打搅你睡觉了。” 唐警官的老婆：“？？？” 凸(艹皿艹) 大半夜拨通她老公电话，说话还这么暧昧。 有情况？？？ 女人的睡意一下子跑光，一边用恶狠狠的眼神瞪了眼浴室方向，一边深呼吸进入备战状态。 “请问你是？” “我姓裴，我叫裴叶，跟唐警官有过一面之缘。我找唐警官有事情，能麻烦你转交给他吗？” “你是老唐的同事？” 裴叶道，“不是，我不是他的同事。” “那你大半夜打我老公电话？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一样！” 裴叶道，“我是来报案的，撞破一起拐卖案件，被拐孩童都在我身边，人贩子也被我抓了。” 电话那头出现了三秒钟的沉默，裴叶只听到女方急促的呼吸声。 三秒一过，高亢的女声响起。 “老唐，来事儿了！” 电话那头又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谁打来电话？” 水声停下来，隐约传来唐警官的声音。 “一个叫裴叶的女人，说是认识你，她还撞破一起拐卖案，救了孩子抓了拐子。”女人道，“这事情不能耽误啊，这都几点了，一个姑娘家跑去跟人贩子打交道，迟了过去要出事儿！” 唐警官懵了一下，直到老婆硬将手机塞他手里还没回过神。 他将手机放在耳边，试探性喊了一声。 “裴天师？” “嗯，是我。我在t市下属县镇，郊区废弃老工业区xx路xx号四楼左转第二个房间。” 唐警官看了一眼时间。 “你应该打妖妖灵报警电话，交由当地派出所处理。” 他是要为人民服务，但人民公仆也需要休息。 这都几点了？ “有个孩子是市内丢失的，家属应该是在市内报的警，所以我觉得找你比较方便。” 唐警官还能说什么？ 这就回警局带人出警。 对了—— “人贩子没死吧？” 要是不小心把人贩子弄死了，事情会很麻烦的。 裴叶瞧了一眼躺在地上幽幽转醒，面露惊恐之色的女性人贩子。 她一边淡定回答“没死，几个人贩子都还活着”，一边将尖叫着试图逃跑的女人踹得翻滚。 唐警官：“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裴叶笑道，“没什么，刚才是住在这间屋子的厉鬼叫唤，我已经制服她了。” 听到“厉鬼”二字，唐警官动作更快了。 “被拐的孩子怎么样了？” 裴叶道，“一共四个孩子，其中一个发烧，另外三个被喂了昏睡的药。你们过来的时候记得带一些小儿退烧贴或者退烧药。哦，对了，我大概要给你们警局介绍两位热心市民……” 唐警官：“？？？” 热心市民？ 挂了电话，裴叶询问二鬼。 “你们确定要担负起拯救万千被拐儿童的使命？” 男鬼不说话，他只听女鬼的。 女鬼深吸一口气，“作为社会主义接班鬼，打击犯罪、保护儿童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她真的超喜欢孩子！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 如果能拯救更多的孩子，这是收获了无数倍的快乐啊！ 一时救孩子一时爽，一直救孩子一直爽！ 这么一想，她感觉迷茫的鬼生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裴叶露出一丝“孺子可教也”的欣慰笑容。 “麻烦你们先盯着这人，别让她逃了，也别让她死了，我下楼找你们邻居问个事情。” “邻居？那个好吃懒做的色鬼？” 整天躺在台阶上偷窥女性底边儿风光，真变、、/态！ 裴叶道，“问两个问题就回来。” 正文 093：酆都阴差 收了二鬼的碎片，裴叶也不担心他们的阴气能伤害屋内的孩子。 整栋废弃楼都在精神领域笼罩之下，领域内的死物活物都在她掌控之内。 二楼，住在台阶的色鬼还未挣脱束鬼符。 “问几个问题，回答得好了，我便放了你。” 男鬼看着从黑暗楼梯上下来的裴叶，露出了见鬼一般的惊恐表情，旋即化为了欲哭无泪。 完了(；′⌒`) 楼上两个邻居都弄不死裴叶，怕是凶多吉少了。 “大、大佬，您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男鬼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只可惜他面相看着就色眯眯，越笑越银荡。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男鬼委屈巴巴道，“好久了——大概死的时候就待在这里了。” “楼上那对男鬼女鬼，你了解多少？” 这个问题男鬼回答得上来。 随着男鬼回答，裴叶才拼凑出大概的内容。 二楼三楼四楼这三只鬼，他们都是一个电器加工厂的员工。 二楼的男鬼当鬼资历最长，死因也没啥波折。 熬夜加班回宿舍的时候突发猝死，尸体凉透了，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他一辈子没结婚，没谈过女朋友，到死还是一只童子鸡。 他的执念就是女人。 只是有贼心没贼胆，活着只敢看各种小视频，死了也只敢缩在台阶偷看。 三楼四楼的鬼不一样。 “女的晚我两年入厂，男的跟她同期进来。男的喜欢女的好久，不过他一直没说，搁现在流行话，他就一备胎舔狗。那个女的后来生了什么病，说是切掉了子宫，没办法再生孩子了。” 裴叶问道，“他们怎么死的？” 男鬼将自己知道的内容都说了出来。 “被鬼杀的！” “鬼？” “超级凶的鬼！”男鬼心有余悸道，“生吞附近好几个老鬼，吓死鬼了！” 他迄今还能想起来那个鬼凶手是怎么将人胳膊脑袋拧下来吃掉的。 画面太凶残血腥，全屏幕马赛克！ “那只鬼先杀了那女的，后来男的赶过来也被杀了。” 裴叶一边记录一边问。 “这么凶？那么，这两人的魂魄是怎么幸免于难的？” 男鬼道，“后来又来了一只鬼呗，将之前吃鬼杀人那只喊走了。” 裴叶记录的手一顿。 “继续说！你还记得什么？” 男鬼死命回忆，努力回想那一夜发生的点点滴滴。 鬼生太漫长太无聊，几乎每天都重复着同样枯燥无趣的日子，脑子都生锈了。 唯独那一夜惊心动魄，故而记忆深刻。 “最开始那只鬼就是很凶，全身围绕着一团红色，之后来的一只鬼穿着大黑袍……黑漆漆的……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吧，他们匆匆进入一扇凭空冒出来的黑漆漆的门，所以楼上那两只鬼才捡回两条鬼命。”男鬼庆幸道，“幸好那会儿躲得严实逃得快，不然也要完犊子了。” 裴叶记录下“大黑袍”与“黑漆漆的门”，给它们标记了圈圈。 “黑漆漆的门？长什么样子的？” “大黑袍又是什么样式？” 男鬼比划了半天也形容不出来，裴叶只能“征得”对方允许，看了一眼那夜的记忆。 根据记忆显示，当时男鬼躲藏距离很远，看到的景象模糊不清，但裴叶仍旧认出来了。 大黑袍是酆都阴差的工作服。 黑漆漆的门是连通酆都与阳间的鬼门。 第二只鬼明显不是来抓第一只厉鬼的，他们是同伙！ 阴差、鬼门、吞噬杀人的厉鬼…… 啧！ 事情越挖越复杂。 看这情形，这酆都也不是真正干净。 裴叶从口袋摸出一根烟，响指点燃，顺便解除男鬼身上的束鬼符。 “洗心革面，好好当鬼，别浪费了光阴。” 别看裴叶抽烟喝酒纹身打架，看似作风不良，实际上却是老干部，最喜欢将人踹回正途。 男鬼整天蹲在楼梯看人裙底也不是个事儿—— 不如找一桩有意义的事情，好好过日子。 “我现在都是鬼了。”男鬼委屈坐在楼梯上，控诉道，“生前累死，当鬼我只想懒死！” 一般情况下，普通魂魄不用进食。 他们会有进食欲、会有饥饿感，但这是魂体自然反应。 对于绝大部分鬼魂而言，进食是为了满足食欲、维持生前的进食习惯而非生存。 只要忍得住饥饿感，几年不进食也饿不死，例如楼上的小女孩儿，例如台阶这个懒鬼。 “行——鬼各有志，你要懒死就懒死吧，我也不拦着，只有一条——别再做这种猥琐事情！下次要是再撞到我手里，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裴叶语调淡然地威胁男鬼。 男鬼点头如捣蒜，面上乖巧听话，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裴叶还能二十四小时蹲守他啊？ 世界那么大，他过几天搬家换个台阶住，他们俩能撞上的几率小之又小。 裴叶是个人精，岂能看不出男鬼的真实心思？ “对了，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男鬼忙不迭道，“大佬您说，上刀山下火海都给您办到！” 裴叶道，“等会儿黑白无常来了，帮我做个证人！” 男鬼：“！！！” 黑、黑白无常？ 骗鬼的吧？ 下一秒就打脸了，一名身穿白衣，手缚锁魂链的男人从阴气旋涡爬出来。 “我说——你能不能换个召唤律令？” 这一周是白无常值班。 第一天上班碰到裴叶召唤，安安稳稳渡过一周，本以为没事儿了，即将换班又被召唤。 裴叶道，“一召一个准，换不换意义不大。” 白无常：“……” 作为酆都万千阴差心中的男神，他有一万句mmp想说。 奈何裴叶太凶，白无常只能努力挤出一抹尬笑。 “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情？” 裴叶上次捅出来的事情，闹得酆都和天师联盟相关部门现在都没消停。 逃逸厉鬼在阳间建立了不小的势力，警觉性也相当高，一有风吹草动就脚底抹油溜。 天师联盟与酆都阴差追查过去的时候，早已鬼去楼空。 此次打草惊蛇，想必这些家伙做事会更加谨慎，追查难度更高。 白无常正发愁如何向酆都大帝汇报情况，裴叶又用了快递部的律令。 “自然是正事。” 正文 094：阴谋重重（六万推荐票加更） 裴叶用束鬼符将一旁瑟瑟发抖、不情不愿的男鬼拖上楼梯。 白无常见状，跟着裴叶上了四楼。 四楼左转第二个房间。 二鬼、小女孩儿以及白子轩正在屋内待着。 二鬼看守昏迷的女性人贩子，小女孩儿安慰弟弟白子轩，其他三个被拐小孩儿还在睡觉。 白无常进屋，屋内三个鬼有所感应，吓得面色更加死白。 鬼魂对于锁魂链的畏惧是与生俱来的。 白无常的装扮又太有标志性，哪怕以前没见过他，但看一眼就能猜出对方身份。 “不要抓我姐姐，我不要离开姐姐！” 白子轩迅速红了眼眶。 打从他知道自己姐姐是鬼，他就开始找各种神话鬼故事看，了解阴曹地府。 他以为白无常是来勾姐姐魂魄的。 小女孩儿死白着脸，轻拍弟弟的肩膀以示安慰。 白无常没有理会这对姐弟，只是将目光转向裴叶，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裴叶指着那对男女鬼说，“他们死于厉鬼之手。” 白无常眉头一皱，又见裴叶将手指指向被她拖上楼的男鬼。 “这只鬼是目击者，他亲眼所见——杀人的厉鬼与酆都阴差有勾结。” “什么！！！” 如果是旁人说这话，白无常都要甩脸子了—— 做人怎么能随便污蔑鬼的清白！ 奈何说话的人是裴叶。 白无常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心里mmp，面上笑嘻嘻，耐心询问情况，小心求证，免得又被铁证光速打脸。 白无常也纳闷了。 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被裴叶碰上？ 上次是基层阴差受贿被撞了个正着，这次又是基层阴差协助厉鬼杀人？ “他的记忆我看过，可以确定是厉鬼杀人，随后又出现勾魂阴差，二者一起从鬼门离开。” 白无常心下咯噔。 裴叶这话是假的还好，如果是真的—— 情况就糟了！ 他从袖中掏出ipad，通过酆都内部的聊天工具找到备注为“阴律司崔珏”的人。 今天是判官崔珏值班。 “老崔，现在方便查两个人的生死簿吗？” 白无常给二鬼拍了照，将他们的消息发给判官崔珏。 崔珏那边很快就给了回复。 “老白等一等，我这里超级忙的???” 大帝统掌幽冥，每天恨不得用三头六臂加班，帐下万鬼也忙成了狗。 崔珏自然不例外。 他的效率还算高，三分钟不到就给白无常发了消息。 生死簿记录十分周全，大到何年何月何日生、父母是谁、家有几口，小到生平干了啥善事、做了啥恶事、犯几次口业、杀几只蟑螂几只蚊子几只蚂蚁、吃多少肉食……都有详细记录。 白无常直接略过，一口气将内容拉到最后。 哦—— 一次性拉不到最后_(:3)∠)_ 太长太长太长了！ “生死簿这么多年都不改进简化，这么多垃圾消息也不怕内存带不动！” 世间生灵多少？ 每个都这么事无巨细地记录，记录从出生到死亡的点点滴滴，难为生死簿迄今还未瘫痪。 白无常翻看结果的时候，崔珏好奇问了一句。 “这回又是什么事情？” 白无常数百年不过问生死簿，最近一周值班就问了自个儿两回。 稀罕事儿啊！ 生死簿算是整个酆都体系的核心之一。 有权限查阅生死簿的，仅有各司判官以及他们顶头上司——北阴玄天酆都大帝。 白无常用余光偷瞥裴叶，见她没注意，故作镇定地打开九宫格拼音键。 两根大拇指飞速打字。 “啧，还不是那尊来历不明的煞神？要不是酆都太忙，非得将她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 “煞神？”崔珏疑惑，“有那么严重？” “我的老伙计被她吓病了。” 锁魂链与白无常心神相连，几百年的老伙计，前者不开心，白无常也受影响。 “这几天情绪恹恹的，打不起精神，送去理疗中心治了两天才好。” 崔珏险些一口汽水喷屏幕上。 “不是说笑？” 阴差们一直无法理解酆都大帝设立“锁魂链心理理疗中心”的用意。 万万没想到，锁魂链器灵真会因工抑郁。 当鬼当得久了，什么鬼都能看到。 白无常道，“我要是说笑，我把酆都第一美男名头让给你！” 崔珏：“……” 打字的功夫，白无常找到二鬼死因。 “居然都是横死？” 按照生死簿原先的安排，这对男女应该能活到六十来岁。 女的死于癌症，男的死于急性心衰。 如今横死，双双死在厉鬼手中。 这厉鬼正是地狱十八层在逃犯人之一！ 裴叶说的厉鬼杀人是真的，那么阴差与厉鬼勾结呢？ 白无常神色严肃。 “烦请道友相助。” 裴叶再次调出男鬼的记忆影像，白无常举起ipad将影像记录下来。 “这绝对不是阴差。” 他翻来覆去查看录像，笃定道，“尽管穿着阴差的衣服，手握锁魂链，但明显是假的。” 裴叶没询问白无常如何分辨真假，但她注意到白无常的说辞有些怪异。 “穿着阴差的衣服、拿着锁魂链，却是个假的阴差，你这话的意思——他的装备是真的？” 白无常阴沉着鬼脸点头。 阴魂是假的，装备是真的。 “如此说来，排查范围能缩小一些。” 裴叶手指夹着烟，弹掉烟灰。 “酆都御下万鬼皆听从大帝之命，生不出背叛之心，因此不可能是酆都部门出问题。鬼袍与锁魂链都有定数，哪个阴差在何时领取的，每一套都会登记在册，不存在冒领的可能。” 白无常知道裴叶想说什么，率先排除掉几种可能。 “如果——原先拥有这些装备的阴差被吞噬或者魂飞魄散？” “近几年酆都改革，阴差若出事，酆都必有感应！” “那酆都改革之前呢？”裴叶又问他，“有没有存在钻漏洞的可能？阴差这些装备应该是流水线下来的制式装备，成批量生产的，不算多昂贵，但却是制服阴魂的利器。不仅能拘禁死魂，还能将人的生魂从体内强行勾出来。对那些厉鬼而言算是神器吧？哪怕是近几年，也不是没有漏洞可钻。实力够强，将阴差制服关押，一样能夺走他们的装备，酆都也不会发现。” 白无常当了多少年鬼？ 听到裴叶的假设，仍有种冷意爬满脊背的错觉。 正文 095：一场闹剧（紫恋冰月打赏加更） “若是这样——这些厉鬼可真是成气候了！” 白无常几近咬牙。 居然在酆都眼皮底下搞事情，一旦被抓到，扒皮抽骨下油锅都算轻。 “好好盘查近些年阴差任职、卸任情况，抽丝剥茧，总能找到线索。” 白无常：“……” 裴叶诧异问他，“我说的哪里不对？” “你说得很好。”白无常摇头，“可你不觉得……你发号施令的态度太自然了？” 要不是场景不对人不对，他还以为自己面对的是酆都大帝本人。 他也不是裴叶下属啊！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个嘛，职业病，退休几年还没适应过来。” 白无常默默记下这点。 看样子这尊煞神以前还是个山大王，习惯呼风唤雨的人物。 事情性质太严重，白无常说了两句便准备回酆都给酆都大帝写报告。 “对了！” 即将关闭的阴气旋涡又打开，探出白无常的脑袋。 他端着严肃的鬼脸。 “拜托你换个召唤律令，大帝统御帐下万鬼，酆都也真不只有一个快递部门！” 黑白无常也不是快递部门的常驻长官。 召唤黑白无常ok的，但请给予他们基本的逼格！ 再说裴叶这么凶，下次要是召唤出正常阴差，还不将鬼吓死！ 裴叶：“……” 有句民间谚语说得好，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 同理可得—— 不管是啥召唤律令，黑白无常现身一个就算成功。 只要没将酆都大帝本人喊出来就行。 送走白无常，唐警官一行人终于开着警车过来。 “老大，这里瞧着怪阴森的。” “天师跟鬼打交道，有天师和鬼在的地方，哪里不阴森？” 唐警官不是第一回跟天师合作，也不是头一回见鬼，反应比其他人镇定。 “这世上真有鬼？” 队伍中有新人，听到这说辞不仅没害怕，反而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唐警官叮嘱小年轻。 “我们要坚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少好奇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新人：“……” 一面说有鬼有天师，一面说封建迷信，那他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啊？ 下了警车，周遭乌漆嘛黑一片。 夜风吹在众人颈后，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靠近废弃宿舍楼，众人看到两名人贩子躺在地上，青白诡异的脸上写满恐惧。 当他们见身穿警服的警察同志过来，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双眼满含热泪。 警察同志真是人民的好公仆！ 亲人啊！ 警察靠近的同时，伏在两个人贩子身上的“无皮鬼”化作烟雾消失干净。 没了压力，人贩子顿时有种轻松到升天的爽感。 “同志！” “警察同志！” “我们自首！” “我们真是王八蛋！” “我们丧尽天良卖了好多孩子！” “……谢谢你们过来救我们！” “……从今往后，我们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为社会进步做贡献！” 要不是手脚还不能动弹，他们都想扑到警察叔叔怀中汲取阳气，寻求安慰。 他们平日对警察同志咬牙切齿，恨不得派出所天天爆炸，可患难时才发现—— 这些警察叔叔的胸膛是如此炽热、如此有安全感！ 唐警官一行人：“……” “嘶——谁下的狠手，两人手脚都被卸下来了。” 新人嘀咕，唐警官抬头望向四楼唯一亮着的房间，楼上站着熟悉的窈窕身影。 裴叶冲着楼下的几个警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来。 “这是鬼？” 唐警官道，“不是，是天师。” 哪里是鬼？ 分明是鬼见愁！ 四个被拐卖的孩子被抱了下来，白子轩紧紧跟着小女孩儿。 他不想回家。 这么想着，额头多了一片冰凉的东西，鼻尖隐约能嗅到一点儿薄荷香。 “退烧贴。” 裴叶将剩下的还给唐警官，将白子轩抱上警车，自己也跟着上去。 她也要去警局录个笔录，顺便给楼上两位热心市民鬼牵桥搭线。 一行人回到警局，被拐孩童父母收到消息逐一赶来。 “轩轩！” “奶奶的轩轩心肝肉啊！”白子轩的奶奶抱着孙子就是一阵嚎叫，跟杀猪似的，“都是妈妈太坏，这个女人黑了心肝，只顾着自己让轩轩被坏人抓走，奶奶已经打过妈妈了。轩轩，以后不跟妈妈好了，跟奶奶好。” 裴叶录完笔录出来，正巧看到白日在新华书店见过的男女哭嚎着冲进来。 白子轩的妈妈被丈夫和婆婆排挤在外。 裴叶发现她的脸上多了数处淤青，嘴角破了角。 小女孩儿的魂魄站在女人身边，仰着头看着妈妈，死寂的鬼脸带着几分心疼。 这时，一直扭动挣扎的白子轩猛地用力，将奶奶推倒。 “杀人的坏人！” 这一变故让众人始料未及。 他扭头跑向警察，“警察叔叔阿姨，他们杀人，是坏人！” 白子轩的奶奶和父亲瞬间变了脸色。 原先的和蔼可亲被狰狞取代！ 男人反手便想给妻子一巴掌。 这话肯定是这个贱、、/女人教唆儿子的！ 这一巴掌摔下去，耳鸣都算轻的，最后却被迫停在半空。 “啊！” 一声惨叫，男人被裴叶单手抓住，轻而易举便将他的手反扭在背后。 “警局也是你撒泼家暴的地方？” 白子轩奶奶回过神，上前要撕开裴叶。 “你谁啊！” “救了你孙子的恩人。” 现场一片混乱，唐警官带人将这一家子全部拉开。 裴叶望向站在人群外冷漠看着的小女孩儿，心口堆积着一口闷气。 唐警官看着这一家子，对下属招了招手，分开询问。 白子轩奶奶气得撒泼。 “我们又没有杀人犯法，凭什么冤枉人？” 白子轩父亲更是扬言要将事情发到网上，爆料出去，说警局胡乱执法。 “一个屁大点孩子说的话能信？他就是任性胡闹，上次没给他买变形金刚玩具，小孩子跟他妈学坏，满嘴谎话！” “没有！我没撒谎！你们害死的姐姐！”白子轩梗着脖子，“姐姐也在这里，爸爸和奶奶是坏人！” 白子轩父亲和奶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表情惊恐而滑稽。 “你姐姐白血病死的，瞎说什么！” 作势又要抬手打孩子。 唐警官望向裴叶。 裴叶冲他点头。 涉及灵异，唐警官让人去会议室。 白子轩父亲和奶奶二人的脸色极为难看。 “这位警察同志，童言无忌！他说的话不能信！我那孙女死了都八年了，这世上哪有鬼啊！” 正文 096：不及人心恶毒（紫恋冰月打赏加更） 唐警官又一次看向裴叶，裴叶这回看向小女孩儿的魂魄。 小女孩儿目光留恋地看向妈妈。 她做了足够久的心理准备，这才点头。 “麻烦大姐姐了。” “不麻烦。” 裴叶给小女孩儿用了“显魂符”，让人能暂时看到她的魂体。 当小女孩魂体显现，白子轩的奶奶吓得从凳子上坐到了地上，她的父亲也霍地站了起来。 唐警官还算镇定，只是做笔录的那位吓得手一抖，笔尖在本子上划出一道长条。 白子轩的母亲却像是沙漠旅人看到了水，木然的目光顷刻亮了起来。 “洋洋！” 她去抱女儿却抱了个空。 “妈妈，我现在是鬼啦，你抱不到的。” 现场气氛有些沉默，白子轩的父亲率先发飙。 他情绪激动抓起桌上能抓到的东西向女儿砸去。 “你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还阴魂不散跟着我们全家？” “你想害死你弟弟是不是？” 小女孩儿看着父亲，居然从他惊恐失措的脸上获得些许愉悦。 “警察叔叔阿姨，不是他们杀的我。” 这是小女孩儿说的第二句话，毫无生气的惨白脸上没有多余情绪。 白子轩的父亲和奶奶却缓过劲来，只是呼吸略有急促。 众人面面相觑。 白子轩扯着嗓子道，“可我都听到了，是他们害死你的！” 白子轩奶奶气得要打孙子。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么多年白心疼你了！” “你跟你妈妈一样下、贱，尽吃里扒外！” 白子轩吓得躲到姐姐身后。 “我听到了，是你自己说你买了有那个什么全的东西，害得姐姐生病！” 小女孩儿默默补了一句。 “甲醛！” “对，甲醛！” 白子轩出生之前，他们在市里买了一套商品房。 搬新房是喜事，但也掩盖不了这个家庭的矛盾。 白子轩奶妈思想封建，一直想要一个孙子，为此劝说儿媳不知多少次，矛盾逐渐累积增大。 “一个丫头片子能顶什么事情？” “长大以后都有嫁出去，谁孝敬你啊。” 类似的话重复了成百上千次。 “你以后老了还不是要儿子给你端屎端尿？” 儿媳来了火气。 “儿子端屎端尿？您老上次摔断腿，住院那么久还不是我伺候着？他有请假一天？” 奶奶被顶嘴，气得脸都黑了。 “我儿子要养家，哪里跟你一样？” “他工资也没我高，才我一半，房子大半钱款是我爸妈和我凑的。” “你嫁给我儿子就是我儿子的人，什么你的钱我的钱。”奶奶气道，“不要脸，那是你的钱？” 一次次争吵，一次次不欢而散。 每次看到儿媳对孙女要什么给什么，每天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没有孙子，她儿子拼搏大半辈子的家底给谁啊？ 以后绝户了便宜外人？ 为了让儿媳再怀一个，她手段百出。 最后，她想了一个损招。 新闻报道说甲醛超标会引起急性白血病，小孩儿免疫力不够，特别容易中招。 她不知道白血病多可怕，但她知道急性白血病能治。 孙女如果患病，送去医院就能治好。 这样一来，儿媳也能知道一个娃不靠谱，自然会再要一个！ 儿媳平日忙于工作，跟女儿相处时间再长也没她这个奶奶长。 她的计划很成功。 洋洋得了急性白血病，但治疗却没有奶奶想象中那么轻松。 光是第一个月高昂的医疗费就让她打退堂鼓。 反正是个丫头片子，犯不着为了她让全家背债吧？ 特别是儿媳提议说要卖房的时候，她心如刀割，强烈反对！ 奈何儿媳不吃她那一套，她只能想别的办法，从洋洋下手。 那时候的洋洋并不知道奶奶有另一副面孔。 当平日慈祥和蔼的奶奶告诉她，她活不长久，如果妈妈再生一个弟弟妹妹，妈妈就不会太伤心的时候，年幼早熟的她思虑很久，选择向母亲撒娇，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起初病情还能控制，医生也说孩子心情好有利于治疗，妈妈便答应了女儿的请求。 怀孕的喜讯传来没几日，洋洋坠楼而亡。 众人听了这个故事，不由得将怀疑的目光转向孩子的奶奶。 这也太毒了吧？ 难道是她将孩子摔下楼的？ 洋洋却摇头。 “不是奶奶，是洋洋自己跳下去的。” 奶奶告诉她，她救不了了，多拖一天，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就要过上没衣服穿、吃不饱饭的日子。这天告诉她妈妈要卖房子给她筹钱治病，另一天告诉她今天又交了多少医疗费。 洋洋年纪小，但她格外成熟体贴，对数字金钱很敏锐。 恶化的病情、化疗的痛苦以及奶奶施加的心理压力，终于让她做出了选择。 “我没想让她跳楼，我只是——” 奶奶干巴巴地试图解释。 洋洋明白她的意思。 “奶奶只是希望我心情不好，生病更加严重，这样就能少治疗几天了。” 她选择了跳楼。 脑袋坠地，半个头骨凹进去，死相十分惨烈。 但她很开心，死后终于不是光头，漂亮的黑发回来了，还是妈妈给她扎的双马尾。 “书上说人死掉会变鬼，鬼不会生病。洋洋变成鬼之后，每天继续跟小朋友上学，去妈妈上班的地方，陪着弟弟长大，跟他去幼儿园……除了妈妈不能看到洋洋，其他都跟活着一样。” 甚至比活着更轻松。 她的执念是妈妈和弟弟。 妈妈是她最爱的人，弟弟是她和妈妈的希望。兴许是年纪还小，哪怕她知道了奶奶的真面目，知道爸爸其实一直都知道奶奶做了什么，但她还是恨不起来。她只希望—— “妈妈，你跟爸爸离婚好不好？” “带着弟弟离开好不好？” “附近的鬼叔叔和鬼阿姨都说爸爸不是好人。” “洋洋不喜欢看到奶奶和爸爸，他们好凶好坏，他们都欺负妈妈，背后说你的坏话。奶奶让爸爸偷你的钱，还说要给弟弟找个新的妈妈。洋洋一直想跟你说的，但是妈妈总听不到。” 她原本想让弟弟跟妈妈说，但弟弟被奶奶和爸爸当做不懂事打了一顿，她就不敢再说了。 妈妈顷刻泪崩。 她多次试着去抱女儿，最后仍是抓了空。 正文 097：大佬，你怎么也在（紫恋冰月打赏加更） 唐警官打电话联系天师联盟派人协助调查和取证。 天师联盟效率极高，不到半小时就派遣t市分部天师过来。 巧得很，还是个熟人。 “厉害了，小庞现在都能独立办事啦。” 裴叶坐在大厅冲着刚进门的熟人打招呼。 肖庞訾是单独一人过来的，上身穿着条纹t恤，搭配一条肥大的灰色休闲裤。 兴许是仓鼠化形的缘故，浑身肉嘟嘟，顶着一张白胖的脸也不影响颜值，反而给人一种这个少年好可爱(*?▽?*)的既视感。裴叶就很喜欢肖庞訾的脸，笑起来还会有一对甜甜酒窝。 裴叶开心，肖庞訾就抑郁了。 踏入警察局之前，他怀揣着第一次独立办公的喜悦，走路都是飘着的，浑身肥肉轻如鸿毛。 踏入警察局之后，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晴天霹雳”，两条胖胖的大腿传来熟悉的酥麻无力感。 不行！ 他要坚持住！ 肖庞訾双手抓着大门两旁摆着的景观植株，白胖的脸上褪去了红润，额头冒出细密虚汗。 警察局人来人往的，他绝对要坚持住，不能被前辈吓出原形。 根据妖精办事处的规定，成精的妖精绝对不能众目睽睽下现出真身。 不仅会引起社会恐慌，还会收到妖精办事处的罚单和警告。 ??? 罚单金额是刚刚工作养家的肖庞訾负担不起的。 “前、前辈——求求你，别靠近了，我真的怕，快、快坚持不住了！” 肖庞訾见裴叶上前两步，膝盖一软差点儿要跪下来，化形隐隐有崩溃之势。 说来也很奇怪，肖庞訾这阵子跟着朱淳安东奔西跑、到处出差，见过不少凶悍厉鬼。 那些厉鬼对肖庞訾这名新人来说也算是大佬，可他从没被吓得变回原形。 唯独裴叶！ 哪怕裴叶从未表露恶意，还对他颇为喜欢，但肖庞訾就是控制不住想要变回原形。 裴叶看着肖庞訾那双泪水连连，几乎要当众落泪的眼睛，停下了脚步。 毕竟是公众场合，裴叶行事再恶劣也会有分寸。 “有这么可怕吗？” 肖庞訾哆哆嗦嗦道，“不是怕，我也说不出来。” 与其说是惧怕，倒不如说是一股极为原始本能的冲动——想要变回原形的冲动！ 裴叶无奈，只能给他丢了两张维持化形姿态的符篆，肖庞訾这才慢慢压下那股本能。 “前辈，你以前究竟是干嘛的？” 肖庞訾感觉身体舒服一些，这才软着两条面条似的腿上前，抬手用手背擦汗。 吓死宝宝了(；へ：) 裴叶无奈。 她双手环胸着嘀咕。 “以前在军队干事儿，从不违法乱纪，我是正经八百的良民。” 只是手上人命多了点儿。 可妖精化形也不至于怕这个，她就不懂肖庞訾的反应是为何。 她刚说完，肖庞訾抬手捂着左胸，心跳急促，脸蛋瘪红。 不是心动那种小鹿乱跳的急促，更像是他化形成功，第一次见到族内大长老的感觉。 面上胆怯紧张，心里也慌得一批！ 幸好，裴叶这时候转移了话题。 “先不说这个，你是这次过来协助调查的天师？” “啊？对对对！第一次！朱老师这两天跟着清玄真人忙事情了，暂时没时间带我。” 肖庞訾想起这是第一次单独办公，毫无血色的脸蛋终于多了几缕兴奋的红晕。 “分部就给我派发了危险性小、难度小的任务积累经验。” 只是没想到t市这么小，这里也能碰到裴叶前辈。 肖庞訾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了。 裴叶压阵，他不怕事情办砸，但……每次见大佬都是种煎熬。 ??? 想到自己的原身仓鼠，肖庞訾就有些难受。 他这么惧怕，难道是因为种族缘故？ 这是种族歧视啊！ 裴叶道，“这还真巧。” 大概是白无常跟负责联系天师联盟的阴差打过招呼，此次案件进行十分顺利，效率也快。 裴叶还是第一次参加天师联盟、阴差以及阳间机关部门联合审案的场景。 洋洋的父亲和奶奶被阴差用锁魂链勾出生魂，接受阴间审判，这才彻底乱了阵脚。 “洋洋，洋洋——我是你奶奶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奶奶？” “奶奶又没有杀你，是你自己跳下去的，怎么能将你的死怪罪到我头上？” 从一开始的慌乱狡辩到之后的歇斯底里。 “你是我儿子生的，杀你怎么了？” “搁到以前，你生下来就该溺死！真是大逆不道啊，你要杀你亲奶奶啊！” 负责此事的阴差是个戴眼镜的斯文人，身穿黑袍，手缠锁魂链。 据说生前还是有名的律师，死后不肯转世，于是在酆都谋了份差事。 他忍不住纠正洋洋奶奶的错误说辞，掐灭她的侥幸心理。 “阴间律法先不说，走阳间程序，你也不是个清白人。按照阳世现有的法律，你的举止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罪。挑唆、怂恿未成年自杀，且死亡未成年不具备对死亡的正确认知和意志控制能力，不论是阴间还是阳间，此次案件都不会从轻处理，哪怕你是受害者的奶奶。” 如果只是单纯的阳间案子，基于人情和舆论考虑，洋洋奶奶还真能轻判。 沾了阴间，还想轻判？ 酆都大帝说了——任何牵涉阴间孤魂的冤案，阳间清算归阳间的，阴间清算阴间的。 →_→ 一案双罚，美滋滋jpg。 洋洋奶奶主犯，洋洋爸爸属于知道却隐瞒不报的帮凶。 主犯减二十三万人民币财运，受酆都鞭刑、针刑一共三万六千次，三年罚完。 从犯减七万七人民币财运，受酆都鞭刑、棍刑一共九千次，三年罚晚。 鉴于主犯财运不足支付，可由其子承担。 “扣财运？怎么扣？” 肖庞訾看着肃穆的审判现场，低头对裴叶耳语。 “听朱老师说过，天地间魂魄在生死簿上都有记录，有财运、气运、功德之类的。扣除财运，意味着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会以各种方式破财，直到损失的钱财达到数额为止。扣除的财运要么加到受害者的生死簿，转世后获得这笔钱财，也可以由受害者指定的活人继承。” 正文 098：系统更新（求月票） 酆都的手段可比阳间暴力多了。 阳间处处讲究人权，犯人坐牢服刑，除了没有自由，国家还给提供免费食宿。 阴间暴力机关就不一样，人家是真的暴力。 刀山火海下油锅都留着呢，保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鞭刑、针刑、棍刑之类的暴力手段只能算小儿科。 每天晚上会有专门的阴差勾走犯人生魂去酆都，提前服刑。 “如果他们忍受不住提前自杀……” 裴叶刚问出来，那位阴差已经开始宣读，正好提到这块内容。 活人自杀视为逃避服刑、蔑视酆都，量刑将以十倍加重，最轻也是十层地狱起跳。 因此，好好活着吧。 裴叶：“……” 酆都大帝行事手段很合她胃口。 阴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宣读结束就走鬼门离开。 等他将报告递交上去，盖了大帝印章，两名犯人就能开始服刑，真是一天都不耽搁。 “阴间效率这么高吗？” 要是走阳间程序，一拖拖一年都属于常态。 “阴间缺人手，他们还有生死簿这玩意儿，过来基本就是走个流程宣读一下审判内容。” 酆都别的地方不利索，但这方面他们格外迅猛利落。 指望律师在法庭为自己辩护减刑是不可能的。 “阴间下达的判决基本没有翻案的可能，因为生死簿是不会撒谎。” 肖庞訾的任务就是协调好阴阳两方机关的证据交接，确保没有错漏，工作十分轻松。 阴间流程走完了，阳间还没呢。 洋洋妈妈铁了心要跟丈夫婆婆划清界限、离婚再争夺儿子白子轩的抚养权。 真打官司，她的赢面远比丈夫大。 “大师，这次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相助，轩轩还不知道被拐卖去哪里。” 当年女儿罹患急性白血病，治疗效果不佳又跳楼轻生，给她造成巨大打击，险些一蹶不振。 儿子又因为她没看好而被人贩子拐走，她这几日的情绪几乎在崩溃边缘，数次想要轻生。 现在知道女儿一直在身边，儿子也回来了，她对生活和未来又有了信心。 “要谢就谢你女儿吧，如果不是她找我，我也不会管这闲事。” 洋洋妈妈又想开口说什么，裴叶先一步打断她的话。 “多余的寒暄就不用说了，我也不缺这么几句感激，好好照顾你的儿女比说什么都好。” 裴叶没有细致入微的观察本事，但她什么场合人物没见过？ 仅凭这些经验，她就知道洋洋妈妈想说什么。 裴叶淡然道，“直奔主题就行，我这人比较喜欢直爽干脆的。” 女人松了口气。 “这样的……我是想问一下洋洋能不能继续养着？虽说阴阳相隔，但是——” 话未说完，裴叶从口袋掏出几张名片。 推销安利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熟门熟路了。 女人先是怔了怔，旋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感激着将名片接过来。 “多谢多谢！” 裴叶道，“你认真养几年，等洋洋魂体养得差不多，她就能去转世投胎，别耽误。” 女人千恩万谢。 离开之前，洋洋仰着头对裴叶道，“大姐姐，洋洋能亲亲你吗？” 裴叶觉得新奇，半蹲下来，尽量与洋洋视线齐平。 “行！” “mua!” 响亮的亲亲落在她的脸颊。 洋洋这才小跑着追上妈妈和弟弟，仍不忘回头挥手。 裴叶失笑，同样挥手告别。 “真是个可爱的小孩儿。” 话音刚落，口袋的手机突然响起震动。 裴叶以为有微信信息，摸出手机一看才知道是app的推送信息。 功德+10？ 终于升级了？ 正如裴叶所料，紧跟着一条消息就是系统维护公告。 …… 更新内容十分多，裴叶一目十行看过来，表情有些微妙。 其他也就罢了，一瞧就知道是骗氪的常规手段，不过第五条是什么鬼？ 打工？ 一颗据说可能是智障的蛋？ 她裴叶是那种氪不起钱的穷逼？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知道自己装逼失败了，只能默默将其掐灭。 裴叶账上就可怜巴巴1009点功德，根本氪不起。 切换到游戏主界面，仍是那间小破屋，花里胡哨的蛋安安静静待在原地。 头顶不停冒出一行行颜文字。 全部都是撒花??ヽ(°▽°)ノ? “有这么开心？” 看着蛋，裴叶的心情好转。 隐隐有些期待这个简陋粗糙的app能给自己什么惊喜。 解锁第一形态？ 这意味着阿崽还有其他模样？ 破蛋而出之后，它会是什么形象？ “最好是可爱型的。” 话音刚落，不停撒花的颜文字顿了一下，好似被人抽走一层。 裴叶又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这才将手机塞回去。 肖庞訾好奇瞟了一眼。 “前辈，这是新出的放置类养成游戏吗？” 裴叶道，“朋友做的，让我帮忙测试。” 肖庞訾哦了一声点头。 怪不得游戏界面这么粗糙简陋，小作坊都比这专业，单人做的就能理解了。 “没想到前辈还真喜欢可爱的事物。” 论可爱，仓鼠也能排得上名号！ 更别说他还是成精的仓鼠，仓鼠中的佼佼者，绝对是萌宠界的南波湾！ 先前裴叶说喜欢毛绒绒，肖庞訾还以为裴叶是故意欺负他。 “个人爱好。” 裴叶说完，口袋又响起熟悉的bgm。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正文 099：影帝之死（求月票） 裴叶看了一眼备注，抬手打了个抱歉的手势，接通了电话。 “清玄真人，有事情吗？” 这通电话是朱淳安的师傅，清玄真人打来的。 对方开口前，裴叶还好奇对方打给自己做什么。 “白嘉死了！” 清玄真人凝重而急促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死了？” 裴叶捏紧了手机，心头闪过无数猜测。 “何时死的？怎么死的？” 白嘉身上牵扯着大案子，看管应该很严，怎么可能会死？ 哪怕白嘉畏罪自杀，天师联盟与酆都有合作，酆都也会将白嘉的魂魄勾过来。 清玄真人这么急，只有一个解释。 白嘉死了，死因不明，魂魄下落不明！ 清玄真人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 天师联盟最近都在查白嘉这桩案子，上头也有大佬发话要尽快破案。 担心幕后黑手有动作，天师联盟将白嘉作为重要证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轮班盯梢。 谁知道一个不留神他就死了，没有丝毫预兆！ “中午交接班的时候，死因不明。” 清玄真人这阵子急得上火，嘴角冒泡。 他道，“白嘉还是公众人物，他的死根本瞒不住，现在网上闹得风风雨雨，压都压不下来。” 作为影坛神话，白嘉一朝陨落，引起各方媒体的高度重视。 华国上下，大大小小的媒体和狗仔都盯着他，试图挖出大料，一有风吹草动就上热搜。 他是这段时间的漩涡中心人物，任何一点与他沾上关系的爆料都会吸引网民的注意。 各家营销号愉快蹭着热度，直到某家媒体通过体制内部亲戚挖到了惊天大料！ 白嘉死了，死因不明！ 裴叶道，“白嘉这事情闹得越大，幕后黑手就会越谨慎小心。” 清玄真人急得一拍大腿。 “可不就是这样？让那些媒体安分一些，mmp一个比一个来劲儿，艹……%&%%……” 他骂了一堆乱码，裴叶默默将手机挪远两分。 没想到仙风道骨，穿道袍扎丸子头的清玄真人也是个国骂高手。 痛骂过瘾，清玄真人才回过神，表情险些裂开。 他世外高人的形象啊，全毁了！！！ 两边手机静默了半分钟，清玄真人决定厚着脸皮继续。 说不定裴叶这会儿间歇性失忆了。 “裴道友还在吗？” “我在，真人继续说，我听着。” 清玄真人这会儿是有满肚子的火气。 白嘉死亡的消息跟坐了火箭一样蹿上热搜，全网哗然。 t市公安紧跟着发布了通告，第一时间澄清真相，试图安抚舆论。 网民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 只怪袁大大将他们喂得太饱，一个个吃饱了撑着闲得慌，一天刷好几个小时的刷微博。 脑洞巨大的网民针对白嘉之死也展开了激烈讨论，“死者为大”理论也开始为白嘉洗白。 #人都死了，也没罪证证明白嘉就是杀人凶手，大家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听听这话？ 这还是三观正常的人能说出来的？ 受害者一家听了还不气得原地爆炸？ 裕建隆夫妇的确是要爆炸，第一时间走了门路，于是上头给天师联盟的压力陡然增大。 上边儿动动嘴，下边儿跑断腿。 清玄真人是此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受害者家庭说了，人死了也不能抹杀白嘉是杀人凶手的事实。哪怕是上天入地，追到酆都六道轮回的门口也不会放过白嘉这个垃圾。唉，关键是现在连白嘉的魂儿都找不到。” 隔着手机，裴叶也能听到清玄真人话中的委屈。 他是真委屈啊。 ??? 按道理，这案件应该到不了他手上，可谁让当初裴叶的电话打给了他？ 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原则，天师联盟就将任务派给他了。 这才几天，他感觉这案子比看熬夜看国足踢球还让他上火暴躁。 裴叶抬手捏着眉心。 “为何死后没有魂魄？会不会是酆都方面弄错了？” “酆都方面不可能有问题。”清玄真人一个头顶两个大，他道，“老道找了七爷帮忙，酆都也查不到白嘉的死魂。只知道他是横死的，生死簿记录的寿命还未结束，勾魂阴差也没去。” 死魂不是被勾魂阴差带走的，那就只剩两个猜测。 要么就是白嘉的魂魄自个儿跑没影了。 要么就是他被幕后黑手灭口了。 清玄真人更加倾向后者。 根据监控来看，白嘉死亡前面色神态正常，没有丝毫异状，死因要等法医鉴定。 “招过魂了？” 清玄真人回答，“招了，没有魂魄回应。” “那生死簿有记载他是怎么死的吗？” 清玄真人凝重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七爷查了，生死簿没有记载死因。” 没有记载？ 怎么会？ 裴叶拧着眉头细想，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她想起了一种可能。 “如果……白嘉是被阴差锁魂链勾走魂魄呢？” 清玄真人语噎。 他说了白嘉魂魄不是阴差带走的呀。 裴叶简略说了昨晚经历，“有厉鬼冒充阴差勾魂，他们手中有黑袍、锁魂链，完全可以将人生魂从肉身勾出。真阴差没动白嘉，但会不会是假阴差将人魂魄勾走？你觉得猜测如何？” 不如何??? 清玄真人听了脑袋更大。 这猜测绝对是所有坏消息中最坏的一个。 裴叶语速飞快道，“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目前的事情就能串联成一个局。白嘉是他们推出来圈钱的棋子，这枚棋子被天师联盟发现，为求稳妥，自然要杀掉白嘉，免得将他们牵连出来。勾魂阴差可以勾出生魂，只要生魂在12个时辰内回归肉身，便不算死亡。超过12个时辰，生死簿也不会判定是被人杀害，自然不会有记载他怎么死、被谁杀。大胆推测，白嘉真正死亡时间应该从他生魂离体就开始计算，幕后黑手绝不可能让一颗废掉的棋子继续活着。” 酆都惩戒活人，授予勾魂阴差这项权利，生死簿是认可这一项操作的。 被勾走生魂的活人死了，顶多追究阴差办事不利，没有将生魂及时送归肉身。 这给了假阴差杀人与无形的操作余地！ 正文 100：死神小学生的接班人 清玄真人心情很复杂。 “你觉得这个可能有多大？” 裴叶道，“如今又没什么头绪，不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多一条调查的思路，兴许就多一份将幕后黑手扯出来的可能。如果幕后之人真用这种手段杀人敛财，对社会安定是个威胁！” 清玄真人心情更复杂了。 黑白无常都说她是凶煞非常的煞神，没想到她说话却充斥着一股老干部的风格。 要不是亲眼见过裴叶，清玄真人还以为自己跟上层通话。 “清玄真人，我建议你们查一下24小时前的监控记录或者那个时间段接触过白嘉的普通人，兴许会有线索。白嘉作为天师联盟重点监视对象，附近肯定会有天师监视……” 清玄真人收起复杂的心情。 “为什么是普通人？你不是怀疑是假扮阴差的厉鬼做的？” 裴叶跟他解释，“正因为如此，接近白嘉的人才更有可能是普通人，假阴差不可能光明正大出现，天师对阴间厉鬼格外敏锐，此次又是将厉鬼作为重点防范对象。别说是厉鬼，哪怕是普通孤魂野鬼靠近拘禁白嘉的房子，也会被天师发现，普通人反而是天师忽略的盲点。” 强大的厉鬼附身活人，只要藏得严实，又有阴差的工作袍掩饰，混进去不难。 裴叶道，“根据这几次事情来看，幕后黑手明显不是一两个厉鬼，反而是一个行事极其缜密小心的团伙，善后事宜做得十分周到。监控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迟了怕是会被他们销毁。” 清玄真人被裴叶说得都要信了。 “多谢道友提醒，老道这就派人去查查。” 天师联盟的动作不算慢，但也耽误不少珍贵时间。 派人去查24小时前的记录，发现前后被人抽走了十几分钟的监控影像。 清玄真人一听这个便黑了脸。 这段时间的监控有问题，越发能证明裴叶的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下意识又打了裴叶的电话。 裴叶这边一点儿不意外。 敌人预谋已久，哪会不扫尾留下狐狸尾巴？ “那天接触过白嘉的人呢？” 清玄真人降妖伏魔、抓鬼请神很擅长，但办案破案真的抓瞎，警察又不懂酆都和天师界的东西，思维完全在两个次元。裴叶刚才表现又如此强势，清玄真人就下意识听了裴叶指挥。 “老道跟他们一一见过，他们都没有被阴魂附身的痕迹。” 这一结果跟裴叶原先的推测产生了分歧。 “没有？” 这个答案出乎裴叶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幕后黑手这么容易就能被抓到狐狸尾巴，天师联盟和酆都不至于被欺瞒那么久。 “很遗憾，没有发现异常。如果事情有了进展，老道会第一时间通知道友。要是道友遇上其他事情，又发现什么特殊线索的话，也请及时告知老道，为社会安定、人民幸福出一份力！” 说来也巧，目前几桩案子都是裴叶撞破的。 好似每一个案子都能提供一点儿关键性线索。 若非裴叶行事端正，并无伤人的举动，他都要怀疑这煞神与幕后黑手有什么py联系。 裴叶不是嫌疑人，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这货运气衰得能与万年死神小学生相比。 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坏事情发生。 (￢_￢) 清玄真人冥冥中有种预感，裴叶肯定还会碰到其他破事儿，于是开口提前预约线索。 裴叶不知电话那头的清玄真人腹诽自己什么，一口便答应下来。 “好，一旦有线索，我会第一时间通知真人。” 挂了电话，裴叶的眉心皱紧，仿佛能夹死两只不知好歹的苍蝇。 “前辈，碰见麻烦了？” “我能有什么麻烦？”裴叶摊手，幸灾乐祸道，“天师联盟麻烦了。” 白嘉作为两百亿影帝，娱乐圈大鳄裕建隆亲手捧起来的神话，他的曝光度和国民度自然不用多言。作为演技派，他的流量却能与顶尖小鲜肉比拼，打个喷嚏、崴个脚都能顺利上热搜。 前阵子曝光说他杀人，现在又曝光说他莫名暴毙。 网络吃瓜群众早被戳中无数次g点，哪会轻易放弃这个瓜棚？ 裴叶丝毫不怀疑吃瓜群众显微镜一样的扒皮能力。 一旦扒出这里头的灵异部分，通过发达的网络大范围传播，肯定会引起普通人的恐慌。 “只希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深入人心，人们相信科学，坚信世上无鬼，不然的话——” 肖庞訾听得一脸懵逼。 “不然什么？” 裴叶笑着抖掉烟灰。 “只怕幕后黑手会趁机浑水摸鱼，一边发展势力一边藏得更加严实。” 她很庆幸自己退休了，不用为了“维护社会稳定、保护世界和平”而呕心沥血。 “这个世界的未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加油小庞，我看好你。” 裴叶笑着轻捶肖庞訾的肩头。 肖庞訾：“？？？” 与此同时，酆都鬼城。 崔珏判官从阴律司办公室出来，刚进电梯就碰见一个一脸菜色的阴差。 这个阴差他脸熟，白无常部门的小领导。 “判官大人。” 阴差恭敬行礼，崔珏一手抱着文件，一手夹着一瓶2.5l的汽水，冲着对方微微颔首。 “你怎么鼻青脸肿的？” 阴差挺直身体，崔珏才发现他的额头冒出青色尸斑，眼眶也像是被人揍了几拳头。 伤势看着挺新鲜，应该受伤不久。 谁敢在酆都天子城大厦动手？ 阴差满脸菜色道，“白无常大人打的。” 崔珏一惊。 “老白打的？他可好久没动脾气了……” 黑白无常都是酆都阴帅，别看他们平时穿得儒雅斯文，实则在酆都战力排得上号。 白无常性格比黑无常更加急躁一些，只是这些年修身养性，很少看他发飙了。 阴差一脸委屈。 崔珏对他道，“幸好现在政策好了，大帝强调和平治理，不然你这条鬼命可就没了。” 阴差：“？？？” “你不知道，老白以前发火，没几个阴差小鬼能全身而退。”崔珏低声嘀咕八卦，他跟黑白无常可是几百年的老同事，白无常那点儿黑历史他门儿清，“阳间现在不是挺流行手撕鬼子么？我怀疑编剧就是从老白身上获得灵感，他徒手能将犯错阴差撕成十块八块，块块均匀。” 正文 101：酆都大帝（慢狼中打赏加更）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 阴差是扶着墙出去的。 崔珏扑哧笑笑，感慨现在的阴差心理素质不行。 他从其他判官那边拿了文件回来，路上撞见一脸高冷状的黑无常。 “老黑，回来啦。” 崔珏笑着打招呼，黑无常高冷而又矜持地点头。 二鬼待在电梯，看着电梯层层往上，崔珏笑着问黑无常。 “年假休得怎么样？” 黑无常唇角轻勾，“挺爽。” 不，应该是超级爽！ 崔珏道，“回来工作就不爽了。” 黑无常还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 “怎么了？” 崔珏道，“无常司发生大事情了，老白这两天脾气暴躁得像是更年期内分泌失调。” 黑无常来不及问，电梯大门打开，他匆匆跑去无常司办公室。 偌大办公室，狼藉得像是飓风过境，白无常的咆哮怒吼声透过耳膜传入大脑。 “滚！全都滚！你们今年阴差考评统统不及格，全都停职等大帝归来处置！” 黑无常还未踏进办公室，几个阴差小领导灰头土脸出来，活像是饱受惊吓蹂躏的良家妇女。 “我说老白……你这是怎么了？大老远都能听到你咆哮……” 白无常阴沉着脸，听到黑无常的声音才勉强缓和脸色。 “那几个玩忽职守的，撕碎了丢进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白无常打开电脑，调出一份表格。 “老黑，你过来看看，真是气死我了！” 这是他熬夜熬一宿的成果。 黑无常好奇凑上前一看，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 这是一份未曾登记在案的阴差失踪名单。 “一共有108名阴差不知所踪。” 有108名失踪阴差，但系统名单却没有问题，也没有小领导上报牺牲人员，这说明什么？ 白无常努力压下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阳间有卖官鬻爵，阴间也搞这一套，他们准备将大帝的律令置于何处？” 白无常将办公桌拍得老响。 “气死我了！” 以前当阴差很容易，现在当阴差需要通过层层考核。 只有考核通过才能成为酆都阴差。 在任期间表现良好，多多立功，不仅能获得优渥的报酬，还能积累阴德、气运、财运……这些都会影响转世后的人生起点。阴差队伍数目一直维持在十万上下，不多也不少。 每逢一批阴差去投胎转世，空出来的名额才能用来招人。 因此，每一个阴差名额都十分珍贵，值得酆都万鬼削尖了脑袋去争取。 考不上阴差但又想谋得好处怎么办？ 于是诞生了一条黑色产业。 卖官鬻爵，私底下偷卖阴差名额。 这个名额怎么来的？ 阴差在职期间因公殉职，负责这片区域的小领导不上报牺牲人员，让其他鬼冒名顶替。 108，这个数字很难引起酆都官方重视。 黑无常道，“尽管如此，也不值得你这么生气。” 这弊端又不是现在才发现的？ 酆都未改革之前，机构累赘臃肿，办公效率低下，工作遗留问题很多，缺陷漏洞不少。 大帝也是看到这些缺点才下定决心学习阳间，引进阳间科技，将酆都管理得更好。 老白是多少年的老鬼了？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居然会被气成这样？ 这时，白无常调出另一份文件，文件夹内还有录制的视频。 “老黑，你看这个。” 黑无常一看就发现视频内的阴差有问题。 “假阴差？锁魂链却是真的……老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是当年逃出地狱十八层的厉鬼冒充阴差在阳间为非作歹。”白无常凝重道，“失踪的阴差制式装备还未统计上来，但保守估计也有四十多套，甚至更多。若全部流落在外，不堪设想。这事情必须引起重视！” 白无常将几个牵涉其中的小领导抓来一通大骂。 贩卖阴差名额也就罢了，居然连阴差制式装备都不回收，让一部分装备流落在外。 黑无常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锁魂链在阴差手中就是工作的工具，但在不法之徒手中却是害人利器。 它能轻易将生灵生魂勾出肉身，不在期限内还阳，生灵就枉死了！ 两位无常发着愁，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白无常接听，没一会儿脸色就黑成锅底灰，办公室被他的阴气弄得一片狼藉。 “怎么了？” 白无常头疼道，“记得白嘉吧？那货死了，疑似被阴差勾走生魂而死。” 他就查个假阴差，结果捞出这么多破事，疑似一个大阴谋！ 黑无常：“……”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黑无常说了句“进”。 来人是判官崔珏。 “老黑老白，开会了！” 开会？ 两位无常面面相觑。 “开什么会？” 崔珏通知他们，“大帝出差回来了。” 两位无常：“……” 天要亡他们！ 大帝出差一个月，酆都上下一团糟，黑白无常可以想象等会儿的会议是如何鬼哭狼嚎。 崔珏却道，“脸色别这么差啊，我刚才看了一眼，大帝脸上带着笑呢，心情很不错。” 黑白无常：“？？？” 大帝笑了？ 他们更担心了好吗！ 大帝出差回来，难得有个好心情，看到酆都一堆破事，确定他的心情不会更加恶劣？ 黑无常嘀咕，“有种不祥的预感。” 崔珏以及黑白无常一起去会议厅开会，发现各司人员差不多到齐。 他们在各自位置落座，等待大帝过来。 阳间传说之中，酆都大帝乃是中天北极紫薇大帝在幽冥的化身。 真相是不是这样，他们这些老鬼也不是很清楚，但大帝的确是隔三差五换个法相。 这次……emmm…… 黑无常看到门口进来的大帝，险些维持不住高冷人设。 大帝发现各司下属的表情，蹙着极淡的眉头，奶声奶气道，“开会。” 全场寂静。 黑无常一面高冷挺直腰板，一面偷偷在工作群里发言。 “大帝这回出差是去幼儿园巡视吗？” 虽说大帝法相万千，但还是第一回以幼儿形态出现。 标准的三头身q版萌娃，白色小西装和粉色小领结，胖嘟嘟的脸蛋挂着两团可爱的粉晕。 真稀罕啊！ 黑无常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仅是他，其他各司下属也忍得辛苦，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开会！” 大帝又一次说话。 这次却是熟悉的男子声音。 只见他周身阴气缭绕，原先站在椅子上的萌娃变成坐姿雍容，身材高挑、身穿玄色华裳的成年男子。 正文 102：筱虹，救命！（璎0珞打赏加更） “朕出差这段日子，酆都一切可还好？” 人员到齐，会议开始。 会议流程大家都很清楚，几乎不用大帝废话多少。 一个一个轮流起身开始汇报工作。 酆都无鬼不知，他们这位大帝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恨不得将一天掰成24时辰使用。 他出差刚回来就召集七十二司负责人过来开会，不给人丁点儿时间准备。 早有准备的各司负责人昂首挺胸，那几个没有准备的吓得瑟瑟发抖，宛若筛糠。 这位大帝脾气不太好，手段雷厉风行。 当年他要改革酆都，精简七十二司部门，裁减吃空饷的老鬼，引来多少舆论反对？ 那些老鬼仗着资历深厚，天庭方面有些背景，一再阻挠，倚老卖老。 结果—— 呵呵。 一向鬼哭狼嚎的酆都天子城，被大帝杀得鸦雀无声，再也没有老鬼敢置喙。 大帝一杀成名，众鬼战战兢兢，生怕这位幽冥化身是个煞神。 结果—— emmm…… 人家就只是个性格单纯的工作狂。 工作好了，他就很好说话，帮七十二司申请各种福利优待。 反之，工作要是办砸了，他就会变得格外暴躁，与平时的表现判若两鬼。 白无常几人开小差的功夫，前面几司负责人已经做完汇报工作，例如上个月阳间有多少新生人口、有多少死亡人口、有多少滞留人口、男女生育比例和死亡比例、各个地区数据变化……零零散散共有上百种统计数字，他们将这些大数据整合成表格，制成清晰简明的图表。 七十二司负责人认真看着投影屏幕上的数据，现场除了做汇报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很好，较之上月有所进步。”大帝神色满意地点头，冷声道，“下一个！” “……陛下，关于今年鬼节酆都交通安排，部门上下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陛下，这是上月财政总结……” “……陛下……” 各司轮流汇报，没多久就轮到黑白无常所属的无常司。 无常司主要工作是引渡勾魂。 汇报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上个月引渡多少人畜进入酆都，再将这些人畜进行细化分类。 无常司作为酆都与阳世合作密切的部门，他们还要汇报一些值得注意的异常情况。 最近有什么异常情况？ 不外乎是神秘鬼臂残骸现世、假冒阴差的厉鬼、白嘉背后的幕后黑手以及裴叶。 是的，裴叶作为黑无常此次报告的重心，享有单独一份文件的待遇。 黑无常将文件呈递上去，大帝认真翻看。 “裴叶？” 许久之后，大帝曲着手指轻敲文件上的字，面露思索。 他口中喃喃，“……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仿佛在哪里听过，但仔细追忆却又没有印象。 “黑无常，派人监视她，一举一动都不能忽略。” “陛下，这事儿很有难度啊。” 臣妾做不到 qaq 大帝：“？？？” 黑无常回忆裴叶那张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裴叶煞气全开，黑无常比当年大帝血洗酆都还可怕一筹。 监视她？ 怕是药丸。 “为何？” 黑无常如实回禀。 “此人煞气极盛，非寻常阴差能监视。” 人家没有作奸犯科的念头，一旦发现自己被监视了，一怒之下搞事咋办？ 大帝一番思索，暂且将这事情压下来。 会议主题改为那条凶煞无比的鬼臂残骸以及白嘉被冒牌阴差勾魂致死案件。 酆都大帝出差归来，七十二司绷紧神经，开启疯狂工作状态。 这群老鬼忙得人仰马翻，裴叶却清闲自在。 秉持着说到做到的行事原则，她又光顾了那家烤肉店。 带着空荡荡的肚子，风残云卷，吃了个尽兴。 嗝—— 自助烤肉店经理：“……” 两次就被吃出心理阴影。 饿死鬼转世都没这么能吃！ 烤肉店经理心里骂骂咧咧，千言万语汇成一句mmp。 心里骂还不过瘾，他又冲着服务员和柜台大叫。 “记住她那张脸，下次她再来，直接说没位子，不招待！” 实体经营不容易，自助餐碰见这么一个大胃王，她要是吃上瘾天天来，还不被吃破产？ 幸好，裴叶没这么恶劣。 她吃自助烤肉也就图个新鲜，最后还是转投沙县的怀抱。 用“突破次元壁”app，点开“酆都出行”，喊了一辆阴间出租车。 临近鬼节，鬼道交通比往日拥挤了不少。 这次接单子的鬼司机是个女的，容貌看着很普通，表情很少，给人一种高冷的既视感。 外貌打扮趋向保守知性，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车内一旁还放了一双黑色皮质高跟鞋。 “我还是第一回看到女性司机。” 裴叶主动搭话。 倒不是她爱唠嗑，而是因为交谈也是搜集情报的渠道之一。 这位女司机在酆都和阳世跑了多年出租车，各种奇葩见闻不少，多多交谈能增长阅历。 本着顾客至上的原则，女司机一边稳稳开着车，一边跟裴叶闲谈两句。 “没办法，酆都要求实际操作驾龄十年以上才能注册申请开出租。” 尽管女性考驾照比例逐年提升，但家庭轿车大多还是男性在使用。 酆都要求实际驾龄而非拿到驾照的时间，这条硬性标准下，女性司机自然会少得多。 这时，车内响起熟悉的bgm。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裴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半秒选择接通。 “喂，宿舍长，有什么事情吗？” 来电显示这通电话是4021寝室长周慧荣打来的，但接通后却传来白晓晓惊恐哽咽的声音。 “筱、筱虹——救命——救命啊——求求你，快来救我——” 裴叶算了算时间，距离她上次说4021寝室众人死期将近过去大半个月。 如果她算得没有错，周慧荣几个三五日内就会遇见危险暴毙，没想到还撑了大半个月才给她打电话。若非电话那头的白晓晓听着太可怜，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你居然还没死”。 幸好，她及时咽回去了。 “别慌张，镇定一些，告诉我你在哪里。” t市西郊，某栋焦黑的教学楼。 “我、我在……西……西郊……裕安书院的鬼物旧址……求求你，快点来吧……快点来……呜呜，我好害怕……求求你快点……”白晓晓哭腔很浓，声音却不大，明显是正在躲避什么危险东西。 正文 103：裕安书院（求月票） 裴叶根本没听过这个地址，正要开口让白晓晓说得清楚一些，电话突然挂了。 挂之前，电话传来白晓晓的尖叫以及一声诡异的动静。 这声动静像极了丧尸电影中只能发出嗬嗬声音的丧尸。 这根本不是人能发出来的。 看样子是真遇见致命麻烦了。 裴叶眉头紧拧，开口询问一旁的女司机。 “你知道t市西郊裕安书院吗？” 女司机摇头，她大多还是跑酆都路线，阳世不常来。 若非鬼节将近，她想多拉几单生意补贴家用，她也不会跑来阳世开出租。 阳世滞留的孤魂野鬼比较多，附近也没有巡逻阴差，对于她这种女鬼而言有些危险。 她也不知道t市西郊的裕安书院在哪里。 “这几个傻*是出门不带脑子？明知道命盘地还跑去鬼屋，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裴叶真被激怒了。 寝室那几个妹子作死的操作真是秀得人头皮发麻。 女司机听到这里，鬼脸浮现三分担心。 “有朋友出事了？” “多半是的，听她的话，应该是在鬼屋历险碰到真厉鬼了。” 女司机嘴角抽了抽，说出了裴叶的心里话。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知者无畏，作死的法子也是日益创新。” 倒不是说去鬼屋不好，但明知道最近气运低还眼巴巴、屁颠颠跑过去，这操作就很骚了。 阳世滞留的孤魂野鬼很多，鬼屋属于他们比较喜欢蹲的地方。 在鬼的逻辑里头，他们占了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 一群陌生人整天在家里跑来跑去、故作尖叫，再好的脾气也会发飙。 只是鬼屋的鬼都不成气候，普通人难以看到。 极个别运气差的，还真能见鬼。 裴叶低头打开浏览器，搜索“裕安书院”的同音字，附加关键字“t市西郊”，但搜索引擎跳出来的东西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她一连翻看了好几页也没找到线索，导航app就更不用说了。 她倒是想拨通寝室室友的电话，但也担心她们躲着厉鬼，手机一响会暴露位置。 思来想去，裴叶让出租车司机绕道去t市中心医院。 出租车刚接近医院，裴叶便知道应鳞此时不在太平间，不知道去了哪里。 “司机师傅，转道去233财经大学，简称x大那个！” 233财经大学后山仓库那位安芷教授也是二十来年的老鬼王，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好嘞！” 他们运气好，鬼道通畅。 女司机知道事情紧急，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这艘灵车以飞翔一般的速度窜了出去。 “这不会超速？” 不怕被拍照开罚单？ 女司机沉着冷静，握着方向盘的手非常稳，踩着油门的脚不肯松开。 旋转漂移、弯道超车，各种车技秀起来！ “人命关天，顾不了那么多。再说了，鬼道根本不限速……” 裴叶：“……”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鬼道不限速。 那之前的出租车鬼司机为何中规中矩？ 女司机理所当然道，“他们是因为生前的开车习惯改不了，开太快了怕追尾撞车。” 裴叶：“……” 诡异沉默三秒。 按照女司机的说辞，这位老司机生前估计也是个秋名山飙车的牛人，车技相当娴熟漂亮。 正常车速七八分钟的路程，愣是被女司机的极限操作压到了一分钟。 “司机师傅，你能在这里等我一下吗？我去找个熟人问问，很快就回来。” 女司机比了个ok姿势。 裴叶出手大方，女司机当然不介意再做一单生意。 应鳞不在t市中心医院太平间，但鬼教授安芷却在讲台上兢兢业业备课。 裴叶过来的时候，发现后山仓库焕然一新。 仓库墙面刷得干净，地面铺着大理石砖，锃光瓦亮，讲台和黑板还散发着实木味道。 不仅如此，讲台上堆放着最新版本的教材，角落堆放着两箱百分笔和彩色粉笔，还有教鞭。 “你怎么来了？”安教授鬼眸一眯，不满道，“寝室楼11点门禁，你这时候该在宿舍睡觉。” 女孩子夜不归宿很危险。 “安教授知道t市西郊裕安书院吗？我的同学遇见危险了，我要去救她们。” 原先还不满裴叶大晚上乱跑的安教授，听到这话露出了“孺子可教也”的欣慰表情。 她慢悠悠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指，将备课本合上。 “友爱同学，团结一致，这才是新时期大学生应该有的健康风貌，这点上你做得很好。只是，救人也要量力而行，最好的办法是报警。你是学生，这种事情应该交给专业救援人员。” 她肯定裴叶的救人动机，但不赞成她的行为。 裴叶道，“普通人救不了，报警没用，应该是厉鬼伤人。” 听到“厉鬼”二字，安芷教授的鬼眸立马变红，周遭气势阴煞非常。 厉鬼伤害学生？ 不能原谅！ “t市西郊裕安书院我听说过，大概是在t市西郊xx县的xx路附近。” 具体位置记不太清楚，她也多年没去过，但裴叶过去就能认出来。 那地方很邪！ 实在不行还能抓附近的孤魂野鬼问一问。 安芷教授不会骗裴叶。 “真有这个书院？为什么浏览器搜索不到？” 裴叶重新定位安芷教授说的位置，发现导航可以精确定位，地图上却无裕安书院。 安芷教授理所当然地回答，“改名了呗，裕安书院早就不用了，听说那地方不太吉利，害死了不少学生。出事的时候网络还不怎么发达，为了减少社会影响，网络报道也不多……” “谢谢！” 她没有耽搁时间，但从白晓晓打来电话到她出发去裕安书院过了六七分钟。 哪怕鬼司机将油门一踩到底，一路从鬼道彪着灵车过去，抵达目的地也需要二十来分钟。 寻路找人再浪费点时间，保守估计浪费半小时。 女司机鬼脸凝重，“厉鬼害人的话，这个点过去只能给人收尸吧？” “没事，她们偷了我的东西。运气好还能续命一波，运气不好给她们收尸也算同学一场。” 裴叶离开寝室去旅店躲清闲，故意留下一本自己练手的符篆笔记本和几个完好护身符。 正文 104：非法黑车（求月票） “偷东西？” 女司机嫌弃地挑眉，略显高傲而不屑地开口。 “大学生就这个素质？” 裴叶笑道，“别地图炮啊，她们又不能代表整个大学生群体。再说了，那些东西也是我故意留下来给她们的。她们拿了还能撑一段时间，等我去救。要是不拿，死劫之下必死无疑。” 虽说周慧荣、白晓晓几个很爱作死、臭美自大、虚荣虚伪、自作聪明……可这些在裴叶看来都是普通小女生常有的。 小毛病的确让人不愉快，但远没有严重到需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她能救一个算一个，权当完成今日份的好人好事了。 要是救不下来，这也不能怨她，只能怨她们运气太差，命该如此。 女司机对裴叶的印象拔高了一些。 “嘴硬心软说得大概就是你吧？看着很凶不好惹，其实有一颗温柔包容的心。” 女司机感慨着，似乎被自己脑补的形象感动了。 裴叶默默抖掉揭竿而起的鸡皮疙瘩。 她被女司机强行脑补出来的人物形象恶心吐了。 什么“嘴硬心软”，什么“有一颗温柔包容的心”，这人说的是她吗？ 不，她超凶的！ 习惯双标的裴叶浑然忘了她前阵子还跟安芷教授强调自己很温柔很和善。 因为人命关天，女司机也不再藏拙，拿出生前秋名山飙车一般的车技。 油门一脚踩到底，鬼道一路超车，女司机用最快速度将裴叶送达导航目的地。 “多谢师傅。” 裴叶说了一句感谢，正准备结账付款，女司机提醒她一句。 “我刚才看到群里有老鬼说西郊不太平，你小心一些。” 裴叶：“？？？”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女司机这话仿佛是个flag，预示裴叶这一趟西郊之行会碰上事情。 “不太平？怎么个不太平？” 女司机拿起放在手机支架上的手机，点开一个绿油油的名为“酆都通讯”的app。 这位女司机加的群还不少，几乎每个群都很活跃，粗略一看，全是99+聊天记录。 她打开一个名为“酆都出行t市接单群”的群聊，数百个老鬼司机正在谈论西郊黑车的事情。 “最近不是临近鬼节了么？酆都出行量大增，不少黑车也混了进来拉生意。” 女司机说起这事儿颇为愤慨，他们这些正经开出租的鬼司机为了拿到开车名额多不容易，别的不说，光是拿驾照的硬性条件——生前最少十年驾龄、死因不能涉及交通事故——足够刷掉九成九的应聘者。入行门槛如此高，酆都出行部门还会要求鬼司机的服务要到位。 如果服务不到位被顾客投诉了，鬼司机有可能面临被解雇、吊销驾照的风险。 每一个鬼司机都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佼佼者。 那些黑车呢？ 随便弄辆破旧灵车就开始拉人，服务态度差，不仅漫天要价还会威胁顾客人身安全。 对于这种破坏市场的垃圾，女司机表示深恶痛绝！ “又是黑车？” 上回打车，那位老兵鬼司机也提过黑车问题。 女司机将聊天往上拉，点开某个群友发的照片。 照片是被害女性的尸体，尽管打了马赛克，但也看得出来她没穿衣服。 “开黑车的鬼大多不好惹，一般都是孤魂野鬼或者没有正经工作的，脾性暴躁，很容易被激怒……”女司机对此表现出十二分的厌恶，“有些倒霉的活人碰上他们，不被敲诈也被吓死。不少黑车会趁着阴气重的时候佯装阳间出租哄骗活人上车，窃取阳气或者劫财劫色……这个受害者就是在t市西郊遇难的，魂魄也没找到，估计是被无良黑车鬼司机杀了，真是可惜。” 临近鬼节，酆都出行部门给注册的鬼司机发了好几回通知，提醒大家出行注意安全。 t市西郊发现黑车受害者，这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遍各个鬼司机群。 酆都出行还提醒大家——一旦发现有非法接单的黑车，第一时间上报，官方会派遣阴差过来处理非法黑车。 裴叶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希望自己能碰上了，还能为民除害。” 女司机不放心，“那也不能这么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年轻人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安全。” 小心浪大了阴沟翻船。 裴叶点头笑道，“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女司机又叮嘱她。 “对了，要是有黑车消息，记得第一时间用app报警啊。” “突破次元壁”app连通“酆都出行”，点开“酆都出行”可以报警，报警直达酆都官方部门。 “嗯嗯，我知道。” 女司机也是真担心裴叶，故而话多了两句。 来自陌生人（鬼）的关心，滋味不坏。 裴叶心情愉悦地开门下车，女司机担心看了两眼，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开车离开。 t市这些年发展不错。 西郊xx县原先只是个人口不丰的小村镇，现在也建设得有声有色。 街道规划不错，干净整齐的泊油路以及两旁林立的各色店铺也昭示着这点。 “老板，问一下您知道裕安书院吗？” 安芷教授说裴叶抵达xx县xx路就能找到裕安书院，结果并没有，她只能选择问路。 这些年经济增长迅速，各行各业蓬勃发展，也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成了夜猫子。 有夜猫子，自然少不了各种夜市烧烤摊以及深夜营业的外卖店。 裴叶走了两步，跑去询问烧烤摊老板。 这位老板看着五十上下，一头板寸发花白了大半，这个年纪说不定知道裕安书院。 “裕安书院？问那玩意儿干嘛？” 原以为是顾客，没想到裴叶一开口就问他晦气问题。 裴叶道，“我朋友说是去裕安书院冒险了，一直联系不上，所以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烧烤摊老板用一种“你撒谎也不打草稿”的眼神看裴叶。 “你的朋友在耍你吧？”烧烤摊老板摇头，说了一个让裴叶很震惊的消息，“裕安书院老早就被拆干净了，那块地也被人买走了，建了xx村子的移民村商品房。你朋友肯定是在耍你。” 正文 105：鬼屋宣传单（璎0珞打赏加更） 裴叶有些懵。 “裕安书院被拆了？什么时候拆的？” “拆了大概有十二三年了？记不太清楚，反正十年以上了。”烧烤摊老板仔细回忆，不太愉快地道，“那地方死人太多，很不吉利，经常有人听到有人哭，拆掉盖商品房倒是没出事。” 死人太多？ 安芷教授也说裕安书院死了不少学生…… “裕安书院发生过什么事情？” 裴叶问完，烧烤摊老板突然警惕地看着她。 “你不会是记者吧？” 裴叶：“……” 她看着像是新闻工作者？ 看她茂密的头发就知道她不可能干这一行。 烧烤摊老板这么问也不是没原因，前几天西郊发现一具赤条条的女尸，死相惨烈，还上了新闻。 不知道是谁脑洞大开，将这件命案跟多年前的裕安书院事件串联起来，各种盘根问底，让人烦不胜烦。 对于上了年纪的xx县本地人而言，裕安书院是个不光彩的存在，不少人还是很忌讳的。 裴叶跟老板解释，“我不是记者，我是真担心失踪的同学，裕安书院是最后的线索了。” 烧烤摊老板见裴叶脸上的担心不像作假，心里嘀咕开来。 难道最近流传的灵异消息是真的？ 裕安书院枉死的学生出来找活人替魂了？ 他一面怀疑裴叶撒谎，根本没有失踪的同学，一面又担心裴叶没撒谎，耽误了会出人命。 烧烤摊老板犹豫一两秒，咬牙透露了两句。 “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老黄历，裕安书院以前发生过火灾，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全死了。” “全死了？” 裴叶听到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 火灾火势再大，不可能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对，全死了，一个都没逃出来。”烧烤摊老板一脸晦气地道，“说起来，这事情邪乎得很。” 裴叶追问，“邪乎？哪里邪乎？” “哪里都邪乎……”烧烤摊老板神情写满忌讳，“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活下来？” 裴叶试问道，‘大火烧得太大了？救火车来得晚了？’ 烧烤摊老板摇头，答案是裴叶想不到的。 “不是，门全关了。校门啊、宿舍门啊……全关着……活活烧死的。” 听到这里，再察觉不出裕安书院有问题，裴叶这些年就白活了。 “校门关闭我能理解，宿舍门关着是什么操作？” 发生火灾，学生居然是因为无法开门而被活活烧死？ 直觉告诉裴叶，这个裕安书院肯定有问题，多半不是正规全日制学校。 烧烤摊老板嘟囔道，“你这娃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裴叶：“？？？” 烧烤摊老板说，“现在年轻人不是很喜欢玩微博啊，怎么连裕安书院是什么都不知道？前几年那个什么xx书院不是闹得很凶吗？说是什么戒网瘾的，裕安书院差不多就是这样……” 性质类似，但裕安书院并非戒网瘾学校。 人家打着“传承华国传统国学文化”旗帜招生的。 裴叶：“……” 抱歉，她还真不是年轻人，也不刷微博。 问的差不多了，裴叶又询问道，“那你知道裕安书院旧址在哪里吗？” “看到那个商品房了没有？那里就是……xx路一直直走下去，看到十字路口就拐弯，拐三次大概就看到了。”商品房建了四十多层，这个高度在xx县算得上鹤立鸡群，属于附近的地标性建筑，抬头就能看到，烧烤摊老板还是固执己见，“别去啦，说不定你同学已经在寝室。” 裴叶用精神领域扫了那片地方，除了阴气重一些，并无其他发现。 她笑着道，“没事，我过去看看，要是没找到人再报警看看。” 烧烤摊老板说不动裴叶，继续去招待其他客人。 裴叶按照烧烤摊老板的指引，拐到第二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她眼尖看到一辆灵车。 酆都出行的灵车全是一模一样的白色小轿车，车牌号也是“酆xxxxxx”，非常好辨认。 这辆灵车却不一样，它的样子跟阳世的绿皮出租车一模一样，车牌号也是阳间的格式。 难道是黑车？ 裴叶暗中嘀咕自己运气好，居然能撞见黑车。 她将煞气尽数收敛，伪装成气运比较低、阴气缠身的假象，冲着那艘灵车挥手。 灵车在她跟前几步停下。 “美女~~~上车不？” 裴叶暗中打量这名鬼司机。 酆都出行的鬼司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死人，皮肤带着不正常的灰败，甚至还会露出死相。 只要眼不瞎的活人都知道司机不正常。 眼前这位鬼司机不一样，他的脸蜡黄一片，一脸肾虚、颓靡的样子，眼睛也是正常的黑瞳白眼仁，而非鬼物特有的全黑鬼眸。夜晚视线暗，若不仔细观察，多半会误以为他是活人。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司机车内贴了几张广告纸。 这三张鬼屋宣传单还算正常，但裴叶却在它们中间看到一张不太正常的。 图片上是四个身材前凸后翘的兔女郎，冲着镜头摆出诱惑性感的姿势，或用手点着唇，或用手捏着胸，还有一个动作更大胆露骨直抓裆，配上文字——你想看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吗？ 这几张宣传单都有一个共同之处——裕安书院！ 裴叶用了四分之一秒结束观察。 她问道，“师傅啊，你知道裕安书院怎么走吗？” 这名黑车司机听到“裕安书院”四个字，上下打量裴叶，眼神很放肆。 “你要去裕安书院？” 裴叶笑得很纯良，“对啊，我跟室友约好去裕安书院鬼屋，但我是外地人，找不到路。” 鬼司机思索了片刻，爽快道，“原来是去鬼屋冒险的，上车吧，我顺道拉你过去。” 正文 106：砸窗如砸金蛋（叶菇粥打赏加更） 裴叶坐上副驾驶座。 她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鬼司机一直用一种打量货品的眼神看她。 “咦，师傅，怎么没有打表器啊？” “这都几点了？滴滴都喊不到。”鬼司机面不改色道，“有出租车就不错了，又不会坑你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叶说话有些虚，最后几个字被她含糊着咽了回去。 碰见这种情况，大多普通人会选择息事宁人，安慰自己抵达目的地就好，多费两块钱也无妨。要是脾气暴躁一些，大概率也会选择不吭声，顶多心里腹诽两句，不太可能暴走下车。 裴叶这会儿的人设就是普通女大学生，当然不会跟鬼司机顶嘴。 最重要的是——裴叶上车之后，鬼司机就一改刚才的态度，说话很冲，态度强硬还有些凶。 隐隐有些吓唬人的意思。 他大概也担心将裴叶惹火，于是多解释了一句。 “出租车都有个起步价，裕安书院离这里不是很远，用不着打表的。” “原来是这样啊。”裴叶接受了鬼司机的解释，讪讪笑道，“我对这个也不是很清楚……” 鬼司机用余光打量裴叶的脸，视线很放肆地在她胸前停留了两秒。 “师傅，裕安书院鬼屋好不好玩？” 鬼司机回答，“好玩，非常好玩，最近可火了，好多喜欢冒险的年轻人都喜欢去玩。” 裴叶一边跟鬼司机搭话，一边注意道路情况。 灵车一直向前行驶，在某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裴叶发现此处阴气有些不正常。 “为什么我没在网上找到鬼屋的介绍？点评app也没评价……” 鬼司机敷衍道，“现在做什么生意都要运营、营销，鬼屋是新开业的，哪有钱去买流量打广告啊？当然是靠着口碑，口口相传拉客人。裕安书院鬼屋很不错的，绝对值门票价。” 裴叶默默看了一眼宣传单上的字样，选择性装聋作哑。 说话的功夫，绿灯亮起，灵车继续行驶。 裴叶仔细观察周遭环境，发现灵车穿过十字路口就进入了一片阴气十分浓郁的鬼地，街道两旁的建筑由原先的崭新别墅、商品房高楼变成低矮破旧的居民楼，仿佛一下子倒退好多年。 附近的鬼气还有迷惑人的作用，让进入其中的活人下意识忽略掉建筑的异常。 “你是大学生吧？” 鬼司机突然开口打听，裴叶回答道，“嗯，还在读大学。” “长得这么漂亮，大晚上出门也不怕碰见坏人啊。” 裴叶笑道，“不会吧？现在都是法治社会，华国治安还是不错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坏人。” “小姑娘很天真啊，这世上的坏人多了去了，你不能因为自己没碰见过就以为坏人很少。”鬼司机嘲讽似得嗤笑一声，语气轻浮道，“特别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我长得挺普通，真有坏人也看不上我吧。” 裴叶嘴上很谦虚，内心却很赞同鬼司机的“赞美”。 她就是这么漂亮受欢迎！ “我开车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的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很多大明星都没你漂亮。”鬼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道，“你这么漂亮，上学肯定有不少男生追你吧？你还是处吗？ 裴叶不悦地拧眉。 鬼司机前几句谈话还正常，但最后一句明显是在耍流氓。 “师傅，你开车就好好开车。” 鬼司机没有在意裴叶的“警告”，反而一脚踩下刹车。 “你还是处女吗？” 鬼司机扭过头看裴叶。 “你有病吗？再骚扰，我报警了！” 车内没有开灯，车外天色又很黑，阴风阵阵的，将气氛渲染得有些恐怖。 鬼司机一瞬不瞬看着裴叶，神情写满了愤恨、怨憎和失望。 “果然——你们这些女大学生果然都是贱货，大学的时候跟人玩得疯，不要钱给人白上。玩得累了，要结婚的时候找老实人下手，一开口就是几万十几万彩礼，要房子要车要这要那，贱不贱？给人用烂的黑木耳，倒贴钱都不要！你这种不干净的女人就应该去死！” 鬼司机不知被戳到哪个g点，冲着裴叶咆哮怒吼。 裴叶：“……” 鬼司机明显不正常了，裴叶一边快速解开安全带，一边打开车门。 见裴叶想逃，鬼司机立马不干。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报警……” 鬼司机笑得很猥琐，作势要将裴叶逼到角落。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干你啊。” 他仿佛看到裴叶哭着求饶的模样，脸上的猥琐以及得意浓郁不少。 裴叶：“……” 现在的鬼胆子很大啊。 “问题是你干不过我，不怕我胯下掏出来的玩意儿比你大？” 鬼司机一怔，仔仔细细打量裴叶的脸和胸，突然露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艹，你是人妖？” 裴叶道，“你傻吗？我当然是女的。” 鬼司机有种被愚弄的愤怒。 裴叶遗憾叹息，“你果然是傻的，当人失败，当了鬼也失败。你这脑子估计只有屎壳郎看到才会兴奋欢呼。你就不好奇一下我怎么不害怕，反而待在这里跟沙雕一样骚话连篇？” 鬼司机：“？？？” 一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裴叶在骂他。 “md，你找死！” 裴叶纠正他的话。 “大兄弟，找死的是你啊。” 她都提醒这个份上了，怎么还不明白呢？ 鬼司机还没明白过来，裴叶出手如闪电，五指牢牢钳住他的脸，将他的脑袋砸向车窗。 “在我面前开黄腔，真不知道死怎么写。” 车窗应声而裂。 裴叶抓着鬼司机的脑袋，将灵车前后座的车窗全部砸碎，跟砸金蛋一样干脆利落。 鬼司机被裴叶的暴力举动吓出了死相。 挣扎又挣扎不开，只能苦兮兮求饶。 “我错了，我真错了，姑奶奶饶命啊——我第一次干这事儿，下次肯定不敢了——” 裴叶哪里会信他的鬼话？ 这货手中有人命！ “老实交代，前几天t市西郊死的女人是不是你害的？” 正文 107：鬼屋旅游团（求月票） “不、不是我干的——” 裴叶一巴掌甩他头上，骨裂声响起，鬼司机的脑袋扭了一百八十度。 “再说一遍，是不是你干的？” 鬼司机被裴叶打得抱头痛哭，蜷缩着瑟瑟发抖。 “大佬，你这是想屈打成招啊……” 裴叶恶狠狠道，“屈打成招你个头，再说一遍，那个女人是不是你杀的？” 鬼司机：“……” 他该怎么回答？ 承认女人是自己杀的，裴叶肯定饶不了他。 否认女人是自己杀的，裴叶依旧饶不了他。 左右为难，鬼司机选择崩溃大哭。 为什么当鬼也这么艰难？ 裴叶威胁道，“我现在心情很暴躁，再敢哭一句，我真将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冲着她开黄腔？ 这小鬼真是迫不及待想魂飞魄散！ 鬼司机在裴叶铁拳威逼之下，选择向暴力势力低头。 不过—— “大佬，那个女人真不是我杀的，我杀的不是那个——” 裴叶：“？？？” 鬼司机：“……” 抱歉，说漏嘴了。 裴叶看着鬼司机的眼神带着怜悯，那是看智障的眼神。 “全部交代了，别逼着我跟你用非常手段，你主动开口还能痛快一些！” 裴叶不再收敛煞气，如此近的距离，鬼司机险些被吓得翻白眼。 麻皮！ 钓鱼执法！ 如果裴叶一开始就是煞气全开的状态，他是眼瞎了才会搭讪哄骗她上车啊！ “我、我全都交代，大佬别动手，咱们有话好好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裴叶道，“快说，我没时间跟你墨迹。” 鬼司机道，“我交代，我交代！大佬说的那个女人真不是我杀的，我说真的，没撒谎。” “那你手上的人命怎么回事？” 鬼司机道，“大佬，我是活着的时候杀人，不然怎么会吃子弹。” 他死的时间比较早，那会儿的死刑还是冲着脑袋开枪，所以他的死相就是脑袋被子弹炸出花，看着挺惨烈。裴叶仔细看他的死相，发现鬼司机还真没撒谎，脑袋的确是开了花。 “活着的时候杀人？” 鬼司机被噎了一下，欲哭无泪道，“大佬，我生前的确是做了错事，但也被执行死刑了啊。你现在追问我生前杀了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当时也是激情杀人，我也不想的——” 裴叶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鬼司机误会她的意思，颤颤巍巍地交代。 “我跟我前女友是初中情侣，她学习很好，考上市重点高中，又考上很好的大学。她去大学之前，说好了会爱我一辈子，结果一年不到这贱人就变心了，我学技术打工养她，她居然给我戴绿帽子！我就很生气，骗她出来杀了这个贱人——大佬，我说真的，我就杀过这么一个人！” 裴叶听到这里不用忍了，她直接冲着鬼司机翻白眼。 “人家没爹妈，用得着你打工养她？杀人就是杀人，为自己开脱的屁话借口贼多。我看你哄骗人上黑车挺熟练的，耍流氓也是熟门熟路，一点儿不像是初犯。兴许你杀的人就这么一个，但害过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在她跟前狡辩？ 回炉重造练个几百年吧。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别试图蒙骗，不然我就让你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鬼司机瑟瑟发抖，点头如捣蒜。 三分钟后，裴叶将鬼司机封入便利贴，表情臭得像是有谁欠了她几百万。 她只问了鬼司机三个问题。 “裕安书院鬼屋究竟是什么地方？” “t市西郊被害女性是谁杀的？” “受害者魂魄是被厉鬼吞噬还是被弄去哪里？” 鬼司机没有耍花招，老老实实回答了。 裴叶听完之后，心情犹如日狗。 (▼へ▼メ) 她发誓，通关《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副本之后，她再也不想碰灵异类游戏了。 收起封印鬼司机的便利贴，裴叶将那艘灵车车门踹开，取走那几张鬼屋宣传单。 裴叶看着宣传单上抓裆的兔女郎，忍不住暗骂。 这个画着浓浓鬼妆的兔女郎，不正是t市西郊被害女性？ 收起宣传单，她准备会一会大名鼎鼎的裕安书院！ 裕安书院占地面积不小，校门却只有一个，四周院墙很高，不仅装了铁丝网还弄了玻璃碎片。 “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学校。” 哪有正经学校会反锁学生寝室大门，以至于发生火灾险情，没有一个学生逃生？ 裴叶嘀咕着准备进去，耳尖听到不远处有动静。 “大巴？” 不对，是鬼大巴，也是灵车！ 大巴在裕安书院校门不远处停下，车上下来二十来个年轻人，领头那个还举着导游小旗子。 裴叶：“？？？” 这二十来个年轻人全是阳气充裕的活人！ 他们组团跑来鬼地干嘛？ 找死吗？ 疑似导游的年轻人一边举着小旗子一边拿着大喇叭说话。 “大家看到了，这里就是我们今天游玩的最后一站——裕安书院鬼屋！” 某个穿着红色情侣t恤，黑色运动裤的女生开口。 “导游，这里好阴森啊。” 导游回答，“阴森就对了，这也是鬼屋极力营造的恐怖氛围，不过大家不用怕，跟着我走就行。我将会为大家讲解裕安书院以及这个鬼屋的往事，鬼屋是百分百仿造火灾之后的裕安书院建立的。大家可以看到四面高墙都有通了电的铁丝网，这是为了防止书院学生逃跑而建的。” 导游领着团队成员一边走一边讲解，裴叶默默看了一会儿，选择跟上蹭讲解。 进了校门，映入眼帘的场景触目惊心。 墙面被烧得漆黑，院内杂草丛生，杂草堆里散落着几具朝校门方向挣扎的烧焦尸骨。 有个年轻人不小心踩断了一根骨头，吓得尖叫。 导游无奈，又一次重复提醒，“大家别乱跑，我们购买的是团队票，要一起进入鬼屋，里面还有更惊险刺激的。” 裴叶听着导游的话，默默揉了揉额头。 若非此处是鬼地，她还真以为自己在哪个旅游景点。 真不知道该说这些普通人是心大还是作死精神感天动地…… “有票？” 门口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个看不清样貌的男人，负责验票售票。 导游上前掏出手机亮出团购的团票，刷二维码，旅游团成员依次入场。 正文 108：鬼屋之行（求月票） 团票有人数限制，裴叶无法混入其中，只能现场买票。 “要鬼屋票还是全价票？” 裴叶问他，“有什么区别吗？” 男人用手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太阳眼镜。 “鬼屋票只能玩鬼屋，全价票是所有项目都能玩。” 裴叶眯着眼，意味深长问他。 “所有项目……包括舞娘？” 男人抬头瞧了一眼裴叶，墨镜后的鬼眸似乎在打量她。 是的，这个男人是鬼。 他跟鬼司机一样用蜡黄的假皮贴在脸上，遮盖鬼魂特有的灰败肤色，周遭视线又昏黑，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戴墨镜也是为了遮掩鬼眸，以免被买票入场的旅游团发现破绽。 “当然，全价票还可以看舞娘跳舞。” 鬼屋生意受众小，太假了没意思、太恐怖了会吓出毛病，赚钱不多。 舞娘就不一样了。 舞娘跳舞是裕安书院鬼屋卖得最好的娱乐项目，轻松省力赚钱多。 裴叶道，“那我买一张全价票，多少钱？” 男人大拇指向身后一指，墙上面贴着一个收款二维码，旁边还有价位表。 裴叶扫码支付，男人给她一张票。 “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裴叶笑道，“当然，今晚将是难忘的。” 裕安书院鬼屋是单入口、单出口设计，裴叶只能按照指示路标前行。 没多久她就赶上前方的鬼屋旅游团。 导游举着大喇叭讲解，胆小的游客吓得哇哇直叫，其他人则面色镇定，没有丁点儿惧怕。 那么大声的讲解，再有气氛的鬼屋也不恐怖了。 “大家往这里看，这间教室是裕安书院学生平时上课的地方，大家猜得出讲台上这根铁条是用来做什么的吗？”导游领着游客往前，示意大家围观讲台上的铁条，“这根铁条又名‘打龙鞭’，听着挺高大上的，其实就是用来惩戒学生的工具，几下下去就能将人打得皮开肉绽。” 裴叶看了一眼教室内的布局，发现此处也有好几具烧黑的骨头。 根据骨龄目测，教室内的骨头与外面的一样，年纪都在三十到四十之间。 裕安书院学生年纪都不大，这些尸骨应该不是学生的。 导游又领着旅游团去下一个鬼屋景点。 逛了几个阴森恐怖的教室，他们下一站是食堂。 导游这回没有讲解，周遭阴冷安静的环境让一些胆大的游客也忍不住发毛。 明明没什么惊悚吓人的画面，但他们就是忍不住脑补各种恐怖场面。 “好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过了食堂，导游拍了拍手，弄出来的动静让游客从刚才的恐怖氛围清醒过来。 “这里是小黑屋，据说是裕安书院关学生禁闭的地方……” 裴叶跟在他们后面瞄了一眼那个小黑屋。 屋内黑漆漆一片，空间不足十平米，除了门下方掏出的小洞，整个小黑屋是封闭的。 “啊——这里也有尸体啊——吓死我了！” 游客们进去参观，其中一人踩到了一具干瘪焦尸，吓得花容失色。 导游解释道，“裕安书院发生火灾的时候，小黑屋关着三个学生……” 因此，现在的小黑屋内躺着三具扭曲的焦尸。 裕安书院面积不小，鬼屋场景依次逛完也需要大半个小时。 裴叶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个旅游团还算安全，便悄悄脱离团队，径直往前。 沿着楼梯向上，二楼三楼除了学生教室还有老师和校长的办公室。 裴叶粗略看了一圈，最后在校长办公室的陈列橱窗跟前停下。 陈列橱窗里面摆放着几张照片，根据照片上面的字迹显示，应该是某几届毕业生合照。 她仔细看了两眼，抬手打开，取出其中两张。 一张合照，一张独照。 “裕安书院xx届毕业生大合照”以及“裕安书院xx届优秀毕业学生”。照片上的少年神情阴郁，好似困兽，又像是犯人一样被两个高大男人架着拍照，失血的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仅是这样还无法引起裴叶的重视，关键在于照片上的字以及这张面孔。 裕安书院xx届优秀毕业学生——应鳞 不论是这个名字还是这张脸，无一不昭示照片上的少年正是太平间鬼王——应鳞！ “这世上的巧合还真多。” 裴叶大致了解裕安书院是什么性质的教学机构，多少也能猜出这里的学生经历过什么。 只是，她无法将那只整天嚷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太平间鬼王与裕安书院扯一块儿。 裴叶将照片放回陈列橱窗。 正欲转身，一只干枯焦黑又冰凉的手拍打她的肩头。 裴叶听到楼下传来旅游团惊恐兴奋地尖叫，高分贝的叫声几乎能将电灯泡炸了。 “啊啊啊——” “鬼啊，好可怕——” “哈哈哈——好刺激啊——” “这是特效还是什么？妈耶，刚才差点儿被吓得心脏骤停，缓过来就觉得好爽！” 等游客们都惊叫结束，导游的声音通过喇叭扩音器传来。 “大家注意啦，现在开始鬼屋会更加惊险刺激，大家千万别掉队，一定要跟上大部队。”导游的声音让陷入恐怖惊吓的游客缓过神来，“另外，鬼屋一切设备都是精心准备的高级仿真道具。大家要克制住自己的手脚，千万别毁坏道具，别攻击鬼屋的工作人员，谢谢大家合作。” 果真如导游所说，鬼屋的道具逼真得吓人。 时不时窜出来吓唬他们的工作人员也阴森恐怖，吓得他们怀疑人生。 导游见惯大风大浪，他也不是第一次组团带人来裕安书院鬼屋冒险。 来的次数多了，神经也磨炼粗了。 他总会恰到好处用大喇叭提醒游客跟上队伍。 鬼屋嘛，精髓在于营造出来的恐怖氛围。 导游大喇叭一开，再恐怖的氛围也消失无踪。 于是，旅游团的游客一边被吓得哇哇大叫，缓过神来又哈哈大笑，高呼刺激。 裴叶一边听着那群游客的动静，一边跟拍自己肩头的鬼相顾无言。 现场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那个鬼似乎也没想到裴叶看到她连叫都不叫一声，这跟以往的剧本不一样啊。 没有吓到客人，那只被烧焦的鬼陷入了反思。 过了三秒，鬼缓缓举起两只手屈于胸前，蹦离地面几厘米。 她做了个幅度很小的扑的动作，烧坏的声带发出类似丧尸一般“嗬嗬嗬嗬”的喊声。 裴叶：“……” 正文 109：扫黄打非（AHCHOO打赏加更）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 现场气氛冷得像是北极圈。 裴叶无动于衷，没有惊吓也没有跳脚，这让一对一吓唬裴叶的鬼感到挫败。 她长得有这么不吓人吗？ 来到鬼屋，请尊重鬼！ 尖叫是对她们工作的基本尊重！ 这只鬼迟疑三秒，被烧得焦黑的鬼脸浮现为难表情。 她小心翼翼伸直两只手，颤巍巍搭在裴叶脖子上，试图借用冰凉的体温和焦枯的皮肤吓到裴叶。为了加强效果，她的喉咙又发出类似丧尸一样“嗬嗬嗬嗬”的声音，皲裂烧焦的嘴裂开。 怎么样？ 这样够吓人了吧？ 裴叶终于有了其他反应。 她抬手抓住女鬼搭在她脖子上的手，一拉一擒，轻而易举将鬼抓住摁在陈列橱窗前。 鬼：“？？？” 裴叶正欲开口，一人一鬼听到外边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游客的叽叽喳喳和导游的大喇叭。 “我再提醒大家一次——千万千万别掉队，裕安书院有很多神奇惊悚的传闻，鬼屋将其完美复刻。如果掉队落单，你们极有可能碰见十分危险的东西。”导游举着旗子和大喇叭，走在队伍前头领着游客往校长办公室走来，一边走一边介绍，“大家往这边看，这是裕安书院教室之一，不过却不是用来上课的，它是用来体罚学生的，准确来说是‘纠正’学生。雷电法王杨永x的名头，想必大家不陌生。这间教室原先摆放的仪器也有着类似功能，威慑学生。” 有些游客认真听讲解，有些左顾右看，还有一些则嘀咕吐槽。 这个裕安书院还真是个变、、/态齐聚的地方，这种书院能教出什么学生？ 哪里是教书育人？ 分明是诲人不倦！ “这种书院不是害孩子嘛？” “怎么会有父母将孩子送到这种地方？” “将孩子送到这种地方被洗脑虐待，全是后爹后妈吧？” 导游举着大喇叭，“鬼屋创始人告诉我们，他们决定以裕安书院作为鬼屋素材，其目的就是警醒世人。这种非学历教育机构、剥夺孩子九年制义务教育权利的学校，家长们应该擦亮眼睛了。教育孩子并非一朝一夕，更不是交给学校老师就能搞定的。家长才是孩子们人生第一任导师，希望家长教育孩子的时候能拿出更多的耐心精力，而不是采用粗暴的手段，将孩子丢到所谓的‘戒网瘾机构’、‘女德学宫’、‘文化学院’。父母更不应该将自己教育失败的责任全部甩给孩子，要记住——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只能证明一件事情——父母也是失败者！” 导游说得慷慨激昂，游客们纷纷抬手鼓掌，啪啪啪啪声音在鬼屋显得十分突兀。 一群年轻游客明白鬼屋背后的教育意义，收敛玩闹的态度，多了几分朝圣和学习的心态。 裴叶：“……” 一群没有营业执照的鬼开的鬼屋，还能整出这么多大道理？ 被她擒拿的女鬼眨眨眼，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弱小无辜又无助。 “哇——这人好重口啊，居然敢壁咚，工作人员化的特效妆那么吓人，她就不怕吗？” 一群游客站在校长办公室窗外围观裴叶和女鬼。 裴叶：“……” 她再一次对这些拥有感天动地作死精神的游客“肃然起敬”！ “看什么看？看够了去下一个场景！” 不然的话，她担心鬼屋的厉鬼还没动手，她先动手打这些游客了。 这个旅游团是xx旅行社组织的，二十几个人，一半都是年纪十几二十几的年轻女孩儿，剩下一半则是同龄男生。他们报了一个t市两天两夜游项目，“裕安书院鬼屋”是游玩景点之一。 根据旅行社其他游客反馈来看，鬼屋的游戏体验非常不错。 不仅惊险刺激逼真，还有很浓的教育警示意义。 不过—— 游玩途中碰见没素质的散人游客就蛋疼了。 “什么人啊，这么没素质！” 游客嘀咕抱怨两句，导游笑着息事宁人，继续举着小旗子带游客去下一个鬼屋场景。 旅游团离开了，裴叶才扭头冲着女鬼冷笑。 女鬼此时的内心用一个颜文字足以表达。 qaq 鬼生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不按理出牌的活人。 她本身也不是多大胆的鬼，裴叶的反应实在是吓懵她了，被烧焦的大脑开始宕机。 裴叶笑道，“你现在有什么话好说的？” 女鬼眨了眨鬼眼，喉间溢出沙哑难听的“嘤嘤嘤”。 裴叶：“……” 众所周知，裴叶是个毛绒控。 精确来说，她是个毛绒萌控。 丑萌，那也是萌。 眼前这个女鬼被烧得面目全非，肌肤焦黑，脂肪全被烧了，看着像是一条黑黝黝的干柴。 干瘦的身体套着宽大的白色衣裤，个头很娇小，目测不过155。 外表很丑，但她的行为很萌。 总给人一种憋着九牛二虎之力、努力营业吓人的蠢萌既视感。 女鬼怕是撞破脑袋也想不到裴叶的心思。 什么丑萌，她超凶的！ “姐妹，问个问题。” 女鬼感觉惊悚，吓得浑身僵硬，硬邦邦得更像是烧黑的木柴了。 “在询问问题之前，你能说人话吗？” 女鬼：“……” 裴叶一手禁锢着女鬼，居高临下看着她，一边摸出一根烟，一个响指点燃。 面对如此娴熟精准的装逼技巧，女鬼不禁流下委屈的血泪。 不用打火机就点香烟的，这不是个人啊！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女鬼：“……” 裴叶自顾自说着，女鬼控诉的眼神无法让她软下心肠。 “第一个问题——你们鬼屋有营业执照吗？” 女鬼：“？？？” 一人一鬼对视三秒，女鬼终于不再发“嗬嗬嗬嗬”的声音，而是有点儿细弱的奶音。 “……营业执照……为什么还要那种东西……” “没有营业执照是无证经营，赚来的钱也没有按时纳税，这叫偷税漏税！九年制义务教育没教你这些吗？” 女鬼：“嘤嘤嘤。(╥╯^╰╥)。” 裴叶第二问，“你们鬼屋确定没有干非法人（鬼）口买卖，强迫女性干麦淫勾当？” 女鬼本来也不是胆子多大的鬼。 裴叶这么咄咄逼人，她吓得腿软。 “你、你是警察？” 这是跑来扫黄打非吗？ 正文 110：不是个正经鬼屋（恨生早打赏加更） “我不是警察就不能来管你们的事情？” 裴叶眸色冷冽，女鬼有种个人隐私秘密都无所遁形的不适感。 她下意识选择避开。 “另外——你们是正经鬼屋吗？” 女鬼懵了一下，回答道，“我们当然是正经鬼屋啊，屋子里都是鬼……” 他们跟xx欢乐谷、xx游乐园里边儿玩闹一样的鬼屋完全不一样，那些道具多粗糙，喷个红色颜料就说是血、喷个冷气吓唬游客、过个拐角强行来一波……利用光线和声音营造恐怖氛围，稍微有些良心的鬼屋安排真人扮鬼，躲在角落对游客来个出其不意，但也仅限于此。 高昂的票价，体验到的游戏却是虚假劣质的！ 裕安书院鬼屋就货真价实啊，保证出场的每一个鬼都是真鬼，百分之百良心鬼屋！ 裴叶：“……”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见刀子精！ 女鬼在裴叶危险的眼神下默默闭嘴，低垂着被烧焦的脑袋，不敢再吭声。 裴叶问道，“正经鬼屋？哪家正经鬼屋无证经营、偷税漏税、拐卖人（鬼）口、作奸犯科？” 女鬼吓得抖了一下，恨不得将脖子缩进身体。 她怯懦地道，“我们、我们也没干那么多坏事……我们也是被迫的呀……” 无证经营、偷税漏税是真的，只能怪她们九年制义务教育没学好，但其他真不是她们本心。 “你是裕安书院被烧死的学生？” 女鬼点点头。 鬼屋打工跳舞的男鬼女鬼，几乎都是葬身那场火灾的裕安书院学生。 说是几乎，自然是因为里面有“鬼”是例外。 这几个鬼不是书院的学生，他们是书院的“老师”、“保安”…… 同时，他们也是裕安书院鬼屋的负责人。 裴叶道，“你现在带我去见见管理你们鬼屋的鬼，有些事情要找他们谈一谈。” 女鬼眨眨漆黑干瘪的鬼眸，不明白裴叶的用意。 “你带路就行！” 女鬼劝裴叶，“他们很不好说话的……” 裴叶道，“不好说话是哪种不好说话？他们还能一怒之下杀了我，将我魂魄囚禁在裕安书院打工跳舞一辈子？t市西郊遇害女性的魂魄找不到，结果却上了裕安书院鬼屋的宣传单。我想问一下，她是作为游客来鬼屋玩，被盯上才被杀的，还是被杀之后被弄到裕安书院？” 女鬼瑟缩着退了一步，奈何她现在被裴叶钳制，想逃也逃不了。 “裕安书院是不是个正经鬼屋，心里没点数？” 裴叶眸色阴沉地看着女鬼，眼眸深处燃烧着一簇怒火。 过了一会儿，女鬼嚅嗫着小声回答。 “她是被杀了才被买过来的……老顾客嫌弃都是老面孔，老师们就去鬼贩子手里买……” “这还不叫非法人（鬼）口买卖，强迫女性干麦淫勾当？” 裴叶口中那位受害者女性是裕安书院鬼屋的新成员，加班到半夜才回家，不慎搭了一辆厉鬼开的黑车。那名厉鬼将受害人载到t市西郊废弃荒地逞凶行恶，最后将其杀害抛尸。 那个厉鬼并没有将受害者的魂魄吞噬，反而将她卖给了裕安书院。 裕安书院鬼屋对内对外有两套经营项目。 一套是对活人的，老老实实经营鬼屋生意，还有鬼舞娘舞台剧、话剧之类的表演。 另一套是对鬼魂的。 跳的舞不是正经舞，要一边跳一边将衣服脱光，跳完之后还有更深入的交流活动。 简单来说就是一边正经做生意赚钱，一边赚不正经生意的钱。 “国家义务教育多年是让你们干这种事情？” 女鬼烧焦的唇翕动几下，干瘪的鬼眸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良久—— “我们也是被迫的。” 不仅仅是她，当年那么多葬身火海的学生，从生到死都摆脱不了那几个魔鬼的折磨。 他们生前为恶，死后更凶。 “谁强迫你们？” 女鬼摇头不说，她也不想把裴叶牵扯进去。 一旦知道了裕安书院的秘密，不论活人还是死人，有来无回。 “告诉我！” 裴叶将烟蒂丢了，用脚碾熄灭。 “你可以不告诉我，但等会儿清算总账的时候，裕安书院上上下下所有鬼都别想逃。我不是警察，喊个阴差却不是难事。裕安书院鬼屋的底子不干净，你敢说真没害过一个活人？” 女鬼干瘪的鬼眼珠子写满了惊惧。 最后她还是被裴叶的“爱与正义”“感化”了。 “他们应该在小黑屋……最近又有两个人不听话被举报出来了……” 裕安书院的小黑屋有好几个，旅游团看到的只是其中一个。 以前的小黑屋是惩戒不听话的学生，让他们“在黑暗中冷静地反省自我错误”，现在的小黑屋则是用来惩戒不听话的鬼员工。不愿听从指挥使唤的，罚；不愿意跳舞取悦客人的，罚。 生前不过是几个领着三五千工资的普通人，死后却过上皇帝一般的生活。 数百号鬼的生杀大权尽在他们手中。 今天的小黑屋不仅关着试图挑战他们权利的鬼，还关着几个大活人。 这几个大活人不是别人，正是4021寝室成员。 她们两天没吃没喝，困在这里遭受厉鬼的恐吓，只能枯坐等死。 好不容易在鬼王应鳞以及另一位鬼员工的帮助下逃离，没多久又被抓了回来。 应鳞几个鬼还好，不吃东西死不了，白晓晓几个却撑不住。 “怎么办……呜呜呜……筱虹什么时候来啊……晓晓，你究竟有没有打出电话……” “电话打了，也通了，你还要我重复几遍？”白晓晓抱着膝盖靠在墙角，双手摁着肚子减轻饥饿感，忍不住翻白眼，“要不是你这个蠢货拖后腿，我们的护身符也不会丢得只剩一个！” 最后一个护身符还被拿来打电话了。 若非护身符效果，那通电话怎么可能连通阳世信号？ 不—— 她们就不该参加什么一日游旅游团。 哪怕参加了，她们也不该偷偷破坏鬼屋道具，那就不会发现鬼屋有鬼的真相，更不会被抓。 “你们省点力气吧，电话打出去了，她一定会来救你们。有时间吵闹，不如多攒点力气，以免一个不留神成了饿死鬼。”坐在角落的应鳞脸色灰败，额前的碎发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要不是这几个小女生作死，他怎么会回来这里…… 正文 111：应鳞往事（求月票） 小黑屋内静悄悄，活人死鬼泾渭分明。 白晓晓几个又饿又渴哪有力气说话，这时候当鬼的好处就显出来了，不吃不喝也没事。 活人没力气说话，死鬼不一样啊。 “唉，我还以为你活着出去了呢……火灾发生的时候，还替你庆幸过……” 小黑屋内有三只鬼，一个是应鳞，另外两个则是裕安书院鬼屋的鬼员工，一男一女。 听声音，这两只鬼的年纪应该都不大。 刚才说话的鬼是其中的男鬼。 “……没想到你也死了，你死相收敛很干净啊，看不出来怎么死的……你怎么死的？” 白晓晓几个听了胆寒，这屋内有这只鬼的熟人吗？ 这里没他的熟人，他跟谁说话呢？ 过了三息功夫，屈腿靠着墙角的应鳞掀了眼皮，抿紧颜色极淡的薄唇，不发一语。 男鬼将双手枕于脑后，自嘲似得感慨。 “不过，死在外面哪里都好，总比死在裕安书院这里好得多……你比我们幸运。” 应鳞将动作改为双手抱膝，将闷声不吭四个字进行到底。 “……话说，你逃出去之后，有没有……” 应鳞鬼眸浸染猩红，冷声打断男鬼的话。 “闭嘴，再废话一句吃了你！” 男鬼被他一噎，不怕死地继续调侃。 “不得了啊，生前那么爱哭鼻子，死后居然也有凶悍一面。” 乍一看到十数年没见的应鳞，他差点儿认不出对方，浑身上下的气势完全不一样。 刚被他妈妈送来裕安书院的应鳞可软萌了，稍微说两句重话都会红眼圈，像只兔子精。 “你们认识啊？” 两鬼寥寥几句对话，白晓晓几人便猜出应鳞与裕安书院这只男鬼有过交情，交情还不浅。 应鳞不吱声，他不想承认自己在裕安书院待过，但更不想撒谎。 于是选择了沉默。 男鬼性格倒是开朗热情，笑着道，“认识，怎么不认识？应鳞以前也是裕安书院的学生，我和他是同班同寝室，我睡下铺他睡上铺。我记得他以前可爱哭了，刚来书院那会儿一直吵着要找爸爸，没少被书院教官和老师打。别看他长得斯斯文文，打架很凶的，判若两人！” 若非场合不对，众人真有种跟开朗同龄人对话的错觉。 白晓晓几人听八卦听得入迷，稍稍转移注意力，忘了饥饿口渴的滋味。 “只是没想到啊……”男鬼苦笑着摇头，“性格最软的，死后反而成了最凶的……” 白晓晓几人是参加鬼屋一日旅游团来的，听导游讲解过鬼屋的背景故事。 “我听说裕安书院这种学校……不听话的坏孩子才被送来……他是因为打架斗殴、不服管教才被父母送进裕安书院纠正的？”应鳞浑身上下都是大写的乖巧，怎么看都不像是“坏孩子”。 “哪有几个是‘坏孩子’，顶多是不听父母话，她们眼中的坏就是坏？有几个算得上坏？” 男鬼嘲讽笑笑，平静的声音听着莫名心酸。 “那他是因为……” 男鬼道，“不是，他是因为打游戏。我听他说过，他那时候在玩一款叫什么xxxx的游戏，玩得挺不错，还有俱乐部找他加入一起比赛……不过他妈妈不同意，打断右手送来的……” 白晓晓几人惊了。 “打断……右手送来的？” 打职业比赛又不是作奸犯科，现在国家都认可游戏竞技了。 这当妈也太狠了！ “是啊，看着可怜兮兮的。” 男鬼唏嘘不停。 白晓晓道，“现在打游戏很赚钱的，打得好的能赚普通活人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男鬼总结道，“倒霉生错了时代，投胎找错了父母。” 外人以为他们这种书院的学生肯定是自身有问题，父母管不了才送来的，实际上真正冥顽不灵、不堪教化的没几个。反而有许多只是有点小毛病，父母懒得纠正，直接将孩子骗过来。 图什么呢？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怎么死的？那时候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应鳞掀起眼皮，露出猩红鬼眸，神情写满了冰冷不善。 “你想知道？” 男鬼抖了抖，惧怕的同时又好奇，最后好奇心占了上风。 “想！” 他更想知道应鳞为何死后便化为厉鬼。 裕安书院数百号学生枉死之后都是普通鬼。 身死之后转化厉鬼，令阴差不敢来拘魂引渡的，基本都是狠角色。 根据他对应鳞的了解，这位大兄弟怎么看也不像是狠人。 “我出去杀人了。” 男鬼：“……” 他收回刚才的话。 应鳞淡漠地道，“我被送来裕安书院也不是因为我想打职业游戏，因为爸爸是支持我的。” 咦？ 男鬼又好奇了。 “那你为什么被送过来……” 应鳞道，“因为我发现我妈偷晴，跟别的男人在我爸的床上……她担心我会将事情告诉我爸，所以听了她情夫的话，紧急联系裕安书院将我送了过来……只要我听话不告诉我爸，她就让我回去，跟她的情夫不再来往。我在书院毕业回去，提前了半天回家，又撞见他们偷晴。” 对于这段家丑，应鳞说起来没有半分心理压力。 裕安书院一年多的经历让应鳞性情大变，被教官用“打龙鞭”暴打、被辱骂被泼粪被逼着喝尿被关小黑屋断水断食……裕安书院的暴力手段堪比古代牢狱，辣椒水老虎凳倒刺的鞭子……什么都有。 为了压制学生，让学生们彼此监视，书院实行连坐制，一人犯错所有人受罚。 应鳞在书院很乖，但该受的罚一个都不少。 他的内心只剩下了仇恨，但还有一丝理智让他维持正常。 回到家，母亲又一次背叛让他彻底失去理智。 他要打电话告诉爸爸，母亲和她的情人练手阻拦，可应鳞不想再听她解释。 “你被他们杀了？” 应鳞道，“我反杀他们。” 果然是个狠人！ 男鬼问他，“那你怎么也死了？” 应鳞是抢救无效死亡的。 哪怕学过武，但两个成年人的力气远不是他能比的，应鳞活着反杀成功，自己也离死不远。 正文 112：一网打尽（求月票） “听着好扎心……” 应鳞死的时候才几岁？ 亲妈居然和情夫联手要弄死亲儿子？ 太可怕了！ 应鳞用猩红的鬼眸瞥了一眼白晓晓的位置，冷漠嗤笑。 “你知道我被送到医院，抢救我的医生是谁吗？” 白晓晓哪里知道。 应鳞平静道，“抢救我的人是我爸。” 应鳞出生的时候，是他亲手将应鳞接到世上。 应鳞躺在急诊抢救室濒死的时候，也是他亲眼看着养了十六年的儿子咽气。 “医院每天都有孩子新生，也有人死亡，作为医生的爸爸见惯了生死，他也总说是人就会死，早死晚死的区别。那天我躺在手术台上烟气，他却直接崩溃了，我感觉得到他的绝望。” 那是一种如潮水巨浪一般令人窒息的情绪。 应鳞也是这种情况下化身厉鬼。 往后十数年浑浑噩噩地在医院徘徊，约束附近的孤魂野鬼。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为何死了要住在这里，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干坏事，还要制止医院内的孤魂野鬼干坏事。他以为自己生前是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感化的三好学生、五好青年。 直到他跟着4021这几个作死的女生来到裕安书院，刺激之下想起一切。 小黑屋内静悄悄的，白晓晓几个活人不知该如何开口，男鬼听后也陷入了长久沉默。 许久，男鬼叹息着拍他的肩膀。 “兄弟，你也是可怜人，比我们可怜多了……” 应鳞离开的时候，多少人羡慕他能重获自由，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临终前还被暴击一把，绝望而化身厉鬼。 熟料，应鳞却冷嗤着将他的手拂开。 “谁跟你说我可怜了？” 男鬼讪讪道，“抱歉，我不是同情你的意思……只是感慨……” “我爸是t市中心医院的院长，我死了之后他将我的x子冷冻，找了关系、联系了门路，在国外找了代孕生了一对超级可爱的混血儿宝宝。”应鳞啧了一声，“有这功夫可怜自己吧。” 男鬼：“……” 白晓晓几人：“……” 应鳞刻薄嘲讽，“宝宝小时候经常被保姆带到医院，我看到好几回，你们死了就孤家寡人。” 尽管他活着的时候是单身狗，但死后当爹有娃，他们超可爱聪明的！ 应鳞在医院闲逛的时候，没少听到院长跟别人吹嘘自己那对双胞胎孙子孙女有多聪明厉害，幼儿园拿小红花，小学拿三好学生，初中也是靠着本事近市重点中学，简直不能更省心。 “饿死鬼的执念一般都是食物，怎么也吃不饱的，你们要一直维持着饥饿感直到转世投胎。”应鳞冷笑着恐吓白晓晓几个，“你们现在就饿得受不了了，想想死后几年、十几年都这样……” 男鬼连忙阻止应鳞。 “大兄弟，别吓唬人了，他们都快被你吓哭了。” 不用这么打击几个妹子吧？ “吓哭就吓哭，又不是没了性命？你看看她们做的蠢事，她们室友都说了她们会有死劫，偏偏还跑到不知名的鬼屋，没有鬼的鬼屋能叫鬼屋？”应鳞想起这事情就有些生气，只是口头上打击两句又不是吃了她们，这算哪门子吓唬，“二十多岁的人了，做事也不长脑子！” “唉——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人救她们——活着不容易，能不死就不死——” 如果死在这里，鬼魂还要被奴役，被逼着打工跳舞麦淫。 白晓晓几人肠子都悔青了。 应鳞道，“她们室友很快就会来的。” 男鬼问，“很快是多快？” 话音刚落，他们听到门外响起一阵开门的声音，门口出现了一具焦尸模样的鬼。 “你们可以出来了。” 男鬼：“？？？” 速度这么快？ 时间转回到半小时之前。 裴叶威胁鬼屋工作的女鬼带她去找负责人。 本以为负责人在小黑屋那边儿，半道才知道那几个鬼正招待贵客，在看鬼舞娘跳舞。 “贵客？什么贵客？” 女鬼道，“听说是阴差，酆都那边的大官。现在干什么事情都要打交情……” 若有必要，裕安书院这些被控制奴役的女鬼也可以拿来笼络酆都的高官。 “酆都……阴差？” “对啊！”女鬼点头，“老师和教官他们都想下辈子投胎投到大富大贵的好人家，一出生就能当富二代。所以，鬼屋每年从活人那里赚的钱，从鬼那里赚的钱，大多都被拿来贿赂阴差了。” 裴叶听了脸色更寒。 女鬼带着裴叶走了员工通道，偷偷来到招待游客看舞蹈的大厅。 裴叶粗略一看，大厅内有四百多个座位，大概坐满了一半。 “怎么这么多活人？” 女鬼解释道，“以前赚钱不多，之后学会网络宣传营销，还跟各家旅行社签了合同，所以每天都会有好几百的游客。如果是旅游旺季，生意会更好。你看，坐在第一排中间那几个……” 裴叶躲在角落往那边一看，第一排中间坐着几个人模人样的家伙。 五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或津津有味看舞蹈，或低头与人耳语，很有成功人士的领导范儿。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上级领导下来巡察呢。 裴叶一眼便注意到他们中间的人，一身熟悉的黑袍，还有锁魂链的气息…… 裕安书院几个西装革履的老鬼正殷勤奉承着他。 “你确定……这是阴差？” 女鬼畏惧地点头，“肯定是阴差啊，还能勾魂……不过不是什么好阴差……” 裴叶嗤笑道，“人家正经阴差想投个好胎都要拼死拼活地努力，十有七八还捞不着，顶多捞个小康家庭。你们书院的老师和教官倒是天真，真以为贿赂阴差下辈子就能当富二代？” 这阴差绝对是假的！ 裴叶危险眯起眼，感慨自己运气好。 天师联盟和酆都都为假阴差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没想到却让自己碰上了。 好机会啊！ “你想怎么办？” 裴叶从口袋抓出厚厚一叠便利贴。 “当然是——一网打尽！” 话音一落，上百张便利贴全部撒了出去，化作百道流光直袭那几只鬼。 裴叶抬起大长腿将门踢开，巨大的声音吸引了游客们的目光。 “警察，有群众举报你们无证非法经营！” 正文 113：新的召唤兽（猪枕头打赏加更） 被裴叶踹开的大厅大门狠狠撞在墙上，巨大动静震得天花板抖落灰尘。 两百多号游客一脸懵逼地看着全场焦点——裴叶！ 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鬼屋无证经营？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原先坐在第一排的几个厉鬼被蜂拥而来的便利贴沾了满身，动弹不得。 “阴差”有酆都制式黑袍护着，又有锁魂链在手，没有普通厉鬼那么菜鸡。 裕安书院那几个厉鬼不知道便利贴的厉害，“阴差”却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危险。 他一挥黑袍长袖，两袖迸射出两道乌光，正是捆绑在双臂之上的锁魂链！ 便利贴只是沾了裴叶的元炁和言咒，威力并不大，对付普通厉鬼有效，但对付披着“阴差”皮子的厉鬼却不够。游客们纷纷张大了嘴巴，看着“阴差”指挥锁魂链将便利贴抵挡在外。 “胆子够大，居然敢抗捕？” 裴叶也没指望一下子制服假阴差，只要拖延一两秒，让他逃不掉就行。 游客们没看清裴叶怎么做到的，她便从众人头顶飞跃而过，速度快得产生了虚影，一下子就来到那名“阴差”跟前。“阴差”也是几个谨慎人物，见识不好就要脚底抹油。 可惜他还未来得及化作阴气从鬼门逃离，一只纤细的巴掌携着强劲掌风糊上他的脸。 假阴差被她一巴掌抽了个结结实实。 正常人用尽力气，一巴掌抽人会有什么效果？ 被抽的人顶多疼得扭过脸，脸颊高高肿起，再严重一些牙床松动、牙齿掉落。 游客们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 他们眼睁睁看着一米八的大块头腾空飞起，横空旋转三周半，哐当一声撞三米外舞台柱。 游客们：“？？？” 三米距离，裴叶直接瞬移到“阴差”的位置。 在他落地之前屈膝顶撞他腰间，用暴力将人挑飞。 不等“阴差”飞到最高点，抬手抓住人家天灵盖，借用腰力，旋身一扭，抓着“阴差”脑袋狠狠掷在地上。“阴差”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被裴叶五指抓着的天灵盖几乎要碎裂开来。 裴叶一边给“阴差”上了几道束鬼符，一边蛮力夺下他手中的锁魂链，徒手用锁魂链吊着他脖子。以脖子为起点捆绑，再将他的两只手两只脚都扭到背后，再用锁魂链捆起来打结。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游客们：“……” 只是无证经营，没必要摆出一副大卸八块的狠架势吧？ 还有，刚才那副画面是什么？ 现实版特效魔幻打斗？ 正当游客们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时候，裴叶起身，一手拎着被她捆成一团的假“阴差”，一边镇定自若地跟游客胡扯，“咳咳咳——抱歉，让大家受惊吓了。刚才那一幕是我们裕安书院鬼屋特别安排的惊喜，也是我们为大家奉上的礼物。我们裕安书院鬼屋将会采用最先进的三维投影虚拟特效科技，让大家获得更加真实的视觉体验。简单来说就是实时同步特效……” 游客们听得云里雾里。 “我手里这个其实是三维虚拟投影。” 裴叶提着手中的“阴差”跟大家解释。 她说着便将“阴差”封印，众目睽睽之下，那名“阴差”化为一道浓郁黑雾没入裴叶口袋。 “表演完了，谢谢大家。” 两百多号游客一脸懵逼地看完，然后一脸懵逼地抬手鼓掌。 起初只有几个人鼓掌，但其他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啪啪啪啪不停，掌声如雨点密集。 裴叶笑着道，“多谢大家，我们裕安书院鬼屋将会继续努力，为大家营造更好的游戏氛围。” 舞台上，裴叶独领风骚。 舞台下，几个裕安书院教官老师有苦说不出。 他们是真的说不出，几只鬼嘴上都被贴了便利贴。 上下两瓣嘴唇就像是天生长一起，怎么努力也张不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裴叶又很遗憾地通知游客。 “突然接到上级通知，从今日起鬼屋要暂时整顿，检查各处仪器，更新最新设备，所以今日会提前关闭鬼屋。我谨代表裕安书院鬼屋对大家报以诚挚歉意。”裴叶笑着道，“等三维投影虚拟特效科技全部更新完毕，裕安书院重新开业，届时希望新老客户多多关照生意。” 游客们很不满，但也只能接受裕安书院鬼屋的安排。 旅游团的游客们全部疏散送走，裴叶才有时间收拾裕安书院这个烂摊子。 她在胸前立了几个收拾，口中默念熟记于心的咒语。 “……为我驱使，不得稽停！急急如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律令！” 与此同时，酆都。 天子城大厦出现明显震感。 正在开会的黑无常和白无常脸色齐变，其他各司人员也感觉到强烈的召令。 “阳世这段日子是怎么了？” “前一阵子似乎也有类似的感觉……” “多事之秋唉，看样子是不祥之兆……” 黑无常正要举手告知酆都大帝，大帝突然扭头对一旁的崔珏判官下令。 “你继续主持会议。” 说罢，酆都大帝化作一团阴气，消散不见。 黑白无常见状，有种眼前一黑的冲动。 阳世，裕安书院大厅。 裴叶身前不远处的地面出现一圈圆形阴气旋涡，一团浓郁的阴气从漩涡中飘了出来。 一名身着玄色华裳的男子出现。 “何人唤朕？” 裴叶沉默看着新出现的召唤兽…… 她好不容易跟黑无常混熟，结果黑无常跟白无常交班， 好不容易跟白无常混了眼熟，结果又换成另一个陌生的阴魂。 看样子，她真要学学专门的召唤律令，不能将快递律令当万金油。 “你是谁？” “酆都之主，掌幽冥七十二司。” 通俗来讲，他是酆都大帝。 裴叶：“……” flag真的不能乱立。 快递律令居然真的召唤出酆都大帝了。 “你唤朕何事？” 裴叶：“……” 对面这人毕竟是幽冥最高长官，裴叶收敛原先轻慢的态度，手一抖，将假阴差放了出来。 酆都大帝垂下眼眸，灰色的眸子似古井一般毫无波澜。 “原来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假阴差一脸绝望。 他是当年趁乱逃出地狱十八层的厉鬼之一，被审判打入十八层地狱前见过酆都大帝本尊。 正文 114：半块掌骨 即使被捆成一团粽子，假阴差也努力用手肘膝盖蹭着地，一点一点挪开，像极了螃蟹。 “怂什么呢？你应该感觉自己挺有排面才对，幽冥之主亲自过来抓你回去。这世上有几只厉鬼能有你这vip待遇？” 先前仗着酆都的旗帜干了不少坏事，耍尽威风，没想到是个银样镴枪头，一碰见正主就怂。 阴差被裴叶踩得无法动弹，鬼脸疼得扭曲。 酆都大帝见状也没阻拦，只是那双灰眸在裴叶身上扫过的时候，眼底透着沉思。 这张脸很陌生，但她的气息很熟悉。 “这只小鬼是你抓到的？” 裴叶松开脚，脚尖踢了一下，那只厉鬼便翻滚了两圈，滚到大帝脚下。 “是啊。” 酆都大帝问，“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裴叶回答，“一名室友打电话给我求救，我才知道她们在鬼屋碰见了鬼，我就来救她们。本以为她们是被厉鬼追杀，不过来了才知道现实发生的事情与我想象中区别很大……” 灵异恐怖小说真该少看看了。 小说中炫酷恐怖的厉鬼，现实根本没几只，有的都是普普通通为生活而奔波的鬼。 生前只是普通人，死后也只是普通鬼。 哪有那么多怨鬼复仇和害人，天师联盟又不是死的。 裴叶明白这个道理，但也没想到裕安书院鬼屋实际上是个集拐卖人（鬼）口、非法经营和淫秽色情为一体的地方。在她印象之中，鬼与这几个词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酆都大帝灰眸轻眨，好奇问道，“你想象中的，应该是怎样的？” 裴叶道，“厉鬼将活人放在一片空间，强迫他们逃生，厉鬼在身后一个一个抓，抓到就死。” 她接到白晓晓电话求救的时候，还真就这么想的。 结果…… 唉—— 跟玩闹一样，裴叶真成扫黄打非的了。 酆都大帝听后沉默两秒，开口建议道，“阳世市面上有不少类似的恐怖游戏，玩那个吧。” 现实中也没这么大本领的厉鬼，哪怕有——他们也不是裴叶的对手。 裴叶：“……” 酆都大帝大概没意识到自己冷场。 他长袖一挥袖，那个厉鬼便被他收进了袖里乾坤。 “等一下！”裴叶以为酆都大帝要离开，出声阻拦，“裕安书院还没处理……” 酆都大帝脚步一顿，他原本是想找黑白无常过来处理善后，但裴叶一开口，他便准备亲力亲为——裕安书院这件事情责任在于酆都监察不利，为了不让阳世天师质疑，需妥善处理。 裴叶将裕安书院那几个厉鬼抓了过来。 “这几只鬼就是强迫、奴役裕安书院数百学生的罪魁祸首，不知大帝会如何惩罚他们？” 酆都大帝轻蔑瞥了一眼那几个鬼，抬手向上，一卷白玉似的册子浮现在手心。 他略微翻了翻，冷声道，“依酆都律法，该投入十五层地狱，受一千三百年一十二年刑。” “书院其他学生虽是从犯，但毕竟无辜，也是受害者……” 酆都大帝道，“他们的事情另外清算，只要不害人杀人，身上无罪业，一般无事。” 裴叶仍有几个疑问。 十几年前，裕安书院那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为何连一个生还者都没有？ 学生没有生还能理解，每一间寝室的窗户都弄了铁栏，宿舍门则被人从外部反锁，这是书院防止学生半夜逃跑的手段。每一间宿舍的钥匙都在教官和老师手中，学生自然逃不出去。 那么教官老师呢？ 他们自由不受限制，为何也没逃出去？ 裴叶是个强迫症，这些问题不弄明白她浑身不舒服。 闲着无聊问了一圈，还真让裴叶问出点儿什么。 那晚发生火灾的时候，大多学生都在睡觉，但有那么几个却还醒着，躲在被窝默默哭泣，想家想亲人想自由。根据他们的话，从火灾出现到蔓延整个书院也就半分钟的样子。 “半分钟？” 这怎么可能？ “也许没有半分钟，兴许时间更短一些，我们根本来不及逃……” 裴叶继续询问，试图找出这股大火的根源。 最后，还真让她找到了蛛丝马迹。 火灾那晚有流星出现，发现流星的小女生还对着流星许愿能早日回家。 “流星？” “好像是落到操场方向吧……不过，大火之后我们就过不去了，那地方让我们很害怕……” 裴叶拜托那个鬼将关在小黑屋的白晓晓她们放出来，自己则去了一趟裕安书院的操场。 说是操场，其实面积比正常操场小得多，一圈跑道也就两百米长度。 因为大火的缘故，操场已经毁掉，只剩一片焦黑的坑洼土地。 裴叶展开精神领域搜索。 “怎么又是这东西……难道是它降落在操场，导致大火烧毁裕安书院？” 她从地底翻出半块掌骨。 掌骨与先前搜集到的神秘骨头碎片气息同源。 根据这半块掌骨判断，骨头主人应该是个成年男性。 裴叶无法确定骨头主人的年纪，因为骨龄无法判断，但从骨头状态来看，不是个老人。 “尸骨主人会是谁呢？” 裴叶拿着半块掌骨翻来覆去地看，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口袋的手机突然响起熟悉的震动。 掏出手机，打开屏幕，系统通知app更新维护完毕。 裴叶：“……” 不是说好了更新维护24小时，如有特殊情况会延顺？ 这是提前了十几个小时啊！ 裴叶点开app，手中的骨头也化作青烟融入手机。 点开app，入眼仍是一片绚烂的粉色星海，星海向屏幕中间靠拢凝聚成一颗可爱的爱心。 砰砰砰跳动三下，如烟花一般炸开，化作行云流水般四个字—— 点进app，没有看到熟悉的小屋子，反而看到一段动漫vlog。 背景是一片被烈火燃烧的殿宇残骸，一个古装男人的剪影出现，无数雷霆在他身边炸开。 天罚降下，碎尸万段。 紧接着是一段零碎的文字。 白光闪过，末日一般的废墟场景变成长满奇花异草的花谷。 这次出现的剪影并非男子，而是个看不清相貌的古代装束女子，膝头伏着几只小动物。 女子剪影回过头，面向裴叶方向。 至此，vlog结束。 正文 115：支线任务完成六分之四（求月票） 看着这段没头没脑的vlog，裴叶愣是猜不出它要表达什么。 “为什么一个放置类养成游戏要弄得像是恋爱游戏？” 裴叶发出来自灵魂的疑惑。 幸好这段vlog不长，结束之后画面跳转到游戏主界面。 游戏界面相较于之前变化并不大，画面依旧是那个简简单单的房间，四面墙壁由灰白变成了淡粉色，那扇关闭的磨砂窗贴了好几颗爱心，木桌多了一个花瓶，花瓶中插着两朵花。 木凳上摆着的蛋有了变化。 原先是一颗花里胡哨的蛋，粗略一数能有二十来种颜色，杂乱得像是小孩儿涂鸦。 现在终于变了，它变成了一颗粉色的蛋，浑身上下干干净净，除了粉色没有其他颜色。 裴叶：“？？？” 不是—— 说好系统更新就解锁第一形态呢？ 阿崽的第一形态就是蛋身换一种颜色？ 看着粉嫩嫩的游戏界面，裴叶头一回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三秒。 “怪不得更新维护这么迅速……合着根本就没更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么一个垃圾游戏，她之前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报以希望？ 裴叶不再去看糟心的游戏界面，点开往下滑，手指不由得一顿。 接下来的文字全是阿崽从房间左边滚到右边、从右边滚到左边、念叨裴叶怎么还不来…… 最新一条。 裴叶：“？？？” 离开系统记录，原来粉嫩嫩的蛋变成了灰色，脑袋上顶着一个两小时倒计时。 裴叶：“？？？” 这时候，裴叶发现蛋蛋身上有按钮，点一下冒出一个4x4的小格子。每一个小格子代表不同的功能，例如“阿崽的储钱罐”、“阿崽的日记本”、“阿崽的小衣柜”、“阿崽的计划书”…… 十六个小格子，只有几个是亮起来的。 裴叶点开“阿崽的计划书”，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幼体字。 系统担心裴叶看不懂阿崽的日记，贴心标注了画外音。 裴叶看着这段槽多无口的文字，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她真不知道一颗蛋能打什么工…… 搬砖吗？ 裴叶也不知道怎么让阿崽回来，只能等倒计时结束。 她继续将记录往下翻，看看还有什么奇葩内容，却突然看到不久前刷新的记录文字。 裴叶：“？？？” 她仔细看了一遍数字，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 “我什么时候完成这个任务……” “难道是裕安书院……” 裴叶自言自语后黑了脸。 裕安书院学生大部分都是女生，男生数量没有女生多。 她仔细注意时间，发现任务提示完成的时间正好是她在鬼屋闲逛的时候。 难道说自己触发了什么东西而不自知？ 裴叶回头转了一圈，终于在校长办公室隔壁的教官办公室桌上发现一本封面微焦的日记。 看书内的文字以及日记内容，可以推断这是某位教官写的。 裴叶之前简单翻了几页，没仔细看里边儿的内容。 现在再看，她发现这篇日记里面的内容称得上“触目惊心”。 前几页日记内容蛮正常，记录教官来到裕安书院任职，之后就开始变味了。 这位教官起初不太适应裕安书院的黑暗生活，对受惩戒的学生也产生了同情和恻隐之心。 可他为了保住高薪工作，也为了融入书院教职工的圈子，选择沉默，最后与其他教官老师同流合污。 他甚至从虐待学生的过程中发掘了乐趣，并且将这些乐趣、见闻写成了日记记录下来。 在日记中，他第一次将书院女生称之为“母猪”是从一次半夜抓逃跑学生开始的。 从这篇日记开始，这位教官便将“母猪”、“公猪”作为学生的代号，内容也越发黑暗混乱。 强迫女学生脱光衣服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岔开双腿，命令男学生伏在女学生身上做俯卧撑，让其他班的男生女生围成一圈看他们受罚……强迫不听话、反抗他们权威的学生喝自己撒的尿、从厕所用勺子挖出来的屎，单纯以‘打龙鞭’用力殴打已经无法满足他的内心…… 裴叶冷着脸一页一页往后翻看。 这篇日记的语调十分轻快，内容却让裴叶觉得恶心反胃。 这位教官外出喝酒回来，迷迷瞪瞪闯入了关禁闭的小黑屋，将被关在里面的女生强暴了。 裴叶冷着脸往后翻，发现这位教官胆子越来越大，前前后后染指了六个女生。 他起初还很担心会被学校发现开除，一个偶然机会发现其他老师教官校长也有类似行为。 这中间还有一个插曲。 有个被他强暴的女生爸妈来书院，不过他们没来看孩子，而是带了酒水香烟和两千块的红包来找教官，顺便还邀请教官去县上有名的酒店吃了一顿七百多的晚饭，酒席间殷勤恭维，希望教官能多多关照他们女儿，帮助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当天晚上，这位教官将这件事情洋洋洒洒写进日记。 正文 116：穷得连崽都养不起（墨泠小仙女打赏加更） 裴叶也是个暴脾气，只是这些年退役又修身养性一直病情，看着才比较佛系。 她抬腿将办公桌踢到角落，撞在墙上四分五裂，激起一大片灰尘。 “这些垃圾！” 裴叶后悔将那几个厉鬼交给酆都大帝了。 她应该留着将他们折磨到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看着这一页页的文字，裴叶脑中突兀浮现网络上挺有名的一句话——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人心之恶远非魑魅魍魉能比。 裴叶怒火未消，耳边听到一声陌生男人的声音。 他纠正裴叶的话。 “地狱不空。” 裴叶扭头看向声源，发现酆都大帝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五官是罕有的精致漂亮，那双灰色的眸子如万古不化的寒冰，冰冷冷的不带有丝毫感情，“地狱十八层的恶鬼近些年激增……” 酆都大帝很认真地纠正裴叶的话。 裴叶：“……” 她居然将内心的话说出来了。 真是愚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感慨人间恶人太多……” 酆都大帝道，“人本就如此，善恶皆在一念间，恶人又怎么会少得了？” 随着人间人口激增，利益纠纷增多，每日都有十恶不赦，被丢入地狱十八层服刑的恶鬼。 翻看酆都以前的卷宗，一年罚入地狱十八层的恶鬼也就百来个，如今却是以千作单位。 酆都大帝最近向天庭打财政报告申请，申请扩建地狱十八层。 没办法，按照这个增长速度，地狱十八层迟早要爆。 裴叶看着那本日记本，面露嫌恶之色。 “那种恶鬼就该魂飞魄散，哪能让他们投胎继续祸害人？” 酆都大帝道，“一碗孟婆汤下去，前尘尽忘，来世是恶人还是善人，一切都是未知。不同的人在相同的恶劣环境，有的人能不屈不挠、奋发向上，但也有人选择堕落到底，烂泥扶不上墙。世人总说命运天定，殊不知命轨虽定，但真正推动命轨的人却是自身，而非其他东西。” 裴叶抿唇不语。 酆都大帝又道，“你手中这本日记的主人，你知道他前世是什么人吗？” 裴叶摇头。 她又没有生死簿，也没这个能耐看到别人的前世今生来世。 酆都大帝道，“他前世是一名富绅，修桥造路、行善积德，乡镇百姓称其为‘善人’。因为种种善举，他的生死簿积累了一笔丰厚的财运功德，今生却屡屡作恶，财运功德消耗一空，死后还要判地狱十八层服刑。前世善人，今世有可能是恶人。今世恶人，服刑后转世投胎，他可能继续行恶，也有可能当个普普通通的人，为生计奔波劳碌，也有可能是旁人眼中的善人。” 为何十世善人这么稀奇？ 一世行善不难，难的是世世行善，不移本心。 “哪怕是恶鬼，他也有服刑赎罪的资格。以酆都官方的立场而言，魂飞魄散是不合法的。” 当然，规则是规则，现实是现实。 一怒之下将厉鬼撕掉，致使对方魂飞魄散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例如白无常那个暴脾气，被他搞死的厉鬼就挺多的。 酆都大帝上位之后制止了这种行为。 裴叶语气淡漠地道歉。 “抱歉，是我言语失当了。” 大帝不介意，“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酆都会好好处理裕安书院的学生孤魂吗？” 酆都大帝道，“会的。” 他会酌情给裕安书院的男学生开个补偿绿色通道，魂体修养两年就去投胎。 为何不提女学生？ 酆都一直对女鬼开绿色通道，很多时候投胎排队都不需要摇号。 大帝亲口说的承诺，裴叶自然相信。 她将日记本收起，正准备去领白晓晓几个，却发现大帝跟着自己。 “大帝还有什么事情？” 筱虹这具身体搁在普通女生中不算矮，但也比裴叶原先的身体矮了好多，跟酆都大帝这样一米九二的身高比起来，显得有些娇小。裴叶跟他说话都不敢靠得太近，仰脖子说话费劲儿。 “朕觉得你有些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 裴叶没联想到自己身上，毕竟这张脸不是她的。 “应该没见过面。” 人家日理万机，上哪儿见过这张脸？ “朕也如此觉得。” 不可能见过面。 他从怀中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清冷白净的面皮有些不愉。 他今天浪费了快一个小时。 酆都大帝统御幽冥万鬼，很多事情不可能亲力亲为，他准备唤出上百阴差将裕安书院的学生带走，再施法处理这片鬼地。 若不如此，难保以后没有活人误打误撞闯入此处，引发悲剧。 裴叶突然想起一事儿，又一次喊住了准备走的他。 “何事？” 大帝很有耐心，哪怕他急着想回去工作。 裴叶掏出一张便利贴，说道，“我差点儿忘了这货了。” 解开封印，被抓的鬼司机一脸懵逼地滚到酆都大帝皂靴跟前。 大帝与生死簿心灵互通，低头看一眼便看出鬼司机的问题，灰色的眸子闪过异样。 “你可真是……很容易碰上事情……” 黑白无常打报告说了裴叶，今天碰见裴叶又碰见了鬼司机和裕安书院两件事…… emmm…… 这运气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占了筱虹这具身体才多久，碰见的事情就一桩接着一桩。 “如果酆都基层阴差各个都有这份运气，阳间和酆都都能清净很多。” 案子不用追着处理，人家自己就送上门了，破案率可不飙升。 裴叶假装听不懂酆都大帝话中的揶揄。 “酆都多久能循着线索抓住假阴差团伙？” 怎么说她也出了一份力，案子了结，也该给她一部分功德吧？ 看看账户上可怜兮兮的功德值，再想想阿崽买不起新衣服只能去打工搬砖，有些心疼。 心疼贫穷的自己，连崽都养不起。 “这伙恶徒乃是二十多年前逃出地狱十八层的恶鬼，酆都与天师联盟合作多年，迄今还未将窜逃的漏网之鱼抓齐。”酆都大帝遗憾道，“这群恶鬼对酆都十分熟悉，性格狡猾、诡计多端，逃窜逃生能力极强。哪怕有了线索，也不能抱太大希望，朕只能说——尽力而为。” 正文 117：我打工回来了（青微佳若打赏加更） 酆都大帝处理完裕安书院的事情就回去工作了。 裴叶出面领走了白晓晓几人，几个小女生看着蔫巴巴的，霜打茄子一样。 “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乱来，这回的教训记住吧，没有下次了。” 裴叶将她们几个送到了t市中心医院打葡萄糖，还给她们买了容易消化的白粥。 白晓晓她们哭得厉害，脾气最软的米湘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肿得像金鱼。 “谢谢筱虹，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不然我们真要饿死在那里了。” 周慧荣脸色惨白地补充，“还要谢谢那位应鳞小哥，不是他的话，我们也完了……” 应鳞的确是她们的大恩人。 如果不是应鳞帮忙，她们早就被那群里鬼吃掉了，厉鬼惧怕应鳞才没下杀手，反而是选择将她们全关小黑屋饿死。之后应鳞找到裕安书院的老同学，里应外合放了她们几个人。 只可惜她们不争气，裕安书院鬼屋又是人家的地盘，躲了没多久又被抓回来。 白晓晓身上还有一个护身符，用这个护身符的力量给裴叶打了求救电话。 emmm…… 其实白晓晓一共打出两通电话。 给裴叶这一通是第二通，第一通是给雷雅婷。 裴叶正展示单手握刀削平果的技能，听到这里手一顿，长长的苹果皮断了。 “你打电话给雷雅婷了？” 雷雅婷是造成几人此番死劫遭遇的罪魁祸首，白晓晓提起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点头道，“我打电话给她了，她……哼，没见过这么贱的，气死我了！” 裴叶问，“她没表示过来救你们？” 白晓晓倏地红了脸，左环右顾，裴叶心神领会，起身将病房门关上。 “我有电话录音的习惯，你们听吧……” 白晓晓打开一段音频，手机那边传来一段超级污的声音。 不仅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音，还有女人尖细吟哦，身体与身体剧烈碰撞纠缠的啪啪声…… 电话是男人接的，女人口中含糊喊着叫着和激动呓语，听声音就能脑补一部十八禁毛片。 寝室几个女生默默听了个遍。 周慧荣捂着唇小声道，“没想到……她床上这么浪……” 某某书屋网站的小黄文也就这个标准。 什么用力啊、好老公啊、好爽啊、啊啊啊之类的…… 配上人体拍打音效，简直黄暴得不行。 裴叶道，“这也侧面说明男方活不错。” 器大活好才能让雷雅婷沉溺其中，情绪激动下什么话都喊出来。 白晓晓道，“啧，她之前跟闵亦舟交往的时候总说没结婚不发生那种事情的，前两天有个流里流气的人调戏她，她一副被冒犯的纯洁圣女做派。今天晚上就跟不知道哪个男人做……” 绿茶表！ 裴叶道，“毕竟是人家的私生活。” 白晓晓不忿道，“明明是她说我们的死劫已经没了，一切风平浪静，我们才会趁着放假去鬼屋冒险游玩。现在想想，分明是她忙着跟男人上床呢，故意骗我们，让我们自生自灭！” 裴叶问，“她说你们死劫过去了？” 白晓晓道，“对啊！她亲口说的！” 周慧荣补充道，“现在想想，她当时是忙着做什么事情，多半是故意找借口甩我们。” 裴叶冷了脸。 根据《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的描述，雷雅婷实力增长非常快，她不可能看不出白晓晓几人的状态。明知道她们死劫没过去，反而越来越危险，却撒谎骗她们过去了。 这是什么用心？裴叶不太想揣度雷雅婷如何恶毒——在裴叶看来雷雅婷就是个突然拿到金手指，虚荣心膨胀，变得骄傲自负的小姑娘——本质来说，有点儿坏，但不至于不可救。 现在却…… 果然，人心易变，特别是骤然获得外力却无驾驭心性的人。 “筱虹，我们死劫过去了吗？” 白晓晓小心翼翼地问她。 裴叶道，“过去了，不过你们在裕安书院鬼屋待得太久，身上阴气很重，很容易招惹那些东西，一个不慎也会横死。我给你们画几个护身符，贴身带着吧，每天太阳最烈的时候去运动健身，增加体内阳气和活力，尽快散去阴气。一段时间之后，应该可以恢复正常。” “我们这次一定会吸取教训。”白晓晓惭愧道，“那就麻烦你了。” 裴叶道，“这也是最后一次，没有下一次了。” 主线任务完成三分之二，剩下两个任务估计用不了多久。 裴叶有预感，自己在这个游戏副本待不了多久。 白晓晓她们继续作死，裴叶可真管不着。 病房太闷，裴叶起身去外边儿透透气，顺便去找应鳞道个谢。 没想到应鳞主动找上门。 “筱虹，你不是会画符吗？有没有安全无害能入梦的符啊？” 恢复记忆前，应鳞是个沉默寡言又单纯的少年鬼。 恢复记忆后，应鳞变得活泼多话，整个鬼都沉浸在幸福的海洋。 裴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要入梦符干嘛？” 应鳞道，“我要去找我的爸爸和儿子女儿。” 裴叶：“？？？” 他死的时候才多大，哪来的儿子女儿？ 应鳞解释了一句，干净的面皮上挂着幸福暖笑。 以前觉得待在医院好无聊好难受，现在却觉得超级幸福！ 他迫切期待明天到来，去院长办公室看老爸。 裴叶目瞪狗呆地听完。 “真是神奇的大转折，老司机都要翻车。你爸也是个好爸爸。” 做主为儿子留下两缕血脉，将他们抚养长大，摆明了是想守着一双孙儿孙女终老。 应鳞坚定道，“是啊，所以我想入梦告诉他，我还在——我一直在他身边，守着他和孩子。” 哪怕见不到面，但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裴叶给了他三张符纸，应鳞拿着开开心心走了。 那魂儿飘着的时候，带着荡漾的弧度。 “嗤——还真是容易满足。” 鬼比人容易满足。 是因为失去过，所以才会珍惜？ 裴叶走到医院外抽烟，口袋的手机有了动静。 裴叶看着蛋身有些脏兮兮，但蛋尖儿绑着蝴蝶结的阿崽，叼着烟笑了。 正文 118：开心到劈叉（求月票）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裴叶叼着烟如是说道，屏幕上的阿崽听懂了，仿佛害羞般缩了缩，蛋壳很诚实地颜色加深。 这时候，游戏界面跳出来一包q版的小盒子。 裴叶看了一眼 裴叶一怔，她找了找记录，发现阿崽外出打工两个小时赚了35点功德值。 它原先的打算是用10功德值买个蝴蝶结，剩下的功德值攒起来买新衣服的。 结果—— emmm…… 给裴叶买烟了。 她觉得这小家伙越来越可爱了。 裴叶戳了一下那包烟，系统提示这包烟放入她的游戏包裹，随时可以取出来。 “取出来？” 裴叶试着使用这个功能，外套口袋突兀重了一点点。 她一怔，伸手去摸外套口袋，指尖触到一盒冰凉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果然是xx牌子的硬壳烟——xx牌子是联邦某个烟草星球的本土品牌，这个牌子的香烟当地星球贩卖价格不高，对外星球输出则要翻两番，裴叶旅游经过的时候抽过。 口感纯正浓厚，但气味柔和。 闻起来没有传统香烟的烟草味道，反而有种淡淡的草叶清香。 这个牌子的香烟很受联邦女性欢迎，数百年的老牌子，迄今屹立不倒。 “谢谢。” 裴叶一向不是个吝啬的，阿崽又狠狠戳中了她的萌点，为小家伙花点儿钱是理所应当的。 她看到游戏界面左上角有个打着蝴蝶结的黄色礼盒，上面写着。 这应该是充值入口了。 点开的礼盒果然跳出来氪金画面。 充值金额一共有七个档次。 “1”，“6”，“45”，“98”，“188”，“348”，“648”。 每一档都有双倍首充礼物。 裴叶随便点了“648”，跳出来一个付账页面，看支付方式应该是能充值现实的钱。 制作这款游戏的人是裴叶的老朋友，那位老朋友也没有花钱的地方。 裴叶花了钱，这个钱也只能在《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的游戏世界使用，图什么呢？ 她仔细研究付款页面，发现有付款须知和一小行备注。 裴叶很有耐心地看完付款须知，才知道充值进去的钱，其中的一成用作游戏运营和维护，九成的钱会投入这个世界的慈善基金组织，用于帮助孤寡老人、贫困留守儿童、植树造林…… 这笔钱用来做好事，回馈回来的功德值才能在游戏中消费。 比例大概是10:1。 充值10块钱，获得1点功德。 看到这里，裴叶还有什么担心的？ 她大手一挥，一口气将七个档次的首充全部拿了。 合计也才一顿沙县的钱。 裴叶对这个充值系统的设计很满意。 不氪金怎么能玩得爽呢？ 拿了双倍首充礼物和礼盒，裴叶包裹多了很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她打开礼盒，发现里面是一件游戏外观。 外观的名称还挺熟悉—— （1/6） 裴叶：“？？？” 等等—— （1/6）几个意思？ 裴叶仔细一看，才知道这是个套装，这个套装一共包括六个部件。 依次是、、、、。 “刚说这游戏还有良心，反手就打了我的脸……” 裴叶有种被骗氪的错觉。 好歹是首充礼盒，直接给她一套外观不行吗？ 居然还拆分成六个部位，只给了她衣服！！！ 其他五个部位怎么获得？ 六缺五，这是要逼死她这个强迫症吗？ 裴叶看着游戏画面，嗅到一啾啾骗氪的味道。 不，这根本就是骗氪！ 可以开出套装中的衣服，另一个累积充值活动可以开出套装中的发冠，还有一个4888基金活动能开出发型、配饰和鞋子。 最后，套装第二重要的部位——要抽游戏池子才能捞出来。 抽一次10点功德值，一次性抽10次可以打九折，爆率仅有1％。 裴叶：“……” 她打从联邦军部退役，整日沉迷游戏不可自拔，动作、冒险、模拟、角色扮演以及休闲等游戏，她几乎都有涉猎……不敢说自己是游戏界的老玩家，那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人。 她就没见过骗氪力度这么大的。 一上来就是大招，一整套充值下来还不要一万起跳？ 是谁给了游戏制作者信心，这破游戏有骗氪的底气？ 裴叶陷入了氪金还是不氪金的犹豫中。 这款破游戏的物价水平比她想象中还要高得多…… 一番深思，裴叶选择了氪金。 她在这个破副本待不了多久。 账号赚来的几百万不花掉换成功德值，她离开游戏副本，剩下的钱怎么办？ 裴叶豪气十足，氪了4888的基金活动，同时也完成了累积充值活动。 一次性拿下、、和。 最后，这套装只剩了。 “我就不信抽不出。” 裴叶一直认为自己的手气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保守估计抽个一百次应该能捞上来。 “阿崽，等会儿送你一件礼物。” 裴叶从游戏包裹拿出一颗棒棒糖喂给阿崽，对着阿崽如是说道。 阿崽蛋壳颜色加深。 默默跳出来一句话。 半小时后，裴叶在抽卡中逐渐失去笑容。 与此同时的应鳞却开心地想要表演阿崽式劈叉。 正文 119：我是你爸爸（求月票） 人的梦境大多零零碎碎，内容天马行空、混乱无章。 极少有人能清晰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梦中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应平却觉得今日的梦境有些特殊。 他清晰记得自己走在一条长长的不见终点的走廊上，这条走廊像极了爷爷工作的医院走廊。周遭静悄悄，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应平是个胆子不大的少年，平日连鬼故事都不敢多看多听，今天却格外大胆，仿佛心底笃定今日会是个好梦，不会有魑魅魍魉。 快了快了—— 内心有个陌生清朗的声音这么告诉他。 应平脚步加快，从慢走到疾走，从疾走到慢跑，再从慢跑到快跑。 他不受控制地撞向走廊尽头的墙，本以为会很疼，他怕得闭上眼睛。 许久，疼痛也没穿来。 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来到医院后花园的小树林附近。 这片树林他和妹妹很少来，因为附近不远的屋子地下室就是太平间。 “我怎么来这里了？” 面皮白净、五官清隽的少年挠挠碎发，一脸的疑惑。 “这里有人吗？” 应平出声喊了一句，他发现今日的医院安静得过分，似乎偌大中心医院只剩他一人。 不，或许不是错觉，真只有他一人。 梦中的应平没有惊慌失措，心情出奇平静，他朝着医院花园中心最大的一棵树走去。 穿过茂密的小树林，他看到树下坐着个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少年。 少年外表看着不大，目测比应平大了两三岁。 “请问——你是谁？” 应平询问抱膝坐在树下的病号服少年。 少年转过头，应平心中咯噔一下，吓了一跳。 无他，对方的皮肤看着是毫无生机的灰白，全黑的双眸看着很渗人。 撇除这点，他的相貌五官倒是不错，弯弯的眉眼似乎天生带笑，斯文清隽没有攻击性。 “你是医院病人吗？” 梦中的应平意识到对方不是活人，双脚却立在原地没挪开。 医院树下坐着一个外貌奇怪的少年，身份呼之欲出。 少年抬手拍拍自己身边的草地，应平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坐下。 “我住在医院。” 应平问他，“住医院哪里？” 应鳞指了指太平间位置，应平循着看过去，惊得头皮要炸开。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手心与肩膀肌肤相贴，顿时有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应平吓得几乎要惊醒。 应鳞发现梦境不稳，吓得懵了，连忙摆手道，“你别醒啊，我不是坏鬼，我是你爸爸！” 应平：“？？？” 过了一会儿，一人一鬼默默对视。 应鳞戳着手指，“唉，我真是你爸爸。” 应平忍不住吐槽道，“我就没见过有鬼跑人梦里强迫别人喊爸爸的。” 眼前这鬼年纪才多大？ 想当他爸爸？ 应鳞听了儿子的话，表情很委屈???，让应平有种欺负鬼的错觉。 “我真是你爸爸，我叫应鳞，鱼鳞的鳞。” 应平一怔。 他当然知道自己爸爸叫什么。 眼前这个少年小哥哥自称是“应鳞”？ 应平想了想，说道，“你先把眼睛闭上。” 应鳞乖乖照做。 闭上眼睛，没了那双阴森渗人的全黑鬼眸，这张五官便与家中爸爸年少的照片一模一样了。 应平一直知道自家是特殊的。 他们家里只有爷爷，他和妹妹应安，他们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奶奶。亲戚看他们兄妹的眼神有些怪异，早些年不明白为什么，之后他和妹妹上初中，明白事情了，爷爷才告诉他们。 他们的爸爸一辈子只有十六岁，他叫应鳞。 全家福上一直被他们兄妹误会是哥哥的少年。 应平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唇瓣翕动半晌，愣是喊不出“爸”这个字。 从生理学来讲，这的确是他和妹妹的亲爸爸。 “你还没去投胎吗？” 应鳞摇头，只是鬼眸渴盼地看着应平。 “我能抱抱你吗？” 应平没有迟疑，点头答应。 鬼的身躯比活人冷硬，不是冰块那种冷，而是趋近于普通物品表面温度。 如果是陌生鬼，应平怕是要吓得尖叫，但知道是自称应鳞的鬼，他不仅不怕，还回拥过去。 他抱着一只货真价实的鬼。 “你身体可真暖，不过不能贪恋。你毕竟是活人，又还没有成年，接触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应鳞埋首在儿子肩膀窝了一会儿，蹭了蹭温度，这才依依不舍放开。 “为什么没去投胎，反而还住在太平间？”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 应平年纪不大，但不好糊弄，少年人的思维方式趋近于成年人。 应鳞回答，“起初是忘了，不记得自己生前是谁，一直呆在医院，今天才恢复记忆。” “鬼也会失忆？” 应鳞道，“会啊，化为厉鬼的时候情绪过于痛苦，会下意识忘记一些东西。” “厉、厉鬼？” 电视剧和小说中的厉鬼外形超凶会吃人，应鳞怎么看怎么像个乖巧的中学生。 应鳞挠头讪讪笑道，“大概是因为死的方式吧，毕竟这年头化成厉鬼不容易……” 他死前手中有两条人命，一条还是他妈，再加上死前的绝望情绪打击以及命格、生辰八字特殊，这才一跃成厉鬼之王。太平间阴气旺盛，他的魂体经过十几年保养，比一般鬼王凶。 应平：“……” 不明觉厉。 “那你现在过来找我……是要道别去投胎了吗？” 应鳞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投胎？不不不，我不投胎，我也投胎不了。” 不论杀人动机是什么，他都算是杀了人，手中有业力孽债。 先不说投胎要摇号排队，哪怕不需要，应鳞要投胎也得先将这笔债平了。 思来想去，还是当个老赖，放弃投胎划算。 应平茫然地“啊”了一声，有些失落也有些担心。 “不投胎会不会有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情？”应鳞托腮道，“当鬼，特别是鬼王的快乐普通人想象不到。等儿子你死了，爸爸罩着你！爸爸现在混得很好的，保证方圆几里地的孤魂野鬼，没有一只鬼敢欺负你。” 应平：“……”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一口一句“爸爸”，应平的心情很复杂。 正文 120：雷雅婷的男主（判盼打赏加更） 应平无语地摇头。 “我觉得活着挺好的，还不想死。” 应鳞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细碎松软的头发染成了漂亮的浅棕色，有点儿韩系美男的味道。 “那就好好活着，乖乖听爷爷的话，你是哥哥要保护好妹妹，爸爸会一直守在你们身边。” 应鳞倏地露出一抹笑，驱散了鬼眸和灰白皮肤带来的阴郁森冷。 应平看着怔住。 内心仿佛有一种冲动让他倾身上前，主动抱住了应鳞。 “爸。” 张口喊出来，应平才发现这一声“爸”并没有什么难的。 这下轮到应鳞愣住了，笑容大得几乎要咧到耳根，用力回拥。 见了儿子，应鳞又用裴叶给的入梦符去了女儿应安的梦境，最后才去父亲的梦。 过去这么多年，他才明白“近乡情更怯”的含义，他迫切想看到爸爸，但又怕看到他。 最后，应鳞以慷慨赴义奔刑场的心态入了父亲的梦。 第二日，应家三口人默默吃着保姆阿姨做的早饭，三人都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应安先开口。 “爷爷。” “嗯？” “我昨天梦到爸爸了。” 应老爹手一顿，一旁的应平惊诧看着妹妹，失声问道，“你也梦到了？” 爷孙三人面面相觑，发现他们昨晚都梦到了应鳞。 应平道，“爸爸跟我在医院附近的小树林说了很多话。” 应老爹感慨道，“我狠狠打了你们爸爸，他住在医院这么多年也不来看看，果然是欠打。” 堂堂太平间鬼王被他撵得上蹿下跳，抓着病号服裤腰带抽屁股抽了半天。 应安却道，“爸爸带我去迪士尼玩了好久。” 爷孙二人：“？？？” 迪士尼？ 应安茫然地点头。 “对啊，迪士尼，玩了超多项目，我们还去了岛国雪乡滑雪。” 梦境内容由应鳞控制，玩个迪士尼滑个雪算什么，应鳞还答应她在梦中环游世界。 爸爸真厉害！ 爷孙二人默默醋了。 吃了早饭，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 应老爹作为院长请了半天假，没有去医院上班，而是打车去t市五道口专科护理学院。 他来这里找裴叶。 如果t市五道口专科护理学院真有一个叫“筱虹”的天师，那么他的梦就是真的。 儿子真的还在！ 应老爹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早上孙子孙女在，他情绪不好表现得过于强烈，只能压抑着，现在终于能发泄出来。 t市五道口专科护理学院并不大，护理专业也就那么几个班级，应老爹又从应鳞口中知道“筱虹”的年级，范围一下子就缩小大半，找人十分方便。打听半天，终于确定“筱虹”这号人。 “筱虹”也算是护理系名人。 长相搁在娱乐圈都排得上号，偏偏作风不良，纹着一条大花臂，特征过于明显。 应老爹询问，“这位‘筱虹’同学现在在哪里？” 那位同学摇头，“我住她隔壁寝室，不怎么了解她。她很少上课，她寝室室友应该知道。” 正说着，校门口停下一辆黑色迈巴赫。 副驾驶座打开，车上下来脸色有些苍白、双腿虚软的雷雅婷。 昨晚那场妖精打架太激烈，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时候，坐在迈巴赫内的西装男人对她道，“真不考虑考虑？” 雷雅婷冷笑拒绝。 男人非常帅，多金帅气，几乎是一眼就能让女人沦陷。 不过雷雅婷对他没啥好感。 昨天她抢了月老手滑发的仙桃，没想到仙桃效果太霸道，以至于她浑身无力、虚软发烫，她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劲，于是躲在酒店角落想缓一缓，没想到撞见被试图上位的绿茶表下药的神秘男人，两人就这么发生了关系。男方毕竟是无辜的，雷雅婷再生气也没办法迁怒。 万万没想到，男人居然将她当成庸俗拜金的女人，还给她开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 艹！ 她缺这区区五十万吗？ 五十万就能买下她昨晚失去的东西吗？ 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是的垃圾男人，雷雅婷将支票甩回男人脸上。 “哼，这点儿钱留着给自己请律师吧，垃圾！” 最后却是不闹不相识，雷雅婷和男人惊讶发现彼此居然是网上聊得很投缘的游戏网友。 于是，气氛尴尬了。 男人开着迈巴赫送雷雅婷回来。 临走之前，男人还开了一句玩笑。 “我觉得我们挺合拍，要不要试着交往？” “交个大头鬼！” 雷雅婷抬脚踹他的车门，绝美艳丽的五官写满了愠怒。 男人愉悦笑了，不常笑的男人一旦笑起来，杀伤力巨大。 雷雅婷也不例外。 她被这个笑容电到了。 “哼，你现在还想着撩妹呢？自己开车小心吧，我算到你今天会碰到车祸，小心别死了。” 男人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开着车离开。 雷雅婷哼了一声。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心被撞死！” 男人有血光之灾，没有性命之忧，但小伤却难免。 看着那辆迈巴赫消失不见，雷雅婷感觉腰又开始酸软涨疼。 她揉揉细腰，正要回寝室便听到隔壁班的同学说了一句。 “雅婷是筱虹同寝室的，她应该有电话号码。” 筱虹？ 雷雅婷一怔，她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这名字了。 手握金手指的她混得风生水起。 她与4021寝室同学距离拉得越来越大，早就不将“筱虹”她们放在眼里。 乍一听“筱虹”这名字，陌生得像是前世。 “请问，你是筱虹同学的室友？” 雷雅婷心下有些不满，她混得越来越好，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焦点，许久没有人为了别的人忽略自己的魅力。应老爹看着年纪不大，穿着普通，但气质成熟稳重，瞧着像成功人士。 雷雅婷多了两分认真。 “我是，你是找筱虹有事？” 应老爹点头，“同学有没有她的电话？我找她有急事。” 雷雅婷还真存过“筱虹”的手机号。 她也没觉得不经“筱虹”同意，将手机号给一个陌生中年男人有哪里不对。 应老爹拿到手机号码，连连道谢。 “没事，不用谢。” 雷雅婷昨夜体力消耗太大，现在又累又乏，只想回到寝室睡觉。 应老爹拨通了电话，没响几声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年轻的女声，大概是有点儿床气，她的语调阴森森的，听着很不友善。 正文 121：赚钱养崽，努力营业（繁麓打赏加更） 当然不善。 裴叶抽卡抽得几度想摔手机。 mmp的，1％的爆率，居然抽了233次才捞上。 看着抽卡的总次数，裴叶肺都快气炸了。 连数字都在无情嘲讽她的黑。 她怀疑爆率的真实性，同时也怀疑游戏系统在暗箱操作，调低了爆率。 裴叶不是欧皇也不会是非酋，这个数字绝对有问题！ 气炸之前，阿崽的反应极好得安抚了她。 过了三分钟，裴叶再看游戏画面，那颗蛋正背对着自己在凳子上小幅度扭啊扭，仿佛真有一只手让他写字。她偷偷瞄了一眼阿崽的计划书，发现上面全是幼体字的数学计算。 很贴心地讲解阿崽的计划书。每天打工八个小时，一天赚130-160点功德值，“神秘烟草大礼包”需要十天，“xx宝石打火机”价格高昂，这小身板不知道要打工到多久。 看着背对自己，趴在桌子上扭啊扭的阿崽，旺盛的火气嗤得一下熄灭了。 阿崽做事很有计划，每天打工多久、休息多久、看多久书丰富自我……它都有计划。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了。 裴叶怕打搅阿崽，悄悄退出app，接通了电话。 “请问您是筱虹天师吗？” 裴叶仍是不太适应“筱虹”这个名字。 她压抑着火气未散的嗓子，语气不善道，“我是，你是谁？” “您好，我是应鳞的父亲，听我儿子说您是他的朋友？现在方便见个面吗？” 男人声音听着成熟醇厚，带着点斯文劲儿。 光是听声音就能脑补出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方正的中年男人。 “方便，我现在t市中心医院，约个地方吧。” 应老爹：“？？？” t市中心医院？ 那他紧赶慢赶跑来护理学院干嘛？ “不用，我这就赶过去……大师的亲人住院了？有哪里需要帮忙吗？” 裴叶回答道，“几个室友住院了，不过没有大事，今天下午就能出院。” 应老爹又打车去t市中心医院，一路直奔白晓晓几人住院的病房，去之前还给科室主任打电话询问病房病人的情况。确如裴叶所说，白晓晓几个没有大碍，早上葡萄糖挂完就能出院。 “筱虹大师，您好。” 应老爹对着打招呼的医生护士点头，找到裴叶所在的病房。 “嗯。”裴叶正单手削平果，长长的苹果皮被她提起丢进了垃圾桶，“找我有事？” 应老爹迟疑了。 “我的儿子……他真在医院？” 裴叶瞧了一眼跟在应老爹身后挥舞双手，叽叽喳喳没完的应鳞，忍不住翻白眼。 “他就在你身边，吵死了。” 应老爹：“？？？” 儿子真在身边？ 他能看到吗？ 应鳞则委屈蹲在裴叶椅子前，“我哪里吵了？你现在嫌我吵了嘛？” 裴叶将水果刀刷了个刀花，雪白锃亮的刀锋在应鳞鼻尖划过，吓得后者退了一小步。 “你好凶！” 应鳞起身躲到应老爹身后。 应老爹看裴叶视线落在自己身边空地，心下溢出狂喜。 “他就在这里。” 裴叶给予肯定回答。 应老爹道，“我能不能再见见他？或者你告诉他，以后多多入梦？” 裴叶眼睛瞥了一眼应鳞，“他不是普通的厉鬼，在阴气旺盛的时候可以让活人看到自己的身影。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想这么做。因为厉鬼的鬼气过于阴煞，很容易失控伤人。” 应鳞冲裴叶要入梦符，除了怕吓到亲人，还有便是这个原因。 不论应鳞如何爱自己的亲人，若碰见特殊情况，他也会被激怒伤人。 为减少这种可能，入梦符是很好的选择。 应老爹笃定道，“我不怕！” 裴叶道，“我可以卖给你们符篆，你们家也可以供奉应鳞，用香火增强他的魂体。” 有香火供奉的鬼魂性情会温和下来，伤人的可能性也会大大降低。 应老爹自然答应。 裴叶还给他推荐香烛淘宝店以及丹师的微信号。 她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多久，不可能长期为应鳞供应符篆。 应老爹感激连连，但他现在就想看看儿子。 裴叶说，“活人开眼一次五百，谢谢惠顾。” 应老爹摸摸口袋，没现金。 “转账也行。” 蚊子再小也是钱。 她现在是要养崽的人，离开副本前要多赚点，不然真氪不起这个高物价的黑心游戏。 动手之前，裴叶问了一句。 “你不介意看到你儿子之外的东西吧？” “不介意……”应老爹顿了一下，心里有些发毛，“……很多吗？” 裴叶反问他，“医院能少吗？” 应老爹：“……” “放心，t市中心是你儿子的地盘，没人敢对你有丁点儿不敬的。” 应老爹心情更复杂了。 他没想到打小乖巧的儿子死后会成为一方霸主小混混头子。 大佬的开眼过程很简单，基本就是在眉心比划两下，五百块就进账了。 “爸爸，我在这里，看得到我了吗？” 应老爹小心翼翼睁开眼，发现应鳞居然真的在。 他想用力揉眼睛确定自己所见是真的，但又怕开眼效果消失。 “儿子……” 他唇瓣翕动几下，原先还好好的，眼泪刷得下来。 应鳞站在他跟前手足无措。 “爸，求你别哭啊……” 他想给应老爹擦掉眼泪，无奈发现自己的魂魄只能穿过去。 应老爹倏地又笑了。 他没想到儿子一直都在，顿时有种死也值得的感觉。 医院的确是个孤魂野鬼聚集的地方。 应老爹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死相奇形怪状的野鬼吓到。 “爸，别怕。” 应鳞说完，双眸倏地转为猩红。 孤魂野鬼纷纷站在墙根对着应老爹鞠躬。 应老爹：“……” 此时，医院急诊科室。 他们接了一位出车祸的迈巴赫车主，人倒是没事，只是手臂擦伤，轻微脑震荡。 正文 122：霸道总裁爱上我（求月票） “你怎么知道我会碰见车祸？” 简单包扎之后，迈巴赫车主打通了雷雅婷的手机，语气平静，听不出追责或者愠怒。 雷雅婷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微商客户或者下线，没想到是昨晚春风一度的男人。 “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雷雅婷待在宿舍休息了一阵，酸软的四肢终于缓过劲儿来。 她正无聊刷着“天庭神仙群”，一边围观神仙们的无聊日常，一边期待他们继续发红包。 雷雅婷顶着“素清仙子”的身份在群里混得风生水起，几乎每个神仙都能说上话，诸如哪吒、红孩儿这种小屁孩儿更是和她打得火热，因为只有她才能给他们捎带人间的美食、游戏。 她费了不少功夫才跟这些神仙打好关系，截至目前为止，她获得的好处越来越多。雷雅婷一边用抢来的红包充实自己，一边像仓鼠一样囤积钱，拿出去投资p2p或者其他定期理财。 当然，她投资最多还是买房子。 t市市中心的房子房价很稳，不仅能住还能卖，属于稳赚不赔的买卖。 她越来越优秀，慢慢开始接触一些以前不可能接触到的上层社会人士。 根据很多小说描述，雷雅婷知道以后的自己会更加优秀，爬得更高，所以她面对迈巴赫车主不用讨好。哪怕她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可不管什么身份，雷雅婷都有资格与他平视。 当迈巴赫车主打来电话，雷雅婷先是一懵，紧接着感觉一阵愤怒。 对方调查自己了？ 没等她火气蹿多高，迈巴赫车主解释了。 “早上的时候，我用你的手机打了我的电话，存了号码。” “原来是这样。”雷雅婷火气全无，“你还有事情吗？没事情我挂了。” 迈巴赫车主急忙追问，“你怎么知道我会碰见车祸？” 雷雅婷没好气道，“我看着你的面相算出来的，你爱信不信。” 迈巴赫车主沉默了两秒，他轻声道，“我信。” 雷雅婷挑眉。 “你相信我说的？” 迈巴赫车主笑道，“我以前跟天师打过交道，他们的本事的确很神奇。你也是家传的天师？现在碰见真正的天师可不容易，大多还是三脚猫功夫，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也会是天师。” 迈巴赫车主的好态度、帅气的面孔、多金的身份、以及器大活好让雷雅婷对他印象扭转。 她暗暗对自己说—— 她会对这个男人软和态度，大概是因为他是自己第一个男人，有点特殊意义罢了。 “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酬劳好说……” 雷雅婷本想拒绝，但马巴赫车主出价很高，还将姿态放得很低，她一时心软答应了。 迈巴赫车主最近碰见了灵异事情，他怀疑家中有脏东西。 雷雅婷下午抽空去他家一趟，果然抓到了作祟的客鬼，她与迈巴赫车主的关系也开始升温。 毕竟是“重生者”，雷雅婷敏锐感觉到迈巴赫车主在追求她。 随着二人熟悉彼此，她也知道了迈巴赫车主的真实身份。 xx集团总裁，傅廷深，百亿钻石王老五，旗下生意遍布各个行业，他平日行事极为低调，甚少在媒体面前露面。用玛丽苏霸道总裁文的描述词汇，他大概就是——权势滔天的年轻帝国总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矜贵高雅，绝色无双，最后却对某个女人念念不忘，宠之入骨。 雷雅婷倏地想起来，她“重生”前在电视上看过傅廷深的消息！ 那时候她被渣男丈夫和恶毒婆婆逼得没有立足之地，每天的情绪都抑郁到极点。 某一天，她在新闻上看到娱乐新闻播报钻石王老五傅廷深娶了神秘的妻子，傅廷深为了保护妻子，极少在人前说她的事情。他为了圆妻子的公主梦，斥资十亿举办梦幻世纪婚礼。 娱乐媒体报道说，全世界的女人都羡慕傅廷深的女人，同时也恨得咬牙切齿。 雷雅婷想起这档事情，心下十分不舒服。 傅廷深追求她，但前世却有个深爱的老婆，雷雅婷总有种被戴绿帽的厌恶感。 她“重生”后的性格十分强势，当即就追问傅廷深有无爱人，若是有爱人就别追求她。 傅廷深目露诧异。 “我除了你，没有其他女人。” 是的，虽然他是31岁霸道总裁，但他私生活干干净净，雷雅婷是他第一个女人。 雷雅婷不信，非跟他闹了两天别扭，之后感情突飞猛进。 她跟傅廷深上演“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但她也没有放松提升自己的魅力。 雷雅婷的运气不错，红包群抢了许许多多好东西，她慢慢开始在公众面前大放光彩。 例如她去游泳馆游泳被网友拍到，她的游泳速度几乎能与世界纪录持平；例如她抓住公交车上的咸猪手，暴力硬核擒拿上了热搜，绝色艳丽的外表却有着干脆利落的洒脱身手，一下子成了网络红人、神仙小姐姐；例如她玩游戏无意间跟退役职业电竞选手组排上分，靠着犀利凶悍的操作在游戏圈刷了一波热度；例如她街上抓小偷，奔跑如风的速度又喜提热搜…… 雷雅婷的名字被越来越多人提到。 不少网友成了她的粉丝，大呼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仙女。 “小姐姐，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跪求神仙小姐姐火速出道啊，我要为你爆灯！” “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雷雅婷看着网上的消息，唇角轻勾，眼梢都带着惑人俏丽。 她没注意到热搜尾巴挂着一个话题。 #t市西郊再现骇人命案# 死者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警察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早烂得看不出原样。 他们身上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最近也没有老人走失的报案，查遍监控也没发现线索。 如果不是发生在t市西郊，怕是会成为一桩没头没脑的悬案。 t市西郊，天师联盟以及酆都都在注意这块地方。 因为鬼节来临，黑车越来越多，t市西郊更是黑车频出的地方。 这对夫妇的死亡案件也暂定为黑车相关案子，档案送到了天师联盟。 正文 123：死者丁克老夫妇（求月票） t市，天师联盟特殊治安调查管理部门分部。 朱淳安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不仅要办案，还要挤出时间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考试周就是个噩梦。 柴思甜抱着档案过来，发现朱淳安脑袋贴了好几张“清神符”，办公桌上全是打开的课本。 “我给你带了外卖，吃了垫垫肚子，这里还有十几份档案没看呢。” 朱淳安哀嚎，“我要没命了。” “快点吃了开工，没命了，天师联盟也会向酆都要人，抓你魂魄回来加班。” 朱淳安：“……” 这是他听过最可怕的鬼故事。 “怎么有这么多卷宗档案？” 朱淳安坐直，正要打开盒饭准备吃，余光瞥见那一摞厚厚的卷宗档案，惊了。 “这么多？” “这些案子暂时都没什么头绪，整理出来，送到天师联盟碰运气的。” 厉鬼犯案毕竟是小概率，九成九的命案还是活人做的。 华国人口众多，每天发生不知多少案件，偏偏警力资源奇缺，哪里能顾及每一桩案子？ 有线索的案子破案快，但没线索的案子就棘手了。 送到天师联盟审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有线索再好不过。 如果案子与灵异无关，档案也会原路送回给警局。 朱淳安一听这话，笑道，“行，那我先吃完，免得等会儿太恶心了吃不下去。” 他是有先见之明的，档案内的照片五花八门，每一张都血淋淋或恶心渗人，被肢解的尸体、密集蠕动的蛆虫、盘旋不去的苍蝇……尸水横流、面目全非，似乎隔着照片都能嗅到恶臭。 朱淳安天天见鬼还怕照片？ 他一边仔细看卷宗内的笔录案情，一边磕着瓜子奶茶当午后餐点。 当他看到一份t市西郊警局送来的命案，好心情戛然而止。 “师姐！师姐！师姐！” “来了来了，喊魂呢？” 朱淳安道，“联系t市西郊警局，这案子有问题。” 柴思甜狐疑上前一看，根据这些照片以及记录来看，她没发现厉鬼作祟的痕迹。 “有哪里不对？” 朱淳安脸色凝重。 “尸体相貌还原不太准确，但我可以肯定——这对夫妇是我认识的。” 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尸体的脸烂得差不多，无数蛆虫在眼眶、腐肉内蠕动。 警方只能尽力还原被害者的相貌。 朱淳安觉得这两张脸的特征有些眼熟，再看死者的衣服，他基本能确定死者的身份。 柴思甜诧异，“你认识？” “师姐，我以前不是跟你提过我的邻居是一对丁克？” 这对老夫妇不太喜欢跟邻里交流，一年365天有360天在环游世界。 他们年轻时候有高薪工作，积蓄丰厚，储存下来的钱足够他们游玩到死。 自觉扛不起孩子的人生，他们便顶着舆论压力终身丁克。 朱淳安一度很钦佩二老的洒脱。 “你说他们？” 柴思甜惊地睁圆眼。 “对！应该是他们！二老将房子租出去，我以为他们又要进行长期环球旅行，没想到……” 没想到死在t市西郊。 根据尸体腐烂程度推测失望时间，大概房子租出去没多久就遇害了。 朱淳安给这桩案子提供了突破性的线索。 “……找不到魂魄……怎么他们的魂魄也找不到？” 朱淳安试图招来二老的魂魄询问，结果出人意料。 没有魂魄过来，他也感觉不到他们的魂魄存在。 这情况，要么转世投胎，要么魂飞魄散。 “我打电话委托师傅帮忙，查查他们生死簿。” 朱淳安还没这个面子让酆都帮忙查生死簿，清玄真人倒是有几分薄面。 焦急等待十几分钟，清玄真人打来电话。 “淳儿，这桩案子酆都接手了。” 酆都接手？ 朱淳安心一咯噔。 “这是大案子？” 清玄真人道，“生死簿没有二人死因，他们应该是被假阴差勾走生魂而死。” “勾走生魂死的……那就是说他们跟影帝白嘉一样，死于假阴差作祟？” 清玄真人担忧。 “最近查案小心一些，我担心背后的人会对天师联盟下手示威。” 随着调查深入，清玄真人发现幕后黑手越来越猖獗。 “师傅放心，我会注意。” 挂电话，朱淳安看着手机，心下一阵寒意蔓延。 杀白嘉有利可图，假阴差费劲杀这对丁克老夫妇做什么？ 难道他们无意间窥见了什么秘密？ 朱淳安脑中纷杂，下意识刷了一下朋友圈，发现老朋友丹师在朋友圈发飙。 丹师一直秉持生意至上、顾客就是三清大佬的原则，极少生气发怒，更别说朋友圈咆哮。 作为微商，微信朋友圈就是她的生意门面。 ：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发生什么事情，火气大得像是吞了火药。 ：安安大宝贝儿~~~ 朱淳安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我被人举报卖假药了???微信号差点儿炸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丹师的委屈。 ：卖假药？怎么会？ 友人出身药宗，正经八百的丹师，不论是正经路子的天师还是野路子天师，对丹师都是恭敬有加的。药宗丹师出品的丹药就是质量保证，价格公道质量也好，怎么会有人恶意举报？ ：的确是被举报投诉，唉，你看看这些截图，我的心要碎了。 丹师发来一连串的聊天截图，朱淳安仔细看过来，发现都是丹师和顾客的对话。 有顾客说丹师贩卖的减肥药效果差，价格又昂贵，顾客在别家买的利瘦减肥丸一盒才70-490，一盒一疗程吃一周，瘦身8斤到10斤。丹师这里一万一瓶，一瓶30颗一疗程，一个月才瘦15斤到20斤。丹师售卖的减肥药效果不如别家，价格贵上天，顾客当然不满了。 除此，还有一些野路子天师质疑丹师售卖的丹药元炁含量低，价格却是别家十多倍。 丹师也懵逼啊。 ：药宗从不卖假药，价格也就比成本价高了一成辛苦费，我给的优惠力度很大了。他们一口一个假药奸商，我气得想原地爆炸。质疑药宗千年老牌子，艹！ 正文 124：伯乐骑千里马（繁麓打赏加更） 丹师委屈得不行。 她勤勤恳恳做生意，利润一直都是成本价的一成，上哪儿找这么物美价廉的？ 前几天就被老顾客追着投诉，他们还开小号故意过来捣乱举报，气得丹师在朋友圈开怼。 ：怎么会这样？丹师，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我打算去买一份他们说的药，这么低的价格总感觉有些怪异。 ：怪异？ ：我给你看看我这里卖的减肥药基础丹方，你就明白了。 丹师将减肥丸中的主要材料告诉朱淳安。 药宗的减肥丹药也不是什么秘密，丹方只给成分不给分量配比，外人知道了也无法偷师。 ：这些药材都很贵啊。 朱淳安不是丹师，但也认识这些药材，知道它们的价值。 丹师一个疗程的减肥药卖一万还真不贵，她的手工费和纯利润也就一千左右。 ：是啊，成本才是限制量产的主要原因。 对于混天师界的天师，这点儿利润还真不够看。 ：不论我怎么计算、改良丹方，成本始终控制不下来。原先想过采用现代机械流水线大规模制造，但原材料就将这个想法扼死了。用低年限药材或者廉价药材平替，减肥效果不理想，也无法保证不损伤身体。我是想不到对家是怎么做到的。 她跑去打听立瘦减肥丸以及“绝色俏佳人”这个新兴美妆牌子，发现小红书、微博、贴吧、抖音、快手……这些平台都有自来水疯狂安利它们。“绝色俏佳人”旗下除了立瘦减肥丸，还有雪颜美肤丸、呵气如兰喷雾、肤如细瓷膏，效果惊人且价格低廉，普通收入人群都用得起。 丹师刷了不少博主的案例视频。 她粗略算产量以及价格，便觉得很不对劲。 ：产品原材料究竟是什么？这成本低廉得可怕，我感觉不对劲。 ：看着的确是有问题，但你也别乱来。最近天师界不太平，一桩接一桩案子连师傅都不敢大意。丹师，那些满嘴脏话的顾客就不用理会他们了，免得让自己生气。 朱淳安了解小伙伴的脾性。 利润并不是她看重的，不然也不会将利润定得这么低。 药宗有千年积累，财富不知凡几，丹师作为药宗小公主哪会缺这点儿钱？ 丹师做微商更多还是为了玩票和修炼，结识更广阔的的人脉。 这两天受了莫大委屈，她多半会难过一阵子。 ：嗯嗯??? 倾诉过后，情绪也没那么爆炸。 丹师调整心态，派人去找渠道买了一套“绝色俏佳人”旗下产品，打算做个材料成分分析。 “我倒要看看，这里头究竟卖了什么药！” 她委屈不要紧，药宗千年好名声和招牌不能砸了！ 非得找出症结不可！ 如果有人用恶劣的手段挤兑、打压药宗，她会让那人死得很有节奏！ 雷雅婷忙着做生意赚大钱，还浑然不知天师界药宗小公主已经悄悄盯上她。 哪怕知道了也不在意。 她的产品都是神仙出品，必属精品，所谓天师界药宗算个什么东西？ 拥有金手指的她，发展势头好得无法抵挡，几乎每个上来打脸的人都会被她反打脸。 “人生就应该这么爽！” 想想“重生”前憋屈无能的自己，恨不得将这段黑历史掐掉。 她以前怎么能这么蠢呢？ 一眨眼，临近放假，学生们收到一个振奋的消息—— 有个投资数千万的网剧剧组要在学院取景！ “这算什么好消息？” 裴叶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一边听八卦一边刷新“突破次元壁”app上的任务栏。 她现在不是孤家寡人。 不仅要养活食量巨大的自己，还要养一只重氪吃钱的阿崽。 为赚钱，她这几天都在接单子，一段时间下来攒了一笔小钱。 “你们是觉得重点内容都被背下了，期末考试十拿九稳？” 剧组来学校拍摄也不都是好事。 如果剧组工作人员素质差，会打扰学生学习和正常生活。 白晓晓几人经过鬼屋的教训，性格稳重不少。 但小女生爱凑热闹、谈八卦，压抑不住的。 平日只在网络上看到的大明星活生生出现在现实，能不激动嘛？ “期末考试……重点慢慢背嘛，要是我们成为群众演员或者被导演看上当个女三女四，一炮而红……进娱乐圈可比当护士赚多了。”白晓晓低头看看砖头厚的书，她感觉脑仁儿又疼了。 为什么护士专业也要学这么厚的东西？ 裴叶道，“明星也是人，每天放屁500ml，平均小尿四回，大便两回——当然，要是有便秘尿频毛病，这个数据就不准了——想想那个场景，明星也就是个普通人，有什么好憧憬？” 白晓晓：“……” “导演慧眼识英？”裴叶嗤笑，“哪怕你是千里马，导演是伯乐，多半也要先骑了才给你机会。” 裴叶不了解娱乐圈，但这个圈子的确不似其他行业单纯，钱权色纠葛复杂。 白晓晓这种小女生抱着大红的憧憬栽进去，最大的可能是被人骗炮而不是一炮而红。 “伯乐骑千里……筱虹，你能不能别这么黄暴……” 白晓晓被她说得没有半分旖旎心思。 骑千里马什么的…… emmm…… 果然是老司机，一开口就是飙车。 裴叶冷笑连连，“娱乐圈什么燕瘦环肥没有，你对自己相貌有点儿数。” 看得上普通女生的导演，要么逼格不够，要么纯粹骗炮，反正吃亏不是自己，不上白不上。 有梦想很好，但要切合实际，白日梦不算。 白晓晓：“……” “娱乐圈最近不太平啊，入圈需谨慎，悠着点。” 裴叶说完，微博应景地推送两条消息。 #影帝遗孀再哭诉# #爆！影帝生前嗜赌成性，欠债十五亿# 点进去一看，热搜榜单又一次被白嘉相关的消息霸榜。 正文 125：剧组意外（炫然泪舞打赏加更） 自从白嘉被狗仔工作室爆出来杀妻杀子，这名字以及相关内容就成了热搜榜常客。 总能轻而易举地刷新下限，将热度和流量推向另一个更高的高度。 多少营销号靠着“白嘉”二字吸饱了血。 “我昨天还看到微博营销号羡慕白嘉遗孀和孩子能继承最少价值52亿动产和不动产。” 白晓晓凑过来看了一眼，险些被推送的消息惊得说不出来话。 “怎么今天就负债十五亿了？” 她昨晚躺在寝室刷了一晚上微博。 多少柠檬精网友酸白嘉遗孀和孩子，羡慕他们能继承这么多资产？ 白晓晓也羡慕——这是52亿，不是52块，月薪2万中产也要不吃不喝打工两万一千六百多年——别说给52亿，将52亿存款每天产生的利息给她，也够她一辈子吃香喝辣。 不仅白晓晓酸了，许多被白嘉相关消息轰炸的网友更酸。 “戏子误国，科研人员年薪多少，戏子多少？一个演戏的戏子，白手起家狂敛资产51亿！” “月薪两万的我，不吃不喝两万一千六百多年才能赚那么多钱，娱乐圈可真畸形。” “白嘉老婆最爽了，杀人犯丈夫死了，资产全部由她和孩子继承，分分钟亿万富婆。如果白嘉还活着，这些钱她估计没资格沾手。死丈夫多爽，有事儿没事儿去白马会所浪一浪。” “升官发财死丈夫，我柠檬了，你们呢？” “影帝嫂子还缺接盘侠不？我这里免费接，器大活好每天保证交公粮……” 随着热度增高，越来越多叼丝开始污言秽语，将低俗当调侃。 白晓晓看了很不舒服。 网友对着无辜遗孀和孩子群起而攻，太过分了。 没想到今天早上就有反转。 白嘉遗孀不仅没有继承丈夫的巨额遗产，反而被拖累得欠了一屁股债。 裴叶语气淡漠道，“世事无常。” 白晓晓担心，“十五亿债务啊，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怎么扛得起来？” “那就看法律怎么判，不是用于夫妻生活的共同债务，她可以上诉打官司。” 白嘉遗孀愤怒之下召开新闻发布会，向熟悉的媒体朋友控诉丈夫生前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嗜赌成性，未曾经过她的允许，对外欠了十五亿的外债，这还不包括她没查出来的债务。 全网哗然！ 看着视频中眼睛肿成核桃一样的女人，网友怎么都不肯相信。 白嘉怎么可能欠这么多债？ 嗜赌成性？ 不可能啊！ 真要有这么大的爆料，狗仔能没蹲到新闻？ 白晓晓道，“法律这块……我看几个微博大v分析……很难说啊，有点儿同情她了。” 这是倒了多少辈子霉？ “你同情，设局的幕后黑手不会，人家还嫌十五亿债不够多呢。” 若非工作室大嘴巴，白嘉这株摇钱树能创造更多的价值。 谁知会被人连根拔起。 为了止损，幕后黑手当然会尽可能榨取剩余价值，卷钱跑路。 裴叶如此感慨，清玄真人也发出了相同的叹息。 不愧是罪恶滔天能进地狱十八层的厉鬼！ 手段狠辣，普通人自叹弗如。 “真心狠手辣，不仅转走所有资产，还给孤儿寡母弄了十五亿的债务……” 白嘉刚被狗仔曝出杀人，他账号上能被转移的资产都被神秘势力分批次转干净，资金最后流向几个陌生的外国账号，追查难度极大。清玄真人以为这就是幕后黑手最骚的操作，没想到他们还能刷新下限——以白嘉的名义和不动产在各处抵押套现，最后弄出个十五亿负债。 白嘉遗孀可以打官司，但翻身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法律答应，那些难缠棘手的债主也不答应。 “有这智商干什么正经事不行，非得搞这些事情……” 不论当人还是当鬼，大有一番作为。 清玄真人表示不明白这些厉鬼的思维。 又过了两日，白嘉遗孀控诉热搜被其他流量明星顶替，网络暂时归于平静。 大投资网络剧剧组《我们的小甜蜜》也开始在五道口护理专科学院取景拍摄。 男主于长鑫，第一代顶级流量天王，女主则是电影学院大一新人。 剧组还算安分，头几天拍摄也没闹什么幺蛾子。 第三天，异象发生。 “啊——” 一声高亢的尖叫声响彻五道口护理专科学院，几个附近的剧组工作人员闻讯赶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 更衣间门口站了人，往里面一瞧，有个相貌清秀的女群演面色惊恐地坐在地上。 “蛇、蛇……” 胆大的男性工作人员往内走，发现角落蜷缩着一条血肉模糊的菜花蛇。 “没事，死蛇，无毒的。” 这年头有几个年轻人在动物园之外的地方看过真蛇？ 不管是有毒还是五毒，光是细长的蛇身就能让他们方寸大乱。 “学校怎么会有蛇啊……” 女群演吓得眼泪鼻涕流了下来。 她刚才看到有一条蛇影张大了嘴巴冲她脖子咬过来，吓得高声尖叫，双腿忘了怎么逃跑。 “这事情跟剧组说吧。” 五道口护理专科学院位于t市偏市中心位置，城市化很高，哪会有野生的五毒菜花蛇？ 剧组在这里取景，紧跟着冒出了一条死蛇，怎么看怎么像是人为。 这事情很快传到导演耳中，导演的脸色有些糟。 “没伤到人吧？” “没有，一条无毒的死蛇，我怀疑是演员的疯狂粉丝故意弄的恶作剧。” 以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的先例。 一些狂热私生粉丝为了获得爱豆一手消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侦查和反侦察能力连警察都惊叹。《我们的小甜蜜》这部剧要去不少地方取景，之前也发生过不痛不痒的恶作剧。 导演撇嘴，“让人看紧了，道具别被破坏，也叮嘱演员们注意私人物品，一旦有丢失就打电话报警，注意可疑人员。这几天网络上很不平静，剧组闹出丑闻的话，开局很不吉利。” 说是这么说，导演基本可以确定是哪个“人”为了。 剧组上下腕儿最大的就是于长鑫，整部剧的流量担当。 其他不是名不见经传的透明、刚出道的新人就是没什么名气和流量的廉价老戏骨。 剧组的小插曲没传到学生耳中，裴叶这个在外奔波赚钱的大忙人自然也不知道。 正文 126：改叫裴三好吧（老板老板我要胡萝卜打赏加更） “真没想到自己退休还要考虑赚钱……” 裴叶一直以为退休生活就是吃喝玩乐广场舞。 联邦军部拨款养老金，她账户上还有一大笔积蓄，光是吃理财利息都能活得很滋润。 有钱，任性！ 结果—— 一朝穿越就是个穷逼，饭量还大。 不工作，别说氪金养崽，她连自己都养不起。 成为有钱人，她不愁饿死，阿崽也不用每天朝九晚五出门打工。 这小家伙每天脏兮兮又可怜巴巴地回来，看着怪心疼的。 尽管接触时间不长，但裴叶是真喜欢这个小家伙。 这崽每次回来不仅会写日记，跟自己留言说“回来啦”，还会给她买蛋糕、香烟、糖果或者其他小玩意儿，这部分花销就占一整日收入的三分之一。行事很认真，仿佛这是一种仪式。 看着小家伙认真的模样，裴叶忍不住调侃阿崽，不如将小钱包交给她。 “你的钱包不就是我的钱包？” 看着阿崽刚刚洗白白的嫩粉色蛋壳，裴叶似乎能通过这颗蛋看到一张严肃的小脸。 一秒之后，多了一条。 画面紧跟着跳出一只绣着q版熊猫造型的小钱袋。 钱袋看着有点儿旧了，外表却很干净。 看得出来，小钱袋的主人很喜欢这只钱袋，保存很用心。 裴叶看着手机屏幕怔了一下。 “噗——算了，你自己留着吧。” “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我不会贪你的钱。” 如果让游戏的制作者——她的老朋友——知道她哄骗一只崽的私房钱，她会被嘲笑的。 裴叶看着这段，脑子打了个小结才明白小家伙纠结沮丧什么。 “不是，我不是嫌弃你的私房钱少，我是很期待——”裴叶道，“我很期待你每天送的惊喜。” 裴叶看着跳出来的文字很好奇。 阿崽每天跑出去打工，工作内容是什么？ 玩家视角无法看到打工状态的阿崽，只知道它每天回来都脏兮兮的。 难不成真去搬砖了？ 裴叶从游戏包裹掏出一根棒棒糖，塞给阿崽当奖励。 “好吃吗？” 这破游戏也有意思，阿崽作为一颗没有缝的蛋，它不仅能吃糖写日记，它还能做饭。 做饭这个功能是解锁菜园、厨房、浴室，升级小屋后发现的。 重金砸下去，原先破旧的黑暗小屋变成一栋两层小洋楼。 主界面依旧是阿崽的房间，视角可移动。 一楼是客厅、小厨房、洗衣间，门外附带一个小小的菜园子，二楼是睡觉的房间、更衣间、杂物间和浴室，有一片大大的落地窗。阿崽做饭会先去一楼菜园摘菜，每顿都是一素一汤。 裴叶先前抽卡池，抽了不少东西，游戏包裹躺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她将调料、大米、锅碗瓢盆理出来，放入厨房，剩下一部分放进阿崽的包裹。 裴叶看着阿崽顶着餐盘，慢慢蹦到餐桌旁边，放下餐盘，开始吃饭。 蛋身扭啊扭，仿佛真有一只手夹着筷子。 游戏画面中的菜、汤和米饭一口一口减少。 裴叶就这么看着，看着阿崽在一楼忙碌许久。 等她回过神，鬼司机提醒她目的地到了，裴叶付账下车。 “这游戏有毒。” 裴叶忍不住扶额。 她居然会津津有味看着一个放置类养成游戏，偶尔露出姨母笑。 “我已经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 事实证明，往后还有更无聊的。 裴叶正准备去旅店睡一觉，口袋响起熟悉的来电bgm。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裴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喂，怎么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米湘君，4021寝室成员之一。 “筱、筱虹……” 裴叶一听这个语气便来了精神，同时也无奈长叹。 “怎么了？不会又惹事撞鬼了吧？” 这些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呢？ 米湘君倍感冤枉。 “没有啊，我们没有撞鬼，但是你这两天能不能回寝室睡觉呀。” 裴叶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米湘君握着手机用眼神询问室友，室友给她挤眼色——实话实说！ “之前不是有个网络大投资电视剧在我们学校取景嘛，我怀疑他们剧组有鬼！” 裴叶眉头一挑。 “有鬼？” 米湘君道，“对啊，我们今天去食堂吃饭听到他们剧组人员和群演谈八卦听到的，闹鬼了！” 雷雅婷根本指望不上，她们只能努力抱紧裴叶这条大腿。 裴叶问她，“有人看到鬼出现了？” 米湘君抓着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汲取安全感。 自从鬼屋之行结束，4021寝室室友就不敢再让平安符离身了，非得贴身放着才舒心。 “没有人看到，但他们剧组的确怪事频频，我有不详的预感，绝对是闹鬼了！” 裴叶无奈，“社会主义红旗下长大的新青年，你能不能别这么迷信？” 别什么事情都往鬼头上扯，真以为人家鬼这么闲？ 它们也要为生活奔波的，哪只鬼会闲得蛋疼整天跟活人过不去？ 米湘君都要急哭了。 “筱虹~~~筱虹~~~求求你嘛，回来住两天，住两天就行！” 裴叶这条大腿粗得不行。 真有厉鬼出没，两天时间绝对能解决了！ 软妹子各种哀求撒娇，裴叶撇了嘴，不为所动，但最后还是答应回来住两天。 倒不是米湘君的诉求打动她，她是担心学校的学生。 “唉——” 裴叶挂了电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打从来了这个游戏副本，她就在“做好事、说好话、存好心”，这让以前的老友看到了像话？ “干脆别叫大魔王了，改叫裴三好吧！” 哪家大魔王跟她一样什么鸡毛蒜皮破事都管？ 这是居委会大妈！ 裴叶抓了抓头发，拿出干净的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正文 127：剧组有鬼（月票100加更） 裴叶第二日回到五道口护理专科学院，《我们的小甜蜜》剧组出事了。 剧组上下的气氛很凝重，女一惊魂未定地坐在凳子上，摄像机旁淌着一滩血。 《我们的小甜蜜》这部电视剧分为两个时期，男女主校园时期以及多年后的久别重逢。 尽管是个现代言情剧，但也有少量吊威亚的戏份，主要是表现男女主少年时期的羁绊甜蜜。 例如夸张式打篮球、爬树救猫、天台救下试图寻死的同学，借由这些小事情加温初恋感情。 威压戏也就几场，没想到也会出问题。 机器被人做了手脚，女主险些从三楼位置摔下来，机器还很不合时宜地倒下砸到了人。 伤员被送去医院，导演也火大地选择报警。 “今天先不拍了。” 导演心里憋着一股火气。 千防万防，机器还是被人做了手脚，拍摄之前再三检查，居然还是出问题。 这几日剧组不停发生诡异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 例如昨天早上有个女配角过来说自己半夜被人掐着脖子。 本以为是噩梦，谁料早上醒来的时候，脖子的确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某新人男配也过来说自己手脚出现诡异的淤青，活像是半夜被人打了。 最让导演心悸的是，本剧组最大的腕儿——流量担当——于长鑫也出事了。 他发现自己胸口、手臂、大腿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淤青，痕迹看着……emmm……成人都懂。 于长鑫的经纪人看着这个情形也有些担心，打算带艺人回去，求个护身符什么的。 “这剧组透着一股子诡异，女主差点儿摔死，群演还被机器砸伤，这消息瞒不住的。” 若非签了合同，违约金太高，经纪人都想拉艺人走了。 拍戏捞钱很重要，但他的艺人性命也重要。 没了性命，谁给他赚钱？ 于长鑫坐在化妆间冷静了会儿。 他偷偷拉下衣领，雪白的皮肤上有诡异暧昧的淤青痕迹。 “的确是诡异，还是先听听警察怎么说吧。” 他现在立的是敬业努力人设，总不能因为这么点儿事情就逃之夭夭。 这些年流量越来越不好混，第一代几个流量天王都试着转型，他为了事业延续也不例外。 经纪人怒道，“绝对是那些私生饭做的。” 他是混娱乐圈的，什么私生饭传闻没听过、没看过？ 但还是头一回觉得毛骨悚然。 三番五次给群演、配演送死蛇、死老鼠、死猫、死狗、死壁虎吓唬人，这段时间更过分，偷偷摸摸出入演员的房间。剧组的防范能力也是垃圾，居然能让私生饭混进来伤害演员。 剧组停止拍摄，警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你好，我姓唐。” 导演出面跟警察打交道，巧了，今日出警的警察还是裴叶的老熟人——唐警官。 唐警官详细问了剧组碰见的事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会不会是私生饭？” 唐警官让人去查监控，演员住的酒店监控并无异样，没有人出入演员房间。 导演听到这个结果懵了。 “难道……”他想到一个更毛骨悚然的可能性，“难道私生饭爬窗户，从窗户爬入演员房间？” 唐警官道，“酒店的窗户查过了，只能开三分之一，活人爬不进来。” 酒店建筑外表光滑，全是玻璃，通过爬窗户出入演员房间，除非是蜘蛛侠。 导演又猜测，“那难道是一开始就躲在房间衣柜，等保洁打扫才混着出去？” 若是如此，更可怕了。 唐警官看着导演默默不说话。 他有一个猜测，比这几个可能更让人毛骨悚然。 导演也看出唐警官隐瞒了什么，他将唐警官拉到一旁低语。 “警官，您有什么怀疑直接说，我们剧组能配合的一定全力配合。剧组拍摄都是提前做好计划，耽误一天都会损失大笔资金，我们不能停工太久。不给演员交代又不好直接开工。” 唐警官迟疑着不说话。 作为人民警察，他不能带头搞封建迷信。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给他解了围。 “唐警官。” 唐警官正欲呵斥现在是办公时间，一抬头瞧见裴叶站在远处的树下，眼睛不由得一亮。 “碰见麻烦了？” 得到允许，裴叶才靠近剧组的拍摄取景范围。 唐警官嘴角一抽，无奈道，“你不是在学院，有什么事情还能不知道？” 学校是裴叶的地盘，居然也有厉鬼蹦跶，她有点儿失职啊。 导演看着二人懵逼。 裴叶主动做了自我介绍。 “您好，导演，我叫筱虹。” 导演看着相貌出众，搁在娱乐圈也很能打的裴叶，脸色有些不太好。 他以为裴叶也是那些试图靠容貌攀交情上位的年轻女大学生。 这几天有自荐枕席意向的学生不少。 “唐警官，她是？” 裴叶叼着烟道，“我是天师，抓鬼的。” 导演：“？？？” 唐警官忍不住苦笑。 “国家破除封建迷信呢，你这么直白，我会很难办。” 裴叶要是天师联盟的注册天师，也算是半个公家人，打个报告就能参与进来协助调查。 可她是野路子天师，没有官方证明，贸然出现在这种场合不太合适。 现在网络发达，要是被谁拍了发到网上，影响不好。 网民肯定又会质疑警察的能力，说他们让无关人员干扰办公。 裴叶道，“是个不怎么友善的厉鬼，还挺狡猾狠毒，天师联盟那边处理起来估计也难。他们现在还忙得不行，实力高一些的天师都被外派办案了，缺人手。你确定不需要我插手？” 唐警官：“……” 念在裴叶给他带来好几个大功，唐警官忍了。 裴叶又补刀，“混娱乐圈的，人比魑魅魍魉还像牛鬼蛇神，人家导演接受能力比你想得高。” 这下轮到导演无语了。 “等等——你们究竟说什么？” 裴叶看着出事的机器，目光冷漠，“厉鬼作祟，她的目标是剧组某个人。搁着不理，轻则重伤，重则丧命。你们出事我倒是无所谓，我对娱乐圈没什么好感。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你们在学校取景，学校的学生也会被厉鬼牵连，我就没办法坐视不管。” 正文 128：鬼子（求月票） “唐警官，你们是在开玩笑吗？” 什么厉鬼作祟？ 导演一副“你们是联合骗我”的表情。 虽说外界总是盛传娱乐圈谁谁谁养小鬼、下降头，但这种事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导演听过不少却没有亲眼见过，始终认为是外人危言耸听。现在却有个江湖骗子在警察面前宣传封建迷信，言之凿凿说剧组这几天碰见的怪异事情是厉鬼所为，导演觉得三观受到了挑战。 裴叶叼着烟冷漠道，“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我也可以拿你们剧组的人开玩笑。” 导演摄于裴叶的气场，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叶倏地展颜一笑，唐警官看了默默嘀咕。 这年头的天师怎么一个比一个像反派？ “我的意思是——我上赶着过来要帮你，你不肯信，那就算了。”裴叶也不气恼，反正厉鬼第一目标又不是学院学生，是剧组成员，她只要保证学生不出事就行，“有你求我的时候。” 说罢，裴叶跟唐警官挥手打过招呼转身便走。 被留在原地的导演一脸懵逼。 “骗人还骗出个性了？” 什么厉鬼作祟，什么“有你求我的时候”，他不信！ 唐警官一脸为难。 他是警察不能跟群众宣传封建迷信，也不能劝导演说裴叶是有本事的天师。 “警察同志，这人当着你的面传播封建迷信思想，你也任由她这么做？” 不说抓回去进行思想纠正，口头上也该教育两句。 唐警官含糊道，“这种事情嘛，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导演：“……” “剧组的事情我们警方会密切关注，尽快抓到犯罪嫌疑人，请导演同志放心。” 导演暗中撇嘴。 他放心不了，他现在愁死了。 不抓出潜伏在剧组的私生饭，给演员们一个交代，他这里怎么开工拍戏？ 网络电视剧的特色就是拍摄快、后期短、上映方便、资金回笼快，现在停止拍摄，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投资方给的真金白银。唐警官不给确切结果，导演拿什么安抚剧组人员？ 唐警官余光看到远处看戏的裴叶，笑道，“今天下午还是可以拍戏的，夜戏就先停了吧。” 导演不知谁给了唐警官说这话的勇气，但人民警察的话总是比较好使的。 “行，那下午就先赶戏，晚上停了。” 今晚有夜戏安排，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先停一晚上。 等警方解决了事情，耽误的进度可以挤到其他拍摄时间，赶一赶还是能赶出来的。 说来也怪，下午的拍摄很顺利，没有发生意外。 “大概是剧组上下都有了警惕，警察介入调查，所以混进来的私生饭没有下手机会吧？” 副导演如此猜测，导演本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殊不知被导演定性为“骗子”的裴叶在远处教学楼看了一下午。 “筱虹、筱虹，是不是真有鬼啊？” 剧组收工，裴叶回了寝室，几个室友八卦凑上来询问。 “有厉鬼，不好惹的角色，他们剧组有麻烦了。” 米湘君几人脸色铁青。 一想到学校混进厉鬼，她们澡堂都不敢去了。 “会不会出人命啊？” 裴叶低头打游戏，“会啊。” “那你……” 裴叶眼皮一掀，“你是想问我——这么凶的厉鬼，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不去降妖抓鬼？” “……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叶继续低头打游戏。 “剧组导演不肯相信有厉鬼，以为我是骗子。他既然觉得我是在开玩笑，那就看看他笑不笑得出来。”裴叶可没有上赶着求人给办事的习惯，厉鬼目前也没杀人踩裴叶底线，裴叶可管可不管，“剧组在学校的拍摄进度也快完了，他们离开学校再出事，我就更加管不着。” 只是骚扰恐吓，还没上升到闹出人命的地步，急什么。 打完一盘农药，裴叶将手机往口袋一塞，准备出门。 “我出门去隔壁233x大一趟，半个小时回来。” 裴叶去x大找安芷教授。 作为鬼王，安芷教授是方圆几里地的霸主，厉鬼过来作祟她能第一时间发现。 在剧组作祟的厉鬼居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不，安芷教授知道的。 “你说那个厉鬼？我知道。” 她今天也在辛辛苦苦备课。 晚上第一节大课还未开始，因此有时间跟裴叶聊天。 “你知道？” 安教授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指，将鼻梁上架着的崭新眼镜往上一推。 “她的目标不是学生，我就不管了。” 厉鬼的原则就是如此坚定。 说好保护学生，她就绝对不管其他人的闲事。 裴叶：“……” “你来问我就是为了这个？” 裴叶摇头，“不是，我是觉得这个厉鬼有些奇怪。” 安教授鬼眸转向裴叶，尽管裴叶现在能完美收敛煞气，但她知道新来的厉鬼打不过裴叶。 “哪里奇怪？” “我检查过她遗留下来的阴气，有点像是厉鬼附身活人但又不全是，阴气与阳气糅杂……” 安教授听明白了。 “你说鬼子？” 裴叶不解，“鬼子？” “鬼与人的孩子，半人半鬼，能以人的形态出没，也能以魂体出没……” “鬼和人的孩子……这就超出我的生理学常识了。” 人怀孕是因为x子和卵子结合发育，鬼和人又怎么回事？ 安教授给裴叶扫盲，她解释道，“鬼子的诞育比较特殊，孕育鬼子的母体必须是生辰八字特殊的女人，刚刚妊娠一周以内。这时候母体体内阳火旺盛，再与阴气强大的男性鬼魂结合，男鬼灌注女人体内的阴气与阳火结合，会占据母体内的胚胎，这时便有小概率会诞生鬼子。” 裴叶咋舌，“那鬼子算是人还是鬼？” “不算是人也不算是鬼。这种鬼子，普通天师没几个敢惹。” “为什么？” “鬼子存在特殊，他们不属于人，自然也就没有寿命，本质更偏向与鬼。为了保持肉身活力，延续生命，他们需要大量阳气、寿命、气运……有能耐长大的鬼子，背后靠山很硬。” “这么说，酆都应该不会允许鬼子的存在？” 自身没有阳气寿命，只能靠掠夺旁人的。 安芷教授一推眼镜，“当然不允许。” 正文 129：当鬼也不能啃老（求月票） “鬼子是个相当悲剧的存在，既可恶又可怜。” 安芷教授垂下眼睑。 血肉模糊的脸沉浸在仓库的阴影中，瞧着异常可怖渗人。 “这话怎么说？” “学生在老师面前应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认真听讲，不能随便走神。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记住，我很失望。”安芷教授不开心，她严肃批评裴叶的态度，“鬼子的诞生有两个必要条件。其一，母体原先有妊娠，腹中有胚胎，所以才能为鬼子提供肉身；其二，母体妊娠时间不宜过长，最佳时间是七天，最迟不能超过两个月。超过这个时间，胚胎极有可能有主了。” 裴叶听到这里，明白安芷教授想要表达的意思，她试着问道，“你的意思——如果胚胎有主，也就是投胎过来的魂魄，那么鬼的阴气与母体阳火结合成的鬼胎就无法占夺胚胎？” 安芷教授点头，肯定了裴叶的猜测。 “由六道轮回进入投胎程序的魂魄，先天携带一团阳火，这团阳火可以保护胎儿免于一些阴物侵扰。鬼子毕竟是六道不容的异类，自然无法对抗婴儿先天携带的阳火。”安芷教授叹道，“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在怀了孩子之后，会愿意跟阴晦鬼物结合，诞生鬼子呢？” 鬼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怀上必须打掉！ 鬼子在母体的时候可以依靠掠夺母体的阳气、阳寿成长，一朝分娩脱离母体，失去了持续供应，鬼子很容易在几日内夭折。一些心软的女人会被鬼物哄骗着继续给孩子当移动充电宝。 最后的下场不用说—— 阳寿耗尽而亡，魂魄也会被鬼子吞噬，榨干最后一点儿价值。 从鬼子的诞生到成长，这东西都是个可恶又可怜的悲剧存在。 裴叶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些。 朱淳安那一墙的书架都没有鬼子的记载。 “教授怎么如此清楚？” “当然是家学渊源。”安芷教授推了推眼镜，淡定道，“祖上也曾出现过天师，据说还是天师中的翘楚。不过我觉得这东西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封建迷信遗毒，只当床头故事听。” 裴叶感慨，“真是可惜。” 如果安芷教授成为天师，兴许当年的惨祸就不会发生。 教授淡漠道，“没什么可惜的，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天师的玩意儿她不感兴趣。 她更喜欢站在讲台上，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学生。 她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作祟的厉鬼真是鬼子，你可要小心了。”安芷教授语重心长地提醒裴叶，“我不担心你打不过对方，我担心你一刀子捅了马蜂窝。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一扯扯出一家子老鬼。” 裴叶道，“我认识酆都大帝，随时都能喊出他或者黑白无常。” 安芷教授：“……” 她给裴叶竖了根大拇指。 除了竖大拇指，她还想喊666。 鬼子成长不容易，每一个鬼子都需倾注大量心血才能长大。 犯到裴叶手中，那些培育鬼子的老鬼是要打水漂了。 安芷教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还有十来分钟就要上课。 这时候，门外陆陆续续多了几道鬼影。 “你们上课来得挺早。” 裴叶跟抱着书籍上来请教的闵亦舟和朱阳打了招呼。 “你好。” 闵亦舟似乎从死亡打击中缓过来了，开始重振精神，好好当一只鬼。 “这是什么书？” 裴叶发现二鬼怀中抱着厚厚的书。 书封是黑底白字样式，透着几分阴冷和诡异。 “阴差的内部教材书，安教授帮忙弄来的。”闵亦舟神色认真道，“我打算参加阴差考核，以后当个阴差。听说阴差待遇很好，还能将赚来的工资转为阳世的钱，这样我就能帮到家里了。” 朱阳抱着书本耸肩，一脸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我爸妈从哪儿听说阴差可以考的，非逼着我去考，说我不能当个啃老鬼。阴差考核多难啊，竞争对手都是大佬中的大佬，我是咸鱼了。” 裴叶：“？？？” 还有这操作？ 安芷教授道，“难度是大，不过我给你们摸底考试成绩还行，准备两年就十拿九稳了。” 裴叶：“……” 她还能说什么呢？ 祝他们加油呗。 回寝室前，裴叶买了一大份夜宵和肥宅快乐水。 白晓晓几个看到她回来，长松一口气。 有大腿在寝室辟邪，什么厉鬼敢伤害她们？ 白晓晓他们能抱大腿，《我们的小甜蜜》剧组成员就没这么幸运了。 导演跟副导、编剧几人谈论明天的拍摄内容，安排拍摄任务，正谈得起劲，门口突然传来激烈的敲门声，还有女一生活助理的求救声。导演几人变了脸色，急忙踩着拖鞋开门。 “怎么了？” 导演认识女一的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浑身狼狈，神情写满了惊恐和慌乱。 “导演、导演……这戏不能拍了，剧组闹、闹鬼啊！！！” 导演脸色一沉，呵斥道，“什么闹鬼不闹鬼，胡说什么呢？” 这世上哪有鬼？ “差点闹出人命了！” 生活助理抓着导演几人去女一房间，发现女一房间聚了好几个看热闹的配演。 “怎么了？” 导演上来询问。 女一脸色苍白地捂着脖子，惊魂未定，眼眶噙满水汽，房间凌乱得像是有盗贼光顾。 有个男配老戏骨道，“刚才听到呼救过来，她正被什么东西吊在半空……” 导演听了浑身一寒。 这一场景不仅这位老戏骨看到了，扮演女一父亲、母亲的演员也看到了。 众人都看到女一被看不见的东西吊着脖子拖到半空，险些窒息地吐出舌头的场景。 要是老戏骨几人撞门速度慢一些，或者女助理求救慢一些，一条人命就没了。 寻常人看到大活人被看不见的东西吊在半空，没吓晕过去都算好。 撞门的老戏骨年轻时候是武打演员， 他胆子比别人大，这才有胆子顶着风险过来救人。 “报、报警了吗？” 导演看到女一脖子上深深的勒痕，心下寒意更甚。 “报警了，警察说十几分钟就赶来。” “救护车呢？” 老戏骨道，“也打了，虽说人救下来了，但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毛病，去医院看看保险。” 正文 130：你们被群众举报了（乡村原野打赏加更①） “啧啧，真香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裴叶接到唐警官的电话赶过来，酒店房间坐着导演、副导以及几个目击厉鬼袭击的配演。 唐警官正在询问做笔录，裴叶过来他也没起身打招呼，倒是导演殷勤上前说软话。 谁让他白天得罪人，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弥补。 “他们都被吓惨了。” 唐警官跟裴叶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裴叶根本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女一死里逃生，裴叶一上来就嘲讽。 嘴这么欠，普通人早被套麻袋暴打一顿了。 “他们被吓惨关我什么事情？”裴叶本想抽根烟，但屋内人多，她就克制住了，从口袋掏出一根熊猫头造型的棒棒糖塞嘴里，“我也不是出来干白工的，价格先说好了，再办事儿。” 导演几人脸色黑成了锅底灰。 他们将目光转向唐警官，唐警官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他大晚上被人从被窝挖出来出警，还负责给裴叶打电话求助，仁至义尽了。 导演头疼道，“只要能解决害人的厉鬼，价格好说！” 裴叶道，“爽快，一百万不二价。” 她是要养家糊崽的人，不赚钱，她和阿崽喝西北风啊？ 导演：“……” 他心一横，咬牙道，“行，一百万就一百万！” 闹鬼耽误拍摄，万一吓得主角辞演，损失可比一百万多了不知多少倍。 裴叶道，“先打支票，打完支票我办事儿。” 剧组成员：“……” 唐警官笔录做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裴叶。 “你这做派真像骗子。” 裴叶咬着棒棒糖，“一百万包售后，这价格不贵。这次的厉鬼有点棘手，找其他天师别说一百万，五百万都不给干。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你给不给吧？不给别耽误我回去吃夜宵。” 夜宵凉了不好吃。 唐警官听到这话忍不住一惊。 “这么棘手？” 裴叶点头道，“是啊，棘手，不过对我而言是小问题。” 导演听不下去，急匆匆打了支票。 这破事情趁早搞定趁早结束。 裴叶收了支票，问导演要了今天下午拍摄的剧本，顺便向被厉鬼骚扰的人几个问题。 “问这个做什么？” 导演还有些火，见裴叶收钱不办事，心里更不爽。 裴叶掀起眼皮，反问导演。 “你以为厉鬼为什么下手？” 导演愕然。 他还真不知道。 裴叶翻看白天的拍摄内容，一个个询问过来。 除了女一，有个女配也在半夜被掐过脖子，第二天醒来脖子一圈淡淡的青色。 有个新人反派男配手脚出现诡异淤青。 裴叶看了他们的受伤痕迹，又翻看他们这几天的戏份。 “听说几个群演也被吓唬过？导演能说一说她们的戏份内容吗？” 这位导演还挺敬业，每个演员的戏份他都了然于胸，裴叶询问细节他都能答得上来。 “他们也被厉鬼盯上了？” 群演没有跟组，基本是拍完戏份收了钱就能离开。 若他们也被厉鬼盯上，闹鬼事件的影响就太大了。 裴叶道，“没，人家厉鬼也不是那么闲的，不会什么小角色的醋都吃。” 剧组成员：“？？？” 裴叶指出问题所在。 “女一白天跟男一有接吻戏吧？” 裴叶指着剧本某段内容询问。 众人都是人精，听到她的话纷纷明白过来。 被厉鬼半夜掐过脖子的女配脸色惨白。 “这么说，我那天倒过男一怀中……” 言情剧为了体现男主的魅力，炮灰花痴女配是少不了。 男配也苦笑道，“我那天有一场戏是挑衅男一，泼他水……” 不论是争风吃醋还是同性打脸，只能算是小问题，厉鬼给点儿教训就完了。 女一的问题就大了。 她下午拍戏不在状态，一条吻戏来来回回拍了十几条，亲得嘴巴都肿了。 导演一副被喂了狗屎的表情。 “你的意思……厉鬼是因为于长鑫？” 裴叶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厉鬼跟男一肯定有过亲密接触。” 她白天看过男一，男一周身阴气最重，也有被厉鬼纠缠的痕迹。 剧组众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娱乐圈充斥着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传闻，他们也有耳闻。 既然鬼真实存在，那些鬼怪传闻就不是空穴来风了。 他们怀疑是男一养鬼转运，只是被养的鬼占有欲强，这才排斥每一个接触男一的人。 当演员说出猜测，裴叶的眼神变得很古怪。 “怎、怎么了？猜得不对嘛？” 裴叶道合上剧本，吐槽道，“你们脑洞这么大，不写小说跑去演戏可惜了。” 剧组成员：“……” 导演一拍大腿，急切道，“那是什么？” “我怀疑你们的男一被骗炮了亦或者骗炮粉丝骗到厉鬼头上了。” 剧组成员：“……” 裴叶起身，“我去看看男一，希望他阳气充裕还挺着没死。” 导演说，“男一在房间xxxx。” 裴叶精神力一扫，表情意味深长。 “xxxx？那不是同一楼层？很可惜，他似乎不在。” 导演在裴叶的授意下敲了男一的房门，发现男一不在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是他的助理。 “于长鑫呢？” 导演压抑着情绪询问。 助理回答不出来，裴叶猜测，“我想，男一这会儿在助理的房间吧？” 助理脸色一变。 他勉强维持镇定。 “发生什么事情？” 导演也是人精，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演员没事儿跟助理换房间干嘛？ 助理看着一大票人，其中还有几个警察制服的人，心下急得冒汗。 “导演、导演，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怎么警察也来了？ 助理想给男一于长鑫打电话，奈何有人盯着，他想打也打不了。 难道说于长鑫犯了事儿？ 演员和助理不住一起，助理的房间在另一层。 裴叶看着一切正常的房间，抬手敲了房门。 “谁啊——” 没多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开门，开门的人正是于长鑫。 于长鑫显然是事后洗完澡的状态，脸上还带着些许餍足。 瞧见外头阵仗，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懵了。 他以为是助理敲门呢。 裴叶很有礼貌地询问。 “于先生，麻烦你将房间的女性喊出来一下。” 于长鑫脸色不善，“干嘛？” 裴叶熟门熟路，“警察，有群众举报你们麦淫！” 正文 131：无人能比的排面（月票200加更） 麦淫？ 于长鑫几乎要怔在原地。 幸好裴叶没有强闯，他还能狡辩两句。 “什么麦淫，你们误会了吧？房间内是我女友……” 谈恋爱还能分，但要是被媒体坐实“骗炮”或者“嫖x”，名声就臭得扫地了。 于长鑫出道多年，不管私底下怎么玩，表面上都是营销干净纯洁人设，娱乐圈清流。 人设这种东西，一旦倒了，再想起来可就难了。 “女友？” 裴叶嗅到于长鑫身上几乎要熏死人的阴气尸臭，脸上依旧维持着淡笑。 “行，那麻烦你让你女友出来一趟，有些事情要问。你要是再推三阻四，那就是妨碍公务。” 裴叶扯着大旗撒谎，一旁的唐警官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有些事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 于长鑫无法推脱，只能进屋喊人。 “怎么了？” 没多一会儿，一个穿着酒店白色浴衣的女人出来。 她的身段极其火辣，哪怕穿着不合身的酒店浴衣也挡不住她的魅力，五官深邃艳丽而妖娆。 女人优雅地依靠在门旁，眼睑微垂，轻蔑地看着裴叶以及她身后的一群人。 裴叶问了个问题。 “小姐，你出门不喷香水吗？” “你什么意思？”女人撩头发的动作一顿，妖娆的面孔僵了一瞬，“不是说警察吗？证件呢？” 裴叶笑着从口袋摸出香烟，手指夹着烟叼在嘴边。 “出门喷点儿香水吧，你这尸臭都要飘出三里地了。” 于长鑫几人正专注想听裴叶说什么，听到“尸臭”二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尸臭”。 女人却明白了。 她脸色微微狰狞，盯着裴叶的眼神透着渗人的怨毒。 “你是天师？” 没看出来啊。 裴叶笑道，“我是天师。” 她刚说完话，女人图穷匕见，鬼爪直袭裴叶双眼。 尽管她动作很快，但锋利不似活人的利爪却被几个活人看在眼里。 漆黑尖锐不似人的爪子，说她是活人也没人信！ 唐警官脸色一黑，他与那位武打出身的老戏骨一道将导演几人护在身后。 这完全是身体下意识的举动。 裴叶不避不让，抬手拍开女鬼的爪子。 “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上来就偷袭，这不太好吧？” 想抠下她眼珠子？ 一声疑似骨裂的声音响起，女鬼口中发出渗人鬼叫，落在众人耳中几乎要将耳膜穿破。 裴叶紧跟着丢出束鬼符。 束鬼符对鬼物很奏效，裴叶最喜欢用这玩意儿抓鬼。 眼前这只厉鬼却有些不一样，束鬼符刚刚沾到她身上就烧成焦黑，几乎不奏效。 鬼子的阴气远比寻常厉鬼更重。 它们是攫取母体生机和怨恨来到世上的，凶煞非常。 裴叶面不改色，一边正面刚女鬼的攻击，一边单手捏诀，充沛的元炁足以支撑她的浪费。 女鬼左支右绌，疲于应付，瞧着有些狼狈。 几次交手，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女鬼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 她一把推开于长鑫，转身直奔房间，想从窗户逃跑。 裴叶一手捏诀，十数道符篆不要钱地撒出去，将房间四面八方都贴上。 鬼是可以穿墙逃走，但被贴上天师符篆，鬼撞上墙面不仅逃不走，还会被灼伤。 房间逃不走，结界打不破，门口又有裴叶守着，女鬼双眸化为猩红，直接附身于长鑫。 导演几人看到这一幕，吓得倒退数步，生怕成为下一个被附身的对象。 “不想于长鑫死的话，让开！” 天师符篆挡得了邪物，但很多符篆对活人无效。 众人看着被附身的于长鑫做出狰狞发狂的举动，有个配演偷偷摸出手机将其拍摄下来。 裴叶问她，“你是鬼子？” 被附身的于长鑫表情一顿，脸上的狰狞被震惊取代。 “你是鬼子，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不然你变成人混入人群，我想抓你也有难度。”裴叶道，“我刚才嗅到你身上有尸臭，你是没了阳气、阳寿供应，肉身无法维持活性才冒出尸臭？” 女鬼沉默是金。 她可不想被裴叶套话，只是干脆利落用鬼爪在于长鑫脖子上划出几道血痕。 唐警官看着暗暗捏把汗。 真要出了人命，案件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想逼死这个活人？” 女鬼见裴叶不为所动，表情越发狰狞。 “这话可就错了，什么叫我逼死他？要杀他的人不是你吗？” 女鬼听到这里也明白用于长鑫威胁是不行了。 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雪白锃亮的水果刀。 女鬼有点儿身手，普通天师被她近身用刀子威胁，挂彩的可能性极高。 天师对付妖魔鬼怪，身手帅气得一批，但跟活人打就是战五渣。 偏偏裴叶是个例外。 真要近身搏斗，她会教教女鬼什么叫杀人的手段。 被女鬼附身的于长鑫力气极大，速度也快得能留下残影，但裴叶仍是不惧，单手便将他的手腕卸掉，手肘直袭下巴，力道适中，正好能将人打得暂时性休克，再以肘击袭击喉结。 女鬼被她打得像球一样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裴叶再以束鬼符限制其行动，捏诀，口念召唤律令，动作一气呵成。 律令结束，地面升起阴气旋涡。 一回生两回熟，裴叶的召唤律令传到酆都，酆都众鬼便有感应。 黑白无常默默捏断做记录的笔。 正进行会议记录的崔珏抬头看了一眼连续加班二十来天还没消停的酆都大帝。 只见大帝大帝手一顿，将报告搁在会议桌上。 “你们先开会，我去去就回。” 当着七十二司的面化作阴气离开。 “……用召唤律令的人是谁啊？” “……莫非是大帝熟人？” “……昊天大帝亲临都没这个排面吧？” 酆都皆知大帝是个工作狂，一旦进入工作状态，连续日夜加班一个月都不喘气，雷打不通。 现在呢？ 他居然受了阳间召唤，连续两次在会议期间中途走人。 对于一个连续加班不怕猝死的工作狂而言，几乎不会发生！ 可它偏偏发生了。 会议厅弥漫着八卦的气息。 与此同时，酆都大帝从召唤鬼门现身，出现在裴叶跟前。 “召唤吾何事？” 酆都大帝刚问完就看清房间内的情形。 他不等裴叶开口，袖中锁魂链射出将女鬼从于长鑫身体勾出来。 “鬼子？敢现身在朕身前，胆子挺肥！” 正文 132：三观碎了一地（求月票） “警察同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剧组成员躲在唐警官以及武打演员身后，一脸懵逼地朝房间伸脖子。 唐警官有苦难言。 他哪懂啊？ 导演问他他问谁去？ 这时，导演看着长身玉立的酆都大帝喟叹。 “这张脸可真好看，完美符合我对男主的幻想，要不是……我还真想问问他要不要出道……” 副导默默补了一句。 “我刚才好像听到他自称为‘朕’？” 华国废除封建帝制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中二病自称为“朕”？ 众人听了副导的话，齐刷刷陷入长久的沉默。 导演吓得咋舌。 “难道是阎王爷？” 以往影视剧中的阎王爷都是黑脸、凶悍或者正气凛然的国字脸，配上花里胡哨的廉价古装，哪儿都透着一股影楼风。眼前的酆都大帝与他们所熟知的形象都不一样，一时还真猜不出来。 用排除法，首先不可能是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还没资格自称为“朕”。 也不可能是判官，判官相当于阎王爷的秘书，也没资格以“朕”自称。 难道真是阎王爷？ 唐警官一边听着剧组成员的耳语，一边进行心里斗争。 真是阎王爷的话，他要不要上前交涉？ 女鬼被锁魂链捆了个结结实实，任凭她怎么挣脱，锁魂链仍是纹丝不动。 她认出锁魂链，恨得龇牙。 “你是哪个阴差？居然敢抓我？” 酆都大帝眸色微冷，不想与她说话。 裴叶倒是开口了。 “你这小鬼还真有趣，酆都阴差碰见鬼子不抓，难道还供着不成？” 女鬼眸色猩红地盯着裴叶，正欲说什么，捆着她的锁魂链倏地锁紧，几乎要将她的魂体勒成葫芦状。女鬼痛得鬼嚎不断，惨烈的叫声让人怀疑她不是被捆住，而是被十大酷刑照顾。 酆都大帝警告她。 “少生邪念，轻则受苦，重则魂飞魄散，朕的锁魂链可容不得这些杂碎。” 女鬼被迫收敛杀意，魂体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原先妩媚妖娆的脸蛋因为疼痛而变得狰狞扭曲，鬼眸写满了不忿和怨毒。 裴叶上前蹲在女鬼跟前，手指挑着女鬼下巴左右看看。 “有意思。” 酆都大帝问她。 “哪里有意思？” 裴叶道，“我方才问她‘酆都阴差碰见鬼子不抓，难道还供着不成’，她的鬼眸、表情告诉我，她是发自内心认同我的猜测。结合方才那句‘你是哪个阴差、居然敢抓我’，我觉得有些猫腻。鬼子碰见阴差，不说吓得抱头鼠窜，但也不该这么理直气壮，甚至带着点儿说不出的轻蔑。” 酆都大帝心神领会。 “你怀疑鬼子与假阴差有关？” “我这体质好像有些问题，走到哪里都能碰上事情。”裴叶苦笑着耸肩，“迄今为止碰见的事情似乎都在暗示背后有一桩天大的阴谋——兴许是我多心多疑——但保不准就歪打正着了。” 酆都大帝道，“无妨，鬼子擒拿回去都要搜魂审问，这是必走的流程。” 不管鬼子有什么秘密，最后都要吐出来。 女鬼听得心中咯噔。 “你们是谁？” 她色厉内荏地质问裴叶和酆都大帝。 “我警告你们，你们最好别动我一根汗毛——不然，必会被百鬼噬咬，魂飞魄散！” “哇——百鬼噬咬、魂飞魄散？听着真吓人呢，我是不是该配合一下你的表演，瑟瑟发抖向你求饶呢？姐妹，你吓唬谁啊？你看我像是被吓大的？”裴叶挑着女鬼尖尖的下巴，调笑道，“我？我是剧组导演花了百万重金聘请的天师，抓你的，谁让你这些天在剧组搅风搅雨？” 裴叶表明自己的身份，却将酆都大帝身份含糊过去，任由女鬼误会。 女鬼被愤怒支配，忽略了酆都大帝，对着裴叶含怒斥道，“屁！谁在剧组搅风搅雨了？” 裴叶抬手招呼导演他们进来对峙。 导演几人黑了脸。 屋内有鬼，他们哪敢进去？ 敢站在门外看热闹，这还要多亏裴叶给的勇气。 “怕什么？全都进来！一百万包售后服务，你们要是受伤了，我给报销住院费用。” 裴叶说得轻描淡写，导演几个脸色更糟了。 这时，被女鬼附身的于长鑫也呜咽申吟着从地上爬起来。 “疼、疼死了——” 他抬手捂着脖子，没想到会猝不及防摸到一手血。 双腿一软，险些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他怎么了？ 于长鑫这才注意四周情况，看清屋内的诡异情形，脑子有一瞬的卡壳。 “你们、你们干嘛呢？” 他只是跟粉丝打了个炮，两人清清白白，既没有违法也没有犯罪，你情我愿。 哪怕真是嫖昌，这些警察也不该闹得像是拆家吧？ 酒店房间乱得像是飓风过境，原先凌乱的床单被褥彻底碎成布条。 裴叶没好气地呵斥。 “这时候了还想着干呢，干上鬼了，兄弟你也是厉害。” 于长鑫脑子继续卡壳。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儿，嘴巴真脏！ 裴叶见于长鑫还没拎清楚，抬手抓着女鬼身上的锁魂链将她提起来。 “看到没有，这就是刚才跟你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的女人！” 于长鑫脸色一僵。 他下意识看向被裴叶拎着的女鬼，一人一鬼视线对了个正着。 女鬼倏地露出长长的青色舌头，两颗鬼獠牙以不科学的速度暴涨，鬼面狰狞。 于长鑫：“……” 莫说双腿软，他现在第三条腿也软。 “这是什么东西？” 裴叶冷哼，随手将女鬼丢到酆都大帝脚下。 “啧，裤子穿上就不认鬼了？” 男人，呵！ 于长鑫三观碎了个彻底。 他看看女鬼又看看凌乱的床，不久前的柔情蜜意在眼前走马观花掠过，直接弯腰呕吐起来。 女鬼看了于长鑫的反应，刚刚恢复黑色的鬼眸又一次染上猩红。 酆都大帝眉眼低垂，目光冷漠地看着女鬼，神情无动于衷。 倒是最近被迫当居委会大妈调节妖魔鬼怪家长里短的裴叶生出几分好奇心。 “啧啧，看着像是有故事啊，要不说出来？” 正文 133：疯癫的粉丝（求月票） “你有病，她一只鬼能有什么故事？” 于长鑫只想离开这个破地方，他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一想到自己不久前跟一只狰狞的鬼在床上翻云覆雨，他就觉得皮肤冒起点点恶心的疙瘩。 所有愉悦的记忆都化为成倍的恶心。 人鬼情未了的缠绵爱情只发生在神话爱情故事。 现实上演，那叫惊悚。 “求你快把她收了，让她魂飞魄散！” 于长鑫急于撇清的举动让女鬼寒心，同时也激起了裴叶的不满。 “听这话说的，如果不是你自己管不住第三条腿，谁还能强迫你有反应跟她做？”裴叶冷嘲热讽道，“看到美人的时候脱裤提枪，知道美人只是披着画皮的鬼又露出这副自己最无辜的鬼脸。恕我直言，你虽然是活人，但你的心和脑子比鬼还要恶心，只有屎壳郎看到才会兴奋。” 于长鑫被裴叶说得面皮铁青。 他唇瓣翕动欲反驳，被锁魂链捆成一团的女鬼嗤了一声。 “于长鑫是我的，再恶心也轮不到你说。” 裴叶：“……” 好端端的灵异惊悚剧本秒变狗血言情剧。 导演几个站得远远的，耳朵却支长了。 编剧本人更是掏出便签本写写画画，表情激动。 于长鑫被女鬼当面嘲讽恶心，面皮几乎挂不住。 紧跟着，女鬼抖露了一桩旧事。 于长鑫的星途并非一直顺遂，他有过巅峰也有过无人问津的低谷。 女鬼便是这时候迷上于长鑫，她道，“他那时候可以为了一个试镜机会，跟着经纪人到处参加酒会，给投资人赔笑陪酒陪睡。娱乐圈不就是那样，一些机会自己不努力就会被别人截走。他赔了多少酒、多少笑、卖了几回，可争取到的资源不是没人要的垃圾就是稍微好点儿被人截走。” 女鬼毫不留情地揭穿于长鑫的过去，后者气得脸色铁青。 “他现在混得还行。” 女鬼道，“因为我帮了他。” 两年低谷，于长鑫落魄到娱乐圈查无此人的程度。 这时，有个据说超级有钱的粉丝给他砸钱拍网络剧。 那时候网络剧还属于低成本投资，女鬼用钱给他砸资源开道。 于长鑫演的一部网剧成了现象级爆款，他便借此机会以顶级流量重回大众视野。 这个狂热粉丝就是女鬼。 “要不是我，他还不知道卖屁股给谁呢！” 投资人有男有女，碰见女的卖前面，碰见男的卖后面，娱乐圈潜规则中的常规操作。 于长鑫听了脸色又青又白。 他断然否决。 “不可能！！！” 于长鑫呼吸急促地强调。 “你是鬼！她是活人！” “鬼子肉身鲜活的时候，当然也能算活人。”女鬼撇嘴，“你不看看我是因为谁变成这样的。我要不是为了帮助你重新起来，你以为我会变成这个样子，被家族中的人断了供给？” 于长鑫崩溃吼叫。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女鬼凄惨一笑，笑得血泪都要下来了。 “怎么会跟你没关系呢？” 为了让偶像重回巅峰，她挪用自己能挪用的能量给偶像砸资源，最后触怒了大佬。 “我为了你，放弃宠爱成为了弃子，被断了阳气供应，这才成了不人不鬼的状态！” 女鬼鬼眸渗着阴毒之色。 “怎么就跟你没关系？” 于长鑫听得懵在原地。 “我那时候还没成年，涉世不深，你哄骗我感情，我还信以为真。”女鬼眯起鬼眸，不屑地道，“我以为自己碰见了真爱，为了跟你在一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给他砸钱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他们断了我的零花钱和供给，肉身才会失去活性。你现在翻身，要将我一脚踹开，哪有这么容易？” “你怎么可以辜负我对你的爱！” 女鬼的质问让于长鑫脑中乱成浆糊。 “那也是你愿意的！” 裴叶道，“你跟他的事情，有必要将无辜的人拉进来？” 女鬼理所当然道，“我为了他失去了这么多，他就是我的所有物，谁都不能碰一下！” 她从小就被当成宝贝养在豪华公寓，有仆从伺候，有豪车接送，每月都有一笔陌生资金打入她的账户。当她为了于长鑫触动真正金主的底线，她就被断了优渥的生活，包括阳气阳寿。 鬼子是没有阳气阳寿的。 为了维持肉身的鲜活和机能，他们只能靠掠夺其他活人的阳气阳寿。 这种血腥的事情，养尊处优的女鬼当然不会。 没多久她的身体就出问题了。 于长鑫起复后也不稀罕女鬼的帮助，继续过上了全民爱豆的生活，时不时约炮粉丝。 女鬼起初还只是难受，陷入自我世界自怨自艾。 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 她毕竟是鬼子，天生带着煞气的厉鬼。 厉鬼哪个是好惹的？ 于长鑫成了女鬼的执念，厉鬼的占有欲不讲理。 《我们的小甜蜜》剧组便遭殃了。 对他抛过媚眼、靠得很近的女群演被送动物尸体警告，戏中对他投怀送抱的女配被半夜掐脖子警告，跟于长鑫有竞争的男配也被半夜殴打，舌吻十几条不过的女一就更该死了！ 于长鑫听得紧张吞咽口水，用“你是疯子”的眼神看着女鬼。 女鬼嗤笑。 “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很客气了，要是其他厉鬼早动手将人撕成碎块！” 她这话还真不是骗人。 女鬼以人的身份活了近二十年，一时还过不了杀人的坎儿。 一旦杀了人，手上沾了血，那杀人就跟杀鸡一样干脆利落，毫无心理负担了。 女鬼红着眼质问。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背叛我呢？” 于长鑫忍无可忍地咆哮。 “你疯子！” “我的确是疯子，你知道我第一次利用鬼子的能力做了什么？” 于长鑫仍是不懂鬼子是什么，但也知道不是好东西。 女鬼唇角勾起嘲讽。 说出的话让于长鑫头皮都炸了。 “我是那么爱你，我变成了鬼时时刻刻看着你。我看着你刷牙、洗脸、上厕所、洗澡、打炮、睡觉、约炮睡别人……你浑身上下哪里有什么我都知道。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我想象中的偶像，但我还是喜欢你。我甚至喜欢到偷拿你的内衣内裤，将你换洗下来的被褥床单都拿走收藏，好像你就在我身边。你听了，有没有感觉到我对你绵绵不绝的爱？” 正文 134：支线任务完成六分之五（求月票）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 于长鑫更是又怕又惧又恶心，浑身寒毛像刺猬一样炸开。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一想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双眼睛默默视奸他的生活，看着他刷牙、洗脸、睡觉，连他上厕所、约炮睡觉都不放过，这简直比知道自己上了一只鬼还要让他觉得恶心和害怕。 娱乐圈狗仔号称无缝不入，但也没有像女鬼一样无时无刻视奸他啊。 女鬼难过地看着于长鑫。 每一个字都充斥着病态的执着，活脱脱一个无可救药的病娇。 “难道是我爱你爱得还不够深吗？为什么你有一颗人心却感觉不到？” 于长鑫吓得往后一缩，面如金纸，鼻翼随着急促的呼吸煽动。 他崩溃道，“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没病也要被女鬼吓出病了。 一想到他的生活中出现过这样的插曲，他便觉得人生毫无希望。 女鬼试图起身靠近，奈何捆着她的锁魂链不是普通的锁魂链，半点儿挣扎都显得奢侈。 裴叶冷漠看着这对男女。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被抛弃，还断了供应了。” 女鬼听闻此话，双眸闪过猩红之色。 “你懂什么？” 裴叶道，“你是鬼子，鬼子是什么你懂吗？” 女鬼冷嗤道，“我当然比你懂。” 裴叶遗憾地轻摇手指道，“不不不——你一点儿都不懂，从你的语境我可以判断出来，你的前半生过得衣食无忧，但绝对算不上温馨。将你制造出来的家伙，在你身上投注这么多精力和心血，将你培养成数一数二的凶悍厉鬼，你既能是活人也能是厉鬼。你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创造他们不敢想的价值。对幕后之人而言，你应该是能为他创造价值的工具。” 女鬼鬼脸茫然，旋即又不屑地撇嘴。 “那又如何？” 裴叶叹道，“你不懂吗？你长了一颗恋爱脑啊。拥有鬼子的能力，你却拿来当私生饭，准确来说是私生鬼。你用这份能力创造价值了吗？没有！你拿来偷窥一个男人了，偷他的内衣内裤、床单被褥。我要是辛辛苦苦培育你的幕后者，我也要气吐血，你以为自己是聂小倩？” 人鬼情未了也要看背景和对象啊。 于长鑫可是在娱乐圈摸爬打滚儿，为了资源能陪酒陪笑陪睡的男人。 他还有多少风花雪月的浪漫纯真？ 女鬼愿意当聂小倩，人家于长鑫也不想当宁采臣。 “你、你懂什么？” 女鬼被裴叶讽刺得鬼脸都要裂了，嘴硬不肯承认事实。 裴叶嗤笑，“难不成，作为鬼子的你是在母亲和不知哪个鬼的父亲期待中降生的？他们制造你是因为爱你？这么肉麻虚假的话，我愿意编造你也不愿意相信。哪怕是父母，对孩子的爱也不是全然无私。你怎么就自私以为在你身上付出巨大精力心血的幕后者会不求回报？” 幕后者培养鬼子是为了什么，裴叶暂时不知，但绝不可能是“无私的爱”。 “这算哪门子的恋爱脑？” 亲眼围观一出狗血剧的唐警官忍不住出声。 “她严重侵犯于长鑫的隐私权。” 恋爱要是这么可怕，还不如一辈子单身。 某种程度来说，于长鑫有本事吸引女鬼成为自己的疯狂私生饭，也是蛮叼的。 裴叶道，“厉鬼的执念一贯这么不讲道理，不能用正常人所理解的感情去解析。” 人鬼情未了真的只是童话故事。 鬼的执念和感情不是普通活人能承受和理解的。 女鬼恨得龇牙咧嘴。 她明明那么爱于长鑫，为了他失去了一切，为什么别人都不理解？ 看着陷入疯癫状态的女鬼，房间众人不禁唏嘘。 导演唏嘘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女鬼的事情解决了，剧组就能继续拍摄。 “问完了？” 始终沉默当背景板的酆都大帝抬眼询问裴叶。 裴叶歉然笑道，“多谢大帝给予我审问她的机会，希望没有耽误您的工作。” “不耽误，举手之劳。” 宽袖一挥，伴随着女鬼一声惨叫，她被强行收入大帝袖中。 酆都大帝站在原地犹豫思索什么，他似乎嫌自己刚才那话太冷硬，对着裴叶补充了句，“若无裴道友相助，酆都还不知多久才能发现鬼子存在……没想到那些贼子野心不死，居然敢豢养鬼子，危害阳间。” “误打误撞。”裴叶眯着眼调侃，“如果养出来的鬼子都是恋爱脑，大帝也不用担心了。” 恋爱脑破坏力强大，但也好对付。 “这个猜测可能性不大，但想想那场景的确能让人愉悦。”酆都大帝不知想起了什么，倏地展颜浅笑，“这名鬼子先带回去搜魂审问，若有什么进展，我会派人告知裴道友……” “这倒是不用，我也是巧合碰见。” 裴叶只是野路子天师，酆都的机密没必要告诉她。 作为老干部，她也没兴趣卷入麻烦。 裴叶不怕麻烦，她就怕干白工，累死累活没钱拿。 太吃亏。 她可是要养家糊崽的人。 酆都大帝干巴巴道，“道友若是碰到其他事情，有什么新线索，还请第一时间告诉酆都。” 裴叶：“……” 她是甩不掉遇事体质的锅了吗？ “大帝放心，若有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 大帝心情愉悦地颔首，开启鬼门离开。 随着他离开，房间内凝聚的阴气才开始消散，温度逐渐回暖。 “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裴叶挥手招呼众人别杵在这里。 戏也看了，八卦也围观了，该洗洗睡觉了。 “唐警官要一起吃顿夜宵吗？” 裴叶招呼唯一的熟人，唐警官脸色难看地摇头。 “不了，报告还没打。” 因为裴叶介入，厉鬼没来得及残害人命，但毕竟是大案子，后续处理也麻烦。 #一出失败的人鬼情未了大戏# “那真可惜。” 没人陪她吃夜宵，她就只能自己去附近夜市撸串。 “咦，居然是这个支线任务？” 撸串的时候，裴叶单手开瓶盖，吹了两瓶啤酒，顺便刷刷手机。 提醒她完美完成支线任务。 “不应该是‘花样少年菊花开之谜’？” 于长鑫这朵菊花开得不够艳丽？ 正文 135：翻车现场（求月票） 裴叶打开副本任务界面。 六个副本支线任务误打误撞完成五个。 “说是副本探索任务，结果从头到尾不给一点儿线索，任务名字还取得这么垃圾。” 这几个任务裴叶是一点儿线索没有。 要不是提醒她完成任务，她还云里雾里呢。 槽点最多的就是最近这个任务，她以为于长鑫和女鬼的恩怨应该是，结果却是。不论怎么看，裴叶都觉得前者比后者更适合。 “真不知道最后一个任务会是什么坑爹故事。” 根据这个游戏副本的尿性来看，多半也不能用正常逻辑思考。 “也许是我想污了，说不定开的菊花真是正经菊花？” 裴叶看着游戏界面陷入了深思。 深思不过三秒，夜市烤串店家将烤好的肉串端上来。 裴叶一边道谢一边将手机收了起来。 “管他呢，届时就知道了。” 管他是正经菊花还是不正经的菊花，开花就完事儿了。 裴叶开心撸串吹啤酒，为夜市gpd做出贡献的时候，酆都大帝回到了酆都天子城大厦。 “召集七十二司开会。” 酆都大帝冷着脸。 判官崔珏欲言又止。 他很想说陛下他们刚散会。 但大帝说开会，那大家就得来开会。 没办法，谁让他们眼瞎跟了一个工作狂上司？ 一个仗着是鬼不怕加班猝死，将他们往死了压榨的魔鬼上司！ “是，臣这就通知各司开会。” 酆都大帝挥手示意崔珏退下，径自去了刑讯司，刑讯司是审问犯罪厉鬼的。 人间人口爆炸，犯罪也逐日增加，刑讯司几乎没有停歇，很多恶鬼都是排着队拿号审问的。 “插个队，先将她审问了。” 酆都大帝宽袖一挥，被捆成粽子的鬼子丢了出来。 刑讯司不敢耽误，增派人手给酆都大帝插了个队，挤出多余的刑讯室接待鬼子。 女鬼第一次来酆都，哪里见过这个排场？ 她原先还能嘴硬，被押着进入刑讯室的时候，她就吓得鬼脸崩溃。 “你们别想对我屈打成招，我是不会屈服的！” 酆都别想从她口中掏出有用的情报。 “你傻吗？” 阴差对女鬼露出怜悯的眼神。 “酆都早就不用那种古老落后的刑讯手段了，你甚至不用开口。” 女鬼懵了一下，被两个阴差一左一右夹着抬上一个类似全身ct扫描机的机械。 “你们想干嘛？” 束缚女鬼的锁魂链松开了，但她的四肢、腰部、脖子和额头被身下冒出的黑色锁链捆住。 阴差没有回答她，确定禁锢没问题，这才离开刑讯室。 女鬼像是检查全身ct一样躺着被机器扫描，从头到脚，头发丝都不放过。 当不知名的光从她身上扫过，她便控制不住地开始回忆。 等机器停下来，那种被窥探扫描的感觉还驱之不散。 女鬼又被锁魂链捆起来，阴差进来将她架出刑讯室。 刑讯司部长恭恭敬敬送上女鬼的搜魂结果。 酆都大帝接过资料，看也不看一眼，轻描淡写决定了女鬼的下场。 “先丢进十八层地狱看押，她敢逃，魂飞魄散伺候。” “臣遵旨！” 女鬼一脸绝望地被架下去。 酆都大帝坐在会议室翻看女鬼的刑讯结果，七十二司陆陆续续到齐。 “齐了？” 酆都大帝慵懒坐在会议室的龙椅上，眼皮一掀，扫过七十二司各部门负责人。 崔珏道，“到齐了。” 酆都大帝长袖一拂，七十二份一模一样的刑讯结果出现在众人桌前。 “看看吧。” 大帝阴冷的嗓音让各司心中咯噔。 有点儿不详的预感。 他们的预感是正确的，天子城大厦笼罩着大帝的低气压。 酆都大帝不喜欢用咆哮的方式斥责下属，他也不会这么做。 他生气，一般会用阴冷的眸子盯着人，盯得对方双腿发软下跪求饶。 _(:3)∠)_ 讲真，后者更加可怕。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默默将女鬼审讯文件高举遮住脸，偷偷在“酆都通讯”聊天群吐槽。 吐槽结果—— 裴叶就是个灾星！ 打从裴叶出现，酆都工作压力大得让鬼头秃。 黑无常：“话说，鬼子这玩意儿百年不出一个，她是怎么一撞一个准的？” 白无常：“鬼知道！” 黑无常：“如果这个鬼子有点儿价值或者完全没价值都好，偏偏不上不下。” 女鬼是个恋爱脑，能力不出色，没有机会接触到幕后机密，只知道跟她一样的鬼子还有很多很多。 她知道幕后金主很有钱却不知具体身份，只知道这些年投在她身上的钱没有五千万也有三千万。 如果每一个鬼子的成本都以这个价位计算，幕后者在阳世的经济实力可窥一斑。 这点儿线索就跟隔靴搔痒一样，无法直接抓到幕后主使，却又明确告诉你这是个庞大阴谋。 崔珏默默加入聊天。 “一只鬼子长到二十岁，最少要掠夺两百年寿命。根据这份刑讯文件来看，鬼子不下五十只，不知有多少凡人遭殃。在大帝眼皮底下积蓄这么庞大的阳世力量，搁谁谁不生气？” “也是，先前恶鬼闯出十八层地狱已经让大帝面子挂不住，现在又啪啪打脸。” “听小道消息，天庭还因此扣了大帝那一年的年终补贴。” 大帝不仅是工作狂，他对工资也很看重。 极其抠门，从不请客。 “鬼子事件闹大，估计又要被扣。” 黑白无常和崔珏低头聊天正开心，没注意到其他司老鬼正看着他们。 许久，坐在崔珏身边的查察司陆之道捅了一下他。 “老崔。” “干嘛！” “聊天错群了！” 清醒点，这个群的群主是大帝本尊啊！ 黑白无常和崔珏：“……” 酆都大帝正一脸冷漠地看着桌上放着的手机。 根据手机亮起的屏幕分析，明显是某个聊天群。 黑无常默默将那句“大帝被打脸”撤回，毁尸灭迹！ 白无常紧跟着接上。 崔珏想撤回，悲剧发现超时了，无法撤回。 正文 136：雷雅婷怀孕（乡村原野打赏加更②） “开完会，自己去领罚。” 开会期间水群，还被顶头上司抓了个正着，没事儿比这更悲剧了。 崔珏三鬼默默低头认错。 酆都大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冷漠地补了一句。 “鬼子一案，你们三人负责，不破案——十八层地狱走一遭吧。” 查察司陆之道以及其他司判官对崔珏三鬼投以怜悯的眼神。 “大帝这两日估计是琐事缠身，这才发脾气，你们自求多福吧。” 居然对老崔三人下了死命令，不破案去地狱十八层受罚。 “兄弟一场，我们几个会帮助你们的。” 崔珏三鬼忍不住翻白眼。 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幸灾乐祸？ b市，二环某四合院。 “你说什么？” 低哑阴冷的声音从某间房间传出来。 “那个蠢货被酆都抓了？” 房间装饰全黑，处处透着阴冷和诡异。 明明屋外还是大热天，身处其中却忍不住打冷颤。 “她简直是个废物，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还被个活人玩弄鼓掌，居然还大意落到酆都手里！” 男人沙哑的声音似乎沁着毒，一如蛰伏暗中的毒蛇。 过了一会儿，男人询问电话那头。 “她知道多少东西？” 电话那边道，“知道东西应该不多，我们最近小心，酆都查不到我们身上。” 毕竟是个恋爱脑的废物鬼子，他们行事又谨慎惯了，哪里会让她知道太多秘密？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让她魂飞魄散！” 男人声音透着懊悔。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酆都已经有警觉。” 男人叹息着叮嘱下去。 “我们在世俗中的力量还不够，继续蛰伏发展，迟早有一日能反攻酆都！” 男人说完，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迟疑了。 “关于这件事情，那几位护法并不是很赞同。” 男人眉峰聚起。 “怎么不赞同？” 电话那头道，“他们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不想冒险了。” 有钱有权有势，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温柔乡，这不就是他们以前追求的？ 反攻酆都说得轻松，但反攻失败怎么办？ “那几个废物！”男人咬着牙冷笑，“无妨，他们交由我来处理。废物没有资格活下去！” 几日后，几名数千万身家的小富豪暴毙家中。 据悉，他们都是xx集团的股东，齐齐暴毙引起警方注意。 傅廷深作为xx集团总裁也被警察问询。 等他处理完事情回来，别墅亮着温暖的橘色灯光。 “婷婷，我回来了。” 傅廷深脱下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眉宇间写满疲色。 “廷深，今天怎么这么迟回来？” 雷雅婷从二楼下来，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扶着小腹。 她怀孕了。 只是她和傅廷深夫妻生活没有节制，孩子怀了个两个月出现先兆流产才发现。为了稳住这一胎，雷雅婷最近都没出门，乖乖待在家里养胎，顺便经营微商彩妆品牌——绝色俏佳人。 神仙出品，必属精品。 碍于产量问题无法大规模扩张，她打算等胎儿稳了再解决。 “绝色俏佳人”火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假冒商品也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不仅分了市场蛋糕，还让不知情的顾客对“绝色俏佳人”产生误会。雷雅婷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愁了好几天。 傅廷深回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思索对策。 “婷婷，身体不好就先躺着修养，家庭医生今天来看了，怎么说？” 雷雅婷唇角勾起幸福的浅笑，依偎在爱人怀中。 “孩子很好，再养半个月大概就稳了，你呢？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 傅廷深疲倦笑道，“没事。” 他不欲多说，雷雅婷暗中咬着唇，迟疑许久取出一枚东西。 这是她从神仙群抢来的护身符红包，很珍贵的。 原先是想留给自己和孩子，但傅廷深公司却接连暴毙几个股东，虽说不是大股东，但也影响了公司股票。这事儿透着诡异，她担心有邪恶势力针对xx集团，甚至是威胁傅廷深。 傅廷深怔了一下，不自然道，“我不信这些。”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相信有！你就当是为了我和孩子，戴着嘛。” 傅廷深迟疑，最后还是拗不过雷雅婷，伸手接过戴好。 雷雅婷露出满意的浅笑，继续依偎在爱人怀中。 她现在好幸福啊。 幸福得像是在做梦。 前世的一切噩梦都在远离她。 有时候回想前世，模糊的记忆让她产生一瞬的恍惚——她真有这么不堪失败的过去？ 不不不—— 前世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她是全新的她！ 前世的失败让她更加珍惜今生。 她是未来让所有女人都嫉妒羡慕恨的数百亿总裁夫人！ 傅廷深抬手揽着她的肩，另一手贴在她的小腹，俊美无俦的脸庞沉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这对爱人你侬我侬，柔情蜜意。 作为单身狗的裴叶也过得有滋有味。 沙县暂时失宠了，她的新宠是小龙虾、烤肉、啤酒。 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 “老板，来一盆小龙虾，啤酒上一扎！” “好嘞！” 老板高声回应，裴叶坐在摊位上刷手机。 这两天的热搜是《我们的小甜蜜》，于长鑫这货还是翻车了。 他付了高额违约金辞演，《我们的小甜蜜》男主一角资源被个新晋小鲜肉拿到手。 于长鑫到处求神拜佛，网络上突然爆出大量黑料，石锤到能将人捶死。 耍大牌骂人还算小料，约炮睡粉让未成年打胎，还有偷税漏税，彻底坐实污点艺人名号。 这些消息都是狗仔和竞争对手抖出来的。 从此往后，于长鑫三个字在娱乐圈彻底查无此人。 裴叶刷了一会儿热搜，打开微信找上《我们的小甜蜜》剧组导演。 “于长鑫的黑料这么多？” 导演没一会儿就回复，“不是我干的。” 裴叶：“……” 导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将这条撤回。 “听业内人士说，他的黑料本就不少，只是有金主压着，还有人给他擦屁股才没事。金主倒了，没人保驾护航，上面又有人授意打压于长鑫，可不就被捶死了。我也是没想到，于长鑫的女鬼金主居然和xx集团有些关系。难怪于长鑫起复这么快，现在是彻底完蛋了。” 裴叶看着这条消息愣了一下。 “xx集团？” 那不是《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男主傅廷深的集团？ 正文 137：垃圾游戏（求月票） 傅廷深是谁？ 标准的总裁男主。 长得帅、身材好、口袋多金，性格霸道又专情，满足小女生读者对男性的幻想。 同龄人开始为了孩子奶粉钱发愁的时候，他已经走上巅峰，呼风唤雨，积累数百亿家产。 “于长鑫的女鬼金主跟xx集团总裁傅廷深什么关系？” 导演回答，“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除了女鬼金主给于长鑫砸钱，资金账面走的是xx集团旗下某某子公司外，没别的联系。 裴叶更好奇了。 顺手查了一下度娘，她发现傅廷深的xx集团生意范围涉及很广，几乎各行各业都有涉猎，不过每一行每一业生意都做得不大。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满足于赚钱而不是做到行业顶尖。 明明有拿100分的潜力，人家只满足于60分万岁。 打交道多了，行业内部人士也了解傅廷深的脾性，愿意跟他做合作做生意。别人吃肉他就满足喝一口汤就行。他每每涉足新行业，收购新公司，人家也不介意他横插一脚分一杯羹。 “这傅廷深是有三头六臂啊，还是家族企业人多力量大，这么搞也不怕崩盘？” 裴叶饶有趣味地翻着xx集团相关的报道。 不求名声只求财，闷声发大财的主儿。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鬼知道这些商业奇才脑子怎么长的。” 隔行如隔山，他只是个沉溺拍网剧拍电视剧的导演，咋知道这些金主的八卦？ 若非导演怕得罪傅廷深，他都想以傅廷深为原型，量身打造一部玛丽苏总裁剧。 “如果他愿意在微博上活跃一些，再营销营销，国民老公还有那啥啥什么事儿啊。” 裴叶看着这条消息，忍俊不禁。 果然是混娱乐圈的大导演，吐槽功底不容小觑。 “说不定人家就是想低调，闷声发大财呢。” 名声有什么重要的？ 钱赚到了才是真的实惠。 裴叶继续翻找新闻，终于挖出一条很老旧的旧闻。 于长鑫的女鬼金主曾挪用一部分xx集团旗下某某子公司的资金给于长鑫投资第一部网络剧。这部网络剧也是于长鑫的翻身之作，在网络剧刚刚起步的年代，一跃成为爆款中的爆款。 xx集团旗下其他子公司也曾给于长鑫参演的网剧投资，只是金额都不大。 于长鑫彻底翻身后，女鬼的投资就停了。 除了这点，她与xx集团找不到任何瓜葛。 在外人看来，这是很正常的投资行为。 于长鑫那会儿再落魄，他也比娱乐圈新人有粉丝群众基础。投资他不用大钱，一旦成功回报也是巨大的——例如投资于长鑫第一部网剧的子公司，他们从这部剧身上赚了好几亿。 这次以小博大的投资经历，几乎成了娱乐圈津津乐道的神话。 之后不少公司跟风效仿投资网剧，奈何运气不足，再也没有碰到这么火爆的爆款。 裴叶却从中间嗅到了点儿不寻常的味道。 xx集团…… 怎么看怎么有古怪。 裴叶一边吃着小龙虾喝着啤酒，一边搜索微信好友——娱乐圈卦侬，那个揭穿影帝白嘉杀人过往，一战成名的大狗仔——这些狗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娱乐圈风吹草动他们都知道。 “大神，您怎么找我了？” 裴叶消息发过去没多一会儿，卦侬就给她回信。 “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你知道谁要搞于长鑫吗？” 卦侬回答，“这个不太清楚，于长鑫得罪的人太多，谁不想踩他？我帮您跟同行打听打听。” 他打听速度很快，大概十几分钟就有了回复。 裴叶看着卦侬发来的消息陷入沉思。 于长鑫倒台，的确有xx集团出手的痕迹——准确来说是xx集团某个股东，本身是弄建材生意，生意做得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据传闻也有数千万的家财，在xx集团有一定话语权。 “对于这个xx集团，你了解多少？” 卦侬老实回答。 “没多少，人家又不混娱乐圈，我和师妹也没蹲过他。” 他是娱乐圈狗仔，关注娱乐圈八卦，对涉及各行各业，行事低调的xx集团没啥关注。 “这个xx集团有点儿意思。” 裴叶将副本刷新的剧情梗概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傅廷深更有意思，生意这么多，正常人每天加班到头秃也忙不过来。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挤出那么多时间跟雷雅婷谈恋爱？ “算了，毕竟是小说中的总裁男主，逻辑什么的不能强求。” 裴叶不再纠结xx集团和傅廷深。 这些糟心的事情有阿崽重要吗？ 裴叶回到游戏界面，发现出门打工一整天的阿崽回来了。 啧，这破游戏打工时间越来越长，回家也越来越晚。 裴叶都想投诉了。 看着不停刷新的??ヽ(°▽°)ノ?，裴叶几乎能想象出阿崽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看着阿崽将蛋打碎搅拌放进锅里煎蛋，再将五花肉切碎搅拌做成馄饨煮汤，托腮露出姨母笑。当居委会大妈调解魑魅魍魉的沙雕纠纷有什么有趣的？还不如围观阿崽的日常。 “崽，今天工作辛苦吗？” 她给阿崽发了一条消息。 游戏系统告诉她，她经常给阿崽发消息，有一定几率会触发。 因为阿崽的智商不高，经常交流可以增加隐藏数值，让玩家和阿崽更加亲密。 “怎么了？” 怎么就突然失落了？ 裴叶二话不说点开游戏包裹，给阿崽喂了一颗棒棒糖。 生活很苦，但是糖很甜！ 叮咚—— 邮箱突然多了一封信。 裴叶精神一震。 难道欧气爆棚触发回信了？ 点开邮箱，果然是。 上面是熟悉的幼体字，透过纸面可以看到它的委屈。 裴叶：“……” 这垃圾破游戏！ 每天加班，虐待童工，居然还克扣本就微薄的工资！ 正文 138：一杯倒（求月票） 裴叶看得怒火中烧。 她都舍不得欺负的阿崽，凭什么要让这个破游戏欺负？ 不就是工资吗，她氪！ 她前阵子从导演那边赚了一百万，账号还有一点儿积蓄，还能委屈了崽？ “乖崽，咱们不打工了，阿爸养你！” 她还能饿了自家崽不成？ 真不知道友人当初制作游戏是出于什么心思，这么虐待未成年。 裴叶的劝说注定要失败。 因为系统跳出了红色横幅警告。 裴叶：“……” 裴叶：“……” 阿崽还是个未成年！！！ 裴叶研究如何投诉游戏的时候，阿崽做好了晚饭。 清水煮白菜、蛋花馄饨汤、煎蛋，这就是今天的晚餐。 看看阿崽努力生活，但依旧清苦的小日子，再看看桌上成堆的小龙虾残骸以及散落的啤酒瓶，裴叶酒意上来，二话不说给游戏氪二十几个648，点开游戏商城，用功德横扫海鲜珍禽。 她将阿崽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阿崽听到厨房有异动，放下碗筷去瞧。 冰箱上面贴着裴叶的留言。 裴叶又从商城买了几斤小龙虾。 夜市王者小龙虾，没有小龙虾的夜宵是没有灵魂的。 裴叶招呼老板过来。 “老板，帮我做一顿小龙虾，我给我家崽吃，材料我备好了，辛苦费不会少了你。” 裴叶这种大胃王，除了自助餐厅的老板，哪个餐饮店老板不喜欢？ “好嘞，要什么口味的？” 老板捧着菜单过来记录。 有些顾客自己买的小龙虾更肥更鲜美，会拿来让夜市摊烹煮，只需付出一定加工费就行。 “您的小龙虾在哪儿？” 裴叶将手机递给老板，老板有些懵。 一番解释，老板才知道小龙虾是游戏材料。 老板：“……” “这游戏很符合现实，你平时怎么做，游戏就怎么操作。”裴叶道，“加工费不会少你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同样也能让夜市摊厨师在游戏上做酱香小龙虾。 做好小龙虾，厨师还听到裴叶对着手机嘀咕。 “小龙虾配啤酒是一绝，不过阿崽还没成年，现在还不能喝酒。” 做了酱香小龙虾，厨师跟老板嘀咕。 “这年头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正常，前阵子不还有汉子喊四个野男人叫老公的？” 纸片人可以当老公，为什么不能当儿子？ 见怪不怪！ “崽，好吃吗？” 阿崽默默红了蛋壳。 它没有吃完小龙虾，剩下大半盘被套了保鲜膜塞进冰箱保鲜，明天还能拿到微波炉热一热。 忙碌一个多小时，阿崽写完日记看完今日份的书籍才上床睡觉。 生活规律得让老干部都发指。 裴叶看着小床上盖着粉色被子的粉色蛋，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晚安，崽。” 养这么个贴心可爱的小东西，这滋味还不赖。 酆都，天子城大厦。 酆都大帝正面无表情听七十二司作报告。 虽说鬼加班不怕猝死，但大帝也不是不近人情的，时间一到便说散会。 众鬼长松一口气，整理文件结伴去大厦食堂吃夜宵。 吃了夜宵补充阴气，他们才有精力应付酆都大帝高强度加班压迫。 大帝有自己的小厨房，极少出现在大食堂。 今日也不例外。 御膳厨房打来电话询问大帝夜宵要吃什么。 大帝沉默几息。 “有小龙虾吗？” “有，您要什么口味？” “酱香的。” 突然很想吃小龙虾。 大帝顿了一下，补充一句。 “再配啤酒，一定要有啤酒！” 等会议开始，七十二司都知道他们家大帝喝酒了。 “谁给大帝喝酒的？” 崔珏的鬼脸有些崩溃。 七十二司都知道，他们家大帝不能喝酒，滴酒不能沾！ 因为—— “哈——好困，这里是哪里嘛？” 三头身奶娃娃怀抱一只熊猫玩偶，瘫坐在大帝龙椅上，肥嘟嘟的小脸上带着两团醉晕。 他双眸水汪汪地看着众鬼，一脸无害。 无害个屁！ 当年大帝刚上任，七十二司为大帝接风。 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劝酒喝了一杯，结果大帝一杯倒，酒醉拆了老版天子城！ 如今的天子城大厦建成投入使用还没多少年，可不能再被拆了。 “额——陛下，这里是天子城大厦。” “天子城大厦是哪里？” 大帝化身的奶娃一脸迷惑地看着崔珏。 崔珏小心翼翼哄着他。 “天子城大厦是大帝您的家。” 不能拆！ “哦。” 白藕般的手臂抱紧了怀中熊猫玩偶，瞧着可怜弱小又无助。 目睹当年盛况的七十二司：“……” 有点不真实！ 相较于上次的噩梦，这回大帝就乖得多，不吵不闹不徒手拆家，浑身上下大写的乖巧。 众鬼高悬的心才慢慢放下。 第二日，大帝酒醒。 他冷脸变回本尊法相。 “昨日发生何事？” 众鬼不敢吱声。 怎么吱声？ 告诉大帝，你昨晚抱着熊猫玩偶卖萌装弱一晚上？ 要魂飞魄散的！ 这段插曲被繁重的工作淹没，当酆都大帝重新开启工作狂魔模式，便忘了这回事。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裴叶晨练散步回来，口袋响起熟悉的bgm。 室友端着脸盆从水房回来，打着哈欠。 “筱虹，要不考虑换个铃声，月亮之上也行啊。” 天天死了都要爱，听着晦气。 裴叶不吱声，只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备注“应鳞的老爹”。 “院长先生，怎么了？” “早上好，筱虹大师。不是我找您，是我儿子找您。” 应鳞？ 裴叶问他，“他怎么了？” 应老爹说道，“不是我儿子出事，是医院几个鬼出事。” “几个鬼出事？” 裴叶听得迷糊。 应老爹转述，“昨天晚上，几个鬼被阴差抓了。” “阴差有责任引渡阴魂去酆都。” 正常操作。 “不是，应鳞说那几个鬼在酆都打了返回阳世居住的暂居证。” 裴叶听到这话神色一冷，困意全无。 打了暂居证的鬼住在阳世是合法的，阴差不会引渡他们。 若是有阴差引渡，必定是假阴差！ “我这就过去！” 正文 139：调查（求月票） “你可终于来了，等得你花儿都要谢了。” t市中心医院校长办公室，应鳞冲着推门而入的裴叶挥手。 “电话里没有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叶对自己的体质有些绝望。 出门有麻烦找上自己，不出门也有麻烦找自己，真当她是居委会大妈？ 吐槽归吐槽，该调查还是要调查。 这极有可能关系到副本的支线任务。 前五个任务都拿了sss完成进度，第六个任务要是没有完美，真能逼死强迫症。 “昨天晚上大概三点的样子，我在太平间准备点外卖吃夜宵……”应鳞双手环胸，年轻稚嫩的脸庞写满罕见的严肃，“不小心点的有些多，我打算找哑巴一起过来吃，结果就撞见那一幕。” “哑巴？” 应鳞耸肩，“上次想吓唬你，结果被你抓了冲马桶那个女鬼，她是我罩着的头号贞子小弟。哑巴生前被人拔了舌头、挖了眼睛，虽然是厉鬼，但可怜巴巴的，没有亲人供奉，我有好处一般会想着她。” 打从应鳞找回记忆，他就被应老爹和双胞胎儿女宠上了天。 一家三个活人有事没事给他送吃烧钱。 应鳞自己吃不完，偶尔会分给哑巴。 这次夜宵也不例外。 作为太平间鬼王，t市中心医院的老大，没有鬼魂能抗拒他的召唤。 他找哑巴，结果哑巴听到召唤却没过来。 应鳞觉得反常，揣着担心就过去看了眼。 结果撞见阴差引渡有阳世暂居证的孤魂野鬼。 “如果不是我过去及时，哑巴也要被抓走，那个阴差怪怪的——看到我过去就走了，瞧着做贼心虚！” 应鳞是死后因绝望而化身厉鬼，本身不在引渡名单上，但t市中心医院是阴差常来的地方，应鳞这些年见过的阴差没有一万也有九千。因此，他对阴差这个群体有一定了解。 阴差说白了就是酆都基层公务员，行事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 一旦有违反规章制度的行为，绝对有问题！ 阴差不会引渡有阳世暂居证的孤魂野鬼！ 裴叶闻言道，“多半是假阴差，最近有一伙厉鬼冒充阴差作恶。你昨晚怎么没来找我？” 应鳞理直气壮。 “我是一双孩子的爸爸，要对家庭负责，大半夜去找单身女性影响不好。” 裴叶：“……” 厉鬼的逻辑，她甘拜下风！ “既然不是阴差干的……”应鳞摩挲着下巴推测，“我怀疑是鬼贩子！” 鬼贩子？ 人有人贩子，鬼有鬼贩子。 裴叶是第二回听到这词，上一次是在裕安书院鬼屋。 “为什么觉得是鬼贩子？” 应鳞道，“哑巴是女鬼啊，女鬼多珍惜！” 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相亲都能引来一群男鬼报名，更别说哑巴外貌才二十出头，青春正茂。 女鬼可稀罕了，应鳞这样的太平间宅男鬼也听说过鬼贩子贩卖女鬼的事儿。 “但其他被偷的孤魂野鬼不可能都是女鬼。”裴叶道，“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孤魂野鬼而非女鬼。” 应鳞想不明白。 “阳世拐卖乞丐流浪汉还能偷器官，将他们卖去挖黑煤……孤魂野鬼有什么价值？” 阴间与阳世有相似的地方，但也有不同的地方。 孤魂野鬼有个卵用？ 干啥啥不成。 “难道说——”应鳞突然想到一点，“莫非有厉鬼将孤魂野鬼当食物，从鬼贩子这里买？” 裴叶眼皮都懒得掀。 “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哪个厉鬼钱多了没地方花？” 好比人饥饿要进食，吞噬阴物也是厉鬼的进食本能，但孤魂野鬼并非最佳选择。 有这个钱买什么不好，要去鬼贩子那边买孤魂野鬼？ “那我是想不出来了。” 裴叶面露沉思，“我想想——你派你的小弟出去查查，附近的孤魂野鬼有没有无辜丢失的情况。若是有，他们都是在哪里失踪的。我得确定假阴差偷鬼是偶然举动还是长期行动——” “确定这个有什么用？” 裴叶道，“当然有用，我们可以守株待兔。” 如果是偶然举动，蹲守也没多大意义。 如果是长期行动，裴叶就能通过蹲守附近的孤魂野鬼，顺势找到假阴差的大本营。 敌人再狡猾也禁不住有心算无心。 应鳞不太想动弹。 “抓到假阴差，酆都会给我们发锦旗吗？” 裴叶道，“酆都正因为假阴差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幕后主使藏得严实，酆都那边也没什么线索。如果我们能破了假阴差一案，别说锦旗，说不定还有功德、气运、阳寿之类的奖励。这些奖励你不用，你可以给你的老爸或者儿女，让他们长寿或者大富大贵，不觉得很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我这就去办！” 裴叶在院长办公室耐心等待。 几个小时过去，应鳞临近中午饭点才回来。 “消息查到了。” 应鳞从窗户爬进来，脸色很严肃。 裴叶正好打完一盘农药，收起了手机。 “怎么说？” “我找医院附近的老鬼，又去t市其他地区问了一圈，很多老鬼说最近这几个月陆陆续续有熟悉的面孔不打招呼就消失。他们还以为消失的孤魂野鬼是去投胎转世，但发生昨晚那事情，我就多留意了些。追问之后，其中有几个老鬼说他们不久前也曾看到阴差引渡暂居阳世的鬼魂。” 裴叶神情凝重，“还有吗？” 应鳞笑着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一脸骄傲。 “当然还有，我出门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收获。” 应鳞从口袋掏出一张很大的画纸，画纸上面用黑红色的血画了一张简易图。 “鬼血？” 应鳞神情淡定，“我刚才路过我女儿的学校，顺路去了一趟她的班级，发现有个老色鬼在楼道偷窥她裙子，我就将老色鬼撕了。正好还缺一支笔，鬼血挺好用。” 耍流氓之前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崽。 应鳞跟画画的女儿借了一张纸，再用现成的鬼血画了这张简易图。 画纸标注每块区域孤魂野鬼失踪的地方以及大概时间。 应鳞还挺有绘画天赋，整张图纸画得很清晰。 裴叶接过图纸仔细研究，发现孤魂野鬼消失分布有点规律。 大致呈圆形，越靠近圆形中心，消失的孤魂野鬼越多。 “应鳞，这片区域是什么地方？” 正文 140：药店（求月票） “这片地方？” 应鳞凑上前细看。 “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清浦区商业街附近。” 他家闺女和儿子就在清浦区某中学上学。 这块地方是t市老商业圈，二十来年前商业最发达的经济中心，店铺林立，生意繁荣。 随着国家发展，原先的商业模式竞争力不足，老商业圈开始落寞。 国家扶持t市经济建设，重新规划商业购物中心，同时也没放弃老商业圈，打造庙会特色文化和旅游文化。这些年经济腾飞，老商业圈越来越热闹，不少孤魂野鬼也在此处定居。 孤魂野鬼也爱热闹，哪里热闹往哪里凑。 “我以前坐地铁来过清浦区，孤魂野鬼很多的，特别是地铁站，现在明显少了很多。” 应鳞和裴叶一起坐地铁来清浦区。 出了地铁站，裴叶就看到三只孤魂野鬼。 一只坐在地铁站出口拉二胡，吱儿吱儿的声音只能算噪音。 一只缩在角落睡觉。 一只趴在墙角地上写写画画什么东西。 周遭的热闹没有影响他们，若非裴叶眼睛尖，她也发现不了这几只孤魂野鬼。 “原先有多少？” 应鳞想了想道，“十几个总有的。” 裴叶暗中看了一眼孤魂野鬼，心下微沉。 “少了这么多孤魂野鬼，负责这片区域的阴差没有察觉？” 应鳞猜测道，“我想——这个不太容易发现。除了执念比较深的鬼，大多孤魂野鬼都不会在一块地方长久停留。他们行动很自由，不管是搬家还是轮到投胎都没人管，阴差更管不了。” 孤魂野鬼的流动性太大。 他们有可能被强大的厉鬼撕掉，例如应鳞和安芷教授这种厉鬼，一个不顺心就手撕野鬼；也有可能走了狗*运，摇到投胎资格去投胎了；也有可能觉得世界那么大要出去看看…… 阴差每天都有不少勾魂工作，到处奔波，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孤魂野鬼？ 最重要的是—— 这些孤魂野鬼不是短时间内消失的，每隔几天失踪一个，根本没阴差会注意。 应鳞补充，“附近失踪的孤魂野鬼都是一两个月前不见的，最近这段时间并没有无端消失。” 阳世每天都会有人死亡，诞生新的孤魂野鬼。 这些新鬼会填补老鬼的空缺，让数量看着不是那么突兀。 酆都能耐再大，他们也不可能顾及到每一只暂居在阳世的孤魂野鬼。 裴叶闻言冷笑。 “这些假阴差不赖啊，行事比我预想中还要谨慎。” 难怪酆都和天师联盟一直没有察觉他们的存在。 跟下水道老鼠一样狡猾。 若非裴叶误打误撞破，什么时候爆出来还难说。 天色渐暗，商业街的景观灯亮起，逛街的游人比白日还多了不少。 应鳞倚靠着景观灯。 “我感觉这片地方没啥问题，我们找错地方了吧？” 这片地方孤魂野鬼少，顶多说明假阴差在这里偷得比较多，不能说明假阴差大本营在附近。 应鳞在商业街逛了一下午，斗志低迷。 不完全统计，他陪着裴叶转了七圈了。 “不急，再找找。” 裴叶倒是沉得住气，没有一丝不耐烦和焦躁。 她用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再戴上无线耳麦，佯装成打电话的样子。 大街上跟空气自言自语，容易被人当成神经病看待。 “还找？” 应鳞嘟囔。 裴叶道，“不然呢？守株待兔绝对是最愚蠢的下下策。我们人手不够，根本不可能监视每一个孤魂野鬼。假阴差出现，我们能保证第一时间跟上去？若是只盯一个目标，成功性也小。” 应鳞大拇指指着他自个儿。 “我是鬼王，我有人手！” “你的确是鬼王，但你的人手也是鬼王？” 不能从假阴差手里逃走的孤魂野鬼，最后都会被抓。 一旦被抓了，谁给他们报信？ 应鳞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又转了一圈，裴叶借着看手机显示屏的机会，掀眼皮，状似不经意般扫了一眼某处。 那是一家两百多平米的药店，窗明几净，药柜整齐陈列。 很普通的一家药店。 “这个点了，先吃饭吧，我请客。” 裴叶收回视线，提议要去吃饭。 商业街附近还有一条美食街，裴叶带着应鳞从街头吃到街尾，又从街尾吃到了街头。 裴叶总会买两份，给应鳞烧一份。 没吃几家店，应鳞感觉肚子有些撑，裴叶依旧胃口大开。 “我深深怀疑你来商业街是为了吃东西而不是查什么假阴差案子。” 裴叶道，“劳逸结合，查案要紧吃东西也要紧。我是活人要吃东西的，不吃饱怎么干活？” 应鳞：“……” 裴叶吃了一个多小时，粗估计花了七八百，那可是好几个成年大汉的食量！ “嗝——” 打了饱嗝，擦了嘴，再将手中竹签和垃圾往垃圾桶一扔。 “吃饱了？” 应鳞表情有些麻木。 裴叶神情愉悦，“八分饱，过几个小时正好吃夜宵。” 应鳞：“……” “别愣了，过来。” 裴叶拍了应鳞肩膀，一道符篆打入他的魂体。 应鳞不舒服地扭了扭身体。 “你对我做了什么？” 裴叶道，“掩藏魂体的符篆，简单来说就是隐身。” 她领着应鳞走入药店斜对面的牛肉丸店铺，在靠窗位置坐下来。 “老板，来大份牛肉丸，要酸菜辣椒醋，不要香菜葱和虾皮。” 应鳞：“？？？” 还吃？ “盯住这家药店。” 裴叶一手托腮，一手在便签纸上写字交流。 应鳞不解，“为什么？” 裴叶道，“不对劲。” 应鳞：“？？？” 裴叶给他解释，“我每回经过这家药店，总感觉有几双眼睛盯着你——这家药店有能见鬼的人！不仅如此，其他孤魂野鬼路过的时候，也有眼睛盯着他们，这很不正常。我担心是你早上派人在这里打听消息，引起他们警觉，他们才会如临大敌，紧张每一个路过的孤魂野鬼。” 应鳞挠头，“有吗？” 裴叶道，“不确定，但好歹是条线索。” 药店生意还算不错，裴叶吃两碗牛肉丸的功夫，便有三个客人进店，但都是普通人。 正当裴叶想着要不要喊第三碗牛肉丸，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 “咦，这不是你的室友？” 裴叶也诧异。 正跟霸道总裁傅廷深谈恋爱的雷雅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文 141：线索（乡村原野打赏加更③） 雷雅婷过来干嘛？ 裴叶越发看不懂这个局了。 她抬手揉着酸疼的眉心。 “果然还是打仗痛快——” 她碰见过最难缠的敌人都没让她这么头疼。 敌人再难缠，作战布局也有迹可循，假阴差事件要线索没线索，一切都要自己上场。 若是情报跟不上，她有三头六臂也无法百分之百控局。 幸好，她只差一个任务就能离开这个破游戏副本了。 裴叶打起精神，认真监视雷雅婷的动静。 “要不要我过去偷听他们说了什么？”应鳞瞧了瞧自己的双手，“你再给我贴两张隐身符篆。” 一张符篆不保险，要是被药店里边儿的人看破就不好了。 裴叶随意挥手。 “不用，我听得到他们的动静，你过去太冒险。” 应鳞一脸懵逼。 他看看大街斜对面的药店，瞧着再看看裴叶，估算二者间的距离，不由得怀疑鬼生。 这么远的距离还听得清清楚楚，这还是人吗？ 殊不知，小范围控制耳力、利用自身能力延长窃听范围是基本功。 裴叶喊了第三碗牛肉丸，一边等老板上牛肉丸，一边关注雷雅婷的动静。 “郑老板，我又来了。” 雷雅婷刚进药店就跟药店店主打招呼。 这家药店不是大街小巷遍地开花的连锁药店，个人私营，不仅卖西药还批发中药材。 雷雅婷从创业之初到现在，药材原材料都是从这家药店进货的。 她不是不想去其他药店，只是那些药店药材没有这家有灵气，不是药材年限不够就是种类不齐全，质量也不行，炼制丹药效果远远达不到预期。她当初可是找遍整个t市，机缘巧合下才进了这家店。 跟店主合作那么久，不论从感情还是从合作默契、药材优惠，这家药店都是最佳选择。 被称之为郑老板的店主是个戴着棕色宽边眼镜的中年男人。 相貌方正，浓眉大眼，配上儒雅温和的气质，很容易给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 他笑道，“稀客啊，你都好久没有过来了。” 雷雅婷笑着道，“我怀孕啦，医生说有些先兆流产迹象，要待在家里养胎。” “怀孕啦？恭喜恭喜，孩子生了一定要通知一声，我去蹭个满月酒。”郑老板流露出真诚的关切，见雷雅婷脸色有些苍白，拉下脸轻斥道，“你身体不好就别自己过来，打个电话我送过去。” 雷雅婷是药店的大客户，她还帮过郑老板，是郑老板妈妈的恩人。 因为这一层关系，药店给雷雅婷都是最优惠的。 “我也不想待在家里，闷死了。医生说宝宝很健康，我可以适量出来走走。”雷雅婷笑道，“郑老板，我昨天定的药材都准备好了吗？货物有些急，要是量不够也没关系，我先要一部分。” 郑老板笑道，“你可是我们店贵客，你要的货当然不能马虎，连夜调货给你准备齐了。” 雷雅婷神色愉悦。 她也知道自己订货有些大，一般药店搜刮空库存都不够十分之一，没想到郑老板这么上心，帮她调货凑齐了。她笑着勾唇，妩媚娇嫩的脸庞美得像是一朵娇艳牡丹，某个买药的顾客看了忍不住嘀咕——这是大明星出门了？ 现在的雷雅婷太美了，五官完美还有极强的识辨度。 若进娱乐圈，靠这张脸都能迅速走红。 郑老板让店员将货物抱上小货车，塞满大半个车厢，免费给运到雷雅婷的厂。 雷雅婷将“绝色俏佳人”这个微商三无牌子经营得不错，各大平台自来水博主强力推荐，每天营业额都在翻倍增长。需求量暴增，雷雅婷原先的小作坊根本不够，她就租了一个带搓丸子流水线的小厂，聘请工人打包发货。她只需要设定好比例，将炼制的丹药放进去就行。 雷雅婷元炁增长，又抢了一个神仙的辅助炼丹炉，炼一炉丹药就能产出一百颗成品，一颗成品能稀释成一百颗成品，炼制一炉仅需十分钟。怀孕之前，她就早早准备大量库存。 不过，库存量再大也挡不住顾客的购买热情。 哪怕每天限量限购也能顷刻卖断货。 雷雅婷最近又在养胎，库存下降很快。 若非管理厂子的梅立香打电话告诉她库存不够，她才不会出门进药材原料呢。 算了账，雷雅婷用农行app给郑老板转账，一次结清。 两人又愉快地聊了几句。 他们聊得差不多，裴叶第三碗牛肉丸也即将吃完。 “又来了一个！” 应鳞低声提醒。 药店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轿车上下来个打扮有些嘻哈风格的女人，约莫二十出头。 她戴着黑色墨镜环顾四周，径直走进药店。 “看这气质不太像是普通人……” 裴叶笃定道，“是天师。” 尽管墨镜女人收敛了气息，但瞒不过裴叶的精神领域。 她继续监听药店。 墨镜女人进店与雷雅婷错身而过，墨镜后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雷雅婷离开药店，墨镜女人走到郑老板柜台前，流利报了一串药名。 这串药名，与雷雅婷要的那批货完全重合。 郑老板听后一怔，歉然浅笑。 “很抱歉，这些货刚刚卖完了。” 墨镜女人追问，“下一批货多久到？” 郑老板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就不好说，一般情况下是没货的。因为我们店里有签长期供应的顾客，就是刚才出去那位，哪怕有下一批货，她也全要，我们要优先供应给她。要不你去别的药店问一问？” 墨镜女人听了面露失望。 “这样啊，那好吧，我去别的药店问问。” 墨镜女人离开药店，坐上轿车离开。 郑老板倏地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透露出来的消息让人细思恐极，他道，“跟上看看，她应该就是早上调查我们的人……哼，没想到是天师联盟的天师，有本事查到这里！若有必要，除了！” 牛肉丸店铺，裴叶一副钓上大鱼的表情。 “应鳞，你偷偷跟上刚才那个墨镜女人，若有必要，保她一命，我去追雷雅婷。” 那批药材有猫腻！ 裴叶给应鳞塞了一堆符篆。 叮嘱道，“要是碰上棘手情况，逃命为上，我处理完就回来找你。” 正文 142：假的重生（求月票） “我是鬼王，鬼王能说逃就逃？” 嘴上这么说，双手却很诚实地接过裴叶递来的符篆。 将它们塞进口袋，塞得鼓囊囊。 口袋的符篆太多了，应鳞反而没有安全感。 “你这么大方，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裴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看样子你是电视剧看得少了，不懂套路，这种没有意义的flag别乱立。” 应鳞暗中抓紧口袋中的符篆，借此汲取安全感。 一人一鬼分头行动，裴叶追运货的小货车，应鳞去跟随那个墨镜女人，以免被杀人灭口。 不，杀人还灭不了口，怕就怕死了还魂飞魄散。 裴叶用精神领域给小货车做了标记，只要这辆货车没有跑到外星球，基本不会跟丢。 当然，小货车也没跑那么远。 为了降低租借成本，增加生产产量，雷雅婷选了一个位于t市郊区十分偏僻的小厂。 小厂附近还有其他电子厂，隔了老远还能听到其他工厂机器哐哐哐运作的声音。 这辆小货车驶进这片工厂区，绕了好几个圈，才在雷雅婷租赁的小厂后门停下。 梅立香跟几个打包工人正翘首以盼。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梅立香此时穿着一套当季名牌新款休闲套装，身上喷着某牌限量香水，脖子带着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手腕带着一块十几万的女士表。浑身上下一整套行头下来，最少二十万起跳。 配上婀娜妖娆的身段，白皙精致的面庞，怎么看怎么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小货车司机下车，对着梅立香露出憨实的笑容。 “抱歉啊，梅姐，下次我一定注意。” 司机没有迟到，他在规定时间内将货物送来，梅立香这么说只是矫情抱怨而已。 “算了算了，快点卸货吧，我验一下货物有没有问题。” 小货车司机掏出钥匙打开车厢门，几个工人上来搬运货物。 梅立香拿着雷雅婷给的电子订单认真核对。 雷雅婷明天才过来炼丹，货物交给梅立香验收。 她跟药店合作很多次，对他们的服务以及商品质量很有信心，也是对梅立香的信任。 十几分钟之后，梅立香才验完货物。 “货物数量没问题，辛苦了。” 梅立香招呼工人将货物搬到库房。 为了不泄露商业机密，库房还需要她亲自上锁。 这个时节郊区蚊子泛滥成灾，梅立香拍了好几下手臂，被蚊子叮出好几个红痕。 “蚊子怎么这么多！” 梅立香挥了挥手，试图将盘旋周身的蚊子拍开。 耐心等待货物入库的时候，她心里也有抱怨。 这时候，她应该在各种大厦血拼购物，而不是带着几个工人蹲在后门等货物喂蚊子。 不过，她甘之如饴。 如果不是抱上雷雅婷这条粗大腿，她还是为明年实习医院操心的专科护理系学生。 哪怕毕业了也是领着两三千的工资，忍受脾气古怪的病人以及家属的刁难，咬牙考证。 现在不一样了，她还没毕业就积累了两百多万存款。 她还巴不得雷雅婷当甩手掌柜呢。 雷雅婷越是器重自己，她的权柄越大，可操作余地也越多。 例如她能安排自己的亲戚进厂，干着轻松打包的活儿，拿着两三万的月薪。 她还能暗中克扣产品，将这些产品以市场价格九成偷偷售卖给别人。 克扣数量不多，谁也发现不了。 收入大头还是各个拿货微商给她的孝敬和回扣。 微商想拿更多的货，便要贿赂梅立香，卖多少货给她多少比例的回扣。 尝到巨大甜头的梅立香自然愿意给雷雅婷当牛做马，任劳任怨。 忙了半个小时，梅立香锁上仓库，检查了其他部门以及还在运作的流水线，这才下班回家。 普通工人是三班倒，保证工厂24小时有人，有几个工人要留下来上夜班继续打包。 梅立香开着刚买的奔驰离开，一道人影又是翻墙又是隐身符、穿墙符，混进了工厂。 “这个工厂面积不大，监控倒是多。” 裴叶精神一扫便知道有多少监控摄像头。 足足二十五个，几乎将工厂每一个死角都照顾到了。 普通人想混进去干点儿什么事情还真不好办。 其中并不包括裴叶。 她没有惊动工人也没有惊动监控，悄无声息混入了仓库。 仓库也有三个监控，裴叶躲在死角位置，用了五鬼搬运术。 符咒中的五鬼搬运术指的是用小鬼招财，将别家财运搬到自己家，这是种邪术，极少有天师会用，一来这个术难度大，二来财运大多固定的，窃了人家的财也会以各种方式破财。 大多天师所用的“五鬼搬运术”，其实就是在不破坏包装的情况下取出包装内的东西。 说白了就是偷。 裴叶从每个箱子依次取一点儿药材。 指尖刚触及药材，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裴叶不是没接触过中药材，但这批药材给她的感觉极其不好。 可她不是专业人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拿回去让酆都或者天师联盟查一查，兴许这就是破案的关键。” 裴叶带走一小包药材，准备去跟应鳞回合。 她用“突破次元壁”打了一辆酆都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看着《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的副本梗概，裴叶终于掀开这桩阴谋的冰山一角。 雷雅婷的重生绝对是假的，所谓重生只是一场足以混淆真假的噩梦。 究竟是谁让雷雅婷做这场梦，答案也呼之欲出。 假阴差以及背后的逃逸恶鬼势力！ 这些恶鬼应该就是二十多年前逃出地狱十八层的漏网之鱼。 但裴叶还是猜不出这些恶鬼大费周章的目的。 欺骗雷雅婷，让她误以为自己前世悲惨、今世重生，还给了一个天庭红包群当金手指，帮助她走上人生巅峰。 恶鬼一向是损人利己的存在，他们会这么好心帮助雷雅婷不要回报？ 这不开玩笑呢？ 除非，帮助雷雅婷能让他们获得十倍百倍的收益。 裴叶不由得想到雷雅婷炼制的丹药。 根据回馈的内容来看，雷雅婷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 光是立瘦减肥丸，一天就能卖出一万颗！ 算上其他“神器”产品，每日损失少量寿命、气运、财运的受害者便数以十万计！ 正文 143：阴差截杀（求月票） 按照“绝色俏佳人”现有的热度和逆天效果，兴许真会像副本梗概描述那样走向全世界。 如今这个销售量还不足鼎盛时期的百分之一。 《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这本书中有个令人深刻的打脸爽点情节。 雷雅婷是做生意的门外汉，“绝色俏佳人”这个牌子属于三无产品，各个产品都被竞争对手抢注了。竞争对手还污蔑雷雅婷偷窃他们的秘方，将她告上法庭，起诉她大量售卖三无产品。 这一突发状况让雷雅婷陷入了窘境。 不过，作为女主她前期积累的人脉和流量是恐怖的。 她是网络红人，赛跑比得上奥运会冠军，格斗能单挑著名拳击手，相貌碾压娱乐圈大花小花、第一次出演就跟影帝合作拿下新人影后……她碰见各种各样灵异的事情，帮助身处高位的受害者解决麻烦，积累人脉。借助这些人脉和流量，雷雅婷在傅廷深的支持下东山再起。 那些竞争对手像疯狗一样咬着她，手段无所不用，撬墙角、在网络上给她泼脏水，甚至安排用了劣质化妆品而烂脸住院的病患站出来污蔑是用了雷雅婷的“绝色俏佳人”才会住院。 面对这一桩桩难题，雷雅婷作为坚强的女主，她没有被打倒。 傅廷深作为完美总裁男主，他也始终站在雷雅婷身边，二人感情越发深厚。 雷雅婷跟红包群的太上老君混得不错，后者几乎将她当成亲传徒弟看待。 得知雷雅婷碰见困难，太上老君便将自己退休下来的炼丹炉送给她。 有了神器炼丹炉的加持，雷雅婷炼丹速度快得飞起！ 经过一层层铺垫，这段剧情的爽点g潮也来了。 这一年双十一活动，雷雅婷的天猫旗舰店创下了让人侧目的奇迹！ 优惠单价399的立瘦减肥丸库存五百万，半小时全部售空。 雪颜美肤丸、呵气如兰喷雾、肤如细瓷膏、雪颜美肌水乳精华眼霜套装……几乎每一种商品都有三五百万的库存。不管价格比立瘦减肥丸昂贵还是便宜，全部在24小时内售空断货！ 雷雅婷的天猫店铺也创下了双十一日售两百亿的奇迹！ 不仅国内的代购疯抢，其他国家的网友也在网络上哀嚎。 他们甚至为了这些产品放弃了常用的社交平台，在微博注册账号，疯狂安利。 不少外国代购千里迢迢跑来背货，在商场外打地铺排队抢货。 这么努力也时常抢不到货，价格被炒得翻了两翻。 外国网友称这个品牌为—— 上帝的奇迹！ 其中有剧情段落还是详细描述外国某位网红真香打脸的全过程。 竞争对手弄的仿品几乎没啥效果，被网友啪啪打脸打差评投诉，挂在微博热搜第一嘲讽。公司的股价暴跌，股民暴怒，竞争对手懊悔不跌，最后整家公司被男主傅廷深低价收购。 这些剧情不爽吗？ 爽翻天了！ 紧跟其后的双十二活动再创辉煌，日销三百六十五亿！ 要知道雷雅婷的成本十分低，营销推广全靠水军安利，扣除低廉的成本和人工费用，净利润达到了九成！两次活动她一人狂赚近五百亿！当然，对外说利润仅有一成，免得引起妒忌。 如果小说梗概是真的，红包群幕后的恶鬼图什么？ 让雷雅婷在短短几年内从失败的“家庭主妇”变成光芒万丈的生意奇才？ 恶鬼有这些能耐，为何不自己干，非得假手雷雅婷？ 原文小说这么多剧情，酆都高层全程打酱油，顶多作为剧情爽点npc出来打脸，这也太不合理了。裴叶看着副本界面陷入沉思，恶鬼心海底针，她居然看不出穿这些小妖精的打算。 小说中的天师联盟也是一群弱鸡。 除了给女主雷雅婷喊666和抱大腿，几乎没有其他贡献，连个人头助攻都没有。 “这里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裴叶沉思的功夫，鬼司机飙车抵达目的地——t市某花园景苑小区。 e栋15楼。 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应鳞想骂娘。 墨镜女人也想骂！ 她从药店出来又跑了几家药店。 这不是第一次买了，她高价购买“绝色俏佳人”旗下全套产品，拿去药宗旗下实验室解析出丹药成分，结果很吃惊——只有少量普通药材、大量淀粉、白糖、咖啡粉以及几种厨房调料。 这些东西怎么炼制成雷雅婷的产品？ 可她也亲眼见过这些丹药的神奇效果，网络上大量网红安利也不是作假的。 事实做不得假！ 墨镜女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原材料根本不可能炼制出那些药性霸道的丹药！ 墨镜女人倒是没怀疑产品。 她以为雷雅婷手中有神秘丹方或者特殊的炼丹秘技。 作为药宗小公主兼下一任药宗继承人，发展药宗、维护药宗名声是她的本职所在。 她派人调查雷雅婷。 雷雅婷的事业处于刚起步阶段，心腹素质也不高，很容易被套话。 墨镜女人循着梅立香透露的线索找到雷雅婷进货的药店。 万万没想到，她这一举动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墨镜女人走上电梯就碰见恶鬼搞事，弄了个电梯故障。 药宗炼丹有一手，降妖伏魔就是个渣，全靠符篆法器撑场面。 不等她出手祛除恶鬼，下坠的电梯稳住了，灯光亮起，慢悠悠升到了15楼。 墨镜女人提高警惕出了电梯，一边给微信朋友发了信息，一边如临大敌回了家。 刚关上门，玄关和客厅的灯一闪一闪，浓郁的阴气弥漫开来。 墨镜女人脸色剧变。 电话信号被阻隔，求救信息都发不出去。 这时，客厅阴风暴涨。 浓郁的阴气凝成黑漆漆人形，两条锁魂链迎面而来。 阴差？ 墨镜女人被意料之外的发展惊得愣在原地。 仅仅是一秒的功夫，足够她的生魂被锁魂链强行勾出肉身。 “愣什么！” 清冷的少年声音传入耳畔。 墨镜女人被一只惨白的手往旁边一推，躲开了锁魂链，撞在鞋柜上险些闪了腰。 两张天师符篆冲着锁魂链飞去，伴随着刺耳的声音，摩擦出橘色的火花。 正文 144：安心等死吧（求月票）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墨镜女人一手扶着被撞疼的腰，躲到一边。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厉鬼不停从口袋掏出大把大把的符篆，砸得锁魂链火花四溅，金属特有的尖锐声音几乎要刺破墨镜女人的耳膜。她再迷糊也知道少年厉鬼在保护自己。 不过—— 阴差为何要偷袭她？ 墨镜女人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先逃！” 她掏出法器将阴差布下的阴魂结界轰开一道口子，原先紧锁的大门终于能打开了。 墨镜女人一把抓住少年厉鬼，一人一鬼往楼道逃跑。 “别坐电梯了，爬楼梯下去。” 刚才的电梯故障多半也是这两名古怪阴差弄出来的，想置她于死地！ 若是死于电梯故障，魂魄再被阴差用锁魂链勾走，天师联盟和药宗都查不出她的真正死因。 少年厉鬼一摸口袋的符篆，掂量之后果断选择跟墨镜女人一起爬楼梯逃跑。 “你是天师吧？快点搬救兵啊，将消息传递出去也行！” 这名少年厉鬼自然是应鳞。 他以为追杀墨镜女人的假阴差也就一个，谁知道人家一来就来两个，裴叶给的符篆不够用！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你为什么又要救我？” 墨镜女人一边掏出手机用面部解锁，一边点开通讯录拨通熟人电话。 药宗位于b市，来不及搬救兵，只能先找t市的朋友。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还有就是手机欠费。 艹！ 天师穷归穷，但连手机话费都不充也太夸张了。 墨镜女人被少年厉鬼抓着跑下三层楼梯，拨通了第四个电话。 电话刚拨通出去就有人接了。 “丹师，发生什么事情了？” 墨镜女人便是丹师，当微商的药宗小公主。 她出了电梯就给几个熟人群发消息，朱淳安恰好收到，等他要拨通电话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机主不在服务区。朱淳安判断丹师肯定出事了，一直守在手机旁边没离开，电话一来就接。 “艹，我也不知道啊，一回来就被两个阴差追杀。” 她又没有作奸犯科，阴差追杀她做什么？ 最搞笑的是，她还被一个浑身萦绕着黑红煞气的厉鬼给救了。 “你现在在哪里？” 朱淳安没有细问阴差为何会追杀丹师，直接询问她的地点。 甭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先救下来再说。 “我家——” 丹师刚说完，信号被迫中断。 手机脱手砸在楼梯上发出声响，回音在寂静的楼梯口显得格外清晰。 应鳞一手拉着丹师跑，一手抓了两张符篆击中如蛆附骨的锁魂链，击歪它们的角度。 锁魂链克制阴魂，同样也会克制生魂。 被它们触碰缠绕的生魂会脱离肉身，丹师刚才就是右手被锁魂链击中，右手魂魄不稳才会抓不住手机，被迫脱手。锁魂链被击飞之后，她缓了两秒才重新感知到自己的右手。 “你朋友什么时候来？” 应鳞不是不想跟假阴差正面交手，一个他不怂，但两个他心里打鼓。 他上有老下有小，又不能丢开丹师，想想还是撒腿跑吧。 鬼魂没有肉身束缚，跑得比凡人快得多，丹师全程被应鳞抓着跑。要不是丹师的反射神经还不错，平日也有健身房跑步的习惯，这会儿多半跟不上节奏，被应鳞拖着往楼梯下摔了。 “不知道啊，鬼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天师联盟人手紧缺，灵异事件又这么多，几乎每个天师都是超负荷加班工作。 鬼知道朱淳安这会儿在哪里？ 应鳞叹了一声。 “算了，指望你朋友来，还不如指望裴叶过来。” 丹师一怔。 裴叶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 她从朱淳安那边听过，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不知名老鬼！ “桀桀——还挺能逃的！” 因为丹师速度太慢，应鳞他们在六楼被阴差追上。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 两名假阴差冷笑着看着一人一鬼，宽大黑色兜帽下的鬼脸似乎带着猫捉老鼠一般的戏谑。 “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应鳞没说话，丹师责问他们。 “你们为什么追杀我？酆都的命令还是别的？” 听说基层阴差会被一些心术不正的天师收买，帮忙干一些丧尽天良的坏事。 以前觉得不太可能，现在却不敢肯定了。 应鳞道，“他们是假的阴差。” 阴差制式衣袍下分明是厉鬼！ 假的？ 丹师被这个答案惊到了。 假阴差那头也收敛了戏耍的心思，杀意顿生。 丹师发出质问，说明她并不知道阴差有假，而应鳞却如此笃定。 看这情形，调查药店的人并非丹师而是应鳞！ 追杀目标出错，还打草惊蛇，真是失算。 不过也无妨，全部灭口就行。 裴叶塞给应鳞的符篆足有上百张，之前陆陆续续用了四十来张，还剩一大摞。 丹师发出不合时宜的感慨。 “土豪啊！” 假阴差也被应鳞的大手笔弄得烦不胜烦。 符篆明明是天师的手段，一个厉鬼鬼王存这么多符篆干嘛？ 应鳞靠着符篆又拖了一阵，且丢且退，抓着丹师来到了一楼，跑进小区公园。 假阴差在身后紧追不舍，冷笑连连。 “我看你们还有多少符篆能丢！” 等应鳞的符篆丢完了，这一人一鬼也该死了。 应鳞见口袋符篆不足十张，干脆将它们全部塞到丹师手中。 “找个方向逃，我先缠住他们给你争取时间。要是你这样还逃不掉，安心等死吧！” 说罢，应鳞双目倏地化为猩红，周身萦绕的红黑鬼气霎时暴涨，漆黑的裂纹从脸部一直蔓延到脖子，青筋暴起，鬼气似海藻一般挥舞扭动。一瞬便将四周环境笼罩成一片鬼地。 鬼王爆发实力，寻常阴差只能被抓着吊打。 磅礴的鬼气让丹师白了脸。 她抓紧了符篆，遵从应鳞的叮嘱朝小区门口逃跑。 为了逃得更快一些，她在楼上就甩掉了高跟鞋，目前是赤脚踩在的水泥地、石子路。 跑了几分钟，眼瞧着小区门口近在咫尺，黑影急速接近，锁魂链直射左胸。 丹师脚心踩到一片碎玻璃，疼得向前踉跄扑倒，手肘在地上划出血痕。 千钧一发之际，蓝紫交加的雷霆在丹师身边炸开，硬生生将锁魂链击成两截。 正文 145：另一只假阴差呢？ 丹师死里逃生，俏丽的脸庞还残留着绝望。 当她发现死亡没有如预期降临，惊得暂时忘了手肘脚心的疼。 “愣着做什么？” 伴随着清冷的女声，一双白色帆布鞋进入视线。 丹师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只能费劲儿抬头去看来人。 这一瞧，她愣住了。 来人穿着休闲装，从外貌看年纪不大，应该是在校大学生。 尽管素面朝天，但颜值却能碾压不少网红滤镜下的大明星，这是个一眼就印象深刻的人！ 如此有识辨度的美女，她要是见过不可能没有印象。 “你是谁？” 刚才那道威力巨大的五雷咒，明显是正统天师的手段。 只是—— 威力大得过分。 正面硬怼锁魂链，一道五雷咒断掉阴差制式锁魂链。 不是来人实力开挂，便是酆都流水线制作的锁魂链质量不过关。 “抱歉，我来得应该再早一些。” 裴叶觉得自己进入游戏副本之后就受到某种不可言说的诅咒。 每回都是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哪怕受害者心脏受得住，扛得住大起大落、在死亡和生存边缘左右横跳，裴叶也觉得对不住人家。什么“英雄应该在最关键时刻”出场，说白了就是装逼。 可这事儿真不能怪她。 她也想趁早过来救人，奈何每回都卡着时间线。 丹师没能体悟裴叶的心理活动，她只想知道裴叶的身份来历。 先是陌生鬼王出手搭救，紧接着又是实力高深的年轻天师救她。 她这是被卷入某个大麻烦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等会儿再谈。”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她可不能让敌人逃了。 锁魂链一断，假阴差就知道自己踢到铁板，当机立断选择遁逃。 裴叶哪会给他机会？ 几乎是他刚迈腿的一瞬，铺天盖地的束鬼符便一窝蜂涌了过来，将他从头到脚裹成木乃伊。 一两张束鬼符对这种层次的假阴差不起作用，刚一接触符篆便会燃成灰烬。 上百张呢？ 效果截然不同。 不仅能将假阴差束缚原地无法动弹，还能让对方尝到蚀骨钻心之痛。 听着假阴差渗人的惨叫，丹师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这一手简直豪气冲天！ 有的天师穷得连电话费都冲不起，有的天师仿佛不要钱一样抛洒符篆。 天师与天师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裴叶趁机捏诀，将假阴差封印。 浓郁的黑红色浓雾尽数归入一张符纸。 符纸收进口袋，裴叶这才伸手拉了一把丹师。丹师那一下摔得太狠，玻璃碎片嵌入脚板心，两条手肘蹭破了皮，皮肉惨烈翻卷，留下两道长度五六厘米的伤口，旁人看了都替她疼。 “刚才那个鬼王是你朋友？他替我拖延追杀的假阴差，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丹师脱险却没忘了应鳞，反手抓住裴叶的手腕，眉峰因为焦急紧张而隆起。 “别担心，他没事。” 裴叶目光如湖面般平静。 “没事？没事就太好了。” 丹师长松一口气，没质疑裴叶待在这里怎么知道数百米外发生的事情。 这是高手的特权。 “你先坐下吧，脚上全是血。” 经裴叶提醒，丹师这才想起来自己踩到玻璃渣，钻心的疼从脚心蔓延全身。 砂砾、灰尘、泥土混杂着鲜血，在地上印下不大的脚印。 “你朋友那边真不用去帮忙？” 她还是过意不去。 应鳞是为了救自己才选择断后。 裴叶扶着丹师坐在某块景观假山石头上，抓着她的脚半蹲下来。 “等等，你干嘛？” 裴叶抓住了她的脚，冷淡道，“会疼，忍着点。” 玻璃碎片还有小半露在外面。 裴叶动手将玻璃碎片取出，那一瞬的疼让丹师脚抽搐、脸扭曲。 “疼疼疼——” 她下意识要将脚收回，未曾料裴叶手劲大得可怕，竟是纹丝不动。 丹师疼得眼泪花都冒出来，却听裴叶道了句。 “好了。” 她用前不久学的符篆帮丹师处理伤口。 初次实践效果很不错。 丹师怔住，仿佛刚才的钻心疼只是她的错觉。 “啊？好了？” 她将脚扳过来一看，脚心仅余一道淡粉色的伤痕。 符篆可以赵申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其中又以“治病”的医符最难绘制。 在医疗不发达的古代钻研医符还能混口饭吃，但随着现代医疗技术的发展，医符毫无市场竞争力。天师这个群体为了养家糊口，将更多精力放到其他专业，治病疗伤的符篆就稀罕了。 每个专修医符的天师混得都很惨，没生意没市场，穷得揭不开锅、冲不起电话费。 _(:3)∠)_ “谢谢。” 一抬头，她看到裴叶正用符篆召水洗手。 丹师：“……” 土豪！ 过了两三分钟，远处路灯阴影出现一脸餍足的应鳞。 他一手抓着阴差制式袍子和锁魂链，一手抹抹嘴却将嘴边的鬼血擦得更脏。 “给你。” 他将阴差制式袍子和锁魂链丢裴叶脚边，口中打了个饱嗝。 “你怎么把假阴差吃了？” 应鳞委屈道，“活捉不容易啊，他一直挣扎不肯配合，我要是带伤回去，家里老小会担心。” 对付寻常厉鬼没问题，但厉鬼手中有克制阴魂的锁魂链以及防御能力极强的鬼袍，没装备穿的应鳞就很吃亏。他一人可以吊打一个假阴差，但两个一起上，很难将他们全部拖住。 应鳞只能选择打废一个，再赶过来抢丹师的生魂。 魂魄还在就行，肉身死不死无所谓。 幸好裴叶及时赶到，应鳞就更不担心了，慢吞吞将打废的假阴差卸肢吞噬。 “那货日子过得不错，阴气充足得有些腻嘴，吃得我想打嗝——嗝——” 应鳞蹲在太平间的时候也吞过其他试图对医生护士下手的厉鬼。 那些厉鬼的滋味又柴又老又酸，阴气寡淡。 假阴差不同，一尝就知道是养尊处优，阴气充裕得不行。 很可惜，他们就像是家养的宠物猫，少了独属于厉鬼的野性，阴气强盛也干不过应鳞。 应鳞鬼眸布灵布灵地看着裴叶，鬼脸写满了食欲。 “刚才那只假阴差呢？你将他藏哪儿了？” 裴叶嘴角一扯，打消应鳞的念头。 “那是证据，交给酆都调查用的，别想吃。” 正文 146：熟人的熟人（乡村原野打赏加更④） 应鳞好似泄了气的气球，肩膀耷拉下来。 他感觉鬼生没了追求。 “好可惜啊。” 咂咂嘴，充沛的阴气让他心情格外愉悦。 只可惜这般美味以后很难尝到了。 “想想你的锦旗、功德。”裴叶跟他道，“假阴差吃进去就消化吸收了，只能爽一时。” 锦旗和功德可以让他一直爽。 二者一对比，明显是锦旗功德更好。 应鳞点头应和。 “听着似乎有道理。” 锦旗是给他自己的，功德、阳寿、财运之类的奖励是给家中老小的。 想到这里，应鳞咽了咽口水，克制住厉鬼的进食欲。 一旁的丹师满腹疑惑，但大佬的话题让她不敢轻易插嘴。 应鳞为了转移食欲，将目光转向丹师。 “她没事吧？” 裴叶道，“外伤，去医院包扎上药就行。” 手肘的擦伤看着惨，但不严重，最严重的脚底板玻璃碎片被取出来，伤口也愈合了。 “还去t市中心医院查查吧，放心一些。” 老爸是医院院长，他这也是给自家拉生意。 丹师刚从死劫脱身，这会儿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疲倦极了，下意识听从了应鳞的建议。 裴叶用app喊了一辆酆都出租车。 鬼司机看到浑身鬼血、残留杀气的应鳞瑟瑟发抖，高素质服务本能让他勉强维持镇定。 裴叶让应鳞和丹师去后座，自己坐副驾驶。 她看到鬼司机握方向盘的手在发抖。 出声安抚道，“抱歉，我的朋友刚刚见义勇为吞了一只作恶的厉鬼，他是好鬼，你别怕。” 鬼司机：“……” ??? 这么一说他更怕了。 后视镜中的应鳞正低头擦嘴，看得鬼司机腿肚子发软。 “大妹子……”鬼司机哆嗦道，“我是正经司机，从未作奸犯科。” “我知道。”裴叶安抚他，“您好好开车就行。” 这名鬼司机胆子有点儿小。 油门不敢踩，开车比蜗牛慢，开得歪歪扭扭。 裴叶打车这么多次，还是头一回碰到车技如此差的鬼司机。 一路绿灯也没拯救鬼司机的效率。 抵达t市中心医院附近，鬼司机长松一口气，抬手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 结完账，鬼司机连“亲，麻烦给个好评哦”这样的话都没说，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出租车滋溜一下飞出去。 “人家被你吓得不轻。” 裴叶淡淡斥责应鳞。 应鳞无辜脸。 这不能怪他啊。 裴叶将丹师送到急诊外科诊室，丹师突然想起来一事儿。 “那个……我能借用你的手机吗？我给朋友打个电话。” 她该给朱淳安报个平安，免得他担心。 “可以。” 裴叶给手机解锁，再将手机递过去。 丹师记性不错，背下好几个朋友的电话，朱淳安便是其中之一。 当她摁下半串号码，发现裴叶手机居然存了朱淳安的电话，还给做了备注。 “你认识朱淳安？” 裴叶双手环胸，倚靠在外科急诊病室的医生办公桌上。 “认识啊。” 丹师倏地想起来应鳞说过的话。 她猜测道，“你是裴叶？” 朱淳安那厮口中貌似很厉害的不知名老鬼？ 如此娇青春靓丽的容颜，怎么看都不像啊…… “嗯，我是。你也是朱淳安的朋友？” 丹师点头如捣蒜。 “我叫丹师。” 丹师？ 裴叶陷入了长达三秒的沉默。 “性感天师，在线卖药？” 丹师姓丹，名师，她的职业就是丹师。 听到如此羞耻的微信id，丹师脸色微赧。 “就是我……你是我的客户？” 裴叶摇头，“不是，我以前向你征询过减肥药的事情。” 有了这个提醒，丹师将裴叶跟朱淳安曾经推荐的客户对上号。 “原来是你啊，我有几个客户都是你介绍过来的。” 当许多老客户因为“立瘦减肥丸”质疑药宗名声的时候，那几个客户都没说什么，还给下单。 其中一位客户说裴叶推荐的，信得过。 一分钱一分货，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轮得到自己占？ 买的东西花在亲人阴魂身上，过于低廉的价格会他们心里不舒服，担心货不好。 尽管这话不是丹师想听的，但对她也是一份慰藉。 “这是缘分。” 四舍五入，裴叶就是熟人啊。 丹师感觉更有安全感了，距离感一下子拉近。 她用裴叶的手机拨通朱淳安。 刚嘟了一声，朱淳安秒接。 “前辈找我有事？” 朱淳安口中小喘，听动静像是在跑步。 “不是，我是丹师啊，我借了那位前辈的手机给你打电话。” 朱淳安这时候正循着残留的阴气痕迹找到躺在楼梯口的手机残骸，这是丹师的。 “你碰见什么事情？怎么会遇上前辈？” 前辈那个遇事体质…… 朱淳安更担心了。 “我今天是好运侥幸捡回一条狗命。”丹师庆幸道，“说来话长，你来t市中心医院再谈。” 毕竟是大佬的手机，她怕浪费话费。 看着挂掉的手机，朱淳安只能捡起丹师的手机残骸，一路跑下楼梯，直奔中心医院。 为了效率，他打了酆都出租。 一路鬼道绿灯，没多一会儿就抵达目的地。 去急诊临时病房，便看到劫后逃生的丹师和坐在陪床椅上的裴叶，窗口还坐着一只少年模样的鬼王。 裴叶正叼着未点燃的烟打游戏。 朱淳安匆匆跟裴叶打了招呼，转而面向丹师。 “你之前说有阴差追杀你？” “还是两个呢，据说是假的，但一身行头挺真。”丹师摇头，脸上写满疑惑，“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追杀。今天要是死了，我可真是冤死，死不瞑目！” 裴叶收起手机。 解释道，“因为你摊上大事了，人家当然要杀你灭口。” 丹师和朱淳安面面相觑。 “我……摊上什么大事？” 裴叶问她，“你今天不是去了一家药店询问几种药材？” 丹师感觉荒诞。 “因为这个被追杀？” “你知道那家药店是什么地方吗？”裴叶叼着烟笑道，“根据我的初步调查，这家药店极有可能是一群厉鬼的前哨站。他们贩卖的药材有问题，炼制成丹药后会夺取普通人的阳寿、气运、财运……你的出现让他们怀疑多年谋划泄露，当然要杀你灭口，以绝后患，现在明白了？” 丹师听得如坠冰窖。 一股渗人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厉鬼的……前哨站？那些药分明是……” 裴叶补充她的话。 “分明是你竞争对手贩卖的丹药原材料，她只从这家药店进货，对吗？” 正文 147：厉鬼红包群（求月票） “那只是普通的药材，怎么可能剥夺普通人的阳寿气运？” 裴叶摇头。 这点她也不清楚。 她又不是炼丹师，对药材药理也不了解，哪里晓得这些？ 但线索还是有的，稍微推测就能知道。 “据我所知，从雷雅婷炼丹制药当微商开始，她就固定从一家药店进货。” 裴叶预备将自己所知的内容说出来。 只是敌人布下的这盘局还有一些不解的地方，碍于情报太少，她怎么也想不通。 “雷雅婷起初在其他药店询问过，不是药材种类不齐全就是药性、年限不符合她的要求，用这些药材炼制丹药远远达不到她的需求，甚至是没有效果。唯独那家药店符合她的要求，甚至能提供低廉优惠的批发价格。这不巧合？由此可以大胆推测，一切的根源在药材身上。” 准确来说——是这家药店提供的药材身上！ 丹师听后面色一白。 “怪不得”她喃喃一句，“我今天去药店询问，老板推说药材全被人预定了，没有存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老板这话就是用来搪塞我的借口，他根本不会将这些药材提供给陌生客人。” 裴叶纠正她的错误。 “应该说不会提供给雷雅婷之外的客户。” 丹师从这话听出了问题。 “听前辈这话的意思……似乎这个雷雅婷也是不知情？” 裴叶点头道，“她应该是不知情，也是被厉鬼利用了。” 丹师却不相信。 雷雅婷分明也是个天师，她会炼制丹药，怎么可能连基本药理常识都不知道？ 当事实与所知相悖的时候，雷雅婷真不会起疑？ 丹师将疑惑说出口。 这个问题倒是好回答。 “如果她所知的基本常识全部来自于厉鬼的引导呢？她当然不会怀疑了。” 这回答出乎所有人（鬼）的预料。 丹师懵了，朱淳安也听得傻了。 他以为丹师遇袭就是假阴差搞事，借此向天使联盟示威的手段。 万万没想到，居然还牵扯出一个售卖假药的雷雅婷。 二者之间怎么扯上关系的？ 面对二脸懵逼的小年轻，裴叶只能从头讲起。 “我记得以前询问过你关于天庭神仙红包群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吧？” 朱淳安点头。 那段谈话印象深刻。 他那会儿跟裴叶不熟，对她防备到了极点，谈过什么乃至对方的神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晚辈也说了那些红包群只是普通人开的脑洞，不可能是真的。” 神仙红包群？ 醒醒吧！ 真有那玩意儿，凡人混进来，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扭头就给踢出去。 更别谈天庭神仙都在另一个更加高级的空间。 神仙真用通讯工具，他们也不会用凡人的qq群。 →_→ 一来没有凡间网络信号，二来—— qq几岁？ 天庭的神仙几岁？ 对神仙而言，这玩意儿的诞生和湮灭连弹指一瞬都算不上。 裴叶道，“你也说了是‘普通人开的脑洞’，雷雅婷原先不就是个普通人？如果她无意间加入一个据说是天庭神仙的群，群里的成员顶着熟悉的神仙称号聊天水群发红包。雷雅婷抢到红包，享受到切实的好处，甚至借助这些好处实现身份改变、阶级跨越，你觉得她会怀疑？” 朱淳安哑然。 “难道说前辈那个时候就……” 裴叶点头，“我那时候就发现雷雅婷加了一个神仙群，只是不知道真假，更不知道所谓的神仙群居然是厉鬼群，这些厉鬼居然还与假阴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极有可能是同一伙！” 这些布局仅仅是冰山一角，但朱淳安仍觉得不寒而栗。 厉鬼假冒阴差，假冒神仙群的神仙，兜兜绕绕图个什么？ 他们将雷雅婷算计在内，究竟想从她身上获取什么？ 丹师出言猜测。 “这些厉鬼是不是挑选雷雅婷作为明面上的棋子，推广有害丹药敛财？” 倘若东窗事发，他们卷了钱就能溜，所有黑锅都让雷雅婷一个人背。 裴叶反问，“如果只是为了求财，推出一个毫无基础、毫无能力的雷雅婷有什么用？以普通人的标准，雷雅婷现在收入是不低。经过一两年发展，兴许能为厉鬼带来上百亿的收入。有这时间费那劲，厉鬼完全可以派遣专业人员进行营销推广，顶多半年就能铺开商业版图。” 没有顾客能抵挡这些药物的魅力。 哪怕明确告诉他们服用一个疗程的立瘦减肥丸会减寿几小时或者一两天，顾客会被吓退？ 不，不会！ 几个小时的寿命，洒洒水，谁在乎呢？ 被肥胖困扰而疾病缠身的胖子，他们因为肥胖失去的寿命更长。 一周一个疗程的立瘦减肥丸就能瘦8斤到10斤，哪怕胖到一百六七，坚持服用两三个月，体重也能掉到90+。轻轻松松，立竿见影，不用节食不用运动甚至不用花费高昂的价格。 他们只会更加疯狂地购买。 交给专业人员运作，不管是品牌商标还是产品专利、药品批准文号，绝对办得妥妥帖帖。 根本不可能发生雷雅婷被人告上法庭说售卖假药，最后绝地翻盘，双十一双十二创下神话一般的日销额。以网文小说的角度，这个剧情就是打脸反转的g潮爽点，读者看得爽就行。 背后也暴露雷雅婷的短板。 她没有能力、没有常识！ 厉鬼为了敛财而选择雷雅婷当明面上的棋子，这一说辞显然说不通。 “厉鬼这么培养雷雅婷，这里头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雷雅婷能给予厉鬼的好处远远大于厉鬼对她的付出。若非如此，厉鬼不可能做这种亏本买卖。” 丹师与朱淳安默契想到一件事情。 “等等——” “这么说的话，追杀我们的假阴差没回去，药店那伙人必然警觉。” 根据朱淳安对这货假阴差的了解，他们谨慎小心得可怕。 酆都和天师联盟最近都为这事儿忙碌。 奈何敌人狡猾，稍有风吹草动就躲得不见鬼影。 裴叶道，“是啊，我们打草惊蛇了。” 朱淳安丧气。 “那现在我们——” 裴叶道，“不用灰心，还有个雷雅婷呢。现在就看看那些厉鬼有多重视这枚棋子了。” 正文 148：好大一盘棋（求月票） “雷雅婷？”朱淳安迟疑道，“前辈，要不我将这事情回禀师父，告诉天师联盟？” 裴叶摇头，拒绝了朱淳安的提议。 “暂时别，这群厉鬼耳目灵通得很，一有风吹草动就脚底抹油溜得飞快，我怀疑天师联盟有他们的眼线。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天师也是人也要养家糊口，只要是人就要面对功名利禄的引诱，天师在这方面的定力并不比普通人强多少。这事情，我直接跟酆都大帝说。” 雷雅婷是明面上唯一的线索。 一旦敌人全面收缩隐匿，线索就全断了。 裴叶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撞破厉鬼的阴谋，更不知道下一条线索在哪里，她赌不起。 “前辈是怀疑天师联盟被厉鬼浸透了？” 裴叶道，“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因为知情者少。天师联盟人多嘴杂，谁敢保证没有缺漏。” 朱淳安顿了一下。 “那前辈告诉我们——” 裴叶笑道，“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所以告诉你。丹师是被无辜卷入的受害者，她有知情权。退一万步说，哪怕我看走眼错信人，导致天师联盟和酆都受创，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插手这些破事儿？ 还不是因为破逼副本以及功德奖励。 无法通关游戏副本，拿不到完美奖励，顶多强迫症发作又没伤及她的根本利益。 “前辈都这么说了，我尽量守住这个秘密。当然，如果酆都将消息透露给我师父或者天师联盟其他人，我就没办法了。”朱淳安说罢，霍地想起一事儿，“前辈刚才说——酆都大帝？” 虽说是大案子，但直接越过七十二司直接找上酆都大帝、幽冥之主…… 朱淳安想静静。 大佬还是你大佬。 果然是不知哪个山头下来的老鬼，这底蕴真恐怖。 裴叶点头承认。 “嗯，跟他有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 几分钟之后，裴叶直接当着朱淳安几人的面召唤了酆都大帝。 “这不是酆都快递部的律令？” 丹师是微商，不仅跟阳间快递部打交道，还跟阴间快递部打交道。 生意好的时候，每天要发几十个快件。 裴叶道，“管他是什么律令，召唤得出来目标就行。” 话音刚落，熟悉的人影从阴气旋涡飘出。 酆都七十二司：“……” 他们家大帝又一次在会议上翘班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熟门熟路。 当他们感觉到熟悉的震动，便默契一致地齐刷刷看向大帝。 没有丝毫意外，大帝将会议交给判官陆之道就响应召唤走了。 “大帝跟那人有一腿吧？” 这都第三回了！ “不不不——我觉得大帝是加班多年腻了，但又不好意思说，于是借着借口溜走。” 七十二司议论纷纷，酆都大帝置若罔闻。 “这回是什么事情？” 大帝浑身威仪，目光冷如清水，但与裴叶说话口吻自然，自然得像是询问老友有没吃饭。 裴叶将封印的假阴差交给酆都大帝，顺便说了今日发现的线索。 酆都大帝：“……” “怎么了？” 酆都大帝叹道，“酆都上下忙碌数日毫无进展，倒是你给了我惊喜。” 回去扣七十二司的奖金！ 这么低的办公效率，酆都还得整改！ “对了，倘若这案子破了，大帝可有奖励？” 酆都大帝表情微懵。 “奖励？” 裴叶理所当然地问大帝。 “热心市民提供破案线索还有锦旗嘉奖，酆都不会这么小气吧？” 说起来她给酆都提供好几次帮助，毛奖励都没有。 酆都大帝眼睑低垂，清冷的眸子似有懊恼闪过。 他忘了这事儿了！ “不论能否破案，你都是有功之臣。不仅酆都会嘉奖你，天庭那边还能申请一份。” 酆都大帝决定给天庭的报告写得多一些，尽可能争取最大限度的奖励，算是给裴叶的补偿。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内。 裴叶还不忘帮应鳞讨一份嘉奖。 直到酆都大帝走鬼门离开，应鳞、朱淳安和丹师都一脸或呆滞或震惊的神色。 “厉害了，这门路直接通天啊！” 说召唤酆都大帝就召唤酆都大帝。 这面子这排场，谁能比得上？ 应鳞越发坚定等裴叶死给她当小弟的决心。 朱淳安二人也有相同的感慨。 “通什么天？” 应鳞主动纠正语病。 “不对，酆都大帝是幽冥之主，这应该是‘通地’！” 裴叶：“……” 酆都大帝回了天子城大厦，前后不过几分钟。 七十二司发现大帝心情有些不妙。 这不是错觉。 会议后半程笼罩着大帝逸散出来的低气压，压得众鬼险些喘不过去。 发生什么了？ 会议结束，大帝将假阴差交给刑讯司。 自个儿坐在办公室龙椅上，低头翻着雷雅婷的生死簿。 生死簿记载一片空白。 仿佛世上并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酆都大帝却知道这不是生死簿出了问题，问题出在雷雅婷的身份上。 “气运之主，鬼帝之母……”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哼！” 鼻尖溢出轻蔑冷笑，酆都大帝手一握，生死簿化作白光没入手心。 “朕还没死呢！” 大帝起身站在天子城大厦落地窗前出神。 窗外景色灰蒙蒙一片，天空东西两边挂着一轮紫色的“月”和惨白色的“日”。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和建筑隐没在阴气之中，这是不同于阳间的景色，但一样热闹有“生机”，有秩序。 他绝对不允许当年厉鬼冲出十八层地狱的惨象再度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酆都大帝移步去了一间密室。 密室面积不大但墙壁、地板、天花板刻满密密麻麻的封印符咒。 中心有一高台。 高台漂浮着一截被细细密密锁链捆住的指骨。 这截指骨正是天师联盟从厉鬼蓝颖身体中获取的。 大帝伫立良久，似受到了蛊惑，缓慢抬手握住指骨，将其取下。 指骨起初剧烈反抗，激荡的煞气向四面八方冲去，似乎要将封印冲破。 最后却轻轻一颤，顺从地选择了接受。 一阵温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酆都大帝低头一瞧，那截指骨消失不见了。 不，应该说融入他的身体。 他能清晰感觉到指骨的存在，以及它传达的负面情绪。 “你是在不甘吗？” 正文 149：逃了和尚拆了庙（求月票） t市清浦区，药店。 药店郑老板看着墙壁上的钟表悄然走过十二点，本就阴沉的脸色黑成了锅底。 派遣出去的下属这会儿还没回来。 估摸着也回不来了。 “看样子是失败了，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郑老板低声喃喃。 半张脸颊浸没在阴影之中，表情有一瞬的狰狞，眼神好似淬了毒。 扭曲的面孔冲淡原先方正儒雅的气质，陡然像是变了个人。 不过极端的愤怒并未冲垮他的理智。 垂眸思索片刻，郑老板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嘟嘟两声，电话接通。 “我们暴露了，这里现在很不安全。”郑老板恶狠狠地咬牙，似乎还能听到后槽牙摩擦的嘎吱声，“前不久有个女人来询问‘那个配方’所需的药材，我怀疑是雷雅婷被天师联盟发现。” 电话那头的男人冷哼轻嗤。 “什么女人？” 郑老板回答，“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药香，又是个实力低微的天师，说不定是药宗的人。” 男人冷笑，“药宗？既然你怀疑是药宗的人，那为何不是雷雅婷的药动了她的蛋糕，所以她才来调查雷雅婷炼制丹药的原材料？以我们的伪装，待在天师联盟和酆都眼皮底下十几年二十年都没出问题。最近不过是有点儿风吹草动，你就慌慌张张，基本的判断力都没了。” 郑老板面色铁青。 他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一看到天师就慌了。 男人又道，“你派人追杀那个女人了？” 郑老板讪讪道，“派了，不过他们两个现在都没回来，多半是回不来了。” 男人冷嘲道，“敌人还没发现什么，你倒是主动露出了马脚。” 郑老板听得心头冒火，又憋屈又心虚。 冷静想想，他的确是太过莽撞了。 一看到天师联盟的天师跟在雷雅婷身后询问“药材”，他第一反应就是天师联盟查到什么。 浑然忘了其他可能。 派出去的杀手能杀人灭口还好，结果却被人反杀了，这就相当于主动暴露了自己。 “那、那现在怎么办？” 郑老板握着手机的手冒着冷汗。 他不想被天师联盟和酆都抓回地狱十八层受刑。 在阳间享受荣华富贵这么多年，他舍不得如今拥有的一切。 情急之下，郑老板咬了牙，心一横。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们不能再冒险，不如杀了雷雅婷灭口避一避风头？” 这话刚说完，郑老板便露出懊悔的神情。 他这话太冲动了。 果不其然——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讥诮的冷嘲。 “牺牲雷雅婷？牺牲一百个你也不会牺牲一个雷雅婷，她对我们有价值，你呢？” 这是什么意思？ 他成弃子了？ 极端恐惧下，郑老板忍不住咆哮。 “天师联盟现在肯定知道什么，雷雅婷一定会被盯上——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 “分明是你的自作聪明破坏了布局。” 郑老板骇然欲裂。 他讪讪住嘴，不敢再刺激电话那头的男人。 静默了几秒钟。 郑老板像是等待宣判死刑的囚徒，度秒如年。 终于，他等到男人再度开口。 “你先回来吧，那个药店弃了，之后的事情我会重新谋划。” 郑老板冷汗涔涔道，“好——” 没成为弃子就好！ 夜深人静。 一场迅猛的大火从药店燃起，火舌吞吐着向上蔓延。 从发现火情到救火车抵达将大火扑灭，短短十几分钟的功夫，药店只剩一堆焦黑废墟。 药店附近的建筑遭了秧。 “发现死者！” 当消防员将火势控制住，冲进火场救人的时候，发现店内仓库躺着一具被烧焦的尸体。 经确认，这具焦尸的主任便是药店郑老板。 庆幸火情发现及时，除了郑老板没有其他伤亡。 朱淳安几人混在围观群众看戏。 裴叶用手指夹着烟，口中吐出一口烟圈，再用手指弹掉烟灰。 她的唇角溢出一缕讥诮。 “啧——这动作可真快。” “如果不狡猾，怎么能在天师联盟和酆都眼皮底下躲藏这么久？” 丹师摇头叹息。 朱淳安也面露失望之色。 看似是场意外，但他们却知道这是敌人金蝉脱壳之计，临走之前还毁掉痕迹，不留线索。 “走吧，时间也不早了，睡觉去。” 围观了一会儿，裴叶将烟蒂丢进远处的垃圾桶。 “今天辛苦前辈了。” 朱淳安诚挚感谢。 如果不是裴叶，丹师冒失闯厉鬼药店，多半会跟白嘉以及那对丁克夫妇一样，生魂被勾走、生死簿查不出死因，最后连魂魄都找不回来。于情于理，朱淳安都该说一句感谢。 裴叶翻了个白眼。 “感谢我？行啊，去夜市。” 朱淳安：“……” 他似乎听到了钱包临终前的哀鸣。 b市，二环某四合院。 男人将一切安排妥当，但充斥胸口的怒火依旧未消。 “真是个蠢货！” 怒火高涨之下，房间内的物品齐齐炸裂，顷刻间狼藉一片。 他们顺风顺水多年，眼看着即将成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意外。 男人胸口剧烈起伏数下，勉强找回了冷静。 他打通了一则电话。 与此同时，傅廷深忙碌一日回来，发现雷雅婷窝在沙发上，怀中抱着抱枕等自己等到睡觉。 他的眼底流露出一瞬的温情，很快又隐没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唇角的冷笑。 手机响起，傅廷深看了一眼号码，迅速收敛表情，不敢怠慢。 他去隔壁接电话。 “计划有变。” 刚接通电话，便传来让傅廷深惧怕又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 “药店据点不慎被天师联盟发现，只能选择遗弃。” 傅廷深倏地想到什么，目光转向某一处，似乎要透过墙面看到客厅内的雷雅婷。 “那怎么办？” 傅廷深压低声音。 药店没了，雷雅婷的“绝色俏佳人”如何经营下去？ 男人道，“我会安排其他渠道给她供货，你要做的就是引导她，也顺势帮你博取她的信任。” 傅廷深薄唇翕动，似乎想拒绝。 男人与他隔着电话也猜出傅廷深的心思，不由得冷笑。 “你难道真将自己当成霸道总裁了？” 傅廷深不语。 正文 150：假·霸道总裁（求月票） “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男人冷笑强调，“你不过是集团聘用的打工仔，别将自己当主人。” 傅廷深开口狡辩。 “我这都是为了集团着想，没必要为了她将集团扯进去。” 如果敌人顺着傅廷深抓到了组织，一切荣华富贵全完了！ 男人冷笑道，“蠢货！” 傅廷深被骂却不敢还嘴。 “我没有让你用集团的名义或者人脉引导她，你只需要告诉她有新的供货渠道就行。” 傅廷深不是货真价实的霸道总裁，但他这些年接受的精英教育却不是假的。 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机。 “如果这样——我岂不是——” 敌人顺着线索查过来，组织和集团是安全了，但他傅廷深危险了呀。 男人绝情道，“如果不是我帮了你，你现在还是穷乡僻壤的小子。你前两年不是回去看过？那个地方太偏僻，学历最高小学三年级。你当年要是留在那里，你有信心飞出这鸡窝？别说豪车豪宅美女，你连做梦摸一下女人的手都不可能。享受这么多年人上人的生活，你真将自己当个角儿了？” 傅廷深心中涌动着愤怒，似有凶兽在他耳边咆哮，但他不敢表达丁点儿不满。 正如男人说的，他的一切都是这些魔鬼给的。 他们能将傅廷深打造成外人眼中多金帅气的霸道总裁，给他享受一切的特权，捧他上天堂，也能轻轻松松收回一切，将他打落地狱。 傅廷深眼前闪过贫穷老家的现状。 曾经的同龄人面色土黄，穿着破碎发黑的棉絮棉衣，双手插着蹲坐在村口黄土上。 他们冲着被拐卖回来的小媳妇咧嘴调笑，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谈论哪天去了哪家偷看男人和女人床上的事情。说到动情处，露出一口积满恶臭牙垢结石的牙，说话伴随着零星唾沫，一双双浑浊眸子充斥着对异性的恶意臆想。 若无九岁时的“奇遇”，傅廷深本该是他们其中一员。 见识过这世界最繁华、靡丽、富贵一面的傅廷深，如何甘心失去一切，回到那个穷山村？ 为此，他甘心受这些魔鬼的摆布，急切想跟他们证明自己的价值。 甚至—— 傅廷深望向客厅方向，眼底涌动着恶心和恨意。 他听从电话那头男人的叮嘱去追雷雅婷，二人在游戏上结缘，现实中偶遇，全是精心算计后的结果。 男人告诉他，他可以肆意享用这具年轻美丽的肉体，以后也能拥有更多的女人。 这一切有一个条件—— 傅廷深不由得想起那日酒店“偶遇”后的419。 他跟雷雅婷发生了关系，有了最亲密的接触，通过她的身体走进她的心——至少傅廷深是这么认为的——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但他未尽兴就被抓下床，眼睁睁看着电话那头的男人——不，那只能算个畜牲——享用了他前不久享用过的女人，就在他眼皮底下！ 往后的每一次都是如此。 傅廷深有些恶意地猜想这恶魔是不是有病，想要上个女人还要别的男人先润滑才硬得起来。 但看着自己的女人将男人当成自己，婉转申吟、喊着他的名字，傅廷深内心的阴暗面急速扩张。 他厌恶雷雅婷！ 这女人脏得他不想多看一眼！ 可他知道自己的价值和未来都挂在雷雅婷身上，只能接受现状，扮演好合格的霸道总裁。 终于—— 这种折磨的日子终结了。 雷雅婷怀了孕，只等瓜熟蒂落。 傅廷深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为何要这么做，甚至不知道他们究竟谋算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成功证明了价值。 往后，他不用强迫自己吃药去碰雷雅婷，只需将她当成宠物好好宠着，将她宠成小说中的公主。 有时候看着毫无所知、沉浸在幸福中的雷雅婷，傅廷深仅剩的良心也会隐隐作痛。 这是个无辜的女人。 可她再无辜也抵不上自己的利益！ 同情几秒算对得起良心。 为了自己的地位、荣华富贵，傅廷深什么都不能说，还要尽最大努力去欺骗她。 “对不起，是我僭越了。” 外人眼中意气风发、富贵矜骄的傅廷深脊梁微弯，冲着手机低声下气。 男人道，“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该管的事情别管，你还没资格指手画脚。” 说罢，男人挂了电话。 傅廷深看着手机深深叹气。 他待在空房间调整好心态、情绪和表情。 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又成了外人眼中多金帅气、年纪轻轻就打拼下商业帝国的傅总裁。 雷雅婷也惺忪醒来，踩着拖鞋给他煮夜宵。 “公司就这么忙，比我还重要？” 她嘟着嘴，娇俏抱怨。 虽说她是女强人，但她也渴望爱人的陪伴和宠爱，傅廷深忙着工作疏忽她了。 傅廷深歉然，“对不起，婷婷，最近是我不好。” 雷雅婷享受傅廷深的道歉。 同时又深深嫉妒前世被傅廷深宠爱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的脾气变得有些古怪，总是忍不住将自己和前世所知的傅廷深夫人作对比。 对比之后，她得出结论——拥有红包群金手指的她完美优秀，绝对能完爆那个女人，更值得傅廷深的爱。 “明天有时间，我在家陪你和孩子。” 雷雅婷满意了。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哦。明天的你是我的，不是工作的。” 傅廷深笑着点头。 “好。” 第二日下午，雷雅婷才从朋友圈知道药店失火、郑老板被烧死的消息。 她如遭雷击。 难过昨日还有说有笑的熟人遭遇不幸，但她更忧心自己的生意。 她给梅立香打了电话。 “仓库还有多少存货？” 梅立香报了个大概数字。 按照目前的限购活动，库存的药材和丹药只能再供应半个月。 她必须要在半月内找到新的供货商，药材要齐全还要符合她的炼丹条件。 “这怎么找得到啊——” 雷雅婷头疼了。 她之前找遍半个t市才找到那家药店。 干着急七八天，看着日渐减少的库存，嘴上急得冒泡。 最后，爱人给了她惊喜。 傅廷深帮她找到新的供货商。 这名供货商在某港特别行政区做药材生意，听说生意做得挺大。 “廷深，我爱死你了！” 雷雅婷喜得蹦起来，跳到傅廷深身上挂着。 “小心小心，别伤到孩子。” 傅廷深也笑着将她抱住。 只是雷雅婷看不到的角度，他的表情冷得有些渗人。 与此同时，裴叶吃完夜宵带着酒气回旅店。 推开门，房间灯光明亮，角落沙发坐着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在低头批文件。 “大帝？” 他怎么在？ 正文 151：假·酆都大帝（求月票） 裴叶对这位酆都大帝的印象一直很不错。 不过—— “大帝深夜出现在单身女性的房间，不告知一下主人，似乎很失礼。” 裴叶抬手敲了一下门，咚咚声让酆都大帝从工作中醒过神，放下手中的文件和笔。 他抬头看向门口的裴叶，目光平静而自然，没有丝毫冒犯轻蔑的情绪。 二人对视数秒，酆都大帝挪开了视线。 他的表情带着挣扎犹豫，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倘若让酆都七十二司看到他们家大帝如此窘迫的模样，八卦周刊又有新头条了。 “噗——行了，说不出来就不说了。” 裴叶在大帝开口前打断他想说出口的话。 抱着一堆文件跑过来，大帝明显不是为了换个工作环境。 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情想跟她说，但她又不在房间，只能利用空闲时间工作顺便等她。 “大帝是有正事来找我？” 裴叶主动转移话题，大帝轻蹙的眉头舒缓开来，顺着她的话继续。 “的确，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他从沙发上起身，宽袖一挥，桌上成堆的文件消失不见。 裴叶进屋将门带上，坐在床尾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没办法，这就是家普通的旅店，房间面积小，屋内只有一张单人沙发椅。 沙发椅和茶几桌被大帝占着，她就只能坐床尾。 待在自己的地盘，裴叶没有半点儿不自在，倒是酆都大帝目光微变，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裴叶等了几秒也没听大帝开口。 “事情不好说？” 还是没想好怎么说？ 酆都大帝摇头，重新坐回沙发椅。 他的两脚僵硬并拢向后缩，双手放在膝盖上，纤长白皙的手指仿佛写满无处安放的窘迫。 “是这样的——” 酆都大帝开口说话，靠着语言缓解内心莫名其妙的紧张情绪。 裴叶跟着点头，示意自己认真听着。 “你交给酆都的那份药材已经解析出来了。” 裴叶对药材不了解，药宗小公主丹师也说分析过雷雅婷的产品却没进展，也没发现异常地方，她就知道这事情药宗或者天师联盟搞不定。那天召唤酆都大帝，不仅将假阴差交给他，还将那份药材交出去了。她倒是没想到酆都大帝大老远跑一趟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个。 “药材没问题？” 酆都大帝慢慢找回状态。 “不，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裴叶用眼神追问。 被她这么盯着，酆都大帝的右手传来一阵强烈的麻意。 安分好几日的指骨碎片在作祟。 酆都大帝眼睑低垂，将宽袖掩住右手手指。 他神色平常道，“那些药材全都经过缜密复杂的秘术加工，花了好几日才破解。” 事实上，酆都部门最初也没发现药材不对劲。 几次药材报告都说无异常。 酆都大帝也狐疑，但这份药材是裴叶交给他的，他总觉得应该相信裴叶。 于是大帝就坚持给酆都部门施压，一次次将报告打回去，命令他们加派人手研究解析。 众鬼：“……” 大帝是不会错的，错的肯定是他们！ 终于，他们没有辜负大帝的信任，研究有了重大进展。 “加工过的药材？若是将这种药材炼制成丹药，最后被活人服用会如何？” “窃取服用者的阳寿气运，这种恶毒的手段也是许久未见了。”酆都大帝说着勾起唇，流露出一抹讥诮，他瞧不起那伙厉鬼的手段。靠着这种邪魔外道的手段，他们真培养出“鬼帝”窃取酆都，最后只是自取灭亡，“不过这并非重点——重点是加工这种药材所需要的一味药引。” 药引？ 难道说是—— “大帝口中的药引是指失踪的孤魂野鬼？” “是。”酆都大帝目露赞许，“若所料不错，这伙厉鬼估计是想养出一个‘鬼帝’。” “鬼帝？” 鬼中帝王，貌似也就眼前这位有资格吧？ 那些厉鬼想培育“鬼帝”，难道是想反攻酆都，将酆都大帝拉下马？ 酆都大帝笑道，“他们的打算……正如你所想。” 裴叶无语了。 “这能成？” 大帝收敛笑意，气氛变得莫名凝滞。 “是的，能成。” 回答出乎裴叶预料。 “怎么会？大帝，以您的实力……应该不至于被几个乌合之众推出的‘鬼帝’推翻吧？” 裴叶闹不明白这个游戏副本世界的规则了。 酆都大帝就是幽冥之主，统御世间万鬼。 天帝主宰天，大帝主宰地。 怎么可能被轻易取代？ 酆都大帝倏地笑了，说了个让裴叶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秘闻。 “阳世有神话说酆都大帝是罗酆山酆都城的主人，统御幽冥、总治诛邪的鬼神之首，说酆都大帝是中天北极紫薇大帝在幽冥的化身……各种神话都说的有鼻子有眼，事实上不太一样。”酆都大帝下一句让裴叶惊得说不出话，“准确来说，酆都大帝是个官衔而非固定谁的称呼。” 裴叶道，“那你……” 酆都大帝温和道，“此间法则在百余年前缺失一部分，上一任酆都大帝因此身陨。幽冥混沌，众鬼群龙无首，以至于阳间魑魅魍魉横行，战争频繁，阴阳秩序险些崩溃。阴间酆都有心治理却因为没有鬼帝镇守，几乎要散。我便是那个时候接手酆都龙座，继承大帝之名。” “？？？” 裴叶懵逼地看着大帝。 “说简单点儿。” 酆都大帝还真照做了。 “简单来说我是非法的，名不正言不顺。我蒙骗酆都众鬼说自己是应天道而生的新一任幽冥之主，并且靠着实力将他们全部收服镇压，统御了酆都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裴叶：“……” 大哥，这也行？ “那你究竟是谁？” 酆都大帝摇头，“这个问题难倒我了，我也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过去。我诞生之初便在罗酆山天子城附近。因为亲眼目睹混乱、众鬼倾轧的酆都，这才生出冒名顶替的心思。” 最重要的是—— 酆都大帝是份正经工作。 当年他为了上任登上酆都龙座，一人打遍整个酆都，将众鬼打服气了。 “天庭那边……” 酆都大帝眨眼笑道，“这些年给天庭的信函文件用的都是前一任酆都大帝的帝印。” 裴叶：“……” 正文 152：下岗失业（求月票） “大帝为何将这些告诉我？” 这应该是酆都最高机密了吧？ “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说了也无妨。我能登上酆都龙座又不是靠天道任命或者天庭委派，我是靠实力。”酆都大帝理所当然地道，“按照你的追查进度，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情。” 裴叶：“……” 不，她还真没信心查到这些秘闻。 “如此说来，众鬼推出的‘鬼帝’极有可能是‘正统’？” 若非如此，酆都大帝为何说“能成”？ 酆都大帝点头，“根据生死簿的反应，雷雅婷更应该是气运之主，她是诞育‘鬼帝’最佳的母体。‘鬼帝’本是应运而生，天地认可的帝王，如今却被厉鬼纠缠算计，以鬼子之身现世……也是唏嘘。” 按部就班地来，“鬼帝”诞生后会成长为合格的酆都之主，仁德之君。 现在这个情况是不可能了，鬼子天生背负着孽债业力，性情凶戾残暴，怎么可能入主酆都，登上龙座？ 真让这伙厉鬼算计成功，酆都便不再是死者的安宁乐园而是这伙厉鬼的魔窟。 “若是先下手为强灭了它……” 酆都大帝摇头。 “不行，不能这么做。” “为何？如果它是‘正统’，大帝您不就要‘退位让贤’了？” 应运而生，怎么看都比眼前这位酆都大帝更名正言顺。 “哪怕它是鬼子，但也是法则钦定的。擅自将其消灭，得罪天道，没引来天罚也会被扣功德。”酆都大帝阐明利弊，“‘退位让贤’倒不至于，它打不过我，再者——酆都七十二司也不可能认可它。” 天生“鬼帝”又如何？ 光杆司令罢了。 “若是如此就不用担心了。” 实力搁在哪里都很重要。 那位“鬼帝”搞不过眼前这位。 “没那么乐观。”酆都大帝摇头，表情发愁，“真闹起来，天庭会知道我冒名顶替入主酆都的事情。” 冒名顶替酆都大帝这事儿很严重。 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天庭不管下界好多年了，但真出事儿也不会坐视不理。 裴叶忍不住替他担心。 “天庭会怎么做？” 酆都大帝搁在膝盖上的手摩挲膝盖，郁闷地嘟囔。 “应运而生的‘鬼帝’废了，天庭应该会委派新的大帝，我的话……多半是丢工作下岗。” 一个鬼子之身的“鬼帝”他不怂，但天庭重新委派酆都大帝他就不好意思继续占人位置。 酆都大帝这么多年来战战兢兢地工作，治理酆都，重建幽冥秩序。 一想到要失去这份工作，他就觉得有些可惜。 虽说工作任务重了点、累了点，但薪水还是很丰厚的，有半年奖有年终奖。 如果他冒名顶替的事情被捅出去，薪水停发，半年奖和年终奖也没指望。 这很严重！ 二十二年前厉鬼冲出十八层地狱导致他被扣了那年的奖金和半年薪水，他到现在还怨念。 那根本不是他的工作失误！ 这截鬼臂是异界域外飞来的，说起来还是天庭的锅。 为何？ 因为世界壁垒结界是由天庭维护的。 他们让那截凶悍鬼臂穿破壁垒结界掉入阳间，引起之后一系列的祸事，能怪他？ 可他心虚啊，不敢写折子跟那边的神仙辩驳，只能委屈巴巴认了罚。 裴叶：“……” 眼前这个担心下岗失业的小可怜真是那位高冷淡漠的酆都大帝？ “我觉得……”裴叶开口，酆都大帝立马抬头瞧她，瞧得她有些不自在，“我觉得你这些年做得这么好，天庭真发现问题也不会开除你吧？你想想，你冒名顶替前任酆都大帝干了这么多年，天庭神仙都没发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工作能力不行，这应该是他们的锅！而且谁当酆都大帝不是当？与其派一个业务不熟练的新手，还不如将错就错，让你转正。” “天庭那边的态度不好猜测。” 酆都大帝倒没这么乐观。 他低沉一会儿就恢复了常态，俨然一副工作狂的模样。 “唉——不论天庭怎么决定，不能留一堆烂摊子给继任者。” 干一行爱一行，凡事都该有始有终。 他对酆都倾注了心血，不忍心看着自己多年的成果被糟践。 “大帝打算怎么做？” 裴叶对大帝投以钦佩的目光。 虽说工作来得不正规，但他真的很负责。 酆都大帝道，“目前基本可以确定那伙厉鬼的目的，但他们藏匿功夫有一手，想将他们抓到不容易。若不能一网打尽，以后再想抓可就难了。最重要的是——我怀疑他们背后还有主使者。不将主使者抓了，后患无穷。” 裴叶愕然。 “还有主使者？” 酆都大帝点头。 “对，若无幕后指挥的高人，他们达不到现在的气候。” 不是酆都大帝鄙视这伙厉鬼，他们的学历、知识储备、才干、阅历都不足以支撑这么缜密、庞大、复杂的布局。 当年那条鬼臂从麻山古墓出土不久就被他封印。 事发那天封印被破坏，鬼臂被窃，出现在地狱十八层引起厉鬼暴动。 厉鬼在鬼臂的煞气加成下才有能力冲出地狱、硬闯鬼门关。 “我也是靠着生死簿才发现雷雅婷是气运之主，这伙厉鬼从哪儿知道？他们还针对雷雅婷布局，利用她的身躯提前催生‘鬼帝’降世？厉鬼又是如何混入活人中间，完美避开酆都和天师联盟的搜查？那些遗落在外的阴差装备，若无缜密精心的算计，如何落到他们手中？加工药材的秘术十分偏门，酆都也没有几个知道……种种疑点，皆说明幕后还有主使者。” 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藏得很深很深。 那些厉鬼多半只是“它”的棋子。 裴叶苦笑，“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烧脑了。” 幸好这些跟她没关系，她只差最后一个任务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敌人藏得如此深，你小心。” 裴叶愕然。 “我？” 跟她有什么关系？ “酆都和天师联盟拿到的线索，九成九都是你提供的，幕后主使不可能没注意到你。”酆都大帝担心道，“你破坏他们的计划，他们岂会放过你？今日专程来一趟，也是为了叮嘱你小心。” 正文 153：自闭了（求月票） 酆都大帝的担心不是没道理。 “嗯，的确如此。”裴叶也赞同地点头，“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是我耗费无数精力和时间筹划一桩大事，眼看着快成功了，半道杀出个无名小卒，搁我也会气得想将人大卸八块。” 她能理解幕后主使者想吐血的心情。 “但我也不是诚心要破坏他们的计划，这都是巧合啊，不知者无罪。” 不知者无罪，她是无辜的。 真要找一个背锅侠，那只能怪这个游戏了，全是游戏副本任务的错。 酆都大帝听后忍俊不禁。 “你觉得有可能？”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答案是‘不可能’。”裴叶一脸生无可恋，作为安心养老的退休人员，她真不喜欢被麻烦找上门的感觉，“他们不来找我算账最好，要是主动上门，我也不会手软的。” “依照你的实力，幕后主使者想伤害你也不容易。” 酆都大帝的话间接承认了裴叶的实力。 说起实力—— 裴叶一直蛮好奇这个世界的实力划分。 黑白无常怕她，酆都大帝也不敢小觑她，一伙天师和老鬼看到她就瑟瑟发抖，说她凶。 看样子她搁在这个世界也算是大boss级别的实力？ “没想到我这么厉害。” 酆都大帝还以为裴叶是在自我调侃，冰冷的面庞流露出些许暖意。 “再厉害也不能轻敌，古往今来多少强者大能陨落在大意之下。” “多谢大帝提醒，我会注意的。” 人家千里迢迢跑一趟，裴叶说句谢谢是应该的。 “如此甚好。” 见裴叶有这份觉悟，酆都大帝也就放心了。 一人一鬼不熟悉，除了正事也没什么私事或者共同话题好谈，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平静。 不过，这点儿尴尬并未持续太久就被裴叶打破了。 “正事也谈完了”她用余光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钟表，见大帝没有挪动或者起身的意思，笑着眯眼调侃，“大帝今晚是不准备回酆都了，想留在未婚单身女性房间办公处理文件？” 酆都大帝先是愣怔，脑子卡了一秒才顿悟裴叶的暗示。 一股红晕悄悄从脖颈往上爬，一直爬到了耳根还有向上蔓延的趋势。 “抱歉，这是我顾虑不周。” 裴叶坐在床尾翘起二郎腿，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浑身带着一股子慵懒和闲适。 酆都大帝挪开视线，将目光聚焦在角落的盆栽上面。 裴叶戏谑道，“无妨，大帝若不想回去也可以留下。” 对工作狂来说，什么地方都能是办公室。 她可以找前台再开一个房间。 酆都大帝霍地从沙发椅上站起身，似有什么凶兽在后头追杀，开了鬼门便走了，背影瞧着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裴叶瞧着鬼门合上消失，唇角勾起的笑意更浓，“有这么可怕吗？” 不晓得为什么，裴叶的异性缘、同性缘一直很不错，但关系永远一直止步于友情。 上学那几年也有不少异性对她表示好感，裴叶有好几次都暗搓搓以为自己的初恋要来了。 结果—— “咱们兄弟谁跟谁，内裤穿一条、搓澡巾共用的交情！” “以后我就跟着你混，苟富贵无相忘啊——” “那个妞儿身材真正点，要不要我给你支招追她？” “这是我攒了好几年的宝贝，不是兄弟我不给看的，回寝室偷偷看，超刺激——” 诸如此类的对话，裴叶愣是被他们打击得佛系了。 之后入伍，她也不客气地打着兄弟旗号将他们全部挖到第七军团当牛做马。 是兄弟就跟她一起征战星辰大海！ 脱单有什么好？ 是兄弟就跟她一直单身过光棍节！ 一晃三百多年，裴叶也从单纯热血少女变成佛系退休老干部。 实践经验迄今为零，但理论经验丰富无比。 只要不上手，谁也不知道第七军团的大魔王还是个驾照都没考不到的新手。 “这年头的老鬼，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她没想到自己习惯性口花花，居然将酆都大帝给吓跑了。 裴叶身体向后一仰倒在床上，翻滚了两圈，从口袋掏出手机点进app看阿崽回来了没。 现实大猪蹄哪有她家阿崽贴心可爱。 游戏界面的小屋灯火通明，阿崽正蜷缩在房间一角的角落。 粉色的蛋壳写满无措。 裴叶：“？？？” 怎么了？ 出门打工又被扣工资了？ 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这破游戏又想套路她氪金撒钱？ 裴叶打开翻找信息。 裴叶：“？？？” 她的崽，这才隔了多久居然会因为看不到她而松气？ 对得起她每天氪进去的钱吗？ “乖崽，是不是黑心的老板又欺负你，克扣你工资了？” 这破游戏系统怎么设计的，整天欺负半点大的娃，良心不会痛？ 叮咚—— 邮箱突然多了一封信。 裴叶触发好几次阿崽的回信，这会儿熟门熟路点开邮箱，果然躺着一封信函。 点开一看，裴叶险些摔手机。 上面依旧是熟悉的幼体字。 裴叶：“……” 在哪里能投诉这个破游戏？ 多大的崽，居然还设置职场骚扰这样毫无节操的剧情。 裴叶花了大功夫安抚可怜兮兮的阿崽。 阿崽似乎也从惊吓中缓过来，只是整颗蛋看着恹恹的没精神。 “乖崽，要不换个地方打工吧。” 有职场骚扰的工作，不踹了老板跳槽，准备留着过清明？ 裴叶看着阿崽进入浴室关上小门，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b市，二环某四合院。 “boss，酆都和天师联盟最近的小动作不少，追查也严格，孤魂野鬼不好偷啊。” 偏偏雷雅婷生意越做越大，所需的原材料也越多，他们供应得有些吃力。 “这是你们的事情，做不到就是办事能力不行，还有脸到我跟前抱怨？” 男子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真是一群废物下属。 明明都筹划差不多了，紧要关头出岔子，废物点心！ 过了一会儿，电话再度响起。 “boss，查到最近一直破坏我们计划的人了。” “谁？” 正文 154：幕后主使者（求月票） “她叫筱虹，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她是圣母殿下在学校的室友。” “圣母殿下”指的是肩负诞育鬼帝重责的雷雅婷。 下属呈递上来的情报让男人大吃一惊。 雷雅婷的室友…… 艹！ “蠢货，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男人简直要被这群蠢货气笑了，雷雅婷是他们布局最重要的一环。 她身边的人际关系、交际网络都仔细清查过，居然会漏了一个“筱虹”。 这个“筱虹”可是雷雅婷的室友，这也能漏？ “当初是谁负责清查的？全都是瞎子吗？这么大个人也能忽略？” 这群蠢货真活该被镇压地狱十八层，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神队友都带不动这群猪！ 这么一件小事情都办不好。 “筱虹”问题这么大，居然出了事儿才知道不对劲？ 男人粗略看了一眼“筱虹”这段时间干的事情、去的地方，顿时血压飙升，怒火喷涌。 他用力抓着话筒将电话那边的蠢货骂得狗血淋头，额头薄汗都骂出来了。 当他意犹未尽地止住口，下属才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是啊，不是我们出问题，这个‘筱虹’估计也是同道中人。” 男人怔愣。 一时没能明白下属的意思。 “什么意思？” 下属回答，“真正的筱虹早死了，现在这个‘筱虹’是某个厉鬼附身还魂。” 厉鬼？ “你确定？” 下属回答，“我们偷偷查了天师联盟的情报档案，上面的确写着筱虹死了，肉身被厉鬼邪祟占据。只是如今这位脾气有些怪，一直没有过分举动，天师联盟监视一段时间就没理她。” 裴叶在天师联盟的档案加密等级一开始挺高的，厉鬼组织接触不到这些情报。 之后裴叶帮天师联盟和酆都立功，成功消除了嫌疑。 一些机密情报仍是加密状态，基础情报解除加密，稍微有些权限就能调出来查阅。 厉鬼组织才能利用安插在天师联盟的内线查到“筱虹”的基本消息。他们还利用了安插在酆都的眼线、世俗中的私家侦探，三方消息结合在一起，拼凑出裴叶这段时间的活动情报。 男人听了险些憋出一口老血。 厉鬼…… 大水冲了龙王庙！ 居然帮着天师联盟和酆都，眼瞎了吗？ “她的实力怎么样？” 下属斟酌着回答，“应该很强，我们的人很难拿下她。” 男人神色凝重。 占据“筱虹”肉身的厉鬼究竟是什么来历，居然连拿着阴差装备的厉鬼都拿她没办法？ 寻常厉鬼碰到锁魂链都是扑街的下场，除非达到普通鬼王层次才有一战之力。 按照下属的说辞，附身“筱虹”这只厉鬼最少也是鬼王。 他们为了隐匿身份，一般不会主动招惹蹲在阳世当钉子户的鬼王。 “boss，现在怎么办？” 男人始终没回答，但电话还接通着，下属只能硬着头皮询问指令。 “暂时先盯着她，我先想想对策。”男人沉吟许久才道，“现在计划进入关键时刻，我们不确定酆都和天师联盟知道多少，不能轻举妄动。这个‘筱虹’，必须谨慎处理，你等我电话。” 男人说完就挂了电话，漆黑的眸子冷得渗人。 他当然想干掉“筱虹”这个变数。 这货是雷雅婷的室友，从“鬼帝”计划执行到现在，围观了全程啊！ “蠢货！” 男人气得阴气暴涨，震碎屋内装饰。 如果他们早点发现“筱虹”的异常，计划就能临时调整，例如忽悠雷雅婷退学创业，再不济还能让傅廷深将雷雅婷哄到b市发展。只要能避开“筱虹”这位室友，暴露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现在好了—— 一堆烂账。 “当初就不该管这些蠢货！” 眼瞧计划即将成功，却在最后一步出了问题。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心情不是很好。” 这时，仅有男人一人的房间突兀响起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 “当年你就应该听我的话，别带着这群拖累！”男人知道是谁来了，没好气地冲着来人发火，“你看看他们做的事情，正事一件做不好，吃喝玩乐、争权夺利倒是挺能耐。这群废物留着也是浪费生命！” 对方安静听男人抱怨。 “你还是这么急性子，你不带他们冲出地狱十八层，未来登上酆都龙座，你想被七十二司架空？我说了，这些厉鬼都是你的班底，你应该耐心培养他们。丁点儿小错罢了，不算大事。” 尖细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笑意。 男人听了脸色更阴沉。 “先不说这些蠢货，那个‘筱虹’怎么处理？” 来人随意道，“试着拉拢吧，不能拉拢再灭掉，多简单的事情。” 男人眸子一亮。 “你有办法对付她？” 来人冷笑，“不过是个小鬼，自然好对付。” 男人脸色稍霁。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你盯着鬼母诞育‘鬼帝’就行，其他事情都能放一放。届时用‘鬼帝’炼制丹药，你再吸收，必能成就帝位！” 男人仿佛看到自己成为酆都之主的场景，心头的烦躁阴霾一扫而空。 “你帮我成事，我也会帮你。” 来人笑道，“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就好。” 男人眼底涌动着名为“野心”的东西。 他在阳世东躲西藏，算计这么多，还亲手策划雷雅婷怀“鬼帝”，这一切就是为了酆都之主！ 雷雅婷怀中那个小鬼怎么办？ 凉拌啊！ 一个刚刚诞生的小鬼哪有资格统御万鬼？ 那只是实现他野心的垫脚石！ 他也不是付出不求回报的蠢货，不会替他人做嫁衣。 厉鬼们以为男人是为了拥立“鬼帝”，反攻酆都，殊不知他的计划就是自己当“鬼帝”。 这一切布局都离不开刚才那个声音主人的帮助。 男人迄今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对方的能力堪比神仙。 根据男人的旁敲侧击，声音主人似乎是某个上古时期夺权失败，被天庭贬黜人间的老鬼。 老鬼的计划是反攻天庭，成为天帝！ 男人的计划则是反攻酆都。 只要成了酆都之主，他便能帮老鬼开启通往天庭的通道。 二者利益一致，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二十二年。 正文 155：又来事儿了（乡村原野打赏加更⑤） 男人也不是一开始就信任“老鬼”。 他最初对“老鬼”抱着怀疑防备的态度，但“老鬼”这么多年只有付出没有索取回报，处处为男人出谋划策、扫清障碍，甚至提供神器供他防身、提供功法助他修炼，亲爹都没这么好。 可以说男人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老鬼”给的。 时日一长，男人渐渐放下心防，全身心信任“老鬼”。 等他吞噬用“鬼帝”炼制成的丹药，成为酆都之主，他便帮助“老鬼”打开通往天庭的通道。 若“老鬼”反攻天庭成功，这天地还有谁是他们的对手？ 男人畅想万鬼臣服的时候，“圣母殿下”雷雅婷正缠着傅廷深陪她去医院产检。 “上次你也说没时间，这次一定要去。” 雷雅婷有“前世”经历，当然知道让孩子父亲参与整个妊娠期，有助于培养孩子父亲的责任感。 她当年就是太独立太要强了，才会什么苦都自己扛着。 怀孕孕吐自己忍着，医院产检自己掏钱去，最后只换来一个妈宝渣男。 奇葩婆婆还将她的牺牲付出视为理所当然，随意践踏。 重活一世，雷雅婷可不会这么蠢。 让男人看到当妈怀孕多么艰难，男人潜移默化中也会学着珍惜爱护老婆。 前世的经验告诉雷雅婷—— 好男人都是调、、/教出来的。 上一次产检傅廷深推说公司有会议没来，这次一定要陪着去。 “婷婷，这次要跟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吃饭，关系着十多亿的生意。” 傅廷深试图说通雷雅婷别任性。 当然，生意招待客人什么的是假的，他只是单纯想出门玩乐，避开雷雅婷这张作呕的脸。 “我和孩子重要还是生意重要？你公司的人都是吃干饭，生意还要你这个总裁出马去谈？” 雷雅婷却没这么好糊弄。 她重生之后就告诉自己，她这辈子要当公主当女王，不当隐忍、委曲求全的贤惠妻子。 她爱上傅廷深，因为傅廷深给了她前世所没有的宠爱和幸福。 如果傅廷深不能全身心爱她，她图这个男人什么呢？ “好吧好吧，婷婷最重要，我打个电话让别人去接洽。” 傅廷深无奈叹气，宠溺地勾她的鼻梁。 “小公主最重要了！” 雷雅婷听了心里甜得像是吃了一颗糖。 男帅女靓，这对年轻夫妇一出现在医院就引来不少注目。 一群孕妇之中，傅廷深这位西装革履，沉稳帅气的男人显得格外耀眼。 不少过来做产检的孕妇流露出羡慕又嫉妒的眼神。 雷雅婷很享受这些眼神。 这证明她今生过得很好，比谁都好！ 产检没有异常，宝宝发育很好，雷雅婷与傅廷深有说有笑地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诊大厅，傅廷深倏地弯腰，抬手捂住心口。 “怎么了？” 雷雅婷心中咯噔，耳边隐约听到一声惨厉的鬼叫。 她一边扶住傅廷深，一边捏手诀开眼，大厅顿时“热闹”起来。她天赋超然，修炼的又是神仙功法，实力进步飞速，但她不喜欢那些鬼五花八门的死状，平日一直维持着普通人的眼睛。 没想到来了一趟医院，居然又不开眼的货色袭击傅廷深。 雷雅婷开眼便看到一个少年厉鬼拖着一团血肉模糊的阴气穿墙跑了。 “哼，跑得倒是快，回头再收拾你们两个！” 雷雅婷心中涌动着杀意，但她更关心傅廷深，只能暂时放跑两只鬼。 “廷深，怎么了？” 傅廷深不言语，抬手将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取出来，一枚烧焦的护身符。 这枚护身符是雷雅婷从红包群抢来送给傅廷深保命用的。 “居然烧了？” 傅廷深心有余悸，“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心口滚烫。” 雷雅婷凝重道，“应该是有厉鬼偷袭你被反噬。” “厉鬼？” 雷雅婷看着两鬼消失的方向，冷哼道，“没事，这枚符篆威力很大，它多半要魂飞魄散。” 护身符反应这么强烈，肯定是厉鬼想杀傅廷深。 “这里不安全，先回家吧。” 半个小时后。 裴叶从沙县吃饱喝足回来，一上楼梯就发现地上全是黑红色的腥臭鬼血。 “这又是什么事？” 鬼血一路拖到她的房间。 裴叶叹息着打开门。 “你可回来了，鬼命关天啊！” 打开门，门后的应鳞像是看到救星，几乎要扑她脸上。 “怎么了？” 裴叶发现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救命要紧！” 应鳞抓着她的胳膊将往里拉，裴叶没有挣扎，好脾气地跟着走。 一进屋便看到床上蜷缩着一团血肉模糊的鬼影，鬼血染湿一片，魂体几欲散掉。 “这不是哑巴？她怎么了？” 若非阴气未散，裴叶几乎认不出这团血肉是哑巴。 应鳞烦躁地抓着头发，猩红浑浊的鬼眸闪烁着浓烈杀意。 “你那个煞笔室友身边的男人干的，艹——气死老子了，老子的手下也敢动！” 早知道他就应该干掉雷雅婷，将她生撕了。 “雷雅婷身边的男人？” 裴叶心里揣着疑惑，但现在稳住哑巴魂体要紧，迟一会儿可就魂飞魄散了。 应鳞来得及时，裴叶以符篆稳固哑巴的魂体，勉强将快散掉的三魂七魄粘回去。 “他叫傅廷深，这对狗男女今天来中心医院产检。” 裴叶听不明白了。 “哑巴怎么会招惹他们？” 哑巴在雷雅婷手中吃过大亏，她性格又怂，不会无故去招惹雷雅婷。 应鳞哪里知道啊。 哑巴原先待在门诊好好的，突然就发疯扑向傅廷深，然后被傅廷深戴着的东西打成这样。 要不是应鳞眼疾手快拖着哑巴跑，雷雅婷给她补一刀真就魂飞魄散了。 “哑巴不是坏鬼，问题一定出在雷雅婷他们身上！” 应鳞说得笃定。 他跟哑巴是多年的邻居，他很了解哑巴的脾性。 裴叶道，“话不能说满，先等哑巴醒来再说别的。” 哑巴是厉鬼，之前也有受刺激攻击4021寝室的前科。 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 哑巴勉强恢复人形，只是魂体淡得接近透明，浑身血肉模糊，活像是被大火烧一遍再将皮肉揭下来。 裴叶只能不停给她补充阴气养魂。 正文 156：哑巴苏醒（求月票） 哑巴醒来的时候，房间内弥漫着浓郁到挥之不散的烤肉气味。 尽管尝不到阳世食物味道，但气味却勾得哑巴喉结滚动，冰冷的涎水几乎要滴出来。 饿了，想吃。 哑巴试图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魂体异常虚弱，被个淡青色结界笼罩。结界以大床四角为支柱，支撑出来的造型类似野营帐篷，躺在结界里头的哑巴感觉空间局促，手脚都舒展不开。 暂时不确定这个结界有无害处，哑巴不敢轻举妄动。 食物的香味锲而不舍地勾引味蕾和空荡荡的胃。 她扭头望向气味来源，“看”到鬼王应鳞与裴叶正窝在茶几桌前大快朵颐。 乱七八糟的盒子、塑料袋装着小山一般成堆的烤牛肉、烤羊肉、烤鸡翅、烤鸡腿、烤香肠、烤豆腐、烤青菜……脚边堆着两打没拆封的啤酒以及十多个空掉又被捏扁的啤酒罐子。 裴叶一边吃一边跟应鳞说这家烧烤原料很良心，各种材料都很新鲜，味道也不错。 应鳞一边听一边点头，鬼眸渴盼地看着，眼底写满“快将它们烧给我”五个大字。 裴叶也不小气，她吃多少就给应鳞烧多少，啤酒也烧了两罐。 实力越强，烧给阴魂的食物就能最大限度保留阳世的味道，应鳞吃得满嘴都是油和调料粉。 “真好吃，我能再要两串烤鸭腿吗？” 应鳞胃口不错，吃了还想吃，啤酒喝了还想喝。 当裴叶给他烧了两串洒满辣椒粉的烤鸭腿，激动得想将鸭腿骨头也嚼吧嚼吧咽进肚子。 “你什么时候死啊？” 裴叶掀起眼皮翻了个白眼。 “我给你吃的喝的，你就这么巴望着我死？” 应鳞道，“我要给你当小弟，我帮你开疆拓土，你给我烧吃的。当鬼什么都好，唯独一点不好就是吃得太少。我爸他们会给我邮寄各种口味的香烛线香，味道是很真，但嚼起来口感太差了。烧过来的外卖嚼着口感好，但味道太寡淡，我吃东西口味又重，简直是个折磨啊。” 跟在裴叶身边吃香喝辣，要多香有多香，要多辣有多辣。 光凭这点就值得应鳞给她当小弟。 裴叶将竹签戳进垃圾桶。 “这么点儿吃的就能将你拐走，你这鬼王也太没价值了。” 应鳞吃完热辣的烤鸭腿，指着裴叶的手机道，“我刚才看到有水煮鱼，要不要也点一份。” 裴叶想了想点头，她还没吃饱呢。 水煮鱼再来两份，辣椒多放，要一条十斤重那种鱼！ 一人一鬼吃得起劲。 魂体几近透明的哑巴可怜巴巴趴在结界看着他们。 眼眶淌下两道血泪，红黑色的泪淌过青白色的鬼脸，在尖尖的下巴与涎水汇聚，滴答滴答。 “啊啊——啊……” 哑巴试图发声，奈何她没有舌头，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声。 “哑巴，你醒啦。” 裴叶早就发现哑巴醒了，应鳞反应慢一步。 他拎着一串没吃过的烤鸭腿给哑巴递去。 “你的魂体太脆弱，先别离开这道温养魂体的结界法阵。”哑巴接过烤鸭腿，默默捧着，看似斯文实则狼吞虎咽地啃，应鳞道，“你一直不醒，我们就先点餐了，也不知道你爱吃哪些。” 鬼魂的牙口明显比活人好。 活人无法将鸭腿咬得稀碎咽下肚，鬼可以。 要不是应鳞又给哑巴递了其他烤串，哑巴能将竹签都咬碎吃掉。 吃饱喝足，裴叶将垃圾分类打包成几个袋子丢门口，清洁阿姨会来收拾。她爱吃爱喝，每天会清理出来十几二十几个空瓶子，几天就能攒一堆卖给废品回收站，清洁阿姨自然没怨言。 开窗通风，清扫卫生。 做完这些之后，裴叶才从牙签罐取出牙签剔牙，葛优瘫般坐在沙发椅上。 “行了，哑巴也醒了，先说说发生什么事情吧。” 裴叶为了将哑巴救回来，费了不少功夫。 哑巴鬼脸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 应鳞提醒她，“哑巴，你今天怎么突然袭击门诊大厅那个男人？” 袭击也就罢了，居然还被对方身上携带的护身符打得险些魂飞魄散。 哑巴神情怔愣数秒，昏迷前的记忆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飞速掠过，强烈的情绪在胸腔涌动。 她嘴巴一张一合，沙哑的“啊啊”声只有应鳞能听懂。 有舌头能说人话，没有舌头也能说鬼语。 虽不能与活人交流，但跟鬼交流是可以的。 应鳞便帮着哑巴当翻译，一字一句转述哑巴的话。 “我嗅到了，那个男人身上有我孩子的气味！” “你孩子的气味？” 裴叶看了一眼哑巴的打扮。 这一身装束明显是百年前的风格，不像是千禧年之后的现代装束。 根据应鳞的说辞，哑巴算是t市中心医院附近这片地方资历最老的老鬼。 根据《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这本书的描述，傅廷深是31岁老处男，不可能是哑巴的孩子。难道说——傅廷深又是另一个白嘉或者被白嘉窃取命格的倒霉鬼？不会吧？ 哑巴努力点头。 点头力道太大了，裴叶都担心她脑袋下一秒会滚落在地。 应鳞继续转述哑巴的鬼语。 “对，我孩子的味道，我不会认错的，我等了他一百多年了，终于见到了，呜呜呜——” 应鳞这位翻译很敬业，他连哑巴的哭泣也模仿了。 裴叶道，“但那个人才31岁，不可能是你儿子。” 哑巴神情黯然。 跪坐在床上的纤瘦身子看着又弱又小。 她微垂着头，披散的黑发垂落下来，掩盖住大半张鬼脸，看着又诡异又渗人。 “不可能——他身上有我孩子的味道，不可能错的！” 裴叶与应鳞对视一眼，从哑巴的反应便猜出她滞留阳世的执念是什么。 她的孩子。 了解鬼魂的过往、执念，才能对症下药。 裴叶征询哑巴的意愿，“哑巴，你方便跟我们说一下——你的过去吗？” 哑巴鬼脸黯然，空荡荡爬满蛆虫与翻滚肉块的眼眶淌下两行鬼血。 许久，应鳞转述道，“可以。” 哑巴思索了片刻，打开话匣子。 正文 157：哑巴往事（求月票） 哑巴并不叫哑巴，她的本名叫彩小月。 百多年前曾是一户大户人家的丫鬟，她很小就被父母卖掉，因为父母实在是养不起七八个孩子。 那个年代普通人没什么避孕措施，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女人从出嫁一直生到不能生。 将孩子卖身大户，算不错的归宿。 彩小月这名字还是买她的婆子随口取的。 她五岁进府，性格乖巧讨人喜欢，五官长得也标志，别人都说是美人坯子。 裴叶听到这里仔细打量哑巴的脸蛋。 很漂亮精致的瓜子脸，五官也细致，哪怕皮肤青白也看得出底子很好。 “你继续说。” 哑巴嘴巴一张一合，说出那段被百年时光掩埋的老故事。 从五岁到十三岁，她就在那座宅邸度过，是她生前最幸福的一段经历。 这户人家有个小姐，比她年长四岁。 哑巴十三岁那年，小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订了一户门当户对的大户少爷。 应鳞学着哑巴叹息，幽幽着复述。 “小姐是个很有学识的才女，老爷夫人对她很宠爱。小姐结婚，他们给准备了很多嫁妆。那场婚礼真的很热闹又很盛大，小姐被那家少爷用大红轿子娶走了。所有人都觉得小姐这样的才女跟才子少爷是天造地设一对，金童玉女会过得幸福，说不定没多久就有好消息。但半年过去，依旧没消息。” 哑巴记得那是个阴沉燥热的夏日午后，天空的乌云压得很低，仿佛伸个手就能抓到一团。 她在后院洗衣服，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突然过来挑人。 这位婆子仗着是夫人的陪嫁，一向不喜欢跟府上的小丫头多说两句话，每次都是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 脾性又大，说话酸刻，喜欢欺负新人，克扣小丫鬟，哑巴自然也不喜欢她。 这位婆子用挑拣的眼神将几个年轻丫鬟都看了一遍，好似翻来覆去挑选五花肉，最后选中哑巴。 哑巴惶恐无措地放下衣服，被婆子推着去见了夫人和回娘家的小姐。 小姐眼角通红带着泪痕。 她用怨毒不甘的眼神打量哑巴，似乎要将她看出几个洞。 哑巴缩着肩膀，不敢抬头看两位主人。 小姐回了婆家将哑巴也带走了。 之后，哑巴才知道自家小姐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不能生。 那个时候还能娶妻纳妾，小姐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拉拢丈夫的心，不得不忍痛回娘家找亲妈支招。 夫人就从府上挑了签过卖身契的低龄丫鬟，年纪小好控制，不怕她当狐媚子。 “后来才知道，小姐婆家的情况远比我想象中复杂。” “发生了特殊的事情？” 哑巴脑袋一歪，说了个让应鳞震惊的秘密。 “娶了小姐的少爷，他喜欢男人。跟女人举不起来，每回都得吃药才行。” 裴叶嘴角抽搐。 “这情况搁在现在不就是同性恋骗婚？你小姐婚前不知道？” 哑巴摇头。 那个时候还是盲婚哑嫁，男人喜欢男人不多见，但只要他那玩意儿还能跟女人生孩子，社会舆论也不会过度谴责。 小姐嫁过去没多久就发现不对劲。 但她坚信丈夫尝过女人的滋味，就会知道女人比男人好，二人要是有了孩子，绝对能治好他的病。 是的，小姐认为那是病。 只要是病就能治好。 可惜她治了半年，换着法给丈夫补阳，丈夫依旧喜欢男的，将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阳”发泄在男人旱门。 知道丈夫私底下跟几个相貌姣好的少年混近，小姐几乎要气疯了。 小姐百折不挠，她没有放弃丈夫，但公婆给她施加压力，催生催得紧。 于是她去检查身体，结果是她不孕不育。 这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 种种原因叠加，这才有了小姐回婆家哭诉求亲妈支招的一幕。 哑巴就是用来给丈夫治病的药材，要是治不好，那就生个孩子，她抱到膝下养。 公婆施加的压力和同阶层的流言蜚语快将小姐压垮。 哑巴心疼小姐，但并不配合。 说到这里，哑巴鬼脸浮现些许羞赧。 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不能帮小姐。 小姐不答应。 哑巴签了卖身契，生是他们家的人，死是他们家的鬼，没有自己的人权，包括她的肚子！ 没多久，哑巴被小姐设计关到一间小黑屋，吃了壮阳助兴药的男方少爷过来将她强暴。 这位少爷喜欢男人，但并不妨碍他娶妻生子。 他也想要儿子开枝散叶，就是吃药频繁了点儿。 哑巴很快就有了孩子。 她是个逆来顺受的女人，有了孩子就选择认命。 安心养胎，配合小姐假孕计划，顺利帮小姐生下大胖儿子。 “然后呢？” 裴叶听故事听到这一截摸出手机打开app。 按照之前几个任务的尿性，“少年菊花开”应该完成了。 结果—— 并没有。 没有记载，任务也没显示完成。 裴叶：“……” 为何现在不按理出牌了？ 难道是那位骗婚渣男少爷爆的菊花不是少年的吗？ 这破游戏！ 哑巴继续回忆。 “大概过了五六年吧，有个客人突然说孩子像我不像小姐，小姐被刺激了。” 压抑的夫妻生活，不可言说的隐疾，公婆的挑剔和白眼……这些压力积攒到一块儿，将原先才华满腹的小姐压迫成神经敏感、动辄尖叫撒泼的神经质，哑巴那一晚就被小姐杀了。 “你的眼睛和舌头？” 哑巴神情黯然。 “小姐担心我去阎王爷跟前与她抢孩子，挖了我的眼睛，割了我的舌头。” 哑巴死后没两天，小姐婆家突然发生大火。 “大火？全都被烧死了？” 哑巴摇头。 “没有，没人死。只是宅子无法继续住人，他们就搬走了，再也没回来。” 哑巴在大火之中拼命保护儿子。 哪怕她那么努力，孩子依旧被大火烧伤。 哑巴现在还能回想起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们搬走，我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 在大火中庇护儿子，哑巴的魂体几乎散掉，根本没力气跟上小姐他们。 等她恢复过来，大宅被人重建，重建了又拆，几次易主，最后盖成了t市中心医院。 哑巴一直在大宅原址等着小姐将儿子带回故地。 一年又一年…… 当她从傅廷深身上感觉到儿子的气息，她才疯了一般扑上去。 那是她的儿子！ 裴叶冷漠地提醒哑巴。 “他是傅廷深，不是你儿子。” 应鳞询问，“有没有可能是哑巴儿子转世？” 正文 158：T市动物园之行（乡村原野打赏加更⑥） 哑巴神情茫然，无措地摇头。 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儿子转世。 但傅廷深身上的确有她儿子的气息。 “这种事情似乎只能找酆都的人查一查了……” 说着，应鳞小心翼翼用余光看向裴叶。 谁不知道裴叶在酆都的关系铁硬？ 奈何裴叶很有原则，她掐了应鳞的念头。 哑巴这事是私事，为了这么点儿私事惊动酆都大帝或者黑白无常，实在是不好。 生死簿也不是说查就能查。 裴叶明确拒绝，应鳞也不好勉强。 “那我们现在去查这个傅廷深？总该查清楚他身上为何有哑巴儿子的气息吧？” 不然下次哑巴又碰见他，发疯一样扑过去，那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行，去吧！”裴叶将嘴里叼着的牙签丢进垃圾桶，起身道，“只当是饭后散步消食。” 她就不信了，最后一个“花样少年菊花开”的任务会完不成。 按照这个破游戏副本的尿性，什么闲事都要插一手。 一切都是为了打出六个sss完美完成度成就！ 裴叶单纯是为了任务才插手哑巴的事情，搁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就是她热心肠。 应鳞再次笃定—— 跟着这么一位有情有义的老大绝对不吃亏！ 只是，老大什么时候死啊？ 应鳞飘着跟上裴叶，口中不停碎碎念，恨不得将裴叶咒死。 裴叶从口袋掏出烟盒，取出一根烟叼在嘴边点燃，同时白了一眼应鳞。 “你再诅咒我早死，我就让你早死！” 哪怕应鳞是鬼，但还有魂飞魄散这条路。 “唉，当鬼有什么不好的？” 达到裴叶这种实力境界，想当人就当人，想当鬼就当鬼，身份转变很自由的。 裴叶鼻尖冷哼，不搭话。 她用符纸剪了个小人，引导哑巴的魂魄附身小人身上，再在符纸上绘制温养魂体的咒语。 “到我口袋来。” 裴叶说完，哑巴附身的小人倒退两步，踩着大床加速一跃，抱上衣摆，吭哧吭哧爬进口袋。 口袋并不深，哑巴还能两手趴在口袋边缘向外“看”。 应鳞瞧了也嚷嚷想玩。 裴叶二话不说又剪了一个长着熊猫脑袋的人。 应鳞附身后被她揣进口袋，一左一右两只鬼。 “我们现在去哪里找傅廷深？” 应鳞紧紧扒着裴叶的口袋。 以纸人的视角看世界，全部东西放大数倍，满世界巨人。 “玄门符篆咒术很神奇，有个gps定位术，满足一定条件就能找到人。” 应鳞：“……” 别欺负鬼读书少。 玄门哪有什么“gps定位术”？ 裴叶口中的gps定位术当然不叫这个名字，但的确是用来搜查追踪的。 只要是短时间接触过目标的人或者目标接触过的东西，施展术式便能精确追踪目标。 完全不科学！ 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跨星球。 要是连星球都能横跨，那真是叼炸天了。 思及此，裴叶叼着即将燃尽的烟蒂哑然失笑。 玄门符篆咒术根本不科学，估计只能在这个游戏副本使用，现实世界无法施展。 “魑魅魍魉，尊我号令！” 目标，傅廷深！ 她刚确认傅廷深位置，咒术便被一股外力击碎。 “我倒是忘了，傅廷深身边还有个雷雅婷。” 雷雅婷靠着红包群，实力进步飞速，裴叶施展的咒术不算高级，被发现也正常。 她对比t市地图，根据刚才的定位找到雷雅婷与傅廷深的位置。 “他们在t市动物园附近。” 现在赶过去，兴许还能堵到人。 t市动物园。 傅廷深见雷雅婷右手做了个古怪的手势，立马猜到她干了什么。 心底抗拒极了，面上却要维持亲昵关切。 雷雅婷面色不愉地道，“有个偷窥的垃圾天师。” 她用红包群抢的宝贝符篆破了天师的术。 联想到早上产检碰见的厉鬼，雷雅婷面露担心，脑中飞速分析。 “廷深，你最近碰见什么怪事了？” 傅廷深摇头。 雷雅婷语气笃定地分析。 “我怀疑有养小鬼的天师要害你，你再想想，是不是得罪谁了？” 类似的事情她碰得多了，见怪不怪。 管他是天师还是天师养的小鬼，敢来她面前就做好魂飞魄散的可能。 伤害她的男人，找死！ 傅廷深不确定道，“大概有？” “隐患还是除掉比较好，我就怕敌人趁我不在你身边对你下手。那个天师三脚猫的功夫，很好对付。对方既然主动来找你，我们就守株待兔吧。” 没来最好，敢来就收拾了。 揣着这份自信，雷雅婷二人并未离开，而是在动物园熊猫馆外出口找了个地方喝茶。 裴叶过来的时候，距离闭馆仅剩一个多小时。 她急着找人，哑巴和应鳞却想逛动物园。 裴叶：“……” 应鳞也罢了，哑巴，你不想你儿子了？ “熊猫！今天熊猫馆开放，大熊猫，嗷嗷嗷——超幸运！” t市动物园最近又来一只大熊猫，加上之前的一共有六只。 三只大的，三只小的。 三只小的都是之前那双大熊猫生的，算得上高产。 裴叶低声呵斥。 “闭嘴，别吵！” 应鳞安静如鸡。 他就想来看个熊猫，还没看过呢。 “你怎么可能没看过熊猫？” 这么喜欢熊猫，平时飘过来看看，连门票都不用交。 应鳞无辜道，“动物园妖太多，我也不敢来。” 动物园懒妖横行，他怕被群殴。 “你说什么太多？” “妖！妖精！” 裴叶：“……” 跟肖庞訾那样的妖？ 裴叶偷偷释放精神领域。 隔着玻璃缠绕在假树上的黄金蟒扑通一声摔了个头昏眼花。 附近的游客被这一动静吓到，也吸引了裴叶。 她扭头看去，黄金蟒的蛇眸跟她对视。 一秒过后，黄金蟒以不符合这具身体的速度冲着反方向狂窜。 裴叶：“……” 不仅是蟒蛇，隔壁的蛇类也有一两条行为古怪。 游客也发现今天的动物园有些异常。 准确来说是动物很异常。 孔雀正优雅扑腾翅膀，开着大花屏，冷不丁一头扎进水里。 优雅威风的白老虎用两爪死死抱住身边的小伙伴，口中嗷嗷直叫。 棕熊抱着大树一蹿老高，抱着树杈死也不下来。 …… 裴叶：“……” 不是说建国之后还不许成精，成精要去妖精办事处申请成精许可证？ 一群妖精待在动物园混吃混喝，难怪应鳞说他们是懒妖。 正文 159：T市动物园股东群（求月票） “这些全是妖精？” 裴叶看着那只将脑袋塞进沙子的鸵鸟，将秃掉的大红屁、、/股冲着游人。 “他们超级凶的！我之前过来想看个熊猫宝宝，被只鹅追着啄，那只鹅是动物园一霸！”应鳞扒紧了裴叶的口袋，愤愤不平道，“我都说了我可以打工抵偿门票费的，他们就是不允许！” 一只妖不可怕，应鳞根本不怂。 怕就怕一群妖蜂拥而上啊！ 不知道是不是越普通的动物越容易成精，这个动物园的鹅妖就有好几只。 应鳞上次看一眼新出生的熊猫宝宝，遭遇鹅妖一霸阻拦。 他作为鬼王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用武力强闯，三两下打跑那只蠢鹅。 结果—— 那只蠢鹅很不要脸呼朋引伴，呼啦啦六七只鹅妖冲他扑过来。 游客看不到应鳞，只看到那么多只鹅聚在一起冲着一个方向伸长脖子啄，被逗得哈哈大笑。 这只啄一口，那只啄一口，饶是鬼王阴气强盛也扛不住。 于是应鳞就被这群鹅妖赶出动物园，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大熊猫宝宝。 “这些妖太不近人情了！” 听着应鳞对动物园这些妖的控诉，裴叶忍俊不禁。 “没毛病，人家是妖，哪里会近‘人’情？” 应鳞被裴叶这话噎得险些打嗝，剪纸熊猫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耷拉着扑在口袋边缘。 不知道这只鸵鸟妖听到什么，高高翘起的秃毛屁、、/股可疑地抖了两下。 “别失落了，带你去熊猫馆看看熊猫。” 裴叶前脚刚离开，那只鸵鸟猛地将脑袋从地里拔出来。 大概是低头太久出现暂时性脑供血不足现象，鸵鸟妖倒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 它小心翼翼看着裴叶离去的方向，确认气息远离，这才长松一口气。 “鸵鸟鸟，看过来！” 有个小朋友趴在栏杆上冲远处的鸵鸟妖挥手。 一旁的家长连忙将自家熊孩子抱起来，免得被鸵鸟啄了。 鸵鸟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人类小孩儿。 若是平时，它乐得卖萌耍宝，努力营业，今天没心情。 它默默走到游人不注意的角落，从沙子里扒了扒，扒出一东西。 一部手机！ 鸵鸟妖动作利索地解锁，点开微信app。 意料之中，t市动物园股东群炸开了锅！ ：动物园来了个煞神，瑟瑟发抖！ 它正盘在假树上补觉，一股超可怕的气息从不足一米远的地方传来，将它从睡梦惊醒。 ：前不久从蛇馆经过，朝着大鹅鸵鸟他们那边去了。 ：不会是妖精办事处哪个老不死过来查税了吧？ 他们都是正规合法、拿到成精许可证的良民妖精，动物园每个月都按时交税。 ：妖精办事处的老不死也没这么吓妖好不好？我上次过去补办妖精身份证，值班的还是某个大妖呢。那只大妖跟刚才那个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另外，我们动物园不逃税！ ：我似乎从它身上嗅到熟悉的阴魂气息…… 裴叶刚刚从鸵鸟这边离开，众妖纷纷@动物园唯一一只鸵鸟妖。 这只鸵鸟妖生得黝黑，皮肤黑到发光，属于少有的番邦妖怪。 它的祖籍在非洲，祖辈来了华国，有幸听了一次高人讲课，生出了灵智，这一代顺利成精！ ：别喊我！艹，刚才真是丢鸟丢大了！ 鸵鸟碰见天敌喜欢将脑袋藏起来，高高撅着屁、、/股。 成精化形，鸵鸟发现自己这个举止简直愚蠢得不行。 它以为自己成精后能克制骨子里的习惯。 万万没想到裴叶一出现，它还是第一时间将脑袋埋地里。 更让它绝望的是—— 游客还将这一幕拍下来了。 作为鸵鸟的它，生无可恋(灬°w°灬) 这让它以后怎么在其他鸵鸟跟前立足？ ：要不要打个电话找妖精办事处？ 幸好现在是上班时间，动物园内的妖精要么化成原形营业要么出去工作。 要是接近闭馆时间，游客中混入一两个化形妖精，裴叶大大咧咧逛来逛去，那些妖精还不吓得露出原形？ 根据妖精办事处规定，成精的妖精在大庭广众下露出真身、引起社会恐慌和民众骚乱，便会收到妖精办事处的高额罚单，情节严重还会没收妖精身份证、成精许可证！没有这两个证，妖精很难在人类社会混下去，只能躲到深山老林餐风露宿。 群内几十个妖精心有戚戚。 ：通知化形在外打工的，暂时别回来。 要回来也要等这个来历不明的煞神走了再说。 ：@国宝大熊猫亲亲，群主，那个煞神往熊猫馆去了！ 大熊猫，t市动物园镇馆大宝贝。 自从大熊猫落户，门票比以前多卖出五成，节假日更是人头攒动，乌压压全是人头。 众妖从动物园分到的年终分红都厚了不少。 尽管它们迄今也不明白，战斗力爆表的古兽大熊猫——俗名食铁兽，为何如此受欢迎。 熊猫馆的熊猫妖打遍整个动物园无敌手，鹅妖一家七口也要避其锋芒。 这么凶的生物，人类居然以为它们卖萌为生，打破脑袋要给它们撒钱。 两只脚的灵长类猴子的审美，它们真不懂。 _(:3)∠)_ ：今天是我弟值班，老子正在酒吧蹦迪。碰擦擦，诶瑞巴蒂一起来！ 众妖：“……” t市动物园股东群的发言正以刷屏的速度往上刷，众妖担心群主弟弟。 那是个智障啊！ 嘴上没把门，别人问什么它就回答什么，连哥哥银行卡账号密码都能往外秃噜。 它应该不会把动物园的底子抖个底朝天吧？ 应该…… 吧…… 众妖议论纷纷，裴叶一脚踏进熊猫馆。 今天运气好，大熊猫宝宝跟游人见面，三只大小不一的大熊猫趴在玻璃窗不远处的摇床。 “原来这就是熊猫的叫声啊。” 裴叶几乎要趴在窗户上。 细嫩的嘤嘤叫声似乎要透进心底。 这是一种萌控、毛绒控完全无法抵挡的“攻击”，一招清空她的血槽。 正文 160：一见钟情（求月票） “如果是熊猫的话……我要氪爆它！” 反正她是孤家寡人，赚那么多钱不给熊猫给谁呢？ 要是能养一只就更棒了！ 裴叶隔着玻璃窗看着摇床上趴着的大熊猫宝宝，胸腔的心脏跳得越来越急促，砰砰砰像是恋爱。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痴迷专注的模样让人不禁感慨——国宝的魅力无人能挡。 裴叶守着残血的血槽不肯离去，直到体型稍大，毛茸茸的大熊猫宝宝冲着她嘤嘤两声，吐了舌头。 粉嫩嫩的舌头在黑白绒毛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嫩美丽。 裴叶被残血秒杀。 应鳞趴在口袋边缘盯着熊猫宝宝，提议道，“我们晚一点儿过来偷熊猫吧。” 裴叶的原则摇摇欲坠，恍惚听见自己说了句“好”。 游客数量较多，裴叶也不能杵在原地当钉子户，只能依依不舍往下走。 大熊猫宝宝不在跟前，影响力骤减。 涨热的脑子缓慢降温，理智回拢。 殊不知，她口袋那部手机的app——默默刷出一条警告。 熊猫怎么了？ 阿崽不够萌吗？ app的也默默刷出几条记录。 对此毫无所知的裴叶进入成年熊猫活动参观场所。 背对游客的成年大熊猫抱着几根竹子猛啃，肥胖敦实的背影写满了世人无法理解的高深。 它们食铁兽一族拥有着强劲的爆发力、恐怖的咬合力，一双利爪能撕碎任何猎物，也爱吃肉，当年曾陪同蚩尤南征北战……如此赫赫威名的凶兽一族，进入现代社会却靠卖萌为生。 耻辱？ 不，真香(*?▽?*) 动物园其他妖精发愁高价房租，一半时间在外工作，一半时间蹲在动物园混吃混喝节省房租成本。作为大熊猫的它不一样，它每天的工作就是吃吃喝喝卖卖萌，两只脚的灵长类猴子会给它准备足够多的食物。每天爽得像皇帝，高工资高分红，分分钟就是有车有房一族。 明明有实力，偏偏靠脸吃饭。 放空双目嚼着竹子，大熊猫突然感觉后背有些灼热。 有人用格外热切的目光看它！ 过了几秒，目光还在。 十秒…… 三十秒…… 一分钟…… 大熊猫猛地一回头，那一瞬，它跌入一双灿如星夜的眸子。 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迷得它丢魂失魄，呆愣中丢下怀中的竹子。 女神！！！ 这时女神冲着它甜甜一笑，大熊猫感觉胸腔那颗心脏原地炸成了烟花。 大熊猫呆愣的反应将游客逗得支乐，几个萌妹子直呼好萌。 “这只熊猫要偷回去吗？” 裴叶道，“不偷。” 没有大熊猫宝宝萌。 不萌，吃得还多。 说完，裴叶补充了一句。 “大熊猫宝宝也不能偷。” 不等应鳞开口，裴叶离开熊猫馆。 她一句话堵住应鳞。 “再不去看雷雅婷和傅廷深，人家夫妇都要走了。” 动物园广播开始通知多少分钟后要闭馆。 大熊猫只能眼睁睁看着女神的背影在视线中远离。 它倏地跑向大门，反手一爪子关上。 它跑了几步，在工作人员见怪不怪的眼神中化形成人。 “爱爱，还没下班时间呢。” 工作人员招呼一句。 大熊猫化成的白衣黑裤白发少年头也不回地挥手，丢下一句话。 “我去追女神了，提前下班！” 工作人员：“……” 哥哥乱跑爱蹦迪，弟弟智障乱发、、/情。 要不要建议园长去弄个正常点的大熊猫过来？ 熊猫爱爱去追真爱，而它的真爱正远远看着坐在太阳伞底下，神情不耐烦的雷雅婷夫妇。 “哑巴，你在仔细看看，那个人是你的儿子？” 有裴叶在一旁蹲守，哑巴成功克制住了扑向儿子气息的冲动。 脑子冷静了，哑巴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儿子变成两个？” “原来我以前还有一个女儿吗？” 当应鳞转述这两句话，裴叶轻扬眉梢。 “你这话的意思是雷雅婷身上也有你儿子的气息？” 附在纸人身上的哑巴一顿，迟疑地点头。 她一眼认定傅廷深是她儿子，因为傅廷深是男的，对于同样有儿子气息的雷雅婷就忽视了。 这会儿冷静再瞧，她发现雷雅婷身上也有儿子的气息，比傅廷深更浓。 哑巴懵了。 她的儿子咋分成一男一女两个人？ 裴叶施展精神领域仔细观察二人魂魄，发现他们的魂体的确沾染了相同的气息。 只是这个地方…… emmm…… 老司姬也不好说得太明白。 “哑巴。” “嗯？” 裴叶意味深长问道，“你的儿子是不是随他的父亲，有双插头玩多人活塞运动的癖好？” 这敏感的位置不得不让人联想他们夫妇过夫妻生活的时候，有第三人当夹心。 哑巴：“……” 一人两鬼，唯独应鳞不在频道。 他双手托着纸片熊猫头迷茫不解。尽管他有儿有女，走上鬼生赢家之路，但生前才十六岁，又是个乖宝宝，还没学会去看第八字母相关的影碟片子学姿势，一时半会儿没明白过来。 “咳咳咳——” 裴叶试图用咳嗽打破尴尬的气氛。 “这至少能证明傅廷深和雷雅婷都不是哑巴的儿子，因为接触过哑巴儿子才染上气息。” 只是这个接触…… 未免太深了…… 哑巴：“……” 她选择自闭！ “那现在怎么办？” 应鳞也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少年特有的清亮声线徒增几分窘迫。 “跟踪他们呗。” “跟踪？” 裴叶单手捏了个法诀。 以她的实力可以轻松瞒过雷雅婷的耳目，让元炁凝化出来的耳报神悄悄附着傅廷深身上。 “放长线钓大鱼，顺着傅廷深二人，一定能找到哑巴的儿子。” 哑巴：“……” 她突然不想看到儿子怎么办？ 自认“运筹帷幄”的雷雅婷失算了，那个鬼祟天师直到闭馆也未现身，这让她有些下不来台。 傅廷深主动给她找台阶。 小夫妻二人甜甜蜜蜜离开。 而单身狗裴叶半道碰上嘴里叼着玫瑰花，黑眼圈重得酷似烟熏妆的非主流白发少年。 他目光炯炯。 “女神，约吗？” 正文 161：上古妖皇（求月票） “我不认识你。” 看到白发烟熏妆少年，裴叶第一反应便是这货挡道了。 “没关系，女神，我们现在认识了。” 女神冷冰冰没关系，他的心是火热的，能融化一切！ “你挡道了，不约！” 裴叶抬手将少年递来的玫瑰花拂到一边，侧身绕过少年。 “为什么呀？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帅气、迷倒万千，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八月小孩儿，没有一个不喜欢我的。”少年急匆匆跟上，生怕女神离开视线，“女神，我想跟你生熊猫。”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在眼前放大。 这一拳力道不大，足够给少年的黑眼圈扩张一小圈。 “唔——” 少年捂着左眼，女神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他顷刻忘了疼。 委屈??? “女神，为什么打我？”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想生熊猫。 听说其他饲养员天天给成年熊猫放片子看，希望它们能主动去生熊猫宝宝。 如果园长知道他想生宝宝，肯定会赞成他追女神。 裴叶不知道少年丰富而委屈的内心戏，冷笑连连。 “性骚扰？” 一上来又是“约吗”又是“生熊猫”，这算得上性骚扰吧？ 自个儿为什么被打，心里没点儿ac数？ “骚扰到我头上，胆子很大啊。” 少年听得懵。 不明白自己的行为怎么就算性骚扰了？ “不是——我不是性骚扰！”少年紧张为自己辩解，“我是要追求你呀！” 裴叶：“？？？” 单身三百多年第一次被异性直言追求，裴叶有些哭笑不得。 “这货是妖不是人啊！” 少年紧张等待女神的回复，女神口袋传来清亮陌生的少年声音。 熊猫少年低头一看，正好与一张顶着熊猫脑袋的纸人对上眼。 他眯了眼。 尽管熊猫少年是一只很懒很懒的妖，但他的修为实力却不差，只是每天窝在动物园营业卖萌卖太多了，脑子单纯、反应迟钝，第一眼没认出来应鳞的身份。第二眼，他发现不对劲。 “一只小鬼？” 应鳞努力伸长脖子，几乎要跨过裴叶的口袋。 “什么叫‘一只小鬼’？区区熊猫小妖，对太平间鬼王放尊敬一些！” 虽然他不是呼风唤雨的邪魅狂狷龙傲天，但他也是t市中心医院跺跺脚，孤魂野鬼瑟瑟发抖的鬼王。 搁在鬼中间，他也是顶尖那一拨！ 论资历论排辈，这只熊猫妖应该对他恭恭敬敬！ 熊猫少年：“……” 太平间鬼王？ 什么奇怪的封号？ “这煞气的确是厉鬼无疑。” 这只厉鬼浑身萦绕着红黑煞气，手上绝对有不止一条人命。 熊猫少年头脑冷静三分，将三米厚女神滤镜改为一米。 他脑中浮现一个疑问。 女神怎么跟厉鬼走得这么近？ “女神，你被这只厉鬼蛊惑了吗？” 裴叶：“……” “要是被蛊惑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要是能英雄·熊猫勇救落难女神，按照小说套路，他长得帅、有车有房有存款，女神的回答肯定是“救命之恩不胜感激，唯以身相许”，而非“感谢壮士救命，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我是天师，这是我的认识的朋友。” 女神心似铁，一盆寒冬腊月的冰水，浇熄熊猫少年热忱的心。 “我对小孩子也没兴趣，不想给人当妈。” 脸垮下来，神情黯然。 “我是认真的。” 裴叶哑然失笑，没将熊猫少年的话放在心上。 “那我能请你吃个饭吗？”熊猫少年真诚邀请，“只当认个朋友。” 先变成朋友，刷满友谊值，说不定就能进入恋爱阶段。 他刚才太心急了，一上来就跟女神说约不约，小女生肯定不会愿意啦。 念在“熊猫精”的份上，裴叶答应了。 不过—— “aa制，各付各的。” 见到她的胃口，这位妖族少年估计能认清事实。 熊猫少年面露为难之色。 追求异性还要异性自己付钱，这搁在妖精圈子好像不太流行。 不过女神说什么就是什么，熊猫少年没意见。 “行，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味道还不错。” 他住在t市动物园附近，对周遭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了如指掌。 挑的那家餐厅人均七八十，搁在t市并不算高，装修雅致，用餐环境宽敞清幽。 看他熟门熟路的架势，平时应该没少来。 服务员看到熊猫少年脸上挂满了笑，像极了沙县老板看到裴叶。 事实证明她的预料很精确。 熊猫少年的食量居然有裴叶的一半！ 难怪服务员和餐厅经理那么喜欢熊猫少年。 熊猫少年叫爱爱。 “这是游客取的，我这么英俊帅气的大好青年怎么会叫这个名字。”面皮白皙的少年露出罕见窘迫，两抹红晕飘上脸颊，他正色道，“我姓熊，叫熊艾，艾草的艾，不是爱情的爱。” 游客喜欢给熊猫取各种怪怪的名字。 例如他哥哥叫亲亲，他叫爱爱，生物学上的父母叫彭彭和美美。 “我发现动物园有很多妖？” 熊艾点头。 对女神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女神想知道他哥哥的银行卡密码，他也是能说的。 女神想撸熊猫，他也可以献身！ “动物园起初只有三只妖，园长、饲养员以及保安。不过最近两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化形的要怪越来越多，特别是种类普通的动物，开启灵智数量不少。”例如动物园那七只鹅。 七只鹅！ 根据妖精办事处统计，华国建国前妖族能化形成精的妖不足一百。 这些妖都是修为高深、寿命悠长的老前辈。 新诞生的小妖一只都没有。 这还是人类高层努力保护，天庭给开后门，各族暗中支援的结果。 若非他们相助，妖类怕要灭绝。 “每个动物园都这样？” 粗略一算，t市动物园足有四十多只化形妖精。 熊艾摇头道，“哪能啊，除了b市和t市，其他动物园要么没有，要么就一两只。” 裴叶听不明白。 “听妖精办事处的老前辈说过，似乎是因为上古妖皇有苏醒的迹象。妖族受其庇护，打碎横骨成精化形才稍微容易些。”熊艾说的这事儿在妖精办事处并不是秘密，但在现代社会长大的小妖并不信这话，“动物园的动物在同族中比较优秀，所以化形成精多一些，但也不是绝对。听说也有人类宠物化形成精的。” 正文 162：来者不善（求月票） 裴叶能了解。 肖庞訾就是个典型例子。 他化形前是人类养的宠物仓鼠，偶然成精，被妖精办事处感知，妖族长辈便将他拎走教化。 恰好宠物仓鼠寿命也快到了，主人一直没有起疑。 “上古妖皇？那是什么？” 裴叶来这个副本好几个月，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我也不知道，听称呼应该是妖族帝皇吧？我看人类写的玄幻仙侠小说就说妖皇妖皇的，听着应该很厉害。”熊艾吸了一口榨汁苹果，“人类封建王朝都亡了，妖皇什么的，听听就好。” 进入现代化，受影响的不仅是普通人，还有妖族。 对很多新生小妖而言，他们跟人的区别就是种族不同，接受的教育思想都是一样的。 “你们都化形了，为什么还蹲在动物园？” 肖庞訾直接入天师联盟，目前正兢兢业业奋斗在第一线，努力降妖伏魔。 动物园这些动物不太一样。 “妖各有志，大家伙儿各有各的选择嘛。”熊艾不好意思地揪着白发，“动物园园长是个好妖，动物园是他向华国政府贷款建立的，用来收容没有妖族前辈照拂的小妖精。大家都分了点动物园的股票，每年会有分红收益，但也不能白拿园长的钱，没事待在动物园营业招待游客呗。” t市动物园的动物是华国境内最有灵性的！ 他们也不介意被游客参观，职业不分贵贱。 人有光鲜亮丽的工作，也有辛苦肮脏的活儿，妖族也一样。 大家都是为生活奔波的普通妖，动物园的工作算是很不错了。 最重要的是—— “虽然大家学习了人类社会生存技能，但t市房价高啊，妖族食量又大，房租水电费物业费生活费扣下来，每月入不敷出。为了省点钱，大家就住在动物园了，能省点钱就省点钱。” 他们全都是勤俭持家的好妖呢。 裴叶：“……” 想想熊艾的食量，再想想其他妖精的食量，裴叶明白了。 难怪生活艰难，险些养不活自己。 例如她，一顿正餐吃近一千的沙县，一天三顿外加夜宵，一月开支在9万到10万之间。 小妖胃口没她那么大，折中算三分之一，那也是3万以上的开支！ 不努力赚钱真的养不起自己。 每月3万收入搁在华国也算是精英阶层。 要是有小妖想修炼想追求飞升，每月还有修炼资源开支_(:3)∠)_ 一句话—— 生活不易，且过且珍惜。 “妖族……没想过搞事儿？” 妖族比普通人多了一些特殊能力，尽管这些能力很鸡肋，但对付几个普通人不成问题，还能借此谋财。 熊艾惊愕地瞪圆眼睛，连忙摆手。 “怎么会？我们是妖，但也热爱和平啊。” 社会环境这么平和，又不是网络那堆洪荒仙侠小说中动辄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险恶之地。 妖族吃饱了没事跟全球六十多亿人类怼？ 疯了吧！ 哪怕妖皇在世，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当然啦，人类有人渣，妖族也有妖渣，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哪个种族都有垃圾，不能因为一两个垃圾黑一个种族！ “这倒是，我也就这么一问，别放在心上。” “女神是碰见过妖渣作祟吗？” 裴叶否认。 “目前为止，接触的都是鬼魂相关的案子，倒是没碰过妖族的。” “妖族犯罪比例小，不太容易碰上。”熊艾嗑着瓜子道，“要是碰上了，多半是被坑的小可怜。” “为什么？” “因为太单纯。”很单纯的熊艾叹息着吐槽更单纯的同族，“妖精办事处好几个例子都是……我听园长说过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建国前后，有个倒霉催的妖就被人坑了，根基尽毁。” 裴叶对这种小八卦蛮感兴趣。 “继续说。” 熊艾道，“据说是极为罕见的植物化形的妖。植物成精化形，难度可比动物难了百倍不止。” 那时候妖族前辈暗中襄助人类打仗，碍于天道阻止不能尽全力，但也出力不小，平日要忙的事情挺多。妖族也快四十年没新生小妖诞生，妖族前辈就忙得忽略，没第一时间发现化形的植物妖。前辈赶过去的时候，植物妖不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被降下的天雷劈死。 “根据妖族前辈事后调查，据说是植物妖太单纯，轻信人类，被坏人诱导坑了。” 裴叶：“……” 熊艾痛心疾首。 “除了妖精办事处某个老家伙，这可是华国仅有的植物妖啊！” 动物成精的妖精在人类看来各个是俊男靓女。 庸俗！ 那是他们没见过植物妖化形！ 妖精办事处那位老家伙六七百岁的年纪，化形后仍是二八芳华，美得空灵绝俗！ 熊艾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都想冲破种族向她表白！ 最后还是忍住了。 因为哥哥替他做了，表白后被对方卡了好几个月的成精许可证和妖精身份证，还被胖揍。 →_→ 六七百的老妖精，不好惹，惹不起。 “听着真可惜。” 熊艾应和道，“超可惜的！” 吃完饭，熊艾想加裴叶的微信号，以后继续联系。 裴叶念在“熊猫精”的份上，给他微信号。 “要不我送你回去？虽说华国很安全，但也有极低概率碰上麻烦。我保护你，安全感满满！” 裴叶这次没心软。 应鳞冷嗤道，“有本王在，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妖专美于前？” 熊艾觉得爪子有些痒。 面上对女神笑嘻嘻，内心对应鳞mmp！ 华灯初上，裴叶坐着地铁回旅店，半路看到商城娃娃机有熊猫玩偶，她就手痒去抓了几只。 提着一袋子熊猫，怀中还揣着一个半人高的熊猫玩偶，满载而归。 刚回旅店，她便发现自个儿房间阴气弥漫。 来者不善！ 裴叶：“……” 应鳞也发现不对劲，笑着调侃。 “要不要给旅店多加点钱吧，隔三差五有厉鬼拜访，时间长了容易沾染阴气惹来晦气。” 活人住的地方阴气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裴叶恼怒道，“闭嘴！” 打开门，门内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 房间阴气这么重，说明厉鬼离开不久。 裴叶捡起茶几上搁着的纸条。 正文 163：我是你唯一的APP（求月票） “上面写什么？谁留下来的？” 哑巴魂体太弱早早窝在口袋睡觉，应鳞还精神饱满，手脚并用爬上裴叶的肩膀。 借着肩膀居高临下的视野，他清晰看到纸条上写的内容。 裴叶冷笑，随手将纸条揉成一团球丢进垃圾桶。 “不速之客留下来的东西，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不好的。” 她单手拉过沙发椅坐下，标准的葛优躺姿势让她全身肌肉都得到了暂时的放松。 这才是退休该有的惬意生活。 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半夜嗨游戏嗨到想入土，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美哉！ 应鳞歪着熊猫头，视线依依不舍地从垃圾桶挪开。 “你不去赴约？说不定能抓到什么线索。” 这是一张邀请纸条。 上面写了寥寥几句话以及一个地址。 如果裴叶有合作意向就能在约定时间去约定地点，大家坐下来一起友好商谈。 “干嘛要去？” 裴叶从口袋摸出一包烟盒。 打开、点火、抽烟一气呵成。 “你傻了吗？”裴叶叼着点燃的烟调侃，“幕后搅x棍做事小心，一有风吹草动就跑得没影。这说明他惜命多疑又很怂。你觉得他有可能在我没有明确立场前亲自见我？我这次过去，顶多看到一两只充当传声筒的小喽啰，浪费时间。谈得拢还好，谈不拢就会被埋伏。” 敌人有胆子约她出来见面，不可能没准备。 但裴叶又没打算跟他们合作。 对待没有合作意向还处处跟他们作对的敌人，不尽快斩草除根，难道要留着过中元鬼节？ “合作是假，引我上钩是真。” 应鳞想法倒是很乐观。 “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他们脑子抽了，幕后主使者直接出面跟你谈判？你的实力不怕他们的阴谋诡计，他们暗搓搓算计再厉害，挡不住你厉害啊！” 裴叶弹掉烟灰。 “我懒得去。” 有规定说敌人约见她就得去吗？ 联邦前任军团长是他们相见就能见到的？ 不去！ 应鳞：“……” 这是个很强大很有说服力的借口。 他蹲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向裴叶借了部手机玩。 裴叶一直带着两部手机。 一部是安装app的手机，这是她被丢入游戏副本自带的装备。 另外一部手机是先前朱淳安向天师联盟申请的奖励。 她将第二部手机丢给应鳞玩。 应鳞抱着跟剪纸人一般大的手机，兴奋邀请。 “我们一起开黑吧！” 他有很强的游戏天赋。 生前曾被某游戏俱乐部邀请参加职业赛，那时候他才十六岁。 系统训练一番完全可以打职业。 龙凤胎儿女貌似也继承了这份天赋。 应鳞一直想跟儿女们一起玩游戏，奈何他是鬼，手机屏幕无法识别。 如今附身剪纸人，配合魂体，终于可以亲手实践一把！ 他那个年代还流行翻盖机，这还是第一次摸到触屏智能手机呢(～￣▽￣)～ 裴叶残忍地拒绝了他的邀请。 “不要，我不跟菜逼一起打游戏。” 应鳞：“qaq” 想当初他也是准职业选手！ 剪纸人·应鳞抱着手机伤心地滚到了床上。 他要闭关修炼，用战绩说话！ 登录女儿给他注册的游戏账号，熟悉的游戏bgm响起。 应鳞正磕磕绊绊熟悉游戏，裴叶打开手机。 手指正要点进，她发现自己手机界面装载的几个游戏app不见了。 偌大屏幕只剩下居中的，图标还大了两号。 裴叶：“？？？” 她下载的游戏怎么不见了？ 揣着疑惑和担心打开，发现阿崽还在一楼厨房煎蛋做晚餐，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阿崽也出事了呢。 其他游戏可以再下，阿崽没了就不知道上哪儿找去了。 今天的阿崽看着有些沉默……别管她怎么从千篇一律的蛋身上看到“沉默”的情绪，裴叶就是有这种感觉……阿崽身上套着一条黑白相间的熊猫围裙，炉灶上的平底锅滋遛滋遛煎着蛋。 “怎么晚上又吃煎蛋，很不营养，冰箱食材没了吗？” 她打开厨房冰箱，发现上中下三层还塞着好多食材。 这个大冰箱也很不科学。 放进去的食材多新鲜，隔再久时间拿出来依旧那么新鲜。 裴叶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给阿崽的冰箱补充食材。 早上补的食材还摆着，一件没有少。 阿崽掂着平底锅的动作一顿。 q版的金黄煎蛋在空中翻转几周，平稳落锅，躺着煎另一面。 “阿崽？” 裴叶轻唤了一声，阿崽没回复。 这很不正常啊。 阿崽平常做饭做菜，时不时会飘出各种各样颜文字。 有时候苦恼，有时候开心，哪怕没有情绪起伏也会飘出三五个音乐符号。 今天—— 裴叶看了大半天也没飘出一个颜文字。 这破游戏系统不经玩家同意就取消这一功能了？ 裴叶觉得有问题。 她习惯性点开往上拉，一条条记录在她眼前铺陈开来。 裴叶看到这几条下午的系统记录，笑容逐渐消失。 她的确说了两句熊猫宝宝很萌想氪爆之类的话，但没有付诸行动啊。 她还阻拦想偷熊猫仔儿的应鳞呢。 崽儿因为这个吃醋？ 裴叶继续往下看，接下来一条记录是阿崽离家出走四分钟后的。 裴叶很快就知道消失的游戏app去哪儿了。 阿崽用铲子将裴叶下载的十几个游戏app都敲碎了，一块一块搬到了app。 裴叶面无表情地打开。 没有丝毫意外，被阿崽敲碎搬走的游戏都成了内部附属小游戏。 游戏能正常运行，但想玩必须先打开。 裴叶默默看着手机界面居中大号图标，明白是自家崽儿在默默吃醋。 她仿佛能从阿崽的行为中听到它的心声—— 正文 164：山不就我我就山（求月票） “你怎么了？” 应鳞刚刚打完一盘游戏，表现中规中矩，慢慢找到了点儿感觉。 他有信心，只要让他打一个晚上，他基本就能熟练玩转这个游戏。 排队友的功夫，他抽空关心一下手机的主人——他未来的大腿—— 裴叶表情有些古怪。 “我被我家崽儿萌到了，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崽儿。” 应鳞：“……” 什么崽儿？ 未来大腿未婚先孕了？ 看到裴叶手中拿着个手机，他明白过味了。 这就好比应鳞她闺女整天喊某游戏四个野男人为老公一样，裴叶将纸片人当崽儿了。 “游戏纸片人，全是假的，骗你们的钱的。” 应鳞忍不住酸溜溜。 闺女对自己还算大方，但对四个野男人更大方，那破游戏的氪金条被她氪爆了。 但是闺女啊，爸爸想要个农药皮肤qaq 裴叶没理会化身柠檬精的应鳞，继续关心她家崽儿。 被大佬忽视的应鳞没难过，因为游戏开始了，继续征战峡谷。 沉迷游戏，无法自拔。 “大佬，你要是有空的话，给我剪一个大一点的纸人，要手长一些的。” 附身的小纸人跟手机一般高，两只手太短忙不过来。 为了发挥出骚气的操作，他只能手脚并用搓游戏。 这很影响他的发挥。 裴叶沉迷吸崽，怎么可能有空？ “没空！” 尽管阿崽敲碎了她的游戏app，但她不仅没生气，反而被阿崽的行为萌空大半管血。 “崽儿，今晚一起做晚饭吧。” 冰箱那么多食材，怎么还能吃煎蛋、水煮白菜？ 大鱼大肉走起，吃香喝辣！ 看到说阿崽用铲子敲碎app后担心、后怕、沮丧的记录，她只剩心疼了。 这种人间萌物就该捧在手心上疼的。 “我跟你一起做一顿晚餐。” 阿崽蛋壳顿了一下。 飘出好多乱码，昭示主人内心复杂的心理活动。 大概半分钟过后，飘出一条。 紧跟着便是刷频一样的??ヽ(°▽°)ノ?颜文字。 裴叶哑然失笑。 她突然很好奇老友上哪儿挖来这么个大宝贝。 一顿饭就哄好了，太单纯了吧？ 裴叶用旅店的电脑搜索食谱，照着食谱操作料理台。 游戏也有游戏的好处，只要按部就班，做出来的食物就不会太难吃。 “味道怎么样？” 阿崽坐在餐桌旁，一边吃一边飘出喝醉一般的幸福颜文字。 它的胃口不大，裴叶跟他一共做了七个菜，三素三荤一汤，阿崽根本吃不完。 桌上的菜刚吃了三分之一，倒是白米饭下去两碗。 它用保鲜膜将剩下的菜包好放进冰箱，明天早上热一热就能继续吃到阿爸做的爱心餐啦。 裴叶沉迷吸崽，却不知道有两拨人倒了霉，还有人对她咬牙切齿。 一拨是t市动物园镇馆大宝贝。 蹦迪归来的熊猫哥哥被通知去妖精办事处捞他弟弟。 “哈？” 他弟弟干嘛了？ 今天值班的妖精办事处部长推了一下眼镜。 他对着一脸懵逼、一脸萎靡的熊猫兄弟说道，“据说是路过的热心阴差跟酆都大帝吐槽说你弟弟骚扰人类女性，酆都大帝打电话顺嘴跟妖精办事处处长说了一句。你也知道的，虽说你弟弟是正正经经想追求异性，但这事情惊动了酆都大帝，妖精办事处也要拿出一个态度。” “阴差有这么闲吗？” 部长瞥了一眼熊艾。 “毕竟是‘热心阴差’，八卦点儿正常。” 谁让熊艾冷不丁跟陌生人类女性说“约吗”？ 约个头啊！ 人和妖想约出个什么？ 人妖吗？ 熊艾忍不住反驳。 “再‘热心’的阴差也不可能吐槽到酆都大帝跟前吧？” 部长又推了一下下滑的眼镜，慢吞吞道，“你只说你有没有这么做吧。” 熊艾肩膀垮了下来。 小声承认，“有……” 部长道，“有就写检讨，酆都大帝也跟处长求了情，说这是正常的少年爱慕，但追求异性要循序渐进着来，一上来就耍流氓会给妖族抹黑。处长觉得有道理，所以你写三千字检讨吧。” 写检讨…… 三千字…… 熊生艰难。 熊艾默默流下了泪。 另一拨人则是被裴叶放鸽子的厉鬼组织。 他们信心满满，笃定裴叶会过来赴约，谁知距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附近街道根本没有裴叶的人影。 十分钟过后，墙壁上的钟表指针走到了约定时间，裴叶依旧没有出现。 “女人嘛，爽约是正常操作。” 负责此次谈判的厉鬼低声嘀咕，调整了一下有王霸气势的坐姿。 出门之前洗个澡、做个面膜、化个妆、挑选合适的衣服，时间嗖得一下就没了。 一刻值千金？ 不不不，女人的时间廉价得很，特别是跟美貌有关的时候。 沉住气又等了半小时，监控依旧没有目标出现。 厉鬼的鬼脸有些挂不住。 “……也许是她回旅店太晚……” “筱虹”是个纹着大花臂的不良社会少女，整天飘荡在外不归家。 “……也许是没看到纸条……” 对于这种不是良家妇女的女人来说，彻夜不归嗨到天明是正常操作。 厉鬼还想找借口等等，埋伏在附近的厉鬼忍不住抱怨开了。 这哪里是迟到？ 人家根本就是放了他们鸽子啊。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上头给了死命令，非得将她拉拢过来，拉拢不过来就干掉。”负责谈判的厉鬼愁得想捂脸，“人家都没过来，我们上哪儿将她干掉？山不就我我就山，我们主动去找她！” 试探清楚她的态度。 真不是一路鬼就将她干掉。 应鳞将魂体虚弱的哑巴交托给裴叶，自己则依依不舍告别裴叶的手机，回t市中心医院。 t市中心医院地理位置特殊，孤魂野鬼多，又频繁发生假阴差偷鬼事件，作为镇守此处的鬼王不能长时间离开。应鳞准备回去看一眼，安排好手下换班巡逻，保证医院附近的安全。 裴叶冲了个澡，将脏衣服折叠好放一堆，明天拿去干洗店。 “睡觉，崽儿晚安。” 戴上眼罩，松开长发，盖上被子左右一卷，准备入眠。 没多一会儿，紧闭的窗户霍地打开。 阴风飘来，合拢的窗帘被吹起，沙沙作响。 正文 165：大佬的床气（乡村原野打赏加更⑦） “筱~~虹~~” 颤颤悠悠的沙哑鬼声穿透耳膜，刚酝酿三分睡意的裴叶转过身，面冲窗户。 困眼半睁，一道烟雾状黑影由透明凝成身穿黑袍的人影，手中捆着的锁魂链在地上拖着，发出诡异渗人的动静。阴风在他身后呼呼吹拂，卷着窗帘向两旁翻飞，周遭气温降了好几度。 躺在床头柜上熟睡的哑巴似有所感，附身的纸人手脚颤了两下。 “筱~~虹~~还不跟我走~~” 黑袍人影慢悠悠上前，在地上拖动的锁魂链发出晃啷晃啷的动静。 在bgm的映衬下，黑影逐渐逼近裴叶。 距离大床仅有两步之遥，袖中猛地射出一道乌光。 出招的一瞬，黑袍人影心中划过窃喜。 作为厉鬼组织下层成员，他手上干过不少坏事，也亲眼看过与他一样的假阴差干更多坏事。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听从组织上层的命令，借用阴差的身份帮组织铲除异己对手。当他被上司通过一层层传递，下达跟“筱虹”交涉的命令，他先入为主将“筱虹”当做不好惹的强者。 “筱虹”是他所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上层如此忌惮的对象。 他是揣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态来的。 万万没想到，目标人物“筱虹”却是个没什么阅历的愣头青，“阴差”降临还能睡得着。 没有防备好啊，没有防备就趁机用锁魂链将她生魂勾出肉身！ 只要肉身没在规定时间内返回肉身，这人就不明不白死了！ 没了肉身保护，区区魂魄还不是任由他们“阴差”搓揉捏扁？ 哪怕是天师魂魄，只要不是强得过分，锁魂链都能教他们做人！ 他利用勾生魂害人不是一次两次了，动作利索得很，流程也熟悉。 看，这锁魂链勾进肉身就会牢牢“咬”住生魂，继而缠绕，稍微用力就能勾出来。 黑袍人影想得很美，奈何接下来的发展与预期截然不同。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被中伸出，牢牢抓住锁魂链。 原先阖眸的人霍地睁开眼。 黑袍人影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倒退半步。 “进门之前不知道敲个门？你家父母就是这么教你半夜闯陌生单身女性房间？” 裴叶睡意全没了，半坐起身，脸色阴冷得能滴出水。 某一瞬，居然比鬼脸还似鬼脸。 未等黑袍人影反应过来，陡然用力将锁魂链夺了过来。 黑袍人影自然不让，锁魂链也不是随便就能夺走的装备——尽管这只是普通阴差的制式装备，锁魂链器灵意识仅有一缕，但也会死死抓着主人防止脱手——因此当裴叶用力夺，黑袍人影力道不如她，身体就被锁魂链拽着向前倾，紧跟着一只巴掌在眼前放大，力道之大像一座小山砸他脸，将他扇了出去。 裴叶有床气。 不仅仅是她，几乎她身边的人都有床气，只是床气轻重不同。 自然睡眠对他们而言很珍贵。 战事吃紧，往往要利用特殊药剂保持头脑、身体清醒，维持状态。 这种药剂效果好，但注射次数太多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例如情绪波动会大。 庆幸，这种负面影响可以通过睡眠治疗减轻直至痊愈。 裴叶是少有的老资历，参战时间长也意味着她的注射总量比谁都大。 自然—— 床气也是最重的。 她才退休了三四年，遗留症状还未痊愈，床气依旧可观。 不睡觉熬夜通宵还好，要是准备睡觉有人打搅，联邦元帅过来她都能将人轰出去。 “找死吗？” 裴叶下了床，一把捏着黑袍人影的脖子将他提起来。 力道不重，不会将他脖子捏碎，但也不会让人轻易逃脱。 “我是……奉命过来……找你合作的……” 厉鬼看着及肩长发垂在两侧，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阴森双眸的裴叶，打心眼儿颤了一下。 “凭你们这些垃圾也想跟我合作？” 裴叶右手施加一分力道。 “垃圾！” 黑袍人影有阴差袍子保护，但黑袍下的鬼皮依旧吱吱作响，好似被人搁在铁板上摁着烧。 随着这阵灼烧感，他感觉周身阴气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崩溃消散。 照这速度下去，不出半分钟就要魂飞魄散。 “快——” 黑袍人影发出肉猪临终前的尖叫。 “动手！” 说完，四道黑雾从四面聚拢飞来，作势要将裴叶包围。 “哼，出来了，藏头缩尾的垃圾！” 裴叶右手用力，只听咔嚓声过后，那名黑袍人影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她打散成，揉吧揉吧揉成一团纯粹的阴气。 她也不扭头瞧一眼，随手往后一丢，精准丢向躺在床头柜上的哑巴。 哑巴正睡得香。 梦中的她正做着混沌的梦，一只超大烤乳猪从天而降砸在她跟前，砸了个结结实实。 这烤乳猪实在是太美味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流着口水扑了上去，张口就是一大块肉。 “嗝——” 附着在纸人身上的哑巴翻身，打了个幸福的饱嗝。 那四道黑影瞧见这架势，心中犯怵，但动作却未收敛。 他们手中有致胜的“神器”！ 事实证明，别说他们有“神器”，哪怕拿着四把“超神器”也是被打的命。 “这玩意儿神器？” 床气buff下的裴叶，理智离家出走了。 但她毕竟是老江湖，情绪管理是她唯一一门坚持三百多年的课程。 理智在家还是离家出走，在于她愿不愿意理智。 即将把第四个“黑袍”干死前，她床气撒得差不多，勉强留鬼一命。 “看样子躲在你们幕后搅x的煞笔有点儿来历啊。” 裴叶被他们气笑了，手中捏着三块被她暴力揉成一团的废铜烂铁。 随意丢掷一旁。 “这东西，谁给你们的？” 裴叶抓着唯一的幸存者逼问。 第二日，应鳞过来的时候看到肥胖臃肿、不停打着饱隔的哑巴。 看着几乎能塞下三个哑巴的体型，应鳞懵了。 “昨晚发生什么事情？” 哑巴一改昨日的虚弱，魂体阴气强盛到要溢出来。 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阴气吸收不良才胖成这鬼样。 裴叶没好气道，“昨晚来了几只小鬼，我将它们拆了给哑巴当夜宵。” 应鳞：“……” 这夜宵有多丰盛，居然将哑巴胖成原来三个她？ 正文 166：哑巴的儿子（求月票） “几个小鬼……应该胖不成这样吧？” 原先的尖下巴没了，肥肉硬生生撑出来的双下巴将小脸蛋变成了圆脸蛋。 若非哑巴的气息没变，他都怀疑哑巴被裴叶掉包，换了个大胖子涮他玩。 “你还记得你上次吃掉的假阴差吗？” 昨晚袭击她的阴魂比应鳞吃掉的那只还强盛不少。 一通喂下去，阴气充裕到发胖也正常。 “啊啊啊——不仗义啊，有这么好的夜宵不叫我！” 应鳞委屈。 上回向裴叶讨要第二只假阴差，她说要留作证据，昨晚居然搓了那么多只喂给哑巴。 应鳞懊恼抱头。 “早知道有这福利，我昨天就不回去了。” t市中心医院在他的英明领导下蒸蒸日上。 孤魂野鬼们不敢造次胡来，假阴差也没来偷鬼。 他回去看一眼也是为了图安心，结果错过了丰盛夜宵。 “记着你那份呢，别嚎了。” 裴叶丢出几颗阴气搓成的丸子。 几只假阴差被她撕碎打散，搓成一堆丸子。 哑巴魂体不强，吃进去的阴气没有完全吸收，继续喂下去会出事儿，剩下的丸子便宜应鳞了。 应鳞喜出望外。 错过了新鲜的夜宵很遗憾，但大佬给他留了丰盛的早餐呀。 “嗝~~~” “老大，你这老大我没认错！” 应鳞吃掉的阴气丸子比哑巴多。 可他吸收好，周身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体形却没发生变化。 胖成三个自己的哑巴只能委屈坐在沙发椅，两只肉呼呼的小爪抓着膝盖上的衣料不撒手。 “没事啦，哑巴。过两天消化完了，你就能恢复原来的身材。” 女性都爱美，女鬼也不例外。 哑巴是t市中心医院这片地方颜值南波湾的女鬼。 胖成这德行，她心里肯定着急。 讲真—— 这么胖的贞子出门也吓不到活人，只会把活人逗乐。 吓不到活人，这是对厉鬼最大的羞辱！ “不过说真的，看着哑巴的手指很有食欲啊。” 哑巴迷茫歪头。 “太像短香肠了。”应鳞笑道，“每根手指都像是被两个箍儿圈着的香肠。” 又白又胖又短，剁下来放进油里面炸成金黄，味道应该不错。 哑巴：“qaq” 厉鬼的逻辑厉鬼明白。 应鳞这话真不是开玩笑，他脑袋中肯定出现过类似画面。 她瘦下来前不能出现在应鳞跟前，会被油炸。 “对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有没有通知酆都？” 裴叶的回答很任性。 “还没有，心情不好。” 床气这种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散的。 她昨晚搓完假阴差就去泡澡，重新睡觉睡到自然醒，心情值才回升到正常值，哪有心情召唤酆都大帝？ “那现在要召唤酆都的人？” 裴叶瞥了他一眼。 “今天这么积极？昨天偷袭我的喽啰，我留一个活口，你不要吃了？” 应鳞道，“想吃啊，不过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裴叶没追问，直接召唤酆都大帝。 加班狂·酆都大帝照旧在开会。 七十二司习以为常，他们知道大帝肯定会被那只小妖精勾走。 勾走了好，还能偷会儿懒。 日夜不停加班二十多天，铁打的鬼魂也扛不住。 判官崔珏顶着一双黑眼圈，微笑道，“陛下去吧，会议由下属继续主持就好。” “嗯。” 酆都大帝化成阴气离开，原先还端正坐着的七十二司纷纷趴在会议桌上。 累死鬼了_(:3)∠)_ 让阳间那只妖精多勾着大帝一会儿吧，他们想补个觉。 现实却没有如他们所愿。 酆都大帝过去几分钟就回来了，眉峰紧蹙像是愁什么。 他漫不经心听了会儿报告，说了一句让七十二司快乐到原地升天的话。 “散会，各司忙去吧。” 散会？ 这是工作狂会说出来的话？ “果然，多拜拜那位是正确的。” 那位是谁？ 自然是每次召唤快递部门都能让大帝抢着去的神秘人！ 唯有那位神秘人能让工作狂大帝会议中途离开、提前散会。 黑白无常表示呵呵。 一群天真的小鬼。 他们就没发现裴叶每次召唤大帝，工作量就会暴增吗？ 拜她？ 那个惹事成精的煞神？ 七十二司迟早要加班到猝死。 “崔珏，先前交代下去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崔珏恭敬将调查到的内容呈递上去。 “七十二司基层有敌人安插进来的耳目，不过都已经盯紧了，不会出乱子。” 酆都大帝翻看崔珏调查上来的内容。 “只是基层？” “基层才好安插人手，中高层都有见到陛下的资格，跑您跟前不是露馅儿吗？” 酆都大帝将报告合拢。 “你再去查一件事情。” 崔珏恭敬道，“陛下请吩咐。” 酆都大帝道，“一桩百多年前的旧事，将参与其中的人全部彻查一遍。” “一百多年前？” 酆都大帝问他。 “怎么，难度很大？” “陛下有所不知，那时正值上一任陛下陨落，酆都七十二司无人领导，阳间又爆发大战，每日诞生的亡魂不计其数。酆都七十二司在几位阴帅以及判官的支撑下还能运作，但生死簿无人掌控，各司错误频出……”崔珏为难道，“大多冤假错案都是那时候发生的，调查有难度……” 百余年前，天道法则遗失一部分，前一任酆都大帝被牵连陨落。 没了酆都大帝执掌生死簿，统领七十二司，七十二司的弊端就露出来了。工作频频出错，发生不少冤假错案，例如本该投胎人道却被丢进畜生道、勾错阳寿未尽的生魂、本该被制裁的厉鬼却钻空子逃脱惩处……那段时间的事情，酆都这边实在是不好查，大帝这任务有难度。 酆都大帝垂眸。 “没事，能查多少查多少，届时联系妖精办事处配合你。” 崔珏惊了。 “这还关系到妖精办事处？” 酆都大帝想起裴叶抖露的话，神色阴沉。 “对，牵涉到化形成精的妖族。” 裴叶原先不想说哑巴的事情。 但哑巴儿子气息出现在雷雅婷和傅廷深身上，后二者身份敏感，她就顺嘴提了一句。 酆都大帝好脾气，直接用生死簿帮她查了下。 不查还好，一查又是一笔烂账。 哑巴儿子居然也是当年从地狱十八层逃脱的厉鬼之一！ 不仅逃了，还逍遥法外至今。 哑巴很懵。 她儿子……怎么会入地狱十八层？ 正文 167：罄竹难书（求月票） 地狱十八层是什么地方？ 这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才会被丢进去的地方。 不间断受苦受刑，一秒都不能休息，一直到受完刑罚才能出狱投胎。 刀山、火海、油锅只是十八层比较基础的暴力项目，还有车裂、碎骨、断肢、开膛…… 林林种种共有108项。 举个例子，犯奸杀之罪的恶徒会被阴差捆绑成大字，一把锯刀从裆开始到头锯。 锯一次要来回365下，直到将受刑的厉鬼锯成两半。 地狱中的厉鬼是不灭不亡的，锯完后会恢复如初，继续下一轮。 地狱十八层的厉鬼受到的刑罚会更加可怖。 他们的痛感会放大数十倍！ 别说连续不断受刑百年千年，哪怕一两天也会将他们折磨崩溃。 但地狱的特殊会让他们始终维持着清醒，在折磨煎熬中忏悔生前罪孽。 哑巴不敢想象。 她那个聪明可爱的儿子怎么会入了地狱十八层？ 两行血泪从空洞的眼眶挂下来。 酆都大帝神情冷漠地合上生死簿。 他只负责说出结果，不负责跟个陌生小鬼解释来龙去脉。 如果—— 追根究底的人是裴叶，那就是另一个结果 (〃'▽'〃) “哑巴的儿子……生前做了什么事情？” 酆都大帝冷笑。 “畜生不如的事情。” 哑巴稳定了情绪。 她想听个结果。 “他生前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我便挑几件大的说。”酆都大帝在一人两鬼的注目下，开口道，“他十一岁当街纵马，踩死一老一少；十三岁用鞭子打死不慎打翻茶盅的侍女；十五岁抢掠一双双生少女，银辱杀害，第二日抛尸乱葬岗……这是被杀的，其他被银辱的女子，统共有六十一人；十六岁气死名义上的生母，实际上的养母……一生共贩卖一万六千三百三十四名女子……” 哑巴听得浑身发颤。 酆都大帝继续道，“二十四岁，他借助家中生意人脉贩卖银珠粉、鸭片至各处，放高利贷敛财；四十一岁，出卖同胞间接造成几十万人死亡，受贿替敌国运送枪火，期间杀人达109人……被他害过的受害者上诉酆都，去掉零头，他犯下的罪行要在地狱十八层受刑三万年。” 哑巴几乎绝望。 酆都大帝还未结束，他补了最后一刀。 “他生前还做过一桩事情，这还是从生死簿查到的。仅凭这件事情，妖族就不会放过他。”酆都大帝道，“他欺骗一名妖精，将自身罪恶转移到那名妖精身上，同时又想以妖精为阵眼阻截华国龙脉和国运，助敌国成事……最后降下天罚，那名妖精灰飞烟灭，妖族也被牵连，担负了一部分罪业。若非上古妖皇即将苏醒，妖族传承到现在已经灭族了。你知道事情严重性吗？” 这事情要是被妖精办事处那几个知道，他们能齐刷刷上门将哑巴活撕了。 哪怕哑巴是无辜的，但她生下的儿子不无辜。 妖族本来就混得很惨，平白背上这么一口大黑锅，咽得下这口气就怪了。 哑巴听着，默默流泪。 她明白事情严重性。 应鳞气得叉腰。 “这么坏——简直坏透了。他是坨屎，我都诅咒他碰不见屎壳郎！” 他对着哑巴道，“哑巴，你别找你儿子了。他要是被天打雷劈了，你也会被波及到的。” 哑巴呜咽。 血泪淙淙。 她睁着空洞的眼眶望向应鳞，唇瓣颤抖着用鬼语问了一句。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酆都大帝道，“你儿子是流窜在外的厉鬼中最强的一个。” 裴叶试探，“大帝的意思……哑巴的儿子极有可能是厉鬼组织的头目？” 酆都大帝点头，“看样子是的。” 哑巴呜咽更大声。 她半跪在地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场，血泪将地毯染湿大片。 酆都大帝早就带着被封印的假阴差离开。 哭得痛快了，哑巴突兀地打了个嗝，血泪慢慢止住。 她想一只鬼静静。 裴叶便将空间留给哑巴，揣着应鳞离开。 是的，揣着应鳞。 她又剪了一个小人，双手很长那种。 “唉~~~原本是想今天去买手机，以后还能教哑巴上网打游戏，一起开黑的……” 应鳞趴在口袋上。 裴叶失笑，“这就是你说的‘更重要’的事情？” 应鳞嘟囔着脸红，趴在口袋不说话。 买手机不是大事情吗？ 买了手机他就能上网打游戏，以后跟儿子女儿一起组排。 爸爸带着孩子飞，多爽啊。 能附身纸人玩手机，他当然想要个手机啦。 这是鬼生第一部手机！ “算了，去手机卖场挑一个。”裴叶闲着也是闲着，“你带钱了？” 应鳞道，“我爸给你微信转账了。” 原先老爹是想亲自陪他买的，但应鳞婉拒了。 医院工作要紧，裴叶作为天师陪他买更加方便。 裴叶打开手机微信，果然有应老爹打过来的一万块钱。 “不用买太贵的，三四千就行，剩下的钱帮我存微信或者支付宝账号，以后还能网购。” 裴叶：“……” 各位淘宝商家要注意了，他们的客户有可能是个鬼。 应鳞早就挑好想买的手机，跟闺女儿子的手机一个型号，也是最近两三个月出的新机型。 付了钱，买了手机，安装了app，折腾大半个小时。 裴叶将手机放进口袋，让应鳞蹲在口袋慢慢玩。 “对了——” 应鳞抱着来之不易的手机，想到一事儿。 “什么？” “哑巴的儿子！既然哑巴的儿子有可能是厉鬼组织头目，不是能顺着哑巴找到目标？” 哑巴不知道儿子在哪里，但他们是血脉至亲。 天师联盟、酆都有的是手段通过亲人血脉找到目标。 酆都大帝却什么表示都没有，这很怪。 裴叶给他解惑。 “因为还不是时候。” “啊？不是时候？” 裴叶道，“逃窜在外的厉鬼要一次性全部抓了才行，这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不然有一两条漏网之鱼，他们会藏得更深，后患无穷。厉鬼组织背后还有幕后主使，没将对方引出来前，不能随意动手。”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裴叶笑道，“大概……要等雷雅婷生产吧。” 正文 168：大款请客（求月票） “等雷雅婷生产？” 应鳞惊讶地拉高声音。 他掰了掰剪纸手指，忍不住一惊一乍。 “确定没说错？这还有四个多月！” 四个多月才等到收网的最佳时机，酆都和天师联盟也不怕这段时间再出幺蛾子？ 应鳞说了自己的担心，裴叶笑他天真。 “不怕他们不折腾幺蛾子，怕就怕他们不折腾。”厉鬼组织已经在阴阳两界官方挂号，活动越频繁，暴露的破绽就越多，收网时候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再说，厉鬼组织活动频繁也意味着他们的计划不完全，这是好事。怕就怕他们完全沉寂下来等雷雅婷生产，这才叫糟糕。” 应鳞听得懵。 裴叶只能仔细再解释一遍。 “这就好比你要做一道红烧肉，你不是要去菜市场买带皮五花肉、生姜、蒜、八角、葱，家中料理台也要备好味精、盐、料酒之类的调料配料？东西全部齐了，才能开始洗肉做菜。” 这伙厉鬼要是一动不动，那才麻烦。 “雷雅婷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那道红烧肉，厉鬼组织频繁偷孤魂野鬼的行为就是做菜前的准备。他们的行动都是为这道红烧肉做准备，一旦停止了，意味着他们准备齐全，只用雷雅婷肚子里的红烧肉出锅？”裴叶这通形象生动的比喻，应鳞明白了，但总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 “嗯，差不多是这样。” 应鳞挠挠头，“这伙厉鬼有毛病吗？计划这么多就为了等雷雅婷肚子里的孩子出锅？” “这个孩子有问题，值得他们折腾。” “听着很复杂。” 裴叶笑道，“复杂就复杂呗，反正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 这是酆都以及天师联盟应该发愁的。 应鳞：“……” 裴叶问他，“你这什么表情？” 应鳞小心翼翼道，“我总觉得这是个必定会倒的flag。” 裴叶没说话，她只是从口袋掏出打火机，拎着小纸人应鳞准备放火上烤。 “啊啊啊——大佬，我错了，我约好跟女儿开黑打游戏啊，不能没有这具身体！” 应鳞用纸片双手死死抱住裴叶的手腕想往上爬。 烧了大半天，除了屁、、/股有点儿烫，居然毛事没有。 应鳞：“……” 噫，原来天师符纸不仅防水还防火。 卡着最后一个任务没完成，裴叶无法离开《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的游戏副本。 银行卡有些积蓄，但她胃口大，这破游戏氪金力度也大。 为了养家糊崽，她只能继续从“突破次元壁”app接任务，赚生活费，顺便碰运气。 说不定哪天误打误撞完成“少年菊花开”任务。 咸鱼嘛，也该有梦想的。 应鳞这小子过得最爽，整天沉迷打游戏。 一三五农药，二四六吃鸡，周日陪儿子女儿出门逛街。 每天要发十三四条朋友圈。 微商都没这么烦的。 看着每天刷屏的应鳞，裴叶有种将人屏蔽拉黑的冲动。 最后还是没拉黑，因为她要去t市中心医院挂个实习的名额。 裴叶目前用的这具身体是“筱虹”的，而“筱虹”是五道口护理专科学院的学生。 学校规定学生第二年就要开始找实习医院，大三实习一年，回校考试才能拿到毕业证。 没有实习医院开具的证明，学校不予毕业。 裴叶走了应鳞的关系找到应老爹，在应老爹的安排下在t市中心医院挂了名。 她不用亲自在医院实习，医院会帮她搞定实习证明。 应老爹做这些安排的时候有些担心。 “大师，你确定以后不在医院工作？” 裴叶点头，“确定。” “那就好。”应老爹松了口气，“你要是当护士，我不会帮你这个忙。只是为了混个毕业证，帮你开证明没事，但要是想当护士却没有这一年的实习经历，这是对患者的不负责。” 沉迷附身小纸人的应鳞在办公桌上跳来跳去。 “她要是当护士，第一个饿死的就是她自己，小护士那点儿薪水能干嘛。” 扣除五险一金，月薪还不够她一天三顿沙县加夜宵。 应老爹没好气地抄起一本书将儿子当苍蝇拍了。 “闭嘴！” “爹，你真是我亲爹，不怕打出个好歹。” 应鳞费劲儿才从厚厚的砖头书下爬出来。 应老爹翻白眼。 时间一久他也知道鬼王是个什么了，一本书能拍出什么事。 他偶尔用开眼符在医院晃荡，那些死相凄惨的孤魂野鬼看到他就缩墙角弯腰敬礼，闹得他有种儿子混了黑涩会的感觉。 裴叶找好实习医院，4021其他人也在学校或者父母的安排下找好实习医院。 各奔东西前，几个妹子提议聚会。 对于还没有工作的她们而言，自助是不错的选择。 这时候，许久没有露面的梅立香回来了。 她回来收拾行礼，正式搬走。 作为存款八百多万的白富美，她当然不稀罕护士这份工作，也不会去实习，这会儿还不退学只是为了一张毕业证。 她跟裴叶的选择一样，找关系去大医院挂个名额，混一张实习证明。 听到聚会计划，她就阴阳怪气翻白眼道，“这大概是毕业前最后一次聚会了，去吃自助多寒酸，我请客吧。” 她有八百多万存款，两套t市中心全款房子，一辆百万宝马。 眼前这几个室友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这顿请客就算是散伙饭。 她们眼光不行，当初要是抱着雷雅婷大腿而不是“筱虹”的，早就有钱有房有车，成新时代独立女性。 不过，也亏了她们没有这么做，不然梅立香也不会成为雷雅婷创业初期心腹。 雷雅婷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梅立香的能力跟不上事业版图扩张节奏，不似以前受重视，但月薪依旧高得让穷叼丝仰望。 “那你觉得什么才不寒酸？” 裴叶坐在床铺啃着辣豆腐干。 梅立香拍了拍十来万的奢侈品牌套装，画着妖娆浓妆的脸露出一抹讥诮。 “怎么说也要五星级大饭店吧？一顿散伙饭还这么吝啬吃自助。” 白晓晓几人听得脸都青了。 裴叶啃下最后一块辣豆腐干，用纸巾抹嘴，攥成一团丢垃圾桶。 “你确定你请客？你没钱怎么办？” 梅立香听了冷笑不止。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穷酸相？” “行，你请客也行。”裴叶道，“不过开吃之前要先跟酒店说好你付钱，我怕你吃白食跑了。” 正文 169：大佬的点菜方式（求月票） 这下轮到梅立香被气。 “穷叼丝，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穷？我卡上存款八百多万，你爸妈奋斗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钱！”梅立香双手环胸，下巴微扬道，“要不要吃，不吃就算了。以后工作了，你们哪有机会去吃。” 白晓晓几人被梅立香的行为气得不行。 “谁稀罕你请客？” 真以为八百多万是很多的钱？ 梅立香这些脏钱怎么来的，大家伙儿心知肚明。 卖假药还有理了！ 用这些钱花天酒地，她们倒是想看看梅立香以后怎么哭！ 白晓晓脾气冲，她还想说什么，肩膀被裴叶伸手勾住，二人勾肩搭背。 “别啊，你不稀罕我挺稀罕的，我还没去过呢。大款请客，多吃点，记得打包带一份。” 梅立香冷笑。 眼前这些乡巴佬连网红打卡地方都没去过，别说那种只有老饕客才知道的私房菜美食店。 正巧梅立香就在某店订了一个包厢，她带这些乡巴佬去长长见识，也让她们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一个个鼠目寸光，飞黄腾达的机会摆在她们面前都不知道把握，活该穷一辈子。 “行，那就走吧。” 梅立香看着白晓晓几个不忿的表情，心里暗爽得不行。 4021寝室的学生不少，一辆出租车坐不下，只能再打一辆，梅立香自己开车过去。 上了车，白晓晓咬着后槽牙死瞪着那辆宝马车。 她嫉妒吗？ 她当然嫉妒！ 梅立香如今过着的生活是多少女生梦寐以求的？ 不用太累太苦就能存款七位数，光是吃利息就能混得不错，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但嫉妒也没用，钱是人家的。 梅立香故意跑到她们跟前打脸羞辱，除了嘴硬生气反驳两句，心里滋味如何，自己明白。 裴叶坐在副驾驶座上翘着二郎腿。 “今天多吃一些。” 白晓晓扭过脸，赌气道，“气饱了，没胃口。” 裴叶笑道，“一般情况下，人一生能赚到多少钱财都是有定数的。梅立香这是提前挥霍自己以后的财富，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多吃点儿，最好吃到她肉疼了，她以后会明白的。” 白晓晓猛地扭过脸，双目惊愕睁圆。 “真的？” “差不多。”裴叶道，“她这些钱是卖假药赚来的，总会以各种方式还回去的。” 等酆都搞定厉鬼组织，开始清算，梅立香多半要倒霉。 是个小喽啰就安安静静赚小钱钱，又不是多大腕儿，上面的大佬未必记着她。 但拿了好处不知低调，跑出来乱跳找存在感，这就是标准的作死了。 裴叶看得出来，梅立香身上的气运、财运之类的东西比初见那时候稀薄了很多很多。 任何好处都要付出代价才能享受，而梅立香付不起这个代价。 也不是没提醒过，奈何人家一心认为裴叶害她，裴叶就不再吱声了。 前任军团长的劝诫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享受第二回。 “将气撒出来，给胃留空间，晚上多吃一些。” 白晓晓顿时有了胃口，她觉得自己能超常发挥吃平常两倍！ 私房菜馆位置比较偏僻，不是老饕客还真找不到。 梅立香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过来就热情跟店内的服务生打招呼，熟门熟路上了二楼。 众人落座，裴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派头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这几道菜不要，其他都来五份。”裴叶点菜方式粗暴得不行，坐在她旁边的白晓晓差点儿笑喷，裴叶没看梅立香发青的脸色，继续点酒，三千一瓶的红酒直接上两箱，“你们店的特色菜是那几种？全部来四份，对了，这几个甜点也多来点。这是什么白酒？一瓶五千多？味道好喝吗？后劲儿足不足？这也给我来一箱，暂时这些……” 梅立香脸色铁青。 “筱虹，你踏马有病吗？这么点菜，你饿死鬼投胎？” 裴叶冷哼着将菜单合上，怕得一声丢桌上。 “不是大款就别装大款，打肿脸充胖子，不是你说随便点？我随便点了，你怎么骂人？” 倚靠着椅子向后倾斜的裴叶就像是个混子，特别是右手那条大花臂，看着就知道她是不好惹的社会人士。 服务生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点菜的客人和尴尬场景，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我是有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梅立香不知道具体价格，但裴叶这么点，绝对上五万。 酒水就是个大头！ 裴叶冷笑盯着她，将后者盯得浑身发毛。 “你只说这顿吃不吃吧，不吃大家就去吃自助，存款八百多万是你吹出来的吧？” 梅立香深呼吸将火气压下来。 “行，吃，吃不死你！” 服务生脸色很精彩。 裴叶点的菜，足够办一场十多桌的婚宴了。 周慧荣坐着有些局促不安。 “筱虹，别吧……我们吃不完的，这样很浪费食物。” 裴叶翻白眼，“谁说我们吃不完？等会儿不够吃，我还要继续点的。” 梅立香：“……” 其他人：“……” 梅立香订的包厢是最大的，坐下十个人还绰绰有余。 即将上菜的时候，裴叶发现菜馆附近多了熟悉的气息。 梅立香这时候接了个电话，对着电话那头报了包厢号码。 “雅婷来了，她那位总裁丈夫也来了，平时也就财经杂质和媒体才能见得到的大人物。” 正好也让傅廷深看看笑话。 饿死鬼投胎都吃不完那么多东西。 裴叶：“……” 若非场合不对劲，她都想吹个口哨了。 “正好，要是某八百万存款的白富美付不起，还有个大总裁买单。” 梅立香：“……” 傅廷深作为邪魅狂狷又帅气多金、器大活好的霸道总裁，他一出场就自带bgm和灯光。 顷刻成了包厢众妹子的焦点。 傅廷深眼中却只有显怀的雷雅婷。 打了两声招呼，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一盘接一盘的菜肴上桌。 傅廷深先是感慨这些妹子挺能吃，当两箱红酒一箱白酒抬进包厢，他的表情隐隐有些龟裂。 “今天土豪白富美买单，我们要给她展示财力的机会。” “不醉不归，对了——妹子和孕妇就别喝了，我怕你们醉后出事儿。这位傅总裁，咱们来。” 裴叶喝红酒就像喝白开水，直接一瓶吹，傅廷深看着高脚杯发出来自灵魂的沉默。 “我不太会喝酒……” “傅总裁开玩笑嘛，哪有总裁应酬不喝酒的？” 雷雅婷蹙眉道，“我家廷深犯不着为了点钱就低三下气跟人喝酒应酬。” 裴叶也不为难。 行，那这些酒她一人包圆了。 正文 170：你是个好人（求月票） “听听，这才是总裁太太的范儿。” 裴叶对着雷雅婷似笑非笑地调侃。 熟悉的人会觉得是善意揶揄，不熟悉的人会觉得她在嘲讽。 雷雅婷自然属于后者。 她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太得体。 但雷雅婷倒不认为自己哪里说错了，傅廷深作为xx集团的总裁，他亲手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的确不用跟普通白领一样为了生意、绩效对人低声下气，更不用为了这点钱喝酒伤身。 可这些话却不能从她口中说出来，更不能当着在场这么多普通人说。 难免给人一种“雷雅婷成了总裁夫人看不起底层出身”的既视感，显得些咄咄逼人和刻薄。 她一手扶着显怀的肚子，一面微垂着眼睑，压下想要反驳回去的冲动。 雷雅婷可以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但不能不在乎傅廷深的看法。 “廷深他身体不太好，而且喝酒伤肝，筱虹你又是年轻女孩儿，也少喝一些吧。”雷雅婷努力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心里却有些呕——裴叶摆明了嘲讽，她却要笑脸相迎，实在憋屈。 事实上这跟雷雅婷心里不坦然也有关，裴叶说什么都会被她曲解为讥讽。 裴叶却不领情，厚脸皮道，“酒水是消费大头，今天又是大款请客吃饭，错过这顿，我这种口袋比脸干净的穷人还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次机会踏进这里。好酒好菜，不多吃一些太亏本。” 梅立香的脸色更难看了。 雷雅婷被裴叶的无耻惊得说不出话。 倒是傅廷深忍不住多看裴叶两眼。 一来“筱虹”的皮相好看，二来他也惊诧有人能将厚颜无耻四个字明晃晃刻在脸上。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梅立香哼了声，内心的白眼都要翻到头顶了。 宰狗大户就宰呗。 大大咧咧说出来，这是生怕有人不知道她多穷，连顿酒席都吃不起？ “喝喝喝，别喝死就行。”梅立香硬着声音低声诅咒，两箱红酒一箱白酒，这是要将全省上下的血都换成酒精，她又抬高声音道，“最近新闻总是一些参加酒席喝死人的消息，悠着点。” “怕什么。”裴叶笑着抬杠道，“要真喝死也好，墓地记得买一块风水位置好的。” 梅立香：“……” 她气得想原地爆炸！ 裴叶一口气干掉一瓶红酒，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她喝的不是一瓶红酒而是一瓶矿泉水。 不，不应该是矿泉水，根本就是团空气。 “你干嘛？” 裴叶怼了梅立香两句，重新拿了瓶没有开封的白酒。 这时，坐在右手边的白晓晓偷偷伸出手，隔着t恤要摸她的小腹。 白晓晓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她讪讪收回手。 “你刚才喝下去那么一大瓶，小肚子都不凸出来吗？” “我又没吃很多，为什么要凸出来？” 筱虹这具身体还挺标致健康的，骨架匀称，小腹平坦。 裴叶使用这阵子还用出了腹肌。 是的，每天三顿沙县，晚上还去夜市撸串喝啤酒的某人，她有漂亮的腹肌。 _(:3)∠)_ 裴叶一边真情实感地发问，一边将白酒倒进高脚杯。 白酒咕嘟咕嘟灌满，手稍微晃一下就会溢出来。 “我很好奇，你喝那么多……那些酒塞去哪里了？” 她的胃连通异次元吗？ 佛跳墙…… 油爆虾…… 八宝葫芦鸭…… 茄汁黄花鱼…… 三鲜什锦煲汤…… 酱香肘花…… 蒜茸蒸扇贝…… 金瓜八宝饭…… 甭管是冷菜还是热菜，荤菜还是素菜，没有她不吃的，同样也没有她吃不完的。 “当然是进胃里了，不然去哪里？” 众人：“……” 谁家的胃容量这么大？ 事实证明，她们的见识还是太少。 她们光知道裴叶胃口不错，但却不知道这位室友胃口不错到何种程度。 裴叶也从来不告诉室友自己每天去沙县吃多少食物。 今天骤然露了一手，镇住了所有人。 其他人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作为一群有过见鬼经历，知道世上存在不科学存在的她们，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家这位室友不是人。这胃口、这饭量，说她不是饕餮转世都没人相信。 裴叶按照菜谱点了五遍，她再能吃也没影响其他人进食。 白晓晓几人一边用餐一边暗暗瞧裴叶，看她吃饭喝酒对瓶吹，偏偏这么多东西下去，衣衫遮掩下的肚子依旧平坦。果然——几个小女生暗暗咽了咽口水——她们的室友不是“人”！ 哪怕是吃播大胃王，他们吃完也要撑着肚子，下播之后用催吐药将顶着喉咙的食物吐出来。 裴叶呢？ 完全看不出她吃了这么多东西。 不断向包厢上菜的服务员也开了眼界。 后厨师傅吐槽今天生意格外火爆，端菜服务员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呵呵。 “这包厢是有一百人在吃饭？” 差不多是十桌酒席的量，每桌酒席按照十人算，的确是一百人。 服务员耸肩道，“真来一百人，包厢也塞不下啊。” 说来可能不相信，包厢内共有八女一男九个人。 九个人吃出一百个人的架势，这一幕都能申报世界纪录了。 吃到最后，裴叶又将菜谱点了一遍，捎带酒水。 梅立香被她吃得心肝都疼。 “你还能吃？饿死鬼都没这么能吃的。” 裴叶提着牙，神态餍足而慵懒地向后倚靠在椅背上。 “谁说我要吃的？打包啊，我捎回去当夜宵吃。” 打包？ 夜宵？ 梅立香感觉自己脑子被驴踢了，现在还晕眩。 本想看看这群穷逼室友嫉妒愤怒但又拿她没办法的嘴脸，只能忍气吞声忍受她的冷嘲热讽——结果呢？结果被裴叶坑了。她都不敢想等会儿去结账的情形，账单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一顿饭吃十万八万…… 她今天破财图什么啊？ 图一时的虚荣心和爽快？ 一点快感都没有，反倒是被裴叶阴阳怪气呲了好几回。 “别人请客你还打包带走，你这人的脸皮真是比城墙拐角还厚。” 梅立香正面嘲讽，裴叶笑着接招。 “脸皮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呢，又不能换来钱，也不能换来土豪慷慨，更不能换来饱腹。” 但是舍去脸皮，这些都有了。 梅立香是个好人。 正文 171：下水道龙王（求月票） 裴叶今天吃得很饱，喝得很满足，打包带走那份是给阿崽、应鳞以及哑巴的。 自己吃香喝辣，总不能不顾着他们。 梅立香气得以手扶额，几乎要原地晕厥。 她今天是智障了吗？ 果然是智障了吧。 裴叶叼着牙签起身，笑道，“我去看看他们打包怎么样。” 梅立香被气得血压飙升，好似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 “算了算了，当是打发乞丐。” 她如此安慰自己。 她跟“筱虹”是两个世界的人。 “筱虹”以后只是月收入两千来块的小护士，奋斗三五年也未必能加薪。 兴许眼瘸看上个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的丈夫，天天被家暴。 想想uc新闻那些家长里短的婆媳、渣男渣女的八卦，心气顺了点儿。 过两年开着宝马车看“筱虹”哭，看她还有没有今日的嚣张无耻。 裴叶离开包厢带上门，雷雅婷才抬手拍了拍梅立香的肩膀。 “别气了，当是做善事吧。” 雷雅婷这句“做善事”不过是委婉版本的“打发乞丐”，在场众人都听得出其中的轻蔑。 白晓晓脾气冲。 最讨厌雷雅婷这种当面背面两面三刀的举动。 白晓晓白眼翻上头顶，“请不起客就别装大款，整天将八百万存款挂嘴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你有钱，故意跑到我们跟前装大方，说要请客吃饭，那不管吃了多少也该笑嘻嘻受着，哪有当着别人的面嘲讽穷逼的？人家走了还可怜兮兮装白莲花，这顿饭吃得真踏马憋气。” 梅立香看着一桌子空盘，气得青一阵白一阵。 她破财请这几个穷逼吃饭还被这么挤兑，4021这些都是什么奇葩？ 雷雅婷“重生”之后就脱胎换骨了，如今又是人生赢家，下意识将自己放在发号施令的位置。 她呵斥白晓晓道，“大家都要去医院实习，毕业之前很难再聚，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不论怎么说，今天出钱的才是大爷。 梅立香是想装大款炫耀炫耀，但吃人嘴软，让她得意两句怎么了？ 白晓晓气结，不等她开口反驳，裴叶进来了。 “厨房还要做一阵子，我让前台记好将酒菜送到我居住的旅店了。” 梅立香这会儿气得说不出来话。 心里死命诅咒裴叶被噎死。 白晓晓见裴叶拎起外套要走，白晓晓立马起身。 “我送你回去吧，你刚才喝了那么多酒……” 这是，傅廷深也展现出4021姐夫的风度，主动要将她们送回去。 大晚上女孩儿打车不安全，更别说裴叶浑身酒气。 裴叶道，“没事，我现在很清醒。” 服务员进来给众人送了一份解酒汤。 梅立香掏出银行卡，单手两指夹着递给服务员，刻意拉高声音道，“结账。” 服务员啊了一声，望着裴叶道，“这位小姐刚才结过账了。” 梅立香：“……” 其他人：“……” 裴叶笑着穿上外套。 这位服务员和解酒汤是她故意安排的。 梅立香霍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冲着裴叶咆哮，“筱虹，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有钱是你有钱，但也请你尊重一下其他室友，她们并不是你炫耀成功和财富的台阶。这是你进入社会之前，我给你上的一课。免费，不用你交学费。”裴叶冷笑道，“我这人脾气一向很好，也不喜欢管这些闲事，但你的行为是个例外。一顿八万八的饭，长长记性。” 梅立香气得颤抖不止。 她想发作去抓裴叶，裴叶哐得一声关上门。 白晓晓几个心里爽开了花，但却不好当面笑出来，纷纷找了借口走。 梅立香甩了几个盘子，屁、、/股往后一摔，坐在椅子上委屈哭了起来。 白晓晓几个快步追上裴叶。 “你真付钱啦？” “付了。”裴叶道，“我又不是付不起，没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欺负小孩儿。” 白晓晓一直记得“筱虹”会捉鬼，这种有真本事的大师，赚钱容易得很。 “这也太便宜她了。我铆足劲儿多吃，就是希望她多破财……” 按照“筱虹”的说法，梅立香现在挥霍着未来的财运。 现在花销越多，她以后就越倒霉。 结果—— 白晓晓超常发挥吃了平日一倍多，花的却是“筱虹”的钱。 裴叶道，“幼稚。” 白晓晓坦然承认。 “我又不是圣人，当然要跟她计较。而且她和雷雅婷都是一路货色，气一气她们。” 裴叶不置可否。 白晓晓坐地铁回学校，裴叶准备打灵车。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刚打开手机界面，有个陌生来电。 “请问是裴女士吗？” “嗯？” “您刚才订的酒席出了点儿问题，我们这里要再迟半小时才能送去。” 裴叶顺嘴问了句。 “发生什么事？” 私人菜馆前台很为难地道，“因为后厨说之前打包好的菜找不到了，真是抱歉。” 找不到了？ 裴叶侧身望向身后百多米的私人菜馆。 精神领域一开，领域范围内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雷雅婷正安慰嚎啕大哭大骂裴叶的梅立香，后厨师傅制作菜肴，服务员忙碌着…… emmm…… 意外发现一只小老鼠。 “没事，晚点儿就晚点儿吧，我不急。” 前台感激裴叶的善解人意，连连道歉，最后才挂了手机。 裴叶锁定“小老鼠”，却发现“小老鼠”狡猾得很，东躲西藏。 她眉心微蹙，控制精神领域的探查。 从t市动物园一行来看，妖精对她精神领域的反应很强烈。 那只“小老鼠”也是因此才知道她始终锁定自己。 “小老鼠”以为甩掉了裴叶，弯弯绕绕，终于回了自己家。 裴叶站在一个下水道盖子跟前。 “小老鼠”就藏身在这下面。 这个下水道距离私人菜馆并不远，底下空间逼仄，勉强能容下一个成年人。 听说一些流浪汉或者无家可归的老人就会住在下水道， 裴叶盯着盖子看了两眼，单手提起。 一股食物的香味飘了出来，还有一层幽幽的橘光。 裴叶眼睑微垂往下看，下面的“小老鼠”端正坐着，外卖盒子放在并拢的大腿上，嘴上堵着酱面。 他似乎也被裴叶的动作吓到，饱受惊吓的金眸一眨不眨跟裴叶对视，忘了吞咽。 正文 172：又是厉鬼（乡村原野打赏加更⑧） “晚上好。” 裴叶将盖子丢到一旁。 “小老鼠”这才反应过来，胡乱把嘴里的酱面吃下肚。 “晚上好。” “小老鼠”的声音意外好听，跟粗犷的外表不符合，带着满满的少年感。 他长得高大魁梧，此时却蜷缩在狭小潮湿的下水道。 浓密胡须许久未打理了，眼袋厚重，眼球布满疲倦的血丝，看着极为可怜。 “请问……”高大魁梧的“小老鼠”怯怯问，“您找我有事？” 裴叶道，“你偷了我的菜。” “小老鼠”一下子慌了，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指节下意识抓着身上发灰的运动裤。 他涨红了脸，略带着点儿口吃。 “这、这个……我……” 裴叶道，“上来吧，谈点儿事情。” “小老鼠”像是犯了错的孩子，默默将东西收拾好，爬出下水道，始终低垂着脑袋。 “这些……我还没吃……” 他爬出下水道，裴叶才发现这货身高两米开外，肩膀宽阔而腰身紧窄。 上身套着一件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破旧t恤，下边儿穿着一条发灰的运动裤。 “你先吃完，吃完了我有事情找你谈。” 裴叶说得很大方，“小老鼠”却很怂。 他发现裴叶就是刚才瞄准她的神秘大能。 逃也逃不掉，人家也没亮出兵器喊打喊杀，他决定要死也做个饱死鬼。 裴叶没有打搅他。 对方胃口也是不错，几分钟的功夫，偷来的菜肴都被他扑哧扑哧吃完。 “饱了？” “没……” 他拍拍肚子。 尽管还是很饿，但比之前饿得眼前冒金星好多了。 裴叶道，“那就坐下，我们谈一谈。” 二人坐在下水道附近的花圃大理石台阶上。 跨过饥饿那道坎儿，“小老鼠”回想起自己做了什么，粗犷刚毅的五官写满羞惭。 “你是什么妖？” “小老鼠”啊了一声，惊吓看着裴叶。 “别担心，我真要对你不利，你现在还能活着？” 对方也明白这道理，垂头丧气道，“小妖原型是一尾鲤鱼，侥幸跃过龙门……” 跃过龙门？ “你是龙？” “啊？不不不——小妖可没那份福气。”他连忙摆手否认，“虽有龙首并无龙躯龙角……” 为了果腹还去偷东西被正主抓到，太丢龙了。 看着高大壮汉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裴叶也冷硬不去来。 “甭管你是什么吧，反正都是妖。那你怎么住下水道？” 她从大熊猫精熊艾那边听过，妖精办事处有好几个基金，全是为资助新生小妖准备的。 眼前这只鲤鱼化龙的“小老鼠”妖气极淡，不像是化形很久的老妖，算是妖族中的小年轻。 妖精办事处没帮他？ 裴叶提及这个，两米大汉抽了抽鼻子，眼泪刷得流下来。 “呜呜呜——” 裴叶：“？？？” 她掏出口袋中的纸巾，两米大汉一边哭一边擤鼻涕或者擦眼泪，肩膀一颤一颤。 “小妖本是一尾锦鲤，被人放生山涧，偶然跃过龙门，这才开启灵智，化形成精……” 妖精办事处的前辈领他回去登记，帮他弄妖精身份证和成精许可证，还给他划了一片小小水域，让他有个栖身之所。 有化龙居住的地方，方圆百里往往都是雨水丰润，龙气会潜移默化影响附近土地。 他大小也算个龙王了。 只是人类发展太快，他住的小河被严重污染，他只能搬到附近下水道。 没办法，他太能吃。 工作工资很高但他还要喂养附近几条有开启灵智迹象的小鱼，生活压力很大。 随着他的叙述，裴叶再次感慨妖族混得凄惨。 虽然陆陆续续有新生小妖诞生，但百余年前背的黑锅，现在还受影响。 根据酆都大帝的解释，光是试图阻截龙脉这口黑锅就能压得普通小妖混不出头。 她声音温和许多。 “后来呢？” 壮汉抹泪，“大概一个月前，我下班回家发现喂养的小鱼全死了，呜呜呜——” 这可是他的希望。 这些小鱼是他跃过龙门时候受了龙门福泽的。 只要赶上下次龙门，九成把握能开启灵智，化形成精。 结果全死了。 裴叶看他哭得伤心，但还是硬着心肠继续追问。 “怎么死的？” 壮汉道，“不是没氧死的，被抽了魂杀的……我可怜的小鱼，呜呜呜……” 听到这里，裴叶陡然认真起来。 “抽魂杀掉的？” 壮汉含泪点头。 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他回家没多久遭遇神秘恶人截杀。 他从这些恶人身上感觉到几尾小鱼的气息。 毕竟是锦鲤化形，幸运值点满，本身又觉醒一缕龙血血脉，倒是让他从围攻中逃出来。 他想打电话给妖精办事处求救，结果手机在打斗的时候丢了。 因为他们的手机都是特制的，普通手机无法打到妖精办事处。 这也是为了防止信息时代泄露秘密，凡人电话打进来误事儿。 没手机没钱没带妖精身份证，他又被敌人追杀，只能一路苦兮兮地流浪北上。 原先的衣服早烂了，现在穿着的衣服还是从捐衣箱偷拿的。 妖精食量本就大，待在野外还能吃点野味果腹，入了大城市就不行了，饿了三天。 实在熬不住，他就去偷私房菜馆的菜肴，第一回就被裴叶抓了个现行。 “追杀你的人长什么样？” 壮汉道，“不像是阳世的。” “阴差？” 壮汉又道，“也不像是正经阴差，很邪。” 裴叶神色凝重起来。 又是厉鬼组织，真是阴魂不散。 之前偷孤魂野鬼害活人，现在是偷抓妖族？ 这是要上天与日比肩！ “你先跟我走吧，我给你联系妖精办事处。” 她没有妖精办事处的号码，但她有熊猫精熊艾的微信号。 “你为什么帮我？” 裴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 “看你可爱。” 两米壮汉哭得跟小兔子一样，也算另类萌点。 壮汉：“？？？” 正为女神茶饭不思的熊艾化成原形，抱着美味的竹子有一搭没一搭嚼着。 女神啊，女神…… 正念叨，微信响了。 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肚皮上的手机，面部解锁。 “谁啊，大晚上扰人清静。” 不知道他正在治愈情伤？ 点开微信。 女神的语音！！！ 熊艾嗷了一声，一蹦三尺高。 女神要约他！！！ 正文 173：遇难龙王（求月票） t市动物园股东群 ：我刚才看到熊艾那小子出门了，他不是还被关禁闭吗？ ：早看到了，满面春风，一脸荡漾。不会跟他哥一样学坏了吧？ 一秒过后。 系统提示群员被群主禁言。 靠！ 权限狗！ 被禁言的暗骂一句。 ：什么叫跟我学坏了？蹦迪那是成年人的爱好，能叫学坏？年轻人嘛，这个点出门大概是有约了吧。算起来爱爱也长大了，有个女朋友过个夜生活再正常不过啦。 亲亲跟爱爱是一对雄性双胞胎大熊猫宝宝。 他们成精时间前后也就隔了小半年。 对这个弟弟是有求必应，几乎要什么给什么，包括他的银行卡和银行卡密码。 ：夜生活？跟人类？群主是忘了前一阵子爱爱刚写过检讨…… 被酆都大帝记上小本本了呀。 ：妖精办事处也没规定妖精不能跟人类谈恋爱。喜欢就好，爱情至上。 这都什么年头了？ 不兴那套“人妖相恋，天打雷劈”的苦情套路。 爱情是可以冲破种族界限的。 如果弟弟真喜欢上人类，他当哥哥的肯定四爪支持。 针对人妖相恋这问题，人类一方要跨越的心里障碍更严重一些。 想想啊，妖精嘛，什么原形都有。 花花草草、兔子、狗子、小蛇、小猫……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一切皆有可能。 这时代，谁能保证自己谈恋爱的对象不是自家走失哈士奇、橘猫化形成精呀？ →_→ 说不定还是亲手送去兽医那边骟过的。 一众动物园妖精都以为熊艾跑去过夜生活了，熊艾也以为自己要跟女神约会。 唯独现实给兴致勃勃的他浇了盆冷水。 “女神，这位是……” 妖精能感应同类气息，熊艾大老远就发现裴叶身边这位壮汉是同族。 此时的壮汉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露出端正刚毅的五官。 他不开口，谁都以为这是个猛男壮汉。 一开口，清朗的少年音传入耳膜。 浓浓的违和感扑面而来。 裴叶介绍道，“他叫金煜，锦鲤化龙成精，有些事情想求助妖精办公室。” 壮汉的名字叫金煜。 虽是龙王，性格却相当腼腆。 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浑身上下写满不好惹三个字，眼睛却干净澄澈，温和无害。 熊艾：“……” 女神找他就是为了这个吗？ 又一次品尝到恋爱失利滋味的熊艾想回家抱竹子治愈情伤。 ??? 裴叶笑道，“我只认识你一个妖精，这个忙你会帮吧？” 耷拉下来的耳朵立马竖起来。 帮帮帮！！！ 女神的命令是他前进的方向！ “我这就打电话！” 妖精办事处总部在b市。 电话打过去，妖精办事处的联络员立刻安排人手。 “妖精办事处说联络的人很快就来。” b市与t市隔得不远，哪怕不腾云驾雾，坐高铁也就半小时。 “谢谢。” 金煜诚挚感谢裴叶和熊艾帮忙。 作为外来的妖精，他人生地不熟，又追兵截杀，这阵子就跟无头苍蝇一样无助。 骤然感受到好心人类和好心妖精的善意，两米多高的壮汉又一次红了眼眶，鼻子抽抽。 熊艾添了几分信心。 长得这么男人，动不动就红眼睛抽鼻子，女神肯定不喜欢这款。 “女神，他是碰到什么事情了？” 一双时髦黑眼圈幽幽地看着疑似情敌的金煜。 “碰到坏蛋被追杀，走投无路了。” 裴叶简明扼要说了金煜的处境，熊艾一听这话就忘了情敌这回事，心口冒火。 这年头的坏蛋很嚣张啊，居然连鱼化龙的龙王都追杀。 “什么坏蛋，这要上天吗？” 裴叶笑道，“我觉得他们是想把天日了。” 熊艾一手托着腮，笑容荡漾。 开黄腔的女神也那么美。 妖精办事处的效率比想象中还高。 电话挂了没多久，便有一名穿着灰色职业装，踩着低跟鞋的商务女士一阵风似得过来。 这位女士连头发丝儿都带着商业精英人士特有的气势。 白面红唇，五官带着强烈侵略性。 通俗一些就是很有大佬气势！ “三长老怎么来了？” 来人可是妖精办事处战力前三的老妖精！ 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 熊艾慌忙起身，三长老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坐在熊艾的位置上，目光落在金煜身上。 “果真是跃过龙门。” 三长老道了一句，目光转向裴叶。 “我听过你的名号。” 裴叶也没追究对方从哪里听过自己，她更在意三长老刚才紧张匆忙的神态。 金煜看着三长老怔了许久才找回语言能力。 “是、是你？前辈好！” “你们认识？” 裴叶问了一句。 三长老回答，“这孩子成精是我将他带到妖精办事处，所以见过。” “三长老刚才来的时候气息紊乱、行动迫切，似乎很紧张金煜的事情？” 三长老直言不讳。 “华国境内成精化龙的晚辈接连出事。” 金煜是幸存者，三长老自然重视。 当她接到妖精办事处打来的电话，第一时间腾云驾雾飞了过来。 “什么？” “前段时间酆都与妖精办事处联络，希望妖精办事处能配合他们调查一件陈年旧事。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酆都那边的负责人也屡次称赞你——如果没有你，酆都还被小人蒙在鼓里，妖精办事处对此高度警惕。调查过程中发现华国境内偏远地区的妖族莫名减少。我奉命去调查，发现……”三长老神色陡然一凛，双目杀气腾腾，“各地龙王接连失踪，迄今有九位遇难。” 若不调查，三长老还不知道这事儿。 “九位？” 金煜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据他所知，整个华国境内成精化龙的不足百，居然有九个遇难？ 这不是覆灭了十分之一？ “为什么妖精办事处没发现？” “遇难的龙王都是偏远地区的新妖，他们因为习性和寿命缘故，彼此间的联络不频繁。”三长老凝重道，“遇难‘龙王’又是前后差不多时间遭遇伏击，敌人行动迅速，没留下什么线索……” 正文 174：胎梦（求月票） 金煜和熊艾听得云里雾里。 总觉得三长老和裴叶谈的内容涉及一个大阴谋。 “龙王有这么弱？” 熊艾问了个不怕死的问题。 三长老叹息，“这事情你就有所不知了……” 龙王跟龙王也是不同的。 这些歹人也鸡贼，柿子净挑软的捏，猎杀龙王也是挑资历最浅、实力最弱的，例如侥幸跃过龙门的。因为龙门是先祖遗泽，给后代子孙开的经验包，侥幸吃了经验包就能直升，所以嗑经验包直升上来的小号，装备什么的都没跟上，实力虚，被这些敌人围殴基本就是个死。若非金煜本体是锦鲤，幸运值点满，估计也捡不回这条小命。 当妖精办事处几个元老听说被害龙王全是一伙假阴差、真厉鬼干的，他们就坐不住了，连夜召开会议。 “你们说……这跟当年的事情有没有关系？我这心里有些慌……” 妖精办事处一群元老开着群聊视频商议。 说话的是妖精办事处处长，也就是大长老。 那场妖族浩劫给他们留下极深的心理阴影。 现在想想仍是后怕。 “慌什么！真要是当年那个小畜生，非得将人抓来手撕成万把块喂狗。” 二长老正在国外出差，听到这事儿恨不得化成原形飞回华国打爆那些假阴差的狗头。 凸(艹皿艹) 妖族跟他们什么仇什么怨，当年逮着妖族欺负，现在刚恢复点儿元气又来。 这是欺负他们妖族是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怎么欺负都行吗？ “让老娘碰见了，将他们一个个狗头拧下来！” 四长老翻了个白眼。 “你跟狗什么仇什么怨？说了别侮辱狗！” 谁也想不到，绝美空灵的牡丹花二长老是个暴脾气，而四长老是华国田园犬化形。 眼瞧着两位长老又要吵起来，大长老用手边的洗面奶瓶子敲了敲盥洗台。 “安静，成何体统，开会呢！” 会议是正经会议，但开会的成员做着不正经的事情。 大长老在洗脸卸妆；二长老在国外吃牛排午餐；三长老还算正经，抽空看公司文件；四长老蹲在妖精办事处值班打哈气；五长老敷着面膜没说话；六长老在厨房给老婆七长老做夜宵。 看着这群妖精，三长老觉得妖族药丸。 “这事情还是要跟酆都合作。” 精明干练而强势的三长老放下文件，推了一下鼻梁上的无度数镜架。 “酆都……说起来还是酆都的问题……” 二长老眉峰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对酆都的怨念是七位长老中最重的。 当年那场祸事，植物化形的晚辈被天雷劈死，妖族被牵连背了黑锅。 尽管大家都知道是那位植物妖被人类蒙骗背锅，但面对即将覆灭、境况窘迫的妖族，众妖很难保持绝对的理智。 百多年过去，其他种类小妖多了不少，唯独植物一脉小猫三两只。 作为七位长老中唯一的植物成精化形的妖精，二长老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她最恨那个蒙骗植物妖的人类！ 恨不得将他撕成万把块，打得魂飞魄散！ 结果呢？ 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居然还被附近的阴差拘到酆都，判刑打入地狱十八层。 二长老晚到一步，心里有一万句mmp要甩到酆都那些蠢货脸上。 没了酆都大帝坐镇，他们蠢成这样？ 打入地狱十八层是惩罚？ 受罚三万年又有什么用？ 他受刑结束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妖族被他坑得快灭族了！ 要不是实力不行，无法强闯地狱十八层，二长老真想冲进去将那个厉鬼抓出来活撕。 一眨眼几十年过去，托上古妖皇即将苏醒的福气，妖族小妖逐渐多了起来，慢慢恢复元气。 这时候，狗币酆都又双叒叕掉链子了。 一群厉鬼冲出地狱十八层祸害人间。 _(:3)∠)_ 辣鸡酆都，要之何用！ 害妖族背黑锅的厉鬼现在还逍遥法外。 二长老深深怀疑阳世那么多破事儿都是他折腾出来的。 “全都是酆都不作为，当年要是让那个家伙魂飞魄散，还能有这么多破事？” 让二长老跟酆都合作？ 哼！ 她打心眼儿怀疑酆都的能力。 大长老温和道，“当年的事情也不能怪酆都，谁让那时候的酆都大帝陨落，酆都群龙无首几十年？我看现在这位酆都大帝还是很有能力的。办事效率高，行事公平公正。为了妖族的未来，以前的小恩怨暂时放一边吧。” 二长老刚才的话也只是气话。 稍微平复火气，她便默认大长老的决定。 这场关乎妖族未来的会议持续了半小时才结束。 但这些跟裴叶无关。 回到旅店，应鳞、哑巴正眼巴巴看着她。 “你们怎么没吃？” 应鳞委屈得要落泪。 “阳世的食物……能看不能吃……” 裴叶不在他们就只能看着流口水(ˉ﹃ˉ) “菜都凉了，我热一下。” 天师符篆就是好用，热菜连微波炉都不用。 食物重新冒着腾腾热气，香味勾动两只厉鬼的味蕾和食欲。 裴叶挑了一些阿崽爱吃的存进游戏包裹，再通过游戏包裹放到阿崽的冰箱，贴上纸条。 今天的阿崽似乎在加班，这个点还没回来。 与此同时，雷雅婷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中有一片五颜六色菊花汇聚而成的花海。 她听到从风中传来的呼唤，径自向花海中心走去。 微风吹来，她被花瓣糊了眼睛，刚抬手置于眼前挡风，隐约看到一抹亮黄高挑的身影伫立在不远处。 “你是谁？” 雷雅婷对这人产生没来由的产生好感。 “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看到那名少年冲着自己张口，声音断断续续。 “小心？小心什么？” 狂风一吹，少年不见了，雷雅婷也从梦中醒来。 “怎么了？” 雷雅婷掐指一算却算不出什么。 “我做了个胎梦，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去医院再查查……” 傅廷深心里不耐烦极了。 任谁睡得正香被人摇起来也会不爽。 但他是深爱雷雅婷的霸道总裁，霸道总裁是能给心爱女人炸原子弹放烟花、99门炮弹对准教堂抢婚的牛人，他不能生气。 一番折腾，医生告诉雷雅婷孩子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傅廷深便道，“你多心了。” 雷雅婷抚着高挺显怀的肚子，渐渐放下涌起的不安。 正文 175：游戏又来骗氪了（求月票） 今天加班太晚了，阿崽比往日迟了四个多小时才回来。 厨房点着温暖的橘色灯光，q版料理台上的电饭锅插着电，打开里面有一锅新鲜米饭。 米饭的香味和热气让阿崽一扫疲倦，精神一振，仿佛打了一针鸡血。 游戏的心情值最高就只显示999，这意味着一锅米饭就让阿崽心情爆满。 阿崽来到冰箱跟前，发现冰箱贴着一张便利贴。 阿崽打开冰箱，上层果然摆放着好几盘菜。 系统刷频一样刷出撒花??ヽ(°▽°)ノ?的颜文字。 阿崽刚用微波炉暖好几盘菜，桌上突然冒出一个圆形暖菜板。 “怎么现在才回来？” 裴叶睡得有些熟了，系统却发了个通知，那点儿动静将她吵醒了。 刚想爆发床气，裴叶发现是手机震动。 解锁打开手机界面，拉下通知栏，发现这破游戏居然临时更新了。 …… 裴叶发现这些更新通知，字里行间写满了“骗氪”二字。 不过—— “阿崽要过生日了？” 裴叶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发现距离阿崽生日10月28只差3天。 这一消息压下裴叶被打搅睡眠后的床气，她点开app。 游戏过图界面改了。 整个界面全是粉嫩嫩的颜色，花瓣不断往下落，正中央是阿崽的蛋形剪影。 过图结束，进入游戏主界面。 阿崽的小屋亮着灯，一楼没有阿崽的身影，二楼浴室显示。 裴叶没有去打搅阿崽，她倒是想看看这破游戏还想怎么骗她氪钱。 她仔细检查游戏界面的按钮，没发现相关内容，裴叶依旧不知道这破游戏又增添了什么打工项目。再点开氪金狂魔——商城——发现商城果然上新一批家用商品。 裴叶一眼就看中了暖菜板。 阿崽回来太迟了，又要洗澡洗衣服，还要自己做菜，不知浪费多少睡眠时间。 若有暖菜板，裴叶有空还能给阿崽暖好饭菜，它回来就能吃。 不差钱的某人二话不说就将暖菜板加入购物车。 除了暖菜板，还有蛋形按摩椅，让疲累的阿崽得到充分的放松。 注：使用按摩椅，阿崽将会获得心情值双倍buff。 这玩意儿也加进购物车！ 买买买！ 上新的商品大概有三十来件，裴叶将一半都加入购物车。 其中最贵的是一套可移动家庭影音室沙发+配套的影音设备。 买了这两件，商城能在二楼免费扩容一间影音室。 影音室空间标价1万功德值，免费扩容相当于便宜了1万。 反正以后都是要添置的，趁着现在有活动就买了。 不差钱的土豪沉迷购物的海洋。 她又控制不住地点开外观商城。 更新前的外观商城只卖没用的小饰品，例如阿崽最初买的粉红色蝴蝶结就是从这里买的。 裴叶逛了一圈就没兴致将它点掉。 这次点进来，她发现外观商城简直是个骗氪怪物！ 一百套外观商品，囊括睡衣套装、运动套装、休闲套装、正式场合的礼服…… 风格多种多样，可爱、简约、华丽、英气……应有尽有！ 价格从最低50点功德值到最高1000点功德值不等。 裴叶：“……” 要知道这破游戏的兑换率是10:1，不是1:10！ 充值10块钱才能兑换来1点功德值！ 换算到现实世界，相当于500软妹币到10000软妹币。 她看着每一套衣服都嚷嚷着“买我吧、买我吧，首周九折超级优惠划算，还有累充奖励”…… 裴叶看了一眼自己的银行卡余额，眼睛一闭点下全选。 阿崽每天光着蛋壳宛若裸奔，作为阿崽的监护人阿爸，她能狠心虐待崽？ 她没钱吗？ 银行卡有钱啊！ 有钱为什么不给阿崽花？ 不给阿崽花是想给外头哪个小妖精花？ 得出结论，反正都要充进游戏，早充早享受，还有累充奖励和首周打折优惠，不亏！ 商城还友情提示，买足一百套附赠一个智能次元大衣柜！ 别说一百套衣服放进去，哪怕一千套衣服塞进去，智能次元大衣柜都能容纳。 不仅如此，大衣柜还有自动整理分类功能，不用阿崽亲自折叠衣服呦。 买买买，不买不是阿爸！ 银行卡一下缩水二分之一。 她将每一档累充奖励全部领取，再将买来的东西布置好。 这时，她发现阿崽已经洗完澡去一楼厨房暖菜。 看着冰箱前的阿崽不停发出撒花颜文字，刚刚破财那点儿郁闷瞬间丢没影儿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 阿崽一边将暖好的菜放到暖菜板上，一边发出委屈???的颜文字。 裴叶一看这个就揪心，别是阿崽打工又被欺负了吧？ 阿崽的回信打消了她的担心。 它最近工作量超级大，忙得脚不沾地，这段时间都会晚回家。 “我给你煲点汤补补身子，别累坏了。” 自家的崽儿，还是要自己心疼。 “家里多了些东西，全都是给你的惊喜。不过要明天起来才能看，今天要早点睡。” 她在考虑要不要买护肤品给阿崽，例如面膜之类的。 天天加班熬夜，蛋壳状态会下滑的。 正文 176：安利车祸现场（求月票） “晚安，早点睡。” 裴叶看着阿崽爬上床盖好被子，这才将手机放到另一侧枕头附近，左右卷了被子继续睡觉。 过了小半小时，阿崽又从床上起来。 …… 阿崽将房间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找了一遍，每发现一件新东西，头顶的颜文字就开始飘。 也不停跳出的记录。 折腾三四个小时，阿崽无意间看到一楼客厅墙壁挂着的钟表。 系统又刷出一条记录。 裴叶吃早餐的时候翻看app。 估计阿崽也不知道这世上有个玩意儿叫“系统记录”。 忠实背叛阿崽昨晚的“探秘之旅”，包括它根本没睡，一大早又出门打工这事儿。 “真是容易满足的崽儿啊，但也不听话。” 裴叶坐在旅店楼下不远处的早餐摊子吃早饭。 早餐摊老板是一对肤色黝黑的夫妻，看到裴叶就满面喜色，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儿。 付了账，裴叶看到银行发来的扣款短信，露出沉重的表情。 裴叶住在旅店这几个月，天天照顾早餐摊生意。 老板娘每天看到她比看到亲闺女还亲，便担心问了一句。 裴叶收起手机放进口袋。 “没事。” 每天定时来蹭饭的应鳞觉得她在撒谎。 大佬眉峰都要皱成“川”字了，怎么会没事？ 裴叶低首瞥了一眼纸片人应鳞。 “我只是第一次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我很穷。” 给阿崽添置点新东西就花了一半余额！ “我还是需要多接一些任务，多赚一些酬金，不然真是养不起。” 不工作怎么能养家糊崽？ 应鳞：“……” 裴叶这话让他无从吐槽。 她还穷？ 据不完全统计，她这几个月专注刷“突破次元壁”里头的任务，累积酬金过六百万。 这还不算圆满完成任务，顾客额外给的大红包。 资产朝着千万狂奔的某人，居然有脸说自己很穷？ 她再能吃也吃不穷啊！ “我觉得你悠着点，给其他天师一条活路。” 其他天师从新手刷到皇冠天师，最短也要三五年，每个任务都四星或以上评价。 裴叶短短几个月就刷上去，每个任务全部五星好评，短则一两百字，长则千字好评。 怎么看怎么像刷子_(:3)∠)_ 裴叶还被其他天师举报过，说她刷任务好评，“突破次元壁”小二专门检查了后台，采样抽查裴叶任务雇主。最后得出结论，裴叶是靠着实力硬生生刷上去的，皇冠天师实至名归。 再看她的推荐人—— 天师界大佬清玄真人和嫡传徒弟朱淳安。 有“突破次元壁”官方作证，天师界大佬举荐，怀疑声音才没了。 裴叶道，“我又不是恶意抢单，而且我接的都是高价高难度单子，一份劳动一份报酬。” 嘴上说着要营业工作，实际上却没有，她去逛街了。 “买礼物，有熟人过生日。” 她不擅长挑礼物，今天带应鳞出来也是让他做个参考。 “男的女的？” 裴叶：“……” 阿崽是男是女？ 这是个难题。 几个小时一晃而过，裴叶提着大袋小袋礼物上电扶梯。 距离下一层仅有两三秒，她感觉到口袋一空，有扒手摸了她的口袋。 应鳞提醒她，“你手机被偷了。” 裴叶淡定，“等会儿拿回来。” 真汉子就是说到做到，她刚下了电扶梯，倏忽反身，抬脚将五官普通、神情淡定的黑色卫衣男人扫翻在地。男人正要往反方向走，没想到裴叶会来这一出。当他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滑了小半米，脑子懵得没反应过来。跟着下电扶梯的几个时髦女生吓得高声尖叫，引来注目。 裴叶一脚踩在小偷的脸侧，将他踩得起不来身，弯腰从他口袋拿回了手机。 装着阿崽那部手机被她用手机绳捆着挂在脖子上，被偷这部不算重要，但也不能白丢了。 “叫什么叫，他是小偷，口袋还有其他手机呢，还不看看自己手机有没有丢？” 裴叶冷声提醒，几个后知后觉的时尚女孩儿一摸口袋，果然手机不见了。 她们拿回了自己的苹果手机，对着裴叶千恩万谢，保安也赶了过来。 裴叶扫了一眼几个女生的面相，发现她们全都有用过雷雅婷产品的痕迹。 最多一个寿命折损一年左右，最少一个估计是底子好，用量也少，扣除一个多月寿命。 看着小偷被保安带走，裴叶随口问了一句那个寿命被扣最多的。 “你也用过‘绝色俏佳人’的产品？” 女孩儿自信笑道，“你也是‘绝色俏佳人’的忠实客户？居然一眼就看得出来，厉害了！” 裴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生硬道，“听过这个牌子，不过听说是三无产品，我就不敢用。” 几个女孩儿立马给裴叶安利。 “不用太亏了！” “姐妹，这产品超级好用啊！” “我以前脸上全是雀斑，密集恐惧症都怕那种，现在脸蛋白得发光！” 寿命扣除最多的女孩儿最热情。 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给裴叶安利。 “你看看这是我以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儿很胖很矮，目测一米五，体重180，脸上的下巴堆了三层。 “我以前超级胖，激素紊乱减不下来，脸上全是雀斑，毛孔粗大，现在不一样了。” 她吃了“绝色俏佳人”的药，身高二次发育165，体重96，五官精致，肌肤细腻得打滑！ “绝色俏佳人”让她重新拾回了生活的信心，她现在超热衷跟闺蜜逛街。 每次听到别人夸她肌肤白又细腻，身材好，长得漂亮，她心里甜得跟灌了蜜一样。 这时候，裴叶看到手机通知栏跳出一条微博推荐。 #绝色俏佳人是三无黑工坊产品# 正文 177：好友申请（乡村原野打赏加更⑨） 现场气氛尴尬。 女孩儿气愤道，“这些新闻都是瞎编的，竞争对手刻意抹黑！” “这么笃定？” 女孩儿道，“肯定啊，‘绝色俏佳人’入驻天猫了，开了旗舰店，还是昨天的事情，关注半天就飚上三百万！三百万的关注量啊，那些所谓的国际大牌啊、国货之光啊，嫉妒得冒酸水了！” 作为“绝色俏佳人”最忠实的客户，她要用生命为它打call。 旗舰店一开，第一时间关注！ 饶是她手速很快，最后也只抢到一份立瘦减肥丸。 其他产品，诸如旗舰店新上架的护肤泥膜，早被别人一抢而空。 据不完全统计，这一批预售产品总价值高达三十亿！ 掌柜还一直在补货。 预计最后能达到百亿！ 这事儿还上了热搜。 对“绝色俏佳人”而言，上热搜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今天这个明星疯狂安利粉丝买买买，明天那个顶级流量小鲜肉直播安利，后天又有天后“不经意间”提及这位真正的国货之光。“绝色俏佳人”早在微博上火了，正式进入主流视线。 一堆乱七八糟的山寨产品也跳了出来。 例如“绝美俏佳人”、“绝色悄佳人”、“绝色俏嘉人”…… 前不久还有无耻黑心商人想要抢注“绝色俏佳人”的商标以及旗下产品。 “听内部消息说，‘绝色俏佳人’的掌柜反应还算及时，疏通了关系，找了有关部门的熟人将申请拦了下来，提前抢注成功。这段惊险刺激的内幕曝光出来，粉丝们都替它捏了一把汗。” “网络上什么妖魔鬼怪都有，竞争对手的水军多得是，我们只相信产品质量和自己。” 她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有她们在，水军抹不黑靠实力出头的国货之光！ “黑心商人太卑鄙无耻！” 要是在旗舰店即将开店的关键时刻掉链子，被抢注商标、被诬告打官司，“绝色俏佳人”就错过今年双十一了。拖到明年，不知道会被竞争对手黑成什么样子，粉丝操碎了心呀。 裴叶静静听女孩儿叭叭没完没了，垂眸陷入思索。 按照《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这本书的梗概介绍，雷雅婷是竞争对手抢注成功之后才知道这事儿，一度陷入了舆论危机。若非靠着“过硬”的产品质量、自带玛丽苏女神流量以及霸道总裁爱人的鼎力支持，她也无法在第二年双十一创造神话一般的两百亿日销记录。 这段剧情算是这本书的g潮。 前期铺垫的憋屈剧情再到第二年绝地翻盘，以爽文角度来说是爽翻天了。 居然被雷雅婷截断了？ 裴叶稍一思索便发现问题症结所在。 原著小说中的雷雅婷是第二年怀孕，腹中的“鬼帝”正需要大量寿命、气运。 现在剧情魔改，雷雅婷第一年就怀了孕，而“鬼帝”不能在她肚子里待到第二年双十一。 多半是这个原因，抢注问题才被提前爆料给雷雅婷。否则的话，雷雅婷怎么会这么“巧合”回过味来，发现她卖的产品还是三无，没有商标没有专利甚至没有药品批准文号？ 她还利用人脉拦下别人的申请，抢先一步抢注回来？ 厉鬼群那伙家伙给雷雅婷不停开绿灯，多半是为了这次双十一。 裴叶问了几个女孩儿一个问题。 “我觉得是药三分毒，‘绝色俏佳人’都是药妆，你们也不怕？” 女孩儿反问。 “怕什么？” “例如减少之类的，毒嘛，堆积多了影响身体寿命。” 减寿一年的女孩儿认真道，“这个算不上什么。” “一年寿命呢？” “十年我都愿意啊。这年头谁能保证自己寿终正寝？”女孩儿不在意地道，“我以前那个样子，做过抽脂手术，吃了不知道多少减肥药，心慌气短冒冷汗，睡着感觉心脏跳得难受，好几次都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真要减寿，少说要减个一二十年。一年寿命，算算是我赚大了。” 减寿不可怕，怕就怕吃了药减了寿还没效果。 她以前的样子对生活没有丝毫信心，现在青春靓丽美少女。 真要减寿，别说一年，她十年二十年都换！ 其他女孩儿纷纷点头附和。 她们以前也对自己的相貌不自信，现在变好看了，走到哪里都敢抬头挺胸。 裴叶笑道，“这么好，那我也试一试。” “要去旗舰店买，掌柜不在微商出售了，因为假货泛滥，代理商真假混卖，掌柜一气之下开旗舰店。”女孩儿热情提醒裴叶，以免她用正品的价格买了假货，回头还喷真货骗人。 “好，谢谢提醒。” 跟几个女孩儿分开，裴叶感慨。 “雷雅婷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应鳞道，“她卖的是害人药。” “这要看服用者怎么看待，药效显著到改变人生的，代价再高也心甘情愿去买。” 雷雅婷的东西对那些深受外貌以及身材缺陷的人而言，是宝贝。 “说是这么说，但原材料要用到孤魂野鬼。” 指不定哪个后辈子孙“幸运”吃了自家已故长辈的魂魄碎片。 不寒而栗！ 裴叶刷了刷微博，发现网友吵成一团。 “绝色俏佳人”的粉丝一个个贴出服用前后照片实名制安利，看着像是微商水军推销现场。 许多网友报以冷嘲，但仍有网友禁不住心动，想要尝试一下。 一番舆论混战，旗舰店的生意更好了。 裴叶点开微信找到药宗小公主丹师。 “你们药宗和天师联盟就没什么应对法子？” 丹师很快回复。 她的生意被雷雅婷挤压得快做不下去了，最近很闲。 “只能等时机成熟，先让她嚣张得意一阵子。研究所也弄出了新药，成本降下来不少，效果也还可以。”只等雷雅婷的事情结束，药宗就能推出新药抢占空白的市场，“我也正好放假。” 裴叶正准备问朱淳安，微信多了一个陌生人好友申请。 id很直白。 酆都大帝，以及他本人头像。 通过好友申请。 “大帝本帝？” “嗯。” “找我有事？” “酆都查到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帮忙。”大帝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你应该知道那条手臂骨吧？这条手臂绝大部分残骨都在那伙厉鬼手中，这也是他们催生‘鬼帝’最重要的底牌。酆都与天师联盟战力恐怕不够，不知可否相助？” 正文 178：细思极恐（求月票） 手臂骨？ 那位被碎尸万段的仁兄？ 裴叶看到这段文字，不由得想起app真正的终极主线搜集任务。 截至目前，裴叶搜集进度才推到6/10000，也就是万分之六。 她不断接“突破次元壁”平台的高难度灵异任务，不仅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崽、完成“花样少年菊花开”，第三层目的便是碰碰运气，寻找。之前搜集到的尸骨碎片都是从厉鬼那里获取的，谁知道几个月过去，她从新人菜鸟天师刷到皇冠天师，依旧没有进展。 听酆都大帝这话的意思，那一整条手臂骨的碎片，绝大部分都被厉鬼把持着？ “大帝，有个问题不知能不能问。” 酆都大帝也猜到她想问什么，回复很快。 “关于那条手臂骨？” “不是，我想知道那条手臂骨的主人是个什么来历。尸骨碎片很邪，不管是什么鬼接触它，骨头附着的神秘力量都会激发鬼内心最深的执念和凶念，可见尸骨主人生前不是什么善茬。” 鬼的执念越深，魂体阴气越盛，实力也越强。 同时也伴随极大的失控风险，极容易做出过激行为，伤害生灵。 如此邪的尸骨，尸骨主人生前能是讲五好三美的好人？ 除了那条手臂骨，其他部分又在哪里？ 裴叶这个问题连酆都大帝本人也回答不上来。 “不知。” “不知？” “根据酆都的记载，这条手臂骨是数百年前从域外飞来的。”酆都大帝道，“按照阳世的记载，应该是‘贼星’，也就是如今的流星。这条手臂骨起初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直到数年后兵灾降临，偌大王朝覆灭。其中一路诸侯据说能‘统御万千阴兵’，极为诡异，最后成功登位。” 裴叶倒是不了解这个位面的历史，听酆都大帝讲故事也蛮有趣。 “统御万千阴兵？” 酆都大帝道，“对，那人本就有人间天子紫气，他偶然获得那条手臂骨，发现可以通过它号令阴兵。当时他吃了几次败仗，眼瞧着要被敌人逼上绝路，结果强行借数万阴兵打赢了仗。” 这位开国皇帝去世后，他没有将手臂骨的秘密说出去，反而将其随葬帝陵。 “随葬了？” 酆都大帝嗤笑道。 “希望到了阴间继续当阴天子呗。” 活着的时候利用手臂骨率领阴兵打了个天下，死后为何不能利用它继续征战？ 古时那么多皇帝让活人殉葬，不就希冀让这些人死后也由自己趋势，征战森罗？ →_→ 事实证明不可能的。 酆都大帝就看了不少倒霉鬼被活殉怨灵生撕活吞的例子。 没有真正的紫微帝气护体，死魂还想走出帝陵？ 呵呵，做白日梦比较快。 “他成功了？” “怎么可能。”酆都大帝道，“根据酆都这边的记载，这位开国皇帝从起兵造反到打下天下，一共用了两年时间。这两年正好是上一任酆都大帝去天庭办事的时候。阳世有句话叫做‘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天庭那个世界与阳间时间不同，虽没有一日一年这么夸张，但酆都大帝出差回来发现阳间大局已定，天定紫微星被杀。这位紫微星降世本是为了开创五百年王朝盛世，功德牵连极大，结果半途夭折，让个靠着邪祟外力的暴主登基，短暂王朝覆灭之后，迎来更乱的乱世，以至于阳世徒增无数冤魂……” 可想而知，前一任酆都大帝脑瓜多疼。 天下运势被活生生扭转了，这感觉不亚于日了一千只狗。 那可不是扣除一年两年奖金的小问题啊。 多年后，手臂骨随葬麻山帝陵。 沉寂数百年，直到二十二年前麻山发生山体崩塌，帝陵现世。 随着帝陵出现，曾经掀起腥风血雨的手臂骨也再度出山。 之后的故事也清楚了，手臂骨现世引发连环命案，惊动天师联盟。 天师联盟搞不定找上了酆都，如今这位酆都大帝冒名顶替上任没多久，碰上这么件糟心事。 好不容易镇压手臂骨，结果手臂骨被盗，引发地狱十八层厉鬼发狂冲出鬼门关事件。 从头到尾梳理一遍，谁也不知道这条手臂骨是什么来历。 只知道它很邪，还被开国皇帝利用强行更改天命，莫名背了一口罪业大锅，它就更邪了。 裴叶将这段故事仔细咀嚼。 “大帝，这条手臂骨会不会与厉鬼组织真正的幕后黑手有关？” “为何这么说？” 裴叶分析道，“手臂骨现世让天下提前进入乱世，甚至让暴主成了开国皇帝，导致真正的紫微星夭折。这件事情最终结果是什么？紫微星死亡，阳世增添无数冤魂，世道更乱，气运更低。现在这位躲在幕后的黑手筹划诞育‘鬼帝’，不惜用孤魂野鬼作为原料盗取无数活人的寿命和气运，费劲心机算计，仅仅是为了一个阴间帝王之位？二者之间，说不定有联系。” 酆都大帝看着这段回信内容面露沉思。 裴叶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十几秒过后，她又发来一段文字。 “说起这个操作，我倒是发现一个很巧合的地方。” “巧合？” 裴叶道，“哑巴的儿子，厉鬼组织明面上的头目，他也做过截断龙脉、窃取气运的事情。” 要说三件事情有什么共同地方，貌似都跟气运有关。 不是窃取一两个人的气运，而是一国！ 牵涉其中的受害者，少则数千人，多则数亿人！ 酆都大帝看着她的回答隐隐猜到了什么。 “要是这样，必须将他们一网打尽才行。” 潜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不抓住，谁知道“它”下次会搞出什么事情。 裴叶果然是个令人愉悦的聊天对象。 酆都大帝看着聊天界面，唇角弧度轻柔。 裴叶问大帝。 “行动定在什么时候？雷雅婷的预产期？” 酆都大帝道，“她腹中是‘鬼帝’，妊娠时间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看这群厉鬼一连串的行动，多半是打算趁着阳世双十一活动，一次性攒够所需气运、寿命。买家收到货物再使用，怎么说也要小半个月时间，真正行动时间应该在十一月底。那个时候，雷雅婷更应该要生了。” 正文 179：神奇的生死簿（求月票） “如果是那个时候生，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才六个月出头？” 希望别吓到她。 “毕竟是‘鬼帝’，条件允许的话，三五天都能生出来。”酆都大帝慢条斯理地回复，“若非你误打误撞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以至于他们暴露在酆都和天师联盟跟前，这一胎能足月最好。要是不能足月，那就要尽快生出来。妊娠时间越久，他们彻底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裴叶翻看了一眼热搜榜单的话题。 前面五十个话题，足有二十个与“绝色俏佳人”相关，各种话题轮番轰炸。 “按照他们的营销手段，今年双十一不知能创造何等‘佳绩’。” 日销额两三百亿，借助双十一的预热再卖个七八百亿，“绝色俏佳人”是要一炮上天啊。 “若是销售太低了，岂不是辜负天师联盟与酆都的‘美意’？” 酆都大帝的回复让裴叶诧异。 “大帝的意思……” 酆都和天师联盟也在推波助澜，帮助这伙厉鬼营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价值的牺牲是必要的。” 酆都大帝没有避讳地承认了，明知道厉鬼销售的药物会牺牲滞留人间的孤魂野鬼，也知道它们会损害活人的寿命、气运，但他和天师联盟都没有阻拦，甚至还动用世俗力量推一把。 “鬼帝”出世是他们将敌人一网打尽的唯一良机。 这句话发出去，裴叶好几分钟没有回复。 大帝那双沉寂黑眸死死盯着微信聊天界面，期盼上面出现正在输入的字样。 很遗憾，没有。 他莫名有些担心——难道裴道友是被他的“狠毒冷心”吓到了？ 也是，正常人都不会想跟心狠手辣的家伙多说两句话。 酆都大帝抿紧了唇。 他的手指在九宫格输入键上输入又删除，来来回回两三分钟。 最后，他发出了一段话。 “天降‘鬼帝’若是被毁了，短时间内不会再降下一个，而我也有预感要卸任离开。酆都七十二司运行良好，阳世又太平，只要不发生重大突发事件，即使离开‘酆都大帝’也不会出事。以防万一，我打算在卸任前联系天庭期派遣一个临时大帝接管酆都。那些无辜受害的孤魂野鬼以及被窃寿命、气运的活人，我会想办法弥补，给天庭写申请，再让此间天道弥补……” 裴叶刚才回到旅店，将买给阿崽的礼物放进游戏包裹，打算等阿崽生日那天再给阿崽。 一看时间，该吃晚饭了。 她就出门去老地方——吃了几个月的沙县铺子。 沙县老板知道她要吃什么，闭着眼睛将墙上菜谱全部做个几遍就对了！ “哈哈，晚上好，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老板笑着迎上前，裴叶坐在熟悉的位子上。 “嗯，老样子。” 老板提前做了一些端上来，裴叶这才掏出手机，发现微信有新消息。 她掰开一次性筷子，夹一只饺子沾了醋，一口吃下。 “补偿吗？活人还好说，孤魂野鬼不都魂飞魄散了？” 哪怕没有魂飞魄散，他们也被搅和搅和分成无数份，塞入那些产品被活人用了。 酆都大帝看到回复松了口气。 “这个倒是没事，魂魄与活人不一样，生死簿不灭，他们便能再生。” 裴叶：“？？？” 这是什么操作？ 酆都大帝道，“生死簿没什么攻击性，也没有防御性，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记录，却是世间最重要的神器之一。任何诞生在天地间的魂魄，它会如实记录每一个魂魄经历的每一件事情和状态。做个通俗比喻，魂魄就是一段数据，生死簿是将这段数据复制保存的内存载体。” 只要生死簿不灭，作为生死簿的主人，大帝可以让任何一个魂飞魄散的魂魄重新凝聚。 不过这种魂魄魂体虚弱，一般要静养个一两百年才能继续轮回之旅。 裴叶：“？？？”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她的确从白无常那里听他吐槽过生死簿，说生死簿将每个魂魄都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这么多年都不改进简化，还吐槽生死簿储存垃圾消息太多内存带不动……原来还有这个功能？ 不对—— “大帝将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没事儿？” 大帝反问。 “为什么要有事？” 生死簿本来就是个垃圾神器，不能打不能奶不能抗，除了写写日记不怕没内存没别的优点。 知道它的秘密也没用，这玩意儿自己认主。 一旦拥有者生出不好的心思，它还会自己跑，是个相当任性的神器。 裴叶：“……” 除了说一句大帝666，她还能说什么呢？ 一眨眼两天过去，阿崽生日来了。 阿崽如往常一样出门打工，裴叶看着游戏系统推出的“生日主题装饰大礼包”面露沉思。 一个大礼包就能将整个小屋换成具有生日氛围的装扮，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氪金。 裴叶扪心自问——给阿崽过第一个生日能小气吗？ 绝对不能啊！ 闭着眼睛氪金就对了！ 游戏还不算太坑，这个大礼包是永久性的，阿崽想换个房间装饰就能拿出来。 氪完之后，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屋，裴叶觉得桌子上空荡荡，缺了点儿什么。 系统贴心提示，买生日蛋糕送生日帽、生日蜡烛以及生日歌bgm。 继续氪！ 送给阿崽的礼物也摆在桌子上。 “不对——” “好像哪里不对劲——” 氪完钱，裴叶看着游戏界面露出沉思。 她掐指算了算时间，如果按照星际标准时间，现在也才中央星球九月。 阿崽的生日随这个游戏副本世界来的。 那么—— “如果我过两天被坑进其他游戏世界，恰好碰到10月28日，是不是阿崽还得过生日？” 裴叶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赤贫穷人的事实。 养家糊崽？ 给阿崽过生日都快过不起了。 她丝毫不怀疑这个没节操游戏系统的骗氪手段。 这么无耻的事情，它绝对做得出来。 裴叶昨天留纸条让阿崽今天早点下班，阿崽今天就很早下班回来啦。 一回来，陌生的小房间让阿崽一怔，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走错门了？ “我的崽儿，生日快乐！” 浑然不知道还有生日这玩意儿的崽整个蛋壳都是懵的。 等回过神，脑袋像是放烟花一样，冒出一串刷屏般的好感度+999。 正文 180：双十一来了（求月票） 裴叶点开生日礼盒。 游戏界面出现一顶q版小红帽。 她用手指拖动小红帽戴在阿崽蛋尖儿。 游戏还友情赠送一件红色小披风。 准备齐全，生日歌bgm响起来！ 大大的三层豪华童趣大蛋糕点着一根华丽的蜡烛。 蜡烛是“一”，代表一岁，也是裴叶给阿崽过的第一个生日。 “小寿星，听完生日歌还要吹蜡烛许愿。” 裴叶戳了一下阿崽的蛋身。 披着红色小披风和小帽子的小寿星默默红了蛋壳。 裴叶活了三百多岁，正经生日也就过了几次比较有意义的整寿。 她那个时代人均寿命比较长，生日什么的……也就战争不那么紧张的时候才能奢侈一把。 看着游戏内的阿崽坐在餐桌前认真吹熄蜡烛，安静许愿的模样，似一股微风吹皱平静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尽管很快又恢复常态，但湖面知道这阵风曾来过，那些涟漪也曾出现过。 “阿崽许了什么愿望？” 裴叶顺嘴问了一句，手指点开。 虽然没有触发，但阿崽蛋尖儿飘着的颜文字变成了十分可爱的羞怯。 ?(????w????)? 裴叶唇角扬起，看样子是不能对其他人倾诉的小秘密呀。 只是阿崽不知道这玩意儿忠实地背叛它。 从阿崽回家看到陌生小屋的惊愕和茫然，到裴叶说“我的崽儿，生日快乐”时的狂喜，再到心情忐忑吹熄蜡烛、虔诚许愿时的认真……这些都被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裴叶看着这段文字记录，又是好笑又是摇头。 垃圾破游戏加上贴心可爱的阿崽，二者合一，简直是骗氪利器！ 过一次生日就要倾家荡产一次…… 唉，为了崽儿的愿望，她也得努力赚钱，养家糊崽。 “不管崽儿许了什么愿望，我代替上天答应你——一切都会成真！” 阿崽头顶默默飘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颜文字。 蜡烛吹熄了，生日愿望也许了，生日歌也循环几遍了，接下来该吃生日蛋糕。 阿崽切下水果最多的一块大蛋糕送给裴叶。 裴叶点击领取，茶桌上突兀出现一块用碟子盛着的蛋糕，上面点缀着用草莓、蓝莓、柠檬拼凑成的花儿。 蛋糕下面还压着一把熊猫头造型的小塑料叉子，尝了一小块，味道很甜。 雪白的奶油吃进嘴里，一口便能尝出奶油的口感细腻，很甜却不腻嘴。 “原价500信用点的蛋糕收我600功德值，兑换过后等于这个世界6000块……” 奸商！ 太黑了！ 这简直比黑无常收的邮费还黑心。 裴叶一口就尝出来这块蛋糕的原材料出自哪里。 若她没有尝错，原材料应该是由某特殊星球的植物产出的。 这种植物每个月会结出一次果子，成熟的果子约有成人脑袋那么大，切开后是奶白色的稠状液体，稍微加工就能做成高热量奶制品。大部分供应给联邦军部，少部分则面向群众。 这种植物果子制成的奶油，味道很有特色，一尝就知道。 裴叶曾在那颗星球短暂停留，吃了不少。 一块三层高的9寸蛋糕，当地商铺报价也就500信用点，如果是对外跨星球售卖，价格大概在一千五信用点。 这破游戏系统收她多少？ 贵了不止十倍！ 裴叶忍不住吐槽游戏物价。 是谁给游戏制作者这么大的脸收这么高的费？ 裴叶吃一块蛋糕，阿崽吃一块蛋糕，一人一蛋将大半个蛋糕瓜分完毕。 阿崽将剩下一些放进冰箱，明天再吃。 “不拆开礼物看看？” 裴叶在商场挑的礼物还没打开呢。 裴叶从短短一句话中看出了强烈的仪式感。 拆个礼物还要沐浴更衣？ 裴叶没送别的，她送了一瓶香水。 阿崽是颗蛋，目前还不知道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礼物不太好买。 裴叶就听了应鳞的建议，买了一瓶某牌香水，味道有点儿甜腻，不浓烈但也不容忽视。 她嗅了一次就觉得很适合阿崽。 阿崽洗完澡拆礼物，看到礼物是香水，飘出一串惊讶的表情。 它小心翼翼冲着自己喷了一下，蛋身晃了晃，似乎在左右嗅嗅。 最后将香水藏到枕头下，起身拉开书桌的椅子，写日记。 它的生活很规律，写完日记再看半小时的书籍充实自我，最后拉灯睡觉。 生日过后，裴叶开始营业。 作为皇冠天师，她在天师界也算小有名气。 一些高难度高报酬的委托也会主动找上门。 其他天师看到她的任务状态，从原先的震惊、钦佩、沉默到最后的木然。 天师有天师的规矩，越有逼格越不会轻易出山，因为高难度高报酬的单子也意味着高风险。 没有绝对的把握，谁也不想有命赚钱没命花。 裴叶呢？ 她的手段就八个字—— 暴力碾压，一路推平。 一拳头解决不了，那就两拳头。 裴叶也没忘记邀请朱淳安或者肖庞訾，前者忙着天师联盟的事情，少有时间，倒是肖庞訾被她拎着满华国跑。 今天去华国南边，明天打飞的去北边，做完任务肖庞訾还要写报告。 “报告根本没什么可写的，闭眼吹大佬666就行！” 肖庞訾坐在t市分部办公室，刚嚷嚷完，后脑勺被一条狐狸尾巴打了。 “别吵！” 坐在办公椅上的柴思甜抱着手机刷淘宝，三条狐狸尾巴在身后摇啊摇。 “思甜姐~~~” 肖庞訾刚要开口，一只手摁着他脑袋。 “嘘，明天就双十一了，你思甜姐要疯狂购物呢，别打扰她。” 朱淳安笑着眯眼，肖庞訾默默将没说的话咽回去。 一说到双十一购物，面对那丁点儿优惠，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妖，她们都义无反顾跳进商家挖好的陷阱，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钱包。谁打扰她们刷淘宝加购物车，谁就是她们的敌人。 肖庞訾一只仓鼠，哪里打得过三尾狐？ 正文 181：日销千亿（求月票） 双十一又称购物狂欢节，每年十一月十一日举办一次的网络促销日。 几年时间，它从小范围的自嗨变成一年一度的狂欢盛事，每一年都刷新上一年的记录。 当人们觉得今年就是电商交易额极限的时候，下一年又会创造奇迹。 今年双十一最亮的一颗星，无疑是“绝色俏佳人”，这个诞生不足一年的微商三无品牌。 它靠着近乎奇迹一般的效果征服了无数消费者的心，让他们心甘情愿成为自来水水军。 临近双十一，“绝色俏佳人”开始砸大钱营销推广。 不管点开哪个交流平台都能看到它的影子。 这种轰炸式营销会引起一些人的反感，但也会吸引更多的潜在消费者。 这时，一股来自国外的自来水水军也涌入微博，强烈要求“绝色俏佳人”一视同仁，公平对待华国以外的消费者。 国内网友看懵了。 什么节奏？ 因为“绝色俏佳人”在国外卖疯了！ 最初是一些在华国留学的外籍学生看到商机，向身边的亲朋好友推荐。 肥胖一直是困扰人类的难题，运动、节食减肥又太辛苦。 立瘦减肥丸靠着奇迹一般的效果折服了他们。 其他药妆产品也好用到飞起！ 一传十、十传百。 买来一套，转手加价一倍，这样还供不应求。 当旗舰店无限制预售消息传到国外，国外的粉丝也疯了。 不公平，凭什么只在华国售卖？ 这时有个华国网友发布一条外籍代购的吐槽视频，吸引无数网友转发，分分钟上热搜。 如此爆炸式营销宣传，“绝色俏佳人”不火，天理难容！ 双十一凌晨前两个小时的销售额出来，“绝色俏佳人”独占头条热搜。 352亿，这居然是一家店铺前两个小时的交易额！ 要知道去年双十一购物街，一天的交易额才2333亿！ “这是要上天啊！” “厉害了我的俏佳人，不是上天，是要日天！” “这哪里是站在风口上的猪，分明是站在飓风上的猪，即将飞出平流层。” 网友看着官方给出的数据，懵了良久才反应过来。 他们不知道，白天的数据才叫爆炸。 今年双十一交易额3222，“绝色俏佳人”独占三分之一！ 各家媒体发了疯一样要采访雷雅婷，挖掘这位传奇女性背后的故事，但这位人生大赢家此时正窝在霸道总裁傅廷深怀中，狂喜着环上爱人的脖子，凑上红唇亲了又亲。 “廷深，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如果没有傅廷深帮她，哪怕她从太上老君那儿借来神器炼丹炉，这次双十一也不会如此成功。 一千亿的营销额，搁在几个月前是天方夜谭，雷雅婷也不相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感谢重生，感谢前世的磨砺，感谢“天庭红包群”结识的神仙朋友，她才能造就现在的自己。 傅廷深笑着搂住她的腰身。 原先如水蛇一般纤细紧致的腰身因为孕肚而臃肿，但肌肤却比孕前更细腻。 仔细嗅嗅，还能嗅到一股清冷的莲花香。 “你我之间谢什么。” 傅廷深温雅一笑，眼底写满了对爱人的宠溺。 他还打趣雷雅婷道，“你现在可是身价千亿的女富豪了，以后你才是这个家的养家主力。” 雷雅婷窝在他怀中娇笑。 “行啊，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傅廷深被她逗笑了，深目光深情地看着她，从口袋拿出一个钻戒盒子。 “雅婷，嫁给我吧。” 雷雅婷怔在原地，抬手捂住嘴，眼眶滚动着泪珠。 她跟傅廷深早领证了，但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却没明说。 雷雅婷也不愿意挺着孕肚结婚，但心里早就开始畅想十亿婚礼的模样。 “等你生下这个调皮的小子，你愿意当我最美的新娘吗？” 雷雅婷泣不成声，不住点头。 傅廷深亲手给她戴上那枚大得能闪瞎人眼的鸽子蛋。 “日售千亿……” 裴叶刷着微博，唇角噙着没有温度的笑。 “这伙厉鬼还真是嚣张到有恃无恐……” 按照《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的描述，双十一双十二销售额加起来也才千亿。 看样子酆都和天师联盟的动作真给他们带来了压力，让他们不得不冒险。 也是，“鬼帝”计划要是不成功，他们连鬼都没得做。 几天过后，越来越多买家收到货，使用“绝色俏佳人”的产品，为雷雅婷腹中的“鬼帝”提供无数阳寿、气运。 短短小半个月，她的肚子一天一个样，高高隆起。 梅立香看着她的肚子揪心。 “六个月的肚子有这么大？” 雷雅婷抚着肚子神情苦恼。 “医生说我吃得太好，孩子长得比较快。” 她从红包群抢了那么多好东西，将自己的身体调养得极好，营养吸收也快，这大概是孩子长得快的缘故。 只是看着胎儿这么大，她不敢想怀孕九个月的样子，怕是巨大婴儿哦。 “医院联系好了？” 雷雅婷点头，“廷深预约好了，xx集团旗下妇产医院，业内很有名。” 她起初想顺产，身体好，打个无痛针应该不会太辛苦，产后恢复也快。 胎儿这么大，不剖也不行。 梅立香看着雷雅婷，眼神又羡慕又嫉妒，恨不得以身替之。 她当然要嫉妒羡慕。 “绝色俏佳人”双十一销售额千亿，分她千分之一也够她吃一辈子。 但雷雅婷没这意思，对陪着她创业的老功臣也没有厚待的打算。 没多久，雷雅婷又做了个怪梦。 依旧是那片花海，但花海景色却与上次不同。 上次的菊花是盛开状态，这次却都凋零了，鼻尖还能嗅到糜烂腐朽的味道。 她向前走去，一名黑衣少年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上次那个……” 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他上次穿着亮黄色的衣衫，这次却是全黑，眉宇间也写满了阴郁。 看着一无所知的雷雅婷，黑衣少年叹息上前，抬手将她虚抱怀中。 “你是谁？上次让我小心谁？”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少年偏首露出一抹浅笑，与她额头相抵，“照顾好自己。” “道别？为什么？” 雷雅婷猛地抓住少年衣袖，不让他走。 没来由的强烈感觉让她觉得心痛。 “你要去哪儿？求你留下！你不能离开我！” 正文 182：爱人的背叛（乡村原野打赏加更⑩） “不要离开我！求你！” 雷雅婷双目紧闭，口中梦呓，额头也冒出细密的汗珠子，苍白的面色像极了死人。 傅廷深被她的动静弄醒，眉头不耐地拧起。 但他不能凶雷雅婷，开灯前调整好面部表情。 心里咒骂“贱、、/人，大晚上不消停”，嘴上却道，“婷婷，怎么了？做噩梦了？” 开灯，雷雅婷明显不对劲的状态让他心下咯噔。 他第一反应就是掀开被子看她肚子，才六个月大的肚子却大得吓人，白皙的肚皮被肚内的孩子撑得绷起。 透过薄薄的肚皮，隐隐能看到一团阴影在蠕动，诡异的场景看得傅廷深浑身一寒。 他没有喊醒雷雅婷，反而将被子摔回去，用手机拨通某个神秘号码。 “怎么了？” 傅廷深担心雷雅婷半途醒来，走到门外打电话。 “我看雷雅婷的状态不对劲，嘴里一直说什么‘不要离开我’，肚子也大得诡异，像是——” 傅廷深止住口，将剩下半句话咽回去。 像什么呢？ 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爆开雷雅婷的肚子，从她肚子里爬出来。 若非上面的人压着，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不愿意跟怪物睡一起。 连雷雅婷腹中的孩子，那也是个怪物！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数秒，正当傅廷深以为对方离开的时候，传来一声恼怒叱骂。 “蠢货，立刻将‘圣母’带过来！” 傅廷深被骂怔了。 电话挂前，他听到男人咬牙切齿的怒骂。 “蠢货，自以为是的蠢货！” 傅廷深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预定十二月初出生的孩子……不，怪物，提前来了！ 他压抑着恐惧伸手将雷雅婷摇醒。 “廷深……我肚子好疼……” 雷雅婷梦境本就不稳，傅廷深这么一摇，她就醒了。 心头残留的惶恐和惧怕还未散去，腹中传来的剧痛让她五官扭曲。 “孩子……孩子！” 她抬手抓着肚子，肚子似乎比睡觉之前更大，大得要将她内脏都挤压爆炸。 “快去医院！” 雷雅婷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一次胎梦和这次胎梦都预示即将发生不好的事情。 她“重生”一回便发誓，这一世只爱自己，但有了这个孩子，她恍惚想起“前世”的女儿。 “重生”不到一年，她已经记不得前世女儿的面孔，也忘了自己有多爱她，但她记得自己很爱的。 “重生”后这胎，不仅是她与“前世”彻底划清的标志，也寄托她对那个女儿的爱。 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情！ 她疼得眼冒泪花，抓着傅廷深的手臂，手指嵌进他的皮肉，抓出细细血痕。 “放心，婷婷，孩子不会有事！” 傅廷深后槽牙一咬，撇开视线不看雷雅婷可怖的肚子，抬手将她抱起开车去医院。 雷雅婷疼得连意识都模糊了，根本没注意到傅廷深开车的路线不对劲。 周遭建筑越来越矮小，景色也逐渐荒凉起来。 这哪里是往t市中心医院的路？ 分明是开往偏僻郊区的。 最后，迈巴赫停在一座废弃工厂门前。 刚停下来，原先空无一人的地方突兀冒出几道看不清的黑影。 “来了？‘圣母’呢？” 傅廷深怕得两腿打颤，嘴上却道，“在车里。” 黑影让傅廷深将雷雅婷抱出车，废弃工厂的铁大门吱呀打开。 夜风一吹，脖子滋出的汗液被吹干，带起的冷意让雷雅婷鸡皮疙瘩炸起，也让她清醒了两分。 她感觉两腿涌出粘稠温热的液体，也发现环境不对劲。 “廷深……我们去医院啊……这里是哪里！！！” 雷雅婷没什么力气，肚子又疼得要炸，说完这话便大口喘气。 傅廷深也不演戏了。 他脚下不停，嘴上却飞速道了句。 “对不起，婷婷！” 这句“婷婷”是他结识雷雅婷后唯一一句发自内心的。 雷雅婷被他抱上废弃工厂四楼，空气中弥漫着陈旧腐朽的气味。 周遭浓郁的阴气让雷雅婷心跳如鼓，每一下都像是被人狠狠毒打。 她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绝对不是好事情。 这个抱着她的男人——不怀好意！ “傅廷深！” 雷雅婷被放在一张干净的手术台上。 她侧首看到傅廷深的背影，心中越发慌张。 “你做什么？” 回来！ 但她看到的却是被关上的大门，以及毫不留恋的背影。 雷雅婷想要起身，一股逼人寒意从外部透过肌肤直达骨髓。 不知何时，空荡荡的室内浮现数十道盘旋着黑红煞气的黑影，这些黑影…… 全都不是活人！ 雷雅婷惊恐得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其中一人。 此人站在手术台前，浑身笼罩在黑袍下，但她没看错，这人手中还反握着一把锃亮的匕首。 “你想干什么？” 雷雅婷抱着肚子，两腿流下更多温热的液体。 她想向后缩，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快跑，别顾孩子，但两腿就是不听使唤，稍微动一下都是奢望。 平日如臂使指的法器宝贝这会儿却集体装死，体内的元炁也调动不起来…… 怎么回事？ 身体快点动啊！ 那人不回答，只是抬起匕首，刀尖对准她的肚子落下。 一声惨烈高亢的叫声响彻整个废弃工厂。 她不知道，抛弃她的傅廷深伴随着这道尖叫，瞪大着不甘、惧怕的眼睛，四肢扭曲得躺在楼道内的血泊中。 魂魄刚飘出身体，他就被等在他尸体旁谈笑的厉鬼撕碎吞噬。 他没价值了。 t市大学区美食街附近的夜市摊。 裴叶正在美滋滋撸串喝酒，微信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消息。 酆都大帝发的，寥寥三个字。 “开始了。” 裴叶看了一眼将手机收回口袋，将桌上的烤串全部吃完，一仰头，一大瓶啤酒灌入喉。 “老板娘，结账！” 老板娘正忙得热火朝天，听到这话脸色一愕。 “大妹子，今天只吃这么点儿啊？” 裴叶笑着抽了根烟，一边叼着烟，一边摸出六张红色票子。 “出了点儿事情，我朋友喊我过去解决，以后有机会再来。” 结了账，老板娘给她找了六十多块钱。 裴叶走到偏僻的角落打了一辆酆都灵车。 “司机师傅，去郊区xx地方。我赶着救人，人命关天的事情。” 言外之意，鬼道飙车飚起来！ 鬼司机笑道，“好嘞，您坐稳了！” 油门一踩到底，灵车越过一道蒙蒙鬼雾，驶入鬼道。 正文 183：剖腹取“鬼帝”（求月票） 雷雅婷疼得几欲昏厥过去。 “啊——” 没有任何麻醉，被人用冰冷的刀子划开七层皮肉。 她口中惨叫不止，剧烈疼痛让她四肢肌肉紧绷抽搐，大脑却越来越清醒。 被剖开肚子的时候，她有种强烈的自杀欲望——若是死了，痛苦就能结束了。 只可惜，这种情况下连死亡都是奢侈。 “你、你……到底是谁！！！” 雷雅婷高挺着肚子躺在手术台上，四肢大张，像是一只被绑在杀猪台上的肉猪。 她费劲儿喘着气，皮肤下滋出的汗水将身上的衣服打湿，紧紧黏在肌肤上。 唇瓣剧烈哆嗦颤抖。 “为什么要害我？” 为什么要害她腹中的孩子？ 傅廷深不是爱她吗？ 为什么将她交给这群不知来历的恶鬼？ 为什么要背叛她！！！ 一时间，雷雅婷的脑子像是一团没整理的毛线，捋不轻首尾。 她的质问并未获得解答，握着匕首的人冷嘲轻嗤。 雷雅婷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兜帽阴影下的下颌，还有噙着讥诮的唇角。 他慢条斯理在雷雅婷肚子上又开了一刀，两刀形成十字交叉。 血流淙淙，雷雅婷努力伸长脖子，隐约能看到蜷缩在她腹中的婴儿…… “愚蠢的女人。” 那人将匕首收起来，抬起青白的双手伸入她的肚子，滚烫的鲜血染红他的手臂。 他只在乎将孩子取出来，根本没在意母体情况，取婴的动作十分粗鲁。 随着孩子被强行取走，雷雅婷沙哑的喉咙又发出一声高亢惨叫，生命力从这具身体快速流失。 原先还温热柔软的四肢渐渐感觉到渗骨寒凉，她歪着头，浑身无力地躺在手术台上。 漆黑的眸子追随着男人的双手，准确来说是男人双手抬着的婴儿。 婴儿浑身浴血，小小的身子还维持待在母体时的蜷缩姿态，一动不动。 雷雅婷呼吸渐弱，双目泛红，浑浊的泪从眼角淌下流进耳鬓。 男人看着孩子，发出兴奋又癫狂的笑。 筹谋多年的计划即将成功，他如何不兴奋？ 但他还有理智，强忍着压下激动。 他们早被酆都和天师联盟盯上，妖精办事处也小动作不断，一旦被三方势力围攻，多年筹划被破坏就不值当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将生米煮成熟饭—— 不，将这位“鬼帝”练成肉丹！ “圣母怎么处置？” 男人抱着“鬼帝”冷笑。 “留给你们了。” 他急切想要成为新的“鬼帝”，雷雅婷对他没什么吸引力。 男人不在意，其他厉鬼稀罕。 这可是诞育“鬼帝”的母体，腹中还留着“鬼帝”住过的胎盘，雷雅婷的身体还用各种阴间宝贝温养过，对于阴魂而言就是行走的超级大补药。一滴血、一块肉，吃了都能增强魂体！ 若非男人和刚出生的“鬼帝”在场，他们都要禁不住诱惑扑上去将雷雅婷啃噬干净。 “有老鼠！” 男人敏锐察觉到什么，倏忽扭头望向窗外，袖中涌出猩红浓雾扑向窗户。 与此同时，湛蓝色的雷霆咆哮着劈过来。 雷霆破空，划破漆黑的夜，给漆黑仓库带来一瞬的白昼。 “天师五雷咒！” 男人被爆炸掀起的风吹翻了兜帽，露出一张青灰色、布满鬼纹的脸。 “天师联盟的人先来找死了。” 男人笑着露出青黑的舌头。 舌头猛地伸长，轰的一声捅穿墙壁，袭向窗外施展五雷咒的天师。 “电母雷公，速降神通，吾奉中天北极紫薇大帝律令！” 一道更强的雷霆与舌头撞上，迫使男人收回偷袭的舌头。 四楼仓库墙面被两道雷咒炸碎。 墙内墙外，人鬼对峙。 前后两道雷咒皆出自天师界两位大佬之手。 “清玄，你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还是真不行了，五雷咒这么点儿威力？” 雷霆蕴含天地正气，对付邪祟十分有效，故而天师玄门雷咒较多。 五雷咒是雷咒中比较有名的，威力大，学习也简单，普及率高。 “对付这群邪祟不用留手。” 身躯魁梧、肌肉将道袍紧紧撑起的道士御剑立于半空，手中还捏着法诀。 这位真人唤承德，专修符篆，最擅长雷咒，退休后蹲在家里接一些定制符篆的生意。 此次收网行动，健在的天师大佬都被惊动。 承德真人也颠颠儿跑来，想要一展雄风！ “闭嘴！” 清玄真人看着四楼密密麻麻数十号厉鬼，清一色阴差装扮，头皮都要炸了。 “两只老鼠就敢闯？”男人冷笑，“正好杀了放血给‘鬼帝’庆生。” 目前最要紧的是将“鬼帝”带回去炼制肉丹，跟这些老道士纠缠没意思。 “活撕了他们！” 一声令下，仓库内十数道黑影飞扑向两位真人。 “这么点儿小鬼，瞧不起老道？” 承德真人掏出数张雷咒符篆。 清玄真人忍无可忍。 “你可闭嘴吧！” 这种程度的厉鬼，对付两三个还行，一口气扑上来二三十个，再不认真都撑不到援兵来。 天师联盟当然不可能只派两个真人过来。 酆都查出好几个地方，这些地方都是厉鬼为此次“鬼帝”计划准备的。 狡兔三窟，莫过于此。 天师联盟的大佬只能组队分兵，守株待兔，每一处都派人过去。 清玄真人和承德真人这对搭档运气好，居然给他们撞上了。 他们将消息发出去，坚持一阵就会有援兵过来。 只是—— emmm—— “难怪这么多人死得不明不白，这伙邪祟有点儿本事。” 承德真人不慎被锁魂链打到手，若非他有将法剑与手捆绑的习惯，这会儿就要脱手了。 清玄真人布阵，眼白都要翻上头顶。 “别闹了，来真的！” 承德真人喉间发出低沉粗犷的“好”声。 撕拉—— 布料碎成块块碎片的声音响起，上身道袍被衣衫撑裂，承德真人体内元炁暴涨数倍。 周身萦绕的气流将他灰白的发吹得乱飞，几剑打飞扑来的锁魂链。 清玄真人：“……” 他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承德真人这货最近又看了什么热血爆衫动画。 一把岁数还中二病。 仙风道骨的玄门怎么出了这么个奇葩！ “电母雷公，速降神通，吾奉中天北极紫薇大帝律令！” 咒术念完，天空低压压的黑云猛地降下一道水桶粗细的蓝色雷霆。 目标正是那些厉鬼。 有一两个躲不及，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直接被雷霆打得魂飞魄散。 正文 184：大骗局（求月票） 承德真人爆发小宇宙，凶悍的表现让厉鬼组织首领有种微妙的不祥预感。 他对着空气说了句。 “快点速战速决，这里动静太大，拖下去就迟了！” “急什么？”空中突兀响起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他们全都来了才好。” “我不想夜长梦多！” 男人的计划就是当幽冥之主，真正的鬼帝。 生前的时候想要当皇帝，为了这一计划，他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残骸无数同胞，双手染满了鲜血，为了敌国的允诺而叛国，死后不甘被打入地狱十八层受罚。 当不成阳间皇帝，他就要当阴间皇帝！ 只要将手中这只“鬼帝”炼成肉丹再吞噬，他就是新的“鬼帝”。 “行，那你将‘鬼帝’交给我。” 雌雄莫辨的声音带着点儿不耐烦，似乎不是很情愿。 浓郁黑雾在男人跟前凝成一道朦胧虚幻的黑影，冲他伸出一双手。 “鬼帝”被男人送到黑影手中，原先蜷缩成一团的“鬼帝”蓦地睁开双眸。 这是一双猩红浑浊又充斥着死寂怨毒的眼睛。 黑影看了十分满意。 他太满意了！ “你快将他炼制成肉丹！” 男人急切催促，他等了这一刻等太久。 “不急……” 黑影抬手抓着“鬼帝”的婴儿脸，黑雾涌出检查片刻，口中发出桀桀笑声。 “……你做得很好，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我会记得你的贡献。” 男人听了这话心下一咯噔。 “你什么意思？” 嘴上这么问，他反应倒是快。 袖中锁魂链飞出，试图趁黑影不备将“鬼帝”夺回来。 黑影哪里会给他机会，随意一挥手便将他压制住。 男人这才意识到计划出差错，黑影背叛了自己。 “你想背弃约定？”他勉强维持镇定，“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你帮我统御幽冥，我帮你打开通往天庭的路，让你主宰天庭……” 黑影桀桀阴笑。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男人鬼脸变得铁青，鬼眸转为猩红。 “你骗了我！原来是你想当‘鬼帝’！” 黑影冷嘲。 “根本就没有当‘鬼帝’这个计划，你以为‘鬼帝’是随随便便就能当上的？” 从头到尾都是一环接一环的骗局。 雷雅婷、傅廷深被男人骗了，男人也被黑影骗了。 “那你——” 男人鬼脸铁青，怒火高涨。 “你算计我！” 什么将“鬼帝”炼制成肉丹，吞噬之后能成为新“鬼帝”也是假的。 黑影声音慵懒。 “你太高看自己了，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除了野心大点儿，你还有什么？” 男人让厉鬼假扮神仙，将雷雅婷骗得团团转。 同样的，他也将男人骗得团团转。 分明是自己智商不够太蠢了，怎么能怪别人算计？ 黑影拎着手中的“鬼帝”婴儿，桀桀冷笑。 “几百年前让你逃了，这次可没这么容易！” 男人听得心惊肉跳。 “这眼神真是棒极了，你再怨恨一些，怨恨得更深一些！”黑影见“鬼帝”睁着鬼眸，眼中全是怨毒之色，心下愉悦不已，他嘲讽道，“天定紫微，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原来是你。” 清冷的男声从鬼门传来。 兽脸狰狞的鬼门轰然打开，酆都大帝双手负背，身后站着十大阴帅以及上百道鬼影。 “数百年前谋害天定紫微星，影响时间朝代更迭，窃夺世间气运……这些都是你做的？” 大帝今日装束与平日不同，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十二冕旒，手掌生死簿。 面容冷漠，散发着帝者威仪。 黑影丝毫不意外酆都大帝以及众位阴帅的出现。 他盯着生死簿，贪婪地舔了唇。 “是又如何？” 清玄真人与承德真人召出底牌，轰开拦道的厉鬼，一个箭步冲到酆都大帝身边。 “大帝！” 酆都大帝颔首，示意二位真人先退到一旁。 “二位辛苦，接下来交由酆都就行。” 二位真人松了口气，依言照做。 承德真人一口气连降七道天雷，而清玄真人用师门禁术，请祖师爷化身降临自己身体。 此时两人都是元炁几近枯竭的状态，双腿软得站不住，只能互相搀扶着。 “不如何。”大帝冷漠道，“你窃夺多少气运便吐出多少，朕可让你死得痛快些！” 黑影嗤笑。 “你当年对付那伙乌合之众都费劲儿，现在还想动我？” 他手中涌出的黑雾将“鬼帝”吸入身体。 酆都大帝脸色一沉。 砰的一声巨响，紧闭的仓库大门被人用暴力踢开。 两扇铁门撞在墙上发出哐哐巨响。 “抱歉，刚才身边忘了带元炁币，跟鬼司机结账耽误了一会儿，大戏还没结束吧？” “裴道友！” 清玄真人声音高扬，满是惊喜。 黑影哼了声。 “又来个送死的蝼蚁。” 裴叶先给手术台上气若游丝的雷雅婷飞了几张治疗止血的符篆，勉强拉回快清零的血条。 “怎么能说我是来送死的？” 裴叶望着眼前的黑影就像是看着从天而降的超级大礼包。 “我明明是来给你送终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货身上有很多很多神秘尸骨大兄弟的碎片。 酆都大帝提醒她。 “此人力量古怪，寻常术法对他无效。” “行！”裴叶叼着烟笑道，“那就用不寻常的。” 话音一落，苍凉浑厚的气息弥漫开来，将废弃工厂完全笼罩。 裴叶脊梁挺直，双目平静中带着睥睨众生的冷漠，活像是换了个人。 其他人被她气势所摄，大帝的目光却落在她身后的虚影上。 这道虚影明显是位女性，眉发皆白，面皮如白雪般清透，双眸却如黑曜石一样深邃。 “我可好久没动手了，耐打点儿，好歹撑到我热身结束。” 酆都大帝垂下眼睑，袖中锁魂链飞出。 “我助你。” 裴叶精神领域开启那一瞬，黑影体内的手臂残骸开始不安躁动。 似要挣扎着破体而出！ 以前也发生过，但没一次像这次强烈。 “你是谁？” 这条手臂骨为何会对她有反应？ “你不需要知道，死不瞑目就好。” 裴叶身后的虚影握着一把窄长的刀，冲着黑影面门劈下。 酆都大帝袖中锁魂链默契十足，四面八方结出罗网，封锁黑影退路。 正文 185：我是拆迁办的（求月票） 黑影轻蔑冷嘲。 “嗤——就凭你们？” 哪怕酆都大帝与裴叶联手，他也没有放在眼里。 酆都大帝的实力并不强，而裴叶只是个实力稍强的天师，二者联手还能上天？ 最重要的是—— 他至始至终握着一张底牌！ 他能通过手臂骨借用尸骨主人生前一部分力量。 “区区蝼蚁！” 黑影露出邪恶狞笑。 两团猩红浓雾从袖间涌出，凝成数十道水桶粗细的虚幻龙影。 酆都大帝的锁魂链刚与它接触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伴随着青烟升起，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腥臭味道充斥着整个仓库。 “有尸毒！” 黑无常冷着脸收了一只假阴差，第一时间发现问题，抓着清玄真人和承德真人退避一旁。 白无常也将雷雅婷带出来。 这可是重要证人！ “嘶——八爷，你说这是尸毒？” 承德真人看着被猩红龙影腐蚀掉的墙壁，心下暗暗流汗。 什么尸毒居然有腐蚀水泥红砖的效果？ 清玄真人则道，“贫道担心裴道友，大帝乃是阴天子，倒是不惧这些，但裴道友……” 甭管身体里面住着的老鬼有多凶，她套着的壳子还是活人的血肉之躯。 这种尸毒连墙壁涂着的白漆和墙面内的红砖都能腐蚀，浓硫酸都没这么叼。 黑无常面无表情。 “我倒是觉得不用担心。” 诸位阴帅和阴差躲尸毒的同时，将场地让了出来，免得神仙打架波及池鱼。 清玄真人用桃木剑支着地面站稳，抬头望向四楼被轰开的墙面，正巧看到裴叶身后的虚影手握窄长的刀，一刀砍断数条张口咬过来的龙头。 猩红的浓雾被她周身萦绕的莹白色“气流”拂开，无法近身。 而她一刀紧接着另一刀，神情轻松淡漠，丝毫瞧不出被尸毒困扰的模样。 反观酆都大帝，手腕不慎被爆射而来的龙须擦过，诡谲的尸毒顺着伤口向手臂蔓延。 酆都大帝垂眸看了一眼伤口。 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整条手臂黑成了墨汁。 “大帝？” “放心，我无事。”大帝眉心轻皱成一个川字，淡漠道，“小伤而已，别让他逃了。” 右手那块指骨轻颤两下，尸毒被尽数吸收，手臂又恢复原来的莹白颜色。 “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神秘大兄弟的尸骨碎片可是那个破游戏的主线搜集任务，怎么说也不能让人跑了。 跑可以呀，先将小命以及尸骨碎片留下来！ 黑影的手段几乎完全克制酆都大帝，但后者就是个打辅助的，帮助裴叶稍微牵制黑影。 只要牵制成功，他的任务就算完成。 眼瞧着裴叶切菜砍瓜一样将数十条龙影全部斩散，黑影的脸色才逐渐变得凝重。 不是忌惮裴叶的实力，而是忌惮随着她的靠近，被他强行吸收的手臂骨挣扎更加剧烈。 手臂骨的不合作严重影响他的发挥！ 这人究竟是谁？ 难道她跟手臂骨原先那位主人有什么渊源？ 黑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裴叶一刀劈开最大的龙头，冲破近乎粘稠的红雾逼向黑影。 “这种时候还心不在焉，大兄弟很狂妄啊。” 虚影手中的长刀斩向黑影面门。 这一刀要是落实，非得从天灵盖一路撕拉到两腿间。 黑影不慌不忙，身影虚幻，由半实体转为浓雾状态。 一刀落下。 下一秒，被砍成两半的黑雾游动着重新融为一体。 裴叶又试着进攻，黑影看着仍旧游刃有余。 “呦呵，挺有意思！” “他的魂体并未削弱。” 酆都大帝统御万鬼，对付魂体的法子很多，但这些办法并不适合黑影。 不仅如此，他还被黑影的能力死死克制。 稍微靠近一些，右手便像是被人强行砍断，酆都大帝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右手成了别人的“手”！ 若非酆都大帝谨慎防备，稍一疏忽，说不定就发生自个儿右手捅自个儿心脏的乌龙。 “砍一次不行砍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橡皮泥，切断还能无限制融合。” 听到裴叶的话，黑影心情不太美妙。 外人感觉不出来，但他心知肚明。 裴叶每砍中他一次，体内手臂骨的碎片就躁动一分，他控制起来就更困难。 看似是他在戏耍裴叶二人，实则是裴叶猫捉老鼠。 “你究竟是谁？” 猩红浓雾凝聚成数十头奇形怪状的异兽扑向裴叶。 后者懒得回答。 她身后的虚影从两米多高暴涨到三四十米，雪亮的长刀一刀削掉废弃工厂半个角。 清玄真人与承德真人目瞪狗呆地看着。 被砍掉的建筑从高空摔下，砸在地上掀起夹杂尘土的劲风，扑了他们一脸灰。 天空凝聚的黑云炸响几道雷鸣，蓝紫交加的雷霆酝酿两息，直直劈向刚被裴叶用刀斩成两半，还未来得及合拢的黑影。 那些红雾凝成的兽影发出呜咽惨叫，消失无踪。 那道比水缸还要粗两圈的雷霆威力不减，砸在地上炸出直径数米的大洞。 裴叶站在被切开的建筑口子上，一脚踩着废墟睥睨砸坑里的黑影。 “长夜漫漫，我们换个玩法。” 身后的女性虚影反手握刀，刀尖冲着黑影落下，刀身轻轻松松没入地面三分之一。 “反正我时间多得是，慢慢来！” 清玄真人讪讪。 “这是打架……还是拆迁哪？” 这片废弃工厂的确纳入重建范围，但啥时候拆旧楼还没定，裴叶这是帮拆迁办干活啊。 天空雷霆伴随着刀锋，逼得黑影狼狈不堪。 但让他更狼狈的是体内完全要压制不住的手臂骨碎片！ 他当年为了充分压制手臂骨，借用它的力量，将其碎成了许许多多片。 这就跟切成碎片好消化一个道理。 谁料这些碎片会被裴叶影响，一片片向四面八方冲击。 真要让它们成功了，黑影还不被穿成筛子？ 算了—— 反正紫微帝星转世的鬼帝被他抓到手，他只要找个地方将其气运完全吸收就好，没必要跟裴叶这个来历不明的疯子硬碰硬。心念一起，狼藉坑洼的地面冒出数百条由怨气凝聚而成的黑龙，或缠绕或噬咬，试图阻拦裴叶以及虚影的动作，为自己争取离开的时间。 结果—— emmm—— 黑影发现废弃工厂外笼罩的精神领域，脸色大变。 “逃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想逃哪里去！” 领域之内，她是主宰！ 正文 186：隐藏的主线任务（求月票） “还逃吗？” 裴叶数刀连斩，将数百条怨气凝聚而成的群龙打散大半。 黑影心疼得滴血。 这些“黑龙”可不是简单的怨气，它们由无数怨灵在绝望愤恨中厮杀而角逐出“鬼王”，再吞噬拥有龙族血脉的鱼化龙、蛇化龙的魂魄，经历数次蜕变才能诞生的宝贝，十分稀少！ 若将这种“怨龙”封印在某处，那片地方的气运就会受影响，天灾人祸不断。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会日渐变得暴躁、激进，继而引发小范围冲突。 稍稍挑拨，小范围冲突会变成大范围战争。 “怨龙”不仅能影响天时气运，强大后还能反噬本土龙脉。 黑影攒了这么多年才攒了这么点儿，没想到裴叶几刀就砍废大半。 他原先还打算以七条龙魂为阵眼，结成大阵，将这些“怨龙”分散到华国各处呢…… 功亏一篑！ 见裴叶笑得嚣张，黑影气得险些咬碎后槽牙。 他以为自己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万万没想到大功告成之时会跳出来个裴叶。 天上的雷霆还在不知疲倦地劈着，清玄真人几个默默缩在裴叶精神领域边缘。 他们不敢接近裴叶，生怕被天打雷劈。 承德真人低声惊呼。 “这位道友生猛啊！三十六道！” 雷咒是玄门天师用得比较多的咒术，但引动天雷却是大佬才能施展的大手笔。 承德真人堪称玄门中最精通雷咒的大佬，但他的元炁储量最多引动七道，再多招不来，能招下来也控制不住。 万万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裴叶道友足足引动三十六道天雷！ 话音落下，第三十七道天雷威势不降，干脆利落砸中黑影。 “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天雷说来就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雷公电母的私生女呢， 最神奇的是天雷威力被她控制在很小范围，没有胡乱炸。 清玄惆怅道，“你问我，我问谁？” 本以为是哪个山头下来的千年老鬼，一看这引动天雷的架势，他推翻先前的猜测。 “老道何时能像裴道友一样，用天雷打地鼠玩儿？” 承德真人看着雷霆追着黑影跑的盛大场景，发自内心地羡慕。 清玄真人：“……” 天雷接连不断，漆黑的夜幕被照得像是白昼。 轰隆隆的雷鸣也引起了附近居民的注意。 酆都大帝只能出面阻拦裴叶的恶趣味。 “速速将其拿下吧，继续拖着，凡人阳世那边不好交代。” 旱雷冲着一个地方劈了三四十下，又是打雷又是龙吟又是咆哮，还有黑影弄出的“红龙”、“黑龙”，媒体要是闻风过来，阳世官方媒体怎么压得下去？ 笑哈哈说某玄幻剧组拍大片？ 裴叶笑着收起虚影，猛地跃下四楼。 酆都大帝下意识想伸手拦住，刚伸出一半才想起来裴叶跳下去摔不死，停在半空，而密切注意这边情况的清玄真人等人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从他们的角度看，分明是大帝趁着裴叶不备将人推下楼。 这种念头很快就被他们压下去。 黑影刚要喘一口气，余光看到裴叶在眼前迅速放大。 “你——” 黑影刚要化作雾气，熟料周遭空间猛地一滞。 裴叶的五指如刀切豆腐，一下便洞穿他的脑袋。 这一击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被黑影用尽全力压制的手臂骨碎片齐齐发力。 黑影体内迸发出数百道猩红的光。 伴随着红光出现，众人耳畔似响起十八层烈狱众鬼服刑时的惨叫申吟，分不清有多少个声音。 时而似厉鬼受刑，时而又似无数生灵哭嚎，时而又变为万千铁蹄踏在地上的铮铮声。 扑面而来的腥臭与恶气让两位玄门大佬脸色大变。 这是刚干掉一个小boss，不慎又放出更大的大boss？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瑟瑟冷风吹过，卷起三两枯草，啥也没发生。 想象中的邪恶大boss没登场，倒是那条黑影化作黑雾散了个一干二净。 黑影不见了，从他身体冲出的数百红芒也不见了。 “裴道友……这是……解决了？” 清玄真人不敢置信。 天师联盟援兵没来，酆都阴兵打了个酱油，酆都大帝打了个辅助，主力输出居然是裴道友？ “若是没有意外……”裴叶吐掉烟蒂，脸色略显苍白，“应该是吧……” 清玄真人：“……” 这么不确定的口吻，他有点儿慌。 这时，一直打辅助的酆都大帝从四楼翩然落下，走到黑影打散的地方，俯身挖出个气息微弱的婴儿。 婴儿肌肤僵硬，颜色铁青，周身还萦绕着红黑色的煞气，寻常人不敢随意靠近。 裴叶随口一问。 “大帝，这婴儿是……” 酆都大帝道，“这伙歹徒费心算计的‘鬼帝’，也是可怜了。” “还有救吗？” 酆都大帝道，“问题应该不大。” 虽说是含恨而生的鬼子，但这位前世可是天定紫微，秉持本心而不移，还是有机会恢复的。 裴叶收回精神领域，一阵强烈的晕眩感遍布全身。 四肢涌来陌生的虚软感，脚下一软险些站不稳。 她本身是因为精神领域崩溃而不得不退休，今天根本不敢发挥全力，饶是如此也够呛。 “没事吧？” 酆都大帝的龙袍宽袖出现在眼前，冰冷纤细却不羸弱的手扶住她的肩头。 二人距离近，裴叶鼻尖嗅到一阵略带甜腻的香味。 “xx牌子的甜蜜香水？”裴叶缓了一会儿站稳脚跟，笑道，“没想到大帝也喜欢用这种香水。” “未曾耳闻。”酆都大帝不解，“天子城只用龙涎香。” 不管是阳间还是阴间，龙涎香是天子的标配。 裴叶也不多问。 她用余光扫了眼雷雅婷与哑巴的儿子。 “这一人一鬼怎么处置？” 酆都大帝道，“事关阴阳两界，自然是两界同审。” “那我能旁听吗？” “自然能，你才是此次的大功臣。” 裴叶隐约有预感。 花样少年菊花开之谜很快要解开了。 为何这么说？ 因为她打出《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的隐藏主线。 幕后大boss都跪了，菊花开的少年还没找到，这游戏安排也太坑了。 哪有支线任务比隐藏终极主线还难找的？ 正文 187：羊毛出在羊身上（原原宝贝打赏加更①） t市郊区异常雷电引起网友热议。 雷电没什么稀奇，但那么多雷电只往一个地方打，被雷劈的地方跟拆迁一样，这就稀奇了。 有网友将拍下的短视频发到微博上。 从视频可以看到拍摄者距离事发点很远，但雷电的声音依旧大得让人心惊胆战，厚稠黑云降下的蓝紫色雷电将天与地相连。 电闪雷鸣，妖风肆虐，无端给人一种末世即将来临的错觉。 这是末世？ 还是天罚？ 这位网友还发了其他视频。 视频不仅有频繁降落的粗壮雷电，还有嘶吼龙吟。 “龙！” “卧槽！” “真踏马是龙！” 视频还拍到数十条龙影，这些龙影正围攻一名虚幻看不清形貌的持刀人影。 网上炸开了锅！ “卧槽，这视频是p的吧？” “鉴定完毕，没有p，百分之百实景拍摄！” 网友们忍不住将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等他们想下载收藏，视频被删了。 不仅视频被删了，t市郊区雷电、人影、龙影相关话题也被删，这一举动让夜猫子嗅到异常气息。 最后被推上来的微博话题都是“雷电怎么形成的”、“海市蜃楼相关的千古之谜”、“所谓龙吟只是风声”……透着浓浓的欲盖弥彰的味道。网友们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油条，套路很熟悉。 他们不敢硬怼，反而将#何方道友在此渡劫#的话题推上热门。 “哈哈哈，今日初成金丹，略窥大道，未曾想引来四九天劫，望各位道友勿要惊慌。” “看到了吗，那几条龙，我家后院养的。” “唉，只是结了个元婴，没想到全天下道友都知道了。” 看过视频的网友心照不宣，没看过视频的网友以为他们在胡闹。 “天天渡劫渡劫，这个梗还没玩腻啊？天庭那帮子神仙是闲的蛋疼，天天往人间打雷？劈了这个劈那个，那怎么不见他们劈一下披着人皮的畜牲？抖机灵也别逮着一个老梗玩。” 没过多久，有营销号出来辟谣。 “听说有道友在t市郊区渡劫？相信科学，杜绝封建迷信。实际上这是三维投影虚拟特效科技的实验，实时特效同步技术，有望在二三十年后投入使用，应用更加广泛的领域。” 众网友：“……” (╯‵□′)╯︵┻━┻ 没等网友继续谈论t市郊区，第二日娱乐圈爆出某学霸学术造假、某小花与有妇之夫在酒店共度良宵读夜光剧本、某歌手跟小三在酒吧嗑药狂嗨之类的八卦消息将微博平台轰炸瘫痪。 网友顾着吃瓜看热闹，哪还记得t市郊区的事情？ 注意力被转移，话题热度不足，自然而然就被吃瓜党丢之脑后。 网友们忘了，裴叶等人却不会忘。 她用符篆给雷雅婷做简单治疗，让伤口看着不是那么恐怖，这才送到t市中心医院就诊。 雷雅婷几个小时后转醒，面容苍白无血，双目干涸无神。 脸颊凹陷，神情憔悴，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不，她的确老了十几岁。 准确来说是十九岁又七个月。 这数字是酆都大帝查过生死簿给的。 雷雅婷睁开茫然的眼，昏迷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略过。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 “醒了？” 沙哑的男声突兀传来。 “醒了就别耽误了，走吧。” “你——” 雷雅婷还未说完，一条黑漆漆的锁链圈住她的脖子。 身体一轻，她被人用锁魂链勾着摔下床。 雷雅婷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她扭过头看向病床，这才发现病床上躺着另一个消瘦羸弱的自己。 “她”躺在宽大的病床上像是一具做工失败的玩偶，瘦得皮包骨头。 雷雅婷否认那是自己，又注意到本该高挺的肚子瘪了下去，没有一点儿弧度。 孩子不见了…… 孩子怎么会不见？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她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眼球因为用太力而凸出，红丝从眼眶爬向瞳孔，看着狰狞又可怖。 黑无常道，“很快就能看到了。” 雷雅婷心底一凉。 什么意思？ 她被锁魂链捆着脖子和双手，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随着黑无常离开。 “你要带我去哪里？” 黑无常带着雷雅婷穿过鬼门，幽幽道，“酆都，天子城大厦。” 雷雅婷知道酆都是哪里，但她没有来过，内心充满了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我死了？” 如果噩梦是真的，她的确是要死了。 被厉鬼破开肚子取了孩子，鲜血流了又流，最后…… 雷雅婷冷不丁打冷颤，不敢回忆“临死”前的场景。 黑无常高冷没有回答。 踏出鬼门，景色陡然一变。 天空东西两边挂着一轮紫色的“月”和惨白色的“日”。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和建筑隐没在阴气之中，这是不同于阳间截然的景色。 涉及阴阳两界的恶性事件，一般在阳间解决，由阴差传达阴间审判结果。 此次事件影响恶劣，横跨时间长，犯人还是逃窜在外许久的厉鬼，这才破例一回放在阴间。 天师联盟、妖精办事处大佬坐在左侧，酆都高层坐在右侧，而酆都大帝高居龙座。 裴叶坐在天师联盟这边，低头刷着手机。 除了这些内容，还有其他的。 …… 类似的消息刷屏上百条，光是“怨龙”便给她带来十几万的功德。 破游戏系统这么大方，倒让习惯游戏系统小气抠门的裴叶很不适应。 要知道先前的支线任务，奖励都是用“百”做单位，扣扣搜搜的。 “算了，羊毛还不是出在羊身上，再大方也要氪回去……” 氪金的垃圾套路她早看穿了。 裴叶：“……” 正文 188：可怜的老总女儿（求月票） “裴道友，你脸色有些难看，哪儿不适？” 清玄真人敏锐发现裴叶情绪不对劲，看着手机的双眸喷着火。 “没有，我很好。” 只是某个游戏制作者要不太好了。 待她离开游戏副本，回到联邦现实世界，她要第一时间买中央星球的航票。 干嘛？ 捶死制作的老友。 清玄真人不敢细问，正巧余光看到被黑无常带来的雷雅婷。 “裴道友，快开始了。” 裴叶嗯了一声，手指点下游戏界面的按钮。 安安静静躺在游戏包裹。 裴叶扫了一眼物品介绍。 介绍仅有一句。 一个垃圾氪金养崽的游戏，搞什么悬念悬疑？ 裴叶控制不住地在内心翻白眼，关上手机界面，塞进口袋。 一抬头，直接跟雷雅婷的视线相撞。 后者似乎很惊讶裴叶在这里，一时不由得怔在原地，还被黑无常的锁魂链拉着跄踉了两步。 黑无常高冷睨她。 “看什么，别耽误时间。” 雷雅婷不敢跟黑无常耍横，眉宇带着怯意。 她努力修炼出来的元炁和炼化的法器全消失了，搁在黑无常面前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黑无常作为十位阴帅之一，他的锁魂链比寻常阴差强了不止十倍，雷雅婷连挣扎一下都是奢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这位阴差大人……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也死了吗？” 黑无常顺着雷雅婷的视线看去。 “你连活人死魂都分不出来？她是活人，还是酆都的贵客，少打听！” 活人也能进入酆都，只是条件苛刻。 最基础一点就是实力要强，不然受不住酆都的阴气。 若是魂魄，雷雅婷这会儿看到的便是真实样貌的裴叶，而非“筱虹”版裴叶。 雷雅婷暗中攥紧蜷缩的手指。 活人…… 酆都的贵客…… 若是她向“筱虹”求情，不知道能不能暂时离开酆都…… 雷雅婷想父母了。 打从“重生”这几个月，她就专注自己的事业和爱情，没有去关心二老。 她觉得打拼事业要紧，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在二老跟前尽孝，没想到再也没机会了。 雷雅婷迫切想看看他们，让他们别因为失独而伤心，她给二老留下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遗产。 思及此，她垂头默默红了眼。 黑无常没有心软，将她困在特殊的“被告席”上。 “被告席”共有五十来个位置，她被安排在最前面。 雷雅婷无措地咬唇，用余光看了一眼隔壁“被告席”以及身后那些“被告席”的厉鬼。 仅一眼便认出隔壁“被告席”上的厉鬼是用刀子剖开她肚子，取走她孩子的坏蛋。 “我犯了什么错？” 为什么她要蹲在“被告席”跟那些厉鬼一起承受审问？ 她是受害者啊！ “我是无辜的！” 雷雅婷抓着特制的“被告席”木栏，扭头冲着黑无常重复。 “我是无辜的！他抢了我的孩子，还害死了我，还有傅廷深——傅廷深也是他的同伙，为什么将我放在这里？” 她又没有犯罪！ 黑无常严某冷漠，右手竖在胸前做了个手势，圈着雷雅婷脖子的锁魂链猛地收紧。 尽管锁魂链很快松开，但那一瞬的窒息依旧吓到她了。 “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放肆！” 黑无常鬼脸阴沉，见雷雅婷乖觉了，这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份东西，诸位都看看。” 酆都大帝龙袍袖子一挥，酆都、天师联盟众人跟前出现一摞高高的文件。 文件有的很厚，有的稍微薄一些。 每一份文件封面都写着一个人名以及生卒年。 站在“被告席”的厉鬼也拿到写着自个儿名字的文件。 雷雅婷手中也有一份。 她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到她那份文件封面只有生年，没有卒年。 “何处有异议有遗漏，尽可提出来。” 别看酆都天子城的“阎罗殿”修得跟法庭一样，但整个流程与阳间完全不一样。 众所周知，酆都七十二司有一个部门叫“刑讯司”。 当年酆都大帝精简改革七十二司，“刑讯司”是重点照顾对象。 一系列技术改革后，“刑讯司”摒弃可能将犯人屈打成招的老办法，改用先进的扫描机器。 被机器从头到脚扫描一遍，酆都便能知道犯人经历过的一切。 这玩意儿加上生死簿，基本不存在误判的可能。 被告席众多厉鬼都低垂着头，颤颤巍巍翻看着，每看到一条罪名就颤一颤。 很多事情他们自己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吃过这个人、害过那个人，可酆都这份文件却详细记载他们在何时何地害死了谁、做了什么坏事。 桩桩件件，详细到无法反驳。 那些厉鬼是作恶多端，而雷雅婷情况比较特殊。 她迷惑打开自己那份文件，刚看两行就吓得面色苍白，唇瓣哆嗦…… “不……不可能、不可能！” 她疯癫一般想将文件撕掉。 “不可能！假的！你们骗我！” 裴叶对其他厉鬼不感兴趣，她只看了雷雅婷和哑巴儿子的文件。 前者比较薄，一目十行半分钟就看得完。 文件上面仔细讲述雷雅婷被厉鬼选为“圣母”，成了诞育“鬼帝”母体的事情。 厉鬼还为她精心打造了一个“前世”，让她做了一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噩梦。 梦中的她被渣男骗身骗心骗婚，婆母苛待、小姑奇葩，她每一日都生活在压抑与痛苦之中。 丈夫出轨公司老总的女儿，婆母为了给儿子铺平青云路，砍杀了雷雅婷，抢了雷雅婷的陪嫁婚房…… 这个梦，糅杂了不少社会问题。 婆媳矛盾、姑媳矛盾、重男轻女、丈夫出轨、家庭暴力…… 正因为是非常常见的问题，所以雷雅婷相信了。 若站在第三人的角度去推敲，便会发现梦境漏洞百出。 最大的槽点—— 哪个老总会将社会精英女儿嫁给出轨家暴的盏男，还让女儿当小三，让个杀人犯当她婆婆？ 要真有，裴叶只能给这位老哥打call和666。 这闺女绝对不是亲生的！ 正文 189：花样少年菊花开（求月票） 雷雅婷的条件，她能嫁给怎样的男人，心里没点儿ac数？ 闵亦舟不算差劲但也不是顶尖优秀，人家老总女儿犯得着当小三倒贴？ 前世是虚假的，今生过得更荒唐。 文件贴出群内聊天截图，标注每个马甲的真实身份，佯装神仙口吻聊天，内容莫名中二。 “天庭神仙群”是厉鬼群，发的红包当然也不是啥好东西。 文件详细罗列群内发过的红包以及雷雅婷抢到手的红包。 隔壁席位的清玄真人搁那儿嘟囔。 “唉，以后还怎么看红包文啊……” 裴叶：“……” →_→ 这么能耐，你家祖师爷知道吗？ “真人不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这伙厉鬼冲出地狱十八层，一穷二白，这些东西上哪儿弄？” 阳间的钱可以通过非法手段获得，但这些作用奇葩的东西可不好弄。 说自己是神仙就是神仙啊？ 当然是因为发出来的东西效果强大，雷雅婷才相信的。 “言之有理……如此说来，不是还有漏网之鱼？” “放心，那玩意儿应该被打我没了。” “黑影”就是拿出这些“好东西”的人。 不仅糊弄了雷雅婷，也糊弄了哑巴儿子。 雷雅婷的问题不复杂，她被厉鬼蒙骗，成了他们在明面上的敛财工具，无意间助纣为虐。 虽说情节很恶劣，但顾念她也是受害者，酆都审判应该会从轻。 _(:3)∠)_ 当然，也轻不了多少。 用过“绝色俏佳人”的顾客没死，但气运降低导致小病小灾和破财的不少。 群众基数又大，累加也够她喝一壶。 而雷雅婷获得红包群金手指后有些飘，行事嚣张任性，欠下不少孽债。 最典型的便是4021寝室室友。 要不是裴叶，她们都得葬身裕安书院，雷雅婷最少要背6条人命。 清玄真人瞥了眼文件最后对雷雅婷的判罚，啧啧一声。 的确是轻了一些。 差不多是10000和9999的区别。 雷雅婷好运，哑巴儿子却没这么“好运”。 “李承宗，你认罪吗？” 哑巴儿子叫李承宗。 “我认什么罪？” 李承宗没了鬼气遮掩，露出一张爬满鬼纹的脸庞。 这种鬼纹是地狱十八层厉鬼特有的，类似阳间的黥刑刺青，哪怕投胎转世也难以消除。 除非转世后行大善，积攒无数功德。 他站在“被告席”冷漠直视酆都大帝。 “我无罪，你也没资格高高在上，随意定我的罪！” 酆都大帝问，“你说你无罪？” “有罪的是这个世道，是你们！” 李承宗表情狰狞而癫狂，面上的鬼纹在他鬼气驱动下扩大裂痕，瞧着异常诡谲。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我纵使有错，也只错在失败，成了你们的阶下囚……” 酆都大帝神情漠然，“你对自己的能力还挺自信。” 野心大得能吞天蚀日，可惜他的能力撑不起这份野心。 居然有脸跟诸侯枭雄媲美，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认不认罪？” 酆都不讲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一套。 坦白不会从宽，但抗拒一定会从严，而且是非常严！ 李承宗将文件摔脚下踩住。 “不认！” “你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李承宗冷笑。 “酆都从未有魂飞魄散这一说，罪名再重也只是地狱十八层服刑多加几万年罢了。” 他原先就被酆都判罚地狱十八层服刑三万多年。 率领地狱十八层厉鬼冲出鬼门关，搁在阳世闹出这么多事情，死亡人数还没他当年在战争时期弄死的人多。 罪上加罪，顶多再服刑一两万年。 以“万”做单位了，债多不愁，他还会怕这个？ “你对酆都的规矩还挺了解。” 李承宗丝毫不惧。 酆都大帝道，“但你忘了，酆都的规矩是谁定的。” 李承宗这才露出一瞬的惊慌。 酆都大帝想为他更改规矩？ “你要改规矩？” “不是他，是我！” 一抹亮黄色身影出现在“原告席”。 李承宗下意识望去，险些站不稳脚跟。 “是你！” 一袭亮黄衣袍的少年眉眼仍有戾气残留，浑身写满“生人勿进”四个字。 “是我。” “你居然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被天罚劈得魂飞魄散？”少年讥诮，“你与歹人合伙算计朕，胆大得很啊！” 李承宗抿唇不语，只是双眸迸出的仇恨让人心惊。 旁听犯困的裴叶打起精神，唯恐漏了只言片语。 这位少年的经历很蛮坎坷。 第一世是天定紫微，注定要为人间开创盛世王朝，结果撞上手握“手臂骨”、逆天改命的暴君。 这位暴君靠着数万阴兵将赢面最大的天定紫微残害，还屠杀光他的族人和妻儿。 侥幸逃生的天定紫微养了数百年魂，二次转世。 这一世是妖族，他成了一株看似普通的黄菊花，屹立数十年却不曾盛开，世人惊奇。 最后被纨绔子弟李承宗买走了。 他不信世上有这么古怪的花，非得看菊花开一回。 开花是不可能开花的。 花是繁殖器官，哪只知廉耻的妖族会胡乱开？ 尚且单纯的少年坚定拒绝。 可少年那会儿实力还弱，无法化形，更无法拔了根跑，只能蹲在花盆修炼打发时间。 一晃十数年过去，李承宗为了利益不惜卖国，在战争中赚了大钱。 而敌国从古籍中知道一个有关华国的大秘密。 华国土地之下有龙脉。 龙脉不断，气运不绝。 欲占华国，必要阻截龙脉！ 李承宗给他们献上了一条毒计。 这条毒计，不仅是为了帮助敌国获取更多好处，同时也是为了李承宗他自己。 他不知从哪里知道他死后必入地狱十八层，为了逃离这个命运，想了个李代桃僵的办法。 将自身罪恶转移到别人头上，让对方替自己入地狱十八层！ 正巧，这时敌国又想截断龙脉。 二者一拍即合。 妖族稀缺不好找，少年是李承宗唯一能找到的妖精。 这妖精还是即将化形的，简直是上天助他！ 谁料邪阵即将成型的紧要关头，天罚降下，菊花妖“魂飞魄散”，妖族背了黑锅。 第三世便是现在了。 明明是上天钦定的新“鬼帝”，结果被算计提前出世，还是以满怀怨恨的鬼子之身。 若非他曾是身怀大气运的天定紫微，这回就废了。 少年对着李承宗露出恶意冷笑。 “朕将入主酆都，与妖族又有不解渊源，李承宗——自求多福吧！” 正文 190：酆都大帝的存款（求月票） 少年入主酆都？ 酆都这边的阴帅早有准备，对这一消息并不惊讶。 天师联盟不一样，他们一行人将视线对准了酆都大帝。 少年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着酆都大帝的面说要入主酆都，以“朕”自称，莫非—— 清玄真人、承德真人以及另外几个天师联盟大佬脸色不太好看。 裴叶低声询问清玄真人。 “听到大帝即将退位、新帝上位的消息，不说祝贺，这张脸色不太好吧？” 清玄真人忍不住苦笑连连。 “裴道友有所不知，天师联盟与酆都的合作都是这位大帝一手促成的，阴阳两界能平和多年，大帝功不可没。阴间秩序与阳间不同，老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有一朝的规矩。大家伙儿都不知道新的大帝脾性如何，是否会推翻前任大帝努力多年的硕果……唉，麻烦大了。” 新一任大帝又是鬼子出身，尽管恢复正常，但大家伙儿心里还是打鼓。 现任酆都大帝除了爱加班没有哪里不好，下一任大帝就难说了。 摸清他的脾性和对阳间、天师联盟态度之前，很多事情都不好下定论。 裴叶道，“事情总要往好处想。” 清玄真人叹道。 “希望如此吧。” 这段插曲没有持续多久，酆都大帝宣判“被告席”众人的罪名以及判罚结果。 假扮阴差的厉鬼大部分都在原有服刑时间上加了五千年到一万年，少部分几个情节格外严重，服刑时间高大两万年。李承宗作为首脑，他的服刑时间长达五万年，永世不得超生！ 李承宗听到这个判罚，冷笑连连，不以为意。 殊不知，这一结果是“鬼帝”少年认可的。 直接将李承宗打得魂飞魄散，那太便宜他。 漫长的服刑时间会让李承宗明白——五万年可不只是一个数字。 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酆都大帝亲自出手给这些厉鬼施加封印和锁链。 他们将与地狱十八层地底相连，十八层地狱不灭，厉鬼刑期未尽，他们永世不得出来！ 雷雅婷的下场也被定了下来。 白日正常生活，夜晚将有阴差勾魂带她来酆都服刑，直至寿命耗尽。 如果自杀，酆都将视为逃避服刑、蔑视酆都，量刑以十倍加重！ 她只能活着受了所有刑，才有解脱的一日。 酆都大帝还将不属于雷雅婷与厉鬼们的财运全部划掉。 用这些财运成立酆都慈善基金，行善积德，弥补受害者或者有继承权的受害者家属。 一伙主犯搞定，但助纣为虐的从犯还没有。 诸如厉鬼折腾出来的鬼子、梅立香这种人，全都要一一清算。 鬼子含恨而生，一旦没有稳定的阳寿、气运供应，他们便会成为隐藏在阳世人群中最不稳定的炸弹，酆都不能任由他们待在阳世。类似梅立香这种人更不用说，她们的钱财并不干净。 与其说清算他们，不如说将一切扳回原有的正轨。 这时，丹师作为药宗小公主兼继承人，代表药宗提了个问题——“绝色俏佳人”靠着强横药效占据大片凡人市场，拥有数千万死忠粉。没有任何预兆撤掉“绝色俏佳人”，她担心会出事。 “此事酆都会与阳间官方商议，尽量降低不利影响。” 这个回答十分官方，丹师却很满意。 一旦“绝色俏佳人”倒台，药宗旗下新成立品牌就能将这块蛋糕慢慢消化。 丹师从“绝色俏佳人”身上看到市场潜力，她决心将药宗研发经费投入这块，同时发展低、中、高端美妆品牌。 哪怕效果不如“绝色俏佳人”那般立竿见影，但也能吊打市面上一众品牌。 “诸君还有什么意见？” 酆都大帝扫了一眼众人，大家伙儿都没意见。 没意见那都散了吧。 新旧两位大帝交接，破事儿还多着呢。 工作交接并不简单。 酆都大帝将少年“鬼帝”带在身边，几乎算得上手把手交代所有事情。 后者是一脸懵逼学完的。 “说实话……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子……” 他能清醒过来，全赖酆都大帝无私相助。 如此，他就更不理解了—— 对方为何要帮助自己？ 少年“鬼帝”生而知之，诞生下来的一瞬就知道前世今生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也知道以前的酆都是什么样子。 跟着酆都大帝身后学习政务，他看到一个更加清晰全面的崭新酆都。 这份新生是眼前这位带来的。 功勋是他的，这一切的盛名也该由他享受，但他却在这时候选择退位。 为什么？ “鬼帝“心头盛满疑惑。 酆都大帝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将天子城大厦让给新主人。 他的东西不多，全都是些零零碎碎不值钱的玩意儿。 “失去这份工作，我觉得我能找到薪水更高的工作。” 少年“鬼帝”：“？？？” 将东西收拾好，放在几个纸盒箱子里面，最后收入袖里乾坤。 他抬手拍了一下继任者的肩膀。 “酆都大帝的工资和福利二十多年没变，我想跳槽了。” 少年“鬼帝”：“？？？” 待在酆都最后时光，酆都大帝去了一趟酆都天地银行。 酆都大帝的薪水这样的——年薪10万功德，年终奖、半年奖合计15万功德，一年收入25万功德，还有各种福利补贴，生活开销可以报销，一年结余下来大概能有30万功德。 因为上任前两年被扣了一回年终奖、半年奖，目前账号上还有700万。 少年“鬼帝”瞄了一眼余额，心中默算了一下酆都大帝的收入以及他在天子城大厦的八卦。 他忍不住咋舌。 “你可真厉害……” 功德这玩意儿并不好攒，薪水以及奖金是根据往年政绩波动的，有上限但无下限。 如果是阳间，政绩还能搞点儿小黑幕糊弄一下，但整个酆都的政绩却是由生死簿、天道来评判的，想作弊都没得法。 以前的酆都大帝一年能攒下三五万功德都算节省，这位…… 这是年年拿小红花的节奏？ “你这些年都没花过功德？” 功德用途极大，想攒也攒不下来，眼前这奇葩是怎么在短短24年攒下700万的？ 酆都大帝表情淡漠道，“不花，要存着。” 少年“鬼帝”：“……” 正文 191：善始善终（求月票） 灼灼阳光透过透明玻璃投到脸上，雷雅婷终于从漫长梦魇中苏醒。 她浑身无力，眼珠子左右转动，模糊的视线缓慢清晰。 这里是…… 医院？ 雷雅婷脑子有些混乱，缓了一阵才将记忆整理好。 她…… 居然没死？ 死里逃生的喜悦还未尝清楚，雷雅婷又想起她在酆都被审判的情形。 那一幕幕是噩梦还是真实？ 她真的没有重生，所谓的重生只是恶鬼让她做的一场真假难分的噩梦？ 不！ 不可能！ 她刚醒来，放在病房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 雷雅婷思绪正乱，谁打来电话都不想接。 那人挺有耐性，一连拨通七八回。 “烦死了！” 雷雅婷气得将手机拿过来，准备关机图个清静。 无意间看到来电显示，来电显示是梅立香。 雷雅婷点了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梅立香急躁的声音。 “婷婷，你借我几百万，我现在有急用！” 一开口就是几百万，如果是之前的雷雅婷，借了也就借了，现在不一样。 雷雅婷清楚记得酆都大帝说的话，不属于她的财运会被一笔划掉。 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未来得及验证，不敢随意答应。 而且梅立香的存款、房子、金银首饰，加起来也有上千万。 碰见什么事了，居然一开口就借几百万？ “你怎么了？” 梅立香却暴躁道，“别问了，是朋友你就借我周转一下！” 雷雅婷猛地冷下脸。 “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梅立香那边情绪崩溃道，“婷婷，我、我现在真的需要你帮忙……” “你先说什么事情。” “我爸妈前阵子被亲戚骗了……”梅立香不敢得罪大金主，唇瓣嚅嗫着说出“家丑”，“那个亲戚说借钱周转，给我爸妈一分五的利息，我爸妈听说这位亲戚做大生意，身价过亿开大厂就相信了。他们用给弟弟在b市买房子结婚当借口让我拿钱，我拿了三百万给他们……没想到那个亲戚是骗子，拿了钱就跑，报警也找不回来。我弟弟酒驾开车把大人物的儿子撞死了，现在人家要赔钱，不赔钱就告我弟弟坐牢，一开口就要五百万。我投的几个p2p平台还暴雷了，四百多万被套牢拿不出来。为了我弟弟，我爸妈现在在我公寓大哭大闹，死活要跳楼……婷婷，你帮帮我，我快崩溃了！” 梅立香是真没办法了。 父母逼着她卖掉全款买的商品房公寓，给弟弟赔偿，将他捞出来。 可她不想卖，思来想去只能找雷雅婷借钱周转。 雷雅婷听了沉默许久。 “你弟弟酒驾撞死人了？” “嗯，撞死了……听说是你家廷深xx集团的股东私生子，要不你给我求个情吧？” 雷雅婷听到傅廷深的名字，唇角勾起恶意冷嘲。 “梅立香……” 梅立香精神一紧。 雷雅婷从未连名带姓喊她。 “怎么了？” “你跟着我吃香喝辣好几个月，过了人上人的生活，满足吧……你就当这是一场美梦。梦醒了，灰姑娘也该回归现实。”雷雅婷刚才一边接梅立香的电话，一边查看自己几张银行卡的存款，近千亿资金全没了，“傅廷深也是个骗子，我也被他骗了。” 说完，雷雅婷将通话挂掉。 梅立香又紧接着打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啊，不借也不用说这话……” “意思就是你的公主梦醒了，面对现实吧！卖了你的商品房给你弟弟擦屁、、/股。” 雷雅婷情绪也很激动，连扯裂伤口都没在意。 近千亿的存款没了；霸占热搜榜单、风光一时的“绝色俏佳人”旗舰店被封了；新闻推送xx集团总裁傅廷深偷税漏税、做违禁生意，不慎跌下废弃工厂死亡，xx集团一夜破产，之后还爆出欺骗娱乐圈知名艺人，已故影帝白嘉与他们有干系。 此时，雷雅婷才在恐惧中明白酆都大帝说的划掉不属于她的财运是什么意思。 她从华国炽手可热的女富豪成为穷光蛋。 “婷婷——婷婷——” 这时，一对形貌年迈的中年夫妇步履匆忙地推开病房大门。 雷雅婷看到阔别许久的父母，刹那泪崩。 电话被挂，梅立香气得摔手机。 她怎么甘心卖掉自己的房子？ 雷雅婷不借就不借，说这种话是有病？ 废弃工厂雷电龙影事件过后几天，整个网络热闹得像是翻了天。 娱乐圈的八卦爆料还没吃完，“绝色俏佳人”出事了。 创始人下落不明，最大生产基地被大火焚烧，产品秘方不翼而飞…… 没两日又“爆料”“绝色俏佳人”的产品效果这么好是因为含有大量致癌违禁成分，呼吁广大顾客半年去一趟医院体检，若有问题请及时就诊。真有顾客查出早期癌症症状，捡回一条命。 这段时间也有不少富二代帅哥靓女出事。 不是这个车祸被撞死就是那个被撞伤…… 巧合的是，开车撞他们的人都吃过“绝色俏佳人”的红利。 他们赚了多少钱，一轮赔偿下来都花了出去。 也有不少用过“绝色俏佳人”产品的顾客发现自己水逆过去，慢慢走好运。 尽管新闻报道说“绝色俏佳人”如何不好，但也有顾客感激它。 他们大多因为相貌、体型经受不公正待遇，人生低到谷底，“绝色俏佳人”的出现让他们把握住改变命运的机会。 那些因为生活作息和饮食习惯而导致体型、皮肤出问题的人，产品用完又逐渐反弹复发， 一切回到原来的轨道。 看似岁月静好，裴叶却只想骂娘。 副本完成，系统提示她有三天缓冲时间。 裴叶：“？？？” 又是这种自言自语的辣鸡话？ 谁信！ 跟朱淳安、应鳞几个熟人熟鬼告别，一口气将银行卡余额全部充了游戏。 “这次回去就买中央星球的航票，非得找元帅借帝首之刃砍死那个王八蛋！” 眼一闭，眼一睁。 伴随着强烈失重感消失，裴叶发现自己又被坑逼游戏坑了！ 正文 191：善始善终（求月票） 灼灼阳光透过透明玻璃投到脸上，雷雅婷终于从漫长梦魇中苏醒。 她浑身无力，眼珠子左右转动，模糊的视线缓慢清晰。 这里是…… 医院？ 雷雅婷脑子有些混乱，缓了一阵才将记忆整理好。 她…… 居然没死？ 死里逃生的喜悦还未尝清楚，雷雅婷又想起她在酆都被审判的情形。 那一幕幕是噩梦还是真实？ 她真的没有重生，所谓的重生只是恶鬼让她做的一场真假难分的噩梦？ 不！ 不可能！ 她刚醒来，放在病房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 雷雅婷思绪正乱，谁打来电话都不想接。 那人挺有耐性，一连拨通七八回。 “烦死了！” 雷雅婷气得将手机拿过来，准备关机图个清静。 无意间看到来电显示，来电显示是梅立香。 雷雅婷点了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梅立香急躁的声音。 “婷婷，你借我几百万，我现在有急用！” 一开口就是几百万，如果是之前的雷雅婷，借了也就借了，现在不一样。 雷雅婷清楚记得酆都大帝说的话，不属于她的财运会被一笔划掉。 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未来得及验证，不敢随意答应。 而且梅立香的存款、房子、金银首饰，加起来也有上千万。 碰见什么事了，居然一开口就借几百万？ “你怎么了？” 梅立香却暴躁道，“别问了，是朋友你就借我周转一下！” 雷雅婷猛地冷下脸。 “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梅立香那边情绪崩溃道，“婷婷，我、我现在真的需要你帮忙……” “你先说什么事情。” “我爸妈前阵子被亲戚骗了……”梅立香不敢得罪大金主，唇瓣嚅嗫着说出“家丑”，“那个亲戚说借钱周转，给我爸妈一分五的利息，我爸妈听说这位亲戚做大生意，身价过亿开大厂就相信了。他们用给弟弟在b市买房子结婚当借口让我拿钱，我拿了三百万给他们……没想到那个亲戚是骗子，拿了钱就跑，报警也找不回来。我弟弟酒驾开车把大人物的儿子撞死了，现在人家要赔钱，不赔钱就告我弟弟坐牢，一开口就要五百万。我投的几个p2p平台还暴雷了，四百多万被套牢拿不出来。为了我弟弟，我爸妈现在在我公寓大哭大闹，死活要跳楼……婷婷，你帮帮我，我快崩溃了！” 梅立香是真没办法了。 父母逼着她卖掉全款买的商品房公寓，给弟弟赔偿，将他捞出来。 可她不想卖，思来想去只能找雷雅婷借钱周转。 雷雅婷听了沉默许久。 “你弟弟酒驾撞死人了？” “嗯，撞死了……听说是你家廷深xx集团的股东私生子，要不你给我求个情吧？” 雷雅婷听到傅廷深的名字，唇角勾起恶意冷嘲。 “梅立香……” 梅立香精神一紧。 雷雅婷从未连名带姓喊她。 “怎么了？” “你跟着我吃香喝辣好几个月，过了人上人的生活，满足吧……你就当这是一场美梦。梦醒了，灰姑娘也该回归现实。”雷雅婷刚才一边接梅立香的电话，一边查看自己几张银行卡的存款，近千亿资金全没了，“傅廷深也是个骗子，我也被他骗了。” 说完，雷雅婷将通话挂掉。 梅立香又紧接着打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啊，不借也不用说这话……” “意思就是你的公主梦醒了，面对现实吧！卖了你的商品房给你弟弟擦屁、、/股。” 雷雅婷情绪也很激动，连扯裂伤口都没在意。 近千亿的存款没了；霸占热搜榜单、风光一时的“绝色俏佳人”旗舰店被封了；新闻推送xx集团总裁傅廷深偷税漏税、做违禁生意，不慎跌下废弃工厂死亡，xx集团一夜破产，之后还爆出欺骗娱乐圈知名艺人，已故影帝白嘉与他们有干系。 此时，雷雅婷才在恐惧中明白酆都大帝说的划掉不属于她的财运是什么意思。 她从华国炽手可热的女富豪成为穷光蛋。 “婷婷——婷婷——” 这时，一对形貌年迈的中年夫妇步履匆忙地推开病房大门。 雷雅婷看到阔别许久的父母，刹那泪崩。 电话被挂，梅立香气得摔手机。 她怎么甘心卖掉自己的房子？ 雷雅婷不借就不借，说这种话是有病？ 废弃工厂雷电龙影事件过后几天，整个网络热闹得像是翻了天。 娱乐圈的八卦爆料还没吃完，“绝色俏佳人”出事了。 创始人下落不明，最大生产基地被大火焚烧，产品秘方不翼而飞…… 没两日又“爆料”“绝色俏佳人”的产品效果这么好是因为含有大量致癌违禁成分，呼吁广大顾客半年去一趟医院体检，若有问题请及时就诊。真有顾客查出早期癌症症状，捡回一条命。 这段时间也有不少富二代帅哥靓女出事。 不是这个车祸被撞死就是那个被撞伤…… 巧合的是，开车撞他们的人都吃过“绝色俏佳人”的红利。 他们赚了多少钱，一轮赔偿下来都花了出去。 也有不少用过“绝色俏佳人”产品的顾客发现自己水逆过去，慢慢走好运。 尽管新闻报道说“绝色俏佳人”如何不好，但也有顾客感激它。 他们大多因为相貌、体型经受不公正待遇，人生低到谷底，“绝色俏佳人”的出现让他们把握住改变命运的机会。 那些因为生活作息和饮食习惯而导致体型、皮肤出问题的人，产品用完又逐渐反弹复发， 一切回到原来的轨道。 看似岁月静好，裴叶却只想骂娘。 副本完成，系统提示她有三天缓冲时间。 裴叶：“？？？” 又是这种自言自语的辣鸡话？ 谁信！ 跟朱淳安、应鳞几个熟人熟鬼告别，一口气将银行卡余额全部充了游戏。 “这次回去就买中央星球的航票，非得找元帅借帝首之刃砍死那个王八蛋！” 眼一闭，眼一睁。 伴随着强烈失重感消失，裴叶发现自己又被坑逼游戏坑了！ 正文 192：第二个游戏副本（原原宝贝打赏加更②） “垃圾，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 裴叶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又换了一具身体，脖子上却挂着熟悉的手机绳以及手机。 她抓起手机打开游戏。 app的系统默默跳出一个窗口。 这是一份免责声明的条款，属于根本就不会有人看，一拉到底点同意那种。 这句话被标注了鲜艳夺目的大红色，裴叶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 想干死你！ 裴叶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这才压下内心的暴躁和愤怒。 她以为完成上一个副本游戏《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她就能回到联邦找老友算账。 只可惜她低估了对方的骚，不慎闪了她的腰。 这货根本没让裴叶回去，直接将她丢入下一个游戏副本。 裴叶气得想要拆迁，但她顾及阿崽还在手机里边儿，没有拿手机泄愤。 系统固执刷着这句话，一再挑战裴叶的忍耐底线。 眼瞧着她情绪即将崩溃，装死的游戏系统终于刷出其他消息。 一份加密的体检报告。 “这份体检报告……我的？” 裴叶怔了一下，选择先看完报告再考虑发火还是平心静气。 军方的体检报告与民间截然不同，详细周全的数据记录根本无法造假。 裴叶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多数据都没变化，唯独精神领域稳定值让她一怔。 她退役的原因众所周知，精神领域崩溃，数值极其不稳定。 这种情况恶化下去会怎么样？ 最好的情况，她成为普通人，甚至是比普通人还弱的精神残疾。 稍微差一些，精神死亡，成为比植物人还惨的植物人。 最差的情况—— 精神领域逼近爆炸的临界值，届时产生的危害将无法估量。 裴叶是做了慎重考虑才决定退役的。 退役前将培养好的姜姓继承人推出来，她的实力可以稳住第七军团在敌人面前的威慑力。 承受外界的舆论压力，分明还在当打之年却选择退役当懦夫，裴叶甘心吗？ 她当然不甘心！ 一边控制情绪稳定精神值，一边寻找治疗的办法。 多番努力却没有丁点儿进展。 没想到…… 裴叶那点儿感动顷刻化为灰烬。 这时，游戏系统又皮了一下，跳出一段提示。 裴叶：“……” 她还是想买中央星球的航票打爆友人狗头！ “继续继续！” 这货就继续作死吧。 她要真恢复到巅峰实力，第一件事情就是借元帅的帝首之刃砍死天脑这个王八蛋！ 点开副本入口，发现第一个副本《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显示完成，后边儿还标注了金色的sss字样。 第二个副本的解锁条件是完成第一个副本。 之前无法看，这会儿能看了。 仅仅一眼，裴叶宁愿自己眼瞎没看到。 裴叶：“……” 再看副本名字，刚复明的眼睛又瞎了。 如果说上一个游戏副本是垃圾，这个游戏副本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前者好歹有迹可循，找到规律应该不难，瞎猫也能碰上死耗子。 后者这个…… 她怎么完成任务？ 找青龙偃月刀还是九齿钉耙？ 传国玉玺在哪里？ 金箍棒根本就是神话传说中的东西吧？ 张飞的蛇矛不跟青龙偃月刀葬一块儿吗？ “我得缓一缓……” 高血压都要气出来了。 裴叶不去看糟心的副本介绍和没头脑的任务，点开个人信息。 ：裴叶 ：5月14日 ：178cm ：你的阿爸 ：阿崽 ：谎报出生年月装嫩的333岁老女人 ：-9978673079 ：-5197079399 ：天罚恶咒之罪人 看着这段信息，裴叶双眸微眯。 功德和气运都发生变化了。 前者增长八百多万，后者增长四百多万。 她又看了眼游戏账户余额，只剩大大的零。 裴叶离开第一个副本的时候将赚来的钱全部充到游戏。 氪金的功德加上游戏任务给的功德，加起来堪堪接近两百万，那剩下七百来万哪儿来的？ 不仅是功德，气运这一栏也是如此。 “莫非是计算错误？还是说有其他途径？” 裴叶询问系统，游戏系统又在装死。 无奈，她只能先弄清楚副本世界背景，看看又是什么坑爹故事。 “接收剧情！” 话音刚落，一大段影像从她脑海飞速掠过。 与第一个游戏副本一样，第二个游戏副本也是一本书，名字比上一本还要长。 老太太的裹脚布，又长又臭！ 正文 193：两位女主（求月票） “这么又长又臭的书名，真会有读者看吗？” 别人不好说，但裴叶一定不会点进去，书名就将她劝退了。 《末世铁血女王之军少掌心宠有口仙泉水》是一本末世重生女配女强文 嗯，官方是这么标注的，裴叶持保留意见。 她将副本剧情快速浏览一遍，有点儿懵。 仔细再看一遍，这才捋清楚。 这本书共有两个女主。 原女主柳叶仙走圣母玛丽苏流，现女主向瑞君走冷血冷情女强流。 第一世的柳叶仙是《末世掌心宠》的女主。 末世来临前半个月，她跟向瑞君受邀参加某富二代的生日趴体。 不过柳叶仙生病婉拒了，而向瑞君知道暗恋的男神也会出现，便忍着低烧的难受过去。 谁知道向瑞君在趴体上被几个喝醉的富二代公子哥强迫。 半月后，末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降临。 柳叶仙觉醒治疗系异能，意外亡母留给她的传家玉佩居然是个自带一口仙泉的神秘空间。 向瑞君觉醒雷火双系异能。 末世不仅要防范异兽、丧尸，还要面临食物短缺以及复杂人心。 柳叶仙靠着治疗系异能和空间仙泉，成功加入向瑞君男神的生存小队，成为人人喜爱的小公主，华国境内最大基地的实权人物还是柳叶仙的小舅舅，她还用异能给普通人治疗伤势。 男神满心满眼都是柳叶仙，男配一二三四五六也爱柳叶仙。 柳叶仙每天都能洗澡，衣服不是仙气飘飘的白裙就是休闲舒适的休闲装，待在人人自危的末世，她活得跟和平时代一样舒服。仙泉空间种满各种瓜果蔬菜，养着各类飞禽走兽，仙泉空间进化之后还出现上古仙人的隐居小屋，她走上了修真修仙之路，当之无愧的末世女神。 反观向瑞君就惨兮兮了。 她在末世前那场聚会没看到男神，还被灌了酒喂了药，被几个喝高的公子哥儿强暴。 醒来的她被塞了封口费，这笔钱还被垃圾生父抢走赌钱。 万念俱灰的向瑞君在痛苦中迎来末世，却不知道烈狱一般的未来还在前方等着她。 她靠着雷火双系异能在末世挣扎活下来，还成了某个小基地最强生存小队的骨干成员。 五年后。 小基地扛不住丧尸潮和异兽潮没了，生存小队付出一半伤亡才来到最大基地。 苍老不止十岁的向瑞君在末世为了生存用尽手段。 反观柳叶仙却光鲜亮丽、挽着男神的胳膊从他们生存小队交换摊子前走过，二人有说有笑。 言谈间全是对他们生存小队付出性命从沦陷城市搜刮来的货物的不屑。 向瑞君悲愤地看着摊子前的一大罐饼干，这是一个默默爱着她的傻男人用性命换回来的。 没多久，基地发布了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很重要，报酬也十分丰厚，不少生存小队都接了。 向瑞君小队也不例外。 任务之中，向瑞君忍不住内心的煎熬去找男神，询问他那次趴体为何没有来。 “那天叶仙生病了，我为什么要去？” 原来，男神那时候就是柳叶仙的男朋友。 向瑞君痛苦不已。 她好几次在柳叶仙面前说自己喜欢男神，柳叶仙这个婊、、/子从没有一次明说二者关系！ 如果早就挑明他们是男女朋友，向瑞君不会参加趴体，更不会被凌辱，这些年一直不敢接受傻男人的爱意。她痛苦得嚎啕大哭，恍惚之间被谁推了一把，被无数丧尸分成肉块。 临死之前，向瑞君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末世掌心宠》的炮灰女配。 第二世的女主是向瑞君，亦或者说是重生后的向瑞君。 她重生的时间很巧，末世来临前半个月，她正要准备去趴体。 看着发烧病恹恹的柳叶仙，向瑞君冷然邪魅一笑。 她含恨而生，该柳叶仙偿还一切了！ 向瑞君故意去山腰别墅破坏监控，杀了凌辱过她的富二代，抹除一切痕迹回到寝室拿了向瑞君的玉佩，开启仙泉空间修炼。打废跑来讨钱的垃圾生父，屯米屯水屯瓜果蔬菜种子…… 末世如期来临。 没了仙泉加持的柳叶仙异能不强，治愈系成了拖累，无法杀丧尸异兽还公主病，最后在向瑞君的冷眼旁观下被队伍中一起逃离大学城的男人强暴。男神也被打残废，成了丧尸口粮。 向瑞君找了机会离开小队，寻找前世爱她一塌糊涂的傻男人。 原来这个傻男人是华国最大基地首长的独子，前世向瑞君就听说过，但没往这方面想。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建立最大幸存者基地，重复柳叶仙的路成为末世铁血女王。 柳叶仙？ 哼！ 同样是五年后的基地，向瑞君偶然看到性病缠身的柳叶仙衣不蔽体，站在基地最偏僻混乱的角落拉客。为了一块发霉的蛋糕，她愿意被三五个大男人拖到角落做头发，第二天冻死。 听到这个消息，向瑞君冷笑连连。 “这都是报应！” 柳叶仙的消息只是向瑞君人生中一朵小小的浪花，很快就不在意了。 跟上一个副本一样，裴叶既不是柳叶仙，也不是向瑞君。 她这具身体叫筱秀。 一个从头炮灰到尾的打酱油角色。 筱秀是柳叶仙和向瑞君的室友。 末世来临前发生大规模流感，不少人发烧昏迷，有人觉醒了异能，有人成了丧尸，那些没病没灾的就是普通人，筱秀就是这么一个普通人。众人逃出大学城的时候，她被感染嗝屁。 裴叶看着镜中的“自己”长叹一声。 mmp的游戏系统！ “别姓筱了，姓大吧……” 筱秀，身高175cm，体重125kg。 这个体重、体型，跑不出丧尸密集的大学城也是理所当然的。 距离末世仅有半个月，摆在裴叶跟前两条路。 一，减肥瘦身，待在劳什子的末世努力活下去，完成任务。 二，找出末世的根源，从源头掐断！ 仔细思忖，裴叶发现自己只能选择前一条。 按照游戏副本描述，丧尸病毒并非一夜间流传开来，真正的源头是m国半年前位于某岛的秘密基地出事。在末世真正降临前，新闻报道也有报道一些人举止癫狂，瞧着像是丧尸。 这时，浴室门外传来敲门声。 正文 194：末世副本的恶意（求月票） “筱秀，你用好了吗？” 裴叶打开浴室门，门外站着个白裙飘飘，俏脸布满不健康红晕的年轻女人。 柳叶仙，果然很仙。 相貌不算顶尖，但气质很干净，眼睛也很纯澈。 按照以柳叶仙为女主那本书的描述，她是个标准的外柔内刚，看似羸弱实则坚强的女性。 裴叶没有深入接触柳叶仙，对此不置可否，但她的气质的确很容易赢取旁人好感。 “抱歉，肚子太疼就待得久了点。” 柳叶仙秀眉微拧。 “那种减肥梅子就是泡了番泻叶的，吃多了很伤肠胃。” 减肥还是运动最靠谱。 她说话的时候温声细语，其他人会不由自主也压低声音，柔和两个度。 裴叶点头，“我也觉得那是骗人，以后不吃了。” 原主筱秀为了减肥高价买了好几百两包的减肥梅子，说是每天一颗排油排毒，一月就能轻松减三十斤。 事实证明那玩意儿就是泡了泻药，吃下去拉肚子的。 筱秀花了冤枉钱还遭罪。 “你脸很红啊，还在发烧？这都烧了两三天了……” 裴叶抬手摸了一下柳叶仙的额头，略微冰凉的手心摸了一下，一片滚烫。 柳叶仙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没事。” 裴叶耳尖听到宿舍门外传来脚步声。 “别吧，拖下去烧坏脑子怎么办？要不我给你买退烧药？去药店买物理退烧贴也好……” 柳叶仙弱弱地道，“不用啦，天硕说要过来，顺便给我带药。” 齐天硕，柳叶仙的地下男朋友，向瑞君暗恋的男神。 裴叶耳尖听到开到一半的门停了下来，某人的呼吸也紧了三分。 “天硕？喊得这么亲昵，你答应他追求啦？什么时候拉过来让我和向瑞君看看宿舍妹夫？” 柳叶仙比向瑞君大两个月，但比筱秀小。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柳叶仙咬着粉色的唇，为难道，“暂时不好说。” 裴叶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这记性，我忘了向瑞君一直嚷嚷要追求齐天硕的。你不说，是担心向瑞君知道会不舒服？”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瑞君是异父异母的再组家庭姐妹……” 柳叶仙母亲早亡，父亲是大学教授。 他含辛茹苦将女儿抚养长大，多年以来都没再婚。 四年前，柳叶仙高二。 为了能更好照顾女儿冲刺高考，柳叶仙父亲找了个保姆。 之后才知道到保姆忍受不了家暴，带着女儿离婚了。 这个保姆就是向瑞君的母亲。 柳叶仙的父亲和向瑞君的母亲在日渐相处中动了心，在柳叶仙高考成绩出来才决定在一起。 这件事情原主筱秀听柳叶仙说过。 向瑞君受原生家庭影响，性格偏激、自尊心很强，跟室友相处生了不少矛盾。 柳叶仙便私下找筱秀交谈，请客吃饭送礼物，希望她多多包容。 二人交流多了，便衬得向瑞君被孤立。 裴叶忍不住翻白眼。 “她又不是小孩子，你迁就她这些干嘛？” 柳叶仙咬唇。 每当她心情复杂、犹豫不决，便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搁在喜欢她的人眼里，这是可爱。 搁在不喜欢她的人眼里，这叫矫情做作。 “再等等啦——”柳叶仙无奈道，“昨天稍微试探了一下，感觉还不是坦白的好时候。” 原装家庭都有矛盾，更别说重组家庭。 重组家庭的关系更加脆弱。 柳叶仙也不想跟向瑞君闹不愉快，最后还是爸爸夹在中间为难。 裴叶发现门外的气息变得急促紊乱，唇角勾着笑。 “我觉得还是趁早坦白好，暗恋中的女人不讲道理的，免得她陷得更深。” 柳叶仙认真考虑裴叶的建议。 “我在想想吧……” 过了两秒，她睁着水汽朦胧的眼睛，神情委屈地咬着唇。 “筱秀，我要上厕所……” 裴叶：“……” 175的身高，250的体重，小小的浴室门被裴叶堵得严严实实。 柳叶仙再瘦也没办法挤进去。 大胖子筱秀版裴叶，第一次感觉到来自游戏系统的恶意。 向瑞君推开门进来。 神情阴沉，双眸冰冷，浑身上下透着阴森森的气势。 她刚从末世重生回来，还不能很好控制。 裴叶一边嚼着零食一边暗中观察向瑞君。 后者对视线感知很敏锐，气势也不作假，多半是真重生而非厉鬼之类的东西作祟。 “你看我做什么？” 裴叶没多一会儿干掉一包薯片，白胖滚圆的脸写满了无辜。 “有吗？” “有，别再看我！” 向瑞君不喜欢有人这么看她。 对她而言，陌生人的视线跟算计、危险两个字划等号。 印象中的筱秀就是柳叶仙的跟班跟屁虫。 柳叶仙经常带着她吃吃喝喝，关系好得像是亲姐妹。 亲姐妹？ 哼，塑料花姐妹吧？ 柳叶仙带着筱秀，不就是为了用这张油腻大胖脸衬托自己的清新脱俗？ 末世来临，也没见柳叶仙拉筱秀一把。 从末世回来的向瑞君心肠冷硬，没什么事情能再打动她。 哪怕她在门外听到柳叶仙的解释，她也没什么反应。 齐天硕？ 她早就不在意了。 她现在在意的是那个傻男人，还有半月后降临的末世。 末世之中，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 她现在只想用尽一切手段活下来，找到那个傻男人，回应他的感情，两人一起在末世中活下去。 其他的人？ 与她有什么关系？ 柳叶仙从浴室出来前，向瑞君拿了钱包出门。 “你是去参加生日趴体？” 向瑞君冷眸闪过一丝厉色，阴鸷冷笑，“是啊，给他庆生。” 顺便再送个葬！ 生日忌日同一天，多喜庆！ 向瑞君离开，柳叶仙扶着昏沉的脑子出来。 “筱秀，我好像听到瑞君的声音……” “她刚才回来又走了，说是去参加生日趴体，我看着像是去报仇……气势汹汹的。” 柳叶仙不相信，还以为是日常矛盾。 “哪有，瑞君挺可爱的呀。” 裴叶：“……” 怕不是眼瞎哦。 临近饭点，裴叶第二次感受到来自游戏系统的深深恶意。 筱秀高价买减肥梅子，生活费只剩三百，而裴叶一顿要吃一千。 “不对——” 裴叶嘴一抽，发现了问题。 她每天要吃那么多东西保持能量，末世来临怎么办？ 食物那么难获取，要饿死她吗？ 正文 195：告诉你一个秘密（求月票） 正当裴叶犹豫着要去吃自助，柳叶仙的手机响了。 看到手机备注，那双如水的眸子漾着盈盈水光，脸颊浮现小女儿特有的羞涩和喜悦。 通话仅持续了半分钟。 “筱秀，帮个忙啦。” 柳叶仙盘腿坐在小鹿斑比印花的床褥上，双手虔诚合十。 “帮什么忙？” “拿个东西。”柳叶仙笑道，“天硕现在在寝室楼下，但我头实在很晕，没办法下去。” 她的体温刚量过，高烧39.6度。 脸颊泛红，唇瓣发干，走几步路都觉得天旋地转，齐天硕是男生也上不了女生宿舍楼。 没办法，柳叶仙只能拜托室友筱秀帮忙跑一趟。 “没事，帮你跑个腿，只当是锻炼了。” 裴叶暗中捏了一下腰上三个圈的肉肉。 她从没有这么胖过，但也从没有觉得肥肉这么可爱过。 在搞来一大笔钱之前，她维持身体所需的庞大能量就靠这些肉肉了。 _(:3)∠)_ 这点儿肥肉还不够她挥霍几天。 爬楼梯下六楼，刚出大门就看到一名身形高挑、穿着湖蓝色衬衫的青年。 他正望眼欲穿地看着女寝大楼的门。 看到裴叶出现，镜框后的眸子亮了两分。 “学妹，叶仙烧退了没有？” 这名青年就是比柳叶仙大一届的同校学长，向瑞君的男神——齐天硕。 裴叶道，“没呢。” 齐天硕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裴叶。 两份盖浇饭分别装在两个袋子里面，另外一个袋子装着退烧药、退烧贴以及水果饮料。 “学妹，麻烦你晚上多注意一下叶仙的体温。要是半夜还没退烧，明天早上要早点打电话给我，我送她去医院看看。”齐天硕担心道，“最近感冒发烧的人特别多，学妹你也注意。” 柳叶仙坐在床铺上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空调开着27c暖风。 裴叶提着外卖回寝室，热风扑面而来。 “空调开这么高？” 柳叶仙将整个身体卷进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 她唇瓣惨白地打着哆嗦。 “很冷……” “先吃饭吧。” 裴叶知道柳叶仙为何高烧。 高烧退后就该慢慢觉醒治疗系异能了。 柳叶仙早上没胃口，中午没吃，晚上实在饿得受不了。 忍着难受爬下床。 齐天硕给柳叶仙准备盖浇饭，还配了一碗清淡白粥。 柳叶仙动作自然地将其中一份给裴叶。 “给我的？” “我让天硕帮你带了一份。” 裴叶打开外卖，发现这还是一份排骨盖浇饭。 柳叶仙那份是茄汁肉丸盖浇饭。 不管是米饭还是配菜，分量十足，看着又经济又实惠。 柳叶仙没什么胃口，喝完那碗白粥就吃不下了，没动过的茄汁肉丸盖浇饭进了裴叶肚子。 看着裴叶将垃圾收拾好装进垃圾袋，柳叶仙问她。 “筱秀想好暑假怎么过吗？” “暂时没想好。” 不是打丧尸就是打异兽，或者两个一起吊打。 末世哪还有其他娱乐活动？ 柳叶仙突兀道，“暑假兼职没找好的话，我这里有一份工作，你要不要试一试？” 裴叶这才发现自己和柳叶仙的对话不在一个频道。 “什么兼职？” 柳叶仙小心翼翼道，“辅导一个初二学生功课，我以前带过的学生。主人家庭条件不错，孩子也蛮好学，筱秀成绩那么好，辅导他是绰绰有余。辅导费按照小时计算，一周发一次……” 裴叶回忆了一下筱秀的介绍，这才明白柳叶仙在帮她。 筱秀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为了生活，她干过不少兼职，例如去金拱门、开封菜干小时工，一天工作三小时。 柳叶仙了解筱秀的情况，找了借口介绍她去当家教。 教导的学生大多都是朋友、同学、学长、学姐教过的，付钱爽快，学生也听话好学。 “距离暑假不是还有一个多月？” 柳叶仙噎了一下，犹豫要不要继续说。 “有什么就直说嘛。” 于是柳叶仙直白说了。 “你的存款撑得住嘛？你买了那个减肥梅子……” 柳叶仙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默算一下就能大致算出筱秀的存款。 花大价钱买减肥梅子，之后几天肯定不好过。 但她也不能阻拦，筱秀想要瘦身的执念太深，阻拦反而会引起反弹。 裴叶：“……” _(:3)∠)_ 她撑不住。 捏了捏腰上堆积的肥肉，裴叶算计了一下这些肥肉能不能抗到末世来临。 结果是不能。 “叶仙，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柳叶仙生病难受，但又不想睡，强撑着坐在床铺上跟裴叶聊天。 “什么？” “其实我是一名天师。” 柳叶仙被她逗笑，双眸眯成了两湾月牙。 “你这是要给我讲鬼故事？”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借我一笔钱，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柳叶仙收敛笑意，神情凝重起来。 她跟筱秀同寝室快两年，见过后者最窘迫的时候，一天吃三个馍馍，每个馍馍配五角钱一包的榨菜，饥饿的时候喝开水硬熬，一天只花6块钱。她饿得脸色发青都没提过“借钱”两个字。 今天…… 不太正常啊。 “筱秀，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柳叶仙迟疑了两秒。 “那你要借多少钱？” “差不多万把来块吧……” 裴叶打算用这笔钱买点末世需要的物资，例如砍刀、纯净水、米面。 末世降临，大学城必然是个丧尸聚集的烈狱。 丧尸、异兽多，但生存物资少，幸存者很难活着出去。 裴叶有千百手段将人带出来，但没办法喂饱他们的肚子。 一万对学生而言是笔巨款，裴叶也没抱太多希望，结果筱秀的支付宝多了一万。 “筱秀，你老实说……你不会去借校园贷了吧？” 裴叶看着账号余额怔愣一秒，倒是对柳叶仙有了进一步了解。 “我没借校园贷。”裴叶道，“你借我钱，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脖子上戴着的玉佩其实是个仙泉空间。网络上的空间泉水网文看过吧？就是那个，你不信可以滴一滴血上去，你会有惊奇发现！” 正文 196：信任（求月票） 柳叶仙沉默两秒，噗嗤笑了出来。 “没想到筱秀还有一颗少女心。” 网络小说盛行，各类网文遍地开花，柳叶仙也看过不少。 她也想象过自己有个神奇的空间，有口来自修仙界的灵泉。 脱离网文，她知道这是假的。 “你不信？” “那都是小说。” “看样子我要露一手给你看看才行。” 柳叶仙也配合地露出期待神情。 “行，我看看你要表演什么。” 裴叶从抽屉找了一支笔，正要下笔画符，突然想到筱秀这具身体并无元炁。 “你等等，我蓄个蓝。” 裴叶将肥胖的两条腿盘起来打坐，柳叶仙辛苦憋着笑意。 两三分钟过后，裴叶终于开启蓝条……不是，酝酿出元炁。 柳叶仙抱着枕头，两只眼皮沉重地像是灌了铅水。 睡意上涌，她歪脑袋闭眼，即将陷入昏沉的梦境，隐约发现有东西在眼皮上动来动去。 柳叶仙打起精神，睁开困倦的眸子。 一秒…… 两秒…… 三秒…… 柳叶仙：“！！！” 她看到了什么？ 一只纸人踩着她的鼻子，两只手扒着她的眼皮。 若非她现在脑子懵，怕是要尖叫出声。 一只白胖的手伸到她眼前，将那只小纸人抓下来。 “筱、筱秀……” 裴叶将纸人放在桌子上，纸人迈着小腿，双手抱住桌上的水杯跳到柳叶仙身边，递给她。 柳叶仙双眸因为惊吓睁得圆溜溜，连裴叶用手在她眼前晃悠也不眨一下。 “这是天师的手段，控制小纸人做点儿琐碎事情。” 裴叶收回附着在纸片上的元炁，扁平的小纸人默默趴在被子上不动弹。 柳叶仙拿着水杯满脸无措。 “我在做梦？” “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的，你脖子上的玉佩也是真的。” 柳叶仙从原先的不相信变成了将信将疑。 她掏出脖子上的玉佩。 那是一枚莲花造型的玉佩，成色算不上很好。 这枚老物件传了很多代，传女不传男，听妈妈说是好几百年前的“古董”。 亡母临终前亲自戴在她脖子上。 除非绳子老化需要更换，不然不会摘下。 现在有人告诉她—— 这玩意儿是真正的传家宝，自带空间和灵泉？ “筱秀……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柳叶仙没有第一时间去滴血验证，她更看重室友。 知道这是宝贝，同寝室那么久却没起过贪心，还大方告诉她秘密…… 柳叶仙唇瓣翕动，有些懊悔自己的询问。 室友什么时候知道并不重要。 她这话不是为了质问…… “嗯……有段时间了吧……你先试一试，按照我说的去感受里面的空间。” 按照第一世小说描述，柳叶仙在末世正式来临第三天，断水断粮后偶然发现空间泉水。 柳叶仙将信将疑。 她从小工具箱翻出针线，小心扎了一下手指，挤出一滴血沾到玉佩上。 目不转睛盯着。 过了三个呼吸，那滴血慢慢被玉佩吸收干净。 柳叶仙：“！！！” 裴叶教她感受空间，她试了好久总觉得不得其法。 “我能感觉有个东西在，但隔着一层窗户纸，摸也摸不到……” “不要心急，慢慢来。” 柳叶仙有耐心地试了十几分钟，身体突然凭空消失！ 裴叶闭眼张开精神领域，探查柳叶仙消失的地方，清晰发现一道“银色”的空间裂痕。 她试探了一下，发现能进去。 不过裴叶并没有进去，耐心等柳叶仙出来。 三分钟后，柳叶仙一脸懵逼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神奇……小说居然是真的……” “空间怎么样？” 柳叶仙不避讳地道，“大概有五六百平米，全是黑色的泥土。泥土中央有一口泉水，泉水旁边有一棵不知道是什么的树。我不敢喝里面的水，带了一杯出来……” 柳叶仙用水杯装了一杯。 “没问题，但我建议你兑着喝。普通人的体质并不适合浓度太高的灵气冲刷……” 柳叶仙照做，喝完一口还咂咂嘴。 “有点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灵泉下去后，发烧引起的晕眩感减轻不少。 她一口气将剩下的喝完。 “你要来一杯吗？” 裴叶摇头，“这玩意儿对我没什么用。” 她需要灵泉？ 不！ 她需要沙县！ 她需要烟！ 她需要酒！ 她需要烤串！ 末世来临，她将会失去它们！ _(:3」∠)_ “对了，半个月后是末世，你可以通知你的家人避避难。” 裴叶冷不丁丢下一颗炸弹，炸得柳叶仙懵逼。 “末、末世？” “对，你有多余的钱可以屯些物资。” “筱秀，你在开玩笑？” 裴叶严肃道，“不是玩笑，真的。” 柳叶仙突然想到裴叶借走的一万。 “你借钱，也是因为末世要来？” “差不多，干净的饮水、容易饱腹的米面还有刀具都要准备。你空间有灵泉和土地，你多带点瓜果蔬菜的种子。兴许还能建个小房子让家人住进去，保险一些……” 柳叶仙的父亲和继母都是普通人。 恶劣的环境对普通人并不友好。 “你这话没人会信……” “所以我只告诉你一人。你没发现最近的新闻风向有些不对劲？总有帖子说哪里有人发疯，青面獠牙，见人就咬，说是丧尸末世……只是这些消息都被压下去，以免引起大规模恐慌。” 原文中的国家机器反应极快。 末世爆发不久就建立多个幸存者基地。 只可惜，末世下的人心烂了，不少幸存者基地没有亡于丧尸潮，反而毁在人类手中。 没有秩序约束的力量，终会成为暴力的刽子手。 而没有道德与秩序约束的人，也会成为比丧尸、异兽更可怕的存在。 柳叶仙不想相信，但脖子上的玉佩又真切告诉她这世上存在科学之外的力量。 许久…… “谢谢你，筱秀！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要谢就谢你自己吧。” 柳叶仙疑惑歪头。 “越混乱的世道，越需要光明和善良。” 对很多人而言，乱世就该铁血冷硬、不择手段，为了生存而生存。 向瑞君从末世五年回来，生存是刻进骨子的东西，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抢夺柳叶仙的金手指不是盗窃，因为掠夺是生存下去的必要手段。 裴叶却觉得，柳叶仙比向瑞君更珍贵。 末世不乏铁血无情的杀神，但却很少有怀揣善良的“圣母”。 柳叶仙的举动让裴叶愿意相信她一次。 “别让我失望。” 正文 197：被末世吃了（求月票） 山腰别墅。 跳动的电弧与火光交织。 向瑞君找借口说要去厕所，暗中破坏掉别墅内的监控。 当她做完一切布局出来，唇角勾起嗜血无情的冷笑，隐隐带着几分畅快。 前世让她生不如死的几个垃圾，该算账了！ “瑞君，你怎么待在厕所这么久？” 浓妆艳抹的女同学上前拉着她的手臂。 向瑞君待在末世五年，什么样的眼色没见过，她一眼就看出女同学对她揣着些许恶意。 再有半个月，末世就要降临。 她只关心如何在末世生存，哪有闲心注意某个注定死在末世初期的女人？ 恶意也好，善意也罢，别犯到她头上就行。 向瑞君懒得伪装，脸色冰冷道，“身体不舒服，多花了点时间。” “最近生病的人多，你也病啦？” 向瑞君回答，“差不多快好了。” 她重生回来，精神力比当年强了不知多少，很顺利熬过觉醒异能初期的不适，觉醒雷火双系异能。 异能修炼进阶有特殊需求，她现在还很弱。 弱归弱，对付末世初期的丧尸和异兽还是可以的。 对付不知死活的普通人，更容易。 眼前热闹颓靡的场景与前世记忆中一模一样。 一群男女起初还知道收敛，但随着酒意上涌，慢慢忘了分寸。 向瑞君也被哄着喝了几杯酒。 她意识清醒地看着一对男女朋友在酒精以及众人哄笑下拥吻在一起，男人的手从衣服下摆伸到女方后背，扯下女方穿着的无肩带bra。 当那件bra被男的丢出，众人哄笑声音更大。 “来更激烈的，来一个来一个！” 众人又开始玩起其他带有暗示性的游戏。 例如亲嘴吃蛋糕、猜拳脱衣、男女配合俯卧撑…… 众人玩的游戏越来越大胆奔放，直至变了味道。 前世的向瑞君被哄着喝了不少酒，还有意识，身体却没什么力气，走路都不稳当。 她想打车离开，结果却被寿星公富二代以及他的狐朋狗友拖到了二楼房间。 不管她怎么挣扎、怎么哭求，没有换来丁点儿心软和良知，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她早就发誓—— 倘若有机会，她要亲手将当年欺负她的人杀死。 如今，机会来了。 向瑞君佯装醉酒，几个带着浑身酒气的男人接近她，将她拖到二楼。 谁也没看到，此时的向瑞君笑得吊诡。 五个醉醺醺的人陆续过来，最后一个将门带上反锁。 “……这身材不错……” “……好是好，看着没有柳叶仙好，那才叫仙女……” 柳叶仙是公认的校花，人美心善，认识她的没几个不喜欢。 爱慕者甚多，追求者更多。 “仙什么仙，脱了衣服上了床，被艹舒服了，不一样也是欲、、/女。” 其中一人急不可耐，伸手要脱向瑞君的衣服，结果被一只手抓住。 向瑞君冷笑。 “你的直肠被人艹烂了，一样也会舒服吧？” 不等那人反应过来，一脚踹中面门，巨大的力道将人踹翻滚下床。 其他人慢一拍才反应过来。 他们是男人，男女身体结构不一样，前者力气一般都比后者大。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 末世降临让一切重新洗牌。 初期女性的确很弱势，但随着末世进程深入，异能提升越来越依靠精神，女性异能者的先天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向瑞君熬过了初期异能觉醒，力量跟成年男性差不多。 搁在前世不够看，但搁在现在，对付几个不知死活的普通人，她绝对完胜！ “让我看看，你们的心脏长什么样子，冷的还是热的。” 橘红色的火焰从手心升起，蓝色电弧噼里啪啦响着，在她周身跳跃。 这诡谲一幕让几个男人心下胆寒，醉意飞了大半。 “妖怪！” “妖怪！” “鬼啊！” 向瑞君在末世待久了，打人习惯性用雷电炸头。 当鲜红的血混合着脑浆溅到她脸上，她浑身的细胞都在颤栗激动——新鲜干净的血。 她伸出舌头舔掉嘴角挂着的血。 味道比末世那些活人的嗅着好闻、尝着干净。 爆头杀人，火焰焚尸。 若非她知道这些是活人而不是丧尸，还想倒腾一下他们的脑壳。 处理掉尸体，向瑞君若无其事地在房间浴室泡了个热水澡，穿上房间主人——那个富二代寿星公新买的名牌休闲套装——宽大的男士休闲套装罩在她身上，将她衬得更加纤细。 末世什么资源都短缺。 华国境内最大基地，也就是柳叶仙待着的基地倒是好一些，什么瓜果蔬菜也有，但价格太贵，饮水资源也匮乏。 哪怕是向瑞君这样实力比较强的异能者，也只能每隔两天擦一次。 天天泡澡是不可能的。 不—— 有一人能！ “又是空间又是泉水，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向瑞君想到柳叶仙手中的金手指，她看到镜中表情冰冷的自己露出贪婪。 末世法则就是能者得之、适者生存，为了生存必须要学会抢夺能抢夺的资源。 什么三观道德…… 早被五年末世吃掉了。 向瑞君收拾好，悄悄离开山腰别墅，没理会楼下那几个野兽一样的男女。 大学寝室有门禁，向瑞君选择爬窗户。 刚打开门，房间一片亮堂，浓郁的烤肉味和啤酒味冲入鼻腔。 向瑞君：“？？？” 据说病得起不来的柳叶仙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那个死胖子筱秀在撸串喝酒。 “呦，回来啦。” 裴叶一眼便看出向瑞君杀了人。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没有刻意释放杀气也这么浓，绝对开了杀戒。 向瑞君没理会裴叶，她的双目牢牢锁定桌上的水杯。 水杯盛着半杯水，浓郁的灵气几乎要将整个房间填充起来。 灵泉！ 柳叶仙这时候就开启了空间？ 难道不是末世降临后？ 意料之外的发展让向瑞君脸色一沉。 灵泉空间是一次性绑定的。 柳叶仙开启，她就没机会了。 算了，没有灵泉空间她也能活得很好。 向瑞君冷冷瞥了眼柳叶仙。 后者死死盯着她身上的衣服。 “瑞君，你怎么穿着别人的衣服？” 还是男生的？ 向瑞君呛回去。 “我成年了，用你管！” 柳叶仙教育比较保守，婚前是绝对不能有关系的，但唇瓣翕动了许久，也没说出教育的话。 发都发生了，她还能怎么办？: 正文 198：该死的有钱人（求月票） 看着向瑞君爬上床准备睡觉，柳叶仙目光游移到裴叶身上，用眼神征询。 “你愿意说就说喽，大胆一些。” 柳叶仙闻言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儿。 她面对谁都能谈得来，唯独向瑞君让她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两人父母是半路结缘的夫妻，相识三年多，但真正结婚住在一起不到两年。 二老刚结婚，向瑞君和柳叶仙正好上大学。 姐妹相处时间非常短。 向瑞君性格孤僻不合群，而柳叶仙当了独生女那么多年，根本没学过如何与妹妹相处。 交流不多，感情近乎于无。 现在让柳叶仙说服向瑞君半月之后是末世…… 强人所难。 “瑞君……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闭眼假寐的向瑞君睁开眼，漆黑的眸子不带丝毫波澜。 “说，什么事情。” 这是打算告诉她，她跟齐天硕正式交往了？ 哼—— 以前没说，现在说了有什么用。 向瑞君颇感无趣，打算听柳叶仙说完睡觉。 她在末世那五年也没睡过几次安稳觉，距离末世降临还有半个月，她可不想浪费时间。 “事情是这样的，你相信末世吗？” 向瑞君猛地坐起身，狠厉的眸子写满了渗人杀意。 大有柳叶仙一句不对就动手的意思。 后者被她毫无预兆的动作吓到，俏脸微白，想说的话噎在喉咙。 “什么末世？” 向瑞君沙哑嗓子。 只有她自己和裴叶知道她此时的心跳快得要越出胸腔，扑通扑通快得吓人。 柳叶仙迟疑数秒上前，在向瑞君冰冷的注目下握住她的手。 “跟我来个地方。” 什么地方？ 向瑞君还未问出口，周遭猛地换了个天地。 亮着白炽灯的寝室变得灰蒙蒙一片，床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泥土。 向瑞君：“……” 她死死盯着中央那株怪异枯树下的灵泉，双手在不受控制地暗暗颤抖。 灵泉？ 不等她迈开步子，又被柳叶仙抓着带回了寝室。 向瑞君：“……” 柳叶仙问她。 “刚才那个看到了吧？” 向瑞君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柳叶仙会将自己带入灵泉空间，这操作谜得她看不透了。 身怀至宝到处炫耀，找死吗？ “看到又如何？你想干什么？” 提前激活灵泉空间，问她相不相信末世…… 莫非柳叶仙也是从末世五年或者其他时间重生回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柳叶仙看了一眼裴叶，后者冲她点头，她便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只在小说中存在的灵泉空间出现了，最近生病发烧住院的人又多得爆炸，我担心真像那些末世小说一样——末世要来了。我打算打电话给爸爸和阿姨，骗他们尽快订机票回来！” 柳叶仙的爸爸正陪着妻子出国旅游。 向瑞君听了抿唇不语。 对柳叶仙而言，二老出国旅游只是几天前的事情，但对她而言却是五年前的。 若没记错，二老会在末日降临那日回国。 通讯、交通全部瘫痪。 向瑞君辗转打听到机场沦为丧尸乐园，无一幸存者，这才歇了找寻的心思。 没想到一年后偶然听到消息，这才知道他们还活着。 两个中年普通人跟着机场的幸存者队伍逃出来，又在资源匮乏的末世熬过一年，吃的苦头可想而知，最后去了b市基地。 向瑞君打听到他们在b市基地，没有再关注。 柳叶仙是b市基地出了名的治疗系异能者，没有自保能力却有强大的幸存者小队。 依他们在b市基地的地位，二老不说吃喝不愁，最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向瑞君自己也是分身乏术。 小基地资源少，异能者少，维持基地不被丧尸攻陷都要竭尽全力。 如果作为小基地尖端战力的她带着小队离开，万把来人完犊子。 重生回来小半日，她光顾着找仇人报仇，倒是忘了父母还在国外旅游，不在国内家里。 她对继父没什么感情，但对母亲有感情。 “怎么骗？” 柳叶仙眯起双眼，幽幽看着向瑞君。 “正常逻辑……你不应该说‘末世这么荒诞的谣言你也信’？” 向瑞君嗤笑。 “你不跟我炫耀过你的空间了？我为什么要不信？” 柳叶仙唇瓣嚅嗫着辩解。 “我没炫耀……” 二人价值观不同，交流起来真的很困难。 柳叶仙打小家境优越，吃穿用住不算顶尖，但她会因为款式和颜色买好几个上万的口红包。化妆台全是大牌彩妆护肤品，数百根口红大多只是拆封试色，衣柜内每套衣服包包都是名牌。 大学兼职家教只是个人娱乐。 向瑞君不同。 她有个嗜酒如命又喜欢暴力的垃圾父亲，从小到大笼罩在贫穷以及母亲被暴打的阴影中。 从未上过课外补习班，为节省两块钱的公交车钱，每天早起一个小时起床步行去学校。 向瑞君靠着自己的能力从落后小镇考进知名大学。 她不认为自己比谁差，直到柳叶仙站在她身边，什么都不用做就将她比到泥尘之中。 哪怕她知道对方不是在炫耀，但那种失衡的落差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 她当她的末世女神，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向瑞君这么打算，但涉及到父母，又不得不跟牵扯。 真是艹了个蛋！ “行，你没炫耀，拜托你别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男生吃这套我不吃。” 柳叶仙不跟她吵，不然又是没完没了。 “那你觉得哪个理由更好一些？” 向瑞君翻白眼。 “跟他们说我怀孕就完事了。” 柳叶仙瞪圆眼睛。 “你怀孕了？” “这是借口！” “那也不行！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开玩笑？” “只是将人骗回国，什么借口好用奏效用哪个不就行了？不行你就说自己怀孕。” 柳叶仙：“……” 废话扯皮半天，最后决定用柳叶仙要结婚这个借口骗二老回来。 “那我们明天去买物资？” 向瑞君闻言沉默。 末世物资匮乏，小基地为了求生，圈养蚯蚓作为蛋白质来源，蛋白质含量比珍贵稀缺的稻谷还高了六倍。 向瑞君很多年没吃过末世前的食物。 回到末世前，当然要囤积物资。 但屯物资需要钱，而她没有钱。 三人之中的白富美——柳叶仙——有的是钱。 该死的有钱人！ 正文 199：提前降临的末世（原原宝贝打赏加更③） 向瑞君一直知道便宜姐姐很有钱，却不知道多有钱。 直到今天—— 她深深怀疑柳叶仙的异能不是治疗，分明是“撒钱”。 买米直接去厂家进货，一卡车一卡车运送，附近大超市也被她用银行卡席卷一空，食用油、面粉、超长保质期的压缩饼干、方便面、调味料、太阳能充电板、常备药物、净水器、蜡烛…… 各类植物种子都是用“袋”计数。 准备好食物，还要准备防身器具。 柳叶仙按照昨晚制定的末日大采购单子扫货，表情凝重。 “如果末世没有来的话……” 向瑞君看似幸灾乐祸地道，“这些东西都要烂手里。” “那就烂手里，末世会死很多人。” 她宁愿末世别来，这些货物可以捐赠出去，不会烂在手里。 向瑞君扬起嘲讽的弧度，仿佛在笑话柳叶仙的天真。 兴许是重生一回，她精神力比前世强了多倍，对丧尸气息更敏锐。 街上的行人没有丧尸化，不少人身上却有类似的味道。 当丧尸病毒集中爆发，末世降临带来的洪流将无人能挡。 最后一站，商城买衣服。 柳叶仙并没有选择最爱的裙子，反而选择平时很少光顾的运动休闲女装。 秉持不占便宜王八蛋的原则，向瑞君没拒绝。 柳叶仙几乎将合身的衣服全部扫完，扫了夏装又去扫秋冬装，御寒的鹅绒被棉被更是不手软。 向瑞君将注意力放到全天低头玩手机的裴叶身上。 裴叶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明明跟以前，却比末世那群人还让她忌惮。 她做了一天心理斗争，决定试探一下。 “你也是末世回来的？” 裴叶抬头。 “你是重生的，但我不一样——我穿越的。” 向瑞君：“……” 不按常理出牌！ “柳叶仙的灵泉空间是你让她绑定的？” 裴叶恶劣笑笑。 “你想要？” 向瑞君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和贪婪。 “这种好东西，哪个末世的人不想要？我想要，很奇怪？” 有灵泉空间，相当于多了一张保命底牌，打不过还能躲进空间。 要是无法接受现实，一辈子躲在空间也能苟一条命。 “不奇怪。”裴叶道，“但叶仙的异能多半没攻击性，灵泉空间对她更重要一些。” 向瑞君眼底闪过一缕嘲讽。 “那你呢？” “我？” 向瑞君冷笑，“体重两百多的胖子，跑几步路都要喘三喘，拖油瓶是活不过末世初期的。” 裴叶捏了一下腰间的肉肉。 一天没有吃饱饭，可爱的肉肉消失不少。 “一看就知道你很少看小说，脑洞不够大，套路知道不多。”裴叶认真反问道，“哪个穿越者脑袋没有光环？你怎么知道我是拖油瓶不是带你们飞的大腿？年轻人可以傲，但要看对象。” 向瑞君：“……”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是拖油瓶。” 一条大腿足够带几个菜逼飞。 向瑞君在末世厮杀了五年，勉强算是比较厉害的菜逼。 柳叶仙？ 裴叶打游戏只喷输出不喷奶。 向瑞君呵呵两声。 末世是烈狱场，不是小孩儿过家家的地方。 柳叶仙将物资送到灵泉空间，塞得满满当当，只空出二十平米，又买了几张可折叠的铁丝床。 向瑞君道，“你还挺会享受。” 难怪前世末世五年还能活得白白净净，不像是末世的人。 柳叶仙道，“我留给爸妈的。” 向瑞君：“……” 裴叶在一旁细语。 “看吧，她比你更适合一些。” 向瑞君觉得双手有些痒，恨不得将雷火拍到筱秀那张大圆脸上。 刺激一次不够还刺激第二次，诚心找茬是吧！ “剩下的物资怎么办？” 向瑞君的灵泉空间还是最基础的解封状态，空间容纳有限。 仍有三分之一的物资没处理好，这还不包括陆续到货的。 柳叶仙提议。 “要不存在别墅？” 向瑞君翻白眼，“这么多东西运送到别墅，附近的幸存者第一个目标不是超市而是你的别墅了。你也不想没死在丧尸异兽手里，先死在普通人或者异能者手里吧？哪怕你打得过他们，但他们哀求你给点食物让他们活下去，你分不分？你分了一个还有另一个，迟早坐吃山空！” 柳叶仙被问得怔在原地。 裴叶道，“存进袖里乾坤就行了。” “袖里乾坤？” 袖里乾坤是一片独立稳定的小空间，空间体积不大，大小与制作者实力挂钩。 这玩意儿学习难度高，功能积累，性价比很低。 一般都是大佬用来装逼的。 裴叶从口袋掏出两枚用红绳串着的纸三角。 “我将袖里乾坤的阵法刻在上面，你们用精神力试一试，应该能用。” 向瑞君：“……” 这大概就是都市异能碰见仙侠修真的无力感吧。 回去路上，向瑞君严肃问她。 “你有多大挂？” “没办法阻止。”裴叶道，“我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源头在哪里，挂再大也没用。” 向瑞君眉梢压下，没再说话。 之后两天都在想办法囤积物资，柳叶仙还打电话通知几个比较熟悉的朋友最近别出门，多存一些米粮和用水。通知齐天硕，让他父母也注意安全，这几天可能有大变故…… 一切安顿妥当，父母也被连夜骗回来。 柳叶仙打算明天跟父母会合，离开人员密集的大学城，先去郊外避一避。 “明明什么都准备好了，但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心慌得厉害。 “我也不舒服……” 裴叶这两天时不时就要掏出手机看看。 从她来到游戏副本到现在，阿崽状态始终都是 状态维持了76个小时！ 她家阿崽预备猝死在外头？ “筱秀，你也不舒服？瑞君你呢？” 裴叶收起手机，向瑞君正擦着手中的苗刀，眉眼凌厉。 “这种感觉……倒是有点儿像……” 像什么呢？ 像极前世末世降临那一夜的气氛，沉闷中带着几分喘不过气的压迫。 尽管前世那一夜她还在高烧，隐约有点儿感应。 这种感觉，她碰见的异能者都说有。 难道说—— 向瑞君猛地拿刀下床铺，窗外猛地传来一声高亢尖叫。 她跑到窗户外看去，睚眦欲裂！ 裴叶将催眠的书扣在脸上，幽幽道，“提前来了。” 正文 200：**（求月票） 柳叶仙听到动静也上前趴在窗户另一边，仅一眼就看得脸色青白。 寝室楼下的路灯静静亮着，重重树影投在地上，随着夜风轻轻摇曳。 静谧如诗般的月色下，上演一出让人胃液翻涌的血腥戏码。 黄色短裙的女生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用双手抓着地面想要往宿舍爬，这点儿力道却不及将她向后拖曳的力量。 人影用带血的双手将其拖曳，张开嘴，露出鲨鱼利齿般尖锐的牙。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牙齿！ 靠着异于常人的利齿与惊人的咬合力，一口便将小腿肚咬下一大块肉。 血管破裂，鲜血喷溅。 女生在求生欲的支持下高声呼救。 结果却引来更多晃晃悠悠向她聚拢来的人影。 有人听到动静出来看看发生什么。 对方试图将行凶的人推开，后者反应迟缓，但力道却诡异得强。 这时，一道人影从树叶阴影扑出。 血盆大口一张，一口便将脖子上的肉连同颈椎骨咬下来。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因为剧痛和挣扎而僵硬的身体便陡然软了下来。 寝室楼的学生听到动静伸出头，看到这一幕不是吓得尖叫不止，便是面色煞白。 有人高呼杀人了，也有人摸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但没有人敢出去看发生了什么，寝室楼宿管一看不对劲锁上了门，扭头打电话报警。 “瑞、瑞君……那是什么？” 三人寝室在六楼，这个高度再加上夜色影响，普通人很难看清楼下发生了什么。 柳叶仙本身还有些近视。 自从喝了灵泉退烧，她发现自己的眼睛变得格外明亮，视线看又远又清晰。 她以为这是灵泉的功效，实际上却是异能觉醒后对体能的提升。 只是柳叶仙是治疗系异能，对身体五感强化有限，比普通人强却强不了太多。 “杀人了！” “快报警！” 她哆嗦着从口袋摸出手机准备打妖妖灵。 “没用的……” 向瑞君暗自攥紧手中的苗刀。 末世五年，类似的场景她看了太多太多。 对于看不到未来的幸存者而言，死亡反而是永恒的解脱。 她知道末世一定回来，但当末世真的来临，内心似有狂躁的力量左冲右撞，使得她险些抑制不住上涌的凶念。 她能重生一回改变生日寿宴上的噩梦，为什么末世降临的未来不能改！ 重生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她重走一遍末世路，在末世苦苦挣扎，每天面对那些又丑又臭还恶心的丧尸怪物？ “全部占线，打不通啊……” 柳叶仙没有停手，拨了两回都没用，只能改为向医院拨打喊救护车。 听着键盘拨键的声音，向瑞君内心的烦躁破了临界点。 她猛地抬手，一把将柳叶仙推开。 后者猝不及防倒退数步跌坐在床上，手中的手机也随之哐当落地。 “瑞君……” 柳叶仙喃喃一句，招来向瑞君的高声咆哮。 “末世来了懂吗？” “下面那是丧尸！” 向瑞君抑制不住想爆发的情绪，双目瞪大得几乎要凸出眼眶，血丝布满眼球。 “你以为是什么世道？”她用左手指着窗外，“打妖妖灵打救护车有什么用？” 那一瞬的狰狞让柳叶仙倍觉陌生。 她茫然。 “那我该做什么？” 丧尸只在丧尸类电影和小说看过。 电影再恐怖恶心，她也知道那是假的，小说写得再具体，脑海中描绘不出具体形象，吓不到自己。 现实中看到，她却觉得这个词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怖吓人。 “我怎么知道？” 向瑞君将苗刀往床上一丢，掀开被子准备睡觉。 夜晚意外太多，明显不是逃离大学城的最佳时机。 前世大学城有多少丧尸，向瑞君见识过，如丧尸潮一样惊天动地！ 有功夫发火，不如沉下心来养精蓄锐。 柳叶仙抿着唇，准备起身将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 这时，一个电话打过来。 看到备注柳叶仙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爸……” 她的声音带着两分委屈和哽咽。 “我现在很好……瑞君就在身边呢……外面出现很多吃人的丧尸，你跟阿姨在酒店住着要小心，一定要将门反锁了，别给陌生人开门……我们都没生病……你待在酒店等着别乱跑，我跟瑞君明天会想办法离开大学城去找你们……食物不用担心，我都准备好了，够吃好久呢……” 刚挂了电话，立马又有一个电话打过来。 “天硕……我很好……你有没有打电话给叔叔阿姨？他们怎么样？” 齐天硕略带哽咽和颤抖。 “没了……” 他一知道外头出事便给父母打电话。 母子没说两句，前者便发出惊恐尖叫。 睡在另一侧的丈夫成了怪物！ 齐天硕听到手机掉在地上的哐当声，还有母亲渐渐虚弱的求救声以及什么东西的咀嚼声。 柳叶仙唇瓣翕动，喉头泛酸，安慰的话梗在喉间说不出。 这就是末世吗？ 类似的情形到处上演，不少人在睡梦中毫无防备地被丧尸化的枕边人啃食。 裴叶冷眼看着底下聚集的丧尸将活人分食干净。 没了食物，他们又晃悠悠散去。 “这些就是丧尸？” 裴叶这话问的是向瑞君。 “是。” “你知道什么？” 向瑞君回忆一下前世末世初期。 “末世降临第一天，全球人口最少锐减一半，其中又以华国损失最重。” 华国人口密集，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不少人都在睡觉。 根据后来的调查结果显示，末世初期有发烧症状的，大多都感染了初期丧尸病毒！ 区别在于人体能否适应初期丧尸病毒！ 良性进化便是异能者，身体素质全面提升。 恶性进化便是丧尸，沦为只剩下进食本能的怪物！ 还有一种便是什么变化都没有的普通人。 三者几率均衡。 “几率均衡？” 向瑞君道，“理论上来说这样。” 实际上呢？ 异能者是末世初期数量最少的。 最先苏醒的丧尸会循着本能攻击可能进化为异能者的人！ 末世初期十分之七八的异能者都是这么没的。 若是异能者数量与丧尸数量差不多，末世的生存环境也不会那么糟糕。 裴叶摸了一根烟叼在嘴边，瞧着楼下的丧尸嗤笑。 “你知道你口中的丧尸病毒叫什么吗？” “什么？” “**！” 正文 201：橡皮泥口味营养剂（求月票） “帝、帝娲？” 向瑞君听不明白。 她在末世生存五年，什么文化学识都丢还给老师了，哪里晓得帝娲是什么？ “帝娲……这个好像是女娲娘娘的别称？” 女娲在神话中的地位高，出现频率也很高，几乎每个神话故事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传闻女娲化生万物，有造人之功德。 别称繁多，比较著名的就是娲皇、灵娲、女希氏、阴皇、风皇。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谁取的名字？” 将这种可怕的丧尸病毒取名为“帝娲”？ 受神话故事以及网络小说的影响，柳叶仙记忆中的女娲应该是人首蛇身形象，眉目慈和，对人类有创造之功，之后炼石补天的圣母娘娘……将丧尸病毒命名为“帝娲”，绝对是女娲黑！ 女娲造人补天，丧尸病毒搞死全球人口！ “名字是谁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帝娲’疫苗怎么就成了丧尸病毒？” 裴叶的话让二人呆愣原地。 “疫苗？” 什么叫疫苗？ 用专业的语言描述，疫苗就是用各类病原微生物制作的用于预防接种的生物制品。 注意，这玩意儿对人体是有益的。 楼下那群丧尸的表现，怎么看也不像是注射疫苗后的良性反应。 裴叶烦躁地吸了口烟。 “对，‘帝娲’是一种疫苗！” 这玩意儿用来干嘛的？ 强化身体与精神。 向瑞君神色狠厉道，“难道说丧尸病毒的源头真是m国的研究室？” 裴叶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了解这些。” “那你怎么知道是‘帝娲’疫苗？” 裴叶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帝娲”疫苗是联邦新生儿三周岁前都要注射的基础强化疫苗。 最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是蓝星，但蓝星仅有一颗，其他适宜居住的星球环境或多或少有这样那样的恶劣缺陷。 “帝娲”疫苗由此诞生！ 从小强化孩子的身体与精神，适应恶劣环境。 没有“帝娲”，人类联邦也无法飞速扩张。 裴叶记得没错的话，联邦的“帝娲”疫苗改良进化到233代。 万万没想到，自己却会在一个游戏副本见识到初代“帝娲”。 不—— 准确来说是以初代“帝娲”疫苗作为研究范本研制出来的失败品。 裴叶下结论。 “以目前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研制‘帝娲’？研制‘阎王’还差不多，连‘帝娲’的边儿都摸不到。”裴叶看着楼下的丧尸，“但我看所谓的丧尸病毒进化很稳定，普通人、丧尸、异能者的比例均衡，明显是非常成熟的‘帝娲’衍生周边。这就很奇怪了，总觉得这事儿背后有什么阴谋。” “帝娲”强化身体与精神，但不具备变成丧尸或者异能者的条件。 “帝娲”只是丧尸病毒的基础。 裴叶可没忘记自己的副本任务。 说不定解开“帝娲”之谜，游戏副本的隐藏主线就攻略结束了。 向瑞君气到浑身发抖。 柳叶仙目光复杂地看着筱秀，亦或者说披着筱秀皮子的陌生人。 筱秀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些，还侃侃而谈。 “这是很重要的调查线索，兴许能查出末世之谜。” 向瑞君呼吸急促，双目微红。 “查出来又有什么用？死了多少人了？” 末世五年，全球总人口不足原来的百分之一。 若非异能者进一步提升，人数队伍扩增，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都不剩！ 裴叶冷静道，“若能查出来，兴许末世还有救。” 这种程度的衍生周边，搁在联邦手中不用三天就能破解，研制出克制丧尸病毒的疫苗。 游戏副本世界明显不具备这个科技水准。 裴叶嘴上这么说，不过是给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有点儿希望，好过彻底绝望。 “那就查！” 追查到底！ 柳叶仙目光坚毅。 向瑞君不看好，但也难得没出声打击便宜姐姐。 裴叶道，“行吧，好歹有个目标。” 用“帝娲”害了这么多人，她倒是要看看是谁干的！ 在此之前，她们要先冲出大学城，将父母几个安顿好。 这一夜对很多人而言是人生中过得最漫长的一夜。 寝室楼下时不时传来惨烈叫声。 每次响起这些声音，柳叶仙都忍不住握紧脖子上的玉佩，好似这样就能汲取安全感。 熬到凌晨两点，终于忍不住睡过去。 向瑞君将桌椅凳子以及衣柜等物品推到门口挡住门，关上窗户。 看她忙上忙下，裴叶低声道，“我守着，放心睡吧。” 向瑞君抿唇不语，只是将苗刀抱在怀中不撒手，睡觉也始终留着一份警惕。 裴叶见她们都睡下，正准备也眯一会儿，手机突然嗡嗡作响。 阿崽回来了？ 上次游戏更新的功能，阿崽回家会有特别提示。 裴叶点开app，发现灯火通明的小屋果然出现阿崽的身影。 她看了一眼。 从阿崽打工回来开始往下翻找。 裴叶看着这些文字就心疼了。 末世环境无法氪金。 按照游戏系统的说法，系统将玩家充值的钱用作慈善事宜换取功德。 既然末世的钱没有用武之地，氪金换功德自然也行不通。 裴叶再也不能阔气撒钱，给阿崽氪金，让它吃香喝辣。 她连自己都要养不起了。 _(:3)∠)_ 她是个失败的阿爸。 记录往下翻，一行金色字体的系统提示映入眼帘。 之后的记录又是阿崽的动态。 裴叶一看营养剂的口味，顿时露出阿崽同款嫌弃表情。 橡皮泥口味营养剂。 凸(艹皿艹) 这不算丧病，丧病的是还有蚯蚓口味、鼻涕虫口味、臭虫口味…… 裴叶：“……” 这时，邮箱提示裴叶收到一封邮件。 正文 202：在末世做好人好事（求月票） 看着这封，裴叶叼着烟的唇角不由得勾起。 商城上了十款味道一个比一个丧病的营养剂，阿崽一支一支试过来，最后选择味道还算能入口的橡皮泥口味营养剂，大价钱买了一打邮寄过来。它这一举动也解了裴叶燃眉之急。 柳叶仙二人屯了三四百万的物资，够几个普通人在末世舒舒服服活十几年。 裴叶情况与她们不同，食物物资全部给她也撑不了几年。 不是她食量大，准确来说是她对能量的需求太大。 寻常食物蕴含的能量有限，只能用数量填补空缺，这也造成裴叶食量很大的错觉。 营养剂不同。 别看营养剂一支也就50ml，但筱秀这具身体一顿一支就能满足正常活动。 一打12支，正好是4天的量。 裴叶看了一眼商城营养剂的价格。 一支10点功德，一打有折价优惠，总价100功德。 100功德的确不高，但—— 裴叶看着空荡荡的账号，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是个1点功德值都拿不出来的穷逼，口袋比脸蛋干净，靠着自家阿崽打工养。 “我这叫什么？” 吃软饭的小白脸？ 不，堂堂联邦前任军团长，她怎么能没有志气吃阿崽的软饭？ 裴叶花了一夜时间仔细研究app，试图找出末世副本赚功德的办法。 氪金是不可能氪金的，金银玉石游戏系统也不接收。 获取功德只有两个途径—— 第一，完成任务！ 第二，在末世当三好五美青年！ 五个副本任务没有半点儿头绪，那就只剩第二条途径。 裴叶看着游戏app露出嫌弃的小表情。 主动救人与被动救人，体验感是不一样的。 游戏系统这是铁了心要逼她当“裴三好”，做好事、说好话、存好心？ 第二日，朝阳照常从东边儿升起。 大学城不知多少学生失眠，惴惴不安地煎熬了一夜。 末世来临第一个白日，网络和通讯还能正常使用，水电也正常供应。 网络铺天盖地都是各种惊恐言论和视频，国家机器第一时间运转，派遣大量人力进行救援。 从昨夜丧尸现身开始，庞大的机器就开始展现惊人的组织救援能力。 每个还能运转的电视台播报的内容全都是安全须知以及救援进程。 家家户户关紧门窗，不要随意进出，用尽可能多的容器储存洁净饮用水，安心等待救援。 “……不仅要防丧尸啊……” 向瑞君看着热搜新闻低声喃喃。 柳叶仙这时已经起床，简单洗漱后穿上干净的运动休闲装，脚上也是轻便耐磨的运动鞋。 “那还要防谁？” 向瑞君翻了个白眼。 “蠢，当然是人！” 根据前世统计数据，异能者以青壮年男女性为主，老人与小孩儿仅占了五分之一。 和平时期有国家律法和道德约束，环境安逸，极少有人会将内心的黑暗面付诸行动。 犯罪成本是很多人付不起的。 末世一来就不一样了。 这些人拥有超越普通人的超能力，内心的黑暗面也蠢蠢欲动。 末世什么东西让人绝望？ 不是丧尸，反而是活生生的人。 你不去抢别人东西，不去害别人，往往最后被害的人就是自己。 总要死人，让别人去死或者让自己去死，选择简单明了。 向瑞君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此时此刻绝对发生了无数起欺凌弱势、强暴女性事件。 “人？” 向瑞君嘲讽。 “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不如趁着活着的时候疯狂享乐、宣泄。” 柳叶仙闻言沉默。 她善良不代表无脑。 末世规则下的秩序远比末世小说描述的残酷。 柳叶仙用导航app查清了父母所在酒店的位置以及比较安全的路线。 “你们谁会开车？” 裴叶打断了这对便宜姐妹的对话。 她看了一眼导航定位距离，7.2公里。 步行过去，那就代表要杀出一条7.2公里的血路。 向瑞君与柳叶仙异口同声。 “我会！” 后者诧异看向前者。 “瑞君什么时候学的？” 柳叶仙是高中毕业那个暑假去学驾驶，考了驾照，爸爸还给她买了一辆粉色奔驰。 向瑞君性格骄傲又自卑，除大学每月生活费，不肯多花便宜继父一分钱。 她没去学车，自然不会开车。 向瑞君冷着脸。 “有什么难学的，我只是没有驾照而已！” 末世五年，哪怕是新手小白自个儿摸索也会开了。 “好吧。”柳叶仙没追根究底，仍坚持道，“不过车子还是我来开吧。” “你信不过我驾驶技术？” 柳叶仙解释。 “没有，我只是不想浪费有限的人力。” “筱秀”是身怀绝技与秘密的天师，打丧尸绝对比她厉害。 向瑞君也有本事，而她似乎是拖后腿那个，那她就尽可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开车这种事情，交给她吧。 向瑞君嗤笑。 “随你！” 末世开车就是横冲直撞，来多少丧尸都撞飞，将它们碾成血浆肉末，车窗雨刷刷到报废！ 柳叶仙当司机，要是一边开一边吐，那就有乐子看了。 整栋寝室楼静悄悄的，学生们惶恐不安地躲在寝室。 大部分人抱着手机刷微博、贴吧、知乎之类的平台，不肯错过一条救援消息。 他们相信国家会派人救他们！ 少部分人持悲观态度。 丧尸病毒无差别攻击，全球各国都遭殃，无一国例外。 军队也有人变成丧尸，情况能比外头好？ 保护高官权贵还来不及，哪里会管他们这些升斗屁民？ 柳叶仙不喜道，“这种想法真是太坏了。” 要是军队拼命救援，救了这种说风凉话的，不知道多寒心。 “临死还要秀一把猪智商，将自己的恐惧传染给别人，你理会他们干嘛？”裴叶嗤笑，“华国境内禁枪，刀具管制，普通人碰见丧尸遇害的可能性当然高。但军队管理严密，丧尸病毒真要混进去了，一有人丧尸化就会被控制。依我看，军队损失应该是最少的。另外，他们都是服役军人，年纪轻、身体素质强，熬过丧尸病毒筛选的可能性比一般亚健康的普通人高得多。” 正文 203：军队救援（求月票） 向瑞君听了忍不住侧目。 裴叶的分析完全正确！ 前世末世五年，比较大的基地都是由国家军队带头组建。 军队异能者比例高，整体素质与实力可比散兵游勇高了几个档次。 他们大多都服从组织纪律，行动力强。 一旦发现自己被感染丧尸病毒，不是把枪自杀就是让同行的同伴帮自己了结，极少会有人隐瞒不报。 思及此，向瑞君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前世她待了三年多的小基地，最后覆灭于丧尸潮，导火索却是某个普通异能者被丧尸病毒感染却隐瞒不报，在小基地前哨站熬过三天观察期。进入小基地后，没两天就丧尸化了！ 异能者转化为丧尸，各方面素质比寻常丧尸强大，造成的伤亡也更重！ 紧跟着又发生丧尸潮，腹背受敌又元气大伤的小基地哪儿扛得住？ 向瑞君与其他异能者只能率领幸存下来的几百普通人北上，投靠最强的b市基地！ “一群只会在网上叫嚣的键盘侠罢了，给丧尸送菜，人家丧尸也嫌他们脑子空！” 向瑞君对这些小人深恶痛绝！ 柳叶仙关了手机，不去看那些负面消息。 她从泉水空间拿了三包方便面、三个便当盒以及几块面包。 今天有一场恶战要打，吃饱肚子再说，路上可没地方让她们进食。 裴叶摆手拒绝。 她有营养剂。 “对了，给我留一碗方便面汤。” 营养剂味道太难喝，兑着方便面汤好下肚。 向瑞君凉凉提醒。 “我们寝室有开水？” 撕开方便面包装的柳叶仙：“……” 不管是她、向瑞君还是筱秀，三人都不会在寝室放烧热水的热水壶。 浴室热水器还能用，但温度也不够泡面。 柳叶仙也没说出“去隔壁借热水器”这样的蠢话，只是看着撕开的泡面袋子茫然。 “那就不吃泡面了，吃点面包喝水也行。” 她刚说完，裴叶默默将便当盒推到向瑞君面前。 “你不是雷火双系异能吗？泡快点！” “瑞君有异能？”柳叶仙惊喜道，“新闻上说的超能力者？” 向瑞君高冷拒绝。 “有又怎么样？我的异能不是给你们泡面的！” 初期异能耗费很大，她要留着冲出大学城。 “但是瑞君好厉害啊！” 最后—— 裴叶让柳叶仙盛了一大杯灵泉空间的泉水，向瑞君脸色铁青地端着脸盆烧开水。 吃着兑了灵泉的泡面，柳叶仙一边吃一边问向瑞君。 “瑞君还能给手机充电吗？” 向瑞君脸色青黑。 “你休想！” 裴叶将营养剂倒入方便面汤，味道比单喝营养剂好多了。 “没事，一杯灵泉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两杯。” 末世幸存者哪儿有节操？ 一杯灵泉，别说火系异能烧热水，雷系异能充电宝，让风系异能当空调都行！ 向瑞君脸色更差。 柳叶仙扑哧一笑出来。 “筱秀，别欺负瑞君，她说不过你。” 红烧牛肉方便面的香味飘出窗口，附近两个寝室的学生嗅到了，涎水四流。 大学寝室没有厨房，甚至连大功率电器都要禁止。 除了解馋的零嘴，寝室不会有其他食物。 早上中午两顿没吃，不少学生只能靠喝水缓解腹中饥饿。 没多久，大门传来大力敲门声。 裴叶道，“不是丧尸，是学生。” 敲门声很大，还有女生哭求开门的声音。 “宿舍楼有丧尸？” 宿舍楼那么多学生，当然有人变成丧尸。 初期丧尸行动力迟缓，除了力气大些，咬合力强，没有别的优势。 跑得快、躲得快就没事。 昨晚大批普通人丧尸化，今天白天也有筛选失败的人化为丧尸，宿舍楼时不时响起惨叫。 “救命啊——求你们开开门！” 这边门响了，没一会儿对面隔壁的门也被敲响，伴随着无助绝望的求救。 柳叶仙面露不忍，目光期盼地看着裴叶与向瑞君。 “开吧，没事！” 向瑞君很反对这种行为。 末世管好自己就行了，管别人那么多干嘛？ 奈何两票对一票，她的意见不被采纳。 “你们就圣母吧，迟早害死你们！” 向瑞君提着出鞘的苗刀打开门，两个女生听到动静冲了过来。 “快关门，有怪物！” 向瑞君冷着脸，不等她动手，一道雷电将扑上来的丧尸脑袋炸碎。 要不是向瑞君关门快，脑浆血块能溅她一身。 “你也有雷系异能？” 裴叶收回手势。 “天师的五雷咒，挺好用的。” 她昨天晚上闲着没事画了一个笔记本。 向瑞君面无表情。 她忘了，裴叶是走修仙挂的挂逼。 “动手前吱一声，不然你替我洗衣服？” 她将刀尖对准两个女生，露出嗜血的笑。 “你们有没有被丧尸咬？”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被咬！” 女生惊魂未定，急忙摆手。 “算了，管你们有没有，有一点儿变丧尸的痕迹，我就爆了你们的头！” 女生想起门外被炸了脑袋的丧尸，头皮都要炸了。 裴叶道，“收拾一下，走吧。” 其中一个女生眼眸一亮。 “你们也要出去体育馆吗？” “也？” “我们收到学校发来的通知，军队会在下午两点赶过来，让我们在学校体育馆集合。刚下两楼就碰见丧尸，刚才差点儿被追上，谢谢你们。你们去体育馆能不能捎带上我们一起？” “学校通知？”裴叶看了一眼柳叶仙她们，“我们不知道这事。” “短信群发的。” 掏出手机，短信箱积攒许多没阅读的短信。 短信末尾叮嘱学生多多转发给其他学生，务必将消息传达到位。 救援只有一次！ 军队停留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大家一定要珍惜机会！ 向瑞君冷漠拒绝。 “我们不去体育馆。” 这事儿她有印象。 她前世碰见大学城逃出来的学生，这才知道军队第一天就派了兵力来救援。 身体健康的学生组织起来冲出丧尸群，牺牲一部分人，剩下的人被军队救走。 她、柳叶仙、齐天硕以及其他学生因为生病，随时有丧尸化的危险被抛弃。 向瑞君也理解。 军队救援力量有限，不可能一间宿舍一间宿舍搜过来。 这些活人，三分之二还未来得及苏醒，不是变成丧尸就是被丧尸当菜吃了。 剩下的人苏醒后只能想办法自救。 正文 204：救人一命值2点功德（原原宝贝打赏加更④） 大学城聚拢了十几万丧尸，冲出去难度太大。 向瑞君与柳叶仙是冲出大学城路上散的。 二坐在两辆不同的大巴车上。 据向瑞君了解，柳叶仙不肯放弃高烧病重的齐天硕被赶下大巴，自生自灭。 向瑞君偶尔想起柳叶仙，便会恶意猜想那样的圣母性格不是死人手里就是喂丧尸。 谁料—— 哼！ 灵泉空间！ 要不是靠着金手指，早死千百回了！ mmp！ 居然还用一杯灵泉水让她泡面！ “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吧。” 两个女生苦苦哀求。 裴叶刚才那一手让她们看到生的希望。 三人中间最少有一个是异能者。 普通人对付丧尸吃力，但异能者不一样。 “我们……” 柳叶仙正要开口婉拒，向瑞君的冷眼刀子就甩过来。 “你想救她们？收收你的圣母心吧！我们刚才开门就冒了很大风险，现在还要护送她们穿过丧尸聚集的教学区，送她们去体育馆？”向瑞君刻薄道，“她们又没有断手断脚，只要有勇气面对丧尸，底下那些行动缓慢的垃圾能伤得了她们？你爱给她们当保姆就当，我不管！” 向瑞君这世没打算跟柳叶仙一起行动。 后者要是圣母发作，看到一个救一个，向瑞君会发疯的！ 救了人要不要管饭？ 物资再多也禁不住吃饭的嘴多。 斗米恩，升米仇。 一旦囤积的物资耗尽或者不能满足这些人的需求，他们最丑陋的嘴脸就会暴露出来。 奈何只有筱秀才知道“帝娲”。 查出“帝娲”才有机会终止末世。 柳叶仙铁了心要横插一脚，拯救世人，向瑞君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往好了想，柳叶仙好歹也是前世闻名的治疗系强者，b市基地也是全球唯一的九级异能者。 九级治疗系异能者是什么概念？ 只要不是立马断气，哪怕被丧尸咬了也能救回来，bug一般的肢体脏器再生！ 这么一想，向瑞君内心的不爽淡了些。 奶妈就是移动奶瓶，打架续航的保证，再加上灵泉辅助…… 想到灵泉，向瑞君贪婪地舔了干燥的唇。 她前世死的时候刚升到五级异能，还是攻击最强的雷火双系，勉强勾上第一梯队强者。 柳叶仙一个治疗系却是独一无二的九级。 她之下等级最强是齐天硕，也不过是七级风系。 柳叶仙为何提升这么快？ 还不是因为灵泉空间！ 圣母也有圣母的好处，她还不是慷他人之慨的假圣母，分享东西大方得很。 向瑞君说得不客气，两个女生面皮挂不住，神色不忿。 不救就不救，至于这么刻薄？ 可这话在喉头滚了两圈还是咽了回去。 柳叶仙看着向瑞君。 委屈道，“我也没想圣母去救她们呀。” 柳叶仙深知自己帮不上忙杀丧尸，只能尽量不拖后腿。 让向瑞君和筱秀陪着她去跟齐天硕会合，她已经够羞惭了，提不出更过分的要求。 “哼，谁信！” 柳叶仙神情更委屈。 能救人她当然想救人，但救人的前提不能是向瑞君或者筱秀负担性命危险。 眼瞧着便宜姐妹又要怼起来，裴叶说了一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话。 “别闹了，我送她们去体育馆。” “真的？谢谢谢谢！” 两个女生不给人反悔迟疑的机会，急忙道谢。 向瑞君的脸要开裂了。 柳叶仙脑子正常了，这个筱秀又闹幺蛾子？ “筱秀……你……” 柳叶仙很惊讶。 “没事，小事一桩。” 裴叶收起了手机。 她刚才闲着无聊去app看阿崽有没有回来，无意间发现账号多了4点功德。 这4点功德哪里来的？ 她翻看，最新两条明晃晃挂着。 救了两人，功德加4点。 虽说宿舍门是向瑞君开的，但丧尸脑袋是裴叶炸的，救人功德算她身上。 4点功德，四舍五入一支营养剂。 裴叶惆怅叼着阿崽买的烟。 作为阿爸，哪怕氪不起金，她也不能吃阿崽的软饭。 “你一个人怎么送她们去体育馆？” 裴叶道，“我也没说送她们两个。” 两个女生听后脸色一青。 谁料裴叶又道，“你们待在寝室，我去将寝室楼的丧尸清理掉，统计人数集合去体育馆。” 一个活人才2点功德，这年头赚钱不容易。 向瑞君脸色彻底崩裂了。 “你疯了！” “没疯。”裴叶目光平静，平静中带着几分圣洁的光辉与悲悯，“没有活人，末世就真是末世了。每一条性命都是珍贵的，她们还都是女性，未来也许会成为几个孩子的妈妈，新生儿才是这个世界的未来。若能拯救她们，我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救赎。” 向瑞君：“……” 这借口太踏马敷衍！ 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爆丧尸脑子的动作快很准，能是良善角色？ 呸！ 饶是善良的柳叶仙也被裴叶的宣言恶心到了。 “筱秀……你这话也太假了……” “假不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救她们。” 她向柳叶仙要了一个大喇叭。 鬼知道柳叶仙为什么连大喇叭都准备了，倒是方便了裴叶。 “你们要不也跟上？我一边清扫丧尸，你们一边敲门招呼活人下楼集合？” 向瑞君咬牙跟上。 谁让裴叶知道“帝娲”的情报。 柳叶仙也不肯待在寝室，两个获救女生则摇头拒绝。 寝室更安全一些。 “随你们。” 裴叶叼着烟，爬到顶楼开始往下清扫。 精神一扫，丧尸在哪里她都知道。 她尝试着用精神力吸引丧尸，除了被关在寝室门内的丧尸，楼道丧尸都晃悠悠向她靠拢。 左手掏口袋扔五雷符，右手捏法诀用五雷咒。 一只丧尸一张符，偶尔还能“一符双尸”。 可怜丧尸行动力迟缓，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就被裴叶精准爆头。 “这间有两个活人……这间里面是丧尸，容我清理一下……隔壁有个活人，丧尸被锁浴室……” 裴叶如闲庭兴步一般，一边走一边丢，丧尸连嚎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爆了头。 一簇簇血肉烟花，甚美。 正文 205：一波流（求月票） 砰砰砰—— 柳叶仙很卖力地拍门，通知幸存者学生体育馆集合的事情。 “……里面的人可以出来了，我们正组织力量将宿舍楼的丧尸清理掉，大家一起冲到体育馆……” “我没有骗你们，你们打开门看看啊，这一层楼的丧尸被清理干净了……” 有些幸存者学生也收到了消息，有心去体育馆却没有胆子面对丧尸。 听到柳叶仙的话，有人将信将疑开了条门缝，发现楼道的确躺着好几具被爆了头的丧尸。 “这些怪物不会醒来吧？” “丧尸被爆了脑子，应该是彻底死了，你们别怕。”柳叶仙小口喘气，努力劝说道，“对了，最好收拾一下东西，将能带上的零食和饮用水装起来背上。有没有秋天冬天的长袖牛仔裤，有几件穿几件，全部穿上！” 天气闷热，不少学生衣着都很清凉。 短袖光胳膊，短裤短裙光大腿。 搁在和平时期是道靓丽风景线，搁在末世不是告诉丧尸们冲胳膊和大腿咬？ 而且—— 柳叶仙也意识到末世对女性很不友好。 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让恶人忌惮的约束力，她们只能努力降低存在感。 这也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几个胆大的女生选择拼一拼，几个胆小的窝在寝室不肯出来。 她们相信解放军兵哥哥会过来救她们的，为何要让她们自己面对那些吃人的怪物？ 柳叶仙看到某个寝室两个女生早早穿着整齐出来，背上都背着鼓囊囊的书包。 “里面还有一个……” 柳叶仙看到宿舍内还有一个。 看着像是生了病，正努力撑着昏沉的脑子试图爬起来。 “她病了。”一个女生害怕地道，“她说不定也会变成那些可怕的怪物！” 这些躺在楼道的丧尸都是学生生病后变的。 成为怪物，不是将寝室其他室友吃掉就是将她们也咬成丧尸。 一个传染一个，宿舍楼的丧尸才越来越多。 她们昨天一直不敢睡，生怕生病的室友也变成丧尸吃了她们。 柳叶仙的目光透过宿舍门落在那个女生脸上。 她的眼睛写满无声的求助。 “你们将她带上吧。”柳叶仙暗中攥紧了拳，低声劝道，“成为丧尸只有三成几率，剩下六七成不是成为普通人就是成为异能者。如果她能成为异能者，你们以后也安全一些，不是吗？如果成为丧尸，我们会第一时间处理！” 尽管异能者也是影响安定的因素之一，但从大数据来看，异能者越多，普通人也更安全。 这些生病的学生，也有三成几率成为异能者！ 不能放弃！ 两个女生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柳叶仙。 “我们凭什么去承担三成风险？” 知道发烧的室友可能变成怪物，她们没像其他几个寝室将人推出来丢楼道已经很客气了。 “你有病！” 一人码完，另一人暗中给她使眼色闭嘴。 逃出去还要依靠人家呢，要是将人得罪了，不啃带她们怎么办？ 柳叶仙被骂了，白净的面皮染上羞愤和难堪。 其他寝室的人也暗中观察。 发现楼道的确安全，这才抓上收拾好的东西出来。 众人默契没有提生病室友如何。 不是谁都有勇气承担三成风险带着个生病的拖油瓶出来。 柳叶仙憋出了些许泪花。 向瑞君看了冷笑。 末世人心刚露出冰山一角她就受不住了？ 相较于柳叶仙温和的劝说方式，向瑞君直接用脚暴力踹开宿舍门。 “军队只救一次！哪怕有余力几天内组织第二次救援，没有水没有食物，你们能撑几天？” 爱出来不出来，还以为自己是爹妈宠着的小公主？ 向瑞君懒得鼓励她们。 一扭头，她的表情差点儿崩裂。 柳叶仙这位圣母娘娘居然给生病的学生喂了灵泉。 灵泉可是个好东西。 不仅能提高初期丧尸病毒的筛选成功几率，喝了还能缓解高热病情，增强体质。 “败家子，暴殄天物！” 向瑞君低声咒骂了一句。 柳叶仙快速叮嘱女生两句，让她缓一缓力气再下楼。 “还喂呢？速度太慢了。” 大佬都清理两楼，她们连顶楼的人还没通知到位。 柳叶仙将装有灵泉的矿泉水瓶推到向瑞君怀中。 “所以要瑞君一起帮忙嘛。” 向瑞君：“……” 她有一句mmp要说！ 让她将珍贵的灵泉喂给普通人，简直是剐她的肉。 “没好处我不干！” “一桶1.25l升的灵泉！” 向瑞君嗤笑。 一桶就想买通她干圣母的事儿？ 柳叶仙道，“两桶！” 向瑞君的效率明显比便宜姐姐高得多。 寝室大门直接强踹，不管人愿不愿意赶出来再说，抓起生病学生的衣领灌灵泉。 一通暴力操作，下个寝室。 从顶楼一直忙到一楼，宿舍楼幸存的学生正聚在一楼，目光害怕地看着其他门外。 宿舍楼大门紧闭，外边儿却没有游荡的丧尸影子。 “筱秀呢？” 柳叶仙话说完，宿舍楼外传来大喇叭的声音。 喇叭女声刚播一段，被人掐断。 众人：“……” (╯‵□′)╯︵┻━┻ 末世这么严肃悲哀的环境就别闹这种冷笑话了！ 向瑞君嘴角抽搐，顿觉未来黯淡无光。 一个圣母时时附身的柳叶仙，一个实力很强开着修仙挂但莫名逗的“筱虹”穿越女。 命运让她重生一回不是为了让她过得更好，分明是要玩死她！ 裴叶这边也尴尬。 她怎么知道一打开喇叭就有这段语音播报。 此时的她正举着挂在脖子上的喇叭，冲着附近的几栋宿舍楼大喊体育馆集合的通知。 不少学生听到动静探出头来，发现一个高高壮壮的白胖女生大大咧咧立在一堆被爆了头的丧尸尸体堆里。 附近游荡的丧尸纷纷向她靠拢，结果就跟植物大战僵尸一样，来一个爆一个。 “楼里面的学生都听好了，学校通知大家准备好东西，下午一点体育馆集合，军队派人接应你们。因为人手有限，需要大家自己走出宿舍楼，别指望人家解放军叔叔开着云梯过来。”裴叶举着喇叭道，“现在，麻烦大家将附近宿舍楼的大门都打开，我要来一波流清理小怪。” 正文 206：不堪重负（求月票） “一波流？小怪？她刚才是这么说了吧？” 向瑞君莫名来气。 “她以为自己玩一款末世逃生游戏？” 柳叶仙却道，“筱秀这么说也是为了缓解大家的恐惧和压力啦。” 向瑞君闻言怔了一下。 柳叶仙善解人意道，“大家都太害怕了，这种时候有些事情分散注意力也好。要是太恐惧，甚至无法控制身体活动，出现肢体僵直现象。瑞君……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坚强厉害……这毕竟是末世初期，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柳叶仙可以体谅。 因为刚看到丧尸的时候，她也很害怕，怕到双腿双手都不受控制，肌肉酸软无力。 她有灵泉空间，还有给力的室友，依旧对丧尸充满恐惧。 那些没有丝毫依仗的普通女生又该如何绝望？ 末世来临前，她们都是父母宠着的小公主啊。 “你少给我洗脑！” 向瑞君很烦躁。 “你要圣母就圣母，别想拉我入教！” 她还是坚持认为末世下的人心是不能信任的。 越自私自利，越为自己打算越能过得好。 柳叶仙这么天真是因为她有天真的资本，要是没有灵泉空间当退路，天真一个给她看看！ 早被人剥皮拆骨，变成丧尸的消化物！ 便宜姐妹谈话的功夫，真有学生冒着风险开了宿舍楼大门。 “你疯了！” 开了门，学生躲进宿管的小房间，透过窗户密切注意外头动静。 跟着学生一起行动的室友怒骂却没办法。 开了门，要是外头的丧尸游荡进来，他们怎么走得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楼道口出现丧尸缓慢行走的身影。 原先见人就咬的丧尸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径直从窗户前走过，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声。 一只…… 两只…… 三只…… 没多一会儿，五六十只丧尸走出了宿舍大门。 其他学生看到这副诡异情景，忍不住头皮发麻。 有胆子开门的学生是少数，更多宿舍楼还是紧闭。 于是这些丧尸就堵在宿舍大门前一下一下撞击玻璃门，动作整齐划一。 终于，玻璃门经不住这么多丧尸利爪的抓挠和撞击，轰然破裂。 丧尸们纷纷爬出破洞。 有些双腿齐全还能走，有些缺胳膊断腿，只能趴在地上爬过去。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裴叶！ “啊——” 聚在一楼的女生惊呼出声。 视线内聚拢过来的丧尸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片，连在附近游荡的丧尸也被吸引过来，越聚越多。 “卧槽——这妹子疯了？” 这时已经有提前觉醒力量异能的学生组织其他学生跑出来，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杀着杀着，他们发现吃人怪物不理他们。 纷纷掉头往一个方向晃荡过去。 有学生抓着钢管一棍子砸碎某丧尸的后脑勺，其他丧尸视若无睹。 丧尸们的目标是个体型高大的白胖女生。 那名女生以不符合体型的速度在丧尸群穿梭，手中不时甩出什么炸了丧尸脑子。 看人家胖女生快得留下残影的速度，这群男生开始怀疑人生。 “突然觉得……这些怪物好不争气啊……” 话音刚落，一名穿着格子衫的丧尸被爆了头。 “我们寝室的老三……” 虽说这些丧尸都是吃人的怪物，但在一天前，他们都还是活生生的室友、同学！ 看着熟悉的人变成只会吃人的怪物，再看着他们连人肉都没吃到一口就被人用雷电将脑子炸开花，那种滋味很酸爽。 裴叶清理掉比较近的丧尸，膝盖一曲跃上宿舍楼林荫道一旁的树。 托这具身体体重的福，粗壮的树杈重重晃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丧尸们纷纷向这株大树靠拢。 你挤我，我挤你。 外边儿的丧尸还算聪明，直接抓着同伴的身体往上踩，越踩越高，眼看着要勾上裴叶。 学生为她以及她踩着的树杈捏了把冷汗。 裴叶观察一阵，发现丧尸已经引得差不多，猛地一跃冲向十米多高的高空，手中捏雷诀。 原先晴朗的天空迅速聚拢大片乌云，紫色的雷电冲着丧尸群砸下来。 一道、两道、三道…… 一通狂轰滥炸！ 附近几栋宿舍楼暂时安全了。 裴叶翩然落地，头顶的雷云也迅速散去。 她举着大喇叭道，“丧尸已经清理一波了，大家快点收拾东西下楼过来集合，我会尽量保证你们的安全，送你们去体育馆与救援部队会合。要是寝室有生病的室友，也请你们搭把手将他们送下来。根据我了解到的情报，这些生病的学生极有可能经历关键性的初期丧尸病毒筛选，他们有六七成几率能活下来，成为普通人或者成为异能者，希望大家不要放弃！” 柳叶仙苦口婆心地劝说，学生们只顾自己逃。 裴叶这么说，不少学生咬咬牙，顺带捎上生病的室友一起逃跑。 大部分丧尸被清理干净，但也有一两只落单。 学生们惊恐尖叫，高音飚得一个比一个高。 最后尴尬发现丧尸根本不理他们。 默默下楼，默默找裴叶，默默送人头。 学生还算聪明，每个都想办法将自己裹起来，有长袖长裤穿长袖长裤，没有的将被单床单裹身上，还有学生将不锈钢脸盆捆在脑袋上当头盔，绑在胸前和背后，全副武装！ 裴叶眼神一凌，大步流星过来，将一个试图混进来的男生抓出来丢进丧尸尸体堆。 “你干嘛！” 男生脸色青白，眼眶泛着糜烂的红色，只是低垂着头不容易发现。 裴叶二话不说将他脑子炸了。 学生骚动。 杀丧尸没什么，吃人的怪物就该死，但刚才被炸脑袋的人是活人！ 裴叶道，“我不杀他，你们中间就有人要死。他腿上有被丧尸咬出来的伤口，用袜子裤腿遮住了，抱着侥幸心理想混进来。你们觉得我做得不对，自己滚出来跟他作伴，别浪费我们的时间去营救别人。脑子清醒点，没有公主命别犯公主病！你们也‘伟大’一些，被丧尸咬了就自己站出来。目前没有救人特效药，被咬就是死。注定要死，别连累其他人！” 蚊子再小也是肉。 损失一人就是2点功德。 裴叶不知道该感慨功德昂贵呢，还是感慨末世的人命太低贱…… 正文 207：运动会入场式（求月票） 尖叫声伴随着头颅落地滚动声，无端让人烦躁。 “这些丧尸又没抓到你，你叫什么叫？”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很容易让人分心，关键时刻会害死人的！ 男生冲着女友吼了一声。 被她吼的女生染着栗子色头发，做了个漂亮的梨花烫，将小脸衬得格外精致。 若是和平时代，他不介意女友一惊一乍，也乐得展示男友力，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末世！ 外头全是会吃人的丧尸！ 他们寝室都是抱着大腿才闯出宿舍楼。 女友这么不懂事，看到丧尸被削了脑袋就大惊小叫。 他偶尔都会被吓得心脏跳慢半拍，捅丧尸脑袋的手也会迟钝下来，更别说别人。 齐天硕释放完风刃，一阵虚软感从脚板直冲脑门。 “先不说她了，退一下，我缓一缓……” 他们只能暂时退到铁栏门后面，借用铁栏门卡住丧尸，丧尸过来就用钢管敲碎丧尸脑子。 梨花烫女生脸色铁青地坐在台阶上。 “你敢凶我？” “少奶奶，这都什么世道了？”男生无奈道，“大家现在都想冲出去，你别拖后腿好吗？” 梨花烫女生脸色稍缓，仍旧嘴硬。 “这些怪物肯定能被控制住的……军队……” “少奶奶，别那么天真任性了。”男生苦笑着反驳，“要是那么容易控制住，解放军直接集结兵力过来找我们而不是我们冲出丧尸群去找他们。咱们一路冲过来死了三个人……你懂吗？” 他们住在e栋男寝宿舍楼。 早上收到学校群发短信去体育馆集合。 看到这条短信，众人没有欢喜，反而感觉到深深的恐惧和茫然。 有能耐考进华国知名学府，脑子还是有的，仅从这条短信就能推测出外界情势不容乐观。 大学城共有十多万学生，全是国家未来顶梁柱，正常情况下肯定是能救一个算一个，不放弃任何一个。 派遣大量兵力精准救援才是将伤亡控制到最小的办法。 结果呢？ 学校让学生自己冲出丧尸包围的宿舍，一路奔往体育馆…… 别人如何不好说，但他们一行十人组团出来，这才闯了多少距离？ 已经牺牲三人了。 “我不想懂！” 梨花烫女生看着不停晃荡过来的丧尸，难以控制的烦躁情绪直冲脑门。 咆哮尖锐的叫声让众人心烦不已。 坐在梨花烫女生不远处的男生突然坐起身，从口袋掏出一团东西。 “你干什么——走开——” 不等男生反应过来，那人将口袋掏出的大团纸巾塞进梨花烫女生的嘴里，沾血的手掌掐着她的下颌，低声吼道，“闭上你的嘴，不然就将你丢出去喂怪物！你要死不要紧，别害我们！” 一路上受够刺耳的尖叫和噪音。 “闹够了？” 齐天硕脸色有些泛红。 他冷漠瞥了一眼爆发脾气的男生以及被吓到的梨花烫女生。 “闹够了就歇一歇，等会儿冲到下一个寝室楼。” 丧尸太多而他们人太少，只能想办法利用建筑优势卡住丧尸。 目前这个速度—— 齐天硕很烦躁。 他不知道能不能在约定时间见到柳叶仙。 如果没有身边这些普通学生拖累，他会轻松很多，但他的脾性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情。 梨花烫女生从口中掏出纸团，不停咳嗽，咳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当男友过来安抚，她一把将人推开。 “废物！” “你就是个废物！” 她被人塞了纸团威胁，作为她的男友却不能帮她找回场子。 没见过这么窝囊的男人！ 他怎么不能像齐天硕一样拥有超能力？ 齐天硕一次风刃就能杀两三个，普通人要挥舞钢管大力砸丧尸脑子好几下才能砸碎。 这么废物，他们怎么在末世活下去？ 齐天硕看在室友面子上没跟女生计较，但也忍受够了她的噪音。 “别吵了，有功夫恢复一下体力，等会儿继续。” 他今天早上刚退烧就发现自己拥有了超能力。 不过他还不会控制，只能凝聚出两三片风刃，瞄准丧尸脖子或者脑子动手，效果不错。 只是他每用一次身体就疲累一分，总要缓一缓。 众人躲在楼道铁栏门内沉默，梨花烫女生在各种压力压迫下崩溃流泪。 “这些丧尸怎么了……” 这时，众人发现原先聚集在铁栏门外的丧尸转了头，冲着某个方向晃悠悠晃过去。 不仅是这些丧尸，还有不少丧尸从附近宿舍楼大门出来，像极了去朝圣的信徒。 “妈耶——” “难道是丧尸王诞生了？” 一名男生刚说完，臀部被人踢了一下。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小说看多了你，还丧尸王呢……” 按照末世小说的套路，丧尸王肯定是丧尸互相吞噬、自相残杀才缓慢进化出来的，哪有末世一开局就蹦出来？ 普通丧尸已经让他们死伤惨重，来一只丧尸王…… 别活了，排队领便当吧。 过了两分钟，他们隐隐听到大喇叭的声音。 对，那种小城镇村庄走街串巷的面包车常用的大喇叭。 大喇叭正循环反复播报一个女生的声音。 声音慢慢近了，他们也听到大喇叭喊了什么。 这时，齐天硕口袋的手机响起。 众人将目光对准了他。 “现在手机还能用啊？” “毕竟是第一天，交通瘫痪了，但通讯应该还能用两天……” 齐天硕没有理会他们的交谈，看了一眼备注，第一时间接了电话。 “叶仙，我还有半小时……” 还未说完，手机那头传来女友温柔的声音，还有大喇叭的二重奏。 “天硕，我也快过来啦。” 齐天硕刚挂了电话，同宿舍的室友忍不住喊了一声“靠”！ 众人目瞪口呆，顾不得铁栏门全是丧尸血肉，恨不得将脸贴上去看发生了什么。 雷电左一下右一下，行动缓慢的丧尸走着走着脑子就爆开来。 尽管如此，依旧锲而不舍围拢过去送人头。 一个身形高壮的女生打头，脖子上挂着黄白大喇叭，重复的女声就是从这个喇叭传出来的。 在这名女生身后，排着长长长长……的队伍。 队伍众人的打扮都有些奇葩。 “我们……也过去？” 一名室友提议。 “……你们不觉得……这场景好熟悉啊……” “……熟悉，像极了夏季运动会入场开幕式！” 学生们入场，丧尸爆脑子当礼花。 齐天硕：“……” 正文 208：体育馆（求月票） 众所周知，运动会入场需要表演，越花里胡哨越好。 穿汉服、跳街舞、动漫人物cosplay…… 这些节目策划都是别人家运动会玩剩下的。 运动会呢，输赢不重要，金牌银牌铜牌几个不重要，面子最重要。 开幕入场仪式一定要狠狠抓住全校学生的眼球。 总而言之，沙雕就对了！ 看着长长长长……队伍中“奇装异服”的沙雕学生，众人表情隐隐有些开裂。 “外头全是丧尸啊，他们这么大摇大摆排着队出来没问题？” 有人问出他们的疑惑。 一名宿舍室友道，“蠢，一看就知道抱上大腿了，没看到天上有雷云，往下一打一个准。” 天上的雷云像是长了眼睛，锁定试图靠近学生的丧尸，谁靠近就劈谁。 裴叶打头阵开道，向瑞君接受两桶灵泉的贿赂在队尾断后，用这些愚蠢的丧尸练习异能找手感。 柳叶仙则穿梭在队伍中间，掏出一次性水杯给每一个生病的学生分发半杯灵泉水。 向瑞君对她的圣母忍无可忍。 “你的灵泉空间可以提升初期丧尸病毒筛选，让原先有可能变成丧尸的人成为普通人，让原先成为普通人的变成异能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也不怕被外人觊觎害死！” mmp！ 她要圣母献出生命，踏马别拉上她啊！ 果然，跟这种人混在一起，指不定哪天就被天打雷劈牵连了。 “我跟外人说这是我的异能不就行了？谁也夺不走我的‘异能’，不会将我关到实验室切片。毕竟，我可是独一无二的。”柳叶仙倒是蛮乐观的，“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让我帮助更多的人，杀鸡取卵这种短视行径还是少数的。老祖宗不也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柳叶仙在红旗下长大，父亲又是根正苗红，她对国家与政府有着蜜汁信任。 杀鸡取卵这种事情，国家肯定不会做。 向瑞君捂住双耳，拒绝被洗脑。 她发现这位便宜姐姐可怕之处了。 什么前世修炼到九级治疗系异能，什么末世光明女神，最强技能分明是嘴遁和洗脑！ “你不去干传销真是浪费人才！” 向瑞君劝说不住，只能任由柳叶仙给生病学生派发半杯灵泉。 一边看一边心疼滴血，最后索性不看，专心锻炼异能。 初级异能续航力非常差，雷火双异能威力强大，但消耗速度也快。 幸好有灵泉这玩意儿，喝一口满蓝。 “嫉妒！” 她前世要是有这玩意儿，哪里会过得那么狼狈？ 为生存，她吃了不知多少苦。 锻炼异能，学开车、搏击、刀术，每天还要绷紧神经防备身边的人。 异能再强大也有耗尽的时候，她还要学会与丧尸肉搏。 她的刀术是前世那个傻男人手把手教的，如果不是她—— 一想起前世的事情她就忍不住冒火。 一刀劈了丧尸的脑子，看着脑袋滚在地上冒出黑红色的泥浆，戾气才舒缓一些。 “迟早要干死那群垃圾！” 向瑞君眼底凶戾红色，杀丧尸的动作格外狠辣果决。 队伍越来越大，聚拢过来的丧尸也越来越多，天空雷云降下雷电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这时，向瑞君敏锐发现队伍多了其他异能者气息。 风刃？ 扭头看去，果然看到队伍中段多了道熟悉的身影。 齐天硕…… 曾经念念不舍的男神…… “啧！” 向瑞君不爱齐天硕这款了。 末世崇尚强者的氛围改变她的审美。 她更喜欢前世的傻男人，虎背熊腰，胸肌比寻常女人胸还大那种！ “……续航垃圾……” 发现齐天硕用两次异能就脸色煞白，向瑞君嘀咕着下了结论。 裴叶故意绕了一大圈，将附近几个宿舍楼的学生都救下来，一路雷云相伴，大喇叭当bgm，火花带闪电地往体育馆前进，路上也有几只小队加入。裴叶看着长长长长……的队伍很满意。 一个人头2点功德。 干这一票，好长一段时间不用发愁营养剂。 步行前往体育馆并不容易。 距离漫长不说，天空烈日炎炎，空气弥漫着血肉腐臭味，但谁也不敢抱怨。 他们甚至不敢将身上套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脱下来，只能任由汗水四溢。 裴叶一边率领学生前往体育馆，一边暗中扩散精神领域，吸引更多丧尸，给逃脱的幸存者队伍争取时间和机会。 即将抵达体育馆，向瑞君发现队伍中有多了上百道陌生异能者的气息。 “还真是幸运啊……” 她低声喃喃。 正常来讲，初期丧尸病毒筛选要熬好几天。 最后一天是最关键的，这决定着会成为异能者、丧尸还是普通人。 同时，这一天也最危险。 柳叶仙给的半杯灵泉加速这一过程，还提高良性进化的几率。 不论是什么异能，只要觉醒异能，他们就比普通人多了一份生存的筹码。 也有身体、精神太差的没熬过去的。 刚一丧尸化就被裴叶无情炸了头。 搀扶的学生被血肉炸了一脸，饱受惊吓的同时又对末世多了一份清醒认识。 有人暴怒，裴叶冷不丁来这一手，谁心脏受得住？ 更多人选择沉默。 “洗把脸吧……” 觉醒水系异能的女学生弄出半盆水，默默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少觉醒异能的学生也鼓起勇气来到队伍两侧边缘。 世道变了，他们想生存下去就要跟丧尸打交道。 趁着现在先练练，攒攒经验，以后这些丧尸可没那么容易欺负。 庞大队伍也引起驻扎体育馆军队的注意。 军队派了先头部队清理体育馆，隔出临时安全区。 安全区每个门口都有军队异能者或者持枪士兵守卫。 学生们要先通过前哨战检查，确保没有伤势才能进入安全区内部。 从消息发出去到现在，陆陆续续有学生组成的幸存队伍过来。 学生们以为看到熟悉的士兵身影就安全了，熟料还要检查。 “我……我没伤口……” “……为什么要检查？我们费了多大劲过来，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不查！老子不查！” “我身体很好，没有伤口……” 有学生配合行动，也有学生百般抵赖。 对付这些撒泼无赖的学生，士兵只有一个动作，枪口抵着脑袋。 正文 209：啥时候有这个黑科技？（原原宝贝打赏加更⑤） “你们想干嘛！！！” 学生看到士兵这动作，吓得肢体僵硬。 在一个禁枪的国家，他们对刀枪有着天然的畏惧。 “要么配合检查，要么离开。” 千辛万苦赶来的学生见此情形，心底冰凉。 这还是他们熟悉的兵哥哥？ 下一秒，检查屋内亮起尖锐的红色警报。 只听砰得一声枪响，一具尸体被人从检查屋内拖了出来。 众人看到那名学生的腰部有个啃咬溃烂的伤口。 “抱歉，我们需要对所有幸存学生负责，不允许有丧尸病毒进入安全区，希望你们理解。” 士兵看着这些年轻充满朝气的学生，心下不忍，但不得不执行命令。 他心软放一个可能丧尸化的学生进入安全区，谁又为安全区内的无辜学生负责？ “抱歉，是我的同伴冲动了，我们能理解……” 有人理解，但也有人在巨大压力下崩溃嘶吼。 “理解个屁！我理解你们，你们理解我吗？”那名学生挥手将同伴推开，通红的双目布满了血丝和怨毒，愤怒让他体内的丧尸病毒加速丧尸化，“老子要死了！要死也不放过你们！” 他在逃生的时候也被丧尸抓了一下手臂。 当时场面很混乱，他没有将这事儿告诉同伴，生怕被同伴杀了。 他想手臂上的伤口那么小，才短短浅浅的一道，他身体又一向好，绝对不会变成丧尸。 这种伤口两三天就结痂愈合，不碍事儿。 揣着这样的念头，他将秘密咽回肚子。 本以为来到体育馆就能获得救治，没想到却是另一个绝境。 要是脱了衣服检查，他手臂上的伤口会被发现。 这么想着，一直隐隐作痛的手臂麻了。 紧接着是双腿、躯干、双手，最后是眼前景色模糊成一片猩红。 “嗬嗬——我跟你们拼了！” 他喉间冒出类似丧尸的沉重嗬嗬声，作势扑向士兵。 要死一起死！ 士兵冷静举枪，下一秒——枪响直冲天际。 脑袋炸开，尸体顺着惯性向前重重摔去，刺目的鲜血在身下汇聚成一片血泊。 众人噤若寒蝉，浮躁的气氛终于压了下来。 也有人低声嘀咕咒骂。 “操！用纳税人的钱装备的子弹打学生……有这么多子弹去干丧尸啊！” “少逞强两句会死啊！平时操键盘就够糟心了，这种时候还嘴硬哔哔，有能耐别进安全区！” 一句话硬怼过来，那学生就住嘴了。 他小心翼翼用余光看周围的士兵，发现他们没注意自己，暗中松了口气。 士兵在每个门口都设了好多个检查室，男女混杂。 不少女生抓紧衣领。 她们可不想在异性面前脱光衣服被检查，太羞辱了！ 也有人眼尖发现不对劲，学生检查速度非常快，基本三五秒一个。 脱衣服穿衣服有这么快？ 直到自己也进去，这才发现检查室四角站着四个持枪的士兵，学生要在中央站三秒，头顶悬浮着一个圆盘形的物件。 这个圆盘会发出一圈紫光将人从头顶到脚底板扫描一遍。 合格通过闪绿灯，不合格闪红灯。 闪绿灯竖着走出去，闪红灯躺着被拖出去。 啥时候有这种黑科技了？ 出了门，有士兵发卡片。 卡片背面是华国国旗，正面规格类似市民卡，右边儿是大头照，左边儿依次写着、、、、、、、、…… 大部分人的卡片上都是无异能，少部分学生手上的卡片写着。 无异能学生的卡片是灰色，有异能的学生卡片是绿色。 一进入安全区就看到标牌。 一群学生看着这一幕，茫然的同时，隐隐有些不寒而栗。 裴叶对枪声再熟悉不过。 “筱秀，这是军队清理丧尸？” 裴叶神情凝重地看着体育馆方向。 “勉强算是吧——” 向瑞君发现了不对劲。 “体育馆都是幸存者的话，怎么丧尸没有聚拢过来？这个开枪频率也不对！” 末世开枪杀丧尸，那都是机关枪的频率。 哪有隔一段时间开一枪的？ 难道—— 体育馆沦陷了？ 向瑞君捏紧了刀柄。 裴叶摇头，“不是。” 她开了喇叭让学生自己过去，前方安全。 此处距离安全区的前哨站还有两百多米。 学生们迟疑不敢前进，最后还是几个有异能的学生跑过去，众人才纷纷迈腿。 前哨站的士兵看到密密麻麻的学生，还误以为是丧尸群来了。 先头部队花了一个早上时间才布下安全区，清理附近的丧尸，为技术人员布下精神干扰器争取宝贵的时间。好不容易才能松口气，没想到还有大批丧尸扑过来，这真是要了老命！ 望远镜一看，居然都是活人！ 哨站士兵：“……” 数千人…… 全是学生…… 黑压压跑了过来。 “……团结性很强啊……” 之前的幸存者队伍都是十几人、二十几人为一队，稍微多一些也是三十来人…… 数千人的规模，这得多高的行动组织能力？ 当这群从头裹到脚的学生跑来，前哨站几个检查室根本用不过来，只能分流去其他门口。 检查一番，居然没发现有人携带丧尸病毒，异能者比例也高得吓人。 除了异能者，这拨人里头还有百多人是生着病的。 前哨站士兵忍不住咋舌。 “这批学生倒是很有爱。” 生病的学生就是拖油瓶，走路还要人搀扶。 一群丧尸在屁、、/股后头追着，谁愿意带他们呀？ 之前的幸存者小队根本没有生病学生。 这批庞大的幸存者大团，居然有百多人生着病。 检查结果显示良性比例占上风，仅有少数几个是恶性比例高于良性。 比例均衡，普通人几率高，良性比例高，多半会成为异能者，反之就是丧尸化。 检查室的士兵连忙将这一异状通报上去。 “收到！” 大学城救援部队总负责人关了对讲机。 他看着才三十不到，相貌刚毅，五官俊郎。 “太昊，申请连通总指挥部！” 手腕上有一个绿色小环。 话音刚落，小环亮起，空中响起僵硬的少年声音。 “收到，申请已发出！” 正文 210：你居然没疯？（求月票） “天硕，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安全区？” 跟齐天硕一起出来的室友朋友见他不动，脸色有些难看。 “不了，我的亲戚家人都没了……我现在打算跟叶仙一起，她去哪里我去哪里……” 齐天硕一夜之间成了孤家寡人，对他而言去哪里都一样。 女友柳叶仙父母还在，行动肯定要先顾着她。 “你疯了？” 室友一副“你脑子坏了”的表情。 “现在外头全是吃人的怪物，你不带着你女友找国家帮助，准备在外头等死？” 齐天硕道，“我们先去接叶仙的父母。” 室友还想劝却被梨花烫女生拦住。 “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嘛？” 人家为了女友愿意去送死，别人苦心劝也劝不住。 劝多了还会被抱怨多管闲事。 真以为自己有了超能力就能日天日地？ 他们与齐天硕分开。 走了十多米，裴叶还听到梨花烫女生跟男友抱怨齐天硕不知好歹。 男友不满地道，“你懂什么？异能者肯定过得比普通人好，我们跟天硕关系好也能沾沾光。” 梨花烫女友满不在乎。 即将进入前哨站安全区，她安全感满满，饱受丧尸惊吓而离家出走的优越感也回来了。 “你还有没有出息？沾什么光？你还要他养？” 国家派人来救他们，说明国家机器力量还是很强的，过不了多久就能解决丧尸。 只要丧尸被解决，建立新秩序，他们又能恢复正常生活。 而仗着力量在外面乱跑的齐天硕一行人，鬼知道什么时候就进了丧尸肚子？ 梨花烫女友满不在乎地双手环胸。 男友听到梨花烫女友这么说，脸色不太好。 “外头全是丧尸，跟以前看过的网络小说简直一样。不说国家能不能解决丧尸，哪怕能，你看这次天灾死了多少人？生产制造行业还能正常运转？恢复秩序之前，我们的生活如何维持？” 秩序崩溃，纸币肯定不能用。 他们用什么换取维持生活的食物饮水？ 梨花烫女友气得翻白眼。 “说来说去你就是嫌弃我对不对？” 二人吵起来，而其他同伴则默默加快步子，尽早抵达安全区远离这对聒噪的男女。 目送最后一位学生进入前哨站，裴叶也没有关闭精神领域。 她尽可能为这些学生吸引丧尸的仇恨，大学城的学生有多少能活着离开，看他们运气了。 “你们谁有车？” 裴叶问柳叶仙、齐天硕与向瑞君。 后者浑然不在意地道，“满大街都是车，随便抢一辆就行了。” 柳叶仙道，“这不太好吧……” “车主都死了，世道也乱了，你不用别人也会用，不然你自己跑过去。” 一句话就将柳叶仙噎住。 “得了，现在没主的车子多着呢，用了也没事。” 汽车这玩意儿在末世五年逐渐被淘汰。 倒不是科技发展如何，仅仅是因为汽油太稀缺。 没了汽油，车子不过是一堆不能走的废铜烂铁。 倒是有大基地研发出以异能为动力的车子。 不过这种车子昂贵无比，向瑞君只远远看过没有摸过。 柳叶仙闷声不吭，默认了向瑞君的提议。 四人没有找到普通轿车，反而发现一辆校园大巴。 大巴上的尸体被丧尸啃得血肉模糊，驾驶座上的司机应该是个学生，试图开车去体育馆。 只是运气不太好，车窗被丧尸砸碎而丧命，车上其他学生也死了。 齐天硕作为唯一的男生，主动干起了搬运尸体的工作。 刚将司机没了脑袋的尸体丢下车，扭头发现向瑞君正握着苗刀拨弄丧尸的脑子，搅得脑浆碎肉糊黑了座位。 他努力忍下呕吐的冲动。 “人都死了，这就不用了吧？” 半蹲着的向瑞君幽幽转过头，冷漠道，“小说看过吗？” “看过。”齐天硕道，“等等——你别是想看看丧尸脑子里有没有晶核之类的东西吧？” 刚说完，只见向瑞君套上一只橘色橡胶手套在丧尸脑袋肉堆中拨出一枚透明菱形水晶。 齐天硕：“……” 向瑞君道，“每一只丧尸脑子里都有这种东西，最初级的丧尸脑子里是一颗圆形米粒大小的透明水晶。我手中这种水晶则是进化过一次的，实力比普通异能者强一些，碰上很棘手。” 异能者进化后有强弱与三六九等之分，丧尸也一样。 大多丧尸只是普通丧尸，但也有丧尸天赋好，丧尸化直接成为二级丧尸。 这种丧尸比普通一级丧尸更聪明，行动速度更快，关节灵活，也更加凶悍。 齐天硕讪讪道，“那么，吸收它也能进化异能？” 末世小说都是这个套路。 向瑞君刚要说“对”，谁料裴叶将清洗过后的丧尸晶核取走。 “吸收这东西进化异能？你找死吗？” 向瑞君误解裴叶的意思，解释道，“丧尸晶核虽说是丧尸脑子里出来的东西，但的确是……” 丧尸晶核是提升异能的主要途径。 未料到裴叶随手将东西一丢。 “别碰它，不想疯的话……” 向瑞君问她。 “哪里不对劲？” 裴叶道，“我跟你说过我是天师吧？” “对，你说过。” “天师能看到活人世界看不到的东西，那你知道我眼中的校园环境是怎样的？” 向瑞君哪里知道啊。 她想了想，试着问道，“有鬼？” 以前她很怕鬼的，但跟丧尸打交道多了，她发现鬼都是小儿科。 “没有，干净得吓人。”裴叶撇嘴，“别说鬼了，鬼影都没有。” 向瑞君内心浮现不详预感。 “人死之后……真有鬼魂？” 裴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设定，但她能用天师符篆，那么应该是有鬼的。 “我想应该是有的，但学校死了这么多人却连个鬼影都没有……你不觉得很奇怪？” 一阵寒意从向瑞君脚底板直冲大脑。 “我一直揣着这个疑问，疑惑这些鬼去了哪里，直到现在……”裴叶猜测道，“你口中的‘丧尸晶核’……emmm……有八成几率可能是魂魄凝聚成的……” 如果裴叶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异能者吸收丧尸晶核的举动就耐人寻味了。 裴叶抽了一根烟。 她靠近向瑞君耳边含笑问道，“你居然没疯？” 正文 211：嗯（求月票） “你、你开玩笑吧？” 向瑞君心中咯噔。 冰冷刺骨的寒意蔓延全身，她的大脑完全放空，只是固执地重复呢喃。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不可能！！！” 如果丧尸晶核本质是活人魂魄，那么通过吸收丧尸晶核提升异能的异能者会如何？ 裴叶弹掉烟灰，嗤笑道，“这事儿有意思啊。” 向瑞君忍住鸡皮疙瘩揭竿而起以及呕吐的冲动，失控大吼。 “哪里有意思了！” “这种事情哪里有意思了！！！” 向瑞君忍受不了裴叶轻描淡写的态度，光是想想便觉得内心有怒火灼灼燃烧。 “丧尸通过吞噬活人血肉与互相吞噬而进化，异能者通过吞噬活人魂魄进化……听着没意思？”裴叶似笑非笑地道，“从本质来讲，二者似乎没有任何区别。丧尸进化到最后，越来越趋近于活人的状态。除了拥有一具丧尸的身体，各个方面都类似超能力人类？不是吗？” 异能者靠吞噬活人魂魄提升异能，天长日久，自身精神会因为掺杂过多外来杂质而崩溃。 不是精分就是丧失理智而崩溃，最后自取灭亡。 普通人失去异能者的保护，不可能是进化后丧尸的对手。 丧尸呢？ 多半也很难进化成另一个强大的智慧种族。 毕竟，丧尸吞噬同类、活人的同时，也将他们脑中的丧尸晶核一并吞噬了。 异能者扛不住驳杂灵魂带来的负面影响，丧尸能吗？ 揣摩游戏副本的尿性，最后人类、丧尸团灭的可能性极高。 这个猜测不无可能。 “你别说了！别说了！” 向瑞君呼吸急促，双手摁着几乎要炸裂的脑子，脸色惨白又疯癫，柳叶仙二人看着揪心。 裴叶退了一步。 “将她牢牢摁着，灌灵泉试一试。” 柳叶仙力量不敌向瑞君，最后还是齐天硕帮忙压制了一阵。 “要人命，力量这么大——” 齐天硕压制几秒就被向瑞君失控的雷系异能电得欲生欲死，头发还被烧了不少。 幸好柳叶仙动作迅速，急忙给她灌进去大杯灵泉。 灵泉下肚，向瑞君肢体慢慢软下来。 她双手抱头蜷缩在干净的大巴座位上呜咽出声。 柳叶仙顾不得狼狈的男友，急忙将向瑞君搀扶起来抱在怀中轻拍脊背。 后者起初只是低声抽噎，很快变为嚎啕大哭。 哭了好几分钟，情绪彻底发泄出来，这才恢复冷静。 柳叶仙负责开车，齐天硕在一旁盯着丧尸，裴叶和向瑞君则坐在最后一排。 后者红着鼻子，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抹掉。 裴叶翘着腿，抽着烟。 向瑞君不知道她抽什么牌子，烟云缭绕却不难闻，反而有些淡淡的草叶香。 “……以前五级异能是分水岭，不少异能者卡在这一层次就再也升不上去了。” 裴叶道，“升不上去了？” 向瑞君咬着唇，愤恨道，“对！越提升情绪越不稳，甚至有人在修炼途中精神力爆炸。” 柳叶仙为什么能成为神话？ 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治疗系异能，最重要的是——她是独一无二的九级异能者。 在她之下，最高的是齐天硕，七级风系。 六级异能者有几个，但听说脾气都很差，行为也很暴力血腥。 五级异能者倒是多一些，向瑞君和前世那个傻男人都是五级异能。 仔细回想，异能者的脾气的确很差，向瑞君本人也是如此，修炼过后会有精神恍惚以及嗜血杀戮的冲动。 唯有与丧尸厮杀，在生存压力下努力求生，那种激烈的负面情绪才会压制下去。 不过—— 这不是正常吗？ 末世那个炼狱一般的环境，什么人都会变成这样吧？ 向瑞君没有怀疑过，其他异能者也没怀疑过，他们都揣着能活一日就是赚的心态在末世挣扎。 裴叶一语道破，向瑞君动摇了。 动摇的同时，前所未有的负面情绪直冲大脑。 杀杀杀！！！ 杀光所有人！！！ 还未等她动手，齐天硕暂时禁锢了她的四肢，而柳叶仙给她灌了灵泉。 灵泉效果是强大的。 伴随着理智回笼，向瑞君想起了前世几个伙伴的死。 “……我有个爱人……小基地被丧尸潮毁了，我们只能带着幸存者投奔大基地……饮水可以由水系异能者提供，但食物不行。我们只能想办法去沦陷的城市寻找食物……结果碰见了意外……我以为他不可能出事，六级异能者搁在哪里都是强者，进入沦陷城市碰见进化变异的丧尸之王也能全身而退……但这是正常情况下……他从五级晋升到六级，脾气变化很大……” 原先冷静沉着的他变得异常暴躁嗜血。向瑞君以为是他是生存压力太大——带着一群普通幸存者穿越数个丧尸沦陷城市投奔大基地，还要负责吃喝，一路上不知要面临多少生死意外，脾气爆炸一些很正常。 他们在沦陷城市碰见了一只丧尸王级别的丧尸。 状态异常的爱人不敌丧尸王，他们又陷入了丧尸群的包围之中。 最后—— “……他没了……” 为了给幸存者队伍断后而死。 靠着自爆精神力重创丧尸王和丧尸王的手下，为他们争取了撤退的时间。 向瑞君不断懊悔，懊悔是她害死了他。 如今一想，似乎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内情。 这才是她刚才情绪崩溃的真相。 异能不提升，人类面对不断进化的丧尸就是个死。 努力吸收丧尸晶核提升异能，最后的结局还是个死。 她看不到未来！ “活着也是个死，死了也是个死，倒不如早点死了还能少受罪……” 向瑞君消沉了。 五年末世没让她萌生死志，重生一回，末世第一天，她想死了。 她前世也是一路吸收丧尸晶核到五级的，今生继续修炼，不是疯就是自爆。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裴叶冲着柳叶仙努嘴，“她的灵泉能净化驳杂的魂魄，你懂吗？” 向瑞君面无表情。 “所以我才说，她比你更适合灵泉空间。” 如果是向瑞君拿到灵泉空间，她会死死瞒着，兴许会将灵泉偷偷给人分享，但绝对不会无私拿出。 柳叶仙不同。 再度听到这话，向瑞君没力气生气了。 许久，她低低应了一声。 “嗯……” 正文 212：打架带奶妈是常识（求月票） 根据导航显示，大学城距离柳叶仙父母落脚的酒店只有7.2公里。 没有红绿灯开个10来分钟，要是碰上堵车也就20分钟车程。 奈何现在是末世，往日的经验不适用。 柳叶仙稳稳驾驶大巴驶出大学城。 挡道的丧尸直接蛮力撞过去，有些丧尸直接撞飞，有些丧尸则是被车轮碾压一圈。 “我的天……这样都没死……” 她无意间看到后视镜映出一具被车轮碾压成肉饼的丧尸从地上爬起来的场景。 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 那具丧尸的血肉被压实，一面贴在水泥路上，一面贴在污糟的衣服上，宛若从榨汁机出来的橘子渣。 黑红色的丧尸血就是橘子汁儿，被从身体榨出来，溢满了地面，看着极为吊诡。 明明被碾压成这样，那具丧尸居然还没死。 对方顽强从地上爬起来，刚爬了没两步，身体一轻，爬行速度快了两分。 柳叶仙看到这一幕，险些要恶心吐。 丧尸的上半身与下半身被校园大巴车的车轮碾压碎，一部分血肉紧紧贴着地面，丧尸上半身爬行，稍一用力，身子就分成了两半。 活人有这伤势早死了，丧尸还能靠着双手拖行。 “叶仙，别跟导航走。” 齐天硕喝了一口灵泉补充异能，平缓体内传来的虚软感觉。 他正在努力练习准头。 初级异能续航弱，齐天硕用个两三次就要歇一歇。 幸好有柳叶仙给的灵泉，他才能撑到现在。 “为什么？” 齐天硕心思缜密，他道，“市中心人口密集，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伙儿肯定都想着开车逃。交通必然瘫痪，我们要是开上主道，多半也会被堵在半路上。倒不如绕远路开小道……” “你说得对，是我想的不周全。”柳叶仙要开车，空不出手，“天硕，你帮我查一下路线。” 齐天硕正要掏出手机查，尴尬发现手机没电了。 “我的手机给你，还有一些电。” 齐天硕刚接过来就看到有一通来电。 “叶仙，伯父的电话。” “你帮我接一下……” 柳叶仙心脏要跳到嗓子眼儿。 爸爸这时候给她打电话，难道酒店出了什么事情？ 柳叶仙的预感很准，她爸爸的确碰到事儿了。 隔着手机，柳叶仙也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大力敲门声。 柳叶仙叮嘱道，“你和阿姨说什么也别开门，不管外头是丧尸还是普通人，千万别开门！” 柳父二人躲在衣柜给女儿打电话。 他不敢高声，生怕引起外面那些人的注意。 “爸爸知道，放心，爸爸一定不会给他们开门……” 柳父还未说完，手机那边又传来向瑞君母亲略带哭腔的询问。 “仙儿，你和君君什么时候过来？” 夫妻二人住的酒店不在市中心，但附近也有商业区，属于城市中人口比较密集的区域。 “要不——你们别来了！” 他们夫妻比一双女儿多活二十来年。 真要是死在这场浩劫也不算亏，实在没必要让两个女儿冒险硬闯有数十万丧尸的地方。 “阿姨听说国家已经派了军队到处救援，你网上查查附近哪里有，快点儿带君君去那里。” 电话开着免提，这声音也传入向瑞君的耳畔。 她打起精神走到前边儿。 “妈，说什么傻话，我们最多一个小时就能过去！” 当众人听到电话那头的敲门声远离，长松一口气。 “阿姨，电量不多了，我们先挂电话。即将抵达的时候会给你们打电话！” 柳叶仙刚准备绕路，裴叶却道，“直接走大道，绕小路太浪费时间。” 主道有车子阻拦，难道小道就没有了？ 齐天硕道，“可我担心主道丧尸多……” 四人之中唯有柳叶仙没有异能杀丧尸，要是主道丧尸很多，他担心女友安全。 裴叶叼着烟道，“我说没事就没事，我在，放心。” 齐天硕想到裴叶在大学城的壮举，默默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眼前这位可不是金大腿，人家全身都是千足金！ 正如齐天硕猜测那样，越靠近城市道路越拥堵，校园大巴不得不停下来。 “没办法往前开了……我们下车走？” 裴叶道，“下车吧。” 一眼望去，车祸好几起。 众人透过车窗还能看到被困在车内的丧尸以及死者残躯。 有人试图打开车门逃生，结果半截身子被丧尸化的亲人啃噬，鲜血从车座流淌到地面。 附近丧尸发现新鲜血肉的味道，循着本能涌过来。 裴叶不慌不忙，五雷咒一炸一个准。 齐天硕郁闷看着裴叶以及向瑞君，前者跟永动机一样，后者异能和刀术轮流来，续航力都比他好。 风刃破坏力远不如雷电，要是准头不好没有削掉丧尸脑袋，还要补一刀。 三人组成三角阵型，柳叶仙居中受保护。 向瑞君一刀将某个小丧尸劈成两半，望向柳叶仙。 “你好歹做些什么。” 齐天硕道，“叶仙没有……” 向瑞君一句话堵了回去。 “谁说她没有异能？治疗系异能不是异能？” “治疗系异能？我吗？” 柳叶仙指着自己。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异能。 “你有！”向瑞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谁家组团开黑不带个奶？” 末世五年，b市基地牢不可破，柳叶仙功劳极高。 为何？ 她作为九级异能者，一人便能给数百名四级以上异能者输送异能，保证续航。 哪怕异能者被丧尸啃咬半截身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能将人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治愈残破的躯体。 如今的柳叶仙当然没那个本事，但给他们输送点异能还是行的。 总不能大家打着打着异能不够了，停下来喝一口灵泉吧？ 哪怕他们想，人家丧尸也不肯。 “我试一试！” 柳叶仙露出惊喜的表情，试着去感受自己的异能。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有灵泉空间的普通人，没想到还觉醒了异能。 不多时，柳叶仙双手浮现一股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淡金色光芒。 向瑞君道，“你试着将这团光给齐天硕。” 柳叶仙照做。 当光芒晃悠悠融入齐天硕身体，原先干涸的异能又涨了一小节。 →_→ 奶妈不仅能补血还能补蓝。 这是游戏常识。 正文 213：进城（求月票） 柳叶仙像是发现新玩具的孩子，好奇地探索异能。 她时不时给三个小伙伴丟治疗光团。 为了公平公正，她是按照顺序分的。 瑞君一个，天硕一个。 瑞君一个，筱秀一个。 瑞君一个，天硕一个。 瑞君一个，筱秀一个。 …… 裴叶发现这点，默默补了一句。 “不用管我，你顾着他们两个就行。” 当事人之一的向瑞君心情复杂。 她也有过治疗系异能的队友，但在异能等级相同的情况下，他们的治疗以及补充异能的效果远不如柳叶仙。 最重要的是—— 这续航力太可怕了。 明明才是一级，异能储量却能跟三级媲美。 要知道治疗系异能在末世初期被称之为垃圾异能啊！ 施展三四次就力竭，效果还是聊胜于无那种。 哪怕费劲儿提升到两级，也就治疗个小伤口。 提升到三级，除了能当个小奶瓶，还能治疗发烧感冒…… 鸡肋废柴的异能让不少治疗系异能者生活困顿，他们只能通过给普通人治疗换取微薄的报酬。 直到柳叶仙跨过异能者第一道分水岭，从三级提升到四级，异能储量提升百倍不止。 四级治疗系异能者可以治愈感染丧尸病毒的人！ 小奶瓶进化到超级大奶瓶。 若提升到五级还有飞跃性突破。 只可惜，小基地顶多供一个四级治疗系异能者，五级只有大基地才有。 九级治疗系是个什么样，她不知道。 她所知道的情报都是道听途说。 “努力提升异能吧。” 说不定这一世能亲眼见一见九级治疗系异能者有多叼。 柳叶仙却以为是自己实力还弱，向瑞君以此鼓励她。 “我会努力！” 说着，她给向瑞君丢了一个足球那么大的光团，一次性拉满她的蓝条。 向瑞君道，“初级异能的异能储量都不高，你控制着给就行，给多了也是浪费。” 柳叶仙一边点头一边哦。 裴叶主动拒绝被奶，柳叶仙只需要奶向瑞君以及齐天硕。 她一个，他一个，非常公平。 不过—— 裴叶却发现给向瑞君的光球总比齐天硕的大一些。 靠着两条腿，一边清扫丧尸一边前进，速度居然也不慢。 裴叶大老远就听到一阵动静。 “戒备！” 话音刚落，远处一群外表狼狈的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这伙人身后追着一群丧尸。 丧尸速度并不快，奈何这些人也跑了老远路，双腿沉得像是灌了铅，速度不比丧尸快多少。 领头的男人看到裴叶她们，心中咯噔一下。 他冲着四人挥手，用尽气力吼叫。 “快逃！” 他身后还有一群人，年纪从十几岁到四五十岁。 落在最后面的是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她已经跑得没力气，怀中还抱着三十多斤的孩子，双臂不堪重负。 为了不脱手，她将孩子绑在自己身前。 孩子窝在妈妈怀中，不敢抬头看一眼距离她们母女越来越近的吃人怪物。 一旦被扑倒，紧随着便是一群丧尸将她们分尸！ 几个同行的幸存者就是这么死的，现在要轮到她们母女了。 女人感觉胸腔灼热窒息。 明明喘一口气都困难，她仍旧不放弃地迈着腿向前跑。 只要她跑得快一些，她跟孩子就有一丝生还希望！ 齐天硕想施展风刃帮一把，奈何风刃施展范围有限。 超过百米，风刃便会弱化成一道风。 在场唯有向瑞君和裴叶能救人。 裴叶出手了。 一个人头2点功德，不赚白不赚。 向瑞君按捺蠢蠢欲动的手，直到距离女人最近的丧尸被雷电炸开，暂时脱离危险。 “仗着有能力在乱世到处帮人，你也不怕被他们拖累死。” 世上有恶人，善人占大多数。 末世初期觉醒异能的异能者，也不乏努力用自己的能力去救人的。 例如向瑞君自己。 末世初期，她费劲儿逃出大学城，跟着幸存者队伍投奔附近基地求庇护，一路上也曾帮助好几个陷入绝境的普通人。 结果呢？ 她因为这些人的出卖、背叛、抛弃，几次险象环生。 次数多了，向瑞君也学会了冷漠旁观，向末世规则屈服。 顺从大势规则才能活得舒心顺意。 奈何重生一回，身边一个两个都是圣母救世主。 裴叶吐掉烟蒂，笑着施展五雷咒将追赶过来的丧尸搞定。 “没办法，谁让我有足够的能力无视累赘。” 向瑞君听了，白眼都要翻上头顶。 清理掉追杀而来的丧尸，那群逃生者才有种死里逃生的踏实感。 甚至有个西裤衬衫的青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那个抱着孩子的妈妈从死亡威胁中回过神，痛哭流涕。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先前提醒裴叶四人快跑的男人上前，一边喘气一边问。 “大妹子，你们要去哪儿？”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开口邀请。 “我们想投奔附近的基地，要是顺路的话——要不搭个伙儿，大家一起去？” 裴叶那一手可谓惊艳，追来的二三十只吃人怪物都被炸了脑子。 要是他们加入，自个儿这一伙老小可就安全了。 裴叶回答，“我们打算去s酒店接两位长辈，再考虑去投奔基地。” “s酒店离这里不是很远，不知道可不可以……” 裴叶淡漠道，“可以，你们要跟着就跟着。” 男人一噎。 他的本意不是这个呀。 他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他们躲在比较安全的环境等裴叶几人接了长辈再会合。 裴叶这话的意思却是让他们跟着回到丧尸密集的地方。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摇头。 他们好不容易拼了老命逃出来，哪里会回去？ 想到黑压压的丧尸，他们就腿软。 倒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愿意跟着裴叶几人。 “你疯了？回去找死？” 女人苦笑，“早死晚死都是死……” 大人逃生都难更别说带着一个孩子。 食物和水成了横隔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问题。 女人实在逃不动了。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回去被丧尸分尸。 要知道她刚才跟着大伙儿一起，也差点儿被分尸。 从刚才那一刻算起，她们母女活着的每一秒都是赚。 众人劝不了，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一躲，听广播说有军队在城外组织救援…… 正文 214：错过一个亿（求月票） “要先吃点东西吗？” 柳叶仙听到女人肚子咕噜咕噜叫，主动从背包拿出面包以及一瓶矿泉水。 女人的确饿极了，没有拒绝柳叶仙的善意。 “谢谢！” 她想吃东西，但怀中还有个女儿，根本空不出手。 柳叶仙道，“孩子我帮你抱着吧。” 女人轻声嚅嗫道，“谢谢，只是这孩子怕生，我怕她会哭……” 他们逃出来的时候，也有年轻力壮的好心人主动说帮她抱孩子。 谁知女儿一转手就哭，怎么也哄不住。 大家伙儿都承受着生死压力，谁心情都不好。 情绪烦躁的时候听到孩子嗷嗷尖锐的啼哭，那种感觉让人恨不得原地爆炸。 甚至有人被烦得说要掐死她和孩子。 没办法，她只能咬着牙将孩子绑在自己身上一起逃。 向瑞君白了一眼便宜姐姐。 “孩子要是哭起来，容易引来丧尸。” 柳叶仙笑道，“我的小孩儿缘比较好，让我抱抱试试。” 向瑞君冷嘲着勾起唇。 圣母！ 随着末世推进，食物和饮水会越来越短缺。 多少弱者为了一两块面包或者半瓶水，心甘情愿出卖身体，践踏尊严？ 柳叶仙给出去的是一块面包、一瓶矿泉水？ 不！ 搁在末世五年，它们的价值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大！ 柳叶仙从女人手中接过小女孩儿，小女孩儿有些不适应陌生的怀抱，但并未哭泣。 “没有哭呀，还挺乖巧的。” 柳叶仙是异能者，尽管治疗系异能对身体的加持不如其他异能强，但抱个孩子还挺轻松。 女人饿得狠了。 她从昨天开始到今天下午就没吃过东西，仅有一点儿食物也给女儿吃了。 又是担惊受怕，又是在生死间狂奔躲避丧尸群，体力消耗极大，肚子饿得隐隐绞痛。 狼吞虎咽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吃相，要不是有矿泉水，怕是要噎住。 柳叶仙看了轻叹。 她余光看到向瑞君不悦的神情，也给她递了一块面包。 向瑞君：“……” 愚蠢的便宜姐姐啊，你要死的话，绝对是蠢死的！ “你倒是大方，末世的食物饮水可比黄金贵得多。” “我那边还有很多啦。” 柳叶仙屯了数百万物资，这些物资的确够一家子吃喝不愁到死。 向瑞君只是冷嗤。 看圣母救世主二人组的架势，她们根本不满足于救一人，多半是准备看到谁去救谁。 救人容易，但救回来的人要吃要喝啊！ 柳叶仙囤积的物资能支撑多久？ 哪怕努力搜集物资，只要末世没有建立新的生产秩序，迟早会坐吃山空。 “那些食物够三五人吃一辈子，但够三五千人、三五万人甚至三五十万人吃一辈子？” 尽管向瑞君认可了柳叶仙的“善良”，但依旧不认可她的“天真”。 “我那里还能种东西，我们自己饿不死的，但其他人不一样。”柳叶仙认真道，“再者说——他们有手有脚，只要居住环境安定下来，可以自己种植食物，我们根本不用养他们一辈子。” 柳叶仙没有经历过末世五年，所以她无法理解末世之人恨不得将全天下资源屯到自家仓库的心态。哪怕这些食物烂了、臭了，也要烂在自家仓库。将资源分给别人，这是刮他们的肉！ 她的想法很简单，灵泉空间的土地可以种植，生长速度远比外界快，食物也更好。 这是她们最大的底气和底牌。 既然有了稳定的食物供给，不愁食物资源，将溢出的资源去救更多的人，有何不可？ 向瑞君以手扶额，两手捂住耳朵。 咬牙切齿，“你少给我洗脑！” 柳叶仙的嘴遁实在是太可怕了。 “哈哈，瑞君真可爱。” 这时候，怀中的小女孩儿也咯咯笑着道，“可爱！” 女人听到女儿笑，心神放松下来，酸意涌上鼻尖，在眼眶滚动的热泪险些涌出来。 s酒店距离商业区没多远，裴叶几人要穿过商业区才能抵达s酒店。 向瑞君知道便宜姐姐靠不住，直接找裴叶商量。 “我们将爸妈接回来之后再扫一些物资。” 这座城市的商业区建设不错，大型连锁超市、购物娱乐商城就有几个。 这种肥肉不咬一口，向瑞君不甘心。 裴叶道，“行。” 正好去沃尔玛文具货架弄些笔记本和圆珠笔。 她的笔记本用完了。 末世前三天准备物资，裴叶从柳叶仙那边借的一万，大部分用来吃吃喝喝，剩下拿来买烟买食物，笔记本什么的没有几本。末世秩序崩溃，幸存者哄抢食物饮水，文具估摸着没人动。 囤积的符篆用完了，裴叶只好以指画符配合雷咒。 “我说——你的挂再大也不能这么大吧？” 一行人靠着裴叶这条大腿，旁若无人地从密密麻麻的丧尸群横穿过去。 走一路炸一路。 看着满地的断肢残骸和丧尸血泥，向瑞君无端想起走红毯的明星。 人家明星脚踩红毯，她们脚踩丧尸血肉铺就的“血毯”。 从冲出宿舍到冲出大学城，再到横穿商业区，裴叶都是绝对的主力，一点儿不见勉强。 这续航力…… 向瑞君都忍不住想划水。 裴叶淡漠道，“挂不大一些，怎么带着你们飞？” 筱秀这具身体刚迈入修炼的门槛，元炁储量并不多，画符也画不了几张。 但架不住裴叶魂魄太强横，她直接以精神领域与天地灵气沟通。 她绘制符篆不用耗费自身元炁。 简单来说，只要天地灵气生生不息，她就能当永动机。 附近也有幸存者，不是躲在楼上就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 裴叶敏锐发现有不少双眼睛盯着他们，甚至还有人壮着胆子开窗户呼救。 “不救他们？” 裴叶道，“连自己下来的勇气都没有，我凭什么上去救他们？” 向瑞君：“……” 她以为柳叶仙的三观是最难懂的，如今一看，筱秀的三观更难懂。 裴叶一脚扫飞挡路的丧尸，脑浆飞溅，没了头的丧尸尸体在地上滑出了十数米。 “这家酒店……有些棘手啊……” 裴叶精神力扫了一圈，叮嘱向瑞君三个看好那对母女。 女人从原先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 她意识到自己幸运抱上一条象腿粗的大腿，同时也担心先前那些幸存者。 错过一个亿！ 正文 215：S酒店（求月票） “棘手？” 向瑞君心一沉。 筱秀这种挂逼玩家都说“棘手”，莫非楼上有进化到五六级的丧尸王？ 不会吧？ 这才末世第一天，准确来说连二十四小时都没有。 裴叶下一句话打消了她的担心。 “酒店上边儿有不少人，有人有枪，我倒是无所谓，我担心你们。” “枪？” 不是五六级的丧尸王，但持枪的活人也让她感觉棘手。 华国禁枪还有刀具管制，家家户户能用的刀多半是水果刀或者菜刀，枪几乎绝迹了。 普通人哪怕有，估计也是偷偷藏起来的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土枪、猎枪。 向瑞君问道，“附近有派出所？” 在华国只有军队和警察才能合法使用枪械。 末世初期想要弄到枪，除了混黑的，普通人要闯一闯派出所枪械库才有可能弄到枪械子弹。 当然，也不是什么规模的派出所都有枪。 但目前所在城市的派出所肯定会有，实在不行去市公安局看看。 “不知道，你查一查导航地图。” 向瑞君还真就查了。 附近还真有。 楼上持枪的人不是派出所的，多半就是闯派出所弄枪的幸存者。 前者还好说，要是后者就是狠角色了。 柳叶仙担心咬着唇。 “爸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尽管他们都是异能者，筱秀打丧尸更是砍瓜切菜，但别人手中有枪啊。 在柳叶仙一贯印象之中，肉躯是无法跟枪械对抗的。 楼上那一伙人能沟通最好，不能沟通的话，他们也很危险。 “你们要不在这里等着？” 裴叶给了个建议，几人全部摇头拒绝。 救父母是柳叶仙姐妹的责任，这是她们必须做的，哪有将责任丢给筱秀的道理？ 齐天硕和那对母女又没话语权。 他们也觉得跟着裴叶更有安全感，那就一块儿上去。 柳叶仙父母住在23楼。 “走楼梯还是坐电梯？” 末世第一天，电力系统运转正常，电梯还能用。 当然，要是电梯出了故障也没人来检修抢救。 “坐电梯吧……” 电梯比较快。 裴叶从前台经理打扮的丧尸身上搜到一张卡，大酒店的规矩多，没有卡用不了电梯。 电梯刚打开，一阵腐臭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只丧尸正抱着两具尸体吃得津津有味。 裴叶没有直接爆了丧尸的头，反而等丧尸扑出电梯再炸，顺脚将它踢得远远的。 “啧啧，真凄惨。” 裴叶刷了23楼，主动站在两具残尸旁，相对比较干净的部分留给柳叶仙她们。 抱着女儿的女人脸色煞白。 酸软的腿在打颤。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两具被丧尸啃噬大半的尸体，脑浆碎骨混杂着鲜血积满地面，心、肝、肺、大肠、小肠之类的脏器也被丧尸暴力拉扯出来散在外边儿。当电梯合上，这片狭窄空间不仅有血腥味、腐臭味、还有肠内堆积的粪便臭味。女人忍了又忍，才没吐出来。 柳叶仙有些洁癖，齐天硕将最干净的角落给了女朋友。 “幸好穿了长筒橡胶雨鞋。” 柳叶仙轻声嘀咕。 平时只有工地建筑工人才穿这东西，但搁在末世却是超好用的神器！ 长筒橡胶雨鞋很厚实，鞋底再贴上一层柔软厚实的鞋垫，耐穿耐脏不耐磨，还能防水。 超级实惠的！ 电梯平稳升到23楼。 灯光明亮的楼道内游荡着几只丧尸。 它们嗅到人气就涌了过来，还未走多远就被齐天硕当成练准头的靶子干掉。 “你确定你父母在这一楼的2306房间？” 23楼的确有活人，但2306房间并没有人。 柳叶仙道，“对，他们说在2306。” 众人找到2306房间，心冷发现这间房间的门是打开的，房卡还插在门内墙壁的卡槽上。 柳叶仙二人如坠冰窖。 “不是叮嘱他们别出来吗？” 向瑞君脸色铁青。 楼道内有丧尸游荡，开了门的柳父夫妇下场让人担忧。 裴叶问二人，“我们刚才打的丧尸里边儿没他们吧？” “没有。” 活人丧尸化会变得青面獠牙，双目猩红溃烂，皮肤快速腐烂，但还能看得出五官轮廓。 柳叶仙二人没道理认不出父母。 二老不在这些丧尸里边儿，幸存的几率应该不小。 得出这个推论，柳叶仙勉强将心脏放回原处。 “我们去三楼。” 酒店三楼是餐厅，厨房、仓库都在这一层。 对幸存者而言，利用酒店各层封闭式的特点，待在食物饮水充沛的三楼是比较安全的。 三楼的活人也是最多的。 裴叶原想接走柳叶仙父母再去赚功德，现在来看两件事情可以一起完成。 电梯稳稳停在三楼，刚一打开门，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的脑袋。 “出来！” 其中一名五官凶悍的壮汉拿着枪，冲着裴叶几人努嘴。 丧尸不会用电梯，当他们注意到电梯运行上了23楼便知道有幸存者来了。 哪怕裴叶她们不来三楼，他们也会摁下三楼的电梯，让电梯门打开！ “行，我们出来。” 裴叶双手插着口袋站在正中央，似乎没看到枪口。 几人出来，壮汉目光扫过裴叶一行人，四个女人、一个男人、一个小女孩儿，标准的弱鸡配置。 这么个破配置却能闯酒店，上了23楼还平安下来，两个壮汉哪里敢掉以轻心？ 一边握着枪，一边对着对讲机说了句。 没多一会儿，又有三个高壮的男人过来，其中一人还做着提裤子、拉裤链儿的动作。 “呦，四个女的。” 男的也挺俊俏。 向瑞君扫了一眼，心下微沉。 混了末世五年的老油条，她看人的经验丰富着呢。 看他们凶悍的脸、鼓起的肌肉和大面积刺青，混黑的气质扑面而来。 有枪还有异能，衣服上沾着血，裤子上还有不明白色液体…… 搁在末世五年不够看，但在末世降临第一天却是普通人的噩梦。 异能者五感都比普通人强，向瑞君甚至还听到三楼角落有女人呜咽痛嚎的声音。 这种声音…… 她太熟悉了！ “我们是过来找人的。”裴叶道，“大家都有亲人，互相体谅一下。” 壮汉唇角溢出一声不屑嗤笑。 “找亲人啊？但我们兄弟几个冒险杀怪物，将人救下来也不容易，你们是不是该给点儿好处补偿？” 正文 216：人质（求月票） 向瑞君握紧了刀柄，双目泛着凶悍杀意。 那几个男人也是狠角色，反应极快，她刚有点儿动作，其中一人便将枪口对准她的脑子。 不用怀疑，一旦向瑞君有不利于他们的举动，枪口就会喷出夺命火舌，炸开她的脑门儿。 正当对峙气氛越发凝固的时候，裴叶笑着开口。 “外头怪物横行，我们活下来不容易，互帮互助还来不及，没必要一上来就这么重的火药味吧？”她瞥了一眼向瑞君，后者宛若一只将尖刺炸开的刺猬，她道，“瑞君，别这么不懂事。” 向瑞君险些气得岔气。 她不懂事？ 脸色几经变换，最后还是松开挂在腰间的苗刀刀柄。 用枪瞄准裴叶脑袋的男人轻蔑嗤了一声。 “有点儿意思。” 唇角勾出凶戾的冷笑，脸上那一道酷似蜈蚣的褐色长疤随之牵动，仿佛蜈蚣活了。 男人身材极其魁梧，虎背熊腰，威猛发达的肌肉如岩石一般结实有力，半个身子还纹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刺青，脖子还绕着一条眼镜蛇刺青，蛇眸冷冷睁着，没哪个普通人不怕。 裴叶几个小女生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镇定得惊人。 仿佛她们眼前的男人并非凶神恶煞的恶徒，而是几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这番自信和镇定，说明了什么？ 以四女一男、一个小女孩儿的配置闯进s酒店，上了23楼又平安下来，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这伙人有依仗！ 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像表面那么弱。 男人察觉不对，第一时间用对讲机喊了同伴过来，防止裴叶几人突然发难。 三名同伙一过来，男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心不少。 “你们想要什么补偿？” 男人问道，“你们付得起什么补偿？” “我们只要亲人平安，只要付得起的赔偿，不会讨价还价。” 男人用枪指了一下三楼用餐大厅的方向。 “行，既然这样，我们进来好好谈一谈。” 裴叶镇定地跟上，女人以及柳叶仙平时也没接触这种凶神恶煞、充满悍匪气质的男人，表情带着几分紧张和害怕。齐天硕反应还算平静，向瑞君则攥着拳头，压抑体内乱窜的杀意。 她迫不及待想要用雷火异能将这些人渣全部干掉！ s酒店电力供应还正常，三楼用餐大厅灯火通明，大部分餐桌都被人推到角落叠加摞了起来，中央仅剩下五张四人座位的用餐桌。柳叶仙几人过来，看清这边的情形，险些倒吸冷气。 角落或蹲或坐或躺着四十来个人。 男女都有，年纪从十几岁到四十来岁。 除了少数几个穿着酒店服务生制服，大部分都是衣着各异的客人。 s酒店是五星级大酒店，住一晚上最低也是千把来块。 消费得起这个价位的客人，衣着装扮都算体面，此时却狼狈得看不出“体面”二字。 这里边儿好几个男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有人蜷缩在地上抱着扭曲成诡异角度的手臂，两条裤腿沾着灰色脚印，发暗的鲜血从内向外渗透。裴叶一眼便知道这人的右腿被打断了。 末世中断了手又断了脚，基本等同于宣判死刑。 她还注意到这四十来个人中间仅有五名女性，五名女性的衣服都很凌乱，又被人强行脱下、撕掉的痕迹。再看她们糊掉的妆容、脸上的泪痕、被大力扇破的嘴角、高肿的指印…… 不难想象她们不久之前经历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裴叶还听到惨烈的哭声从三楼厨房方向传来，那边儿也有几个女性。 向瑞君气得眼睛泛红，血丝爬满眼球。 若非裴叶抬手拦了一下，她怕是要抽刀杀人了。 也不看看周围那几个壮汉，举着的枪可没有放下来。 “抱歉，让你见笑了，小姑娘没吓到吧？” 男人狞笑，脸上的褐色疤痕将他衬得更凶悍粗野，让人联想到豺狼虎豹。 裴叶问柳叶仙。 “你的爸妈在这里吗？” 柳叶仙煞白着脸，小幅度摇头。 她进入餐厅就开始寻找熟悉的身影，但并未看到爸爸和阿姨。 男人听到柳叶仙的话，面露遗憾。 “看样子你们的亲人并不在这里……” 裴叶问男人。 “幸存者都在这里了？” “没，还有几个不怎么听话的被关在杂物间。” 裴叶道，“让我们看看。” 男人犹豫了两秒，阴冷的眼睛打量裴叶，最后拿起对讲机说了两句。 “你们去将四五十岁的男人女人都带出来。” 过了半分钟，只见两个凶悍男人带来五个挂彩的中年男女，其中就有柳叶仙的父亲和继母！ “爸、阿姨！” 柳叶仙父母听到女儿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他们看到两个熟悉的女儿，先是狂喜旋即又心焦懊悔万分。 “你们怎么来了，快走啊！” 柳叶仙父亲还没说两句，冰冷的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 “你们这是做什么？” 男人道，“你们很幸运，亲人还在。既然看到人了，报酬是不是也该清了？咱们兄弟几个冒着生命危险，浪费宝贵的子弹将这些人从楼上带下来，没有辛劳也有苦劳，补偿不能少。” “我们只有几个背包的食物和饮水。现在这个世道金钱已经没用了，而食物会越来越短缺。我们愿意将身上所有食物和饮水都交出来给你们，借此换取两位亲人。你看这样行不行？” 疤痕男人垂眸深思，似乎在认真考虑裴叶的话。 “这么点儿东西，不够。” 裴叶双手插着口袋兜儿，她来到三楼就维持这个动作，看着吊儿郎当又漫不经心。 “不够？” 男人还未发话，同伙笑着发话了。 “你们几个女的陪我们兄弟睡一觉，那就够了。” 柳父夫妇二人听了心急如焚。 他刚有动作，用枪抵着他脑袋的男人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冰冷的枪口死死抵着太阳穴。 这把手枪处于待发状态，只要对准目标扣动扳机就能将柳父的太阳穴炸开花！ 两个人质在手上，裴叶几人动手再快也快不过扣动扳机！ 正文 217：人头（求月票） 面对这情形，裴叶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 本以为他们只有蛮力肌肉没有半点儿脑子，如今一看，脑子还是有点儿的。 手上捏着人质，男人是有恃无恐了。 他笑着转枪，脸上的疤痕因为狞笑而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脖子上纹着的眼镜蛇刺青也多了几分诡异的灵动。 他得意地笑笑。 “小丫头还太年轻，咱们混这一行的，没点儿脑子哪行呢？” 他们兄弟一伙人本来就是混黑的，除了好事什么都干。 没办法，他们也是人，人都要恰饭的呀。 没有学历没有本事，工地搬砖连个烟钱都赚不来，哪够他们挥霍玩乐？ 赚刑罚禁止的生意钱，快活一天是一天。 为了不吃牢饭，每天都要跟警方斗智斗勇，什么狠毒的事情干不出来。 夜路走得多了总会撞上鬼，他们一伙人被警方布局来了一个一锅端，本以为他们不吃吃一辈子牢饭就是吃子弹，结果第二天末世就来了。看守他们的人变成吃人的丧尸怪物，他们兄弟反而觉醒了超人一样的能力，又能放火又能喷水，有力大无穷的，也有快得脚下生风的。 他们合伙逃了出来，搜刮了枪械库，一路冲杀来到了s酒店。 仗着胆子大、下手狠，他们适应得很快，那些会吃人但行动缓慢的丧尸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合力占领s酒店，一伙人将酒店活着的活人赶到三楼餐厅，肆意发泄暴力。 男人随意打，女人随意睡。 看不爽了打废打死。 再也不会睡不好，更不用担心警方来抓他们，更不用担心吃子弹还是吃一辈子牢饭。 普通人将这一日视为末世，他们倒觉得这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天堂。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头顶悬着的名为法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见鬼去了！ 几个年轻的女人睡过了，没想到又送上四个新鲜的。 柳叶仙长得赛明星，向瑞君看着就很辣，那个抱着女孩儿的女人有人、、/妻气质。 与他们交涉的裴叶么…… 个子高、体型胖，但有一种人“长得胖但很漂亮”啊，白净细软的肌肤也有一番滋味。 他们也不蠢。 弱鸡配置敢闯丧尸堆，这一伙人肯定不简单。 现在两个老家伙人质捏在手里，他们占据了主动权。 可进可退，自然有恃无恐。 男人大马金刀地坐着，从口袋掏出一包黄鹤楼。 “小姑娘，他刚才是开玩笑的。平时脏话说多了，一时没收敛。” 裴叶冷漠看着刀疤男人。 刚才那话是开玩笑还是真话，裴叶心里清楚得很。 “说出你的目的吧，闹翻了没意思。” 刀疤男人吸着烟，隔着烟幕观察裴叶的神情，心下转了十几个圈。 如果裴叶一行人实力不够，自然要抓来物尽其用。 但裴叶始终没有怯场的意思，他就要重新估算她们的实力。 心念一转，刀疤男人笑道，“我毕竟也不是什么贪婪的坏人，这样吧——附近不是有几个大超市吗？你们给我拉来两个大货车的货，有烟有酒、有米有粮，你们就可以带你们亲人走。” s酒店建筑很牢固，待在这里还算安全，但食物储量不够。 他们这一伙人有能耐，但手里子弹没多少了，仅靠异能闯大超市有压力。 裴叶几个撞上来，不如利用她们搜集食物。 她们要是去搜集食物，正好还能借丧尸消耗她们力量。 手上捏着人质，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本。 裴叶挑眉，“两货车？” 刀疤男人竖起两根手指。 “对！两货车。一手交货一手交人！混道都讲信用，我说到做到！” 裴叶冷笑着垂下眼睑。 “这个嘛……让我想想，考虑考虑，两货车也不好弄。” 向瑞君气得想原地爆炸。 “这种事情有想的必要？” 一个字就是干！ 跟这种渣滓废话什么劲？ 事实证明，废话是有必要的。 众人都没发现几张全白的纸张小人贴着雪白的墙摸到了杂物间和厨房。 酒店三楼厨房一片狼藉。 尖嘴猴腮的男人满意地抽出，抓起一件女人外套擦了擦，再塞进内裤。 “老哥几个不厚道，这几个女的都被玩坏了……” 酒店厨房整理的很干净，地上铺着整齐的防水防滑的地砖，室内光线足。 料理台上躺着两个神情麻木的女人，浑身上下狼藉一片，地上还蜷缩着一个。 “现在有的上就不错了，上她们也比上外头那些吃人的怪物好吧？” “去你的！老子上你*****也不会盯上那些怪物。” 几个男人打趣着，浑然没注意有白色小纸人爬上他们的后背。 没一会儿，男人伸了个懒腰，困意上涌想睡觉了。 “上完就睡，你当自己是种猪呢？” “真的困啊……” 催眠咒从发动到生效，不过四五秒的功夫，几人就软到在地，睡得比猪还死。 “你想好了吗？” 裴叶道，“想好了，但我觉得两厢货车不划算。” “不划算？这可是你们亲人两条命，你说不划算？” “再加点儿筹码。” 裴叶的手终于从口袋伸出来，拿出好几张面巾纸。 “加什么筹码？难道小姑娘太善良，你想多救走几个人？” “的确是多几条命，不过——” 话音刚落下，几张面巾纸爆射而出，仅留下数道白色轨迹。 “我是要你们的命！” 明明是擦屁、、/股还嫌软的纸巾，此时却如强横的刀锋斩断他们持枪的手腕。 鲜血喷溅，断腕飞腾。 裴叶抬手接过其中一把枪，枪口抵着男人眉心便是一枪。 枪声响起。 男人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脸上还残留着震惊。 “死得太轻松，便宜你了。” 这一切发生太快，那几个男人忍着断腕的剧痛要发动异能，却快不过裴叶的动作。 她随手将打空的枪丢到桌上。 “这几个垃圾全废了，绑起来挂在外头喂丧尸，希望丧尸不嫌弃他们肉太脏。” 局势逆转就在一瞬间，向瑞君刚抽出刀的功夫，敌人都没了。 她握着刀有些茫然。 人头一个没抢到…… 正文 218：幸存（求月票） 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这些混黑汉子全部倒下了？ 被恐吓殴打的受害者茫然看着倒在地上的刀疤男人，鲜血如蜿蜒的红色小蛇从炸开的枪口流出，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积出一滩血泊。其他恶徒也被砍了手腕，胯下被崩了一枪。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恶徒，这会儿没一个站着。 “全都愣着干什么？” 裴叶用脚将一个蜷缩成红色皮皮虾的恶徒翻开，略带嫌弃地从他腋下枪套搜出一把枪。 “……这是一把有味道的枪……” 裴叶将这把枪丢在桌子上，戴上一只黄色橡胶手套搜查这名恶徒身上的子弹。 向瑞君最先反应过来，她恢复一贯的高冷神情，动作干脆利落地将苗刀归入刀鞘。 一边从裴叶给的袖里乾坤中掏出麻绳将恶徒捆绑，一边从他们身上摸索有价值的东西。 柳叶仙则上前扶住受到惊吓的柳父和继母。 齐天硕被裴叶使唤去三楼厨房将昏睡的恶徒拖出来。 被殴打欺凌的幸存者不敢乱动，也不敢起身或者说话，生怕裴叶一行人跟恶徒一个德行。 “爸爸，阿姨，我和瑞君不是让你们待在房间别乱走吗？” 饶是柳叶仙脾性很好，这会儿也有些抱怨。 父母这一行为不仅增添了他们自己的生命危险，同时也加大了营救的难度。 幸好筱秀实力高得可怕，他们才能顺利离开大学城，走了7.2公里赶来s酒店。 7.2公里什么概念？ 平时打个车十来分钟的功夫，搁在现在却要横穿数十万丧尸的包围。 如果二老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一路上的奔波和劳累都没了意义。 柳父沉默不说话，倒是继母支支吾吾着解释。 “仙仙……这也不能怪你爸，这事儿要怪就怪阿姨……是阿姨不好开了门……” 随着继母的解释，柳叶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伙有异能又带枪的恶徒抢了枪械库逃到s酒店，他们也没想到灾难会严重到无法控制，起初只是想弄些客人当人质。有一名女服务员想打电话报警被发现，惨遭强暴和殴打。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她也觉醒了异能，想尽办法从被关的杂物间逃出来。 逃出来了，却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 外边儿都是密密麻麻的吃人怪物，她只能想办法找人求助，去酒店房间躲躲。 只可惜，酒店房间不是空着就是客人变成丧尸，她无路可逃。 最后是柳父二老心软收留。 “……刚开门，突然就冒出来个大活人将我们都逮了……” 这伙恶徒中有一人的异能是隐形。 当向瑞君将一个恶徒花式捆绑成功，听到这话不由得抬起头。 “隐形异能？” 她戒备地握紧了刀柄。 隐形异能搁在末世是十分稀有珍贵的异能。 没有多大的攻击力、防御力、治疗力，但拥有这种异能，便能再末世混得不错。 只要不碰上等级高于自身的丧尸，同级丧尸以及低级丧尸都无法发现他们。 不担心丧尸扑杀，他们进入丧尸沦陷城市就很轻松，搜刮物资也方便。异能者想对付他们也不容易，打得过就阴人，打不过就跑。向瑞君担心那个隐身异能者躲在什么地方伺机而动。 “隐形异能？居然还有这么奇怪的能力……” 向瑞君道，“大家都小心一些，我担心他还活着。” 裴叶道，“你对我的能力认知不足。” 精神领域之下，除非精神比她强，否则都没有“隐形”的可能。 隐形异能可以欺瞒她的眼睛却欺瞒不了她的精神力。 向瑞君：“……” 仿佛喉间噎了一口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揣着这份郁闷，她用麻绳捆人的力道重了不少，绑了双手又绑双脚，最后打上猪蹄扣！ 裴叶瞧了一眼忍不住调侃。 “你这捆绑挺有艺术感。” 这伙恶徒有个共同特点——身高壮硕、肌肉发达。 向瑞君仿佛sm的捆绑方式将他们的胸肌勒出来，粗看事业线居然比很多妹子都雄伟。 “你管我！” 向瑞君一把将三个壮汉拖到三楼窗户旁，正准备开窗户将人挂下去。 裴叶凶残道，“找齐天硕将他们衣服裤子都脱了，既然是喂丧尸，喂得有诚意一些。” 向瑞君望向裴叶的眼神仿佛在谴责一个“变、、/态”。 “你口味可真重。” 将人吊着喂丧尸不够，居然还要脱光了。 再看看餐厅被她制服的恶徒，除了刀疤男人是一枪崩了头，死得干脆利落，其他人都是被她用枪精准崩了龙须山药。啧啧啧，依照这个出血量，哪怕不喂丧尸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裴叶道，“我这叫遵纪守法，恩怨分明。” 按照联邦法律，强暴虐杀未成年绝对是死刑。 反正都是死，吃子弹死还是被挂着当肉串喂丧尸，不都殊途同归？ 对于裴叶提的要求，最绝望的不是那些恶徒而是齐天硕本人。 “凭什么是我？” 他一堂堂正正的直男。 连女朋友的外套都没有脱过，凭什么去脱几个恶徒的衣服裤子？ 裴叶叼着烟，一屁股坐在餐椅上，一条腿踩着餐桌边缘。 “这里就你一个男的，其他都是未婚女的，凭什么不是你？” 齐天硕：“……” “或者……你是想让叶仙去做这事情？” 齐天硕屁话也不说，直接用风刃去割衣服，他才不想用手接触。 一开始控制不是很好，准头力道都有很大偏差，将人划得鲜血淋漓，嗷嗷惨叫声响彻整个三楼餐厅。抱着女孩儿的女人小心翼翼坐在餐桌椅上，用手挡住女儿的眼睛，免得看到辣眼睛的血腥画面。知道的人晓得齐天硕在剥他们的衣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现场版的凌迟。 柳叶仙安抚好了父母，跟向瑞君去解救杂物间以及厨房的幸存者。 她是个心思细腻又温柔的女性，看到厨房两具僵硬的女性尸体，再看看其他几个还有气，但浑身上下青青紫紫，两腿之间严重撕裂充血的受害女性，强烈的愤怒充斥着她的心头。 “……这些畜牲！喂丧尸还便宜了他们！” 正文 218：好一个公平公正（求月票） 柳叶仙假装从背包拿东西，实则从灵泉空间取出干净整洁的运动服以及毛巾。 她的治疗能力搁在同等级异能者中都算优秀，治疗效果极佳。 一番治疗极大缓解受害者身体上的不适，但心灵上的伤害却很难抹除。 若是能崩溃大哭还好，情绪发泄过后就能缓过来，最担心哭都哭不出来的，神情麻木的。 厨房水槽蓄了干净的水，正好能拿来擦拭她们身上的污秽。 “……谢、谢谢……” 嚎啕大哭之后，受害者女性打了个嗝，垂着头接过毛巾和衣服。 向瑞君看了挑眉。 她对柳叶仙有了重新的认识。 普通的治疗系异能只能缓解身体的伤痛，但却无法安抚受害者的心伤。 她们受到巨大打击之后精神或多或少都会有损伤，对外界的人和事物表现极大的抗拒，甚至会做出过激行为——例如歇斯底里地发泄吼叫、自闭不愿跟外界交流、伤人或者自伤。 末世时代的人，精神问题远比和平时期严重，反应也更加明显。 眼前这几个女性受害者的情绪还算稳定。 不知该说她们承受能力比较强，还是柳叶仙治疗能力更强。 向瑞君倒是觉得是后者。 被柳叶仙奶了一路，向瑞君能切实感觉到她与其他治疗系异能者的不同。 因为灵泉空间吗？ 向瑞君没时间往下深究。 救治这几个受害者，柳叶仙又去治疗外头那些幸存者，轻伤先放一边，优先治疗伤势重的。 柳叶仙作为治疗系异能者有种天生直觉，这种直觉让她精确判断谁的伤势更重、谁的伤势更轻，从而做出治疗选择。 手脚被打骨折的接上治疗，再用木板固定。 木板？ 看着柳叶仙从背包掏出明显是从地板店买来的地板，她嘴角一抽。 柳叶仙什么时候连这玩意儿都买了？ 酒店幸存者确认裴叶一行人并无恶意，纷纷将怒火发泄在被捆绑的恶徒身上。 用脚踢，用高跟鞋戳，抡起椅子往他们脑袋上砸…… 数十号人用尽吃、、/奶的力气去发泄，恨不得将自身受过的伤痛十倍百倍讨回来。 他们被暴力所支配，直奔将人打死的目标去的，根本没想留手。 有个恶徒在惨叫中被砸得脑袋开花，脑浆洒满一地，其他恶徒还留了一口气。 齐天硕将光溜溜、浑身是伤的恶徒挂到窗户外边，比划了一下麻绳长度，又将人往下放了几米。新鲜的血腥味道很快就吸引一群丧尸围观，从一开始的小猫三两只涨到三五十只、三五百只……他们在酒店建筑墙壁下你挤我、我挤你，后面的挤不上来就抓着同伴往上爬。 几个恶徒在昏迷中被丧尸从脚丫子往上吃，尚有意识的恶徒则痛嚎着、挣扎着想要往上。 哪怕多活一秒也好。 柳叶仙很担心，“这些丧尸不会叠罗汉一样爬上来吧？” “哪儿会呢。” 裴叶笑着将抓着某个恶徒脚丫啃了两口的丧尸爆了脑袋。 啃了两口被爆头，其他丧尸锲而不舍补上来。 裴叶倚在窗户旁笑得温柔。 向瑞君看得浑身一寒。 仅看裴叶温柔慈和的笑容，谁都会以为窗外是花团锦簇的美景。 事实呢？ 外边全是叫嚣着吃人的丧尸，窗外挂着十几二十几具赤条条挂满血的壮汉身体。 丧尸围过来要吃人，她在笑。 “你在干嘛？” 窗外的惨叫持续大半小时，那些恶徒居然还没死光。 向瑞君上前细看才发现真相。 裴叶笑着道，“丧尸嘛，尸生追求就是吃一口人肉。既然将这些人放出来喂丧尸，总该每一只丧尸都顾到。僧多粥少，那就让每一只丧尸都舔一口人肉人血，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向瑞君：“……” 好一个mmp的公平公正！ 丧尸舔一口再被裴叶用五雷咒爆头，轮到下一只丧尸。 果然是“尸生无憾”！ 裴叶招呼柳叶仙。 “叶仙，用你的异能给他们治疗，让他们撑得久些，死了肉就不新鲜了，你还能锻炼异能。” 一箭双雕，一举多得。 向瑞君：“……” 正常情况柳叶仙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折磨人好像太变、、/态。 可一想到这些恶徒干过的事情，助纣为虐起来就格外理直气壮。 这些恶徒欺负弱者，用暴力轮流侵犯那些无辜的女人，他们凭什么不能被丧尸轮流舔？ 裴叶笑着指点柳叶仙。 例如优先治疗哪里的伤口可以让他们吊着小命、让他们保持清醒。 她成功让人们给她贴上“变、、/态狂魔”的标签。 向瑞君看着柳叶仙异能耗尽好几回，忍不住问裴叶。 “你想玩到什么时候？” 那些恶徒喊得嗓子都嘶哑了。 “按照一人两分钟，一分钟六七十下，怎么说也要让丧尸舔个一两百来次？”裴叶冷笑道，“再说了，我这不是正经地清理丧尸吗？用这些人的血和声音将附近丧尸引过来清理掉，我们离开酒店也能轻松一些。说不定附近还有幸存者，我们吸引丧尸越多，他们不是更安全？” 她这是做好人好事呀，怎么能说她在玩呢？ 向瑞君：“……” 若不是医院没了，她真想让裴叶去查一下精神。 这绝对是个极度危险的危险分子。 干了这么血腥的事，她居然能一本正经地将自己洗成救世主。 关键还有人信了。 “……瑞君，筱秀也是为了大家好，这些坏人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向瑞君不由得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一向用嘴遁给人洗脑的柳叶仙，怎么被筱秀这挂逼洗脑了？ 夜幕渐临，众人也饿了。 柳叶仙几个都用了一整天的异能，此时饥肠辘辘。 厨房还能用，三楼餐厅也储存着不少食物，几个会做饭的幸存者便主动去做力所能及的活。 尽管裴叶几个没说他们不能吃东西，但也没明说能吃。 干了活，兴许能分点汤喝。 柳叶仙让继母给裴叶盛了一份足有脸盆大的三鲜面。 “这点够吃吗？” 裴叶掏出一只橡皮泥口味的营养剂，打开撒入三鲜面。 “够了。” 一碗足矣。 正文 220：一夜（求月票） 末世第一天的第一个晚上，s酒店几十号人夜不能寐。 先是经历末世危机，之后又遭遇暴徒折辱殴打，短短二十四小时，却仿佛漫长得像一辈子。 这还只是第一天！ 他们不敢想象未来还有几个这样提心吊胆、饱受折磨的日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裴叶一行人并没有折磨他们的意思，反而允许他们用晚餐。 “今天晚上、明天早上和中午，优先吃三楼餐厅冷藏库内的肉食、蔬菜、水果，这些都不容易保存，一旦冷藏库没了电力供应便会腐败。”裴叶询问柳叶仙，“白米面粉之类的找到多少？” s酒店可是五星级大酒店，餐厅还有对外的自助餐生意，储粮应该比较可观。 柳叶仙的回答也证实了这点。 丧尸大规模爆发前，s酒店刚刚补满了货，三楼餐厅食材很充足。 “白米全都煮了吧，煮得干一些，捏成饭团应该能保存两三天，面粉也全部做成馒头。” 向瑞君道，“厨房白米面粉还挺多，全部做了，我们吃不完就馊了。” “我又没说给我们自己吃，当然是分给那些幸存者。国家机器反应很快，这会儿应该建立不少幸存者基地。想投奔这些基地，最快也要三四天，一路上没有食物饿都能饿死。”裴叶有营养剂，向瑞君几人还有袖里乾坤以及灵泉空间储存的物资，那些幸存者可没这么好运。 裴叶这话落在向瑞君耳中宛若天方夜谭。 她又道，“s酒店楼上还躲着不少幸存者，我等会儿将他们带下来，明天一起离开。” 向瑞君心脏疼得一抽一抽。 末世的物资比人命还要珍贵！ 奈何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没反对意见——柳叶仙圣母脾性不用说，齐天硕以女朋友马首是瞻，柳父夫妻啥也不懂听女儿的，捡回来的母女也是打酱油——而她自己，打不过裴叶。 “行，按照你说的去做。” 向瑞君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忽略物资被瓜分的心痛感。 大不了明天去沃尔玛几个超市仓库多捞一些物资，弥补今天的损失。 “那就这么说定了，也让这些幸存者搭把手准备食物吧。”裴叶起身准备去s酒店楼上找其他幸存者，一个人头好歹也是2点功德，临走前道，“他们要是动用暴力，你知道该怎么做。” 前面那句话是对柳叶仙说的，后面那句话是对向瑞君说的。 对于裴叶而言，活人比丧尸更加棘手难对付。 目前的丧尸都是仅凭进食本能行动的吃人怪物，不是人类而是敌人，爆头就爆头。 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却不一样。 谁也不知道他们中间有没有心思不好的家伙。 杀丧尸不会有心理负担，杀人呢？ 向瑞君嗤了一声，她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这还用你吩咐？” 末世五年，她杀了不知多少丧尸，同时也杀了不知多少活人。 餐厅内的幸存者最好都识相，若是不识相，宰了也就宰了！ 几十号幸存者与柳叶仙一行人泾渭分明，彼此隔着好几米的距离。 裴叶这尊大煞星离开，几十号幸存者担心的同时又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不怕不行啊。 用前几天流行的网络用语来说，裴叶不是狠人，她是狼焱！ 那些混黑的暴徒被她吊在窗外吊了几个小时，喂了不知多少丧尸。 若非饿得太狠，他们也没办法一边听着那些暴徒沙哑的呼救、讨饶，一边吃饭进食。 早恶心吐了！ 她一走，顿觉空气都轻快了。 过了十来分钟，其中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上前，试图交谈。 他还未靠近两米以内，向瑞君便用刀锋指着他。 “有什么话，站在那儿说。” 中年男人被刀指着也不怂，反而端着温和友善的笑容。 “谢谢你们白天救了我们。” “不用，我们也是为了救爸妈才来的，救你们只是顺手。”向瑞君道，“有什么话就直接问。” 中年男人也是在社会上工作十来年的老油条，向瑞君的冷脸并没让他退步。 “是这样的，我们这些人的手机都被那些坏人没收走了，目前也无法联系外界。”中年男人问向瑞君，“你们是从外边儿来的，知道政府有什么安排吗？外头这些吃人怪物又怎么来的？” 最重要的是—— 政府什么时候能派人过来救他们？ 制造这些可怕怪物的病毒什么时候被遏制？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正常的社会生活工作？ 中年工作危机让他厌世、怨天尤人，但社会真正乱了，他反而怀念和平时期的朝九晚五。 向瑞君回答，“白天中午有军队去大学城救援，其他安排不清楚。这些怪物叫做丧尸，他们怎么来的，政府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网络上倒是有人推测是半年前m国秘密基地泄露。” 她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全都不是中年男人想知道的。 “国家……不派人过来救我们？” 向瑞君道，“哪里救得过来？大学城的救援还是学生们自己闯出去跟军队救援部队会合的。” 指望军队过来精确救援？ 国家军队要是有这个本事，末世也就不叫末世了。 末世天灾人祸，哪怕是国家机器也无法抵挡，因为这是全人类的灾劫。 “怎么会这样？” “我还不想死……” “……难道真的末世了……” “……算什么国家啊，我们交了这么多税，养了这么多兵，为什么不能过来救人……” “我想我妈妈了，我不想死在这里……” 幸存者或愤怒低吼或不敢置信地痛哭，剩下一些早已接受现实，表情平静得让人心情沉重。 这些幸存者中有几个年纪大些的中年人表现冷静。 他们比年轻人多吃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饭，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消化能力比较高。 “这样啊……” 中年男人正欲开口试探，向瑞君声音陡然提高。 “我们明天就准备离开s酒店。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们会想办法将你们送到最近的幸存者基地。要是不愿意跟着，大可以选择自己离开或者留在酒店，我们不干涉你们的决定。”向瑞君唇角噙着冷笑，“你们也别揣着我们会带你们去找家人之类愚蠢奢望，别得寸进尺！” 正文 221：东方广生太昊帝君（求月票） “小姑娘怎么这么说呢——” 其中一名穿着酒红色旗袍式连衣裙的中年妇女不满了。 向瑞君这话的确戳中了她的心思。 “我只是将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你们生出异想天开的念头。” 向瑞君可是末世五年回来的人。 她太清楚末世初期这些幸存者的想法了。 中年妇女的脸色很难看。 她是m国华裔，几年前跟着女儿移民去了m国，中老年的日子过得不错。 奈何儿子和孙子还在国内，每年都要回来看看儿子和孙子，今年刚回来两天在s酒店落脚就撞上末世。华国的活人全部变成吃人的怪物，他和丈夫一把年纪还被暴徒打头打脸，吃尽苦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一把年纪，身材臃肿，那些暴徒强暴年轻女人没来祸害她。 没有遭遇真正的绝境，只是被暴徒扇了两巴掌，用枪口顶着太阳穴，在角落蹲了一整天。 因此，她与丈夫还保留着上层社会人士的优越感。 向瑞君一个小丫头戳穿了她的心思，三分不满也被怼出了十分。 “你这小姑娘说话很难听啊，我们又不是让你们白干活。”中年妇女上前两步，臃肿的脚板套在红色尖头高跟鞋里，脚背的肥肉被鞋面勒了出来，看着人十分别扭，她却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挥舞着手臂，“你们救我们出去，我女儿有钱！她每年工资加股票分红就有两三千万！” “你去墙边儿看看，外头这些吃人怪物有多少。不仅是华国，全世界都这样。管你女儿年入几千万还是几千亿，搁在现在连一块面包都换不来。”向瑞君握着苗刀指着中年妇女冷笑。 她最讨厌这种拎不清还自以为是的人。 甭管是一二十岁还是三四十岁，一样让她厌烦。 真以为末世是她倚老卖老、仗钱欺人的世道？ 中年妇女哪里会信？ 不仅仅是她，很多人都认为这场灾难只是暂时的。 也许一两天、也许三四天…… 只要灾难过去，他们依旧能维持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一如眼前的中年妇女。 向瑞君长得年轻，中年妇女被她这么怼，脸色哪里挂得住？ 最后，她被另一名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拉了回去。 向瑞君扫了一眼众人，唇角噙着冷意。 不闹事最好，谁闹事就宰了谁！ 有人不长眼睛，但也有人见好就收。 例如那个西装革履，上前来攀谈的中年男人。 “谢谢谢谢，那明天就麻烦你们了。” 傻子也知道s酒店食物不能坚持一辈子，他们也没办法在吃人怪物环伺的商业区生存。 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这几个有能耐的年轻人去幸存者基地。 在那里，别的不说，至少性命有了保障。 他也清楚大灾难之下，大家伙儿都自身难保。 有人愿意站出来保护他们去安全地方，这已经算撞大运了。 柳叶仙和继母领着其他愿意来帮忙的幸存者煮饭、做馒头。 争取一晚上将白米面粉全部做成能吃的食物。 齐天硕将仓库内的饮料酒水全部搬出来，拆了，每个幸存者分到四瓶瓶装或者罐装饮料。 重量不重，省着点儿喝还能支撑几天。 剩下的白酒、红酒让柳叶仙收到泉水空间或者袖里乾坤。 忙碌一个多小时，裴叶又带过来几十号幸存者，餐厅零零散散聚集了百号人。 “这么多人，我们明天怎么离开？” 开大巴？ 谁家大巴能装百号人？ 要是分几辆车，向瑞君又担心其他人开车不靠谱。 裴叶道，“十一路公交车，两条腿走着呗。” 白天领着数千学生从丧尸堆杀出来，送他们去体育馆，明天怎么就不能领着百来号人投奔附近的幸存者基地？以目前的道路情况来看，市区开车还真没两条腿走得快，步行比较好。 向瑞君：“……”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估摸着又准备到处捡活人了。 她的预感是正确的，却不知道裴叶也有自己的苦衷。 要怪就怪《恋与养崽》这个破游戏。 裴叶白天一直没时间看游戏，没想到这个破游戏居然搞了个累杀活动。 是的，累杀活动而非累充活动。 …… 活动一共九个档位，连续完成一个月还有丰富的全勤奖励。 对此，裴叶还能说什么呢？ 设计《恋与养崽》任务的游戏制作人就是个垃圾！ 完成一天不难，难的是每天都完成。 一天杀5000丧尸或者救500个人，哪有那么简单？ 逼着她当“裴三好”也就罢了，居然还给指定每天指标？ 垃圾游戏！ 吃枣药丸！ 唯一让她心里舒服点儿的是丧尸也给功德或者气运。 比不上活人一个人头2点，丧尸就可怜的1点。 但对于没办法氪金的穷鬼裴叶而言，蚊子再小也是肉！ 她心满意足地看了眼游戏存款。 昨天还是个位数穷鬼，今天又是余额2开头五位数的小富豪。 兜里有了钱，心里不慌张。 裴叶哼着小曲儿给阿崽冰箱补了食材，写了便利贴嘱咐它别省着，敞开了蛋壳吃！ 作为阿爸的崽—— 只吃山珍海味不吃苦。 扫了两千多的食材，将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她正要退出游戏，《恋与养崽》又发了一个新活动的预告。 …… 裴叶：“？？？” 这游戏没开玩笑？ 上次抽一个都让她倾家荡产，心态失衡。 这回活动居然将一个套装六个部位全部丢许愿池让她捞？ mmp，谁给这个垃圾游戏这么大脸？ 正文 222：阿崽回来啦（求月票） 事实证明，有强迫症的非酋就不该玩氪金游戏。 伤身伤心还属其次，最伤的还是钱包，例如裴叶这个血淋淋的教训。 活了整整三百多个年头，裴叶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非酋，也不觉得自己运气差，直到她遇见了《恋与养崽》这款垃圾氪金养成游戏，而一日暴富的账户余额也给了她氪得起的错觉。 这次活动与上次一样，抽一次许愿池10点功德，一次性抽10打九折。 每一个套装部位的爆率都是1％，已获得的部位不会重复产出。 抽十连也才90点功德，她账户余额有两万多呢。 今天先抽十次十连试一试手气。 揣着这样的自信，裴叶点开的许愿池。 第一发十连，无事发生。 第二发十连，无事发生。 第三发十连，无事发生…… emmm，淡定，这都是正常操作…… 裴叶便淡定地抽了第四次十连，游戏界面跳出不一样的撒花庆贺动画。 裴叶：“！！！” 她都做好十发十连打水漂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冷不丁就脱非入欧，拿到一个套装部件。 这是她手气变好了，还是游戏爆率提高了？ 秉持“趁着运气好抽出剩下部位”的想法，裴叶越抽越上瘾。 浑然忘了她只准备抽十次十连。 半小时后，她在抽卡中逐渐失去笑容，而她的游戏账户余额也默默从2开头的五位数降到了5开头的二位数。当系统提醒裴叶账户功德不足的时候，她是凭着多年涵养才没摔手机。 垃圾游戏！ 凸(艹皿艹) 垃圾游戏制作人，滚出来挨打！ 裴叶在内心将游戏制作人翻来覆去骂了千百回。 她深深怀疑刚才抽到的是游戏系统暗箱操作送给她的。 为嘛？ 因为游戏制作者是她的老朋友，那货知道裴叶是个强迫症。 要么游戏套装一个不要，要么全部抽出来。 让她满足于一个套装部件？ 不可能的。 她砸锅卖铁也会想办法抽齐，不然就浑身难受。 所以，问题来了—— 套装部件究竟是她靠着欧气抽出来的，还是垃圾游戏和游戏制作者的套路？ 裴叶眼神锐利盯着手机，似乎要将手机盯出两个窟窿。 正逢此时，小屋子的大门打开了，阿崽满身疲累地回来。 不知道阿崽今天去哪里打工，原先健康的粉色蛋壳变了颜色，白色中带着点儿青色。 裴叶打开，一条一条记录看过来。 裴叶看着阿崽坐在凳子上晃晃悠悠，脑袋上不停冒出代表困意的zzz颜文字。 冒了一会儿，它陡然惊醒过来。 裴叶看着这段系统记录有些担心。 阿崽困得走路打飘，这么困直接吃点儿饭去睡觉，洗什么澡？ 裴叶死死盯着二楼亮起的浴室，游戏传来淅淅沥沥的花洒流水声。 洗了个战斗澡，阿崽抱着小西装、小西裤、小马甲之类的脏衣服出来，蛋尖儿还盘着毛巾。 它平日都是手洗一遍再将衣服放进洗衣机洗一遍，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裴叶给阿崽的买的洗衣机自带烘干功能，阿崽定好时间下楼吃饭。 厨房亮着橘色的暖光，冰箱上贴着裴叶的留言。 看到阿崽打开冰箱，裴叶默默松了口气。 幸好她给阿崽补了食材，不然她被游戏骗氪抽许愿池，哪还有多余的功德给阿崽买吃买喝？ 如此想，她对的累杀活动顺眼不少。 蚊子再小也是肉。 多攒点功德给阿崽氪金，抽出许愿池的套装。 上次阿崽收到套装多开心，套装又怎么能少？ 套装外观可以丑，但她的崽不能没有。 更何况，套装并不丑，华丽威严中带着高贵。 公平公正地说—— 这款游戏的策划是个垃圾，但美工质量还不错。 看着崽做菜吃饭，被游戏激出来的暴躁情绪得到了安抚。 阿崽风卷云残地扫光桌上的菜，将洗衣机内的衣服用衣架晾好。 本以为阿崽会去二楼睡觉，谁料它朝着玄关走去。 裴叶：“……” 笑容逐渐消失。 崽，打工也不用这么拼命啊！！！ 它真准备猝死在外头？ 柳叶仙几人披着毛毯坐在酒店三楼餐厅的沙发上刷手机。 s酒店用电正常，不仅有给手机充电的插座，三楼餐厅前台还有共享充电宝。 给手机充电，打开网络，发现网络比昨天还要混乱。 随手点开一条热搜，话题下的微博全是触目惊心的言论和视频。 贴吧、知乎、微博、豆瓣、yy之类的app平台全部沦陷。 直播自杀的、直播强暴的、直播杀人的、直播歇斯底里咒骂天地国家的…… 末世绝望的氛围伴随着这些人的直播、视频、帖子，蔓延到华国各个角落。 “为什么不来救救我们？为什么不来救救我们！！！” 打开一段短视频，面容憔悴的年轻女生用手指将长发抓到脑后，将摄像头对准窗外。 窗外楼下有好几辆明显是军用的大卡车，持枪士兵或者异能士兵清理丧尸，附近的普通人披着厚厚的被子或者绑着锅碗瓢盆冲向他们。有些被接纳，有些则被士兵无情爆了头。 这一幕刺了不少人的眼睛。 有人为军人解释，更多网民还是愤怒地编排、阴谋论。 “被救的是高官家属吧？” “我们这些升斗屁民没有生存的权利？” “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为什么！！！” 绝望的气氛是会传染的。 有人被困在高楼上下不来，毅然决然打开窗户选择一跃而下。 也有人进行着最后的疯狂宣泄。 正文 223：超级智能太昊（求月票） 他们对末世追根究底。 末世怎么会突然来了？ 这些丧尸是不是秘密研究所搞出来的？ 某个短视频，赤身裸、、/体的男人冲着镜头咆哮。 “国家政府为什么不给一个解释？” 还有视频是直播杀妻杀女的。 “我不想我老婆变成怪物，我也不想我女儿变成怪物，国家不来救我们，我们只能等死……没有食物、没有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她们少受一些痛苦。杀了她们，我会直播自杀……” 结果妻女都被他用菜刀残忍砍死了，他准备割腕的时候崩溃跳脚，嚎啕大哭。 这一幕幕冲击着柳叶仙的底线。 “叶仙别看了！” 饶是齐天硕这般理智镇定的人也受不了这么多负面消息，更何况是心细善良的柳叶仙？ 柳叶仙鼻尖酸得很，但她牢牢抓着手机不肯松手。 酒店其他幸存者或抱膝坐着睡觉，或躺在地上辗转反侧，气氛沉默得令人窒息。 白天一直绷着神经，这会儿开始犯困了，有几个幸存者躺在地上睡得沉。 三楼餐厅墙壁上的时钟慢悠悠走到凌晨十二点。 柳叶仙发现手机跳出来一个视频通话框。 她有，齐天硕有，向瑞君也有。 准确来说，这会儿用电子产品刷网络的人都收到了。 有人选择拒绝，更多的人选择接受。 视频出现一名青发灰眼的少年，少年的容颜精致得不像是活人，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白色雪衫外罩着一件烟青色衣氅，腰间束着仿佛翡翠雕琢的玉带。 此时的他正看向屏幕方向，仿佛与每一个人对视。 他的皮肤很白，五官棱角不深，介于少年与青年间，俊美却又不会让人错认他的性别。 烟灰色的眸子似平静，又似噙满悲悯。 当普通人被这双眸子盯着，所有人都有种自己是泥尘中的蝼蚁，仰望云端仙人的错觉。 “这货是谁？” 不少人内心升起疑问。 疑问并未持续太久，少年开口了。 “大家好，吾名太昊，乃是华国自主研发超级智能。” “现在将由我掌控全球卫星，为大家解释过去一日发生的事情。” “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全球73亿人口感染神秘病毒，致死率约33％，死亡后化为大家所见的‘丧尸’。这种病毒有着极强的传染性，被‘丧尸’啃咬、抓伤，二次传染的病毒致死率将高达99％。这种病毒源头来自m国某岛实验室，华国政府在一年前与m国暗中交涉，要求停止实验，多次被拒，实验依旧进行。半年前实验室泄露，病毒通过空气扩散至全球，期间发生了无法掌控的进化。很遗憾，集结全国顶尖科学家的力量，未能阻止其爆发，现在——末世来了！这不是某一个国家人民的再难，而是全球人类的灾劫。只有齐心协力才有机会延续人类文明……” “……我们姑且将病毒称之为‘丧尸病毒’，感染病毒的普通人有三分之一的几率死亡，化身丧尸，但也有六到七成的可能性活下来——成为普通人，亦或者成为异能者……” 名为“太昊”的少年简略讲述了病毒感染之后的症状和结果。 少年清冷的声音奇异地安抚了深处绝望、惶恐、焦躁中的幸存者。 “……华国政府对此次灾难做了上百种紧急预案，尽最大可能挽救更多的人，只是力量有限，无法一对一精确救援。这点，我代表政府深感遗憾。这场末世危机需要所有人共同努力——根据数据监测，我们所要面对的困难不仅仅是‘丧尸’，除了人类，‘丧尸病毒’也感染了动物、植物——它们会有怎样的变异，目前还无法预测。政府用最快速度建立临时生存基地，生存基地遍布华国各处。每个基地的位置将会发给大家，请所有幸存者根据自身位置进行选择……” 少年说得很清楚，国家会派遣军队去每个城市救援，但只会驻扎在固定地方等幸存者过来。 他们的兵力只够做这么多。 少年又道，“灾难面前，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国家不会放弃救你们每一个人——前提是，你们要学会自救。兴许有很多人认为末世来临，秩序崩溃，这里将是恶人的天堂。但很遗憾告诉大家，作为超级智能的我破解全球2333个卫星。希望你们能坚持作为人的理智，不要成为被暴力、犯罪控制的野兽。没有道德底线的世界，对于人类文明而言就是末世……” 全球人民：“……” 少年太昊接下来的播报内容都与华国有关，内容集中在华国政府对此次灾难做的努力。 科学家与智能太昊共同努力下，食物、饮水方面有重大技术突破——因此，每个由国家建立的幸存者基地，将会尽可能保证每个幸存者的食物、饮水供应；干扰、驱赶丧尸的无线设备也有不少突破，有一定效果。这种技术针对初代未进化丧尸，未来还会进行升级优化。 这些消息无疑给华国公民打了一剂强心剂。 只要他们集结力量找到救援部队，他们就能进入官方幸存者基地。 有机会活着，谁想死呢？ “等等——为什么都是华国的？我们呢？我们的政府死哪里去了？” 各国民众纷纷气炸。 特别是被太昊点名的m国，愤怒几乎要冲破屋顶。 他们国家的实验室搞出这么大的灾难，政府反应速度远不如人家华国，这不闹呢？ “稍后将会联系各国政府，共享目前的研究成果。这是全球人类的灾难，无人能置身事外。” 说完，太昊给华国境内的电子设备发了一个app安装包。 安装这个app，所有人都能定位自身位置，选择最近的幸存者基地。 太昊作为超级智能，他还会通过各个卫星告诉幸存者附近路段情况…… 有了他的帮助，华国境内幸存者的生存率将会获得一定提高。 向瑞君怔怔看着手机屏幕。 超级智能太昊？ 前世可没有。 这个叫“太昊”的超级智能，难道是末世不知多少年的科学家重生回来制造的？ 正文 224：物资箱（求月票） 向瑞君越想觉得有可能。 她都重生了，为什么别人没有重生的可能？ 揣着这样的心思，向瑞君辗转反侧到凌晨两点还没睡意。 她揉揉有些饥饿的肚子，起身去厨房烧一壶热水，泡了一份酸辣牛肉泡面。 泡面这玩意儿搁在末世也是难得的美味。 吃起来味道不怎么样，但汤浓味道大，饥饿的时候闻着能让人胃口大开。 鉴于泡面味道太大，向瑞君端着去三楼餐厅前台吃，免得影响其他人的睡眠。 刚靠近，她嗅到空气中泛着淡淡的烟草味。 “你还没睡？” 仔细一瞧，前台位置早被体型高壮的筱秀占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筱秀比前几天消瘦很多，原先的三层下巴变成了双层？ 向瑞君还未细想便被裴叶打断。 她拉了一条椅子过来。 “睡不着，有些事情让我很在意。” 裴叶这会儿正好抽完一根烟，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 “在意什么事情？” “我的前世……并没有‘太昊’这个超级智能……” 裴叶先前那句“你是重生的，但我不一样——我穿越的”让向瑞君明白自己马甲被扒了。 又因为她与裴叶都揣着类似的秘密，后者反而是很好的倾诉对象。 “我在想是不是有个末世不知多少年的科学家重生了，这也能说明为何末世爆发会提前几天。”向瑞君道，“尽管从目前所知消息来看，这位‘科学家’的重生是有利的，但我仍是担心……” 裴叶很光棍地摊手耸肩。 “这都末世了，还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糟糕？” 向瑞君苦笑一声。 “这倒也是，的确没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糟糕了。” 末世之人，哪个不是在生死之间挣扎苟活？ 前世的政府反应速度很快，他们也做了最大努力，但依旧没能抵挡丧尸潮、异兽潮以及恶劣环境的轮番蹂躏。伴随着一个个幸存者基地覆灭，政府掌控的势力也从“公”转为“私”。 除了少数几个大基地，华国境内的幸存者基地都是私人势力。 这种情况下，也就异能者还能活得体面干净一些，普通人每一日都是煎熬。 他们的性命还不如一块发霉许久的面包。 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 “如果真有‘科学家’重生创造了‘太昊’，兴许今生情况比前世好很多……” 向瑞君内心升起一缕名为“希望”的期待。 s酒店静悄悄的，她抱着苗刀睡觉恢复体力，裴叶则双手抱胸倚窗望月。 随着超级智能“太昊”的出现，网络上的负面少了不少，不少人燃气对生的希望。 末世第二日。 随着东边儿的朝阳缓缓升起，三楼餐厅内的幸存者也陆续醒来。 “筱秀，先洗把脸吧。” 柳叶仙将打湿的一次性毛巾递给裴叶。 “多谢。” 众人中间没有水属性异能，水资源十分紧张。 柳叶仙又不好当着陌生幸存者的面暴露灵泉空间，他们只能尽量节省用水。 洗面奶洗脸敷面膜什么的别想了，有点儿水擦擦脸上溢出的油腻和眼角眼屎就不错了。 刷牙也没指望，喝水的时候漱一漱咽下去，嚼两颗口香糖就算应付过去。 百来个幸存者沉默吃了早饭上了厕所，收拾好裴叶几人分发给他们的干粮饭团。 有包包的放进包包，没有包包的用东西抱起来捆在身上。 这可是之后几天的口粮。 当墙壁上的时钟转到早上九点半，裴叶倏地走到窗旁看着天空。 “怎么了？” 裴叶道，“有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 难道是空中救援部队？ 几个目光呆滞的幸存者重燃希望之火，目光灼灼。 裴叶一句话打消他们的奢望。 “别傻了，几架直升飞机能干什么？整个城市有多少幸存者？” “那直升飞机过来干嘛？” 裴叶斜了那名幸存者一眼。 “当然是空投物资的。” 哪怕幸存者有勇气自救去找救援部队，一路上没有物资补给，哪有机会冲出沦陷城市？ 仿佛为了验证裴叶的话，直升飞机发出的哒哒哒声越来越近。 柳叶仙挂在脖子上的手机一阵震动。 她打开一看，惊喜道，“太昊，是太昊！” 仍旧是青发灰眸的少年。 他用不带感情地声音对华国境内还能使用网络电子设备的幸存者播报，“从b市九点起，空中救援部队将会陆陆续续给全国657个城市、41636个乡镇进行物资空投，物资投放比例以幸存者数量而定。这是一场全人类都要面对的空前灾难，纵使前途未卜，也祝大家好运。” 听着超级智能的话，不少人内心迷茫极了。 “不是……他怎么知道哪里幸存者多，哪里幸存者少？” “要是我们附近没有分到物资怎么办？” 这是很多人都怀揣的疑问。 事实上，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担心。 正如超级智能太昊所言，他取得全球2333个卫星的控制权和使用权，通过卫星视角，他能大致判断各处幸存者比例。物资不可能做到绝对公平，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这是公平的。 裴叶发现空中的直升飞机在附近发了几个物资箱。 其中一个物资箱距离他们很近。 “东西都收拾好了？要是收拾好了，现在启程！” 柳叶仙偷偷拉了一下裴叶的衣服。 “筱秀，我能让我爸妈进空间吗？偷偷进去……” “行，让二老进去吧，也能少受点罪。” 不慎其他幸存者发现了，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有意见也闭嘴！ 柳叶仙的灵泉空间装满物资，但也细心留了两张床大小的空余位置。 柳父夫妇年纪大了，跟着他们奔波逃生，柳叶仙也会心疼的。 她找了借口避开幸存者视线，将二老带入灵泉空间。 担心父亲和继母会闷，她还给了几个充电宝、安装单机游戏的手机、解闷的书籍。 安顿好一切，众人继续逃生之路。 不少幸存者对裴叶能力存疑，特别是她昨晚从s酒店领下来那几十号人。 不过，这点怀疑很快就在她的能力下烟消云散。 末世中什么最幸福？ 自然是抱上一根超级粗的大腿啊！ 裴叶第一个目标就是距离最近的物资箱。 正文 225：物资搜索小队（求月票） 物资箱并不算小，一个体积有一立方米。 裴叶用蛮力将物资箱扒开，发现内部装满银色包装的东西。 向瑞君凑上来看了一眼。 “这些是什么东西？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会空投饮料矿泉水和桶装泡面……” 裴叶拿出其中标注着“特制饼干”字样的银色袋子。 看似小小一块，重量却比好几袋正常包装的普通饼干还重。 按照背面标注的内容来看，正常成年人一顿吃三片再喝小半袋营养液就能维持大半天。 酱肉、饼干、浓缩营养液、饮用水、女性生理期用品，还有手电筒以及类似手机的东西。 emmm…… 不是类似手机，这居然真就是手机。 裴叶打开其中一部，发现这部手机是华国机密部门特制的，专门用于特殊恶劣环境。 不仅能防水、防摔、防震，还有一个极其强大的能源供应系统。 它支持电源充电，也支持太阳能、人体体温甚至是摇晃充电…… 这些功能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玩意儿是黑科技，在哪里都能连通太昊掌控的网络。 幸存者可以从内置软件商店下载特殊app，太昊会从卫星视角通知幸存者附近丧尸情况。 哪怕幸存者位于建筑内部也没关系，手机本身就是个特殊的仪器，它能大致探查附近十来米的情况。 有了它，再也不用担心丧尸开门杀或者丧失背后杀。 根据说明书的解释，这些app还会进行后期优化，届时不仅能判断丧尸位置，还能查出丧尸等级、特长、速度、力量…… 裴叶：“……” 厉害了，太昊！ 制作出超级智能“太昊”的科学家很牛掰啊。 一个物资箱装了二十个手机，食物饮水物资大概能供应百来个成年人用五天。 裴叶、向瑞君几个一人一部特制手机，其他物资则分发给其他人。 她将手机配套的无线耳机和眼镜都戴上，打开名为“末世逃生指南”的app。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声过后，少年太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欢迎幸存者使用‘末世逃生指南’，我是超级智能太昊，竭诚为您服务。幸存者，你可以直接与我对话……” 裴叶试着道，“我想知道附近丧尸情况。” 太昊道，“请稍等。” 话音刚落，特制眼镜出现密密麻麻代表丧尸的红点。 “附近幸存者呢？” 太昊道，“请稍等。” 这下眼镜视线内不仅有代表丧尸的红点，还有代表幸存者的黄点。 “太昊，你能将我的同伴标注为特殊颜色吗？” 太昊问她。 “什么颜色？同伴是哪几个？” 裴叶将柳叶仙几个设定为绿点。 绿色显眼一些。 “帮我定位最近的幸存者基地，以此处幸存者基地为目的地，规划一条幸存者最多的路线。” 有了太昊协助，行事的确方便很多。 柳叶仙几个不可置信地低喃。 “……这黑科技也太厉害了叭……” 太昊自称是超级智能，还真没有吹牛皮。 除了一些指令需要权限才能下达，其他指令太昊都会帮忙达成。 柳叶仙不知道此时有多少人使用特制手机与太昊对话，但很显然，这不是它的极限。 没有卡顿没有延迟没有崩溃，这是什么神仙科学家制作出来的超级智能啊！！！ 吹爆它！ 裴叶顺手清理被活人吸引过来的丧尸。 “下一站去附近的沃尔玛，那边丧尸多但幸存者也多……” 作为可悲的强迫症患者，这个破活动再坑她也要达成。 要是有哪天没有完成，看着标注失败标签的任务栏，她会浑身难受。 击杀丧尸、拯救幸存者，为了阿崽、为了功德、为了沉在许愿池五个套装部件…… 面无表情的裴叶给人莫大压力，让人下意识听从她的安排，不敢有异议。 柳叶仙买来的二手大喇叭又派上用场了。 这回没有弄出乌龙，她举着挂在脖子上的大喇叭通知附近的幸存者，允诺会帮他们吸引附近丧尸，为他们冲出建筑争取时间和机会。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一次机会不能再错过第二次机会。 昨天裴叶几人一路闯入s酒店，不少幸存者悔得肠子青了，后悔没抓住机会。 这次又来了，哪有不跟着的道理？ 陆陆续续有幸存者全副武装逃出来。 他们惊讶发现丧尸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的时候，逃跑的腿脚更利索了。 还未抵达沃尔玛所在商城，幸存者队伍从百来人扩张至五百多人。 “看样子……我们来迟了……” 裴叶刚说完，向瑞君一团火将丧尸脑袋焚烧至灰烬。 “什么迟了？” “超市有人了。” 向瑞君道，“有人就有人呗，几个幸存者还想搬空整个超市？” 这种规模的大超市，哪里是几个幸存者能搬空的？ 除非拥有灵泉空间这样bug一般的外挂，不然还真扫不空超市和超市仓库。 裴叶摇头。 “不是幸存者，应该是军队。” “军队？” 向瑞君一听就明白了，虽说国家为这场灾难做了很多紧急应对措施，但资源始终是每个基地跨不过去的大难题，前世由国家建立的基地也经常去搜集物资供应给基地内的幸存者。 “那我们避开吧，反正附近的超市也不止这么一个。” 裴叶正要说好，无线耳机传来太昊的声音。 “紧急发布一则消息。” “怎么了，太昊？” 太昊道，“xx商城内出现二级变异丧尸，代号“灰狼”的物资搜集小队发出求救信号。” 这则消息不仅是裴叶，附近其他戴上特制手机配套无线耳机的幸存者也听到了。 “位置在哪里？” 今日的还未完成，救哪个幸存者不是救？ “地址已发出。” “太昊，锁定二级丧尸位置！” 太昊道，“已锁定。” 下一秒，裴叶眼镜视线内出现一个紫色的小点。 紫色小点位于商城四楼，也就是沃尔玛超市仓库附近。 紫色小点附近还有代表军队的蓝色小点。 二者距离很近，看它们移动的情况，明显是蓝色小点处于下风，难怪要发出求救信号。 “太昊，通知那几个物资搜索成员逼退丧尸，拉开距离！” “好！” 正文 226：灰狼（求月票） xx商城四楼，沃尔玛超市仓库附近。 “老大，这怪物没办法对付啊！” 只听一声枪响过后，枪口喷吐的火舌似乎击中了什么东西，声音像极了刀刃入肉。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判断，这一枪并未击中怪物的要害，倒不是他枪法不好，实在是眼前的怪物太强大。 往速度、力量方向变异的二级丧尸，潜伏、隐匿能力也不错，关键这货还狡猾！ “咱们这运气也太差了——” 沾了一身血和灰尘的持枪青年舔了一口干涩的唇。 “老大，要不我跟狐狸拖延一下？” 被称之为“老大”的高大壮汉冷着脸，纵使心脏跳得飞快，他的脑子依旧冷静。 下一秒，只听黑暗中响起一声轻响。 壮汉一手抓着铁门，原先厚重的金属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手掌抓着的金属变成了圆球形状的液态。 十数滴液态金属圆球被他掷出，在空中由圆形变成了两头尖的菱形。 黑暗中传来怪物嘶哑的叫声和重物撞到天花板的撞击声。 同伴举枪冲着声音来源补了三枪。 “卧槽——这样都没死！” 一行人刚要松口气，没想到那只怪物还是没倒下。 它的造型十分丑陋怪异，如蝙蝠一样紧紧抓着商城天花板倒挂着追逐他们。 速度快、力量大，似乎还有不弱的狩猎智慧。 “灰狼”物资搜索小队过来的时候并未发现它的踪影，当它进入仪器检测范围的时候，它就表现出强横的杀戮能力。靠着隐匿偷袭的本事袭杀他们的战友，子弹不打中要害就要不了它的命。太昊针对性检测过后，更新这只丧尸的资料——二级智慧型速度、力量变异丧尸。 简单来说，他们中大奖了。 这种特殊有天赋的丧尸，一座五十万规模的城市也许就出一只。 这么一只，偏偏还被他们撞上。 “太昊说这怪物是二级丧尸，这踏马是二级？” 代号为“狐狸”的青年扛着队长“灰狼”，数人躲入仓库，靠着仓库大门勉强再支撑一段时间。 初阶异能者续航能力不足，越是强大的异能越是如此，短时间内用个两三次就能力竭。 队长的异能是十分稀有的“金属性异能”，威力巨大同样耗能也巨大。 一个小时用三次是他的极限。 刚才清理丧尸用了一次，为救队友用了一次，现在又用了一次，强烈的无力感侵染四肢。 这感觉就像是进行一次二十公里武装越野。 被一而再再而三激怒的丧尸愤怒地向铁门挥舞利爪。 数道橙色火花亮起，巨大的力道震得整个地面都在摇晃。 几个身穿迷彩的青年面色凝重。 这时候，几名“灰狼”小队成员耳边传来太昊的声音。 “‘灰狼’成员请注意，附近有异能者小队响应救援。” 关于向附近异能幸存者求救这点儿，“灰狼”小队是不抱有希望的。 他们一队二十多人，异能者占比三分之二。 尽管大多都是身体强化、速度加持这样的普通异能，但整体战斗力并不弱，他们还都全副武装，枪械子弹充足。 如果没有倒霉碰上这头变异的特殊二级丧尸，仅凭他们就能清理商城，搜集沃尔玛超市仓库内部的物资，完成任务。 这样的战斗力面对这头特殊的二级丧尸都如此无力，附近的异能幸存者来了也是送死。 太昊却说这场灾难需要全人类齐心协力才能度过，他们应该选择相信人类同伴。 队长“灰狼”便向附近千米以内的异能幸存者发布了求救支援信号。 万万没想到，居然真有愣头青回应了。 “‘灰狼’成员请注意，赶来支援的异能者要求你们配合行动。” 太昊又提醒一句，外头的丧尸已经不耐烦了，力道一下比一下巨大。 千钧一发之际，“灰狼”做了决定。 这种情况下还是选择相信人类同伴。 “‘灰狼’收到，请指示！” 太昊道，“逼退二级丧尸，尽力拉开距离。” 这个要求还挺古怪，但留给“灰狼”小队成员的思考时间并不多，他们只能选择相信。 “‘灰狼’收到！” 队长“灰狼”从腰包抓出一支针管样式的东西，单手掰开，将针头扎入大腿。 这是军方科学家与太昊共同研制的特殊异能药剂，短时间内激发、透支体力获取异能。 不过初级异能者体能有限，透支过度会有性命之忧。 一天之内只能用一次。 三！ 二！ 一！ 倒计时结束，那只丧尸靠着蛮力将铁门直接撞开，冲势不减。 眼瞧着它的利爪即将撕裂“灰狼”的脑壳，“灰狼”透支异能再一次发动金属性异能攻击。 这次的威力比上一次还强盛几分，那只丧尸闪躲不及被正面击中，庞大扭曲的身体倒飞。 因为商城地板都是光滑大理石，丧尸在地上结结实实摩擦了好几米。 其他队员也尽了自己的努力。 例如有个队员凝聚了最后一点儿异能补了个火球。 火光照亮漆黑的商城四楼，“灰狼”小队成员清晰看到那只二级丧尸并未死亡，只是被他们打得千疮百孔，鲜血、碎肉滴答滴答沾了一地。腹部被液态金属洞穿，青色的肠子流了出来。 太昊对他们道，“请‘灰狼’小队成员捂住眼睛。” 什么？ 下一秒，巨大的轰隆声从天际传来，刺目的紫色雷电劈开黑暗，直接击中试图起身攻击他们的二级丧尸。后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烈嘶吼，庞大的身躯被雷电重重砸穿地板，原地仅留下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坑。灰尘飞扬，雷电余光散去，破碎的天花板投下金灿灿的暖阳。 “灰狼”小队：“？？？” 过了一会儿，“狐狸”讪讪问太昊。 “太昊，你联系的异能者是雷公电母？” 这道雷电来得太及时，击中的位置也太精准。 根据他的目测，绝对砸中二级丧尸的脑壳。 这只二级丧尸的反应速度非常快，闪躲能力惊人，能闪开就闪开，闪不开就避开要害。 如此奸诈狡猾的二级丧尸，一旦成了气候，绝对会威胁到附近的幸存者基地。 太昊认真强调，“不，是附近的幸存者。” 正文 227：熟人（求月票） 附近的……幸存者？ “灰狼”小队几个成员心中滋味万千。 先是倒霉催遇见五十万分之一的特殊智慧型二级丧尸，又爆大运碰上路过的强大异能者。 “这运气要是买彩票，不得中五百万头奖？” 某个“灰狼”小队成员裂了嘴，自嘲调侃。 队长“灰狼”脸色青白，双腿软得几乎没了知觉，要不是“狐狸”扶着他怕是起不来。 特殊异能药剂好用，但这药劲儿也大得吓人。 “太昊，目标死亡没有？” 如果说末世是人类的灾难，那么超级智能太昊的意外诞生就是这场灾难唯一的希望。 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太昊协助，华国境内的幸存者损伤还要高上三四成。 例如现在这种情形。 他们必须派人去确认目标丧尸生死，接受这一命令的成员将会面临巨大的风险。 有了太昊，这一风险就能免除。 太昊很快给了回复。 “目标已死亡，建议回收特殊晶核以供研究。” 普通丧尸只有进食本能，同时也受高一级丧尸影响。 这座商城出现二级智慧型丧尸，普通丧尸就不敢接近，它残留的气息也能震慑一段时间。 这对于异能耗尽、体力匮乏的“灰狼”小队成员而言是不幸中的大幸，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灰狼’收到命令。” 物资搜集小队共有二十一人，四人被丧尸偷袭死亡，生还17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作战服都是特制的，除了外头那一身迷彩服，里边儿还穿了一身防止普通丧尸抓伤的特殊紧身作战服。要是没有这一身作战服，这17人最少有一半要死。 “暂时先别伤感了，回收丧尸晶核！” 普通丧尸晶核很好弄，但变异的二级智慧型丧尸的丧尸晶核不可多得。 如果这玩意儿带回去研究，兴许能研制出克制普通二级丧尸的黑科技武器。 根据太昊的数据分析，末世来临三个月到六个月会进化出大批二级丧尸，这是个很糟糕的消息，人类异能者和对付丧尸的手段不能赶上它们的速度，可想而知未来的处境会多艰难。 “老大，有人来了！” 尽管商城暂时不会有丧尸闯进来，但难保没有其他幸存者。 末世秩序崩溃，哪怕太昊用全球卫星威胁了一把，但总有人不信邪要以身试法。 为安全起见，他们不仅要防着丧尸还要防着普通幸存者。 当然，这些幸存者中不包括刚才施以援手的雷系大佬。 是的—— 裴叶那一手被他们认定为雷系异能者。 还是那种开局满级加神装的大佬。 “这里是xx幸存者基地物资搜索小队‘灰狼’，正在执行任务，未经允许，请勿靠近。” 潜伏在暗中侦查的小队成员向裴叶几人示警。 裴叶不喜欢被人用枪口瞄准脑壳。 她一手叉腰，一手举着大喇叭。 “不是吧，几位大兄弟——求救的时候挺利索，刚脱离危险就提裤子不认人了？” 侦查队员：“？？？” 裴叶设了结界、画了圈，让普通幸存者留在原地，自己则带着向瑞君上前查看情况。 普通幸存者起初还不停打鼓，以为裴叶要将他们丢在半路，但她小露一手，屁话都没了。 柳叶仙和齐天硕留在原地看守幸存者，一有情况就让太昊联系她们。 “抱歉，刚才冒犯了。” 队员收起枪，示意裴叶二人进来。 二级丧尸的尸体被雷电从四楼砸到了二楼，二楼地板还深深向下凹陷，要是那道雷电再强一些，怕是要砸穿一楼地板。 裴叶和向瑞君上来的时候，发现几个坐在地上各处休息、恢复体力的士兵。 向瑞君起初还面无表情，直到目光扫过其中几人，心脏猛得一紧。 这些人…… 尽管那几个“灰狼”小队成员装备严实，从头到脚不露一点儿肉，但毕竟是一起在末世奋战数年的同伴，向瑞君如何认不出来？ 熟悉的异能、熟悉的体型、熟悉的嗓音……难道他也在？ 向瑞君忍着异样，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 终于在角落沙发上发现一团蜷缩着的高大人影。 她下意识迈出脚步，却被裴叶抬手抓住手腕拦下来。 “你干嘛？” 哪怕裴叶救了他们一命，但军人的戒备心不会轻易放下，特别是有任务在身的时候。 向瑞君做出贸然举动，真不怕被人用枪打成筛子。 “……我看他们受了伤……我就……” 裴叶：“……” 这妹子也是个戏精。 转念一想便明白怎么回事，多半是向瑞君碰见前世的熟人了。 根据副本《末世铁血女王之军少掌心宠有口仙泉水》的梗概介绍，有本事让重生后的向瑞君失态的人，有且仅有一个。 不过—— 这跟她有一分钱关系？ 裴叶将这事情丢到脑后。 “别做多余的事情，我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这时，一名全副武装、个头略显清瘦，声音很年轻的青年上前交涉。 “多谢同志救了我们。” 裴叶对着一米外站定的青年道，“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青年：“？？？” 裴叶又问青年，“你们是xx基地的？” 青年回答，“是。” 裴叶道，“什么时候回去？” 青年没有立刻回答。 裴叶主动道，“我救了几个幸存者，但不可能带着他们到处跑，只能送他们去最近的幸存者基地。相较于没有安全保障、没有食物饮水保障的私人基地，我觉得国家是比较可信的。” “感谢有同志这样热心无私的英雄！”青年道，“我们小队正在执行物资搜索任务，暂时脱不开身。根据太昊数据监测，丧尸入夜后比较活跃，危险性大——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大概五点就会返回基地。” 五点？ “我们这次开了三辆大卡车，幸存者不多的话，我们能捎带他们一程。” 裴叶摇头。 “那恐怕不够。” 不够？ 青年纳闷。 三辆大卡车不够？ 这时候，无线耳机收到蹲在商城阳台观察情况的成员的汇报。 幸存者粗估有五六百人…… 护着五六百人还救援他们‘灰狼’小队？ 这实力叼爆了！ “同志，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青年望向裴叶的眼神带着异样热切，认真卖安利。 “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xx基地？” 正文 228：近乡情怯（求月票） “加入xx基地？我暂时没这个计划，哪怕有也要先征求同伴的意见。” 裴叶直截了当地拒绝，青年失望却也没有强求。 “我看你们人手并不多，超市仓库的物资搬得过来？” 一边防备丧尸偷袭一边搬运搜集物资，这一支小队不是傻子就是自恃实力强大。 青年暗中揣摩裴叶的话，摸不清她的真实态度。 斟酌再三，青年试探一句。 “的确是搬运不太过来，仓库内的物资储存比情报还多了不少。” 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是给了裴叶台阶。 先不说双方实力如何，单是裴叶救了他们“灰狼”小队十七条命，物资也能割舍一部分。 反正他们开来的大卡车也不够，一次肯定无法全部搬光，裴叶率领的幸存者瓜分一部分他们也拦不住。 与其扒着物资得罪人，倒不如卖个好处。 乱世法则与和平时期不同，他深知要变通。 向瑞君前世与青年几人当了几年队友，深知他的脾性和算计。 奈何主导的人是裴叶不是她，她只能按捺内心的焦虑选择沉默旁观。 “这样的话，我让那几个幸存者帮你们忙吧，趁早搞定趁早回去。” 青年颔首答应。 多了免费人力搬运物资，他求之不得。 裴叶也不是烂好心。 她只是找了个正当借口让幸存者拿商城超市的书包，用这些书包偷偷装一些物资。 她不知道幸存者基地什么情况，但根据她以往看过的末世类小说描述——普通人的处境总比异能者恶劣，算是末世最底层！如果有些资源傍身，他们去幸存者基地多少能好过一些。 当然，这些幸存者能不能get她的用意，那就两说了。 “他怎么了？” 搬运的活儿落在幸存者身上，裴叶和“灰狼”物资搜索小队就清闲下来。 向瑞君抱着苗刀坐在角落，时不时瞄一眼蜷缩在沙发上的高大身影——他看着很疲倦，胸口起伏时而剧烈时而平缓，一下一下揪着她的心——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靠近，他们并不认识。 她心里有鬼不敢靠近，裴叶却没这个顾忌。 几个持枪青年一听他这话，第一时间打起精神。 “他是异能透支了，缓一阵子就好。” 千万别误会队长“灰狼”是被丧尸抓伤，要是这样就狗血了。 “异能透支？” 裴叶一副“你骗我”的表情。 她身边也有几个异能者，异能透支什么反应她能不知道？ 青年耐心解释，“正常初阶异能者，一个小时只能用两三次异能。我们‘队长’天赋比较好，又是很罕见的金属性异能，短时间内用三次是极限。刚才为了对付丧尸，用了基地配给的特殊异能药剂。这种药剂注射之后能激发、透支一次异能。效果是很好，但后劲儿也太大，所以他就这样了……” 透支异能后的虚弱状态只能靠毅力强撑过来。 “特殊异能药剂？” “是的，华国顶尖科学家和太昊携手研究出来的。”青年点头，紧接着又开始给裴叶卖安利，“据说技术还未完全成熟，暂时无法大批量生产，只够供应给国家幸存者基地的异能者。” 异能者加入国家幸存者基地，福利多多啊，绝对能第一批享受到黑科技。 向瑞君低声道，“可我看他很难受……” 青年叹息道，“与丢了性命相比，这点儿副作用还是能接受的。” 多使用一次异能，说不定就能扭转战局。 青年又透露一些情报。 “听说二代特殊异能药剂也快出来了，兴许后遗症能减轻一些。” 裴叶道，“这些情报透露出来没事儿？” 青年笑着说，“没事儿，最早明天最迟后天，太昊应该会向全人类通知这个消息。” 对外还是个秘密，但对于他们这些精锐部队而言却是个公开消息。 太昊和上层也没说不能透露。 要真是不能透露，他刚才就该接到太昊警告了。 在五六百个幸存者的努力合作下，半小时不到，沃尔玛商城仓库大部分物资都被搬运上大卡车。 三辆卡车都塞得满满当当，衣服、鞋子、耐储存的食物、饮料、生活物资……一应俱全。 这一趟收获远远超出最初的预测。 代号“灰狼”的青年也恢复几成力气。 因为全副武装，外人也不知道他脸色如何，只能从呼吸频率和力道判断他的情况。 “多谢。” “灰狼”走到裴叶跟前，颔首致谢，声音低沉而粗犷。 尽管四肢还有些虚软，可他站得腰杆笔直。 “我会将此次救援行动向上级汇报……” “……只要你们愿意，随时欢迎你们加入xx基地。” 物资搜集任务完成，“灰狼”小队选择第一时间返回xx基地。 外界丧尸横行，他们刚才又耗费大量体力，留在外边儿很危险。 向瑞君目光复杂地目送几辆大卡车远去。 “行了，我们也出发吧。” 幸存者们果然很贼，每个人都换了大容量的背包，往背包塞方便面、饼干之类的物资。 “灰狼”物资搜索小队满载而归，他们也大丰收。 途径某处文具店，裴叶一脚踹碎玻璃大门，搜刮了几个书架的笔记本和圆珠笔。 xx基地位于城市附近的救援点并不是太远，步行大概两个小时。 她为了多救一些幸存者，多弄死几只丧尸，故意绕了远路。 临近夜幕，众人才看到远处的少年宫。 路上偶尔也会看到开车投奔而来的幸存者。 众人看着浩浩荡荡三千多人规模的幸存者大军，忍不住怀疑自己睁开眼的方式不对。 这哪儿是大逃亡？ 分明是马拉松大赛…… 向瑞君从下午开始就有些沉默。 “你想加入幸存者基地？” 裴叶直白问她。 向瑞君遗憾摇头。 “想是想，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调查末世之谜，调查“帝娲”。要是加入国家幸存者基地，她们享受基地庇护的同时，也要承担相对应的义务。这就意味着束手束脚，无法满末世乱跑了。 重生一回，很多事情都跟前世不一样。 她也没信心这一世的“灰狼”还是前世的“灰狼”。 正文 229：加入幸存者基地（求月票） 关于末世前的任务，“灰狼”并未透露太多，只是说有任务要关在深山老林喂蚊子，与外界通讯全断。 末世降临，动物与植物相继发生变异，他们一伙人才知道外界变了天。 通讯完全瘫痪，他们联系不上亲人与部队。 从南边城市一路向北，近乎横跨半个华国，这么远的距离——他们在交通工具只有双腿的情况下，根本做不到——只能选择暂时依靠附近的私人基地，想办法跟国家部队联络。 随着末世局势一再恶劣，国家建立的幸存者基地也被私人势力掌控，国家机器名存实亡，他们才成了流浪的异能者小队，辗转各个由私人势力建立的幸存者基地，在末世挣扎求生。 向瑞君前世也是这种情况下加入他们。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投奔最大的b市基地，奈何他们那时待的小基地缺乏高端战力，丧尸潮间隔一次比一次短，他们根本无法离开，二则末世交通瘫痪，赶路靠走，通讯靠吼。 让他们这几个异能者冒着巨大风险横跨数个丧尸沦陷的大城市，风险太大了。 今生…… 明显不一样了。 “灰狼”几个早早觉醒异能，加入国家建立的幸存者基地，这一世过得会比上一世好很多。 向瑞君突然不太想去打搅对方。 她也没立场去打搅人家。 裴叶却双手插着口袋兜儿浅笑。 “其实加入基地也好，我们几个到处乱跑无所谓，你和叶仙的父母不行。” 总不能让两个老人整天呆在被物资占据的狭小灵泉空间吧？ 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没病也会憋出病。 “加入幸存者基地……我们怎么出来调查？” 作为口是心非的女人，向瑞君嘴上顾虑，心底却不可抑制地溢出些许期待。 裴叶撇嘴，“说得好像我们现在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就能找到线索……” 向瑞君：“……” (╯‵□′)╯︵┻━┻ 哪有人这么吐槽自己的！！！ 裴叶又道，“……而且幸存者基地的情报能力比我们单打独斗好多了，加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会真以为我打算靠自己的能力去调查末世之谜吧？我可没这么强大，我也是个人呀。” 向瑞君忍不住翻白眼。 是个人？ 分明是个行走的挂逼！ 对于普通人，甚至是异能者都棘手的丧尸，她就靠着蛮力一路平推。 这还是个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良心就不会痛？ xx基地设立了两个救援点，其中一个就是少年宫。 少年宫的建筑质量很过硬，空间大又不缺遮挡物，算是比较理想的临时救援点。 军方将附近游荡的丧尸清理掉，在此处建立针对丧尸的精神干扰仪器。 这种仪器也是太昊与科学家研发出来的黑科技之一，它能散发让丧尸厌恶的信号，继而减少向少年宫靠拢的丧尸。 若是这些丧尸进一步进化，初代干扰器就不太好使了。 所幸现在还有时间，人类还有时间对仪器进行升级。 哨塔士兵早就发现裴叶一行人，提前做好准备。 幸存者涌入前哨站准备接受检查。 柳叶仙也趁机将父亲和继母从灵泉空间放出来，混入人群。 太昊早就跟幸存者科普过流程，幸存者们对军方检查有些忐忑却没有生出骚乱。 “全都排队，不许插队！” 持枪士兵维持秩序，人群沉默地排成一列又一列，远远看去好似一条长长的蠕动毛虫。 裴叶几人分在一个检查室。 进入检查室，裴叶神情淡定地站在中央，头顶悬浮的圆盘形物件发出一圈紫光将她笼罩。 三秒过后，室内响起合格的绿光。 附近一个检查室的仁兄就不幸了。 红光刚闪出，站在四角的持枪士兵照着他脑袋开了一枪。 尸体被人拖出去，疑似男子家属的女人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你们杀人啊！你们怎么能杀人啊！” “他死了我们怎么办……” 女人抱着孩子哭得很可怜，但却没有人同情她，甚至连多余的眼神也不给。 被丧尸抓伤，明知自己携带丧尸病毒却不说，还试图混进幸存者人群，他们同情什么？ 他们见过太多幸存者抱着侥幸心理隐瞒了伤势，最后丧尸化害死同伴的例子。 这种人少一些，幸存者少说还能多出一成！ 裴叶走出检查室，从门口士兵手中接过一张卡片。 跟太昊科普的内容一样，卡片背面是华国国旗，右边是筱秀那张正面双下巴的圆脸，左边写着基本信息。 裴叶没有看其他文字，直接去看、、…… “你怎么是灰色卡片？” 无异能是灰色卡片，有异能是绿色卡片。 柳叶仙几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裴叶手中的卡片，怀疑人生。 裴叶将卡片塞入口袋。 “我是天师又不是异能者，被评定为无异能也正常。” 唯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一项写着重度肥胖、亚健康…… 胖怎么了？ 只要她想，三五天瘦成一道闪电！ 柳叶仙为难道，“异能者和普通人似乎要分开……” “没事，我正好帮你们盯一下父母。” 柳叶仙、向瑞君和齐天硕有异能，柳叶仙的父亲和继母却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那就麻烦筱秀了。” 裴叶道，“不麻烦，我们有事用手机联系。” 末世第二天，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地位差距已经显露出来，待遇截然不同。 裴叶带着柳父夫妻到大厅角落等待。 少年宫大厅面积并不小，但也不算太大，此时却挤了几千人。 空气不流通，什么味道都夹杂着。 血腥味、汗臭味、腐臭味、尸臭味甚至还有屎臭、尿臭…… 各种味道夹杂在一起。 成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屁点大的小孩。 大厅内吵吵嚷嚷，孩子哭啼不止，这种环境很容易激发负面情绪。 裴叶却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角落，用高壮的身躯将二老与人群隔开。 她无聊低着头玩手机。 点开app，翻看，希望阿崽能中途回来一趟。 结果—— 裴叶看到一条奇特的消息。 正文 230：立个flag（求月票） 裴叶：“？？？” 她什么时候遇见任务目标了？ 翻看一下这条系统记录的时间。 “12点53分？” 她又看了一眼这条记录半分钟前的内容。 …… 击杀普通一级丧尸才1点功德，中午那只二级丧尸给了20点。 “如此说来，系统提示的‘任务目标’应该是‘灰狼’小队17人中的一个？” 裴叶推测出这点信息，重新翻看一眼本次游戏副本的五个任务。 青龙偃月刀切水果、九齿钉耙梳中分、传国玉玺砸核桃、金箍棒擀饺子皮、蛇矛织毛衣。 饶是她脑洞巨大，她也猜不出任务目标对应哪个任务。 最坑的是游戏副本任务根本不走正常逻辑。 这让她怎么调查？ 裴叶活了三百多个年头，打了无数次艰难的战役，头一回觉得玩个游戏比打仗还烧脑。 “算了，这回好歹有个任务提示。” 上个游戏副本连提示都没有，若非最后显示任务完成，她还懵着呢。 裴叶将手机放回口袋，取出空投下来的特殊手机。 这部手机的应用商店不仅有“末世逃生指南”，还有类似微信的“末世通讯”。 裴叶早就加了柳叶仙几个好友，将他们都拉到一个聊天群。 她点开群，群内有三十多条记录，三分之二都是柳叶仙发的，不仅有文字还有照片短视频。 ：这个app跟微信有什么区别吗？ ：不能发朋友圈，没有小游戏和公众号…… ：你们不是邻座？有什么话扭个头就能说，打什么字？ ：噗︿(￣︶￣)︿，瑞君不也在我邻座？ 隔了两分钟，柳叶仙又发了消息。 ：筱秀，你和爸妈现在在哪里？我们已经在异能者大厅等待了。 连续五条消息都是照片和短视频。 从照片和短视频来看，异能者的待遇明显比普通人高了好几个档次。 大厅有几十排类似火车站的临时长椅，只坐了百来个人，剩下一半都是空的，大厅内还有严阵以待的持枪士兵，每个异能者能免费领取一份桶装方便面，墙边立着免费供水的饮水机。 柳叶仙三人也领了各自那份。 也不是他们非要领，只是每个异能者都领了，他们不领显得太突兀。 末世物资太珍贵，哪怕是一只桶装方便面，价值也远比等重黄金珍贵。 裴叶撇嘴，随手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 密密麻麻全是人，空间又不大，有个下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两段视频便能看出普通人与异能者的待遇差距。 ：这么多人？？？ 放眼望去全是人头。 ：筱秀，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没事，我给他们两条打湿的毛巾捂着鼻子，估计能好受一些。 xx幸存者基地距离少年宫有二十分钟车程，而运送人的卡车只二十多辆，哪怕次次超载，一趟也就运送千余人。连续两天不眠不夜地运送救援，少年宫临时救援点还有数万人滞留。 根据太昊预测，从第二天到第七天将会是幸存者逃出丧尸沦陷城市的高峰。 又过了十来分钟，柳叶仙发来消息说他们上车了。 ：没事，你们先去xx基地，我这里还有得等。 尽管是分批次运送幸存者，依旧是幸存者优先上车，剩下的空余位置才是普通人的。 不少普通人从早上等到现在才轮到他们上车。 上了卡车，每个人也只能站着，尽可能缩小空间让更多普通人上车。 拥挤车厢内的幸存者就像是一群互相挤着的沙丁鱼。 柳叶仙无不忧愁地发了一条信息。 ：我看刚才那辆车，最少塞了六七十个普通人。 搁在平时早就被交警查了，现在却只能努力挤着…… ：庆幸自己是异能者吧，我们好歹还能坐在地上。 其他普通人却要站上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还算短的。 向瑞君忍不住想起前十小基地沦陷，他们率领普通人往北方b市基地逃生的情形。 一辆卡车改造成两层，一辆车塞进两百多人。 普通人只能苦苦站上一整天，连弯一下僵硬的膝盖都是奢侈，甚至连睡觉也只能站着睡。 条件如此艰苦，但为了生存只能选择忍耐。 ：我担心爸妈…… 年轻人还能忍忍，一向亚健康的父亲和继母哪里受得了？ ：没事，我想个办法。 仅靠着幸存者基地的卡车，源源不断投奔过来的幸存者怎么运得完？ xx幸存者基地也会征用普通人的面包车、小卡车或者货车，运送一趟补贴汽油和食物。 裴叶刚才听普通人谈论，似乎用食物资源能插队上普通人的货车。 为了掩人耳目，裴叶也背了一个背包，里面放了压缩饼干、香肠、袋装方便面之类的食物物资，还有不少笔记本和圆珠笔。类似薯片这种体积与份量不成比的东西，她一件没放。 柳叶仙看着这条回复，再次庆幸有这么一位小伙伴。 没有裴叶，他们无法轻松闯出大学城。 哪怕闯出大学城，抵达救援点，上了年纪的父母还不知要受多少罪。 向瑞君翻了个白眼。 “人家比你靠谱多了，你担心她？有她在，不用担心爸妈。” 说完，她低头玩起了解压小游戏。 是的—— 空投下来的手机商城居然有单机小游戏，无聊玩玩能解压。 与此同时，裴叶叮嘱柳叶仙的父母待在原地别乱走也别跟陌生人交流。 “我去问一问有没有位子，下一班车插个队，过会儿就回来。” 柳父二人连忙点头。 尽管裴叶极少与他们主动交流，但一路上展现的强大实力却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正文 231：倒下的flag（求月票） 相较于xx幸存者基地提供的免费运输卡车，私人货车、大巴、卡车就舒服得多。 只是这份舒服要付出相应代价。 上一批私人运输车离开了，下一批需要提前预定“买票”。 裴叶挤出人群想要去问“票价”，却被不少普通人视为插队。 他们面露不忿，低声咒骂裴叶是赶着去投胎。 裴叶听到也装自己没听到。 乱世普通人生存不易，这点儿小龃龉没必要放在心上。 “问一下是在这里买票吗？” 临时售票点内坐着售票员，女方是个女性，还是个拥有异能的女性。 她这一天应付了太多上前询问却买不起票的普通幸存者，脸色看着很疲倦，口气也有些冷。 “对，自己看一旁的价位表。” 指了一下售票点贴着的“价位表”，上面清晰写着一个人头要多少热量食物。 为了同一票价，购买票价的食物以热量作为计算单位。 裴叶看着价位表默算一下，发现一张票要五根普通双汇火腿肠。 “我买三张票，用火腿肠可以吗？下一班车什么时候能抵达？” 售票员听她说得爽快，也没讨价还价或者赖皮卖惨，糟糕的心情提升几个百分点。 “确定是三张票吗？” 居然还是用火腿肠购买，这东西容易保存，怕是以后难得的肉食。 “对，我买三张。” 裴叶从背包掏出三袋整包装的火腿肠，数了十五根交给售票员。 售票员检查包装无误，这才将它们收起来，给裴叶开了三张盖了章的“车票”。 “下一班车还要等半小时，记得听广播上车，过期票就作废了。” 售票员心情好，刻意叮嘱一句。 “多谢。” 香肠属于能长期存放的肉食，价值高，买票还能打八折。 裴叶又不知道，售票员就能扣下3根香肠。 得了好处，服务态度自然就好。 收下三张车票，裴叶背着背包挤回大厅。 目睹她用香肠买下三张票的普通人又是嫉妒又是不忿。 “有食物就了不起了？” 嫉妒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人自顾不暇，或发呆出神或低头忙着什么。 裴叶刚回去，她便知道自己临走前立了一个必倒的flag。 她离开没多久，柳父夫妻身边又来了两个面色憔悴的女人，一老一少，年轻女人怀中抱着一个不停哭泣的孩子，看样子也才四五岁。不管年轻女人怎么哄，孩子就哭，越哭声音越大。 不仅哭，孩子还不停用脚踹抱着她的年轻女人，用手指抓她的脸。 吵得人心烦！ 孩子实在太吵，幸存者又心情烦躁，哪里忍得住？ 因为孩子，两个女人不得不从空间相对比较宽裕的角落来到拥挤的一角。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一个有趣现象。 年轻人男人聚集的位置最宽裕，其次是年轻的女人，最挤的是形象狼狈又年纪大的老人。 生存压力下，年纪大的人反而更能忍耐，因为他们力量不如年轻人。 饶是如此，魔音灌耳的哭声依旧引来怨怼。 “你能让你孩子别哭了吗？不行就将他嘴巴捂上！” 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不停道歉，身边年纪大的女人则炸了。 “我孙子太饿才哭，你要是嫌吵喂他吃的，没食物就别吵吵！碍着你什么事情了？” 大人饿上一整天能忍，但小孩儿不经饿，官方还不供应食物。 “……可这孩子太吵了……” “大妹子，我这里还有一瓶牛奶，先给孩子喝了垫垫肚子吧。” 柳母见孩子哭得那么惨，她以前又是干保姆和月嫂工作，职业病犯了，心软得很。 “……理她们干嘛……” 柳父伸手想阻止。 倒不是舍不得一瓶牛奶，实在是不好惹事给陌生的小辈添麻烦。 柳母也醒过味来，但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来。 “大妹子，谢谢啊……孩子哭得太厉害了，我也是没办法……” 那位婆婆嘴上说着感谢，实则用夺的方式抢走柳母拿出来的牛奶，生怕她反悔。 将吸管插好，自己先猛嘬了一大口，讪讪笑笑，这才将剩余牛奶给孙子喝。 这边的动静引起几个普通人的注意。 但他们还要面子，没脸皮向陌生人开口要食物。 那位婆婆却没这个顾虑。 那一瓶牛奶也才350毫升，猛喝一口根本不顶饿。 不吃东西还好，尝到了味道反而饿得更难受。 她从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红票子。 “大妹子，我看你包里还有不少吃的……这个，我能不能向你买啊？” 柳母摇头拒绝。 “不卖！” 傻瓜也知道钞票多半不能用。 用纸钞换食物？ 谁会做这笔买卖？ 自家孩子食物多，不愁饿着他们两个老的，但也不能傻得没底线。 柳母拒绝，对方却不肯依，死缠烂打。 “……大妹子，我孙子身体不好，前几天还住了几天院，你看着就跟菩萨一样，帮个忙吧。我也不是白要，双倍价格买！我儿子没了，家里就剩我和我儿媳，带着一个孩子也不容易……” 她们一开始在另一个角落，并不知道柳父二人身边还有一个高高壮壮的裴叶，以为他俩就是普通幸存者。柳父长得清瘦斯文，一瞧就知道是不会耍泼的读书人，柳母也是烂好心。 这种组合最怕碰见理直气壮还耍横的。 态度从原先的好声好气变得嚣张跋扈。 “奶奶……我还饿……” 孙子喝完牛奶，终于不哭了，但却闹着要吃的。 那位婆婆泼辣蛮横。 总结逻辑，大致就是——柳母有吃的不给她孙子吃，她孙子饿死了就是柳母害死的。 柳母脾气再好也火了。 “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 没料到那个婆婆直接上手来抢。 甚至有人趁着柳父夫妻护着书包的混乱功夫，伸手来偷。 “闹够了？” 裴叶控制电量，迫使几个争夺的普通人撒开手。 柳父二人脸色很不好看。 一方面是窘迫的，一方面是气的。 一米七开外的高壮胖子很有威慑力，几个试图闹事的普通人被电乖了。 裴叶没理会他们。 “票买好了，我们先去等车。” 正文 232：基地贡献点（求月票） “你谁啊？” 那位婆婆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裴叶的出现让她心下发怵，但面上依旧强撑着、嘴硬不肯认怂。 谁都知道这个大厅等待的幸存者是普通人，先入为主的观念下，那一阵静电不是意外就是电击棒之类的东西弄的。 那些能放火喷水的异能者惹不起，一个半点大普通丫头还怕什么？ 末世也才两天，“谁闹谁有理”、“谁横谁有理”、“谁老谁有理”的观念却根深蒂固了几十年。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位婆婆看到眉宇仍显稚嫩的裴叶更不会收敛脾性。 “你想干嘛？你想杀人啊！” 用右手食指指着裴叶，动作幅度又大，指尖几次要戳到裴叶鼻尖。 “小不要脸的！” 唾沫横飞，每一滴唾沫星子都带着让人作呕的口臭。 “我孙子快死了，我用双倍的钱买东西，怎么了？正经八百地交易，又不是抢你们的！摆出这么一副死人脸干嘛？我儿子死了，我也没想活了！你有本事杀人啊，你来杀一个啊！” 婆婆这番话尖锐得破音。 越说越理直气壮。 不只是裴叶，活该天下人都让着她、由着她，似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理有据的。 裴叶活了三百多个年头，跟她打交道的不是敌人、上司就是下属、战友。 她甚至以为这种低素质的人早被文明消灭了。 “你让我杀我就杀？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哪根葱！” 裴叶手上杀业无数，但每一条性命都有必死理由。 这里面也不乏她尊敬的敌人。 杀一个只会撒泼无赖的普通老妇人？ 她不屑去做。 末世生活会教这种人如何做人，杀了她反而是便宜她。 “你说什么？” 裴叶没动手打人，反而助长对方气焰。 “没话说了？小不要脸的，真以为谁都稀罕你那点吃的，谁抢你了？” 她的神情隐隐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姿态和骄傲。 裴叶不对她这个老太婆动手，要么是不敢，要么也是读书读死的木头。 这种傻子一向讲究动口不动手，外人蛮横一些就能到占便宜。 一招鲜吃遍天。 她活了几十年，撒泼耍横这一招从年轻用到现在，屡战屡胜。 “走吧，我们去等车，不用理会他们。” 裴叶懒得理会，一张定身用的便利贴戳脑门上就解决了。 夫妻俩一脸羞惭，闷声不吭地跟上。 父母麻烦儿女不会觉得如何，但无法理直气壮地麻烦儿女的朋友。 先是s酒店开门在前，紧接着又是心软给普通人牛奶却被泼妇缠上在后。 要是没有裴叶或者裴叶只是普通年轻女孩，一旦周遭幸存者趁着混乱涌上来抢食物…… 二老心下涌起一阵后怕。 失去食物事小，怕就怕伤筋动骨丢去半条老命。 食物难搞，药物更难搞，绝对会拖累两个女儿。 裴叶却没多说别的。 “下一批车还有小半个小时，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用担心其他人。” ：筱秀，我们抵达xx基地了。 ：嗯，我知道了，我这里也快上车，很快就能会合。 ：我们看了一下xx基地的福利，给异能者的优待很大，普通异能者可以申请两人居住的公寓，也可以免费带个普通人一起住，要是异能者合租还能换到比较宽敞的公寓。 ：能合租大的公寓就住公寓，不能就住靠近的单间。 运送卡车平稳驶入xx基地，柳叶仙三人下了车会合，按照指示办理入住手续。 “我们三个人是一起的，还有三位普通人亲人在路上，我们能不能租个面积比较宽裕的四室一厅房子？” 柳叶仙仔细看了介绍，她和瑞君一间、父母一间、天硕一间、筱秀一间，如果六人一起合租最少也要四个房间，不然根本住不下，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租到这么大的房子。 招待异能者的工作人员态度很好，查询后便给出肯定回复。 “四室一厅的房子有的，只是每个月的租金比较昂贵，建议租两人单间会比较划算。” 柳叶仙摇头婉拒。 “租金多少？” “每个月5000贡献点，入住的话，每人每月还有免费的水电份额。” “贡献点？” 柳叶仙一脸茫然。 “我们是刚过来的，并不知道什么贡献点。” 工作人员热情解释。 “贡献点是临时推出的货币，这种货币可以在国家幸存者基地流通使用。” 末世降临，纸质货币全部变成了废纸，金银珠宝之类的硬通货也不好用了，食物之类的资源倒是水涨船高，但谁也不能将它们当做流通货币使用，贡献点应运而生。 这倒是跟末世小说中的梗差不多。 “那……我们要怎么挣贡献点？” 工作人员回答。 “用资源兑换贡献点，也能在基地内找工作换取……具体途径太昊会通知所有幸存者。” 柳叶仙几个背包内的资源根本不够5000贡献点。 工作人员建议他们可以在临时住所将就几天，他们是异能者，赚取贡献点的方式很多。 “不了，我们再想想——” 柳叶仙正要说，却见一道高壮的身影向他们径直走来。 “原来是你们，刚才站岗的士兵告诉我，我还以为他们看错了。” 这道声音低沉而厚重。 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说话的是个五官端正、皮肤古铜色的高壮汉子。 此人身高目测在一米九开外，猿臂蜂腰，肩膀宽阔，身板厚实……emmm……不认识。 来人发现柳叶仙和齐天硕表情迷茫，一副“你是谁啊”的表情，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介绍。 “我叫荀明远，白天沃尔玛超市感谢你们救援我和我的部下。” 他就是“灰狼”物资搜索小队的队长“灰狼”。 事实上，他这身板被戏称为“灰熊”更贴切些。 柳叶仙哪里敢揽功。 “白天我们可没有出力，全是筱秀一人的功劳。” “灰狼”左右环顾，发现除了柳叶仙、齐天硕以及始终低垂着头的向瑞君，并未看到裴叶。 “那……你们的同伴呢？” 难不成中途各奔东西了？ “筱秀是普通人，抵达基地需要排队，她现在应该还在救援点。” “灰狼”：“？？？” 普通人？？？ 正文 233：入基地（求月票） “咳咳——” “这可真是开玩笑——” 一人完虐二级变异智慧型丧尸，那一手雷电像极了满级神装大佬，居然是个普通人？ “我也觉得奇怪，但筱秀拿到的卡的确是灰色的。” “灰狼”默默怀疑人生。 那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普通人能引动这么强大的雷电？ 那不是天方夜谭？ “筱秀一直说自己是天师，兴许天师的力量体系跟异能者不一样吧，所以被判定为普通人。”柳叶仙道，“对筱秀而言这应该不是重点，不论是绿卡还是灰卡，根本不影响她的实力。” 国家幸存者基地颁发的卡片只是身份证明，就跟以前的身份证一样。 一张卡片不能证明实力。 “灰狼”看似表情淡定，实则默默收起惊掉的下巴。 作为异能者，他突然不认识“普通人”三个字。 裴叶算普通人的话，他算什么？ 真正的普通人又算什么？ 果然，每一个满级神装大佬都掌握一手精湛的装逼技巧，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却没办法。 “灰狼”聪明选择了转移话题，免得柳叶仙几个说出更打击人的话。 裴叶真有问题，太昊肯定有警觉，也轮不到他担心。 “你们在这里是准备建立小队？” 柳叶仙摇头，“不是，我们是准备租房子，今天晚上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灰狼”问道，“租好了？” “没呢，租一个月要5000贡献点，我们初来乍到哪有贡献点这玩意儿？” “灰狼”对基地的规则倒是很熟悉。 “你们想租多大的房子？” 柳叶仙指出她们看上的房子，整整5000贡献点，价格可不便宜。 “灰狼”爽朗道，“不如我先给你们垫付，你们回头再还我好了。” 柳叶仙啊了一声。 “这不太好吧……” 不仅是她，齐天硕和向瑞君也投来幽幽的眼神。 二人的脑电波第一次达到了百分之百同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们都了解过物价，5000贡献可不便宜！ 向瑞君的心情更加复杂。 她怎么也不想看到前世的执念成了柳叶仙的爱慕者。 “白天的救命之恩还没还呢，这么个小忙算什么？只是借又不是给，没什么不好的。” 谁都有个急用的时候，柳叶仙几个又不是没能力还上。 “基地有不少人才扶持政策，你们三个都是异能者，还都不是废异能，再加上那位‘普通人’，基本能横着走。5000贡献点看着是很多，但你们联手的话，也就一两个基地大任务的事儿。” “基地任务？” “基地物资有限，自然不可能免费提供给所有人，哪怕国家愿意这么做，物资也支撑不了多久。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都需要付出贡献才能换取基地资源。基地会尽可能供应就业岗位，很多岗位是普通人也能胜任的，有些则是异能者才能完成。后者报酬会比较丰厚。” 让基地出面派发任务，清缴丧尸、营救幸存者、搜索物资……大致就这么些任务。 “营救幸存者和搜索物资，这倒是好计算，但清缴丧尸……是让太昊监督？” “灰狼”摇头，透露了一些内情，他道，“太昊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管的，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基地尽量不会拿去麻烦它。清缴丧尸数目是以丧尸脑颅中诞生的晶核作为评判依据……” 丧尸颅内的晶核？ 丧尸晶核？ 向瑞君脸色煞白。 如果是前世，她顶多骂一句xx基地够精明，哄骗异能者帮他们搜集最有价值的丧尸晶核。 这玩意儿可是能提升异能者异能的。 今生却从裴叶口中知道丧尸晶核的本质，也知道异能者用丧尸晶核修炼，最终都会走向灭亡——她就无法淡定了。不过向瑞君还有几分理智，喉头滚动着将想说的话慢慢咽了回去。 “颅内的晶核……这也太恶心了吧……”向瑞君佯装无意地问了一句，“这种怪物脑子里出来的东西也不怕有病毒，掏丧尸脑子取晶核听着满丧病的，难道说这玩意儿有什么特殊用途？” 虽说丧尸是活死人，是怪物，但生前也曾是活生生的人。 华国一向讲究入土为安，对死者比较宽容，这么折腾丧尸遗体好像太变、、/态了。 向瑞君这问题是很多普通女孩都会问的，倒不会引来怀疑。 “这倒是不清楚，不过从基地方面流露出来的消息来看，这东西不适宜在外流通。” 他的回答出乎向瑞君预料。 “灰狼”说的是真的，还是基地方面为了昧下“修炼资源”而散播的谎言？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异能者发现晶核与异能的关系。 异能者都为了提升异能去搜索晶核，绝对会成为必然趋势。 向瑞君不知道前世是哪位仁兄发现晶核的“妙用”，但可以肯定——这位仁兄成功前，绝对有人前仆后继地作死实验！她还听说有普通人为了“激发”异能而吞服丧尸晶核，玩死自己。 他们为何这么作死？ 谁让年轻人或多或少被末世丧尸文洗过脑？ 丧尸晶核、异能的设定早就用烂了，哪个网文青年没看过？ 甚至有逗比总结了晶核的一万种烹饪方式。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摸索出晶核的“正确”使用方式，并且成功坑死了无数异能者。 今生难道会重蹈覆辙？ 向瑞君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灰狼”帮他们垫付贡献点，租了看中的房子，还将他们送到了“新家”。 蛮巧合，他们的“新家”跟“灰狼”与战友住的福利房就在同一层。 “以后串门倒是方便了，对了，你们还有什么缺的跟我说。” 这时候，口袋的手机传来裴叶的消息。 ：我们到了。 尽管是买了车票的私人大巴运输车，但车厢内的空气依旧浑浊，乘客数量也多，没有抢上座位的乘客只能蹲坐在过道中央。裴叶三人坐在大巴最后一排，不仅颠簸还有很大汽油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行驶过程中没有遇见危险。 他们随同这批幸存者一起进入xx基地。 十数米高，数米宽的石青色围墙将基地包围起来，内部又仔细隔了好几重，用以缓冲未来可能遭遇的袭击。 当幸存者看到这些，长舒一口气，满满的安全感让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 正文 234：异能者修炼手册（幻羽.打赏加更） 裴叶跟柳叶仙几人约好会合地点。 闲着无聊摸索新手机，她发现应用商店上架几个新的app。 其中一个居然是类似微博的信息交流平台，注册的幸存者都能在上面发言。 末世第二天晚上，普通手机除了通话、发短信、单机小游戏，其他功能基本瘫痪。 各种app的服务器崩溃、关闭。 这时候，特制手机推出这些app，不少幸存者或痛骂或嘲讽。 科学家是脑子秀逗了？ 超级智脑是闲得蛋疼了？ 不将所有精力放在破解丧尸病毒上面，居然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裴叶用幸存者身份卡片注册账号，登录上去发现新app的热搜榜依旧乱糟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不仅有负面消息，也有让人暖心、升起希望的正面消息。 其他人或许不能理会太昊的用心，裴叶却明白。 越是末世越需要增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 不仅是为了信息互通有无，还是为了打破空间距离的约束，拉进疏远的人心。 人心还热，希望尚存。 裴叶又刷了几条有关于幸存者基地的热搜。 高大厚实的石青色围墙，整齐排列的建筑群，比较完善的基础设施……异能者给出的照片更加让人羡慕，简单装修的租房，卫浴设施一应俱全，虽说水电只有限定供应，但也不简单。 不论点开哪条微博的照片，大家伙儿都能看到一个趋近完善的大型基地。 如果是末世一两年，这不奇怪，但现在是末世第二天！ ：脸上笑嘻嘻，心里mmp！我们的国家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黑兔子。这是两天就能建立起来的基地？骗鬼呢！国家早就有预料，为此建立生存基地，但——为什么不提前预警！ 不少人都觉得，如果早早预警，兴许他们的亲人就不用死了，他们也不用面临生死危机。 仅有少数有理智的幸存者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国家也不知道灾难何时降临，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假设各种灾难，做出应对方案。 末世爆发前的大型流感，国家也弄了紧急预案，甚至呼吁大家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以免交叉感染；提倡节假日蹲在家中当宅男宅女，不要到处乱跑；建议大家强身健体增强免疫力…… 谁也不知道灾难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降临。 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却忍不住怨怼。 ：大家看着这些照片有没有觉得眼熟？ 照片是某个基地的远景照，看视角应该是运输车上拍的。 记性好的网友能想起来这是半年前被某媒体曝光、被万千网友吐槽的鬼城。 高大的商品房拔地而起，一栋又一栋。 这种地区偏远、交通不便的地方如何吸引年轻人？ 无法吸引年轻人在这里购房定居，经济如何发展起来？ 弄到最后，人口经济一团糟。 那会儿媒体还爆料说这是国家牵头的项目，不少网友纷纷嘲讽，语言极尽刻薄。 洗钱啦、丰富某某高官的钱包啦、建造这么多鬼房放骨灰盒啦、浪费民脂民膏死个马先…… 当年极尽刻薄的冷嘲热讽，纷纷变成今日住不起的心酸泪。 这些商品房都是租赁的！！！ 异能者或者有食物兑换贡献点的普通人才住得起。 没有食物没有能力的普通人，他们只能按照年龄、性别不同，分别住在狭**仄的小单间。 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单间放两个两层大通铺，一层大通铺睡七八个人。 换而言之，一个小单间能塞30人！ 这么拥挤还要挤出各自的私人空间，摆放私人物品。 普通人想换房间就需要工作，为基地做出贡献，用兑换的贡献点租独立的小单间公寓。 那些百多平米的鬼城商品房？ 呵呵，做梦也许能住几个小时。 ：艹，老子受不了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凭什么那些异能者住商品房，我们二三十人挤十几平米小单间？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国家这么区别待遇是要弄死普通人吗？ 他们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分明是没有生存权的奴隶！ 多少幸存者内心燃起了嫉妒愤怒的火焰。 古人也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到了末世还要顺从这种操蛋的阶级待遇？ 不求给他们多少资源，一碗水端平就好！ 这条微博获得不少幸存者的支持，更多人则选择了无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中二病少犯几次。 普通人待在国家基地，肯努力好歹饿不死，人权还有保障，跑到丧尸满地爬的外界，或者加入私人基地？呵呵——私人基地没有约束，领导者的私欲能将普通人连皮带骨都扒了！ 不仅仅是压榨劳动人力，还有他们的肉体和尊严！ 刷着热搜的功夫，柳叶仙几个循着太昊的定位过来接人。 “爸，阿姨，我们回家了。” 柳父二人老泪纵横，激动地点头。 “新家”装修简单，柳叶仙征询裴叶意见后将朝阳的房间给了父母。 “筱秀，有消息说今晚八点半，太昊将会宣布一件重大消息，让我们准时收听。” 裴叶正要去浴室洗个澡。 一天忙碌下来，她也是灰头土脸，不洗澡难受。 “有透露是什么消息？” “没呢，消息是隔壁‘灰狼’小队成员传达的。” 裴叶道，“那就听听。” 八点半还没到，她还能抽空洗个战斗澡。 租房提供的免费水电份额显然不够六口人使用。 要么想办法蓄水，要么去赚贡献点。 裴叶想也不想选择后者。 感谢那个操蛋的，她每天都要离开基地去当圣母，将光辉洒满末世。 八点半一到，手机屏幕准时出现太昊的身影。 依旧是青发灰眸的少年形象，只是眼底添了点点倦色。 他先是播报了华国境内各个基地的救援进度以及人数，直观的数字让收听者精神振奋。 太昊继续叙述，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经研究，有希望在半年内整理出一部异能者修炼手册的初稿。不仅适用于异能者，同样也能增强普通人的体质。届时，华国将会将其作为全人类的共同资产公开。希望在此之前，大家不要盲目试验，以免造成更大的损伤。” 正文 235：大国气度（求月票） 太昊这段话的威力不亚于一颗核弹！ 大地震！ 华国境内的幸存者地震了！ 华国之外的幸存者也地震了！ 他们甚至怀疑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产生了异想天开的幻听！ 异能还能提升？ 不断提升后是不是能超越人类肉身的桎梏？ 普通人也能通过锻炼获取近乎于异能者的体质？ 尽管太昊这话只是给他们画了一个大饼，告诉他们“有希望”在“半年”内整理出“异能者修炼手册的初稿”，兴许半年过后放了他们鸽子——但，画大饼也要看看是谁画的大饼啊！ 如果是普通私人基地的小领导说这话，谁也不鸟他，反而会极尽冷嘲热讽。 说这话的“人”却是在末世中表现亮眼的华国政府，以及仅在小说中才有的超级智能太昊！ 二者分量重不重？ 他们联合发布，向全球幸存者允诺这一消息，可不可信？ 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 太昊还允诺半年后会向全球幸存者公开研究成果，说这份研究成果是全人类的共同资产。 这份胸襟和胆魄…… emmm…… 扭头看一眼自家跟狗屎一样的垃圾政府，那种想要掀桌骂娘的心情就格外浓烈。 末世之前，天天吼叫着“人类命运共同体”，干的事情却没有一件是人干事儿！ 例如某个导致末世的罪魁祸首——m国——世界警察这身份用得不要太爽，真正出事屁话不说。这都末世第二天了，地球人类死了近一半，m国连基本的表态都没有，直接装死。 要知道m国国土大，人口分布稀疏，还是个可以持枪的国家，丧尸灾难对他们的影响是最小的。华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几个大一线城市千万人口密度，受灾程度绝对惨重得一批。 结果呢？ 后者为了人类命运而努力，弄出了超级智能太昊，努力为全球幸存者的未来而努力。 前者还在装死，甚至在太昊说明丧尸病毒源头的时候，众多m国键盘侠愤怒辱骂华国，说这是华国的阴谋、是他们泼的脏水——现在呢？希望m国幸存者有点骨气，拒绝到底。 ：不愧是宗主国的胸襟和气度，除了“卧槽”和“佩服”两个字，无话可说。 蹲在华国留学的某岛学生幸存者幽幽感慨。 岛国的人口密度可比华国恐怖，丧尸病毒爆发，那边几乎成了丧尸天堂。 估摸着，岛国的幸存者比例会是全球垫底。 不管最后能不能研究出东西，有气魄放出这话就胜了其他人无数。 当然，这世上连钱币都有人嫌弃它们有铜臭味，华国这一举动也不是人人认可的。 ：深深怀疑末世其实是华国自导自演的大戏，一举消灭地球百分之五十的人口，这样人均可分配的资源就多了。丧尸病毒要是被解决，华国将会是绝对的超级大国！ ：呵，华国不一向如此？什么“人类命运同共体”，满口虚假的仁义道德！ 尽管现在是末世，但国家印象依旧深入人心，华国的表现又太过亮眼，拥趸它的死忠更多。 众人纷纷嘲讽这些外国幸存者霸占了华国幸存者的末世资源。 拿着他们华国空投的特制手机，在网络上大放厥词，这叫什么？ 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关键是这大米饭还没出炉，他们已经开始当杠精挑刺。 这些家伙别是其他国家安插在华国的间谍吧？ 末世丧尸怎么就没啃了他们的脑子？ ：没脑子！华国真要当超级大国，何必绕这么大弯子，是超级智能太昊不够叼？ 末世了，键盘侠依旧没有灭绝。 太昊只提供幸存者发泄、吐槽、倾诉压力的平台，没有插手管理，也没有和谐。 故而这场轰轰烈烈的骂战持续时间格外漫长。 骂得太起劲，许多人都忘了自己还有“饥饿”这种设定，时时刻刻维持着打鸡血状态。 “呵呵，这伙人的精力可真是旺盛。” 裴叶无聊翻看这些骂架，每一秒都能刷新出成千上万的新消息，每一条消息最短十几个字，最长几百字。看着这些文字，似乎能想想屏幕后或暴跳如雷、或咬牙切齿的面孔，不禁莞尔。 “太昊为什么不控制一下？” 口角之争往往伴随着污言秽语，整个平台污糟一片，不堪入目。 柳叶仙觉得净化网络还是需要依靠河蟹神兽。 裴叶却道，“控制什么？生死危机就像是一把颈上悬剑，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心理压力太大。倒不如靠着这次骂架发泄出来，保证他们骂完之后精神奕奕，个个活蹦乱跳。” 负面情绪是需要宣泄、疏导的，蛮横压抑有什么用，鬼知道什么时候会加倍爆发出来。 这是末世，不是其他世道，简单粗暴的吵架反而比心理医生更好使。 “筱秀，你觉得太昊画的大饼能实现吗？” 如果不能实现，半年之后会有多惨烈的反噬？ 柳叶仙不敢想象。 齐天硕的关注点与她不同。 “让异能者提升实力，让普通人获得异能者一样的体质，世界设定是往修仙世界靠拢？” 裴叶道，“兴许是玄幻世界设定。” 众人：“……” 这笑话太冷了。 “太昊这话也不算是画大饼吧，我倒是觉得把握在九成以上。” 异能为何能依靠丧尸晶核提升？ 裴叶研究过，本质在于吸收丧尸晶核内的魂魄之力，亦或者是精神之力。 不过—— 这种吸收是强行掠夺，吸收他人魂魄的同时也积攒了“杂质”。 用个形象比喻，魂魄之力是食物，异能者是有肠胃但没有五谷轮回出口的人体。 人吃掉的食物越多，积攒下来没有吸收的残渣也越多，这些残渣全部堆积在大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将人体撑死。 不过，异能者不是被撑死，而是被无法吸收的魂魄记忆弄得精神崩溃。 这也是向瑞君那世异能者极难跨过五级和六级，情绪暴躁残虐，最后走向灭亡的真正原因。 正文 236：赚钱谋生（求月票） 这个问题解决起来也简单。 只要异能者通过修炼汲取干净无杂质、完全能被吸收的能量，不会产生堆积的残渣就好。 例如天师吸收天地灵气提炼元炁，以及裴叶那个世界的精神锻炼之法。 她倒是好奇，太昊和华国那群科学家会从什么角度破解这个死局。 他们速度还得快一些！ 丧尸晶核存在过于怪异。 讲真，人变成丧尸后颅内出现剔透水晶，这不怪异？ 正因为这份怪异，不少人会将它作为重点研究目标，误打误撞破解“秘密”是迟早的。 根据向瑞君透露的情报——用丧尸晶核修炼，提升速度又快又轻松，普通异能者吸收百颗一级丧尸的晶核就能提升，二级异能提升三级异能需要一万颗一级晶核或者一百颗二级晶核，三级往上就不是吸收丧尸晶核就能提升了——而三级异能者又是异能者的中坚力量。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丧尸晶核充裕，短时间内就能量产大批三级异能者！ 如此轻松便捷，跟打游戏氪经验包升级一样不费劲。 丧尸晶核是经验包，哪个傻瓜会不氪？而一旦用丧尸晶核提升速度成了异能者的主流选择，太昊画的大饼就没那么吸引人了，至少不能吸引异能者，倒是普通人会继续期盼。 再者—— 她在app上看到不少消息，华国基地正在慢慢回收丧尸晶核。 华国基地对外说是为了便于计算贡献点，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搁在野心家眼中，这是华国基地暗中囤积战略资源的信号。 一句话，甭管丧尸晶核有个卵用，先跟风投资一波！ 裴叶觉得丧尸晶核的“秘密”隐瞒不了多久，只看华国基地和太昊怎么应对这场危机吧。 天色渐暗，众人又奔波了一整天。 作为异能者，他们的身体熬得住，精神却受不了，睡眠是缓解精神压力的最好办法。 “大家吃完夜宵全部回去睡觉吧，明天起来再计划。” 裴叶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并不大，但却是仅次于主卧的大单间。榻榻米装修样式的大床，床头是嵌入式衣柜，床底有大空间收纳架，床旁是书桌，对面则是一张单人小沙发和小茶几。裴叶掏出一床被子铺上去，将一些换洗衣服放到衣柜，书桌摆上几本书和空白笔记本、装满圆珠笔的笔筒。 她拉开椅子，笔走龙蛇，用了一个多小时绘制了一个笔记本的五雷符。 这是明天要用的战略物资。 忙完这些日常，裴叶才有时间点开app。 游戏界面的小屋子灯关了，玄关处放了一双青色的熊猫小拖鞋。 裴叶翻开，果然看到阿崽在十分钟前回来。 匆匆洗了个战斗澡、吃了个战斗饭，正在睡战斗觉…… 裴叶看到这里就心疼了。 阿崽是个强迫症，它总觉得机洗的衣服不够干净，一般都会手洗一遍再放进洗衣机洗一遍，最后才烘干晾晒。上个游戏副本的阿崽打工很忙，但时间并不紧张，根本不会这么虐待自己。 …… 裴叶看着一溜的系统记录，心脏有些酸酸的。 她的崽…… 这哪是打工，分明是自虐！ 看着二楼房间内盖着小被子的阿崽，裴叶幽幽叹了一声，用手指划拨屏幕来到一楼。 碗筷放进水槽，戳了一下洗洁精点在脏碗上，拿起富婆快乐球刷碗，冲洗干净放进碗柜。 洗完之后，裴叶又来到一楼洗衣间，将阿崽放进洗衣机的衣服拿出来。 她用刷子将衣服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全部刷了一遍，再用清水冲洗放入洗衣机重新洗。 “奇了怪了……” 为什么阿崽的衣服只有上衣、外套、裤子，偏偏没有内内？ 莫非它从不穿？ 揣着这个脑洞，裴叶打开商城，发现商城是有售卖各种各样内内的。 那就只有两个解释。 要么系统和谐了这一部分，要么就是阿崽根本不穿内内。 “总觉得产生这种脑洞的自己像个变、、/态……” 裴叶嘀咕着去厨房给阿崽做便当。 两素两荤外加一汤，米饭塞满便当盒的每一个角落，夯实了！ 将便当装好之后放到阿崽床头，这时候洗衣机内的衣服也好了，用衣架将它们晾起来。 弄完这一切，阿崽还在睡觉，距离它醒来不足三分钟。 裴叶也没动阿崽的闹钟，只是喃喃一句“晚安”，离开app准备睡觉。 第二天，她只想掀桌。 裴叶还在邮箱收到一封 裴叶：“……” 看着今日份的，她不仅没受到鼓舞，她还想投诉这个垃圾游戏！ 为什么可爱的阿崽会有加班工作这种自虐的设定？ 阿崽都这么努力工作赚钱养家了，她作为阿爸能懒惰吗？ 绝对不能！！！ 这绝对是垃圾游戏催玩家做任务的阴谋！！！ “垃圾游戏，吃枣药丸！” 嘴上骂骂咧咧，行动上依旧给阿崽弄了几个小菜放在暖菜板上保温。 “筱秀，我想跟天硕出门看看基地，找个工作赚贡献点。” 柳叶仙她们还欠着“灰狼”荀明远5000贡献点呢。 不努力赚贡献点将这笔账不还了，赚下个月的租金，她们要住不起房子了。 裴叶没开口，向瑞君道，“基地内的工作贡献点收益不大，我们可以组队出去做任务。” 正文 237：今天出门日丧尸（林默环打赏加更） “做任务？‘灰狼’说的那些？” 向瑞君待在末世混了五年，对末世幸存者基地的运行模式很了解。 哪怕是华国建立的幸存者基地也逃不出套路。 她昨晚认真做了功课。 不算筱秀这个非人类挂逼，柳叶仙一人能供应她与齐天硕的异能续航。 四人组队，清扫丧尸速度绝对很快。 “对，我了解了一下，一颗丧尸晶核能兑换一点贡献点，还蛮划算的。” xx基地物价是高，但架不住他们队伍内有挂逼。 仅仅是她一人，一天猎杀的丧尸就能以千做单位。 柳叶仙合计后发现向瑞君的建议更好。 她仍是末世前的思维方式，以为找个正经八百工作，朝九晚五就能维持生活，却不知道末世了，异能者谋生手段根本没那么和平。兴许猎杀丧尸，减少丧尸数量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那我们去发布任务的部门看看。” 这时候，柳父和柳母也小声说想在基地内找个工作，补贴家用。 “xx基地刚刚建设，鱼龙混杂的，我不建议你们现在就出门找工作，过个十天半个月，基地秩序稳定了再说。”向瑞君无情驳斥了他们的提议，“我和柳叶仙不在基地，怕你们出事。” 他们是父母又不是几个月大的婴儿，不可能整天揣身边，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向瑞君也赞成他们找工作的想法，但绝对不是现在。 柳父二人想到前两天惹的麻烦，叹息一声，选择了听从。 不能为女儿遮风挡雨，至少不能给她们添麻烦。 “太昊，定位xx基地任务发布大厅。” 裴叶作为小队队长，出门开始新一日的工作。 xx基地刚建立，任务发布大厅人影并不多，不是每个异能者都有勇气出去跟丧尸硬怼。 苟得一日是一日。 可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 异能者的能量消耗远比正常人大，xx基地提供的“一月低保”扶持政策无法满足他们的能量需求。 为了食物、为了生存，他们最后还是会被逼着离开xx基地，接受末世风雨洗礼。 任务发布大厅有个超级大的显示屏，上面滚动着许多任务。 大多都是搜集物资、猎杀丧尸、救援幸存者。 每个任务的报酬结算方式都不一样。 例如搜集物资，基地出面统一收购，仅有市场价的一半，但基地也会提供其他丰厚福利弥补幸存者的损失；猎杀丧尸以丧尸晶核计数，一颗普通晶核一点贡献点；救援幸存者则是一个人头十点贡献点……当然，除了官方任务还有几个私人发布的任务，都是寻找特定目标。 “看这些任务，华国基地还真是够意思。” 几乎所有任务都是华国基地倒贴物资。 向瑞君附和点头。 她在末世混了五年，哪个基地任务有这么丰厚报酬？ 少数顶尖异能者队伍靠着任务吃香喝辣，绝大部分中层异能者队伍刚脱贫，而最底层异能者待遇仅比普通人好，饿不死吃不饱。 “也不知道这种倒贴补助能持续多久，我们趁着初期多捞一些贡献点。” 向瑞君担心异能者队伍庞大了，报酬会大跳水。 裴叶没异议。 “行吧，我都行。” 任务发布大厅很大，服务窗口好几个，裴叶几人先去注册队伍名字。 “……取队名，这种俗套的末世文老梗都烂了……” 裴叶不算取名废，分分钟想一堆。 “烈阳？凤凰？王者？凶狼？” 不行。 一个比一个中二病。 “算了，掘地求生四人组或者‘来了，老弟’，你们说哪个名字好？” 柳叶仙三人：“？？？” 不是，上面四个名字和下面两个名字，画风差异会不会太大？ 裴叶见她们不说话，自己拍板决定。 “那就选择‘今天出门日丧尸’好了。” 其实她更想取“日行一善mmp”，不过爆粗口不符合她退休老干部的形象，不好。 建队是免费的，仅需队长将队伍成员的身份卡片交给工作人员，半分钟就能走完流程。 当工作人员询问裴叶要取什么名字，裴叶的回答险些将她逗得口水呛进气管。 “日什么？” “日丧尸，今天出门日丧尸，我觉得挺符合意境。” 日行一善可不就是日丧尸吗？ 简单粗暴又内涵的队名，符合她的老司机人设。 工作人员小姐姐：“……” 她看着早上新注册的几十个队伍，陷入了沉思。 一水儿或正经或霸气的名字里面混进了个逗比…… 她还真担心裴叶几个逗比出门就回不来了。 “好的，注册好了，请收好队伍勋章。” 拿到独一无二的队伍勋章，队长才能拿这玩意儿去任务发布窗口领任务。 有些任务不限次数，有些任务是唯一的，例如找人，一个队伍接了就不能再接。 裴叶一次性接了清扫丧尸、寻找幸存者以及搜集物资，三个重复任务。 作为初来乍到的新手，她显然没有向瑞君懂行，后者清楚知道出门任务要做什么准备。 “租赁一台大卡车，汽油备上一桶，还有几个‘殓尸人’。” “大卡车和汽油我知道，方便运送救下的幸存者，但‘殓尸人’是什么？” 向瑞君给她解释。 “‘殓尸人’就是专门取丧尸晶核的小时工，不然我们自己去捡？” 他们自己捡，效率慢不说，还忒恶心。 前世末世五年就有“殓尸人”这个职业。 一般由普通人胜任。 工作特点就是：报酬低，风险高，工作量大。 即使这样也有大把普通人为了工作任务而打破头。 末世环境对普通人恶意太大，他们不得不想办法压榨自身劳力换取生存的权利。 如果有“殓尸人”做得好，运气爆表抱上强大的异能者队伍被“包养”，兴许还能获得奢侈品，兴许是一块饼干、一块过了期的面包、一颗水果糖……这种“殓尸人”算是普通人中间的富户。 有异能者庇护，还不愁饿死。 异能者队伍实力越强大，“殓尸人”获得的利益越高，承担的死亡风险越低。 当然，强大的异能者队伍都有固定“殓尸人”，打小时工的“殓尸人”很难碰上他们。 正文 238：免费的殓尸人（求月票） “那我们先去找车，不知道基地哪里能租到大卡车，还有汽油……” 柳叶仙几人都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干这事没经验。 向瑞君倒是有末世五年的经验，但这些经验只能有选择性地借鉴而不能照搬。 毕竟—— 一只蝴蝶煽动翅膀都能掀起一阵飓风，更别说她如今的队长裴叶是个超级大挂逼！ 向瑞君要是盲目相信前世经验，兴许会被坑得一脸血。 四人站在任务大厅面面相觑。 准确来说是裴叶外的三人发愁，她在发呆。 终于，柳叶仙举手提了一个建议。 “要不我们找熟人问一问？” 她口中的熟人并非其他人，正是“灰狼”物资搜索小队的队长——“灰狼”荀明远。 “他应该很忙吧？” 向瑞君知道荀明远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 他前世的执念就是率领几个战友在末世活下去，为了生存竭尽全力，什么危险冲在最前。 用他的话来说，只要丧尸没将他脑子抓下来踩碎，他就不会倒下。 这般性格，荀明远怎么可能在末世第三天闲逛？ 柳叶仙指着向瑞君身后某处。 “喏，他在呢。” 向瑞君：“……” 循着柳叶仙所指方向看去，正巧看到荀明远与战友带着一身血腥和狼狈来任务发布大厅。 看他们沉重的脸色和疲累的步伐，应该是刚出任务归来，一走一个血印子。 荀明远是训练有素的战士，金属性异能又大幅度提高他的身体素质，他对外界很敏锐。 他低头跟身边的战友低语两句，朝裴叶几人走来。 几个战友看到他的举动，露出善意的打趣笑容。 “你去，任务我们来交。中午饭不回来都行，你那份我替你吃！” 打趣的青年正是那天与裴叶等人交涉的“狐狸”。 他身形较为清瘦，面容也带着一股子书卷气，唯独那双黑色的眸子对得起他的代号。 荀明远给他肩头捶了一下。 “你想得美！” 战友们去交任务，荀明远上前来到裴叶等人跟前。 “你们这是准备建立异能者小队领任务？” 在任务发布大厅看到裴叶几人，荀明远没有丝毫意外。 尽管抵达xx基地的幸存者不少，却没几个敢离开组建小队，离开基地去面对丧尸，而裴叶几个是例外。吊打二级丧尸还面不红气不喘，这综合实力几乎是华国所有基地的南波湾。 若是连他们都没有勇气与丧尸搏斗，荀明远想不出还有谁敢了。 裴叶摇头。 她摇了一下手中的队伍勋章。 “队伍建好了，不过我们还遇上了一些问题。” 荀明远热情道，“什么问题？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吗？” 裴叶言简意赅道，“大卡车、汽油、殓尸人。” 荀明远身材魁梧、长相方正，但却不是脑子是肌肉的莽夫，几乎一点就明白。 “卡车、汽油我能帮忙，不过‘殓尸人’是个什么玩意儿？” 向瑞君听了心中直冒冷汗。 殓尸人是末世爆发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诞生的“新职业”，起初也没统一的官方称呼。 之后还是“殓尸人”最贴切、传播度更广，这才选了它当新职业名称。 裴叶还算仗义，她并没有将向瑞君供出来，反而打了太极，将“殓尸人”这一细节含糊过去。 荀明远也没有多问。 一个称呼罢了，追根究底什么？ “……普通人怕是难找吧？” 这才末世第三天，一切还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普通人生活条件困难但又不至于饿死。 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会跟着不知实力底细的异能者小队离开基地“工作”？ 裴叶问他。 “那你们是怎么处理这事儿的？” 荀明远理所当然道，“我们自己动手啊。” 裴叶：“……” 算了，“殓尸人”还是不找了。 裴叶用其他手段代替“殓尸人”，效果也一样的。 “大卡车和汽油都不太好弄。” 荀明远去帮他们问了一下，不管是大卡车、巴士还是面包车，这些都是紧急资源，几乎**x基地征用光了。毕竟附近救援点还滞留着几万幸存者，待在外面的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 xx基地要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将他们转移到安全地方。 最后，荀明远帮他们弄了一辆代步的越野车。 聊胜于无，柳叶仙几个还是跟荀明远道谢。 办了离开xx基地的手续，一行四人开始第一次组团日常。 柳叶仙驾车，裴叶坐在副驾驶座上叠纸人。 “向瑞君，你那边有没有垃圾袋？” “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向瑞君抱着苗刀靠坐在左侧车门，闭眼调整状态。 裴叶的要求让她猛地睁开眼。 “瑞君那边有，我买了好多东西呢。” 柳叶仙拆台。 她们除了柳叶仙的灵泉空间，还有裴叶给的“袖里乾坤”。 “袖里乾坤”被塞了很多末世物资，这些物资都是柳叶仙准备的，向瑞君没翻过。 “你为什么连这种东西都买？” 向瑞君高冷的表情险些崩溃。 她从“袖里乾坤”掏了掏，不仅掏出了两包背心式垃圾袋，还有几个垃圾桶。 末世要这玩意儿干嘛？ 吃了也不怕噎死！ 裴叶道，“买了就有它存在的意义。” 她将垃圾袋全部撕开。 “对了，给我点儿胶水和订书机。” 向瑞君：“……” 她想说这玩意儿没有，但柳叶仙这货又打她的脸。 没好气地掏出一瓶胶水、一张订书机以及两盒订书机针，向瑞君脸色很臭。 “你干嘛？做手工呢？” 又是叠纸人、又是垃圾袋、又是胶水、又是订书机…… 裴叶文绉绉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十几分钟后—— 二十多个裹着垃圾袋防护服，提拎着垃圾桶的小纸人满车厢嘻嘻哈哈。 其中一个还壮着胆子跳到了向瑞君头发上。 “这些东西，有个什么用？” 她一把抓下试图投入她怀抱的小纸人，小纸人还十分灵动地嘤嘤嘤卖萌。 “我们聘不到殓尸人，暂时让它们替代喽。” 任劳任怨的免费劳动力。 向瑞君：“……” 果然，走都市异能路子的她猜不到修仙挂逼的脑回路。 正文 239：异兽与驭兽师（求月票） 裴叶用了二十分钟做了三十六只小纸人。 不知怎么的，这些小纸人格外喜欢向瑞君，三分之二都跳到她周围。 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些小纸人的“主人”是裴叶，向瑞君只能眼不见为净。 双手环胸抱着苗刀，神情高贵冷艳，如千年寒冰一样的姿态并未击退这些小纸人。 “我说……” 耐心逐渐耗尽，高冷的表情出现龟纹似的龟裂。 “你能将这些东西拿走吗？” 她右手闪烁着噼里啪啦的电团，湛蓝色电光之间跃动着交缠的橘色火光。 大有裴叶说一句“不行”，她就动手将小纸人烧光的意思。 “不行。” 向瑞君：“……” 抬起成爪状的右手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几只顽皮的小纸人纷纷跳到她的手臂上，将这条右手臂当成秋千一样荡来荡去。 向瑞君：“……” 坐在另一侧的齐天硕发出可疑的噗嗤声。 柳叶仙瞧了一眼后视镜，忍笑给自家便宜妹妹挽尊。 “瑞君，这说明它们喜欢你呀。” 治疗系的柳叶仙应该是最讨这些小东西喜欢，但跑来粘着她的小纸人才三只。 一只蹲在她头上发呆，一只蹲在方向盘上转圈圈，一只躺在她大腿上呼呼大睡。 反观向瑞君，靠着人格魅力吸引了三分之二的小纸人。 向瑞君费劲儿扯动嘴角，发出两声呵呵。 (╯‵□′)╯︵┻━┻ 鬼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抱着笔记本画符的裴叶抽空说了一句。 “你是雷火双属性异能，这两种属性本身就代表着‘诛杀妖邪、浩然正气’，它们自然喜欢你。” 向瑞君可不稀罕这种喜欢。 小纸人仗着有强大后台，肆意在车厢内打闹嬉戏，简直不能更糟心。 幸好，之后的收获让她心情好了些。 高速收费站几个入口被车辆挤满，众人一眼便看到其中一辆超级大卡车。 “你先别下车，收费站有好几只丧尸。” 裴叶叮嘱柳叶仙，她与向瑞君、齐天硕打开车门下车，没多一会儿就有听到动静、嗅到人味的丧尸围拢过来。 丧尸越聚拢越多，粗估三十来只，其中几只穿着收费站工作人员的制服。 “高速收费站怎么就这么几只丧尸？” 柳叶仙雷火异能用得熟练，击打精准无比，反倒是齐天硕七八枚风刃会有两三次落空。 准头不行。 三十来只丧尸，根本不够裴叶几人塞牙缝。 “兴许是跑到别的地方了？” 外头暂时安全，柳叶仙这才匆匆下车，给二人补了异能。 向瑞君摇头。 “不太可能，高速收费站一向是丧尸比较密集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末世初期很多幸存者走高速逃生，偏偏高速收费站卡着，一些司机还被丧尸啃噬，这就导致一堆车子堵路。 若没有实力清理出一条道，基本会被卡在这里，再被丧尸围殴死。 “管他什么原因，先将车子上的丧尸清理掉，搜集物资再说。” 高速收费站堵着密密麻麻的车。 一些车还因为剧烈相撞而爆炸燃烧，烧得只剩下乌漆嘛黑的铁疙瘩壳子。 裴叶几人又将每一辆车子内的丧尸都提出来爆头。 每爆掉一只，便有小纸人涌上来将丧尸举起，搬运到一处地方集中处理。 柳叶仙好奇看了一眼——她实在想不通用纸片做成的小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不会被丧尸尸体压扁——小纸人分工合作，一些搬运尸体，另一些撬开丧尸脑阔钻进去拿出丧尸晶核，没有利用价值的丧尸尸体则被堆在一处，摞得高高的。 十人为一堆，统一放符篆焚烧。 柳叶仙：“？？？” 符篆烧出的火没什么温度，闻着也没什么气味。 火焰仅用半分钟便将十具尸体煅烧成骨灰。 又有小纸人将骨灰弄到垃圾桶，不一会儿就装满一整个垃圾袋。 看着小纸人们欢快勤劳的工作身影，柳叶仙无话可说。 “猪跑了？” 高速收费站的丧尸很好清理，四人发现一辆大卡车。 这辆大卡车是用来运输肉猪的，远远就能嗅到空气中飘来的臭味。 臭归臭，但这辆卡车油箱差不多满，应该是出事前不久加过油，规模也符合几人的需求。 裴叶拍板钉钉。 “就它了。” 末世资源有限，没什么好挑剔。 不过—— “车上的猪跑哪里去了？” 她纵身一跃跳上后车厢，也不嫌脏，仔细看了一眼铁门两侧。 看上面的痕迹，明显不是人为从外部打开，分明是有东西从内部向外用巨力撞开。 向瑞君听到动静过来。 铁门上面不仅有东西撞击的痕迹，还有类似大钳子夹过的痕迹…… “看着像是动物的牙齿印。”裴叶下了结论，“兴许还是后车厢的猪干的。” 向瑞君脸色一变。 “有可能是这些猪里头有猪进化成了异兽。” “异兽？” “异兽比普通丧尸更难对付。”向瑞君神情凝重，“与活人一样，感染丧尸病毒的动物也有三个结果——要么丧尸化、要么不变、要么成为异兽，你可以将动物变成的异兽看做异能者。” “它们有攻击性？” 向瑞君道，“攻击性很强。活人变成的丧尸没有意识，全靠进食本能攻击狩猎，唯有进化比较高的时候才能拥有思考的能力。异兽不一样，它们活的，初阶异兽有一定智慧。” 末世资源很匮乏，异兽也要恰饭鸭。 它们不喜欢丧尸，一堆充斥着死气的腐肉。 普通丧尸也很少会攻击异兽，因为干不过人家。 于是，活在这个星球上的幸存者（普通人）就成了它们共同的食物。 对比一下异能者和普通人的战斗数值，基本就能知道异兽对幸存者的威胁性有多大！ 裴叶无语地看了一眼铁门上深深的牙痕。 “末世对普通人的恶意可真大……” 普通人几乎是末世食物链最底层。 “异兽有一定智慧，应该存在沟通的可能吧？” 向瑞君点头。 “是的，我记得以前有个统御上百只异兽猫的驭兽师。” “驭兽师？” “有能力与异兽沟通、建立合作关系的异能者，他们比较特殊，因为他们的异能很抽象。” “抽象？” 向瑞君道，“他们的异能是‘被特定动物喜欢’，异能越强勾引的异兽越多。我记得前世听说过的最强驭兽师——就是我刚才说的统御百只异兽猫——末世前是流浪猫救济站的志愿者。” 正文 240：要不是打不过（求月票） “兴许……冥冥中真有因果报应这东西……” 向瑞君看着被暴力撞开而产生扭曲的大卡车铁门，神情透着几分怅然。 “为什么这么说？” 她以为向瑞君不信这些，只相信自个儿的力量。 “在同一阶段，丧尸化的动物比丧尸强，普通动物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异兽也比异能者强。”向瑞君轻叹道，“我曾跟一位驭兽师谈过，她告诉我动物对人类似乎揣着天生的恶意与排斥。这种恶意从末日爆发那一日便深刻心头。它们会循着本能离开人群，直到进化完毕再回来。不仅是动物，植物也如此。如果异能者和异兽同时站在它跟前，准保先攻击异能者。” 裴叶眉头轻蹙。 向瑞君这话倒是提醒她了。 “我们从末世第一天起——不，应该说末世开始前几天——外出采购物资的时候，的确没在街上看到一只流浪小动物。”裴叶双手环胸，手指轻敲着上臂，“我当时还以为是城市治理很好，所以才鲜少能看到动物，而大学城又禁止学生豢养宠物……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动物对危险的警觉性远比人类强大。 天灾降临前，它们往往会表现出异常状态，而这是普通人类不具备的。 它们提前察觉危险而藏躲起来，完全说得通。 动物进化比人类慢一些，如果它们不离开，极有可能在弱小时候成为丧尸、普通人以及异能者充饥的食物。一旦它们进化结束，真正的末世才会拉开序幕！别小看动物的报复心！ “总之，如果附近出现动物的身影，我们就要小心了。” “小心？” 向瑞君说道，“前世末世第一场大灾难是动物带来的，它们对人类恨意很深。” 除了少数驭兽师，动物憎恶剩下的人类。 末世前，人类肆意侵占动物的生存空间，每年不知有多少物种灭绝。 不借助工具，人类远不如动物强大，但人类拥有寻常动物所不具备的优点。 人类聪明、有智慧。 他们在漫长时光进化中学会使用工具狩猎、学会种植植物、圈养动物。 创造无数灿烂辉煌的文明，借助科技的力量成为地球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人类的发展不仅靠自己的智慧和勤劳，也是靠压榨其他物种的生存资源。 “以前认识的驭兽师告诉我，兴许末世是地球其他生物对人类最大的报复，而且丧尸病毒也是人类自己弄的。沦落到几近灭种的地步，归根究底还是自作自受。”道理谁都懂，但向瑞君还是想活下去，生命是每一个生灵拥有的最宝贵财富，“我想活着，希望一切还能挽回。” 裴叶道，“这些只是你们自己的臆想和猜测。” 真相绝不只是“冥冥中的因果报应”那么简单。 联邦也起源于一颗类似蓝星的星球。 一场大难，逼得他们不得不探索更加广阔的宇宙，为了人类、为了其他物种的生存而努力。 联邦也走了不少弯路，但没有拐弯这么大，大到将自个儿玩死。 “帝娲”是凝聚无数科学家心血才诞生的划时代奇迹。 不仅要倾注无数心血，还有漫长枯燥的时光和超前的科技水平。 目前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研制“帝娲”？ 呵呵—— 研制“阎王”还差不多。 但丧尸病毒却是以成熟的初代“帝娲”疫苗作为基础创造出来的。 试问，人类科技连“帝娲”的边儿都没摸到，他们上哪儿弄来初代“帝娲”疫苗？ 没有初代“帝娲”疫苗，如何折腾出丧尸病毒？ “末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而非什么唯心的‘因果报应’。” 裴叶很笃定。 不过，如果历经浩劫的人类能反思己身，对其他物种也算是幸事。 向瑞君微微点头。 她也希望是这样。 如果是阴谋，揪出幕后主使者，兴许一切还有救。 目前主要任务还是活着。 “不知道太昊有没有预料到动物和植物的异变……” 裴叶漫不经心地道，“太昊是超级智能，计算能力强大，应该能料到吧。” 太昊预料末世灾难这么准，没道理算不到动物和植物异变。 说话的功夫，柳叶仙和齐天硕已经将其他汽车油箱都搜刮一空，装了好几个小汽油桶。 裴叶指空画符，召出好几条水柱将运猪大卡车后车厢冲干净，减少异味。 向瑞君懒得吐槽裴叶了。 这就是个无耻的挂逼！ 殊不知水属性的符篆她还是昨晚现学的，用得不熟练，目前只能拿来洗车。 “弄好了，叶仙开车。” 大卡车只有两个位子，他们小队却有四个人。 只能车内坐两人，后车厢坐两人。 最后决定柳叶仙开车，齐天硕帮忙，她和向瑞君待在后车厢注意情况。 车钥匙就插在车上，柳叶仙可以直接开。 “小的们，收工了！” 裴叶冲着小纸人们喊了一句。 三十六只小纸人举着二十多个装着骨灰盒的垃圾袋回来。 “丧尸晶核呢？” 裴叶说了一句。 这时候，一只小纸人费劲儿提着垃圾桶过来，垃圾桶内放着水晶似的丧尸晶核。 它邀功似得将垃圾桶推到裴叶跟前，短短的小手抱在胸前，昂首挺胸，像是骄傲小孔雀。 “干得不错！先去洗洗。” 裴叶给小纸人们准备一桶干净的水。 它们叠罗汉一样摞高了，一只接一只，扑通扑通跳下水。 向瑞君：“……” 恶意卖萌可耻！ “你弄这些骨灰干嘛？” 瞧着堆在角落的垃圾袋骨灰，向瑞君眉头轻蹙，有些嫌弃。 裴叶道，“丧尸尸体留着不处理会腐烂生蛆，滋生有害病菌，容易造成灾后二次伤害吧？” 向瑞君无语以对。 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前世末世瘟疫也发生过好几场，每一次都会带走不少普通人的性命。 瘟疫搁在末世前都是棘手的灾难，更何况是药物紧缺的末世？ 普通人的命，真是比草芥还廉价。 “你有这个闲工夫去做，我可不管。” 裴叶恶劣笑笑。 “你那么点儿异能？留着多爆几个丧尸吧。” 爆丧尸头还行，一两秒将丧尸焚烧成骨灰？ 将向瑞君的异能榨干了都做不到。 向瑞君：“……” 要不是打不过…… 哼！ 正文 241：加油站（求月票） 高速上的丧尸并不多，开车好一段时间才能碰上几只。 一行四人停停走走。 一边搜刮能用的汽油，一边将拦路的车辆运到路旁。 路上碰见的丧尸不怎么多，向瑞君和齐天硕二人完全能应付。 异能用完了也不怕，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续航力max的大奶妈，奶瓶杠杠的！ “你在干嘛！” 向瑞君一刀将扑上来的丧尸脑袋削掉一半，足尖后跃，反手又削了一刀，正中脖子。 爬满腐肉与蛆虫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臃肿的女性身躯轰然倒下，抽搐两下不再动弹。 裴叶盘腿坐在大卡车的车顶看风景。 “我在锻炼你们！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 说着，她吐出瓜子壳。 举着垃圾袋的小纸人轻轻一跃，精确接住垃圾。 她嘴皮子利索，没一会儿就嗑了小半袋奶油味的大好大香瓜子。 向瑞君咬牙切齿。 眼前的丧尸仿佛就是裴叶，苗刀在她手中刷刷两下，寒光闪烁，丧尸脑袋被砍成块块碎肉。 丧尸刚躺下，几只小纸人就上来善后。 挖丧尸晶核、搬运尸体、焚烧尸体、搜集骨灰，一条龙服务，从头到尾三分钟功夫。 小纸人干得很起劲。 它们不仅承包了每一具丧尸尸体，瘦小的身躯还肩负着搬运汽车，清理高速路的重责。 四只小纸人，一人一只轮子将一两吨重的汽车搬运到一旁，车头冲向一个方向，四轮朝向统一，高低长短依次排列，简直完美满足强迫症。向瑞君看了抑郁，将火气发泄在丧尸身上。 出了高速路，时间慢慢走到下午三点。 垃圾桶内的丧尸晶核才五百多颗，全部被小纸人用清水洗干净，再用毛巾擦拭水渍。 担心有异味，小纸人还用香水喷了两下。 向瑞君：“……” 离开高速路，大卡车驶入附近的小镇。 说是小镇，经济与人口不比一部分二线城市差，这点从末世前的房价就能看出一二。 “叶仙，前面有个加油站，去那边看看。” 荀明远说汽油是仅次于食物的重要物资，末世后也很难再产出，因此兑换的贡献点也高。 干脆利落解决“闻风而来”的丧尸，大卡车驶入加油站。 加油站全是打砸的痕迹，一地鲜血与玻璃碎片，远处还有几具丧尸尸体躺着。 超市与加油站是很多幸存者优先光顾的地方。 因为物资丰富。 这里不仅有汽油还有小超市，食物饮水汽油，三大物资同时具备。 向瑞君跳下车，警惕地靠近。 “有人！” “停下，里面有活人，还有枪！” 裴叶抬手搭在她肩上，将她往后拉。 向瑞君额头沁出点点冷汗。 “有枪？” 异能者从四级开始不惧怕寻常枪支，但她现在才一级，靠着灵泉积累实力，突破二级还需要一些时间。重生后，这具孱弱的身体让她实力大幅度下降，要不是裴叶提醒，她还没发现。 裴叶举起大喇叭。 “里面的幸存者，我们是xx基地派出来的救援小队，目的是救援而非跟你们起冲突。”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扇紧闭的窗户打开一条缝儿。 传来一声男人的声音。 “你们是谁？” 裴叶重复一遍。 “我们是xx基地派出来的官方救援小队！” 太昊宣传力度那么大，她不担心里边儿的幸存者不知道xx基地。 过了一会儿，加油站超市大门打开，从门侧走出一个举着枪的男人。 除了明面上的枪口，暗地里还有三个。 加油站共有七个活人。 “如果你们不愿意接受救援，我们要赶往下一站去救别人。” 裴叶无视了枪口。 男人用打量的目光在裴叶、向瑞君和柳叶仙之间徘徊，最后才施舍齐天硕一点儿眼神。 “你们真是xx基地的同志？” “对。” 男人依旧举着枪。 “那你们这里有药吗？我们有人受伤了……” 裴叶道，“我们没有带药品，不过我们有治疗系异能者可以疗伤，伤员在哪里？” 男人警惕问她。 “是谁？” 柳叶仙站了出来。 “是我。” 男人见是柳叶仙，长得温顺无害，心下放松了一些。 “那你跟我来，我们才能真正相信。” 裴叶挑眉。 “没必要这样吧，我们时间宝贵。” 男人咬牙，神情狠厉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之前就是有人用这个借口想害我们……” 柳叶仙一听这话，心防轻了一些。 真金不怕火炼，是真的救援就是真的救援。 “筱秀，我去救人。” 裴叶瞥了一眼柳叶仙。 后者口袋揣着两个小纸人，不用担心危险。 “去吧。” 齐天硕却不太放心。 加油站的男人不信任他们，难道他们就该信任对方？ “放心，没事！” 柳叶仙也不傻，她有灵泉空间，见势不妙就躲进空间。 再不济还有筱秀的小纸人，在有底牌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她愿意相信别人。 柳叶仙上前，男人等她靠近，这才背对着加油站大门慢慢后退，警惕性和防备心很强。 “伤员在哪里？” 柳叶仙心里很紧张，表面上却尽量克制这种紧张。 她紧张，防备她的人兴许更紧张。 “在这里。” 进入加油站，男人才放下枪，也惊讶柳叶仙真敢独身进来。 柜台后面还有活人。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三人手中都有枪。 其中一个男人大腿血肉模糊，柳叶仙下意识警惕起来。 “丧尸咬的？” 男人连忙解释。 “不是丧尸，被个发狂的畜牲咬的。” 幸好没有被咬到要害，不然光是流血都能将人流死。 柳叶仙将异能凝聚在双手，微微靠近手上男人的大腿伤口。 伤员时而紧蹙眉头，时而舒展眉心。 “有感觉了，真有用！” 原先冷到麻木的大腿传来些许瘙痒和疼痛。 男人惊讶。 “小姑娘，你还真是治疗系异能者啊……” 柳叶仙不敢分神。 “现在信了吧，我们真是救援的。” 男人终于相信了。 “我们也想去基地，但我们想带走一部分物资，东西收拾好了，搬运的人手不够。” 柳叶仙问他。 “你们有多少物资？” 男人回答，“好几个大桶的汽油，加油站仓库还有食物饮水。” 正文 242：加油站变故（求月票） “这么多？” 柳叶仙听了为难。 “你们共有四个人，如果每个人只带一个背包的物资肯定没问题，这么多的话……” 她的话惹来四个幸存者的注视。 “有什么问题？东西不能带走？不行！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拼死守住的！我们去了基地也不知道有没有吃的，如果不能带走，我们宁愿待在这里，要死也当饱死鬼！”男人神情激动。 柳叶仙知道这些人误会了，急忙跟他们解释。 “我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冷静两分，那双干涩灰黑的眼睛幽幽看着柳叶仙。 他舔了一口上火而干裂的唇。 “大妹子，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误会了不好。” 柳叶仙正低着头看伤员的大腿伤势，没注意男人的眼神闪过异样。 她道，“我们的救援卡车大小有限，一次性承载的幸存者能多一个是一个，不可能空出太多地方装物资。所幸现在废弃的车很多，开一辆大一些的货车就能将你们的东西搬走了。” 男人一听这话就摇头了。 “这不行，我们手中的子弹快用完了，没办法……” 哪怕一颗子弹一只丧失，他们自己开车也坚持不到xx基地。 柳叶仙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坚定。 “我们敢冲进来救援幸存者，自然有一定实力，保证会护送你们抵达xx基地。” 她的治疗异能格外强大，治疗显著，隐隐有治疗系第一神奶的苗头。 不过几句话功夫，伤员大腿上的伤口愈合了小半，长出鲜红色的新肉。 看着这一幕，男人暗中与三个同伴交换视线。 无声的眼神交流并未惊动柳叶仙。 其中一人如此暗示。 男人便继续旁敲侧击，试探柳叶仙一行人的底子。 他末世前干的销售生意，能说会道，交际手腕了得，又因为长了一副老实无害的面孔，这种面孔在人际交往中比较占便宜，不管是交朋友还是谈生意，容易博得他人好感，降低防备。 柳叶仙聪慧是聪慧，但社会经验不多，戒备心又在男人一系列操作下放了不少。 饶是如此，不该说的她也没说，反而笑着打了太极含糊过去。 “你们可真厉害啊。” 当幸存者听到裴叶几人是从xx基地一路走高速过来的，不由得感慨一声。 面上又敬又惧，心底却拉响警报。 “……我们不像你们这么厉害，如果没有物资，估计在基地混不下去。” 四个幸存者坚持要将物资带上，柳叶仙也没阻拦。 末世物资太重要。 她现在不需要为了物资奔波，因为她有个灵泉空间金手指、末世来临前屯了足够物资。 其他幸存者没这个条件。 没有物资，他们在末世无法生存。 “行，我们这就去收拾东西，我记得加油站有辆大车。” 伤员交给柳叶仙治疗，其他三人做搬运物资以及离开的准备。 正如他们所言，加油站物资丰富，仅凭他们三人搬运不知道要多少时间。男人恳请齐天硕也过来帮忙，并且暗示加油站物资不可能一次性带走，齐天硕帮忙的话可以拿走一些物资。 齐天硕暗中将视线投向裴叶。 当裴叶听到幸存者男人说他们只有四人的时候，前者眉梢压低微不可察的弧度。 若非齐天硕观察力敏锐，估计也没人发现裴叶这点儿微表情。 “你去帮忙吧，趁早结束了收工，我可不想待在基地外过夜。” 裴叶抬手拍了下齐天硕左肩。 她在齐天硕左肩贴了一张笔记本格子纸剪成的小纸人。 小纸人的造型类似姜饼人，看着憨头憨脑。 风一吹，短短的手脚飘了两下。 若非有什么东西黏在齐天硕衣服，怕是要被吹走。 齐天硕心下一凉。 他神色严肃而又不悦地抬手弹了一下左肩，小纸人却没有掉下来。 “别在我身上乱贴东西，胶水很难洗掉。” 说罢，齐天硕又将鼻梁上的镜架往上推了推。 围观这一切的男人哈哈一笑，催促道，“这就不用在意了，我们先将东西搬完。” 裴叶这具身体长得高壮，但架不住筱秀的脸白白胖胖又圆溜溜，一副空有脂肪没有力气的样子。 向瑞君个子也不矮，可在宽大运动衫的笼罩下，将她身形衬得消瘦细弱，没什么危险性。 四个幸存者便将幸存者小队“最强者”的标签贴在齐天硕身上。 尽管齐天硕长得没侵略性，但他是个男的。 性别的固有印象让他们认定齐天硕最厉害，将他支开，其他三个女人就不用担心。 “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向瑞君见柳叶仙在加油站内给人治疗，齐天硕被支开去搬运物资，这不太妙。 裴叶侧过脸，避开加油站。 兴许里面有人懂唇语。 她从不会在小细节翻车。 “有猫腻——他们有问题，我们说不定能黑吃黑。” 汽油可是仅次于食物饮水的重要物资。 加油站内的汽油物资比食物物资多。 在生产秩序崩溃的末世，汽油几乎等同于不可再生资源，用多少就少多少。 她不会主动去掠夺，但要是有不长眼的撞上门，她也不介意收一波精神损失费。 “有猫腻，那你还——” 柳叶仙和齐天硕不就危险了？ 裴叶嗤笑。 “放心，我还没阴沟翻船过。” 要是没信心，她怎么会让柳叶仙他们被支开。 “再说，他们也在犹豫要不要动手。” 善恶仅在一念之间。 如果没动手，那就没有作恶，裴叶没理由主动杀还未犯罪的人。 如果他们动手了，打死无怨！ “加油站内有七个人，他们却说只有四个幸存者，隐瞒的动机是什么？” 向瑞君暗中捏紧刀柄。 这几个幸存者现在还隐瞒，便说明他们并未真正相信自个儿，动手的几率远比不动手大。 物资再多，车辆空间不够也没辙。 几人齐心协力便将车厢装满，看着剩下的物资，四个幸存者露出心疼的目光。 裴叶见状挑了眉梢。 “准备好了，走吧。” 其中一名幸存者搀扶着伤员准备上车。 正在此时，加油站超市换衣间突然传来一阵撞击声和呜咽声。 “什么声音？” 柳叶仙停下脚步回头。 距离裴叶最近的男人脸色倏变。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放在大腿枪套上的手枪，冲向裴叶扣下扳机。 下一秒，枪声响起！ 正文 243：三个幸存者（求月票） 听到枪响，柳叶仙身躯一僵，慢了半拍才回过头看枪声来源。 她只来得及看到裴叶夺枪以及男人脑袋开花倒地的一幕。 齐天硕倒是看了完整。 时间往前推那么一点点儿。 男人突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大腿枪套上的手枪，对准裴叶的同时欲扣下扳机。 谁料裴叶动作比他更快。 她出手抓住男人手腕，巨力将其扭弯，枪口由对着裴叶改为对着男人自己的眉心。 扳机扣下，枪声响起！ 枪口喷出的火舌带走了男人的生命，临死他还睁着惊恐未散的双眼。 裴叶又夺枪射杀袭击柳叶仙的女性幸存者，而攻击齐天硕的那人实力不行，攻击被躲开。 一击不成还要补，却没了机会。 他的脑袋被一道白光带走，鲜血如柱般喷涌而出，在地上洒下一大滩红色痕迹。 脑袋在地上咕噜滚了两三下。 唯一的伤员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裴叶用枪废了两肩。 四个幸存者，三死一重伤。 前一秒还和谐相处的两拨人，下一秒就以强势姿态干掉了突袭者。 “你们行啊，有必要这样吗？” 裴叶一脚踩上唯一幸存者的手，迫使他疼得松开手枪。 脚尖一踢，手枪被踢到对方无法够到的地方。 向瑞君终于抢了一个人头，眉宇舒展，神清气爽。 她主动上前捡起手枪，关了保险，三两下拆了。 “这里还有两发，用这个送他上路？” 向瑞君性格冷漠，但不代表她就不介意被人恩将仇报了。 她们的诚意还不够？ 这种情况还偷袭她们，果真是打死无怨。 四个都宰了清净，何必留一个碍眼。 “浪费什么子弹，随便找根铁棍将脑袋敲开花，少浪费资源。” 裴叶嗔似得翻了个白眼。 她戏谑笑看伤员幸存者惧怕瑟缩的怂样。 向瑞君也道。 “也是，活活打死都便宜这货了。” 他们不值得浪费子弹！ 柳叶仙和齐天硕二人反应不同。 前者还好。 柳叶仙是四人中唯一不知道四个幸存者怀揣恶意的，迷惑多于恐惧。 齐天硕却是恐惧多于迷惑。 他明白裴叶的暗示，始终提防四个幸存者，但直到搬完物资人家都没动手，还一脸和善样子，嘴上说着期待去xx基地重新生活之类的话——齐天硕也慢慢放下戒备，直到枪声响起。 那一枪不仅打在幸存者男人身上，同样也击碎了齐天硕的天真。 末世的残酷和危险超乎想象。 一个不慎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裴叶几人，随便换成其他救援小队都得翻车。 柳叶仙惊恐又迷惑地看着倒地四具尸体——裴叶懒得找铁棍，一脚将后者脑袋踩了个半碎——她不明白前后三五秒的功夫，怎么四个幸存者都死了，难道他们从头到尾都是坏人？ 发现托付出去的信任被辜负，柳叶仙心情低落三秒。 “进去看看。” 裴叶迈进加油站超市。 四个幸存者起初抑制了恶意，的确想去xx基地，但换衣间有动静，他们却果断展开偷袭。 裴叶让小纸人出面打开换衣间大门。 砰的一声。 门后倒出个双手被捆缚在身后的半大女孩儿。 女孩儿嘴上被贴了透明胶布，白色塑料绳子限制了她全身的行动。 这一摔，站都站不起来。 裴叶没有第一时间去关心女孩儿，她的视线投向换衣间内其他人 加油站内有七个活人。 除了死的，剩下三人都在换衣间藏着。 不，应该说是被关着。 两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奄奄一息，剩下的半大女孩儿还在不停挣扎。 她的眼睛很矛盾。 既有对裴叶几人的恐惧和排斥，又在求生欲影响下对他们露出求救的眼神。 “先别松绑，治愈一下伤势，人别死了就行。” 柳叶仙点头应下。 小女孩儿听懂她们的话，停下挣扎动作，努力呜咽，试图表达什么。 向瑞君将她扶正，撕下透明胶布。 终于能说话的小女孩儿哇得一声哭出来。 “你们救救两个哥哥好不好——” 柳叶仙还不是向瑞君所知的九级治疗系强者，治疗耗费好几分钟，勉强止住血。 伤口恢复带来的疼痛让受伤青年意识转醒。 “你们能说一下发生什么事情吗？” 看这情况，这三个幸存者与死掉的四个人不是一伙，甚至是对立的。 其中伤势比较轻的青年最先恢复清醒。 他担心看了一眼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看着脸上脏兮兮，但装束整体上还算整齐，应该没受大委屈。 他暗下松了口气，涌出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 “谢谢你们救了我们，我们不是坏人。” 当他看到裴叶手中拿着眼熟的枪，胸腔一震。 “你们……原来那几个歹徒呢？” 裴叶把玩着手枪转了几圈。 轻描淡写回答。 “死了。” 正因为那几个歹徒死了，手枪才会成为战利品落到她手中。 青年干巴巴道，“女同志好本事！” 裴叶瞄了一眼青年的装束，问道，“你是特警？” 青年点头。 “xx市警犬队特警，这是我战友，这是我队长的女儿。” “那你们怎么……” 青年脸色发苦，眸光泛着红丝和泪水。 末世爆发那一日，他们刚办理完一起走私贩du，准备归队，途中却被丧尸化的市民袭击。 他们齐心协力去救亲人。 市内的丧尸太多太多，他们牺牲巨大，一番险象环生才来到加油站。 结果—— “怎么了？” 裴叶问他。 青年苦笑，低头支吾着开口。 “……因为我爸轻信了人……就……这样……就害死了大家伙儿……” 他们是特警，还有枪支，其中几人还有神奇的超能力，按理说不会混成这样。 架不住家人是普通人，歹徒又奸诈，以他们为人质威胁。 内有隐患，外有丧尸。 一个不慎就是全盘崩溃，有人被丧尸咬死或者咬伤，为了不牵连只能跟歹徒功归于尽，也有人投鼠忌器，担心人质亲人的安全被歹徒害死……一场混乱下来，最后只剩他们三个活人。 “歹徒为何要让你们三个活着？” 裴叶却将枪口抵着青年眉心，笑容不带一丝杀意，却让青年有种冷意从脚冲到头的感觉。 “你最好说实话，我耐心有限，不想一天内被人骗两次。” 正文 244：青龙（求月票） 青年腮帮子的肌肉在抽动。 双目死死盯着指在眉心的手枪，形成一双不自然的斗鸡眼。 手枪枪口的温度是冰凉的。 外边儿天气燥热，他在死亡威胁下却如坠冰窖。 喉结随着紧张吞咽动作而蠕动，光滑的额头沁出颗颗冷汗，没一会儿就融成一道滑下。 “说，还是不说？” 裴叶持枪的右手往前一顶，青年被捆绑坐着的身躯不由得向后，脑袋微仰，胸腔咯噔。 “我说！” 作为特警，他还是头一回被黑涩会一样的家伙用枪指着脑袋逼问。 他倒是不怕死，但他不甘心死得不明不白。 他们几人的性命是队长几个拼了命才换来的。 哪怕要死，他也不能死在这里，最起码要安顿好队长的女儿。 于是他选择了坦白。 “我先前说。”青年舔了干涩的唇，艰难道，“我们是xx市警犬队的，灾难爆发的时候刚办完一起走私贩du大案……” 青年这话让裴叶摸不着头脑，亦或者说她并未从这里整理出“三人在歹徒手中幸免于难”的必然线索，二者之间没什么逻辑关系。 难不成这些歹徒知道他们是缉du的，于是发善心？ “之后呢？” 青年回答。 “我们被青龙救了……” “青龙？” 青年道，“青龙是警犬队服役警犬，鉴别力极为敏感出色，不管是搜查du品还是爆炸物、武器，它的表现都没话说，通人性、智商高。灾难发生之前，许多警犬都生病了，有些情绪低落颓靡、有些狂暴躁动、有些病得快死……所有警犬只有青龙状态还行，所以它跟随行动。” 青龙是一条长相俊美，眼神忧郁的警犬。 综合实力十分出色，不论是追踪罪犯、鉴别政务、搜索物品还是巡逻防爆，甚至连警卫守护都行，警犬中的一哥，江湖地位无犬能比。 服役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功劳立了不知多少。 “……其实，青龙也在生病……”青年眉心蹙着，黑浓的剑眉写满了担心和懊悔，“……它一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跟着我们一起逃亡，帮我们预警甚至对付那些僵尸一样的怪物……” 几个特警跟青龙关系极好，一起逃亡也不忍舍下青龙。 万万没想到最后是青龙救了他们。 “你刚才说……它救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青年摇头。 “我们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它是生是死，总该有个准数吧？” 如果青龙救了三人，怎么会任由他们三个被关在换衣间？ “歹徒原先不止这么点人，一番混战才死得只剩四个。”青年解释，“他们用我们三个当人质威胁青龙，又惧怕青龙拼命……他们还指望用我们当人质就不敢下杀手。而且……那时候的青龙混战中挨了好几枪，伤很重……我想，那几个歹徒应该是打着拖死青龙的主意。” 裴叶手指转着枪。 “我们来加油站的时候没看到警犬。” 歹徒小心翼翼持枪出来，也没有被警犬袭击。 若非四个歹徒自己做贼心虚，偷袭不成反被杀，说不定这时候都离开加油站了。 青年一听就明白了，神色悲恸。 “……青、青龙它……” 一个大男人，厚唇小幅度剧烈颤抖着瘪起。 怀疑他下一秒就要虎目含泪，两行热泪簌簌滚下。 “你是特警是战士，别露出一副要哭的样子！” 裴叶眉心拧出个“川”字。 “我们去周围找找，也许还能给它收个尸。” 按照青年说的，裴叶真在加油站外几十米外找到躺在乱草中的警犬青龙。 她对犬类没多少研究，也不知道眼前这只警犬是个什么品种，血统是否纯正，她只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是的，青龙还活着。 不过它的状态很奇怪，胸脯剧烈起伏，原先矫健匀称的四肢看着浮肿，四肢诡异蜷曲。 喉间发出低沉如口袋漏气一般的扑哧声。 它老远就听到裴叶靠近的动静，数次试着要站起来，每一次都是徒劳。 原先光滑水亮的毛发黏着干燥厚稠的血和泥土。 “警犬都跟你一样大？” 用双目粗估，这只青龙有大半个成年男人那么高壮。 双目泛着浑浊的猩红，发出威胁性低吼！ “这么看我做什么？” 裴叶屈指弹了一下青龙额头。 除了厚重的毛发便是又结实又厚重的脂肪肉肉。 她用右手食指拨弄青龙耷拉着的肥厚耳朵，捏着手感极好。 青龙动了动鼻子，僵硬的肌肉松缓下来。 喉间溢出“嗯”的一声，做了个幅度不大的侧首动作，滚烫的耳朵贴在裴叶手心。 裴叶给它贴了两张疗伤符篆，再命令小纸人过来搬运青龙。 青龙没有丝毫挣扎，反而任由十来只小纸人将它高高举起，一路平稳又迅速地运到加油站。 “收拾好的物资封入‘袖里乾坤’，少部分搬到卡车后车厢，这三个幸存者也上车，我们走。” 加油站的汽油储备不少，裴叶几人没办法全部带走。 时间不充裕，只带走三分之一。 “保质期时间短的食物多带一些，剩下的留着吧。” 十几分钟后，卡车离开加油站。 两个青年的伤口在柳叶仙治疗下好，除了精神还虚弱，伤口新长的肉透着鲜红色和疤痕，基本没有大碍。 他们警犬队队长的女儿，那个年纪半大的女孩儿躲在他们身边偷偷看青龙。 青龙比印象中大了两三倍！ “我能给它喝点水吗？” 裴叶将青龙伤口取出的子弹丢到车外。 “可以。” 青龙无力躺着，当女孩将装了半杯矿泉水的杯子递来，它伸出舌头喝得贪婪。 “你们准备去哪里？” 获救青年身子后仰，靠在车厢铁栏。 偷偷看着裴叶。 裴叶坐在小马扎，两条腿微张，肘部支着膝盖，低头玩着手机。 看着眼前的网瘾少女，他有种诡异的恍惚感，似乎末世灾难只是他的臆想。 “救够500个幸存者。” 当然，杀够5000丧尸也行。 “完成任务，预计晚上十点左右回到xx基地。” 青年：“……” 这时候，裴叶默默低头看着偷偷蹭她脚踝的青龙的狗脑袋。 “你们队……” 裴叶唇角噙着抽搐。 问了一半没问下去。 青年狐疑，“我们队怎么了？” “还有警犬叫偃月或者刀的？” 正文 245：说人话（求月票） 裴叶常常感觉自己不够鬼畜而与游戏格格不入。 (╯‵□′)╯︵┻━┻ 垃圾游戏制作人，滚出来挨打！！！ 这是裴叶看到时候唯一的感受。 这条消息不是裴叶第一次看到。 上次看到是在遇见“灰狼”物资搜索小队后，也给出了相同的提示。 不论她怎么开发脑洞，她都无法将“灰狼”物资搜索小队17人与五个鬼畜支线任务串联。 任务没有进展，只能暂时搁置。 没想到今天跑出来完成，居然碰上了任务目标！ 这条消息是碰见青龙后刷出的，毋庸置疑——青龙就是提示中的目标。 谁能想得到青龙偃月刀是警犬？ 获救青年没有体悟裴叶凌乱暴躁的心情，他双目流露出诧异。 “你怎么知道？” 裴叶：“……” 果然是 “还真有叫‘偃月’和‘刀’的警犬？” 青年叹道，“队长是三国演义迷，蜀汉阵营，最崇拜关二爷。” 给警犬取名太麻烦，脑瓜子灵光一闪便决定用“青龙偃月刀”给那一胎三只狗宝宝。 裴叶：“……” 让人无话可说的理由。 如果她来得晚一些，青龙挂了，这条支线任务是不是算她失败？ 有些人表面高贵冷艳如裴叶，暗地里掀了不知多少张桌子！ “那它们现在在哪里？” 青龙在这里，偃月和刀还没下落。 这俩货要是跪了一个，裴叶打算其他四个游戏支线任务都不做了。 要么全部完成，要么全部失败。 强迫症不允许它们中间出现一个叛徒！ “偃月和刀都生病了，它们应该都……” 青年未说完便露出失落神色。 警犬是他们的战友，一起执行不知多少任务。 灾难降临，不知多少活物死在丧尸口下。 青年也不确定基地里面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他们会不会变成丧尸？ 犬舍内的警犬又会如何？ “……再说，犬舍门关着，情况也不容乐观……” 说着，青年露出痛苦的神情。 裴叶发现这次副本支线比上一个副本还麻烦。 上一个副本，哪怕没有亲身参与，但只要听到消息也能算完成，只是完成度不高，奖励少。 这个副本却是任务目标死亡，任务多半就失败了，无法再完成。 为何如此推断？ 按照系统鬼畜又变、、/态的套路，多半就真是让三条警犬切水果，或者“水果”并非正常意义的“水果”，人家也有可能是名为“水果”的丧尸、异兽、变异植物？ 青龙还在，少了偃月或者刀，任务永远无法完成。 裴叶低头看着蹭她脚踝蹭得起劲的青龙，手腕一翻，拿出一颗苹果。 “来，青龙，帮我切个水果。” 她一手抓着苹果，一手抓着青龙的爪子。 它的爪子被小纸人洗过了，肉缝中的肉沫泥土都被剔得干干净净。 作为进化后的异兽，它的利爪可以自由伸缩弹射。 每一根利爪都透着金属质感，尖端又尖又亮能反光。 她正准备帮“青龙切个水果”，谁料青龙半撑起身。 它歪着硕大的狗脑袋，盯着苹果目露所思。 下一秒，张开狗嘴。 啪—— 裴叶手中的苹果裂成了两半。 一道由风凝成的刀刃将苹果精确切成了两半。 裴叶：“？？？” 两个获救特警青年：“？？？” 青龙低头张口叼起半块苹果，递到裴叶手心。 尽管它很小心翼翼，果肉依旧留下它的口水和点点牙印。 裴叶看了一眼。 没有刷出新纪录，她就知道尝试失败了。 系统套路不仅深如黑洞，还鬼畜得无人能预料。 她默默将半个苹果掰成四分之一、八分之一，去掉果核，将果肉递到青龙嘴边。 青龙舌头一卷，吧唧吧唧嚼着，充沛汁水流出也被它用舌头舔回去。 “你知道偃月和刀在哪里？” 青龙思索片刻，呜呜两声。 反正就是裴叶听不懂的狗语。 “你能说人话吗？” 青龙：“……” 裴叶抬手捏了捏青龙的喉咙位置，后者还以为她要露毛，舒服得哼哼两声。 倏地，喉间一阵刺痛传来，它猝不及防嗷呜一声，硕大的身躯几乎从原地弹跳起来。 “痛痛痛——” 沙哑的男声从它喉间传出。 狗爪不停小碎步跳跃，好似地面多烫脚，踩得车厢哐哐乱响。 两个获救特警青年：“？？？” 等等——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青龙刚才的发声是不是一串的“痛”？ “坐下！” 裴叶下达简短命令，青龙下意识蹲下。 冷静一秒，青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双眸流露出人性化的惊异，为何它觉得现在的吞咽是前所未有得顺畅？ 那种感觉就跟积攒几年耳屎被掏出来一样。 不仅外界传来的声音清晰了，似乎都能感觉到微风吹进耳朵、流过耳壁的微妙触感。 “我听不懂狗语，所以——” 裴叶刚才摸了一下青龙，发现它喉间也有一块横骨。 “我只能让你学会说人话了。” 青龙惊得双耳竖起：“？？？” “现在回答我问题。” 裴叶将果肉放到青龙嘴边，后者下意识张嘴。 “你知道偃月和刀在哪里？” 青龙回答。 “知道。” 沙哑成熟的男声，发音别扭，像是许久不开口讲话。 一开口，不仅两位特警目瞪狗呆，青龙也真正目瞪“狗”呆了。 “它们还活着？” 裴叶又给青龙喂了一块果肉。 青龙回答说“是”。 “这么笃定？” “它们跟我一样，充满了力量！” 青龙晃晃悠悠站起来，高傲展示自己雄壮的身躯。 这时，众人才发现青龙身高接近一米二，几乎比以前所知的大型犬还大。 犬舍的铁门也就几爪子的事情。 对于警犬而言，待在犬舍反而比躲在野外更安全。 犬舍是相对独立的空间，外边儿的丧尸一时闯不进来，伤害不了它们。 这也给了警犬们充裕的时间和安静的环境完成蜕变、进化。 警犬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进化成异兽的比例非常高。 哪怕不进化成异兽，它们也不太可能丧尸化，顶多成为身体素质强化过的猛犬！ 正文 246：人不如狗（求月票） “跟你一样？” 青龙昂首挺胸，骄傲地点头。 也许比它弱那么一点点儿，但也是很强大的。 “你怎么确定它们会跟你一样而不是跟外面那些怪物一样？” 青龙甩了甩毛茸茸的粗尾巴，低沉的声音让人不敢相信是一条警犬发出来的。 “我就知道，说不出来的原因。” 犬舍警犬感染丧尸病毒而出现生病异状，两条即将退役的警犬也中招了。 兽医竭尽全力也没找到病因，只能进行保守治疗。 眼瞧着老警犬奄奄一息，被病魔折磨得精神颓靡、四肢消瘦，众人都以为它们会撑不过来。 唯独青龙知道它们会没事。 动物对危险的警觉性和感知力远比人类强，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 犬舍挺好，倒是出警路上嗅到的同类气息让青龙狂躁不安。 危险！ 咬死它们！ 危险！！ 咬死它们！！ 危险！！！ 咬死它们！！！ 魔咒一样的本能声音撩拨青龙体内蛰伏的凶性。 但它是训练有素的警犬，训练出来的职业素养让它成功压下嗜血本能。 否则的话，它真想不顾一切冲破警车大门，循着气味将那几只同类找到，咬碎它们的脖子！ 直觉告诉青龙—— 那些同类很危险，必须铲除掉！ 犬舍的同类不仅没给它危险感，反而给予满满的安全感。 “直觉？” “兴许吧。” 作为一条长相俊美忧郁的警犬，青龙自制力很强，举止也充满了力量和美感。 它的坐姿优雅端庄，犬中贵族。 原先泛着猩红的眸子随着异能觉醒而退去，恢复清亮乌黑的剔透质感。 “你有没有能力联系它们？” 裴叶不了解异兽，这么问也是抱着凑运气的心态。 青龙没有直接回答。 “联系它们干什么？” 裴叶总不能回答“让你们仨合体切水果”，只能正色编了一套说辞。 “灾难笼罩下的世界太危险，单打独斗的独行侠混不长。我觉得你很厉害，与你一样厉害的偃月和刀一样值得招揽。” 青龙歪头看着坐在小马扎上的裴叶。 “招揽？” 那双天生带着一股子醉人忧郁的眸子闪烁着挣扎。 “这事情……恕我不能答应。” 众人从长满厚毛的狗脸上看出了青龙的犹豫和迟疑。 “偃月和刀的意见，我无法替它们做决定，你自己询问它们吧。” 青龙的回答惹起了裴叶的好奇心。 “为什么？” 青龙抬爪，用厚厚肉垫轻拍女孩儿的发顶。 “尽管你对我很有吸引力——但他们太弱了，在安顿好他们之前，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的招揽。”青龙看看自己的爪子，看看小女孩儿的脑瓜子，它稍微用力就能将脑花拍出来，“尽管警犬队没了，但我也是公职一份子。按照人类的规矩，加入私人势力也要跟老东家打个招呼。” 它不是不愿意跟着裴叶，仅仅是它还有些事情没做完。 在青龙眼中，小女孩儿的父亲是它的战友。 战友遗孤，它不能不管。 真汉子都是讲“忠义”的！ “要是处理好了呢？” 青龙学着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两爪抱拳，文绉绉道，“但凭差遣。” 裴叶：“……” 警犬队队长的《三国演义》没白看！ “青、青龙，你说人话了？” 特警青年如梦初醒。 青龙疑似翻了个白眼。 “你的反应能力还是如此堪忧。” 特警青年被嘲得脸色一红。 “为什么警犬能说人话？” 青龙歪头。 “这稀奇了，你平时不也学着我们狗语？” 尽管青龙那会儿完全不知道人类战友没事喊“饿了”、“别烦老子”、“不想吃”、“喊爸爸”干嘛。 后来想想，这大概就跟小狗崽没事学大人说话一个道理。 特警青年：“……” 人类变成丧尸都没警犬开口说人话来得碎三观。 “你还有苹果吗？” 青龙扭头问裴叶。 裴叶给他一颗超红超大的富士苹果。 青龙这回没有用风刃，它伸出一根长长尖尖的金属质感利爪，三两下将苹果切成好多块。 利爪尖端一插，将一小块果肉塞进嘴里。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它又分了一小块给战友的女儿。 慈爱的眼神仿佛在看着自己的狗崽儿。 随着卡车靠近小镇，青龙不复原先轻松的姿态，似乎每一根狗毛都写满了戒备。 “前面有很多丧尸。” 丧尸这个词还是青龙刚学的。 裴叶轻描淡写道。 “我们是来救援幸存者顺便清理丧尸的，丧尸不多怎么完成任务。” 硬性规定杀5000丧尸或者救500幸存者。 卡车行驶的动静以及车上人肉气息吸引附近游荡丧尸靠拢过来。 青龙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这辆运输肉猪的大卡车很高，丧尸聚拢过来也爬不上来。 饶是如此，目睹密密麻麻的丧尸群冲着自己伸手，三个幸存者仍忍不住腿软。 “保护好她！” 青龙将狗崽儿……不，战友女儿托付给两个青年特警。 只见它冲着丧尸群张口，狂暴的风系异能在口前凝聚。 这一道风刃可不是刚才切苹果的层次，而是一团直径约一米的风刃旋涡。 一个风刃旋涡撒下去，几个丧尸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骨头血肉被绞杀成碎末，真正的碎尸万段。 使用一次，青龙发出沉重的喘息，但未脱力。 同为风系异能，齐天硕感觉到森森的压力_(:3)∠)_ 为什么他是十几片风刃切脖子、爆脑袋，人家警犬青龙一上来就是风刃旋涡大招？ 他连狗都不如吗？ 向瑞君冷笑。 “它一觉醒就是二级异兽，你跟它比？” 比不过的，心里要有点儿ac数。 一觉醒就是二级异能，不管是人、兽还是丧尸，那天赋都属于最顶尖一拨的。 齐天硕推了一下眼镜镜架。 他不服气狡辩一句。 “我杀的比它多，消耗最少的异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按照青龙这架势，最多三次大招就会力竭。 齐天硕都是改用消耗最少的片状风刃，续航力更长。 “别小看异兽的智慧。” 青龙明显也意识到自己举动不妥，也改用风刃精确打击丧尸要害，命中率几近百分之百。 看着青龙游刃有余，没事还伸个爪子，一爪子就将丧尸的脑花拍出来。 齐天硕自闭了。 作为普通人，他没事得跟人家身经百战的特警犬比什么？ 正文 247：大丰收（求月票） “你做的纸人似乎不够。” 巨大的体力消耗让向瑞君汗出如浆，粘稠温热的汗水将刘海打湿，一缕缕黑发黏在脸上。 看着狼狈不堪，但谁也不敢将她当做普通柔弱女性看待。 光凭那一手玩出花样的雷火双系异能，猎杀的丧尸数量仅次于裴叶和青龙。 聚拢过来的丧尸倒下一批又一批。 风、火、雷电交织，这场景像极了打boss前清理小怪。 随着倒下的丧尸增多，小纸人的工作量直线飙升，三十六只根本不够用了。 “没事，我来解决。” 裴叶召回两只小纸人，让它们用工具裁减一模一样的纸人，再给纸人套上垃圾袋当防护服。 小纸人们是流水线生产，动手效率又高，差不多半分钟产出一只崭新的小纸人。 裴叶一心二用。 右手掏五雷咒符篆炸丧尸，左手捏法诀唤醒新的小纸人。 躺平的小纸人站起来，蹦跳着加入小纸人丧尸收尸大军，吭哧吭哧地干起活来。 没多会儿，小纸人从三十六只扩充到一百零八只。 它们勤勤恳恳提拎垃圾桶，不惧脏臭，用娇小的身躯爬进丧尸残缺的脑袋，挖出丧尸晶核。 丧尸晶核挖出来，丧尸尸体就没有价值了，焚烧成骨灰扫进垃圾袋。 因为工作效率太高，每过十来秒的功夫，卡车后车厢就会多一袋打包好的骨灰。 “你搜集这些骨灰究竟有什么用？” 担心丧尸尸体腐烂后污染水源土壤、引发瘟疫，煅烧成骨灰就行了。 何必费劲将骨灰搜集起来？ 裴叶答曰。 “沃土，积肥。” 向瑞君：“……” 裴叶又道，“骨灰不打包不处理，我担心出门被骨灰扑一脸。” 向瑞君：“……” 她也想自闭了。 “行，你强你任性。” 小镇人口密集，击杀5000丧尸很容易，但不断重复机械性动作也累人。 饶是青龙也要坐下来喘口气。 末世第三天临近尾声，丧尸沦陷区的幸存者仍有很多。 除了少部分建筑，大部分地区水电都断了。 一行人进入小镇住宅密集的区域，便听到很多求救声。 还有幸存者趴在窗户上挥舞颜色鲜艳的料子，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明知求救声会吸引丧尸，但他们顾不得那么多。 城市不同于农村，很少人会囤积食物。 没有食物没有饮水，又没有抢到空投物资，大多幸存者又饿又渴。 为了生存只能铤而走险。 裴叶吸引丧尸注意力，为幸存者争取逃生机会。 “筱秀，幸存者太多了，我们的卡车根本不够。” “那就让他们找能开的车跟上，每辆车多塞几个幸存者。” 面包车、大巴车、公交车是首选，没有就选择能开的家庭轿车跟上。 “别挤、别挤啊，让我先上去！” “谁拉我衣服，艹，别拉啊！” “先让我儿子上去……” 裴叶看了一圈脸上残留着惧怕、惊恐神情的幸存者，让他们都站起来排着队。 上班高峰期怎么挤地铁挤公交，现在就怎么站。 “小姑娘，我很累了……就不能坐一会儿？” 有个大叔坐在地上伸出两条腿，一人便占了好几个人的空间。 “你要坐着，下去坐着。” “我年纪大了……” 裴叶嗤笑。 “年纪大了正好，比年轻人多活了几岁，也够本了。不如将生路让给年轻人，让他们上来。” 五六十岁的人在她跟前说“年纪大了”？ 倚老卖老也挑对目标啊。 形势比人强，幸存者只能忍下憋屈照做。 一个一个紧挨站着，比沙丁鱼还拥挤，留出更多空间给剩下的幸存者。 裴叶将xx基地租借来的越野车放出来。 大卡车和越野车交给两个特警青年来开，柳叶仙空出手给齐天硕他们补充异能。 暮色四合，幸存者队伍数量扩张至两千多人。 幸存者中不乏被丧尸咬了却隐瞒不说的人，全被裴叶和青龙一个一个抓出来。 不是被炸了脑子就是被青龙一爪子拍出脑花。 任凭幸存者家人如何哭天抢地，一人一犬都不为所动。 幸存者如此密集，一旦有人丧尸化，整一车的幸存者都要死！ 晚上七点，车队准备返回xx基地。 高速路上的丧尸清理过，拦路的车辆也搬开，因此这段路行驶很顺畅。 越野车开道，大卡车紧随其后，塞满人的大巴车、公交车、私家车有秩序地跟着。 “救人真是比杀丧尸累多了……” 向瑞君一脸倦色，柳叶仙给她递了一杯灵泉水。 “多谢。” 丧尸杀了就能交给小纸人善后，幸存者却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 争吵、冲突只能算最基本的操作。 幸存者会渴会饿，还有生理问题，车队不会因为他们的需求停下来，更不会给他们找个隐私空间解决生理问题。 他们能怎么办？ 只能选择忍着！ 忍不住就直接将尿和屎撒在裤裆。 小孩儿还好，成年人当众这么做，自尊心承受着莫大煎熬，臭味在封闭空间流淌，又会引来其他幸存者的辱骂。 为了生存，很多人会不断突破自己的下限。 他们的矛盾冲突增大救援难度，向瑞君几个自然累。 不是身体，而是负能量积攒太多对精神造成的负担。 “太昊，帮忙联系一下xx基地，我们会在不久后抵达，幸存者约有两千六百人。” “正在为您联通，请稍等。” 裴叶掏出手机，点开app。 超额完成，两天下来，她又积累了5开头五位数的余额。 点开许愿池，克制地抽了十次十连许愿池，套装部件没捞上来。 捞上来的玩意儿都是小零食、小玩具。 正常操作。 裴叶佛系抽奖，没什么收获就关了许愿池，拿根棒棒糖塞嘴里。 阿崽给她买的烟抽完了，现在莫得抽了，只能吃糖。 这时车顶传来一阵拍声。 打开天窗，出现青龙那张大狗脸。 “我感觉到了同类气息。” “同类气息？也是警犬？” 没烟抽的裴叶看着没什么精神，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青龙摇头。 “不是犬，是同类。” 也是异兽？ 裴叶忍不住想到撞开大卡车铁门的猪。 难道这也是天赋异禀的异兽？ “有危险性？” 青龙不屑道，“很怂的一货。” 正文 248：回基地（求月票） 裴叶通过太昊提前联系xx基地。 “两千六百多人？一个四人规模的幸存者小队救的？” 基地联络员起初还不信。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一次性运送两千六百个幸存者不是什么稀罕事——xx基地在少年宫的临时救援点，每隔一个小时就会运送数千人过来，连轴运送三天三夜——但基地官方护送幸存者是什么阵仗？ 最少也要五十异能者，上百个配备充足枪弹的武装士兵，每辆车还要安装丧尸精神干扰器。 有这么强大的武力保证也不敢说一定能将幸存者安全送到xx基地。 结果—— emmm—— 四个人的幸存者队伍，送回来两千六百人规模的幸存者？ 若非太昊作为超级智能地位无人能挑衅，众人都有种质疑的冲动。 “有没有可能是四人途中回来碰见幸存者车队，他们正巧又接了任务，于是钻空子将这些人当做自己救的？”说这话的工作人员脸色有些铁青，话语间带了点儿对裴叶几人的恶意。 永远不要小瞧人类的小聪明和灵活变通能力。 尽管才是末世第三天，注册的幸存者队伍也不多，但钻空子、耍小聪明的幸存者并不少。 有幸存者小队成员在基地不远处蹲守投奔而来的自由幸存者。 通过语言忽悠他们，让这些幸存者配合自己撒谎，说他们是小队成员从沦陷区救下来的。 如此一来，幸存者小队就能完成基地派发的救援任务，轻松分到贡献点。 投奔而来的幸存者也不是没好处拿，也能从小队成员手中分到一点儿人头红利。 双方靠着这种手段实现共赢。 之前都是几个幸存者、十几个幸存者，这次却是两千六百多个幸存者！ 按照xx基地统一标准，救援一个幸存者能分到10贡献点。 两千六百多个人就是两万六千多贡献点！ 柳叶仙几人租的商品房搁在xx基地可是贵族住房，一月租金才5000贡献点！ “少柠檬精了。” 同事淡淡驳斥了他的话。 “联络是半个多小时前发来的，人家就不可能在基地附近作弊。” 同事不满撇嘴。 “他们才四个人！！！” 四个人救下两千六百个，这有可能？ 谈话的功夫，无线耳机传来太昊的声音，通知前哨站准备接收这一批幸存者。 为了保护xx基地的安全，基地外围驻扎着重兵，算不上三步一站哨，但也算铁桶。 挤在车上的幸存者看到持枪守卫的士兵，强烈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幸存者簌簌落泪。 他们不知道进入基地之后的生活会如何，但看到这些兵，他们知道性命是保住了。 “全部下来！” 前哨站士兵早已准备好了。 车辆停下，便有士兵持枪上前，通知车辆开门，幸存者排队下车接受丧尸病毒筛查。 两千多幸存者像沙丁鱼一样挤了几个小时，不能坐着只能站着。 人挤人，肉贴肉。 空气中全是各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臭味。 当车门打开，新鲜空气扑扑灌入，幸存者们有种恍若重生的感觉。 “哎呦，这个腿啊——” 站在车门附近的幸存者下了车，险些膝盖一软跪地上。 挤了那么久，有种双腿不是自己的错觉。 “全部排队准备接受检查。” 前哨站士兵冷冰冰地重复一句。 幸存者们看着他们手中的枪，黑黝黝的枪口指着自己要害，便忍不住咽口水。 他们知道，士兵手中的枪不是摆着看的玩意儿。 真要有什么不妥当的举动，他们会杀人的！ “行行行，这就去排队检查！” 别说两条腿还在，哪怕两条腿真没了，他们爬也要爬过去。 裴叶几人最先下车。 作为队长的她直接跟前哨站负责人对话。 “我是‘今天出门日丧尸’幸存者小队的队长，身后这些幸存者都是今日从沦陷区救下来的。” 裴叶面不改色地说出队名，又在人家负责人古怪眼神下递出队伍勋章。 负责人仔细查看队伍勋章上面的人员和头像。 “原来是你们？” 负责人看清之后就打消怀疑。 “我记得你们也参与大学城救援了？” 不仅仅是大学城救援，末世第二天还救了数千人抵达少年宫救援点。 尽管很多幸存者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也有影像流出来，早就是太昊网络上的大红人。 筱秀这具身体生得高壮，相貌也有识辨度，不难认出来。 “是的。” 相较于负责人的热情，裴叶的态度倒是冷淡得多。 “实在是太感谢了。”那人低声而又诚恳地道，“我妈妈他们也在里边儿，谢谢。” 大灾难爆发，很多人都被国家调去一线救援，顾不上自己的家人妻儿。 他还是幸运的。 一家子居然能完好无损地从沦陷区出来。 仔细一问才知道是某个超级叼的强者参与救援。 利用人脉查了一下，倒是弄到一两张模糊不清的图片。 万万没想到恩人跟自己在一个基地，还正巧撞上他值班了，真是缘分啊。 每个离开xx基地的人再想进入，都要重新检查一遍，保证没有携带丧尸病毒。 裴叶几人也不例外。 检查之时，出了个小插曲。 青龙闹出来的。 它实在是太大了。 进化完毕，青龙的体型又大了一圈，个子接近一米三。 毛发黑亮厚重，体型庞大，站在那里就跟小山一样，给人极大的精神压力。 它一出现就被几个士兵用枪口指着脑袋。 “这是你们的宠物？” 裴叶带来的，自然要询问她。 青龙不满地用爪子抓地，喉间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尊重一下警犬，你这问话十分无礼！”青龙盯着负责人身上的装束，昂首挺胸道，“我是xx市警犬队的青龙，论我曾经立下的功劳——我们说起来应该差不了多少！放下你的枪！” 众人：“……” 青龙俊美阳刚的脸庞露出不满。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狗、狗……” 说人话了？？？ 青龙霸气淡定道，“说人话怎么了？” 谁规定只有人才能说人话？ 人类以前学狗说狗话的时候也没见它们这些狗狗那么惊讶。 正文 249：一天结束（求月票） 青龙没有抗拒检查。 它从检查室离开，门外的人还给它递了一张卡片。 青龙昂首挺胸，仿佛接受勋章奖励的战士，微微伸出脖子，示意他人帮它挂上。 它的卡片是特制的，比其他人多了一条链子。 卡片样式跟幸存者一致，背面是华国国旗，正面右边是青龙的脸，左边写着基本信息。 青龙认认真真看了看上面的自己。 “我比上面的好看多了。” 卡片上的“青龙”没有自己威武帅气，小小的大头照衬不出它的气势。 欣赏完自己的英姿，又将大脑袋凑近，目光落在卡片的文字上面。 “你认识字？” “当然认识……” 青龙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 它认识卡片上面的“青龙”，还知道龙的繁体写法！ 它才不是文盲…… 就是认得的字不太多而已…… 裴叶也没追问，她让青龙将卡片收好，准备去任务大厅交任务，结算今天的贡献点。 这个点的任务大厅没几个人，几乎看不到幸存者队伍的身影。 “我交任务。” 裴叶敲了一下窗口，提醒歪着脑袋睡觉的工作人员醒一醒。 “啊？交任务？” 工作人员用手擦了一把脸，勉强打起精神工作。 “队伍勋章呢？” “在这里。” 裴叶将队伍勋章递出去。 工作人员将勋章放在机器上划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相关消息。 救援任务已完成，救援总计2631人，结算26310贡献点。 猎杀丧尸未完成…… 搜集物资未完成…… 工作人员看到救援人数手一抖，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尖。 “仍有两个任务未完成，现在就结算？” “没完成？” “猎杀丧尸以及搜索物资，你是还没清算？”工作人员将队伍勋章还给裴叶，“那你去隔壁房间统计了再来。” 裴叶还是第一次交任务，没什么经验，只能再跑一趟腿。 丧尸晶核与物资在两个不同房间清算。 核算人员见裴叶空手进来，还以为她将东西放在口袋。 几颗丧尸晶核，数一数就知道数目，费不了多少功夫。 因此，他脸色很平静。 工作很清闲，待遇好、活又少。 他悠闲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还未咽下，只见裴叶不知从哪里拉出来一个蛇皮塑料袋。 哗哗哗—— 闪瞎人眼的丧尸晶核铺满了整大张桌子，还堆出了小山尖儿。 “噗——” 核算人员被这架势吓到，险些将未咽下去的水呛进气管。 “这些、这些都是？” 他咳嗽许久才稳下来，指着桌上的丧尸晶核，手指都在发抖。 “嗯，麻烦清算一下。” 丧尸晶核数目过大，工作量繁重。 “……一共7359颗。” 当他说出这个数字，脸皮狠狠颤抖一下。 7359颗丧尸晶核，xx基地一天都没回收这么多。 这居然是一个四人规模的幸存者小队干的？ 裴叶又去隔壁结算物资。 物资倒是没多少，她将今天搜刮来的汽油、饮料矿泉水、保质期比较短的面包都拿出来。 跑完这些手续，最后去大厅结算贡献点。 今天一天收入40284贡献点！ 裴叶给柳叶仙、向瑞君和齐天硕各自分了三千，剩下全部放在她的账号上。 “下次碰上荀明远，先将欠他的债还了，以后租金走我这里的账。” 柳叶仙不好意思。 她拿这么多贡献点有些烫手。 “我分三千太多了。” 今天大部分时间在开车，剩下时间给瑞君他们补充异能，似乎没怎么出力。 “这点就不用客气了。” 裴叶不想在这种问题上扯不清。 夜色很浓了，大家伙儿忙一整天，回去正好能吃个夜宵。 分开前，裴叶又给青龙的账户划了三千贡献点。 它今天很卖力。 “你住在哪里无所谓，但你护着的三个人不行。基地有便宜的房间，租金1000贡献点，你们挤一挤就能住，剩下的2000贡献点留着买食物。基地幸存者多，但住得起租房的不多，你们这会儿还能租到位置比较好的房间。” 以后幸存者队伍实力起来了，租房名额抢也抢不到。 面对裴叶的体贴，青龙几乎要感动哭。 它还真没想到这层。 一行四人回到出租房。 柳父柳母早早准备好食物，包了饺子还煮了一大锅疙瘩面，量大管饱。 “筱秀，你明天也出去做任务吗？” 柳叶仙回到家，顿时有种全身肌肉都在叫嚣酸疼的感觉。 一天两天可以撑住，往后每天都这样…… 她一想到现在的世道，立刻打消退缩的念头。 绝不做拖后腿的人！ “你们随意，我肯定要出去做任务，我在基地待不住。” 裴叶一口闷了一管橡皮泥味道的营养剂，古怪味道让她眉头大皱。 这味道跟这个让人想mmp的任务一样讨厌。 “不行，我也要出去。” 柳叶仙急着报名。 向瑞君道，“不停实战消耗异能才能提高修炼速度，我也出去。” 两位女性都表态了，齐天硕当然不能退缩。 “算我一个。” “行，那你们先洗澡休息，明天早上九点集合。” 浴室只有一个，齐天硕只能打水回房间洗澡。 裴叶？ 人家当然独占浴室。 柳叶仙和向瑞君？ 当然是去灵泉空间洗美容澡。 柳叶仙想跟便宜妹妹互相搓背，可惜妹妹嫌弃地拒绝了她。 向瑞君稍稍接纳柳叶仙，不意味二人关系好到能互相搓背！ 她先洗，洗完了柳叶仙再进去洗。 柳叶仙从空间出来，发现便宜妹妹手中正拿着一颗丧尸晶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瑞君，你这是……” 没想到向瑞君还偷偷藏了一颗丧尸晶核。 向瑞君的思路被柳叶仙打断，前者脸色冷漠地将丧尸晶核塞进抽屉，不再去看。 柳叶仙低声道，“我听筱秀说……那玩意儿不能拿来修炼的。” 一旦修炼就会走入歧途。 向瑞君睡下，侧身背对着柳叶仙。 “睡觉吧。” 柳叶仙只能关了房间的灯，跟着睡下。 黑暗中，她听到向瑞君的轻叹。 这一声轻叹有着释然，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向瑞君很清楚用丧尸晶核修炼的好处，初期修炼速度跟开了挂一样快。 这种诱惑谁能抵御？ 刚重生的她绝对抵御不了。 现在的话—— 向瑞君看着眼前一片黑暗，心情平静许多。 她的队友很强大，强大到能为她们争取平稳变强的时间。 正文 250：突破口（求保底月票） 青龙的出现引起各方关注。 例如xx基地研究所。 每篇末世文都少不了搅x棍一样的丧病研究所。 华国境内每一个基地都有配备了一个，研究所之间资源互通，由太昊统一管理。 青龙是华国境内发现的第一头异兽。 异兽的存在并不让人意外。 “根据太昊的数据推测，收到丧尸病毒感染的植物和动物都会发生与人类相同的变异。” 几个研究所科研人员围着高大的青龙嘀嘀咕咕，时不时还伸出“咸猪手”摸它的毛毛。 青龙的毛发看着蓬松细软，实际上的手感却很粗重，皮毛厚实。 “这么说来，这位相当于人类中的异能者？” 白发苍苍的科学家推了一下镜架，忍不住凑上前观察青龙。 “你的异能是什么？” “根据我们所知的消息，你还会说人话？” “为什么你会说人话呢？太昊用数据推算过，被丧尸病毒感染而获得超能力进化的野兽想要说话、获得等同于人类的智慧，最少也要经历五到六次蜕变。真是不可思议……你的肌肉很壮实，很漂亮。” 他捏了捏青龙发达的四肢。 硬实的肌肉健壮有力，硬得像是岩石，谁也不怀疑这具身体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真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青龙表情变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忍不住了。 它抬起爪子拦住科学家进一步动作。 “抱歉，请你尊重一下作为男性的尊严，我拒绝被同性抚摸。” 青龙表情很严肃，那双带着忧郁的眸子写满了抗拒。 白发苍苍的科学家尴尬咳嗽一声。 “我是想确定你有没有……” 青龙果断打断他。 “没有，谢谢，我很好。” 不管是黄瓜还是鸡蛋，它们都在。 一件不缺！！！ 作为警犬基地最优秀的警犬，它是不用做手术的！ 瓜瓜和蛋蛋都在真是太好了！ 科学家露出欣慰又让青龙浑身一颤的鬼畜神情。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么笑，我有心理阴影。” “心理阴影？” 科学家被勾起好奇心。 青龙缄口不言，神态高冷。 警犬队的特警也不是各个都好相处，有些特别皮！ 青龙还小的时候，它某次训练完就躺在草地上舒服晒太阳，某个小年轻特警给它撸毛。 撸毛是件很幸福的事情，青龙对他没什么防备。 撸着撸着，那只手越来越往下。 结果猝不及防，蛋蛋一疼、菊花一紧。 那个熊孩子小年轻居然弹了一下它的蛋蛋！ 青龙气得浑身毛发都炸开了。 “死熊孩子，给老子滚过来！！！” 青龙愤怒无比，追着那个小年轻跑了大半个训练场，直接将人撵得爬上铁网。 作为超级记仇的优秀警犬，青龙想办法找回场子，它趁着对方吃便当的机会，从背后偷袭，蓄力助跑，跳跃踩脑袋，一招泰山压顶就将小年轻的脸踩进便当，沾了一脸的西红柿炒鸡蛋。 那个小年轻特警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就跟眼前的科学家老人一样猥琐。 青龙抖了抖。 蛋蛋被弹的阴影太深刻了。 “这事情跟你无关，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二十分钟之后，青龙整条狗都蜷缩在沙发上，看似蓬松细软的毛发连末梢都写着害羞。 “青龙怎么了？” 研究所科研人员一脸神秘。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问。” 两名警犬队特警：“？？？” 小女孩儿：“？？？” 前者毕竟是成年人，当他们看到科研人员将一个装着神秘液体的粗试管，纷纷了悟。 除了采集，青龙还配合他们试验了自己的异能。 它是风系异能，威力比寻常一阶异能者更强，身体异能储备容量更大。 根据综合数据显示，青龙应该是二级异兽，等同于人类二级异能者。 “不，青龙整体素质应该比人类二级异能者更强。” 它的毛很厚实，皮摸着柔软，实际上非常坚硬，刚才采血的时候，普通针头根本刺不穿。 哪怕改用特制针头，不使劲儿也很难破皮。 仅从这点来看，作为异兽的青龙面对外界——例如丧尸——优势就比人类异能者大。 研究所分析了青龙的血液。 “青龙对丧尸病毒的免疫能力远比普通人高……” 这一结果也验证了太昊分析出来的数据。 不论是异兽还是异能者，他们都具备一定免疫能力，但只能免疫异能等级比他们低的丧尸。 丧尸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也会像人类、动植物一样进化。 进化速度还不低！ “……昨晚，除了异兽青龙，我们还发现了一个人。” “什么人？” “你们看看这份消息，这名幸存者叫‘筱秀’，没有异能，但她的实力却强得诡异。她是‘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的队长，这个小队仅有四个人。除了筱秀，其他都是异能者。柳叶仙治疗系，向瑞君雷火双系，齐天硕风系。我们起初还以为队伍是三个异能者中的一个主导，但调查各方资料，询问诸多幸存者，我们才知道筱秀是主导，她没有异能却能施展雷电异能。”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其他普通人也有可能获得等同于异能者的力量。 大灾难后的世界太魔幻。 普通人没有力量适应新的社会秩序，照此以往，他们的处境会更加恶劣。 “筱秀”兴许是个突破口。 被暗地里n多双眼睛盯上的裴叶却没这个自觉。 天一亮，她就在生理时钟的召唤下睁开眼睛。 刷牙洗脸，她看到镜中的“筱秀”又瘦了不少，肉肉的双下巴也没昨天那么明显。 “裤腰带松了不少……” 几天没洗头，又正值盛夏，头皮不仅痒还有些馊臭。 她弄出一盆水洗头。 “叶仙，你帮我剪个头发。” 柳叶仙刚从房间出来，满面困意。 “剪头发？剪多短？” 她接过裴叶的剪刀帮忙剪了几下，原先能扎马尾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 “筱秀，你是不是瘦得太快了？” 剪完头发，柳叶仙睡意也散光了，仔细端详裴叶的脸，满脸不可思议。 她瘦得太快了！ 正文 251：监视（求保底月票） 向瑞君从末世五年回来，她就记得“筱秀”是个超级大胖子，不仅胖还死得早。 她没注意裴叶的外貌变化，但柳叶仙不同。 柳叶仙亲眼看着室友为了减肥，节衣缩食买昂贵的减肥梅子，还被那个梅子害得拉肚子拉到虚脱。 “筱秀”末世前还是标准的三层下巴，脸盘又大又圆，没想到一周功夫就瘦出了下巴轮廓。 “我记得你几天前下巴还是肉肉的。”柳叶仙用手指轻捏裴叶的下巴，肥肉还是有，但算不上多，“这几天光顾着逃命，我居然没注意到……” 胖也有胖的风韵，“筱秀”五官底子过硬，属于纯天然美人胚子，只是现在瘦下来更加惹眼。 裴叶轻拍开柳叶仙作怪的手。 “青龙都会说人话，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 少见多怪！ 她暗中捏了一下腰上的肉肉。 原先两三圈的肚子只剩下一小圈了。 习惯一身肥肉陪伴的她还真舍不得它们离开。 “我只是觉得筱秀瘦下来更好看了。” “‘漂亮’这个词对于现在的女人而言并非什么好词。” 向瑞君勤勉努力，天不亮就出门练刀，这会儿刚满头大汗地回来。 一回来就听到这段对话。 杠精附身的她给柳叶仙泼了盆冷水。 在末世，美丽皮囊带来的优势和利益远不如它吸引来的觊觎和伤害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不能因为外界环境而否定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喜欢，筱秀好看，瑞君也好看啊。”凭这两人的实力，外人想觊觎都没资格，“瑞君，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向瑞君打了个哆嗦。 “跟齐天硕撒娇去，你恶心到我了。” 她做梦都没想过柳叶仙会用这么嗲的声音跟自己说话。 鸡皮疙瘩掉一地！ 躺着也中枪的齐天硕：“？？？” 一行四人吃过早饭，九点半才离开出租房，路上与青龙会合。 “你怎么也在？” 青龙身边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荀明远！ “我受上级指令，担任青龙的临时监护人，原先的小队又有其他任务要执行，所以我这段时间会跟青龙一起行动。”荀明远并没有隐瞒，他坦白道，“青龙加入你们，我也会以临时成员跟随。” “以临时成员的身份加入我们？” 荀明远点头。 “是的，如果你赞同的话。” 裴叶无所谓地耸肩。 “行吧，我没意见，其他人呢？” 荀明远是极为罕有的金属性异能者，战斗力极强。 他的加入相当于给小队添了一个强大打手，还是那种不拖后腿的。 齐天硕和柳叶仙先后摇头说没意见。 向瑞君最后表态。 “我也没意见……” 心底乱得像是一团打结毛线。 她以为她跟荀明远不会有其他交集了…… 眼前这发展让她脑中空白，险些忘了冷静二字。 荀明远落在向瑞君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他看似粗犷，实则心细如尘。 与裴叶几人打交道，满打满算才三次。 这三次足够他注意到向瑞君—— 因为向瑞君对他的反应是最特殊的。 裴叶出声打断荀明远的思路。 “我们改一下队伍名单再去接任务。太昊，帮我找个幸存者与丧尸密度都高的城镇。” 没一会儿，太昊回答。 “目标择定完毕。” “规划路线。” 太昊回答，“路线规划完毕。” 有超级智能辅助就是舒服，他们不用向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救援效率太低。 “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从原先的四人规模，扩展至五人一犬。 越野车能坐下五人，塞不下青龙。 它被赶去坐车顶。 “我真担心你将车顶压塌了。” 向瑞君担心青龙的大屁股会坐塌车顶。 它爬上去的时候，整个车身都沉了两分。 青龙不满地冲向瑞君龇牙。 “它待在车顶没事？” 荀明远很怀疑。 待在车顶就意味着少了一层来自车身的保护。 如果越野车被丧尸包围，青龙会很危险。 裴叶道，“没事，我有分寸。” 她的分寸就是掏出一百零八只小纸人，让青龙给小纸人当保姆。 “看好它们，少了一只我找你赔偿的。” 青龙蹲在车顶一动不动。 一百零八只穿着垃圾袋防护服的小纸人抓着它的毛荡秋千，嘻嘻哈哈、蹦蹦跳跳。 荀明远：“……” 太欺负狗了！ 半小时后—— 荀明远的想法改了。 太欺负丧尸了！ 丧尸动作缓慢，反应迟钝，几乎是被人站着打的移动靶子。 明明这么努力地前仆后继，依旧没能靠近越野车，倒下一个补上一个。 一百零八只小纸人提拎着垃圾桶到处收尸。 “你们……都是这么救人？” 一路暴力开道清丧尸，再以特殊的办法吸引丧尸注意力，给幸存者争取逃生机会。 没多少功夫就积累了数百人规模的逃生团队。 下午一点左右，裴叶几人已经救下数百幸存者，顺手扫了一个物资储备丰盛的超市。 一部分物资分给幸存者，剩下部分交任务。 “趁着我心情好，你有什么问题就问。” 裴叶喝了一支橡皮泥口味营养剂，吃了半个面包、一瓶雪碧才压下那种味道。 她笑着抓住荀明远偷瞧自己的视线。 “我想——你给青龙当监护人，监视它是假的，监视我是真的吧？” 他们与幸存者正在一处购物商城一楼休息，顺便进食补充体力。 “你不生气？” 荀明远不意外裴叶发现，他好奇后者的反应。 xx基地派人暗中监视裴叶，窥探她身上的秘密，她居然不生气？ “如果我生气，只能说明我实力不够。”裴叶神色淡定道，“为什么会生气？不外乎是觉得自己不被信任、付出的贡献不被承认、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我不符合任何一条，自然不生气。” 拥有普通人的身份却活得如此高调，她早有被盯上的觉悟。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荀明远：“……” 完全不按理出牌…… “随便什么问题都能问？” 裴叶道，“你长得不好看，想得到挺美，你觉得有可能？我这人吃什么不吃亏，问一个问题，你给我打工一个月。” 荀明远这个打手还是挺好用的。 正文 252：地表最强（求保底月票） “打、打工？” 荀明远误以为自己耳朵产生幻听。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从我这里弄到秘密，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裴叶理所当然的表情。 她说得认真，搁在荀明远耳中却略显儿戏—— 不！ 应该是太儿戏了！ xx基地注意到裴叶的特殊能力没多久就连夜开会，最后择定荀明远完成这个艰巨任务。 不管从效率还是态度，xx基地都是认真的。 荀明远回答得有些艰难。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感觉你的条件出乎预料……” 他们甚至做好任务失败惹怒裴叶的心理准备，制定了一二三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抢救方案。 结果呢？ 裴叶的反应和条件都让荀明远有种诡异的滑稽感。 “你放心，我这人一向好说话——收益日结，绝不拖欠。”裴叶跟荀明远谈条件，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以后为了薪酬和工作量闹矛盾，“我不让你白干，但也不能跟叶仙她们一个档次。” 饶是荀明远训练有素，心理强大，此时也有些无语——如果裴叶愿意说实话，从她这里获取有用的情报造福全人类，别说给一半薪酬，哪怕干一辈子白工，xx基地也会给他全额报销。 荀明远吃不准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 “你的条件我答应，你说的——一个问题一个月！”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可得想好了再问，我没那个闲工夫什么问题都回答，问题不能涉及底线。”裴叶笑着戏谑，“例如你要是问我私密问题，例如体重年纪什么的，我拒绝回答。” 荀明远：“……” 他也不会傻得问这种问题！ 裴叶越这么说，他越有种对方准备涮他的错觉。 事实证明，错觉就是错觉。 裴叶真没准备涮他玩。 “根据太昊采集的数据显示——你是普通人？” “一个问题。”裴叶不等荀明远问下去，点头笑道，“我的确是普通人，而非异能者。” 荀明远深呼吸一口气。 出师不利，问了一个并没什么价值的问题。 “作为普通人的你为何拥有类似雷系异能者的强大实力？” 裴叶笑着打太极，“第二个问题——异能是丧尸病毒与活物融合之后诞生的‘超能力’，归根结底，它只是一种力量表现形式，你可以将我的能力视为另一种力量的表现形式，本质一样。” 例如风能、水能、太阳能都是能源。 异能是丧尸病毒良性进化后诞生的力量，天师能力则是调动自然之力后的力量。 前两个问题没有问出什么干货，荀明远对第三个问题慎重了很多。 他问道，“你不是异能者，那你是什么超能力者？” “第三个问题——我是天师。” 天师？ 荀明远脑中立马蹦出“道士”、“抓鬼”、“道教”之类的词汇。 他没忍住追问“天师是什么”，反而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普通人如何能成为天师？” 裴叶笑眯眯回答。 “修炼元炁。” 荀明远有种老血憋在喉头的冲动。 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元炁又是什么？” 荀明远又追问了一个问题。 “如何修炼元炁？” “这是两个问题呀，那就是五个问题了。”裴叶笑着道，“元炁乃是产生、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据我所知，它是天地之气。不论是灵气、阴气、煞气还是魔气，它们都能提炼为元炁。说得再通俗一些，它们都是能源，天师要通过修炼将这些表现形式不同的能源炼化……” 荀明远不禁想起末世前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 “这不是所谓的修仙者？” “这是第六个问题——差不多吧，我记得天师口头禅就是‘滚，别打扰我修炼飞升’，应该算修仙者？” 上个游戏副本有天庭有酆都，天师界各派祖师爷都是曾经白日飞升的大佬。 从这点来讲，说天师是修仙者并没有错。 荀明远听到这话便有些灰心。 傻子也知道普通人不可能随随便便成为修仙者，这要看资质天赋的。 不过，他仍是不甘心地追问一句。 “普通人成为天师的可能性多大？” “第七个问题——看天分，要能修炼出元炁就能成为天师，反之不行。” 裴叶给荀明远浇了一盆哇凉哇凉的冷水。 “天师诞生条件远比异能者严苛，全球三分之一人口是有机会成为异能者的，天师却是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 她所学内容大多都是天师入门级别知识，搁在上个游戏副本也属于初学者天师能接触到的大众货，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也不值得她敝帚自珍，没拿出来是因为她知道价值不大。 如果每个人都能成为天师，上个游戏副本的玄门大佬会哭哦。 他们不止一次发愁玄门青黄不接、人才凋零的现状，遇到一棵可塑的苗子都能抢起来。 这个世界的普通人都能修炼元炁成为天师，有可能吗？ 做白日梦比较现实。 荀明远又问她。 “如果以异能者作为衡量标准，你大概是什么实力层次？”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裴叶双眉微皱，仿佛碰到了天大的难题。 “不能回答？” “是不太好回答。”裴叶诚恳道，“实不相瞒——我太强了，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个档次。” 荀明远：“……” 裴叶道，“我太强大了，差不多等同于地表最强吧。” 荀明远：“……” 一时间，他居然分不清裴叶是在说实话还是在吹牛皮。 “最后一个问题。” 荀明远懒得计数了，反正xx基地会给他报销。 “请问。” “修炼元炁的办法……你方便抄写一份给国家吗？你也说异能者的‘超能力’，天师的力量，二者本质一样——那么不妨大胆假设，天师修炼元炁的办法兴许能给异能者提供借鉴。丧尸依靠吞噬彼此，掠夺能量就能进化，它们进化太快了，异能者迄今还没有完善的修炼方式。无法提升、跟不上丧尸的进化速度，人类便被动处于被宰割的猎物地位……” 这个问题问得很艰难，古铜色的面皮泛起窘色。 他知道裴叶答应的可能性太小。 交出元炁修炼方法，几乎等同于分享旁人修仙秘法…… 他问得太不要脸了。 熟料裴叶连犹豫都没犹豫，一口应下。 “没问题。” 荀明远：“……” 正文 253：异能者（求保底月票） “没问题？” 荀明远不由得拉高声音。 惊讶古怪的声调像极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对啊，没问题。”裴叶似笑非笑地看着荀明远，摆出一副长辈姿态，语重心长地教育他，“我觉得你的思想觉悟远远不够。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拒绝呢？大家同为华国儿女，又都心系人类命运。只要是有利于全体人类利益而非满足少数人野心的决定，我为什么不答应？” 荀明远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还不是因为先入为主——修仙功法很珍贵，大家都想独吞——他这么想没错啊。 当他支支吾吾说完，裴叶忍不住纠正他的错误思想。 “如果将修仙比喻为一道难题的答案，修炼功法就是解题过程。越厉害的功法，解题步骤越简洁越高效。但归根结底，最后的答案是一样的，解题过程所用的公式以及定理也是一样的。最粗陋的修仙功法就是将所有公式、定理都摆出来，但这不是基础？” 基础的东西有必要藏着掖着不给人看？ 裴叶从上个游戏副本获得的《元炁修炼基础手册》就是最基础的知识。 每个人修炼都会有不同的效果。 悟性高的，修炼过程中自然而然就会摸索出最适合自己的“解题过程”。 悟性低的，老老实实用最笨的办法套题目。 在裴叶看来，所谓的牛掰功法就是前人总结出来的最佳解题答案，照抄的确方便。 荀明远：“……” 听着真的好有道理，他居然无法反驳。 “你以前肯定没少看玄幻修真小说，蛮懂网文套路嘛。” 荀明远：“……” 只可惜他所知的套路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裴叶微笑着拍了一下荀明远的肩膀。 “你知道自己欠了我多少个问题吗？记着，别赖账。” 荀明远：“……” 他似乎亏大了。 看裴叶的态度，她根本就没打算藏掖。 不是他，派任何一个有诚意的人过来都能从裴叶口中问出情报。 之后几个小时，他都是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我发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是真的有道理。” 回程路上，裴叶跟向瑞君耳语。 后者正抱着刀瞥她，眼底还写着防备二字。 “什么意思？” “荀明远果然是个老实的人，跟你一样有趣。” 难怪会是《末世铁血女王之军少掌心宠有口仙泉水》的官方cp，二人迷之相似啊。 向瑞君：“？？？” 欺负老实人，良心不会痛吗？ 裴叶不仅不会痛，她还美滋滋地宰了不少好处。 这次“卧底”监视大概是荀明远有史以来完成最轻松的任务，裴叶十分配合华国基地，还热情提供售后服务。 这让占了便宜、拿到珍贵资料的华国基地很不好意思，给予她不少优待。 “非常感谢你的无私奉献！研究所昨日传回来好消息，说你提供的资料非常有用。太昊给出了准确回复，原定半年才能完成的异能计划，大概半个月就能有初稿，国家和人民不会忘记你的付出！我们一致决定——以后为你以及你的伙伴提供最新的异能修炼手册……” xx基地的领导亲自出面见了裴叶。 裴叶正气凛然。 “这是每一个华国子民应尽的义务。” 领导听后感慨不已。 他没想到如今这个世道还能看见这般纯澈的赤子之心。 收到荀明远传回的消息，他还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领导，关于荀明远……” 这可是她签下的半价打手，xx基地可不能耍赖。 “这个请放心，我们给荀明远派发了为期一年的临时任务，他将会以自由异能者的身份加入你们小队。这也是这个孩子的福气，希望一年后他会获得更大的进步，成为优秀的战士。” 荀明远：“……” 他就这么被卖了…… xx基地领导事后安抚荀明远。 “你父亲听到消息，乐呵得一整夜没睡。一年而已，你好好表现。” 荀明远叹了一声，恭敬敬礼。 “是，不负使命！” xx基地领导是他认识的长辈。 平日公事公办，私底下说话则亲近很多。 裴叶一行人每天雷打不动出门救援，一如她的队名——今天出门日丧尸，日得丧尸嗷嗷叫。 起初还能救下四五千人，之后越来越少。 半月后只剩六百多人。 末世第十八天，沦陷区的幸存者没多少了。 裴叶几人早上六点出发离开xx基地，晚上七八点才回来。 每天的任务重心从救援幸存者变成清缴丧尸，堪称人形绞肉机。 柳叶仙、向瑞君、齐天硕以及荀明远，异能陆陆续续提升至二级。 这修炼速度搁在向瑞君前世算很慢很慢。 天赋再差，只要丧尸晶核足够，几日就能砸到二级，他们却花了大半个月。 当向瑞君突破二级，她明显感觉到今生和前世的不同。 前世的异能格外狂暴，撕咬着浑身肌肉，让她疼得死去活来。 那时候还以为是异能属性缘故。 今生的异能格外温顺，哪怕是公认的暴力异能——雷火双系也控制得得心应手。 哪怕是傻子也该知道不对劲了。 丧尸晶核果然害人不浅。 “这家超市也被幸存者洗过啊，没多少油水了。” 裴叶用符篆照明，随便一扫便知道外头几个货架被人暴力扫空，地上还有几具腐烂的丧尸尸体。 向瑞君上前查看，发现这几具丧尸头颅被人暴力打碎，颅内的丧尸晶核不见了。 一楼如此，二楼也如此。 向瑞君用无线联系小队其他人，询问他们的情况。 “其他丧尸颅内的晶核也被人取走了。” 他们前段时间来过这里，那时候为了救援幸存者，物资搜索是其次，这家超市应该没来过。 裴叶杀丧尸有烧骨灰的习惯，骨灰还被她捐赠给xx基地当肥料沃土。 他们杀掉的丧尸连尸骨都不剩，眼前这些丧尸尸体不可能是他们干的。 唯一的解释便是有幸存者来过这里，清理掉这些丧尸，还取走了颅内的晶核。 裴叶看了一下附近的打斗痕迹。 “看异能威力，应该是二级或者三级异能者……” 向瑞君脸色一白。 正文 254：不在服务区（求月票） “看样子——”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裴叶笑得风轻云淡。 “有异能者在太昊行动之前发现了丧尸晶核的‘秘密’，局势看着很不妙啊。” 向瑞君没想到裴叶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我一直有关注太昊网络，上面并没有异能者使用丧尸晶核修炼成功的内容，倒是有人扬言试验再无声音的。”她攥紧了刀柄，双目迸发出浓烈的怒火和恨意，似要将人灼烧至灰烬，“这几具丧尸尸体腐烂程度并不高，超市货架货物被拿走后积下的灰尘也薄，兴许……” 她露出一抹嗜血的蔑笑。 “……兴许我们能将他们引诱出来，全部杀干净了灭口！” “你说杀人灭口？” 裴叶对向瑞君的提议并不看好。 向瑞君分析道，“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发现丧尸晶核用途的异能者会怎么选择，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要么闷声不吭大发财，暗中疯狂提升实力，要么用秘密当筹码建立自己的势力，攫取利益。以前……一开始是由国家建立的基地做主导，之后大权旁落，基地渐渐私有化，成了谁谁谁的私人势力。这一变化的直接因素不是丧尸潮或者异兽潮，根本就是人心作怪！” 大部分人求安稳，少部分人爱搞事。 向瑞君说起这事儿就忍不住露出尖酸刻薄的一面。 “一群连九年义务都没学透的文盲，整天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旗号搞事。人家枭雄有自己的大义，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故意挑事打仗。他们呢？大义没想过，尽想着自己的利益，恨不得黄袍加身、登基为帝，封建王朝死多少年了……” 末世五年回来的向瑞君太明白人的本性，搁在末世，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才正常，柳叶仙、齐天硕、荀明远这种骨子里带着善良，亦或者裴叶这种“伟光正”，才是稀罕绝种的奇葩！ 裴叶道，“你扯远了。” 向瑞君被她噎了一下。 她叉腰，“总之，这伙人知道丧尸晶核的秘密，短时间内不会透露出去的，我们杀了他们……” 裴叶摇头。 “我倒是觉得没用。” “为什么？” 裴叶道，“道理简单，丧尸晶核就摆在那里，研究它们的人不会只有几个人。这伙异能者能发现，其他人迟早也会发现。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确定目前只有他们知道，懂吗？” 他们没必要在几个不知道下落的异能者身上浪费宝贵时间。 如果碰上了，顺手解决。 碰不上就碰不上，他们的价值不值得她的时间。 向瑞君反驳。 “可是……” 裴叶冷漠地道，“可是什么？可是丧尸晶核散播出去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事情不可能十全十美，总会有人会成为牺牲品。如果太昊半年才能拿出‘异能修炼手册’，异能者大范围使用丧尸晶核提升实力，损失的确很大。但太昊已经有了初稿，目前还在紧急试验阶段，最迟三五天就能面世——这三五天功夫，不可能所有异能者都沾染丧尸晶核。哪怕这期间使用丧尸晶核的异能者全废了又如何？相较于整个异能者群体，这部分损失还在能承担的范围。” 向瑞君听得浑身一寒。 看着裴叶的眼神变了，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亏我还以为你跟柳叶仙一样是个圣母呢……” 裴叶露出恶寒嫌恶的表情。 “你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想法？” 向瑞君扯了扯嘴角。 懒得反驳。 裴叶每天雷打不动率领小队出门救援幸存者、清缴丧尸。 天天打卡，连善心泛滥的柳叶仙也做不到裴叶这般“善良”、“伟光正”，怎么就不是圣母？ “我做人做事都要衡量利弊的，其次才是看心情。” 裴叶出声纠正向瑞君的误解。 向瑞君嘟囔。 “我无法想象你每天出门救援幸存者、清缴丧尸能获得什么好处。” 丧尸晶核全部上缴，兑换成基地贡献点。 搜集过来的物资，大部分都分给救下来的幸存者。 每天上班打卡一样出门，忙碌一整天才回来。 末世前的九九六还能图个工资、养家糊口，裴叶作息时间都接近零零七了。 她图什么？ 不图收获只有付出，说她不是圣母都对不起死在她手中的万千丧尸。 “你想象不出来，因为你脑洞不够大。” 裴叶图个什么？ 她什么都不想图。 谁让她是个强迫症，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了？ 说话的功夫，二人将超市逛了一遍，清理掉腐烂的丧尸尸体，重新回到了一楼。 “这超市真是比穷鬼的口袋还干净。” 几乎所有有用的物资都被扫光，剩下不能搬走的也被毁掉。 根本没给后来者什么油水。 二人还从三楼发现两具疑似二级丧尸的尸体。 “走吧，去看看其他人有什么发现。” 裴叶跟向瑞君一组，柳叶仙跟青龙一组，齐天硕和荀明远一组。 没多一会儿，无线耳机传来荀明远的声音。 “没有特殊发现。” “叶仙和青龙呢？” 荀明远道，“暂无消息。” 裴叶又联络青龙。 青龙作为xx基地最强大的异兽，官方专门给它定制了一个无线耳机。 “青龙，听到请回复。” 三秒过后，青龙那边没有回复，柳叶仙也是。 裴叶道，“太昊，联系柳叶仙！” 太昊回答。 “目标不在服务区。” 这一回答让裴叶诧然。 “不在服务区？” 居然还有不在服务区这玩意儿？ “发现特殊区域，通讯异常。” 裴叶意识到不妙。 “太昊，告诉我柳叶仙、青龙最后出现的位置。” 太昊回答。 “未授权，无法告知。” “我是他们的队长！他们碰见了麻烦，我有权利去救援！太昊，告诉我最后位置！” 太昊沉默了一秒。 “修改权限，坐标已发出，卫星定位结束。” 一旁的向瑞君露出凝重神情。 青龙这段时间进化到了三级异兽，柳叶仙又有灵泉空间，这个组合怎么会出事？ 一人一兽比齐天硕和荀明远的组合更加安全。 裴叶道，“走，会一会！” 她倒是要看看，柳叶仙她们碰见了什么事情，居然会出现“目标不在服务区”的异常提示！ 正文 255：挂逼（求月票） “太昊，你确定叶仙、青龙最后出现在这里？” 裴叶二人循着太昊给的坐标去了目的地，却发现这是一处末世前地段不错的商业小区。 小区的铁门关着，偶尔能看到一两只丧尸漫无目的地晃荡。 太昊回答。 “确定是这里，差距不超过两米。” 向瑞君看着无人打理而杂草丛生的小区花坛。 “柳叶仙在这里？这小区应该没活人了吧……”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小区都没什么异常，普普通通的丧尸沦陷小区罢了。 裴叶道，“进去查一查。” 齐天硕和荀明远跟上也是拖后腿，裴叶干脆没将柳叶仙和青龙失踪的事情告诉他们。 小区有好几栋建筑楼，裴叶二人清理嗅到味道找过来的丧尸。 “奇怪，丧尸怎么这么少？” 上了二楼，空荡荡的楼道内只剩她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一层有五户人家，每一户人家大门都打开。 有一扇应该是主人从内打开，估计是逃亡离开了，其他四户都是被人用暴力从外面轰开。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屋内都躺着由房主化身的丧尸尸体，晶核不翼而飞。 一户人家三口或者四口。 初级丧尸行动缓慢、力道不大，它们只有进食狩猎的本能，不会思考，更不会开门。 因此，这些丧尸都被困在屋内无法离开。 最后被闯入屋内的外来者击毙，抢走丧尸晶核。 裴叶简单检查丧尸尸体情况。 腐肉蛆虫烂了个干净，化成尸水淌了一地又蒸发，只留下人形污迹。 几具丧尸尸体烂得露出白骨。 “查好了？” 尸臭几乎要将人熏死，向瑞君可不想久留。 “差不多好了。”裴叶神情淡定道，“袭击他们的异能者目标很明确，实力也不弱，屋内基本没什么打斗痕迹，这些丧尸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秒了。屋内还被搜了一遍，值钱的首饰、能吃的食物都不见了。” 裴叶仔细看了一眼地上凌乱的足迹。 “我们去别的屋再看看……” 二人从二楼查到了顶楼。 尸体腐烂程度差不多。 “……一共出现四个人的脚印，四个人清理掉一栋楼内的丧尸，实力可以啊。” “四个？” 裴叶道，“最少四人，脚印都在41码到44码之间，应该都是男性。” “为什么不是房主留下的？” “我判断四个，因为相同的脚印出现在两个或以上的屋子，这就不可能是丧尸屋主留下的。”裴叶道，“他们应该是从上往下清理的。我怀疑他们有可能就是上层楼层的住户或者租户。中途应该还有其他人加入，具体人数不好判断。” 向瑞君：“……” “越往上，多余的打斗动作就越多，屋内摆设越凌乱，这就意味着动手的人没经验、胆量不够。熟能生巧，干的事情多了胆量也出来了。所以往下的楼层屋内脚印从原先的四人变成了三人、两人、甚至是一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实力高了。” 异能者前面几级提升十分容易。 每次提升，实力都会有飞跃性进步。 只要有丧尸晶核，异能者又不怕疯，天赋尚可，半月内提升到三级也是可能的。 二人又去其他建筑查了查，情况大同小异。 商业小区内的丧尸被清理得差不多，遗失的丧尸晶核数目近千！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小区门口。 原先还淡定的向瑞君露出了罕见的焦躁。 “现在还能联系柳叶仙和青龙吗？” 裴叶摇头。 “太昊的回复依旧是不在服务区。” “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向瑞君突然想到一事儿，“柳叶仙有空间啊……” 兴许是碰见了危险，柳叶仙带着青龙一起躲进灵泉空间了。 灵泉空间属于异空间，太昊自然找不到人。 谁料裴叶摇头。 “不在灵泉空间。” “为什么？” 裴叶道，“我没看到灵泉空间的入口。” 向瑞君：“？？？” 等等—— 这话信息量很大啊！ “你、你看得到柳叶仙的灵泉空间入口？” 裴叶自然地道，“看得到啊，我还能进去，不过没有主人允许进去很不礼貌。” 向瑞君：“……” 凸(艹皿艹) 这个不要脸的挂逼！ 她正要讨伐，裴叶突然抬手将她拉到身后，几张符篆贴在半空，漾开一圈圈透明涟漪。 不远处凭空冒出一只脚，紧跟着又出现大半身躯。 一个呼吸的功夫，两个打扮还算干净的男人出现半米远的地方。 “异能者？还都是三级异能者？” 向瑞君不敢出声，她也知道这是裴叶的障眼法，只能用眼神跟后者交流。 下一秒，两个男人脚下卷起一阵“风”，托着他们浮空飞行。 只要能飞，他们就能避开九成九的丧尸攻击。 “飞行”也是风系异能者进入三级之后的能力之一。 前世的齐天硕作为七级风系异能者，堪称空战无敌。 他不仅能让自己飞，还能让同伴也拥有短暂飞行力量，飞行速度还不慢。 向瑞君前世执行最后任务，她跟齐天硕打过照面，见识过对方的风系异能。 如果说齐天硕的风系异能温和纯净，眼前这两个风系异能者就给人浑浊暴戾的感觉。 三级风系异能者飞不了多远，他们在隔壁一条街空旷处落下。 “走。” 裴叶拉着向瑞君。 “去哪里？” “他们出来的地方。” 不同于柳叶仙灵泉空间的稳定，将两个男人传送出来的银色空间裂痕相当不稳定。 每次开启都需要耗费力量。 力量耗尽，空间裂痕又会被动关上。 这一情形她在其他空间系异能者身上看过。 “你还真能……” 裴叶道，“闭嘴，别出声。” 精神领域之下，她清晰看到一道“银色”的空间裂痕正缓慢关闭。 “我带你进去！” 一道空间裂痕，两片天地。 裴叶道，“这空间可比叶仙那个小破地方大得多。” 向瑞君嘲讽了句，“我还以为柳叶仙是天选之女，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这片空间虽不如柳叶仙灵气充裕，但人家面积大，内部居然有个古色古香的古代小城！ 向瑞君以为拥有灵泉空间的柳叶仙是绝对“女主”，没想到她的金手指并非独一无二。 裴叶吐槽。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她升级的垫脚石？” 向瑞君：“……” 正文 256：速战速决（求月票） 向瑞君嘴角不自然地扯了一下，自嘲了句。 “你这个反问，颇具有发人深省的价值……” 柳叶仙是《末世掌心宠》的女主，而《末世掌心宠》是一本无脑甜宠恋爱文。 作为独一无二的女主角，柳叶仙的奇遇历险少不了。 没有这些冒险升级，她如何成为独一无二的九级治疗系强者？ 兴许，现在碰见的古怪古城空间就是柳叶仙升级道路上的经验包？ emmm—— 估计还是个海量经验的经验包。 裴叶抓住向瑞君的手，二人身姿灵巧地翻过那座古城墙。 “现在不是吐槽这些的时候，我们先与叶仙会合。” 向瑞君蹙眉。 自打进入这片空间，她总觉得体内流淌的异能迟缓了三分。 这感觉十分难受！ 二人钻入一条小巷，借由阴影掩藏身形。 “筱秀，我们贸然进入别人的空间，空间主人没发现？” 向瑞君从柳叶仙口中知道——灵泉空间与灵魂绑定，任何人在灵泉空间内做了什么，只要有心去“看”，她就能知道——柳叶仙是灵泉空间的绝对主宰——向瑞君担心二人行踪会暴露。 “正常来说应该能发现。” 向瑞君反问她。 “不正常呢？” 裴叶笑道，“别人的地盘我做主呗。” 向瑞君：“……” 她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人是个不要脸的挂逼呢？ 人家开挂都是从别人手里买现成的挂，而这个挂逼会自己写挂，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你的反应可真有趣，难怪叶仙总说你很可爱。” 裴叶在向瑞君炸毛前转移话题，免得向瑞君真生气，那就不好玩了。 “空间向空间主人反馈内部消息，例如有谁进来了、有谁出来了，空间会将动态反馈给空间主人。你可以将这种反馈视为一条指令。但在我的精神领域之内，我下达的指令则是‘藏匿身形、隐秘潜入’。我的指令权限更高，完全能覆盖空间原有的指令，因此主人不会知道。” 向瑞君听后无语许久。 “你这个能力简直是空间系异能者的天克！” 不仅能随意进入别人的私密空间，还能鸠占鹊巢，在人家的地盘上反客为主。 “你这说辞不太严谨……” 她哪里是天克空间系异能者？ 向瑞君不想听到更多自恋的打击， 正巧这时有陌生气息靠近，她霍地打起精神，一副备战姿势。 “别紧张，对方没发现我们，收敛你的杀意。” 精神领域加上天师符篆布下的障眼法之术，她们跑去人家祖宗坟头蹦迪都不会被发现。 但也不能说百分之百安全。 向瑞君收敛情绪。 询问裴叶下一步动作。 “我们现在找柳叶仙和青龙还是跟上这人看看情况？” 裴叶思忖。 “跟上，叶仙暂时安全。” 她带着向瑞君尾随来人。 跟踪的过程，顺便看了眼这座带着沧桑与年代的古城。 红墙约有九米高，两米宽，整体呈现四方形，城外有一护城河，形成森严壁垒。 壁垒将古城环绕其中，城内有无数建筑规制整齐、鳞次栉比的屋宇，屋宇内摆着古色古香的古朴家具。 某些院墙上铺着绿油油的藤蔓，院内有三两红杏盛放、探出院墙。 天幕很蓝，仿佛夏日骤雨后的蔚蓝晴空，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朵白云飘过。 天边挂着一轮“太阳”。 古城街道宽阔平直，淡金色的光芒倾泻而下，给这座古城添了几分不可说的静谧和诡异。 置身其中，恍惚有种穿梭时空的错觉。 仿佛下一秒，这空荡荡的大街就会喧闹起来， 游人如织，人头攒动，摆摊算命、卖艺游街，茶肆会坐满饮茶阔谈的茶客，高高飞扬的茶铺旗帜会猎猎作响，有那衣衫清雅的文士倚楼笑看、白衣骑马的小将打马过桥…… “你看得出这些建筑是什么年代的？” 裴叶打断向瑞君的遐想，将她从虚幻拉回现实。 后者一脸莫名其妙。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学这些……你不知道？” 裴叶：“……” 向瑞君都不知道，她更不可能知道好嘛！ 二人尾随那人横跨两条街。 “看气息应该是二级异能者，具体异能属性不清楚。” 向瑞君简单判断。 那是个男人，年纪三十出头，发际线比正常人后移不少，瞧着比实际年纪大一些。 肌肤偏黑，脸庞是比较深的酱油色，双眉杂乱，鼻梁微塌，整体五官过于紧凑而显得有些贼眉鼠眼。 他的装扮与周遭古色古香的建筑格格不入，空间气温正宜人，他却穿着不怎么合身的黑色夹克，过于宽松的老式西装裤。 吊牌都还挂在衣服上没剪下来，明显是服装店铺囤积的过季库存。 他步履急促地来到某间院子。 裴叶二人没有靠太近，免得对方发现行踪。 “终于轮到我休息了……” 院中有好几道活人气息。 开口说话的男人正是被裴叶二人跟踪的目标。 “你休息够了吧？该你轮值了，我先歇歇，爽一爽……”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男人拉开裤拉链的声音，紧接着另一人沉闷的哼声。 “……被玩烂了都，这么脏也不拿去洗一洗……” 同伴道，“行了吧，我们几个能分到两个人就不错了。” “……说是这么说……可我不喜欢玩男人……” 最漂亮的女人都被老大挑走组建后宫去了，什么皇后、贵妃、美人…… 还真摆了皇帝的谱。 他们分到的女人又老又松不说，居然还有不是女的。 同伴回答。 “……但是更紧啊……管他是男是女，你闭上眼睛、关了灯，那感觉不都差不多？” 向瑞君一听他们的谈话以及屋内传出来的动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还未动手就被裴叶拦住。 “别冲动，等等。” “等什么？等他们完事儿，我们俩个听完墙角？” “一两分钟的事情，顶天了三四分钟。” 受害者当然是要救，但又不急这几分钟，倒不如先将情报搞清楚。 “……三四分钟？” 裴叶反问。 “不然呢，三四十分钟？” 向瑞君低吼。 “这又不是重点！” 裴叶道，“这怎么就不是重点？” 几句话的功夫，屋内的男人突然溢出一声低哼，匆匆完事。 男人哑着嗓子抱怨。 “……还没昨天在情趣店搜到的玩具得劲儿。” 正文 257：“皇帝”（求月票）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抽纸的声音。 男人用面巾纸潦草擦了擦狼藉一片的地方，再将裤子穿上，拉上锁链。 “……好受多了……” 男人发泄一回，凝在眉宇间的戾气散了不少。 同伴问他。 “你异能修炼到几级了？” 男人将揉成一团的面巾纸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两级，距离三级快了，再给我足够的晶核说不定就能突破……” 同伴听了忍不住撇嘴。 “晶核这玩意儿不好弄。” 二级异能者猎杀普通丧尸不怎么难，但丧尸又不会跟你单打独斗，它们是一窝蜂群体行动！ 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 丧尸晶核可是抢手珍贵的稀缺资源。 男人不满反驳。 “什么不好弄，分明是弄来都被地主剥削走了……” 他们猎杀丧尸获得的晶核要全部上缴给“皇帝”，让“皇帝”再按照实力、贡献、业绩分给他们。 一般情况下，他们猎杀十枚晶核，最多能分到五枚，贡献低、实力弱的，只能分到两枚。 剩下的丧尸晶核去哪里了？ 自然是孝敬给“皇帝”了。 “……真踏马想单干单飞！” 男人一想起这事儿，刚刚舒缓的情绪又变得暴戾。 说不出的怒火和躁意在胸腔横冲直撞。 他狂躁咬牙，“……修炼速度太慢了，什么时候能升上三级？” “皇帝”是最先升上三级的异能者。 收割初级丧尸就跟割韭菜一样厉害。 见识过三级异能者的实力，男人怎么会不向往？ 奈何“皇帝”压榨太狠，抽取晶核比例也太大，最后分到他们手上修炼的晶核根本没多少。 听着男人的抱怨，同伴吓得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低吼道，“你不要命啦？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男人被同伴提醒，勉强压下了负面躁动，找回几分理智。 他紧张地吞咽唾沫，眼珠子向房梁方向挪动，暗暗观察几眼。 “……我刚才说胡话呢，哈哈……说着玩，说着玩……” 男人讪笑着打哈哈。 别看他嘴上说得多硬气，实际上让他单飞他还真不敢。 二级异能者怎么样？ 围殴他们的丧尸多了，异能耗尽还是要死，命都没了，怎么猎取丧尸晶核修炼？ 他们想要获得供应稳定的丧尸晶核，不得不依附“皇帝”，听从“皇帝”的调遣和资源分配。 为何？ 不仅仅是因为“皇帝”是最强的三级异能者，最重要的是——这片神奇的异空间是“皇帝”的随身空间——只有依附“皇帝”，才能拥有相对稳定的容身之处，性命才有保障。 “皇帝”招揽他们的时候就说得很明白，如果愿意接受就能享受他给予的好处，如果不愿意接受就单飞离开。 单飞是不可能单飞的，没有稳定的晶核供应，如何在末世生存？ 理智分析得头头是道，感情上却抑制不住地嫉妒羡慕恨。 “皇帝”不用出门猎杀丧尸，什么都不做就能抽取五成丧尸晶核。 抓来的幸存者女人他有权享用第一次。 只有他用过的，其他人才有资格染指。 其他幸存者要为生计奔波，要猎杀丧尸、搜集物资。 修炼晶核不够、修炼时间不多，实力提升自然也不快。 “皇帝”呢？ “皇帝”除了吃喝玩乐睡女人就是修炼，实力稳稳压他们一头！ “末世前被资本家剥削，末世后还被这么个……”男人张了张口，努力将骂人的话憋了回去，用含糊的声音代替，不忿地道，“……我以前好歹也是月入三五万的中产，他是个什么东西……让我们称奴才……” 同伴无奈劝说两句。 “行了吧，别说了。喊两句，又不是真当自己奴才……” 封建王朝灭了多少年，末世前的年轻一代可没向人卑躬屈膝的奴性。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谁也不矮谁一头。 末世前，他们也都是社会中层，生活体面的人。 末世后却过得这么憋屈。 同伴又道，“咱们修炼还要靠他呢……命根被捏着，我们有什么办法……” 用丧尸晶核修炼的办法是“皇帝”教给他们的。 任何高利润都伴随着高风险。 哪怕他们有丧尸晶核，修炼异能也没那么容易，经常炼着炼着就“岔气”，仿佛走火入魔一样。 昨天还有个二级异能者强行想要突破三级，居然“走火入魔”，彻底疯了，最后死相惨烈。 二人亲眼目睹，至今仍有余悸。 但“皇帝”明确告诉他们，乖乖按照他的办法修炼，异能就不会出问题。 听听，这话不就是威胁？ 谁敢单飞，谁就要做好修炼“走火入魔”而亡的准备。 谁都不想死，谁都想活着。 种种条件下，他们这些幸存者都接受了“皇帝”的统治。 将他称之为“陛下”，见面下跪行礼，张口闭口自称“奴才”。 男人揉了揉不怎么舒服的胸口。 “心里还是不得劲……” 余光瞥了一眼两个被蹂、、/躏至昏迷，身体一片狼藉的男女，一点点负罪感冒出了头。 用丧尸晶核提升异能，小说都是这个套路，没什么稀罕，但负面情绪涌动却需要性发泄，这让不少和平时代长大的年轻人无法接受。他们是人又不是畜牲，也不是随时随地发那个啥。 直到他享受到异能高速提升的快感，什么道德、人性都崩塌个一干二净。 拿“皇帝”的话来说，性是发泄修炼产生负面情绪的重要渠道，属于修炼的一种。 强者天生就是统治弱者的。 女人和弱者对于男人和强者而言，只是修炼资源！ 末世只配强者生存。 这么一想，那点儿小小的负罪感就被掐灭了。 他理直气壮地安慰自己。 末世规则就是这样，他这么做是顺应时代规则，不是犯罪也不是作恶。 向瑞君听得牙根痒痒。 “杀了吧？” 裴叶慵懒掀起眼皮，冷笑连连。 “不急，我们先干了那个‘皇帝’。” 这些小喽啰，收拾完大的再来收拾小的！ 向瑞君气结。 “我恨不得将他们宰了！” 裴叶右手轻弹，指尖射出两道白光，透过建筑墙壁没入两个男人眉心。 “我们先收点利息，之后再拿本金，这样可行？” 向瑞君偷偷猫了一眼屋内情形，冷汗直挂。 “行……” 正文 258：幻想系异能者（求月票）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裴叶发现向瑞君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徘徊。 对于感知能力格外敏锐的她而言，这种视线会让她不舒服。 向瑞君表情复杂地挪开视线。 “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情——你的口味挺重的。” 裴叶好笑道，“我口味重？” 向瑞君诚实地道，“对，口味重。” 例如s酒店那伙歹徒，再例如刚才那两个幸存者男性，裴叶施展的手段都让人不寒而栗。 谁料裴叶笑着反驳，一本正经给自己正名。 “我是遵纪守法的五好公民，从来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刚才那两个人，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口味再重的惩戒手段也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你怎么能污蔑我口味重？” 向瑞君：“……” 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饶是向瑞君从末世五年回来，她也没见过这么重口味的真人版。 #总觉得筱秀是老司机，但她没证据# 向瑞君果断将脑海中的污糟画面踢到角落，不然她这两天就没啥胃口了。 裴叶干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干，她只是让屋内两个幸存者顺从动物本能。 顶多，增加了点儿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情趣。 无伤大雅？ 情趣？ 向瑞君只想呵呵。 让人某绵体骨折的小情趣？ “你确定那位‘皇帝’在这个方向？” “不确定，不过既然是‘皇帝’，自然是住在核心地区，最豪华、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 二人循着“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路线，直奔古城中心的殿宇建筑群。 向瑞君：“……” 遇见裴叶这货个把月，她无语的次数远超前世。 “这位‘皇帝’人不怎么样，‘皇帝’架子摆得倒是像模像样……” 二人顺利潜入古城中心建筑面积最大的殿宇。 向瑞君看清殿宇内的陈设装饰，忍不住轻嘲了一句。 这座殿宇应该就是所谓的“金銮殿”了，但它远比现实中的金銮殿奢华，真正的金碧辉煌。 现实中的金銮殿以金砖铺地，所谓“金砖”并非黄金制成的砖，而是一种御窑金砖。 这座殿宇却是真正的黄金地砖，二尺见方，粗略一数，最少也在四千块以上！ 每块金砖之间还有白玉为隙。 殿内有七十二根大柱，每一根也是黄金制成。 黄金大柱上面刻有红色的飞龙、白玉制成的祥云，金灿灿的颜色都能亮瞎人眼。 “这些都是真的黄金？” 殿内无人，向瑞君和裴叶便潜入围观了两眼。 整座殿宇都是用黄金制成的，九级台阶之上还有九龙互拱的宝座。 “这些玉石……” 向瑞君忍不住抬手触摸，浓郁的灵气在玉石飞龙中流动，浓郁得粘稠。 “难道是所谓的‘灵石’？” 裴叶判断道，“多半是的。” 玉石内流淌的“能量”与灵气一模一样。 这般浓郁的灵气，柳叶仙的灵泉空间也稍逊一筹。 向瑞君忍不住冒出贪婪的念头。 “我们将这些柱子上面的玉石抠掉吧？” 裴叶道，“现在抠掉会打草惊蛇，干完‘皇帝’再说。” 最重要的是—— 她怀疑这个空间与柳叶仙的灵泉空间有什么联系，兴许真是后者的海量经验包。 向瑞君压下掏出锤子的冲动，改为攥紧苗刀的刀柄。 “皇帝”并不难找，根据两个幸存者透露的情报来看，“皇帝”每天日常就是吃喝拉撒睡。 大把大把的时间拿来修炼和玩女人。 这会儿不在修炼就是在睡女人。 裴叶二人摸了几个宫殿，终于找到目标。 还未靠近，耳边就传来怒不可遏的斥责声。 “废物，居然还没找到人？” 这座殿宇应该是“皇帝”临幸“妃嫔”的寝宫。 古色古香的建筑内却摆着一张极大的席梦思大床，瞧着不伦不类。 “皇帝”光着上身，剃着短发，浑身上下只穿一条黑色睡裤。 他怀中的年轻女人只穿了件情趣睡衣，似没有骨头一样软在他怀中娇嗔浅笑。 “陛下，别生气啊，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向瑞君听到女人嗲嗲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颤。 “这位‘皇帝’挺会玩啊……” 向瑞君吐槽道，“那个女的也挺会玩。” 这台词不就是三流宫斗剧中炮灰妃嫔说得最多的台词？ 果不其然，盛怒中的“皇帝”一把推开没有眼色的“妃子”，火气不降反升。 “废物！朕要你们何用！” 下一秒，两个异能者下属露出狰狞而又痛苦的表情，嚎叫着弯下腰在地上打滚。 一边痉挛抽搐，一边苦苦哀求。 看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下属在地上打滚哀求，没有一点儿尊严，“皇帝”火气才降了一些。 他没第一时间放过二人，而是冷眼看着他们痛苦整整一分钟。 “罢了罢了，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别让朕失望。” “皇帝”大发慈悲地收了手，挥手让下属下去。 两个下属脸色苍白地爬着退下。 “妃嫔”看着这一幕，俏脸煞白。 “爱妃，过来，继续。” “皇帝”招呼女人，女人重新端上谄媚讨好的笑容，爬上来伺候“小皇帝”。 这一幕落在向瑞君眼中，她却没有第一时间拔刀上去，而是脸色凝重阴沉。 “怎么了？” 裴叶正准备动手呢。 向瑞君道，“他的异能你小心了。” “异能？” 向瑞君道，“这人绝对是‘幻想系’异能者。” “幻想系异能者？” 向瑞君点头。 末世异能属性五花八门，不局限于金、木、水、火、土、风、雷这种大众常规属性。 其中，幻想系就是精神系的分支。 “幻想系异能者的能力最不好预测，大意的话——兴许就完了。”向瑞君凝重地开口，“我前世也遇见过一个‘幻想系’异能者，对方的能力很鸡肋，说白了就是‘易容’，将自己伪装成其他物体。例如她能想象自己是丧尸，于是她就能幻化成‘丧尸’，除非丧尸等级比她高两级或以上，不然无法看破。靠着这种能力，这名异能者在丧尸沦陷区过得不错。根据她说的话，她异能要是能提升到五六级，还能获得幻想对象部分实力，具备相当强大的攻击能力。” 裴叶道，“你说这个‘皇帝’五六级了？” 向瑞君摇头。 “幻想系异能有些很鸡肋，没有攻击能力，但有些一觉醒就有强大的攻击能力。” “皇帝”应该是后者。 正文 259：传国玉玺（求月票） “那你看，他是什么能力？” 向瑞君苦恼摇头，她还真猜不出来。 “幻想系异能属于精神系异能分支，据我所知还没有谁的能力是一样的。” 幻化成“丧尸”还算幸运，初期没有攻击能力，但却能在沦陷区混得无比滋润。 有些倒霉鬼纯粹就是鸡肋，幻化、想象出来的东西根本没有用，不过也有后期咸鱼翻身的。 向瑞君就知道有个大汉的异能是幻化“马猴烧酒”，初期没有半点用，他为了生存只能用幻化后的模样去做做头发。一个偶然机会，异能提升至三级，幻化的“马猴烧酒”能施展魔法了！！！ 这算是幻想系异能中比较典型的咸鱼翻身例子！ 当然，幻想系也有天选之子，异能一上来就攻击力爆表。 向瑞君开脑洞，大胆猜测，“刚才那两个异能者，一个二级一个三级，居然被‘皇帝’折磨成这样，我怀疑他的幻想能力是武侠人物或者拥有武侠小说中的能力——例如生死符什么的？” “生死符？什么东西？” 裴叶作为联邦人士，她还真没接触过武侠小说。 上个游戏副本光顾着打游戏、吃美食顺便做做天师任务赚钱养家糊崽，电视剧没看。 “生死符是武侠小说中的特殊暗器，中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受制于人。” 刚才“皇帝”惩戒两个异能者的画面挺像天山童姥惩戒中生死符的炮灰。 裴叶忍不住道，“你脑洞还挺大。” “对手既然是幻想系异能者，自然要往夸张了想，越夸张越好。” 幻想系的精髓就在于“幻想”二字，脑洞大开、天马行空。 他们的能力也是最阴的！ 前世那位“马猴烧酒”大汉后期战力爆表，各种魔法用得飞起。 不过—— emmm—— 大汉变身“马猴烧酒”的画面过于辣眼睛。 蹦蹦跳跳喊着中二台词，浑身上下散发着七彩光芒，夸张的衣服一件件变出来什么的…… “啧，我管他是什么幻想能力，盘就是了。” 实力相当的对手值得她谨慎谋算，但一个三级异能者就算了，他不配！ 向瑞君冷笑，“你小心阴沟翻船。” “不然这样——你打头阵试一试他的能力，我帮你压阵？” 向瑞君：“……” 她错了，这种心黑lyb怎么可能阴沟翻船！ 如果阴沟太深，这货会用队友尸体去填啊啊啊—— 说话的功夫，“妃嫔”小姐姐将“皇帝”的小兄弟伺候得很好。 “皇帝”闷哼一声发泄出来，抬手将黑色睡裤提起来，“妃嫔”讨好地贴上来。 “陛下~~~” 纤细的手指在“皇帝”胸膛画圈圈。 “怎么了，爱妃？” 伺候舒服了，他不介意给自己女人一点儿好处。 “妃嫔”撒娇索要好处。 昨天看到“贵妃”被赏赐一盒，她酸了。 当“妃嫔”待遇倒是不错，但吃的东西也不是多好。 口味单一，一连吃十几天都吃吐了。 巧克力、饼干、硬糖、软糖之类的零食成了奢侈品。 “贵妃”昨天在她跟前炫耀，她心里不舒服。 今天被翻了牌子侍寝，她准备努力将“皇帝”伺候得开心，讨丰厚赏赐。 “皇帝”心情还行，赏赐五条黄金项链、两盒某芙巧克力、一套化妆品、一斤猪肉白菜饺子。 “妃嫔”听了喜笑颜开。 向瑞君正要动手打头阵，裴叶突然一手摁住她的肩膀。 良心发现了？ 刚冒出这年头，耳边传来裴叶的声音。 “叶仙和青龙来了，我们先看戏，她们不行你再上。” 向瑞君：“……” (╯‵□′)╯︵┻━┻ 艹，这个不要脸的lyb！ 下一瞬，殿宇两扇大门被一阵狂暴的风系异能割成万把块。 “谁？” “皇帝”看清来人，冷笑连连。 “你们居然自投罗网，正要找你们了，你们自己来了，来得正好！” 青龙龇牙一落地便压低前身，利齿闪烁着冰冷的金属色泽，四肢发力，飞扑速度快得留下残影，同时张口凝聚大招。 它看起来异常愤怒，利爪深深刻入地面金砖，轻松在金砖表面留下爪痕。 “妃嫔”早被这幕吓得花容失色，尖叫滚下席梦思大床。 也亏她躲得快，席梦思大床被切成齑粉了。 “放肆！” “龙袍加身，朕乃天子！” 金光从“皇帝”周身发出，出现一整套皇帝行头。 这件明黄色的龙袍绣着九条龙，龙袍下摆的水脚上方绣着翻滚的水浪与山石宝物，有箭袖披领。 “皇帝”头戴圆锥形朝冠，脖挂朝珠，脚踏龙靴。 风刃旋涡以及青龙的金属利爪前后脚抵达。 金光接连闪了两次，化解攻击，而“皇帝”则被掀起的狂风掀得狼狈滚地， “皇帝”是三级异能者，与青龙相同。 作为幻想系异能者中的天选之子，他有个被动技能——龙气护体，替他抵挡九次低于或等于自身异能等级的攻击。 裴叶二人看戏。 “你猜错了哦，这货的异能是幻想自己是皇帝。” 别人巴拉巴拉变身马猴烧酒，他居然是“皇帝”？？？ 向瑞君蹙眉，“没道理，那刚才他是怎么做到惩罚异能者的？” “继续看下去呗。” 柳叶仙后脚赶到，飞速给青龙补了异能。 青龙又以全盛姿态发起第二次攻击。 “皇帝”不慌不满爬起来，手中闪过一道浓郁白光。 这是一块方圆四寸、五龙纽交的玉玺！ 正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皇帝”握着玉玺冲青龙大喊。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 “传国玉玺”迸射出一道圆形白光，青龙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的同时速度不减地扑向“皇帝”。 “皇帝”周身金光又一次闪烁，青龙被同样的力道弹开，硕大身躯狠狠摔地上。 柳叶仙立即补上治疗。 “皇帝”见状将攻击目标转向柳叶仙。 “小心！” 青龙飞扑挡下，不慎被白光命中，浑身动弹不得。 以它为中心，周遭半径两米的地方浮现一个圆形阵法。 “皇帝”得意狞笑。 “四海之内，皆是王臣！” 白光圆形阵法猛地收缩，在青龙额头凝聚出一枚奇特的图腾。 “动不了了吧，看你们这次怎么逃！” “皇帝”举着传国玉玺大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 还未喊完，被青龙身躯挡着的柳叶仙突然发难。 正文 260：偃月和刀（求月票） “青龙，回来！” 柳叶仙作为专业治疗奶妈，她的动作明显比“皇帝”更快。 她带着青龙一块儿躲进灵泉空间，强制性避开“皇帝”的异能攻击。 两秒过后再度出现。 出现之时，青龙额头那枚奇特图腾消失不见。 “皇帝”见了怒气冲霄。 青龙消失那一刻，他以异能建立起来的奴隶契约被强行抹掉了。 果然是碰见了天克异能者！ 恢复自由，青龙又一次发动攻击。 “皇帝”的“龙气护体”一天只能用九次，刚才短暂交锋被青龙消耗了三次，还剩六次。 如果只是寻常异能者或者异兽，六次绰绰有余。 奈何他碰到的是柳叶仙和青龙的组合。 青龙是三级风系异兽，而柳叶仙不仅会治疗还有诡异的空间系异能，强行抹除他的奴隶契约。 “哼，朕不惧！” 借助“龙气护体”再度硬抗一次攻击。 “皇帝”看似狼狈却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明黄色的龙袍在地上滚得皱巴巴。 他抓着玉玺试图故技重施偷袭柳叶仙，谁料柳叶仙早有准备。 “皇帝”一攻击她，她便闪进灵泉空间躲避两秒再出现。 不用护奶，青龙再无顾忌，准备全力输出。 “皇帝”见势不妙，滴溜转动眼珠子，顷刻便生出一条阴毒的主意。 “你们是为了那两条畜牲来的吧？” “皇帝”计算他与青龙的距离，仅有三四丈。 这距离看似挺安全，但“皇帝”知道以青龙的爆发力和风系速度加持，三四丈不过眨眼功夫。 柳叶仙露出罕见的愤怒。 “你知道还问？” 暗中围观的二人组听到这话了悟，隐约猜到柳叶仙和青龙为何会“失踪”了。 “两条畜牲？难道是说青龙的同胞兄弟？” 裴叶道，“多半是了。” 她救下青龙不久，青龙就用特殊办法联系两位同胞兄弟投奔她。 警犬队犬舍距离xx基地不是很远，谁料大半个月都没看到偃月、刀的踪影。 裴叶一度怀疑它们是不是半路上挂了。 哪怕是强大的异兽，冲出丧尸沦陷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青龙却很笃定地说它们还活着，好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动作这么慢。 如今一看，兴许偃月和刀是碰上麻烦了。 之后的对话也证实了围观划水lyb二人组的猜测。 “皇帝”面上冷嘲不屑，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他绞尽脑汁地拖延时间，“我们都是幸存者，都是一样的人类，而它们只是两条畜牲。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畜牲毕竟是畜牲，你宁愿去帮助两条畜牲也不愿意相信同类吗？” 青龙忧郁的双眸变成了阴郁。 看着“皇帝”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堆恶臭的死肉。 柳叶仙愤怒道，“你是畜牲，我可不是，谁跟你是同类？青龙它们是异兽，而你是禽兽！” “皇帝”双手一摊。 “看样子是谈不拢了！” 话音刚落，一阵强烈的危机感伴随着炽热的火焰射线从后方偷袭。 青龙反应迅捷将柳叶仙救走。 后者心有余悸地抓着它脖子上厚重的毛毛。 青龙不满道，“松开爪子，要秃了。” 它脖子上的毛毛是增加颜值的不二法宝，地位与脑阔上的毛毛一样重要。 柳叶仙死死盯着偷袭她的家伙。 来者不是异能者，而是一只体型与青龙十分接近，但毛发偏灰色的大狗狗。 “它是？” 青龙死死盯着同类，口吐人言道，“我妹。” “你妹？”柳叶仙看着同样高颜值的大狗狗，试探道，“它是偃月？” “不是，它是刀。” 青龙偃月刀是三兄妹。 青龙和偃月是雄性，刀是雌性。 “那我们之前救下的是偃月？我还以为它才是刀。” 为什么小姑娘家要叫刀？ 偃月听着更好听一些。 青龙警惕看着对它杀意四射的刀。 “我找个机会，你注意。” 柳叶仙提高警惕。 “好！” 她能将活物带入空间，但有一定限制。 第一次进入空间的物体需要亲手接触才能带入。 再往后就不需要了，但也有距离限制。 刀被“皇帝”下了奴隶契约，它会听从“皇帝”的指挥，不择手段攻击它们。 为了不伤害刀，只能想办法将刀移入灵泉空间，靠着灵泉空间抹除“皇帝”对刀的控制契约。 这还是柳叶仙无意间发现的。 前不久，青龙告诉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这股气息让它很躁动。 柳叶仙没有细问，一人一犬循着气味追了过去，一探究竟。 赶到及时，正好看到浑身伤痕累累的偃月被一群丧尸攻击，其中还有两只速度变异的二级丧尸。 偃月虽是即将突破三级的异兽，但没突破那一层，实力只能算是二级异兽中的佼佼者。 被围攻前，偃月左前肢就受伤瘸着，腹部还被捅了洞，一道血色长疤从左眼划到右面脸颊，伤痕之深能看到开裂的颧骨。 偃月是强弩之末，而越来越多的丧尸被它的鲜血吸引。 若非青龙与柳叶仙赶来及时，偃月凶多吉少。 将偃月带入灵泉空间救治，青龙才从偃月口中知道“皇帝”的情报。 偃月和刀进化苏醒就上路准备投靠老大哥青龙。 不仅准备自己来，还联手怼赢犬舍其他警犬，靠着武力让它们一起上路。 谁知运气差，半路碰见了“皇帝”。 偃月和刀都曾是警犬，它们对人类的恶意没有其他异兽那么深，甚至还很亲近。 它们救了被丧尸围攻的“皇帝”和“皇帝”的同伙，谁料“皇帝”中途发难偷袭，警犬投奔小队没了两位首领散光了，而偃月和刀被迫成了“皇帝”的“走狗”，什么危险敌人都由它们打头阵。 它们天赋再厉害、实力再强也有极限。 “皇帝”和他的同伙借助丧尸晶核飞速进步，实力提升之快跟坐了火箭一样。 偃月和刀作为异兽，实力提升方式与异能者不同。 它们搁在异兽中算顶尖天才，但与氪经验包升级的异能者相比却远远不如。 进步速度不如“皇帝”他们，二犬地位下降飞速，从主要输出变成肉盾挡刀的角色。 最后，偃月作为二级异兽还被抛弃。 若非青龙循着气味找过来，估计只能在丧尸肚子里找自家兄弟了。 正文 261：皇帝算个渣渣（求月票） “原来是兄妹啊？” “皇帝”露出噙满恶意的笑容。 青龙双目紧盯自家妹子，谨防它突然暴起。 刀的攻击速度可比废物“皇帝”快得多，前者根本不用念那么中二的台词。 “两败俱伤很不明智，不如握手和谈？” 刀的参战让“皇帝”安全感倍增。 青龙不屑嗤笑。 “和谈个屁！趁早给老子滚！二对二，你也不是对手，凭什么和谈？” 菜刀队打带奶队？ “皇帝”和刀无法杀死柳叶仙，磨也会被青龙磨死。 作为有文化有道德有涵养的警犬，青龙不愿意爆粗口，但“皇帝”差点儿害死它弟弟，还操控它妹子当人质，忍无可忍！ 它不介意使用偷偷学来的国骂。 “畜牲终究是畜牲，会说人话依旧是畜牲，人类的聪慧哪里是你能学会的？” “皇帝”箭袖一挥，脖子上挂着的朝珠碰撞而发出脆响。 “要么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愿意将你妹妹还给你，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要么——” 青龙眸色一沉。 刀的视线始终盯紧它的脖子，但预备发力的方向却是冲着柳叶仙要害。 青龙吃不准刀准备攻击哪个。 选择它，青龙倒是不惧，自家妹子只是二级异兽，利齿不可能一口咬穿它的脖子。 柳叶仙不一样。 有灵泉空间当底牌，但进入空间也需要时间。 刀的速度，完全有可能在柳叶仙躲避前击中她的要害。 “要么如何？” 青龙声音低沉地问“皇帝”。 “要么，我就让你妹子自尽在你面前。” 青龙：“……” 柳叶仙：“……” 围观划水lyb二人组：“……” “果然够无耻！” 向瑞君还以为“皇帝”会让刀跟青龙拼命，没想到居然是让刀自杀。 “皇帝”得意洋洋。 “怎么，不相信？我说了，你这畜牲没有人聪明，畜牲终究是畜牲。” “我倒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将‘小人得志’与“卑鄙无耻”形容是聪明，你也配？” 青龙俊美的脸庞满是冷肃。 “配个几把！” “皇帝”唇角噙着小人得志的笑，直接对刀下了自尽的指令。 刀没有丝毫犹豫便伸出金属质感的利爪，准备对着自己脖子要害来一爪。 青龙作为大哥怎么能看着妹子被歹人操控自杀？ 它出手…… 不，它出爪了！ 它一爪子将自家妹子拍进了墙面。 刀妹子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厚重墙壁上，四周裂开三人高的龟裂痕迹，整个大殿颤了三颤。 青龙在“皇帝”与向瑞君目瞪狗呆中缓缓开口。 “不用自杀，我来杀！” “皇帝”：“……” (╯‵□′)╯︵┻━┻ 这踏马就是兄妹爱啊？ 塑料的吧？ 妹子被歹人威胁自尽，正常基操不是大喊“爪下留狗”或者“等一下——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主动出手杀妹子几个意思？ 青龙满含杀意的双眸盯准了刀妹子，准备补上一爪结束它的痛苦。 “青龙这是什么操作？” 裴叶道，“为了荣耀与尊严！” 向瑞君：“？？？” 荣耀？ 尊严？ 骗狗呢！ 裴叶能明白青龙这一举动的用意。 青龙几个是警犬出身，它们也一直认为自己是特警一样的战士。 作为警犬、战士，与其被人威胁着做出违背心意的事情，践踏作为战士的尊严，不如让它帮刀妹子做个了结。 “皇帝”试图用刀妹子威胁青龙，真是愚蠢又可笑的操作。 眼瞧着青龙要一爪子拍死刀妹子，裴叶这个围观划水、猥琐发育的家伙终于肯站出来。 “啧啧，蛮热闹啊！” 她站出来没一会儿，数十道陌生气息将宫殿包围。 “皇帝”循声望向裴叶，眼神从忌惮变成惊艳和贪婪。 “哪里来的大美人儿？” 原主筱秀积累多年的多余脂肪还是被裴叶败光了。 “皇帝”眼中的裴叶是个身高一米七五，身材纤瘦但却凹凸有致，长相偏向妖艳的御姐。 “朕以前怎么没见过？” 论颜值，衣着干净朴素的“筱秀”完爆他后宫那些玩腻的各色嫔妃。 向瑞君也后脚跳了出来。 当她听到“皇帝”对裴叶的调戏，险些左脚踩右脚来个平地摔。 “又来个大美人……” “皇帝”嘴上口花花，实则心里心跳如鼓，慌得一批。 不论是裴叶还是向瑞君，这俩似乎是凭空出现在他的空间。 作为空间主人的他，居然没一点儿察觉。 倒是柳叶仙和青龙潜入的时候被他发现端倪，只是无法精确定位，便将搜查工作丢给下属。 刀妹子无法成为“狗质”，“皇帝”手中相当于少了一张底牌。 所幸“御前侍卫”赶来护驾，他便改了对刀妹子的指令。 他就不信了，他们这么多二级三级异能者还怕三人一犬组合！ 怕个鸟！ 刀妹子努力用命拖延青龙，其他异能者对付裴叶三人。 “她们三个女的留一命，活捉艹够了赏你们玩玩！” 活捉难度比较大，需要“皇帝”在一旁浑水摸鱼打辅助。 论颜值，柳叶仙三人各有千秋，但“皇帝”更喜欢御姐，便将首要目标对准裴叶。 趁着裴叶被围攻，左支右绌的时候，他高呼两声。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 “四海之内，皆是王臣！” 一连两道异能全部命中，柳叶仙自顾不暇，青龙也被刀妹子拖延，“皇帝”龙心大悦！ “大美人，你到朕的身边来~~~” 向瑞君：“？？？” 挂逼怎么突然这么“菜”了？ 柳叶仙暗中焦急。 她试图将裴叶转入灵泉空间，奈何裴叶拒绝，二者的距离也超出了转移极限。 被操控的裴叶径直向“皇帝”走去。 奴隶契约的存在让“皇帝”有恃无恐。 直到二人距离不足小半米。 “真是极品的美人。” 这颜值比末世前那些开了美艳滤镜的一线女性大明星也不差了。 “极品你个头！” 被操控的美人突然抬起巴掌，掌风携着爆音之势直袭他的左脸。 金色光罩——“龙气护体”刚出现就碎成了渣渣。 “什么王土王臣，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用王土王臣的异能规则束缚她？ 封建王朝帝王顶多拥有数千万或者过亿子民。 她裴叶，联邦第七战斗军团长！ 经营数百年，一人名下矿星有三颗，农场牧场十几座，积蓄数不清！ 皇帝算个渣渣！ 正文 262：支线任务完成五分之一（上）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也不知道她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劲儿，皇帝高大的身躯在空中翻转七百二十度，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砰得一声落地。 明黄色的龙袍还在光滑玉石地面滑出一米多，半张脸凹陷进去，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还没用劲呢，你怎么就倒下了？” 裴叶满意地欣赏自个儿这双细嫩的纤纤玉手。 这双手像是艺术家精心雕琢刻画的艺术品。 白皙匀称，指节分明。 每一根手指都带着磨皮美颜后的布灵布灵效果。 谁能想到这么一只手，轻飘飘的一巴掌就打碎了“皇帝”的“龙气护体”？ “御前侍卫”看“皇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颈椎扭曲，脖子和头颅呈现诡异的弯曲角度，不由得吓得双腿虚软无力。 他们本身就是被“皇帝”威逼利诱才为他干事儿，哪里会真正卖命？ 柳叶仙则将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缓慢放下。 “他死了没有？” 一动不动，应该死了吧？ 向瑞君从末世五年回来，她可没有柳叶仙那么乐观。 “三级异能者哪有这么脆弱？” 这种伤势的确很重，但还不至于嗝屁。 柳叶仙嘴角神经险些失控。 脆弱？ 半张脸的骨头被暴力打得凹进去，颈椎都扭曲错位了，居然还没死？ 自家妹子管这种伤势叫脆弱？ “正常人早死了呀。” 向瑞君理所当然地反问。 “觉醒异能的人，哪个还能算是正常人？” 不是脑子被人打爆、心脏被人捏碎，其他伤势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要了异能者的命。 异能等级越高的异能者越是如此，生命力之顽强连蟑螂也自叹弗如。 活不下来，苟延残喘一会儿却没问题。 最重要的是，这位“皇帝”还不是普通的三级异能者。 他拥有这片神秘空间，暗中藏着的底牌不能用普通三级异能者衡量。 “三级异能者啊，果然挺耐打，居然这样都没死。” 裴叶上前，只见她那两条修长的腿包裹在黑色弹性铅笔裤中，以从下往上的视角来看，腿长一米八！ 同时也给“皇帝”造成更深的心理压力。 她单手拽着“皇帝”的龙袍，在他惊恐的注目下将他提起，直至脚尖离开地面数个厘米。 “皇帝”双腿无力地蹬了两下。 半张脸血肉模糊，另外半张脸还算完好。 外人能从仅剩的那只眼睛看到“皇帝”对死亡的恐惧。 “还有什么底牌？”裴叶温和又大度，“有什么底牌都用出来，现在不用，待会儿死了可就用不了了。” “御前侍卫”逃得逃，躲得躲。 剩下的作战经验远不如向瑞君，被她弄死三四个就乖了。 再加上柳叶仙这位大奶妈，向瑞君打架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干得敌人胆寒欲裂，怕得不敢上前动手。 柳叶仙发现自家便宜妹妹表情怪异，眼睛跟抽筋儿似的。 “怎么了？” 向瑞君恨不得咬碎牙根。 “你说怎么了？” mmp，挂逼一天不耍酷装逼会死吗？ 提拎着400米长大刀，大度允诺敌人先跑399米。 刻意装逼最为致命！ 向瑞君催促裴叶。 “要干快点，别耽误我时间。” 甭管空间是不是柳叶仙的超大经验包，她都要将金銮殿上的灵石龙雕扣下来。 裴叶懒得掀眼皮。 “急什么，这叫乐趣。” 看到“皇帝”手中的东西了吗？ 皇帝玉玺有很多个，但写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的传国玉玺却仅此一个！ 传国玉玺！ 看到传国玉玺想到什么？ 这个煞笔游戏的副本支线！ 传国玉玺砸核桃之谜！ 所以问题来了—— 传国玉玺有了，核桃在哪里？ 以游戏策划的尿性来讲，核桃不太可能是正经八百的核桃——例如青龙偃月刀就不是正经的青龙偃月刀，而是三条警犬——因此，裴叶觉得这个“核桃”多半是代指什么，莫非是人名？ 有谁的名字叫“核桃”？ 向瑞君：“……” 她的队友果然无药可救。 “皇帝”见自己被人如此蔑视，胸口怒火翻滚，好似沉寂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喷发。 “……朕、朕不会输……” “不会输就用你的底牌，让姐见识见识。” “皇帝”抓着玉玺，那枚玉玺浮现一层莹白光芒。 龙袍无风自动，强烈的气浪将他的龙袍吹得翻飞乱滚。 “你们！你们……全都给朕……去死！！！” 传国玉玺迸射出白光直冲房梁，钻入天际。 当这道白光贯穿天地，原先还蔚蓝舒服的艳阳天幕，一秒变得乌云滚滚，邪风大作。 “哈哈——你们都去死吧！” “皇帝”疯癫大笑。 他的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半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恢复。 向瑞君几人发现不妙，空间似乎在扭曲崩塌！ “让你别仗着自己是挂逼就装逼了，你偏不——踏马要玩脱了！” 裴叶望向白光消失的地方，啧啧一声。 “慌什么？” “空间要崩塌了，为什么不慌？” “你忘了我们怎么进来的？” 她们离开空间又不需要经过空间主人的同意，空间崩塌就崩塌，有什么关系呢？ 崩塌之前走人就行，她们能有什么损失？ “与人同归于尽就是你的底牌？” 裴叶扭头对“皇帝”嘲讽。 “真是浪费我的感情和期待，除了用手段让‘人质’自杀，用消极被动的阴招占便宜，你还有什么能力？我也不知道你这种人怎么会觉醒这么强大的异能，还真是白白浪费资源。” “你还想逃？” “皇帝”想趁裴叶注意力被空间异动吸引的功夫，打开空间跑出去。 谁料刚钻出半个身子就被裴叶强行拉回来。 “皇帝”当然也不傻。 他就没打算同归于尽。 不过是强行启动空间格式化程序罢了。 空间开始格式化，便会回到刚刚被他唤醒的状态，里边儿的人当然也被空间抹除了。 他可惜他搜集到的物资，这都是财富啊。 女人、奴隶倒是无所谓。 他只要还是“皇帝”，还拥有强大的异能，女人奴隶挥挥手就能有。 谁料他碰上的裴叶根本不是普通人，她从不按理出牌。 因为牌桌之上，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才是规则。 此时，柳叶仙突然惨叫。 正文 263：支线任务完成五分之一（下） 裴叶随手将手中的“皇帝”丢到一旁，不忘施加数道符篆加以束缚。 “叶仙！” 柳叶仙的异动暂时拉住裴叶几人的注意力。 “皇帝”以为这是自己逃生的好机会。 裴叶的束缚对他没用，只能限制他的行动，无法限制他的思想。 作为这片空间的绝对主人，他怎么会被几道小小的符篆拦住，无法离开空间？ 简直就是个笑话！ 一个念头就行了。 “皇帝”冷笑裴叶大意，暗中催动准备再一次打开出口。 结果—— emmm？？？ “怎么不灵了？没动静？” “皇帝”终于开始慌神，失血苍白的脸色满是惊惧与无措。 不知为何，他与空间的联系越来越薄弱了！ 举个通俗例子，他原先操控空间就跟按一下手中的空调遥控器一样方便，现在遥控器不在他手中在他身侧。 “皇帝”努力要伸手去拿“遥控器”，“遥控器”却离他越来越远。 他原先一个念头就能看到空间的每一寸角落，还是8k分辨率那种。 现在呢？ 4k、2k、1080p…… 画面从原先的蓝光掉到了270p标清…… 他越来越感知不到空间的存在，对空间的掌控力度也以飞速消失。 怎么会如此？ 只是让空间格式化而已，不会失去空间啊！ “……你们对朕做了什么！！！” “皇帝”情绪失控，眼底逐渐被疯癫二字占据，强烈的戾气冲垮了他的理智。 裴叶见状没有丝毫奇怪。 “皇帝”保持理智不被丧尸晶核影响，多半依仗了他的空间。 当空间不再受他控制，吞噬大量丧尸晶核强行提升实力的弊端也出来了。 他根本受不住短时间内被大量灵魂残骸碎片冲击的力道。 不是死就是疯！ “皇帝”不用操心，她更在意柳叶仙的情况。 空间被“皇帝”强制格式化，柳叶仙见状不好准备打开灵泉空间带几个小伙伴躲进空间避难。 谁料刚打开灵泉空间，她的灵泉空间就像是看到猎物的饿狼，贪婪地开始掠夺“皇帝”空间。 “皇帝”的空间也想掠夺柳叶仙的灵泉空间。 两个空间彼此展开了角力。 柳叶仙作为中间缓冲媒介自然好受不了。 没多一会儿，她的肌肤下就沁出了无数血珠，千刀万剐般的剧痛袭遍四肢百骸。 她倒是想昏过去，奈何神智始终情形，被迫承受着这种折磨。 一两秒的功夫，柳叶仙浑身是血，成了血人。 向瑞君反应过来。 “筱秀，你不是开了挂吗？有没有办法？她快痛死了！” 裴叶仔细感知了一会儿，弄清事情源头。 “有办法，别急就是了。” 裴叶的办法简单粗暴，协助柳叶仙的灵泉空间压制“皇帝”的空间。 两个空间似乎势均力敌，唯一的差距在于“皇帝”被裴叶压制，无法提供助力。 差距不大，僵持不下，柳叶仙当然遭罪。 裴叶便将自身的精神领域扩张开来，包裹整个空间，借助磅礴的精神力压制躁动的空间能源。 一方被狠狠打压，灵泉空间一方便稳占优势。 裴叶又引出灵泉空间内的灵泉水给柳叶仙服下。 “这灵泉水有变化了？” 泉水灵气浓郁得成了透明稠状。 “叶仙怎么了？” 青龙叼着刀妹子脖子上的肉肉，将昏死过去的刀妹子拖过来。 瞧见柳叶仙的惨状，青龙露出毫不掩饰的担心。 裴叶道，“叶仙的空间在掠夺吸收这个空间，她算是糟了池鱼之殃。” 如果她能挺过来，收益也是巨大的！ 向瑞君：“……” 她刚才的担心全部为了狗！ 果然“皇帝”的空间就是柳叶仙的海量经验包啊啊啊！！！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她彻底酸成一颗柠檬精jpg。 青龙不懂内情，关切问，“她能挺过来？” 裴叶道，“有我在，哪有挺不过来的道理？” 说话的功夫，“皇帝”那头又作妖了，这次轮到他惨叫不止。 “不，不！” “朕的玉玺，这是朕的玉玺！” “这是朕的江山，哪个刁民敢抢朕的江山！” “不能抢，朕的，都是朕的——刁民，全都该死！” “拖出去给朕斩了！灭九族，通通灭九族！朕的江山啊……没了啊……” “皇帝”一会儿浑身痉挛抽搐不止，一会儿像是不慎跳到岸上，缺水缺氧而不断蹦跶跳动的鱼。 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也从清晰逐渐转为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啊——” 龙袍彻底消失那一瞬，裴叶发现怀中柳叶仙的灵泉空间加速吸收力度。 以鲸吞龙吸之势，令整个空间为之震荡！ 传国玉玺悬浮在皇帝头顶，迎风见长般放大十数倍。 这架势让裴叶隐约有了猜测。 下一秒，传国玉玺以泰山压顶之势落下，将“皇帝”脑子砸成碎末，脑浆血水崩裂而出。 后者的惨叫戛然而止，双腿一蹬不再动弹。 咔嚓—— 一声脆响，传国玉玺一角爬上碎痕，那一角从传国玉玺主体脱落。 紧接着玉玺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地震了？” 刚刚天崩地裂一样的天灾景象再度发生，众人都受到一阵强烈的挤压力。 其他人以为空间又要崩塌，裴叶却清楚不是。 她冲着玉玺和玉玺一角抬手，两样东西便被吸到她手心。 下一瞬，挤压力道加重，空间内所有活物都被“吐”了出来，地点正是商业小区门口。 一百多号人面面相觑。 几个“妃嫔”还愣愣不知发生了什么。 现场混乱一团，裴叶耳机传来太昊的声音。 “齐天硕请求联系。” “同意。” 裴叶她们在空间也待了不短时间，早超过约定期限。 齐天硕二人始终联系不上，估计也急疯了。 “没事，我们现在很安全，叶仙和青龙找回来了，等会儿就跟你们会合，完毕。” 齐天硕二人还能说什么？ 作为没有挂的普通人，他们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裴叶怀揣着打死游戏制作者的心情掏出手机，打开app，任务状态果然有了改变。 裴叶：“……” (╯‵□′)╯︵┻━┻ 脑核也算核桃，游戏制作者怎么不上天呢！！！ 正文 264：画风清奇（求月票） “啊啊啊——怪物啊！！！” 这边儿聚集百多人，附近的丧尸都被活人气味馋哭了。 它们晃晃悠悠往这边儿靠近。 其他幸存者反应还算镇定，但“皇帝”的皇后、贵妃、妃子们却被吓得花容失色。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当娇滴滴的“妃嫔”看到面目可憎的丑陋丧尸向她们的方向走来，心理防线一瞬间崩溃了。 她们不是待在奢华的宫殿吗？ 为什么一瞬间就出现在陌生的商业小区门口？ “陛下呢，陛下去哪里了？” “……救命，陛下救命啊！” 几个“妃嫔”的呼救让青龙大开眼界。 “这几个女人还真是奇怪……” 还以为“皇帝”的“妃嫔”都是被迫的呢。 它与柳叶仙潜入“皇帝”的空间，也碰见过被软禁的可怜女人或者男人。 青龙便以为“皇帝”和他的下属都是欺男霸女的坏蛋。 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向“皇帝”呼救。 向瑞君一脸的见怪不怪。 “她们都是普通人，还是没有异能又长得不错的普通女人……” 青龙不解。 “那又怎么样？” 雌性又不是不能自己生存？ xx基地也有不少幸存者女性，也没跟她们一样啊。 向瑞君没有仔细解释给青龙听。 这里边儿的内情有些复杂，青龙作为警犬异兽也很难理解。 不是每个“妃嫔”都是自愿的，但也不是每个“妃嫔”都是被逼的。 普通女性搁在环境恶劣的末世，生存难度比男性更大，碰见的挫折也比他们更高——例如普通女性每个月还有生理期，鲜血味道会刺激丧尸，更容易暴露，觉醒异能的女性倒是没这个烦恼——但普通女性也有一定的“优势”。 她们可以通过身体取悦强大男性的方法，借此获取些许庇护，而大部分男性却无法这么做。 尽管向瑞君相当厌恶这点儿“优势”，但却无法否定它的存在。 依附强者生存、仰人鼻息明显比自己求生更加简单轻松。 如果普通女性愿意抛下所有尊严、地位、自我，不在意生活质量，只求最低的生存底线，那么她们的生存难度的确比普通男性低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那种生活连畜牲都不如。 当“皇帝”的“妃嫔”，处境明显比最低生存底线好太多。 她们只需要在床上伺候男人就能换来珍贵的资源，衣食无忧，性命无虞。 “皇帝”之死，她们受到的打击最大。 倚仗没了，生存保障没了，舍弃出去的东西没有换来长久的利益，亏大了！ 向瑞君不欲多讲，青龙也没追问。 它低头叼着自家刀妹子的脖子肉，轻轻松松将昏死过去的它甩到背上。 “皇帝”死了，估计刀妹子醒来就能恢复神智。 兄妹相认，想想还有点儿小小的激动呢。 ?(?>?<?)? “这些幸存者怎么处理？” 向瑞君询问裴叶的意见。 后者将怀中的柳叶仙递到她跟前。 迟疑三秒才接过来，她抱得很轻松。 异能者身体都是强化过的。 以前扛个水桶上寝室楼还气喘吁吁，现在单手抱着两三百斤的东西都不皱眉头。 柳叶仙长得瘦，也不重，向瑞君没有半点儿费劲。 她本不想接，但裴叶才是最高战力，抱着柳叶仙就空不出双手，而青龙又驮着它的刀妹子，只剩下她能搭把手了。 “怎么处理？当然是将他们带走，难不成还将他们都杀了？” 向瑞君：“……” 她还真有这想法。 “皇帝”那些下属没一个干净，杀了一了百了！ 将他们带回xx基地？ 这也太便宜这些恶人！ “他们大多资质普通，本身也不是心性坚定的人，全靠空间才能抑制住吞噬丧尸晶核的副作用。”裴叶淡漠地说道，“现在空间消失了，没了空间的辅助，他们根本扛不住副作用！” 不是死就是疯，不死不疯也是个安全隐患。 这种人怎么能放任不管，让他们在末世乱窜？ 祸害更多无辜幸存者吗？ “既然这样，杀了不是更好？” 裴叶道，“我之前便说了——发现丧尸晶核秘密的人绝对不止这么一个——更多的人正藏着掖着、闷声发财。在巨大利益面前，没有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你不能打消他们作死的念头。他们不会认为你是在救他们，只会认为你是在妨碍他们，你的好心与善举是阴谋。” 向瑞君无言以对。 “那也没必要救他们……” 她不乐意救一群畜牲！ 裴叶反问。 “我什么时候说要救他们？” 向瑞君：“？？？” “我只是觉得他们是现成的实验体，去研究所当小白鼠挺好的。” 这种人渣还是贡献最后的价值，为人类生存事业献出微末的努力，也算是赎罪了。 向瑞君听了面皮一抽。 她错了，错得离谱！ 这才是真正的狼燚！ 比狠人狠了不止一点点！ “皇帝”的打手被裴叶贴了符篆，控制他们跟上队伍，任由他们如何鬼哭狼嚎也无用。 “妃嫔”以及遭受戕害沦为奴隶的幸存者可以自由选择。 跟上亦或者离开。 “妃嫔”们哭哭啼啼，幸存者表情麻木。 他们都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除了依附强者，还有第二选择？ 齐天硕看到浑身浴血又昏迷不醒的柳叶仙，险些被吓得心跳骤停。 “人没事，只是出了点儿意外。” 向瑞君将人塞进齐天硕怀里，嘴上解释一句。 “她现在只是看着恐怖，人好好着呢。” 不仅人好好着，还好好着让人羡慕嫉妒恨，那可是海量经验包！ 一个空间够叼了，她一人占了俩！ 齐天硕脑中乱糟糟一片，所幸他还听得懂人话。 末世第一天他就失去了所有亲人，他不能再失去唯一的爱人。 “那她为什么……”齐天硕愣愣不知怎么问，荀明远却没这个顾虑，“……还有这些幸存者，瞧着有些怪……” 不是一般的怪啊。 皇帝共有11位“妃嫔”，平均颜值不低，精心化个妆、打扮得花枝招展，颜值普遍在七分。 现在可是末世！ 这些“妃嫔”却画着精致妆容，喷着国际大牌香水，连她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轻奢牌子。 不像是末世的幸存者，与其他人的画风格格不入。 正文 265：空间进化（求月票） 向瑞君没有多做解释。 一旦解释就会涉及柳叶仙的灵泉空间。 要不要向官方势力小范围公开这个秘密是柳叶仙的事情，她可不想做恶人办坏事儿。 尽管荀明远加入他们小队，但身上始终烙印着华国官方痕迹。 如果他能博取其他几个成员——特别是裴叶的信任，他们才有可能适当透露灵泉的事情。 柳叶仙的灵泉空间特殊在于那一口“灵泉”。 若没有灵泉，这不过是个面积大一些的随身异能空间，还不至于被盯上。 末世过去快一月。 五花八门的异能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其中也不乏空间系异能者。 盯上柳叶仙？ 倒不如盯着裴叶！ 这货随时能绘制“袖里乾坤”。 那玩意儿还成了紧俏货，市场喊价高达5000贡献点。 如此宰人的价格，居然还有市无价，供不应求！ 真是心肝烂透了的奸商！ 向瑞君选择沉默。 聪明如荀明远回过味来，知道自己问的内容涉及小队秘密。 他选择按捺好奇心，没追问。 “我们先将这些幸存者安顿好，突然多了百多个人，交通工具怕是不够。” 向瑞君暗暗松了口气。 让她对荀明远隐瞒，实在是个不容易的活儿。 光是这张脸就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只能选择沉默的方式避开。 “没事，我这次出门带了备用的车和汽油，运这些人回去应该够。” 不够也没关系，满大街都是废弃的汽车，完全可以就地取材。 幸存者被安顿在一座小商场的一楼，附近丧尸都被清理过了，非常安全。 除了画风格格不入的一伙人，裴叶他们几个还救了其他灰头土脸、模样狼狈的幸存者。 小小的空间挤满了七百多个幸存者。 空气中充斥着不可言说的臭味。 大部分幸存者没抱怨。 他们也没资格抱怨。 裴叶几个将等死的他们从沦陷区救出来，还分发了一些食物饮水，已经仁至义尽。 活着就很不容易了，哪还能挑剔？ 那几个“皇帝”的“妃嫔”却受不了这气味。 她们完全无法适应从富丽堂皇、安逸幸福的宫殿来到臭气熏天又狭窄仄人的临时救援区。 “啊，你有病吗？” 当其中一人看到有女性偷偷到她附近的角落大解，精致妆容险些扭曲了。 一楼不知多少男男女女幸存者，居然在角落大解？ 不要脸！ 不止这名女性如此，其他女性和男性也这样。 胆子大一些结伴去商场废弃厕所解决，胆小的直接在幸存者附近不远处的角落解决。 一楼的空间本就封闭，居然还有人屙屎撒尿？？？ 最奇葩的是，居然连擦都没擦就提起裤子？ 被她辱骂有病的女性幸存者面颊一抽，臊着脸回到了人群。 现在这条件哪里来的纸？ 在外边儿还能用野草树叶代替，待在被搜刮一空的商城，上哪儿擦去？ 不点出来，幸存者还能安慰自己，其他人都这样。 现在被人毫不掩饰地指出来，自尊心、尊严、人格都受到了不小打击。 若非条件如此，谁想这样？ “妃嫔”被角落的脏东西弄得恶心。 其他人没发现，只觉得空气太臭，发愁她们还要待在这里待多久。 “我渴了，你们有没有水？” 其中一名“妃嫔”穿着打扮最奢华，长得也是最好看的，应该就是“皇后”。 她随意而自然地询问其他“妃嫔”。 其他“妃嫔”哪有啊？ 她们都是猝不及防下被空间“吐”出来的。 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物资。 “皇后”又看其他幸存者，发现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一两个脏兮兮的背包。 他们的背包都装着珍贵物资！ 物资是裴叶几个救人之时顺手搜来的，少数交给xx基地换取贡献点，大部分都给了被救下的幸存者。 幸存者身无一物，加入基地初期日子会很艰难，有物资当缓冲，生活能好过些。 尽管物资是裴叶她们白送的，但没有一个幸存者愿意让给其他人。 讨水？ 想得美！ “皇后”一连碰了几次壁，不仅没讨来水，反而惹来好几个或嫌恶或觊觎的眼神。 半小时过去，昏迷的柳叶仙终于醒来。 她脸上的血渍被齐天硕用沾了水的面巾擦掉。 “这是什么？” 齐天硕用手指搓了一下她的眉心，发现眉心多了一道淡金色纹路勾画而成的符号。 符号酷似一朵花。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向柳叶仙，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什么东西？” 齐天硕道，“你的眉心，多了点儿图案。” 向瑞君听到动静投来视线。 这符号…… 她微拧眉。 这符号她不陌生。 柳叶仙是末世五年唯一的九级异能者，b市基地势力大佬之一又是她的小舅舅——打从b市基地经历一系列叛变斗争转为私人势力之后，b市基地的徽标就变了，变成了柳叶仙眉心符号。 这点也能看出柳叶仙在b市基地的地位。 柳叶仙眉心符号怎么来的，外人不得而知，向瑞君当然也不知道。 如今一看，似乎找到了答案。 啧—— 果然是这货的海量经验包，她白忙活了！ 一想到黄金柱上的灵石玉雕，向瑞君便懊悔没有敲下来两块。 柳叶仙不知便宜妹妹的心理活动，她抬手轻触眉心，下一秒却像是被烫了手，立马缩回来。 裴叶询问她，“你的空间异能怎么样了？” 向瑞君是雷火双系异能，而柳叶仙对外是治疗与空间双系。 柳叶仙闭眼感知，心下骇然。 “好、好像变了……” “变了？” 柳叶仙点头如捣蒜。 变了！ 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先的灵泉空间仅有五六百平米，现在凭空扩张数千上万倍不止！ 灰蒙蒙的天幕成了蔚蓝色，原先的灵泉扩大成了“灵湖”，湖水呈透明稠状。 附近那株不知名的树长势喜人，直冲天际。 粗壮的树身连七八大汉手拉手都围不过来，蘑菇状的树冠向四面八方蔓延，树梢冒出点点翠意。 “灵湖”附近坐落着一座古城，鳞次栉比、碧瓦朱甍。 除了这两处，其他都是熟悉的黑土地。 空间边缘则环绕着被浓雾包裹的群山。 由此可见，空间是能成长的，浓雾之外还有其他东西。 原先放在空间的物资以及养伤的警犬偃月都还好好待在原地，一件都没少。 正文 266：志愿者（求月票） “空间异能的事情回去再谈。” 现在这场景不适合谈正事。 裴叶正准备招呼人启程回xx基地。 柳叶仙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了句。 “筱秀……我的治疗异能似乎也变了……” 如果将原先的异能储量比喻为淙淙小溪，现在就是三江七泽。 实现从小溪到江河的巨大跨度。 裴叶：“……” 向瑞君：“？？？” 这时候，青龙绕着向瑞君转了一圈，俊美的脸庞带着迟疑和惊异。 “我感觉得到——现在的她非常非常强大，异能底蕴甚至连我都要仰望！” 向瑞君狠狠咬了一口柠檬。 酸得她牙根都要掉了。 “四级异能！” 大家按部就班提升实力，默默爬到二级异能，柳叶仙冷不丁抱着火箭窜上天？ 我们中出了个放肆开挂的叛徒！ 那个海量经验包也太让人嫉妒了！ “四、四级异能？” 柳叶仙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头，仍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 “天呐，我什么时候提升到了四级……” 裴叶果断终止柳叶仙的喃喃自语。 让她继续说下去，向瑞君真要化身柠檬精。 柳叶仙苏醒，青龙便将昏迷的刀妹子交给她，让她将妹子挪入灵泉空间。 之前那战下爪子太狠了，刀妹子浑身上下多处骨折。 异兽拥有强大的自我愈合能力，这点伤势并不致命，但频繁颠簸不利于恢复。 柳叶仙便将刀妹子放在偃月不远处，还给两条昏迷的狗狗喂了点儿稀释过的灵泉泉水。 车队距离xx基地还有十几分钟车程的时候，裴叶让太昊通知基地准备接人。 太昊道，“正在为您联系，请稍等。” 三秒过后，太昊给了裴叶准确回复。 “xx基地已收到消息，正在准备。” 裴叶想起那几个吸收丧尸晶核的异能者。 “太昊，我们这次救援碰见几个比较特殊的异能者，你帮忙询问一下基地研究所有无兴趣。” 太昊询问她关于几个异能者的情报数据。 裴叶好笑道，“问这个做什么？” “根据华国最新颁布的末世新法，研究所不能使用来历不明的实验体进行研究。” 越是末世越需要规则约束。 一旦没了规则，距离真正的秩序崩溃也不远了。 国家无法约束其他私人基地的动作，但官方基地绝对不能出岔子。 不禁止研究所招募参与活体实验的志愿者，但每个志愿者必须是自愿参加。 参加实验之前还要签订条件苛刻的知情同意书。 实验体来源控制得非常严格。 为了防止有人私底下搞小动作，志愿者的审核都由太昊监管，每一个实验项目也由它监督。 如果太昊发现实验项目有什么问题，国家有权利要求研究所停止这一项目。 “实验体必须是志愿者？” 若是如此，她只能用物理手段“说服”那几个异能者“同意”当“志愿者”了。 “倒也不是绝对。”太昊回答道，“华国官方讲人情味的，如果有特殊情况，官方可酌情对待。” “好一个‘讲人情味’，我想我手上这几个实验体应该都能让官方‘酌情对待’。”裴叶笑道，“这几个异能者吸收丧尸晶核提升异能实力，实力进阶速度极快，但情绪却十分不稳定……” 不等裴叶说完，太昊回答她。 “请稍等，正在为您联系xx基地研究所所长。” 裴叶笑着垂下眼睑，从口袋摸出一包烟。 末世大半个月，阿崽每天都加班到天昏地暗。 她计算过，阿崽平均每天睡眠不足半小时。 忙得蛋壳都发青了，它还不忘给裴叶买烟买酒，偶尔还有一些它觉得好吃的小零食。 不过，阿崽买的东西不多。 裴叶只能省着点儿抽，日子过得紧巴巴。 明明都是一样的烟，但阿崽给她买的烟抽着味道格外醇厚。 说起阿崽的烟…… 裴叶有些想阿崽了。 进入xx基地要例行检查。 哪怕裴叶带回来的幸存者都没有感染丧尸病毒，但该走的程序还是不能少。 裴叶从检查室出来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研究所成员。 “筱小姐，请问您先前联系的‘志愿者’在哪里？” 裴叶道，“他们还在接受检查。” 对方又问道，“筱小姐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裴叶隐瞒空间相关的部分，其他倒是没有隐瞒。 “我想问一下，用丧尸晶核提升异能……” 裴叶还未说完，研究所成员凝重道，“尽管结果还未公开，但可以肯定地说——这不可行！” “志愿者”们被研究所带走，包括他们的检查数据。 裴叶偷偷瞄了一眼。 关于精神方面的数据几乎一片飘红。 “那些红色是什么意思？” 向瑞君也关注这边情况，好奇问了一句。 “不是什么好的，红色数据越大意味着情况越糟糕，那几个人都疯了，精神人格遭受毁灭性的损毁，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没有疯的，危害潜力数值也极高，不宜与正常人生活。” 向瑞君脸色微沉。 饶是她心里有所准备，听到这话也要唏嘘三分。 “这一批数据来得太及时了，十分珍贵，谨代表研究所感谢你们对研究所的贡献。” 裴叶不客气地道，“谢谢的话就不用说了，给点儿实在的好处。” “这是一定的，不会少了你们。” “今天出门日丧尸”可是闻名整个末世的明星幸存者小队。 实力强得一匹！ xx基地因为他们小队的存在，隐隐有成为末世第二大基地的潜力。 研究所日后需要什么东西，还指望他们呢，自然不会得罪。 裴叶去结算任务，柳叶仙几个先回家。 当她回到家，门内传来一阵噼啪乱响。 其中还夹杂着青龙嗷嗷惨叫。 “刀刀、刀刀，我错了，别咬我的毛，要秃了！” 过了一会儿，青龙又向其他同伴求救。 “偃月、偃月救命啊！” 青龙声音渐低。 裴叶推开门，只见偃月高冷地趴在角落打盹儿，刀妹子将青龙按在身下一顿乱咬。 地上落满了青龙的毛毛。 “这是……怎么了？” 裴叶打开门，青龙一个鲤鱼打挺蹿到她身后多好，抱着秃掉的脖子嗷嗷哭。 正文 267：被狗狗包养（求月票） 看着青龙被狗啃的乱毛，裴叶不仅没有同情，反而幸灾乐祸。 刀妹子上前两步，冲着青龙的方向愤怒龇牙。 不是汪汪汪就是汪汪汪。 尽管裴叶听不懂狗语，但从刀妹子严厉的叫声也听得出来，它在骂人—— 不，骂狗。 “你就是刀？青龙喊你刀刀，我能这么喊吗？” 裴叶冲着刀妹子招了招手，笑得友善。 刀妹子先是一怔，本不想理睬，但它用鼻子嗅嗅，突然呜咽一声，踩着秀气的小步上前。 大大的狗脑袋窝在半蹲下来的裴叶怀中，小幅度地眯眼(???)?蹭蹭。 裴叶忍不住感慨—— 青龙偃月刀三兄妹果然是警犬中的帅哥靓女。 青龙长相俊美，偃月气质温柔，而刀妹子英气十足。 一胎三宝，各有千秋。 青龙还以为危险过去了，小心凑到妹子跟前，刚张口准备发声，一只狗爪在眼前放大。 巨大的力道将青龙拍得嗷呜一声，空中翻转两周半，滑行两米滚到墙角。 刀妹子冲着青龙龇牙。 “汪汪——汪汪汪！” 若非贪恋裴叶温暖的怀抱，它还想冲上去将青龙这厮的毛全部咬下来。 青龙对它下手多狠，每一爪子它都牢牢记着！ 它的身体素质很高，但也没达到铜皮铁骨的程度，骨头硬生生被拍断啊，超疼的！ 青龙垂着脑袋窝在角落不吱声。 大大的狗脑袋躲在交叠爪下，偷偷瞧刀妹子，一副饱受委屈的怂样。 “你们的伤好了？” 裴叶忍不住摸刀妹子的毛毛。 它的毛发比青龙软一些，看着也更加蓬松。 刀妹子点点头，顺着她的力道坐下翻身，喉间溢出小声的“嘤”声。 裴叶的手指在它喉间挠了挠。 “你想学说人话吗？” 刀妹子微仰头看着她，眼神迷茫。 青龙见卖惨不起作用，只能作罢。 它上前解释道，“……就是跟我一样能说人话。” 语言不通不行呀，工作交流很困难。 刀妹子斜了一眼自家哥哥。 青龙劝说道，“学一门外语能增加就业几率啦，不然你怎么跟人类交流？” 刀妹子汪汪回答，青龙听得懂，裴叶听不懂。 “它说什么？” 青龙尴尬地道，“没什么……它答应啦。” 实际上呢？ 刀妹子骂他偷偷学外语。 说好一起当狗，你却跑去学人话！ 青龙也冤枉。 这门语言是他莫名其妙学会的。 “筱秀”就摸了一下它的喉咙，它再开口就能说人话了。 一回生两回熟，打碎横骨轻而易举。 刀妹子有所心理准备，横骨碎掉的痛觉只是让它蹙了眉头，没像青龙那回痛得跳脚。 碎了一个，不差第二个，裴叶干脆将偃月横骨也碎了。 于是，青龙偃月刀三兄妹狗生第一次用人类语言交流感情。 刀妹子愤愤不平地捶地。 “偃月，它刚才差点打死我，你怎么不咬它！” 佛系偃月懒得动弹，慵懒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重新窝回角落趴着。 “你自己咬。” 青龙委屈道，“刀刀……” “老规矩！” 裴叶好奇了。 “什么老规矩？” 偃月抬了一下眼皮，慵懒地翻了个身。 “食物贿赂。” 青龙有藏食的习惯，经常会将没吃完的狗粮偷藏起来。 起初藏在犬舍被工作人员扫干净，青龙就改藏其他地方，例如趁着训练放风的时候挖坑。 它前脚刚藏好，后脚就被刀妹子挖出来吃掉。 警犬也没工资存款这玩意儿，食物算是它们能接触到的宝贵财富。 老规矩就是让青龙买好吃的贿赂呗。 一顿不行两顿。 只是警犬要学会抵御食物诱惑，刀妹子贪吃，一开始没少被批评哦。 青龙嗷嗷一声。 “走走走，吃饭吃饭去！” 两只狗狗也补办了基地身份证和账号，但它们账号上一毛钱没有。 青龙不一样，它是个小土豪，请客没有问题！ 三条狗狗不跟裴叶几个住。 偃月和刀妹子跟着青龙回了租赁的屋子。 路上，它跟弟弟妹妹说了大致情况，当它说两个年轻特警和队长女儿都活着，其他人没了的时候，两条狗狗伤感的同时也有丁点儿安慰。战友没有全军覆没，不幸中的大幸。 “你们夜宵想要吃点什么？” xx基地有菜市场，里面的蔬菜水果都是研究所培植的。 味道跟末世前差不多，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贼高。 没多少人吃得起。 而青龙作为高收入狗士，收入不仅能很好养活两个特警青年和队长的女儿，还能保证生活质量，存款攒下小几万。 是的，青龙才是养家主力。 两个特警在基地内找了一份比较安全但收益不高的巡逻工作。 这是青龙特别要求的，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照顾队长女儿，基地外面太危险了，随时有丢命的可能。 “养家糊口不容易，物价比以前还高得离谱。” 青龙熟门熟路地买了一些蔬菜水果，还去食物店铺买了基地出品的肉食罐头。 这些都是末世的奢侈品。 一边买菜一边感慨。 见识到末世物价，偃月和刀妹子也感觉到了生活给予的压力。 “青龙，你怎么赚钱的？” 青龙回答道，“跟着幸存者小队出门做任务，贡献点日结。” 刀妹子道，“我也去。” 一想到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财富，它就有些兴奋，脖子上的毛毛迎着夜风微摇。 偃月也温吞道，“嗯，算我一个。” 一如队长经常念叨的—— 物价太高，生存太艰难，家里不能有闲狗。 作为警犬队精英，它们怎么能赋闲在家当闲狗！！！ 两位努力工作的特警青年：“？？？” 队长的遗孤：“？？？” 他们即将从被一条狗狗包养，进化成被三条狗狗包养？ 青龙租赁的房子不大，客厅被隔出了一个小房间。 青龙和偃月分别与一名特警战友当室友，刀妹子和队长女儿一个房间。 睡觉前，他们召开一次家庭大会。 关于警犬队其他同伴。 偃月和刀妹子将它们都带了出来，准备一起投奔青龙，只是中途出了事情才不得已终止，警犬队也散了。 若是可以，它们想将老战友重新找回来。 两位特警青年：“……” 他们即将从被三条狗狗包养，进化成被二十多条狗狗包养？ 正文 268：空间疑窦（求月票） “你们先去洗个澡，味道太冲。” 两条狗狗在前哨站消过毒，但毛发并未清理干净，周身依旧残留着怪味。 特别是偃月！ 它先前被丧尸群围攻而九死一生，这会儿还是炎热的夏季，偃月的皮毛又厚重密实，自然会散发出不可言说的臭味。 待在丧尸沦陷区还好，空气总弥漫着腐臭味，但现在不行啊！ 青龙嗅觉敏锐无法忍受，更别说家里还有三个脆弱的人类。 “青龙，今日份的免费供水用完了……” 特警青年有些羞赧惭愧。 最后一份储水被他拿来洗澡。 出租房的供水堪堪够三人一犬使用，但多了偃月和刀妹子，份额就不够了。 青龙道，“没事，那就买水吧。” 偃月和刀刀臭烘烘的，它们的室友哪里睡得着呀。 刀妹子却歪着大脑袋问。 “为什么要买水？水还要买吗？” 青龙给她解释说，“江河湖泊的水源都不干净，要经过特殊处理才能饮用，听说效率不高。目前基地的水塔水库都是水系异能者储的，供不应求，使用超出份额的水要缴纳贡献点。” 刀妹子瞧了一眼偃月，后者正懒懒地趴在地上摇着有些蓬松的尾巴。 “我要洗澡，你去放水！” 刀妹子一爪子拍偃月脑袋，偃月不为所动，翻了个身挪开一些。 青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偃月是水系吗？” 刀妹子道，“猜得不太对。” 偃月不是水系的，但它却能将异能转化为水。 “它是冰系的，会刷刷刷放出好多好多冰！” 青龙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它救下偃月的时候，后者异能耗尽，伤势重得几乎要嗝屁，它也就不知道偃月异能是什么。 听刀妹子一说，它觉得自家弟弟真争气！ “xx基地的冰好贵的！” 冰箱空调耗电太大，再加上二者资源少，xx基地卖得非常贵。 它们住的出租房用不起也装不起，只有一架小风扇放在队长女儿房间解热。 如果偃月能制冰，晚上睡觉就舒服了呀！ “偃月，你白天出门卖冰都能赚足生活费了。” 偃月白了哥哥一眼。 “我不想洗澡！” 青龙嫌弃道，“不行，你怎么能这么不卫生！” 尽管很抗拒洗澡这事儿，偃月依旧被哥哥和妹妹拉着蹲到了大大的澡盆。 “用这个沾了水就能打出泡泡！” 青龙按了一泵沐浴露。 xx基地缺水，末世快一月，它还是第一次这么奢侈地洗一回。 有偃月在，它们洗澡再也不怕浪费水了。 三兄妹在阳台洗，三个大澡盆并列排。 刀妹子用水打湿偃月背上的毛毛，玩闹似得将沐浴露打出泡泡，同时偃月给青龙搓背上毛毛，队长的女儿则用大刷子和沐浴露帮刀妹子洗。 澡盆的水换了四次，终于洗得香喷喷。 刀妹子运转异能将湿漉漉毛发烘干，而青龙和偃月则叼着毛巾搓一遍，再让青龙用风吹干。 待它们回到各自房间睡觉，墙壁上的时钟也走到十点。 裴叶几人还在折腾灵泉空间的事情。 青龙三兄妹离开，裴叶几人各自忙完手头的事情才有空探索进化后的灵泉空间。 柳叶仙、向瑞君和裴叶一起进入。 向瑞君看似面无表情，内心却没这么平静。 “皇帝”的古城空间被柳叶仙的灵泉空间彻底吸收，两个空间合二为一。 原先将小空间塞得满满当当的数百万物资，此时只占了空间很小一部分。 “两个空间融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柳叶仙眉梢带着化不开的担心和忧虑。 “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变化。” 向瑞君忍不住翻白眼。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两个空间融合，从目前来看，百里无一害！ 柳叶仙一举成为末世第一位四级异能者，这才末世一个月啊！ “正是因为好处太多了，我才担心啊——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为什么偏偏砸中我？” 柳叶仙抓着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似乎要借此汲取信心。 向瑞君牙根都要泛酸了。 “我也想被砸中，哪怕砸死了，那也是饱死的。” 裴叶打断她们的日常单方面怼人。 “空间边缘群山有浓雾笼罩，我们能探索浓雾之后的东西吗？” 柳叶仙摇头。 作为空间的主人，她清晰知道浓雾就是边界，她们无法去往浓雾后的地方。 “看了你的空间，我有一个疑问。” 柳叶仙和向瑞君的注意力被她吸引。 “什么疑问？” “那个‘皇帝’的空间和叶仙的‘空间’，二者究竟同出一源还是互相独立？” “这有区别？” 向瑞君不明白。 “如果是同出一源，世界上应该还存在其他空间，我们要将散落的空间拼凑起来才能看到完整版的。我很好奇，完整版的空间究竟有多大？难道真是一方小世界？如果互相独立，叶仙的‘空间’吸收‘皇帝’的‘空间’便进化了——这说明她的空间是能成长的，这一猜测更加诱人。” “猜测……诱人？” 向瑞君心脏猛地一跳，似乎猜到了什么。 裴叶道，“如果人类最终无法解决丧尸病毒，这一方小世界又能形成稳定的生物圈，这里兴许可以成为最后一块世外桃源。当然，前提是空间必须稳定，还能长长久久地独立存在。” 向瑞君下意识想反驳说不可能，柳叶仙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如果末世环境真的这么糟糕，这个空间兴许真能保存人类文明的火种！” 向瑞君气结。 “你傻吗？” 柳叶仙委屈。 “我哪里傻了？” 向瑞君道，“先不说你的空间能不能保存所谓的人类文明火种。哪怕能，谁会将最后的希望交给你？你的空间只受你支配，懂吗？人心隔着层肚皮，谁也不会彻底相信谁！其他人总会怀疑——如果你不开心，会不会将避难的火种全部扫出空间，甚至是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如果柳叶仙的空间真能进化成一个小世界。 谁会允许小世界的钥匙放在柳叶仙手中？ 最让人放心的方式便是毁了这把钥匙，毁了柳叶仙，夺了她的空间！ 裴叶忍俊不禁。 “这不过是个猜测罢了，事情也还没到那个局面，你别整天凶巴巴的，她都要被你骂哭了。” 向瑞君啐了一口。 “屁！她就长着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关我什么事情？” 正文 269：可爱的崽（求月票） 不管灵泉空间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目前来说它是完全无害的，甚至能给柳叶仙提供助力。 柳叶仙二人决定去古城逛逛，裴叶待在晋升为“灵湖”的“灵泉”附近坐了一会儿。 “你不去古城？” 面对柳叶仙的邀请，裴叶想也不想拒绝了。 她坐在灵泉边的大树下，背靠着树干，一腿伸直，一腿支起。 “没什么好看的，不都一样的房子？” 裴叶叼着烟、眯着眼，双手枕在脑后准备小憩一会儿。 “对了——要是瑞君等会儿掏出小锤子之类的东西，你可别拦着她。” 柳叶仙：“？？？” 向瑞君掏出小锤子干嘛？ 干嘛？ 自然是扣下心心念念的灵石玉雕。 “瑞君，这样不好吧，我看它们挺有艺术价值的，这么敲碎了太可惜……” 二人来到主殿，向瑞君跟猴子一样爬到了大柱子上。 一脚踩着玉雕祥云，一手扒着龙鳞，稳定姿势的同时掏出小锤子作势要敲玉雕。 她听到柳叶仙的话忍不住嗤笑。 “什么时候了，讲什么艺术？” 整个空间跟华国古代历史也没有啥关系，有啥艺术价值？ 末世啊，提升实力要紧，谁还在乎那些老古董物件？ 柳叶仙被噎得讲不出话。 “这是你的空间，柱子上的东西你让不让我砸？你要舍得我就下锤子，舍不得我就不砸了。” 早知道她就不听裴叶劝阻了。 趁着“皇帝”空间还不是柳叶仙的所有物，先敲下几块，现在反而不好下手。 柳叶仙绞着手指。 “我什么时候说过舍不得了？但是——瑞君为什么非要敲它？” 向瑞君忍不住翻白眼。 自家这位便宜姐姐泪腺发达，双目每天都是水汪汪、亮晶晶的，外人稍微说重两句就像是欺负她。 “自然是为了灵气，这石头是好东西，对异能修炼有益处，不然我爬上来敲什么？” 柳叶仙啊了一声。 她问了一个发自灵魂的问题。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喝灵泉，非要砸玉雕？” 玉雕灵气是很浓重，但就这么几块啊，而灵湖有满满一大湖！ 向瑞君别说喝，哪怕她跳进去游泳都没问题，撑破肚皮也喝不完的。 为什么非得执着一块玉雕？ 向瑞君举着小锤子：“……” 柳叶仙小心翼翼问。 “瑞君，怎么了？” 向瑞君脸色微变，只见她深吸一口气，一跃跳下柱子。 “愚蠢果然是一种传染病！” 柳叶仙失笑反问，“瑞君这话的意思是说你成功染了病毒，也愚蠢了吗？” 向瑞君：“……” (╯‵□′)╯︵┻━┻ 恼羞成怒！ 柳叶仙忍不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而向瑞君气得大步向前。 “别生气嘛。”她快跑几步上前挽住后者的手臂，娇笑道，“姐姐错了，不该抬杠的，瑞君要什么补偿都行。” 向瑞君甩开她的手。 “不要将我当三岁小孩哄！” 柳叶仙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桶2.5l的灵泉水！” 向瑞君被她布灵布灵的眼神注视着，隐隐有种眼睛要被闪瞎的错觉。 三秒之后—— “四桶！” 柳叶仙二人在古城逛了一小圈，耗费大半小时。 裴叶没有她们这么幼稚，她就在树下抽了一会儿烟，吞云吐雾地享受难得的娴静时光。 正准备眯一会儿，口袋内的手机嗡嗡作响。 阿崽回来了？ 裴叶立马掏出手机打开app。 果然，小屋子玄关处蜷缩着一颗熟悉的蛋，是这么写的。 裴叶看到阿崽的脑袋上不停冒出代表睡觉的［(－－)］zzz颜文字。 裴叶小心翼翼戳了一下阿崽，阿崽翻了一下蛋身，继续睡觉［(－－)］zzz。 她正想着怎么将阿崽抱回二楼。 这时，裴叶看到游戏界面跳出一个选项。 原价688功德值，现在仅需68.8！！！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你还在犹豫什么？ 氪氪氪！！！ 裴叶：“……” 她看着账户中的功德值，大手一挥氪了。 结果—— 说是公主抱，实际上就是冒出一只类似抓娃娃机的爪子将阿崽抓起来搬运到二楼。 (╯‵□′)╯︵┻━┻ 系统，你这叫挂羊头卖狗肉！ 这条的出现浇熄了裴叶的怒火。 她从阿崽的医疗箱翻出了耳温计。 生病就要吃药，裴叶根据游戏的诊断给阿崽买了药，喂药的时候又出了状况。 裴叶：“……” 这骗氪的手段堪称“见缝插针”啊！ 哼，她是有钱的土豪，不跟煞笔系统计较。 大手一挥买了喂药的交互小动作，顺利给阿崽喂了药。 游戏就是游戏，药刚吃下去体温就退下来了。 裴叶看着阿崽脑袋上不停飘出来的害羞颜文字，青皮蛋壳变成了红烧蛋壳，莫名其妙。 ?(????w????)? “阿崽，身体好受了吗？” 颜文字有一瞬的停顿。 裴叶又问它。 “饿不饿，桌上温着饭菜，你要不要吃点？” 阿崽慢吞吞地下了床，拖上拖鞋，一摇一晃下了楼梯。 吃饭、洗碗、洗澡、洗衣服、写日记、看书补充知识，最后才是睡觉。 过了三分钟，床头小灯重新亮起来。 阿崽邮寄了礼物，这才重新戴上睡帽睡觉。 邮箱静静躺着一份来自阿崽的礼物。 裴叶被可爱的崽蛊惑了。 正文 270：有情况（求月票） “色令智昏，诚不欺我。” 看着游戏背包一组又一组的小玩意儿，裴叶幽幽一叹。 被阿崽蛊惑得五迷三道，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氪金的手去抽许愿池。 许愿池一次十连才90功德。 但她一抽就抽了一千次十连。 一千次！！！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这回浪许愿池浪了整整九万功德值！ 九万功德值下去，她就捞上来两个套装的部件。 剩下都是玩具、糖果之类的小玩意儿。 一组叠加999个，光是各种口味的糖果她就攒了好几组。 垃圾氪金游戏套路太多。 遍地都是坑，一踩一个准。 不过，这次也不能怪游戏骗氪，要怪只能怪裴叶自己意志不坚定，居然被一颗蛋蛊惑了。 “我真是堕落了。” 仰靠在树干上，掏出阿崽买的烟，点上火。 烟草在袅袅升腾的青烟中化为灰烬，一缕极淡但又沁人心脾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 一支烟燃尽，裴叶心口挤压的那点儿郁闷也随之消散干净。 “嗯？” 当裴叶意识到阿崽的一根烟就让她郁闷尽消，她就知道自己的钱包完蛋了。 多少垃圾游戏制作者仗着玩家对游戏的喜欢才可劲儿作妖？ 裴叶看着游戏界面小屋二楼睡得正香的阿崽，叼着烟的唇角勾起淡笑，连眼底都泛着笑意。 算了，骗氪就骗氪吧。 谁让“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呢？ 赚来的功德值不给阿崽花，那给谁花？ 游戏骗氪不过是将这笔功德值提前花出去而已。 如此一想，心情又好转几度。 她在游戏包裹挑了好多阿崽喜欢吃的糖，将它们塞进商城买的礼盒，打包好放在阿崽床头。 附赠一张便利贴。 “不对——阿崽是一颗蛋啊，它哪里来的牙？” 想了想，还是没将末尾五个字涂掉。 游戏设定不能太认真。 例如阿崽作为一颗没有手脚和嘴巴的蛋，它怎么洗澡、怎么穿衣、怎么穿鞋、怎么吃饭？ 游戏制作者创造的世界观，认真计较就输了。 吐槽的功夫，柳叶仙和向瑞君回来了。 裴叶道，“时间有些晚了，大家先睡觉，明天还要出任务。” 她是能自由出入柳叶仙的空间，但出于尊重队友考虑，依旧选择让柳叶仙送她出去。 “晚安。” 柳叶仙道，“筱秀，晚安。” 刷牙洗脸回来，她发现向瑞君正捧着手机跟谁聊天，聊得很专注。 偷偷上前瞄一眼，后者反应迅速地侧身避开。 “你干嘛？” 柳叶仙微眯眼，“你聊天对象的头像怎么跟荀明远那么相似……” 向瑞君抱着手机躺床上翻了个身，将空调被卷在肚子上，用背部对着柳叶仙。 “是他又怎么样。” “有什么事情不在群里说，反而私聊，难道说你们有情况？” 向瑞君一个鲤鱼打挺就跳起来，避开柳叶仙的手。 “私聊就是有情况？你这什么逻辑？” 柳叶仙道，“我这是担心你。” 向瑞君冷硬着脸道，“少操心，我们只是约了白天晨练，没别的关系。” 她的刀术是上一世的荀明远教授的，不管是用刀习惯还是其他，几乎都带着后者的影子。 这一世的荀明远加入“今天出门日丧尸”幸存者小队，与向瑞君成了并肩作战的队友，二人免不了协助作战。 他们有着相似的生活作息和爱好，作战之时有着天然的默契。 这让荀明远惊喜的同时又不免将更多目光落在向瑞君身上。 二人为了共同进步，约了每天早晨一起修炼。 晚上睡前交流白天的经历和心得。 向瑞君经历末世五年，那时的异能体系相对完善，远不是末世初期能比的。 荀明远修炼碰上的小问题，向瑞君完全能用前世的经验为他解惑。 柳叶仙摆出一副姐妹谈心的架势。 “我觉得趁机拿下来也好。” 向瑞君：“？？？” 柳叶仙道，“我也有关注太昊网络啊，一堆恶臭的男男女女，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荀明远军伍出身，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我让天硕去套他话，发现他生活十分规律，没有不良嗜好……” 末世前这种男人也不少，但现在是末世后啊！ 这种平日规规矩矩、行事一板一眼、私生活干干净净的男性几乎绝种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 如果没有末世，现在的向瑞君大概要奔波在应付相亲的路上。 向瑞君的妈妈性格比较守旧，她始终认为女孩儿是要一个归宿的，她还曾委托老姐妹帮忙物色适合的年轻小伙，还让柳父去问朋友有没有适龄的儿子，只是这些都没让向瑞君知道。 柳叶仙不认为婚姻是必需品，也不认为性格要强的向瑞君需要一个男人当归宿…… 不过，她要是对荀明远有好感，先下手为强绝对没错！ 向瑞君冷笑，将手机往枕头下一塞，翻身睡觉。 向瑞君道，“高攀不上人家，你歇歇吧。” 柳叶仙：“？？？” 她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向瑞君高攀不上人家荀明远？ “这都末世了，还讲这一套？” 末世前讲家世门户，末世后肯定讲实力拳头啊！ 这道理连她都知道的，为什么一向强势的妹子却古板了？ “睡觉，别烦我！” 向瑞君不耐烦地呵斥，严厉的声音充斥着一缕极淡肃杀。 柳叶仙还是第一次被向瑞君这么凶，一时傻在原地。 两姐妹各占半张床，谁也不说话，直到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半夜，没多少睡意的柳叶仙发现身侧的向瑞君有异动。 开了床头灯。 她瞧见向瑞君满头大汗地蜷曲着，口中呓语着“不要、不要过来”之类的话。 做噩梦了？ 柳叶仙愣怔一秒，抬手轻拍她的背，哄小孩儿似得安慰着。 “不怕，姐姐在。” 正文 271：公开处刑（求月票） 向瑞君第二日醒来脸色阴郁，心情糟糕。 这一心情也被她带入早晨的修炼。 刀法杂乱无章，没多一会儿就被荀明远抓住空隙制服，手腕被他的木刀击中而红肿。 “你怎么了？” 荀明远见她不在状态也不勉强。 向瑞君冷硬道，“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 荀明远面上没反驳，心里却没将她的借口当真。 “我给你带了点儿早餐，据说再过两个月就能大规模推广，各大基地的物价应该能稳下来。”荀明远给的早餐就是两支装着淡粉色粘稠液体的试管，“目前只供应给军队，你要不要试试？” “什么东西，这么恶心？” 这玩意儿有些像裴叶每餐前吃的东西。 不过，裴叶的营养剂看着比荀明远拿出来的颜值高一些，不会让人觉得反胃。 “据说是太昊和基地科学家制作出来的营养剂。” “营养剂？”向瑞君生出几分好奇，“类似科幻小说中的营养剂？” 荀明远笑道，“没那么厉害，人家科幻小说一支顶三五天，这个要吃三五支才顶一顿。别看它长得不怎么好看，有些恶心，其实口感味道还不错。草莓口味，吃起来有点像果冻。” 除了营养剂，各大基地还圈养了特殊改良过的蚯蚓。 蚯蚓的蛋白质含量比珍贵的稻谷还高，还能制成蚯蚓干或者蚯蚓粉冲泡喝。 当然，这东西只在小范围流通，一些技术问题还未攻克。 若是能大范围供应，成本大幅度降下来，在基地底层求生的普通人能活得轻松一些。 不这么做，生产秩序还未恢复，末世前的物资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向瑞君吃了一支，的确如荀明远说的，甜甜的草莓味，嚼着类似果冻。 距离“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集合还有一些时间，向瑞君本想一个人静静，调整昨夜噩梦引起的糟心情，谁料荀明远很没眼色地赖着不走。 她抿着唇，安静抱着怀中的刀不说话。 “以你今天的状态，你不适合出门执行任务……” 跟他对练还频频走神，出招还莽撞，这状态出门是找死。 “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没醒过神。” 荀明远追问。 “什么噩梦？” 向瑞君唇角噙着冷笑。 “被强迫的噩梦，还不是一个人……” 荀明远怔住了。 这话题…… 他接不下去啊。 “狐狸”那几个战友给支的招不适用。 “毕竟……是个梦……这种梦境也的确是不愉快……” 荀明远干巴巴地道，高大个透着几分罕见的不自在。 向瑞君道，“我知道是梦。别说不是梦，哪怕是现实，我只当被几只狗咬了，也不能说被狗咬，这对青龙偃月刀不太尊重，我生气是因为梦中的自己太弱，几个垃圾都反抗不了。现在这世道，几个女人会将这事放在心上？我不是介意被强迫，而是介意强迫行为附加的羞辱。” 以及对她尊严的践踏！ 向瑞君突然有些后悔宰了那几个垃圾，太便宜他们。 她就该让这几个混账好好活着，在末世当个最底层的垃圾，每天靠着卖屁股为生。 荀明远张口想说什么，此时二人的手机都嗡嗡作响。 “是太昊的全球通知！” 正事一来，向瑞君顿时将这事儿丢到了脑后。 手机屏幕上依旧是熟悉的青发灰眼少年。 美丽的容颜会让人心情愉悦，特别是这位少年还要宣布一个决定人类历史走向的好消息。 白色雪衫外罩着一件烟青色衣氅，腰间束着仿佛翡翠雕琢的玉带。 面皮白皙，五官棱角不深，那张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面庞成了不少末世幸存者的白月光。 “大家好，吾名太昊，乃是华国自主研发超级智能。” 又是标准的开场白。 说完他便进入了今日的正题。 “……今日主要有两件事情要向全球幸存者通报，第一件事情——原定计划半年才能完成的异能修炼手册，今晨终于定下第一版本初稿，华国科学家将会持续跟进补充、完善。在此要特别感谢一位英雄，此人隶属华国xx基地，‘今天出门日丧尸’幸存者小队队长。感谢她提供的天师修炼法门，为科学家提供至关重要的灵感，我们才能让异能修炼手册提前五月面世……” 向瑞君嘴角一抽。 “说了让她别取这么二笔的名字……” 这踏马是全球公开处刑啊！ 太昊一本正经地念新闻稿，他就不会笑场吗？ 果然是专业的超级智能。 “……第二件事情，仍旧要感谢隶属华国xx基地，‘今天出门日丧尸’幸存者小队队长以及队员。感谢他们的热心与正义，擒获一伙使用非法方式修炼，吸收丧尸晶核提高异能而致残的暴徒。我想，全球幸存者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华国基地回收丧尸晶核的事情，并且对此进行了一系列带着恶意的猜想——在此，我将代表华国官方向全球澄清此事，另外郑重警告广大异能者——丧尸晶核决不能用于异能修炼。因为，丧尸晶核由亡者灵魂与能量构成……” 太昊直接拿出了证据。 那几个利用丧尸晶核提升异能的异能者数据和检测报告。 “……用丧尸晶核提升异能是错误的，并且造成精神方面的障碍问题，属于潜在的危险暴力分子。为保证官方基地内部幸存者的安全，前哨站将会加入这方面的检查项目。一旦发现有吸收丧尸晶核修炼的迹象，将会受到基地监视，直至确认精神数据回归正常值为止！” 一连几个消息炸得全球幸存者n脸懵逼。 揣着小聪明用丧尸晶核修炼的异能者笑不出来了。 “真的假的？” 假的吧？ 骗人的吧？ 这绝对是华国官方基地的阴谋！ 很快，他们又被打脸了。 太昊通过网络给每一个用户发了一份异能修炼手册，哪里不懂还能找它。 智能太昊竭诚为您服务。 裴叶叼着烟翻看这份异能修炼手册，发现不少有趣的地方。 太昊全球公开感谢（处刑）她是有理由的。 这份异能修炼手册与她交出的天师基础有异曲同工之妙。 基本是套了后者的模板，核心部分进行修改。 “我修炼异能的话，异能会是什么？” 正文 272：全民异能（求月票） 正如太昊说的，这一日注定会被载入人类史册。 基地内，不仅异能者在狂欢，普通人也激动得泪如雨下，失态尽显。 他们终于看到希望的曙光！ 太昊网络上的幸存者几近语无伦次，开心到爆炸！ ：我在做梦吗？来个人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奈何自身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这句卧槽献给大神！ 优雅献上自己的膝盖。 不少幸存者刚醒，睡意还没散干净就听到太昊公布的好消息，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嘛玩意儿？普通人也能修炼的异能手册出来了？ 自打太昊宣布消息，不少普通幸存者就掰着手指头等待。 尽管末世生存环境恶劣，但心里有着希望，他们相信熬过这阵子会守来曙光。 这一信念支持他们熬过一日又一日。 光是活着就耗尽他们所有的力气。 尽管生存环境越发恶劣，每天都有人在绝望中自杀了结性命，但依旧有人在坚守。 他们以为真要等候大半年，没想到第一个月的月尾就有好消息了。 好消息公布的同时，异能修炼手册也传到了他们手中。 这办事效率，绝了—— 快得连感觉还没砸吧过来就结束了。 ：太昊不愧是太昊，将“雷厉风行”四个字诠释最完美的男神！ ：我觉得似乎更要感谢那位大神，她叼炸了！她是我女神啊啊啊！！！ ：“今天出门日丧尸”队长是不是很帅很叼？旁友，一起加入白莲圣母教吧。 小队是末世幸存者队伍中的大明星，裴叶一行人从末世降临第一天到现在救下的幸存者将近十万。xx基地不得不扩容，扩大基地面积，以便容纳更多幸存者。随着太昊网络的完善，越来越多幸存者知道她们的事迹。起初还有幸存者嘲讽裴叶几个煞笔天真，居然将搜刮来的珍贵物资给普通人，还假惺惺留下一部分保质期长的食物给所谓后来者，根本就是浪费食物！ 她们的事迹也成了一部分普通人试图道德绑架其他异能者的凭证。 因此，“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在普通人中间声望极高，在异能者中间却是毁誉参半。 于是便有了“圣母白莲教”的蔑称，借此嘲讽她们小队成员。 裴叶懒得跟这些到了末世还不放下键盘的家伙争论。 她直接将太昊网络上的个人账户签名改成“白莲圣母教左使”，柳叶仙声援她，将签名改成“白莲圣母教教主”，向瑞君是“白莲圣母教右使”，齐天硕谋了一个“白莲圣母教护教大长老”。 荀明远：“？？？” 还能怎么办？ 他请示上级表示没问题后，将签名改成了“白莲圣母教护教二长老”。 至此，白莲圣母教天团组团出道。 青龙不知道从哪儿听到这事，认定一个团队就该整整齐齐，它作为小队老人不能被排斥。 “你认识字？” 青龙傲然道，“我当然认识。” 它现在不仅认识自己的名字，它还学会一二三四五六九十，以及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 于是，青龙在被包养的特警青年的帮助下开通了太昊网络账号。 它的签名是“白莲圣母教护教神兽青龙”。 其他粉丝也跟着魔一样将签名改成“白莲圣母教教徒”。 若非明白前因后果，华国基地官方还以为太昊网络被邪教徒占领了。 基地官方大佬甚至跟裴叶几个见了一面，微笑着暗示她们作为公众人物要学会谨言慎行，为广大幸存者做好正面表率。以现在网络上的架势，白莲圣母教的确有那么点儿邪教的意思。 为了跟基地打好关系，裴叶经常会在账号上分享一些鸡汤文章或者段子，或者汇报一下今天救了多少人、宰了多少丧尸。柳叶仙她们也差不多，一顿折腾下来更像是邪教了_(:3)∠)_ 白莲圣母教天团本身就拥有几十万粉丝，如今太昊全球播报，点名感谢，一下子火遍全球。 ：发出土拨鼠尖叫！女神和她的成员真的超级好，我也是她们救下的幸存者！ ：白莲圣母教天团全球出道，这排面无人能及！ 粉丝数目很快破百万，一直上涨到五百多万才缓慢停下……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裴叶几个也不是人见人爱，自然有人将他们恨之入骨。 这些人大多隶属于私人小基地势力。 他们也慌张啊——本以为末世没得救了，国家机器也完蛋了，他们便能成为乱世英雄，一展才华——结果，末世才一个月，国家就给出异能修炼手册，准备打造一个全民异能者时代。 所有人都变成异能者，他们还有什么优势？ 没有优势，如何在末世中崛起？ 在末世这个一月做下的事情，难保他们日后不会被清算…… 异能修炼明显比凝聚元炁简单得多。 随着异能修炼手册颁布，一个小时刚过去，陆陆续续有好消息传来。 ：我感觉到异能了！！！我真的感觉到异能了！！！ ：生了生了，生了一团火！ 金、木、水、火、土、风、雷是最常见的属性，其中偶尔夹杂着一两个空间系、治疗系，当然，还有最最罕见的幻想系。好消息传来的时候，裴叶一行人又整装出发去日丧尸了。 “筱秀你修炼了吗？” 偃月和刀妹子加入，原先的越野车空间不够用，他们换了一台基地改良的装甲大巴车。 柳叶仙刷网络打发时间，看到一个一个幸存者上报好消息，发自内心为他们开心。 她还用手机拍了一小段视频上传个人账号。 ：小仙女们，今天开工啦，??ヽ(°▽°)ノ?ps：偷偷询问筱秀的异能属性。 裴叶冷着一张脸，哼了一声。 顺便将踩着青龙和偃月脑袋爬上来的刀妹子狗脑袋推开。 她略显羞恼地强调，“我没觉醒异能！” 向瑞君几人也注意到今天的青龙偃月刀兄妹对裴叶格外热情。 青龙和刀妹子不说，偃月的性格就不是热情似火的。 现在呢？ 它也恨不得粘到裴叶身上。 那架势像极了猫儿嗅到猫薄荷。 向瑞君吐槽道，“你说这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正文 273：特殊反应（求月票） 裴叶觉醒异能了。 异能属性有些怪异_(:3)∠)_ “怪异？” 裴叶一副“我不想说”的表情。 向瑞君猜测，“难道是驭兽师？” 柳叶仙不解，“驭兽师不好吗？” 驭兽师的异能能力就是“被特定动物喜欢”，异能越强勾引的异兽越多。 裴叶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就能让让青龙偃月刀三兄妹粘着她，觉醒后应该会进一步放大。 向瑞君道，“驭兽师当然好了。” 只是她不明白裴叶的脸色为什么会不好。 “驭兽师的能力是被特定动物喜欢，但我这个能力——刀刀，你再舔我一个试一试，试试就让你逝世！”裴叶推开不停想扑上来舔她的刀妹子，郁闷地道，“我的异能属性有些怪异——所有看到你的异兽都会觉得你好萌φ(￣?￣o)——我这么顶天立地的人，怎么可能会萌？” 她是萌控毛绒控，但她本人真不是这一款的。 向瑞君：“……” 柳叶仙：“……” 白莲圣母教两位护教长老：“……” 裴叶这异能属性当真不是在逗她们？ 向瑞君见裴叶给青龙偃月刀一狗贴一张符篆，将它们定住才安生，忍不住提醒她。 “你收敛异能会不会好点？” 驭兽师也不是时时刻刻散发魅力吸引异兽，这就跟猫猫不能多吸猫薄荷一样。 兴奋太持久会废掉哦。 “我收敛了，但是还不彻底……” “不彻底？等等——” 向瑞君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眼前这个挂逼兼牲口异能几级了？ 越是天赋异禀，初始异能等级越高。 例如有人觉醒的火系异能只能点个烟，而向瑞君的火球可以炸丧尸。 “四级吧，不是很确定……” 裴叶还真不知道自己几级了。 她正努力适应异能，收敛异能，好比上一个天师副本收敛周身煞气。 毕竟还是新司机上路，裴叶对异能研究又不多，庞大的异能很难完美控制。 稍稍溢出一些就惹得青龙偃月刀如此兴奋，她也有些心累。 向瑞君声音陡然拔高。 “四、四级？你还不确定？你还是人吗？” 裴叶恬不知耻地道，“我不是人，我是行走的挂。” 向瑞君：“……” 魅力太大了，大半个小时过去，青龙偃月刀三个才冷静下来，看着有些恹恹的。 裴叶问它们刚才怎么回事。 青龙道，“刚才的你太可爱了，真的太可爱了(*?▽?*)！！！” 刚才是超大的大可爱，现在是小可爱！！！ 总而言之，比刀刀还可爱！！！ 青龙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偃月嗯哼一声。 看似高冷地站在边缘，实则默默将尾巴尖儿扫她脚脖子。 刀妹子反应更加直白。 它仗着自己的身份直接压制两个哥哥，踩着它们的狗脑袋蹭裴叶的便宜。 柳叶仙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看样子筱秀说的异能情报没有出错，的确是所有看到她的异兽都觉得她好萌。” 不仅如此，青龙它们还忍不住想要亲近、依偎、臣服，恨不得将自己做成皮草围脖裹她脖子。 向瑞君吐槽了一句。 “幸好异能只对异兽生效，若是对着人生效，你可就是红颜祸水了。” 向瑞君前世听过最强大的驭兽师就是那只勾引上百只异兽猫的异能者。 据她所知，异兽猫跟驭兽师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 它们会保护驭兽师，为驭兽师战斗，但日常生活并不粘人，甚至经常找不到猫影子。 青龙偃月刀三兄妹呢？ 这疯狂热烈的架势，啧啧啧—— “我可不喜欢这个能力。” 尽管她抽烟喝酒纹花臂，但她知道自己是个威武雄壮、顶天立地的好女孩儿。 她跟“可爱”这个词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向瑞君道，“但你这个能力来得很及时啊，有利于我们之后的行动。” 裴叶不置可否。 今天的任务不单单猎杀丧尸、搜集物资或者营救幸存者，还要寻找青龙偃月刀的警犬战友。 根据偃月和刀妹子是叙述，警犬战友大多都是进攻性极强的异能。 它们大多都是二级，只有几个是一级——这些一级距离突破仅有一线之隔。 如果将它们全部收入麾下，那将是极强的战斗力。 因此，青龙几个来到偃月二犬被“皇帝”欺骗俘虏的地方找线索。 此处也是警犬们失散的地方。 “味道闻着很淡，附近又都是这些腐败的怪物，不太好找……” “我嗅到了，这个味道应该是秃头吧？” “让我来嗅一嗅，嗯，应该是秃头……这家伙味道最骚……” 这么多天过去了，居然还有这么浓的气味。 青龙三个到处嗅了嗅，果真在失散的地方找到了线索。 裴叶几个也没请闲，齐天硕、荀明远和向瑞君负责引丧尸，柳叶仙负责异能续航。 作为四级治疗系异能者，她一人完全奶得动几个队友，奶量充足。 当青龙过来回禀消息，小纸人已经攒下两个垃圾桶的丧尸晶核，粗略一算就是三四千。 “这地方应该不是什么人口密集的城镇，怎么丧尸密度这么高？” 不仅丧尸密度高得不科学，幸存者也没碰见一个。 俨然一座毫无生机的死城！ 这种死城在前世末世五年非常常见。 齐天硕道，“末世都一个月了，沦陷区的幸存者很难生存下去，丧尸密度高也正常。” 柳叶仙却道，“但是这地方给我的感觉不太舒服……” 当青龙过来告诉众人警犬“秃头”的大致方位，裴叶选择呼叫太昊。 “太昊，你在吗？” 太昊回答。 “幸存者，我一直在。” 裴叶告诉太昊大致方为坐标。 “帮我查一下这个地方的情况，有卫星照片最好。” “请稍等。” 一秒过后，拍摄的照片传入裴叶的手机。 太昊道，“根据数据反馈，此处丧尸密度等级‘特危’，且有特殊反应，不建议幸存者过去。” “特危”是什么概念？ 约等于春运火车站候车大厅的人流密度。 向瑞君几人看到密密麻麻的丧尸脑袋照片，忍不住头皮发麻。 “它们为什么都聚集在那里？” “不清楚。”裴叶道，“但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今天幸存者是救不了了，多杀丧尸也一样，干一票大的！ “太昊，你说那里有特殊反应是什么意思？” 正文 274：逼格（求月票） 太昊回答的回答出乎裴叶预料。 “数据不足，无法判断。” 裴叶忍不住扬起眉梢，一丝微不可察的诧异一闪而过。 “你也不知道？” 太昊用平静的声音说着抱歉。 “这也不能怪你……”裴叶没有苛责太昊，作为诞生没多久的超级智能，它已经做到它所能做的极限，没有它，全球幸存者还要折损大半，“全球有没有类似场景？你估计那边有多危险？” 太昊用了半分钟分析全球各处大数据。 “目前仅发现这一处‘特危’丧尸密度区域，危险等级最高，情况不明，不建议幸存者靠近。” 太昊作为超级智能，职责便是辅助全球幸存者在末世生存，但它没权利干涉幸存者的选择。 它只能提建议而不能做选择。 裴叶的决定也不是太昊三言两语能打消的。 “我想去看看，弄清楚了心里才踏实。” 裴叶这决定并非一巴掌拍了脑袋就定下的，而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这座城镇人口密度不高，交通情况却不错，道路宽敞平整。末世降临那日正值深夜，大多丧尸都被困在建筑内，不管是一开始游荡在外还是从建筑内游荡到外边儿的丧尸，数量相较于整体而言并不多。 丧尸没有意识，只会循着本能到处晃荡、猎食。 也就是说—— 哪怕是华国人口超密集的一线大城市，在街道游荡的丧尸数量也不可能达到“特危”密度！ 一线大城市尚且做不到，这座城镇又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如此，这座城镇居然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哪有可能呢？ 她昨天还在隔壁城镇发现几个躲在地窖，吃喝拉撒都窝在地窖的幸存者。 如果裴叶几个没有地毯式搜索，估计这几个幸存者还能在地窖宅上十天半个月。 此处却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座城镇距离附近几个华国官方基地都不算太远，特别是xx基地。 若不弄清楚，这些丧尸汇聚成丧尸潮，集结向xx基地靠拢，绝对会对刚刚捡起信心的人类幸存者造成巨大打击！ “你们有什么意见？” 作为队长，裴叶还是要象征性询问一下队员的意见。 “筱秀，你确定我们去这里？” 柳叶仙也算见过大风大浪，但真没见过这么高密度的丧尸群。 光是看着图片上互相挤着的丧尸人头就毛骨悚然。 自家小伙伴不将消息传递给官方基地，反而选择最莽的方式，直接跟丧尸群硬怼。 这不像是她的作风。 “去！为什么不去？你别将它们当做丧尸，将它们当做丧尸晶核，当做贡献点！”裴叶理直气壮地给柳叶仙洗脑，“你看看，它们挤得密密麻麻的，我们连引怪的功夫都省了。” 丧尸一般都是游荡小怪，行动没有丝毫规律，分布也零零散散。 一只一只清扫过来十分浪费时间，收益低下，效率不高。 如果所有丧尸都像这些一样聚拢一起，天雷引闭眼随便砸，一晚上就能清理数十万。 数十万贡献点！ 数十万功德值！ 够她大手笔挥霍，一次性将套装从许愿池捞上来了。 裴叶的心思无人知晓，小伙伴也只看到她眼馋贡献点的模样。 柳叶仙：“……” 其他人：“……” 从这一角度来看，小伙伴的话很有道理呀。 “我说你能不能少误人子弟？我可不会为了这么愚蠢的问题去闯‘特危’密度的丧尸群。” 向瑞君这边眼白都要翻上头顶。 裴叶反驳她。 “我怎么误人子弟？” 向瑞君双手环抱胸前，娇艳高冷的面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般情况下，丧尸都是自由行动，循着本能猎杀活物。如这般大规模聚集，九成九没好事儿。”她望着丧尸群方向道，“我推测好几种可能性，其中最严重的一种便是丧尸群诞生具有高智慧、自我意识的高阶丧尸，俗称丧尸王。丧尸王会统领普通丧尸对人类基地发动丧尸潮攻击。如果是这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它击杀。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种……” “另一种？什么？” 柳叶仙听到向瑞君的解释，她就知道今天非闯一次。 宁肯错杀一万普通丧尸，不可放过一只高阶丧尸王！ “人与动物相继进化，还剩植物没消息……” 柳叶仙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头。 “你说……植物？？？” 植物被感染怎么进化？ 它们进化之后……人类的食谱悬了…… 向瑞君看出几个队员的担心。 “我就这么一猜……” 一时不慎透露有些多，她正愁不知如何转移话题，裴叶给她救场。 “走吧，青龙三个的战友也在这个方向，我们先去调查清楚再谈别的，别耽误时间。” 裴叶一句话拉回众人注意力。 “行，但是我们怎么过去？打过去？” 从丧尸群最外沿到核心，不下一千米！！！ 怎么打？ 裴叶问青龙。 “你驮着叶仙和瑞君，有问题吗？” 青龙异能三级，个头体型又拔高一截，还是风系，驮两个人奔驰飞跃完全没问题。 裴叶道，“偃月和刀刀呢？齐天硕和荀明远应该驮得起来吧。” 偃月和刀妹子点头。 “没问题！” 它们也担心战友安危。 裴叶也没给它们分配超出能力的任务，自然没有异议。 “没问题就好！我们走屋顶，避开地下的丧尸群，两点一线直奔丧尸潮中心，不浪费时间。” 裴叶的计划简单粗暴。 不过—— “那你呢？” 向瑞君和柳叶仙由青龙负责，荀明远和齐天硕由它和偃月，还剩一个人啊。 悄咪咪说一句，刀妹子不太想驮着一个男人。 _(:3)∠)_ 裴叶却叼着烟轻笑。 “简单啊，我有小纸人！” 小纸人们骄傲十足地叉腰挺胸。 当向瑞君几人抓着青龙它们的毛毛飞驰在屋顶，享受着狂风扑面的刺激，裴叶优哉游哉地坐在不知哪里掏出的办公椅上，一百零八只小纸人扛着椅子撒纸屑开道??ヽ(°▽°)ノ?。 这一幕像极古装偶像剧中被奴婢前呼后拥，扛着大花轿、撒花出场的逼王。 向瑞君：“……” (╯‵□′)╯︵┻━┻ 正文 275：真正的敌人（求月票） 众人直奔丧尸群中心。 目的地是个规模不算大的公园。 居民散步、运动的休闲地盘成了丧尸聚集开会的乐园。 “这些丧尸果然有问题，居然没攻击我们……” 公园附近没有落脚的建筑，裴叶直接引动天雷清理出一块地方，再以符篆布下结界隔离。 这一过程，附近的丧尸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们，仿佛他们只是空气。 倒是天雷降下的时候，附近的丧尸群激起一阵短暂的骚动。 骚动很快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丧尸依旧努力向前挤，哪怕身上的腐肉被同伴挤得掉在地上也不在意。 柳叶仙几人待在结界内，近距离观察丧尸们的模样，浑身鸡皮疙瘩都要抖落一地。 大多丧尸还保持着生前的装扮。 满脸沾着粘稠腥臭的黑色血泥，面颊腐烂破碎，其中一名丧尸不知道被谁咬了脸，私下半张面皮，露出狰狞血腥的牙床，喉间发出卡着痰的低吼。他们冲着前方伸出扭曲的青灰手爪，有人手上还挂着一大截不知谁的肠子。 裴叶心情不畅。 “我们杀过去，看看前方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向瑞君几个听到命令纷纷行动。 乌压压的雷云在众人头顶上方的天空凝聚，指哪儿劈哪儿，从不劈错。 相较于这浩浩荡荡的雷电，向瑞君的雷系异能就是标准的弟中弟，不值一提。 向瑞君也习惯裴叶动不动开挂，她放弃了低效率的输出，改为辅助。 例如用雷系异能凝聚出一条长长长长……的雷鞭，一串串十来个丧尸，将他们丢到下一波雷云落下的地方。 一百零八只小纸人忙得不可开交。 青龙偃月刀三兄妹配合更是默契无间，它们仗着自己毛厚皮硬，根本不怂普通一级丧尸，直接冲进去释放异能跟丧尸硬怼。柳叶仙作为末世唯一一位四级治疗系异能者，强大的治疗能力和续航能力更让他们不知疲倦地厮杀，似一柄利刃直接撕开丧尸群，直奔中心而去。 向瑞君发现不对劲。 “小心，有二级丧尸！” 这里居然混着好几只二级丧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二级丧尸也跟普通一级丧尸一样没理会他们。 又推进十数米，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所有丧尸都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停止向前拥挤的动作。 下一秒，齐刷刷转过头！ 柳叶仙被这一幕吓得手一抖，险些断了给队友的异能补充。 那一双双死鱼肚子般的灰白眼睛无声地盯着她们，诡谲恐怖的气氛一下子渲染到了顶点。 按下开始键，丧尸们情绪激动地扑涌过来！ 裴叶不慌不忙地补上两层结界，在外浪得飞起的青龙偃月刀见势不妙冲回来，采用保守防御阵势。 “发现我们了？”向瑞君冷笑连连，“这些丧尸果然是被暗中的家伙控制了！” 运气似乎不错啊。 看情形是碰上一条大鱼了。 末世初期诞生的丧尸王，绝对是丧尸中的佼佼者，天赋强到爆表那种。 趁对方彻底成长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稳赚不赔的买卖！ 任由它们成长，一人便能撼动一座基地！ “丧尸王都狡猾，兴许就躲在丧尸群中间找寻机会偷袭我们！” 她肯定附近诞生了一只丧尸王！ 谁料裴叶却说，“不是丧尸王。” 向瑞君一怔。 “不是丧尸王？” 裴叶又道，“不是丧尸。” 向瑞君不解了。 裴叶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一大本笔记本，撕下一张夹在两指之间。 只听她语速飞快地念咒，两指间的符篆化作一道羽箭似的白光。 裴叶用两指捏着羽箭向前一掷，羽箭以无可匹敌的气势撕开丧尸群，在地面留下一条长长的、数十公分深的痕迹。 “你们看前方……” 向瑞君下意识听从命令看了一眼，仅仅一眼，手中的刀柄险些没握住。 白骨！ 全是白骨！ 一具具白骨还穿着生前的衣服！ 白骨堆了半多米高，只是丧尸前仆后继地爬上去，遮住了它们的存在。 向瑞君根本没时间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丧尸们彻底暴、、/动了！！！ 裴叶五人外加三犬，面对十数万丧尸，无异于狂风海浪中的一叶扁舟。 偏偏是这么一叶扁舟，任由飓风呼啸、巨浪拍打，依旧岿然不动。 裴叶双手捏法诀，乌云疯狂汇聚，直到再无一丝阳光能穿透。 “电母雷公，速降神通，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伴随着响彻天地的雷吼，无数道雷电齐齐落下。 一百零八只小纸人又紧跟着拉成一圈，向四面八方掷出“纸屑”。 “纸屑”如雨般纷纷扬扬落下。 这些“纸屑”刚碰到丧尸，砰地一声炸开一团橘红色的火花。 爆炸接二连三响起，火光、电光交织，炫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睛。 “……都这样了，居然还沉得住气？” 一波雷电攻势结束，原先还疯狂的丧尸群不足原先的三分之一。 地上铺满了丧尸的断肢残骸，肉末血浆挤满了一地，断肢残骸随处可见…… 向瑞君几个习惯了。 这个挂逼总能刷新下限。 别说上天入地日丧尸，哪怕她将星球轰炸了，向瑞君也不惊奇。 荀明远却是第一次看到裴叶开“大”。 直接惊得失语。 问题来了—— 她一个人就这么叼，为什么还要弄什么“今天出门日丧尸”幸存者小队？ 这是准备一拖四人三犬，原地飞升吗？ 向瑞君问裴叶。 “你说谁沉得住气？” 裴叶冲着那堆白骨努嘴。 准确说，白骨堆不是半米多高。 因为底下是个巨大的坑，坑底全是被吸干的白骨！ 真正的对手还缩在地下！ 向瑞君冷汗涔涔。 这时，裴叶危险地眯起眼。 “来了！” 话音落下，轰隆巨响。 几人脚下地面碎开，数十根三人合抱粗细的灰褐色藤蔓从地底拔地而起。 柳叶仙几个被小纸人抓着飞上天，青龙偃月刀三兄妹也第一时间躲开，没被串一块儿。 裴叶更不用说，直接后跃借力飞上半空，利用符篆保持飞行状态。 “这是……什么怪物啊……” 柳叶仙喉间一噎，险些忘了如何言语。 正文 276：我来（求月票） 伴随着地动山摇的浩大声势，三人合抱粗细的灰色藤蔓从十数根变成数十根，上百根！ 密密麻麻、扭曲蠕动的藤蔓向四面八方绵延百余米！ 向瑞君胸腔的心跳几乎要失控，随时都有蹦出嗓子眼儿的冲动。 她声音颤抖而惊恐。 “居然……是这东西……”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向瑞君的手在微微颤抖。 让沉稳冷静的她如此失态，这怪物当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尽管蛰伏地底的怪物才冒出冰山一角，但向瑞君还真知道它的身份。 真正拉开末世残酷序幕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这么说？ 末世第一场丧尸潮的发动者！ 向瑞君那时候正狼狈逃亡，本来准备跟随某个幸存者小队投奔市级规模的幸存者基地。 他们历尽千辛，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天路程，居然收到基地被丧尸潮冲垮，基地内三十万幸存者无一幸免的噩耗。这是末世第一场丧尸潮，幸存者基地根本挡不住它们的冲击和杀戮。 丧尸大军有秩序地行动，沿路北上，灭了附近十二个幸存者基地，收编附近城镇县市的丧尸，规模疯狂扩张至一千万。华国政府根据仅有的几个卫星，拍摄几张十分珍贵的照片。 派遣出去的精锐也发现丧尸潮的真正领导者—— 一株古怪的植物！ 这株植物本体大得可怕，依靠类似藤蔓的树根爬行，宛若一座能遮天蔽日的移动战争堡垒。 根据华国官方精锐用性命换来的情报，丧尸潮大军都是这株变异植物的食物和养料。 吸收足够营养，树枝挂着的“果子”就会涨大。 “果子”造型类似虫蛹，质感呈现半透明，透过阳光能隐约看到“果子”内的东西。 这东西的轮廓与本体植物相似。 官方判断“果子”成熟会繁衍出更多的变异植物。 一株变异植物就蛊惑这么多丧尸发动丧尸潮，再多来几株，谁扛得住？ 无奈之下，官方只能做了最坏的打算——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预判丧尸潮下一个目标，动用了核武器。 核武器的确遏制了这次丧尸潮进一步扩张的势头，但后续影响也十分严重。 附近的植物、动物、丧尸、活人……全都发生了不可控制的可怕变异，这也导致末世五年出现越来越多的“怪物”，全球人类幸存者的生存环境进一步恶劣，人口锐减，不足一亿。 向瑞君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重生一回，居然会碰见这株变异植物！ 眼前的变异植物显然没有前世那么强大，不论是体型规模还是杀伤力都远不如前世。 惧怕和迟疑在她心头停留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杀了它！” 不惜一切代价！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太昊弄的异能修炼手册能大幅度提升幸存者的生存能力，哪怕发生丧尸潮，也不是没有反抗能力——但提升实力需要时间，一切的阻碍都要清扫干净了！ 向瑞君咬牙切齿的声音落到裴叶耳中。 后者意味深长地冷笑。 “这是自然！” 他们一行人大规模猎杀丧尸，还在变异植物沉睡的地方弄出这么大阵仗，人家不开心了。 明明是植物，众人却能听到一阵凄厉而又愤怒的吼叫。 三人合抱粗细的树根倏地绷直，如密集箭雨般攻向裴叶几人。 轻松躲开攻击，树根攻击落空，一头砸进了地面，水泥路脆得宛若纸糊，被捅出洞来。 “根本没办法攻击啊！” 不算裴叶这个挂逼，众人中间荀明远的异能破坏强度是最高的。 他能操控金属变成液态，再由液态转为尖锐的物品攻击目标。 但是当他尝试着攻击，却发现金属与树根高速碰撞，剧烈摩擦之下，火花四溅。 除了一道黑色痕迹，树根仍旧完好。 破防都破不了，这一仗怎么打啊？ 向瑞君不信邪。 眼前这株变异植物还未彻底成长起来，再强也有个限度。 只是，当她凝聚雷火异能攻击变异植物的主干，却发现后者反应迅速地挪来两根粗壮树根交叉抵挡这一攻击。沉闷的爆炸响起，树根表皮只剩下一团焦黑，但没有伤及变异植物要害。 她的攻击居然连人家的树根都伤不了？ 这该怎么办？ 难不成任由这货将丧尸当成养料，疯狂成长，最后再动用核武器？ 向瑞君暗中咬紧殷红的下唇。 她真的不甘心！ 齐天硕也试了两次，风刃同样不生效。 倒是青龙偃月刀三兄妹的利爪撕开了树根表皮，鲜红如人血的猩红液体滴答滴答流出，本就狂暴的变异植物彻底发怒。伴随着地面更大幅度的颤抖，公园中心的土地被什么东西从地底往外顶，丑陋的树冠钻出了地面。不仅树根，树干上的枝丫也扭动着加入厮杀行列。 裴叶看了一会儿，知道向瑞君几个人待在这里，除了让她分心和拖后腿，没其他作用了。 她果断道，“你们全部退下，这里交给我来吧。” 向瑞君忘了她一眼。 “你行？” 裴叶道，“放心，这种弟中弟，吊打的！” 向瑞君：“……” 她头一次喜欢裴叶吹牛皮，这个挂逼牲口怎么看怎么顺眼。 “交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让它死得彻底一些！” 向瑞君当机立断做了撤退的选择。 干脆利落的姿态让荀明远几个反应不及。 抓着柳叶仙离开之前，向瑞君补充道，“那东西树枝上挂着的‘果子’也全部消灭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向瑞君不知道变异植物的来历，但也知道“种子”这玩意儿留不得。 鬼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又会扎根发芽，卷土重来？ “这种事情，还需要你说？” 青龙偃月刀三个也犹豫着要不要撤退。 它们比向瑞君几人表现好一些，但在裴叶跟前依旧是个弟弟啊。 帮得上忙还好，怕就怕帮不上忙给人添乱。 裴叶却道，“你们留下来吧。” 凑齐了青龙偃月刀，只差所谓的“水果”了。 想想系统的尿性，裴叶觉得眼前这株植物多半跟“水果”有关。 “清场完毕，该我们了！” 脊梁挺直，平静的双目流露出睥睨众生的冷漠。 伴随着苍凉浑厚气息的蔓延，一道巨大的虚影自她背后浮现。 正文 277：所有人都在开挂（求月票） “那是什么？” 柳叶仙几人用最快的速度撤离战斗中心。 当向瑞君偶然转头，瞥见凭空出现的古怪女人虚影，脚下一顿，险些栽倒。 “这货是准备开高达打架吗？” 她猜到这个女人虚影是裴叶召唤出来的。 知道人家揣着外挂，但没想到外挂会这么震撼。 那道女性虚影眉发皆白，面皮如白雪般清透冷然，双眸如黑曜石般深邃，面孔却很陌生。 她与“筱虹”长得完全不一样，五官比后者深邃立体几分，高冷得像是屹立云巅的世外仙人。 柳叶仙惊得咬了舌尖。 “瑞君……你说……这是筱秀？” 向瑞君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道高得能顶天立地的虚影，总不能是变异植物弄出来的。 柳叶仙站在相对安全的屋顶上，遥望那道女性虚影。 风似乎带来她的呓语。 “原来……她长这样啊……” 向瑞君耳朵一动，心下咯噔。 “你说什么？？？” 柳叶仙一脸无辜之色，似乎很茫然地反问向瑞君。 “什么我说了什么？我刚才没有说话呀。” 向瑞君：“……” 柳叶仙的表情毫无破绽，向瑞君也忍不住怀疑是自己听错。 战斗中心的变异植物闹出动静太大声，气浪裹挟着灰尘和水泥石头，向四面八方吹卷。 周遭建筑的玻璃窗、广告牌、大门纷纷遭了池鱼之殃，声势浩大如灭世前兆。 应该是产生幻听了。 兴许是风声？ 无人注意到虚影出现的一瞬，正摩拳擦掌要大干一番的青龙偃月刀匍匐在地上，喉间发出呜咽之声。 只见它们的利爪深深嵌入水泥，留下深刻痕迹。 闭上双眸，身躯在气浪中颤抖。 本来就高大的身躯又有了膨胀趋势。 青龙躁动不安地呜咽，四肢肌肉以肉眼可见速度肿胀。 骨骼碰撞，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当它们的身体肿胀到临界点，喉间的呜咽成了响彻天际的凄厉怒吼。 这一阵怒吼声令变异植物浑身轻颤，张牙舞爪的树根都为之瑟缩。 “找死！” 青龙感觉有什么力量在身体横冲直撞，急需渠道发泄。它摇摇晃晃起了身，刚迈出带着金属色泽的前爪，一阵微光从身体内部向外溢散，光华流转的古怪甲胄覆盖在身体各处要害。 不止是它，一旁的偃月和刀妹子也出现了相似的变化。 变异植物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准备先干掉青龙偃月刀三兄妹。 谁料刚才一爪子下去才割破皮的树根被暴躁的青龙狠狠一拍，猩红的血浆爆炸而出。 断掉的树根砸在地上，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流淌鲜血的伤口又很快长出新的，继续阻拦。 “青龙，你们砸了树上的‘果子’。” 裴叶以为青龙它们是异兽等级临阵突破，没有仔细追问，干死敌人要紧。 “一颗不留！” 青龙偃月刀三兄妹四肢猛地发力，如炮弹般冲向变异植物，拦路的树根被利爪切成块。 向瑞君掏出望远镜围观战况。 第一眼就注意到爆发的青龙三犬。 “嗑药了？” 突然这么猛？ 战况又生变故。 变异植物居然能操控丧尸阻拦青龙它们。 这些丧尸行动格外灵活，偶尔还能看到几只造型古怪的二级丧尸从背后偷袭。 奈何青龙它们身上都覆盖着不知是什么质地的甲胄，丧尸的利爪利齿连它们的钢皮都抓不破。 丧尸无法伤害它们，但人海战术忒烦人，密密麻麻的丧尸如过境蝗虫，实在是太多了。 刀妹子暴怒，张口凝聚出一道半径数十米的扇形火海，火光之内的丧尸顷刻化为灰烬。 偃月看着温和一些，但对付敌人也丝毫不爪软。 作为一个跟冰川签订契约的狗狗，它一张嘴，半边天被冰雪覆盖。 青龙的表现就不怎么明显了，弄个小型飓风凑凑热闹吧。 向瑞君：“？？？” 几个呼吸的功夫清理上万丧尸，青龙三犬直奔目标而去。 裴叶这边也没有闲着。 女性虚影一挥手，右手出现一柄窄长的刀。 一刀挥下，轻松斩断不停缠绕上来的树根和枝丫。 变异植物拥有不低的智慧，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极为优秀。 裴叶一动手，它就知道前者拥有威胁它性命的能力。 “这就想逃了？” 裴叶敏锐发现变异植物的打算。 虚影女性转了一个刀花，再将刀身掷出，长刀一刀穿透变异植物的树干，将它扎在地上。 青龙偃月刀三兄妹挥动利爪，拍碎树上的“果子”。 这一株树不知结了多少个“果子”。 “果子”的个头不大，全部藏在树叶遮掩下，眼神不好很容易忽视。 裴叶捏了法诀引动天雷，清理还站着的丧尸，虚影女性则密切注意变异植物的动静。 一动不动的变异植物缩回树根与枝丫，时不时还蠕动一下，似乎将什么东西往树干运输。 树干每蠕动一下，藏在树叶间的“果子”就膨胀一分。 “青龙，你们快些。” 裴叶催促了一句。 青龙三犬加快下爪速度。 裴叶微阖双眸，看似倾听风声，实则倾听寻常人听不到的声音。 砰砰砰—— 有节奏的心跳声不大却格外坚定。 仅仅过了半分钟，原先还凶悍无比的变异植物成了一株被掏空的空心树。 树皮坍塌砸在地上，一部分碎成了类似骨灰的粉末。 裴叶踩着一地废墟上前，来到变异植物尸体前方。 不多时，青龙偃月刀三兄妹跑到她跟前。 青龙刚要开口，它就被刀妹子一爪子抽了脸，后者抢先邀功。 “全部弄完了。” 它们在树杈废墟间找了三遍，确信没留下一颗“果子”。 “你们确定？” 刀妹子迟疑道，“应该……确定吧……” “但我看，似乎有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 刀妹子浑身的毛都要炸开了。 好不容易能被差遣，第一件事情就办砸了？ 它要亲自撕了那条“鱼”！ “没事，我抓住了。” 话音一落，地面剧烈颤抖数下，只见她背后的女性虚影一刀戳向地面。 后者伸手抓住一样东西，表情嫌弃地将其丢在裴叶跟前。 “真没想到，我居然还会碰到早就灭种的玩意儿。” 那是一团似乎被剥了皮的诡异生物。 正文 278：虫害（求月票） 裴叶用脚尖踢了一下那团诡异肉团。 后者形状可怖，此时却如婴儿般蜷缩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的肌肤薄得透明，有些乳白色胶装质感，透过这层肌肤能看到底下纵横交错的血管。 刀妹子危险地眯起双眸，鼻孔喷出热气，利爪在水泥废墟上抓了两下，按捺动手的冲动。 不仅是它，青龙和偃月也在思索着如何毁尸灭迹。 撕掉这条漏网之鱼，它们也算完美完成裴叶交代下来的任务。 “这玩意儿死了？” 青龙看似好奇地用爪子碰了下肉团，实则默默算计着多大的力气能“不经意间”弄死目标。 裴叶不知什么时候戴上橡胶手套，捡起那团肉团塞进一个超大的玻璃桶，盖上盖子。 “怎么可能呢？这玩意儿狡猾，它只是在装死，迷惑敌人耳目罢了。” 青龙不甘心地收回爪子。 用水汪汪的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裴叶，蹲着无意识地摇尾巴。 尾巴尖儿的毛毛都荡漾着求表扬求夸奖求抱抱的期待。 裴叶将战利品放在一旁，先是掏出手机点开app，看了一眼副本任务。 内容完全契合她的猜测。 迄今为止，仅剩九齿钉耙梳中分、金箍棒擀饺子皮和蛇矛织毛衣还未完成。 已完成的两个任务接连刷新了游戏制作者的脑洞下限。 砸脑核当核桃也就罢了，刚才抓到的玩意儿也算是“水果”？ 果然，游戏制作者的脑洞堪比黑洞，她头秃了都猜不到之后三个任务会如何丧病。 “你们做得很好。” 裴叶收敛情绪，恢复常态。 她顶着三双布灵布灵、写满期待的大眼睛，用手指挠挠它们脖子下的毛毛。 三犬表面上高冷端庄稳重，实则内心癫狂如哈士奇，恨不得嗷呜长啸发泄心中喜悦。 战斗停歇下来，柳叶仙四人第一时间赶过来。 瞧着化为废墟的公园，向瑞君已经懒得吐槽裴叶这挂开了多大。 她哪天宣布自己是蓝星online的gm，自带修改bug外挂，她也能心如古井得接受。 “结束了？” 向瑞君最关心的还是变异植物死了没。 只有这株变异植物死了，末世第一次丧尸潮应该会推迟爆发。 多争取几天，人类幸存者就多几天提升整体实力。 “结束了？” 裴叶眉眼冷漠地看着蜷缩在玻璃桶内装死的肉团，露出一缕令人胆寒的冷笑。 “不，刚开始。” 向瑞君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块肉团。 仅一眼，她就被这玩意儿丑到了。 “你说刚开始？敌人还没死？还是说——被它逃了？” 开这么大挂的挂逼居然也会马失前蹄？ “没逃，不就在这桶里么。” 裴叶单手插着腰，指挥一百零八小纸人去搜集附近的丧尸晶核，顺便给它们焚尸活化。 这么多腐尸聚在这里，鬼知道会诞生怎样的疫病。 向瑞君不解。 “那你还说‘刚开始’？” 裴叶没有搭话，一旁的荀明远找了借口去帮小纸人给丧尸收尸，避开谈话。 他走后，裴叶才神色凝重地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事情背后的秘密——略有些棘手。” 向瑞君没时间去关心荀明远，注意力完全被裴叶的话抓住。 “秘密？” 裴叶道，“我们原来的计划是调查‘帝娲’，解开末世之谜。一个来月没线索，没想到一来就来了个劲爆的。这玩意儿是一种比较讨人嫌的东西，你可以喊它虫子，通俗来讲算是‘虫族’的一种。不过‘虫族’被打残后，它们就东躲西藏了。最喜欢附着植物掠夺营养，很多水果养殖大户最讨厌它们。繁殖能力强大，它们一出现就会造成某地水果产量下跌，拉高水果价格。” 向瑞君：“？？？” 柳叶仙：“？？？” 双脸懵逼，不知所云。 裴叶只能给她们详细解释。 “科幻星际类别的小说都看过吧？” 二人点头，三犬也跟着点头，惹来齐天硕侧目怀疑。 青龙偃月刀连九年义务都没学过，它们仨跟风点什么头啊。 裴叶道，“这种虫子就是‘虫族’的一种，以前也威风过，后来整个‘虫族’都被打残，它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上一次听说它们，还是我家果园子发生了虫害，幸好我及时安排人去杀虫，不然那一年的不知要亏多少钱。那之后，我就没再听过这东西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向瑞君和柳叶仙：“……” 依旧迷茫…… “我不跟你们说过程了，直接说我的推测结果——我怀疑这场末世灾难来源于外星。”裴叶只能再简略解释，“‘帝娲’疫苗有可能是外星文明留下的，包括这玩意儿也是外星文明带来的。” 向瑞君和柳叶仙：“……” 三犬一边听一边点头，似乎真明白了。 “等等——你怎么会这么怀疑？” 这脑洞大破天了，画风怎么一下子从末世跳到了星际？ 裴叶道，“‘帝娲’疫苗不是蓝星科技能研制的，这种‘虫族’的祖籍距离此处不知多少光年。” 如果不是外星文明途经此处，不慎遗留，这俩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蓝星？ 向瑞君一听，脸色都青了。 “我们将事情往好了想，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不是坏事？丧尸病毒就够可怕了，还来外星人征服蓝星？” 裴叶：“？？？” 这下轮到她不解了。 “为什么要征服蓝星？” 向瑞君语噎。 “科幻小说不都这么写的，外星文明觊觎蓝星资源……” 她越说越说不下去，因为裴叶看她的眼神宛若瞧着智障。 “恕我直言，如果真是外星文明带来的‘帝娲’疫苗，导致蓝星爆发丧尸病毒——你这个担心就完全没必要了。文明达到星际旅行探索程度的，人家还真不缺蓝星一颗星球。另外，扪心自问，你觉得蓝星资源经过六七十亿人类高速消耗……还剩下多少能让外星文明觊觎的？” 向瑞君：“……” 正文 279：倒霉催的“外星人”（求月票） 自家小破球被嫌弃了。 向瑞君哪能服气？ “为什么不觊觎？蓝星是最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资源也不少……” 裴叶却笑着反驳了向瑞君的话，她道，“你也说是最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又不是最适合所有生物生存的星球，再者说——我也没说外星文明就是人类文明，兴许人家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 裴叶道，“‘外星人’是你们给外星文明生物取的代号，它们本身又不是人类。不是‘人’，自然不能用‘人’的固有思维推测它们的行为和动机，但高等智慧生物本质都是一样的，越是智慧越有理智。有一点我要承认，蓝星的确是宇宙中罕见的奇迹，像是一颗璀璨明珠。星球整体不大却诞生了这么多生物，真正的天然星球博物院。” 相较于资源价值，蓝星的历史价值、研究价值更高。 蓝星资源特点在于种类多，而非体量大。 以裴叶的视角来看，资源开发价值并不高，因为单一资源的量不够大不够集中，开采利润并不高。 最重要的是，人类文明高速发展的这些年，六七十亿人口消耗不知多少蓝星资源。 人家外星文明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耗费那么多资源进行星际远征只为了吃一口剩菜？ 裴叶没有怜悯向瑞君被摧残的三观，继续给她灌输东西。 “如果我是外星文明，我大概率会保持星球上的原生态环境，开发旅游资源，将蓝星打造成独一无二的旅游明星星球。竭泽而渔只能获取一时利益，长长久久才是赚钱生财的王道。” 向瑞君这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外星文明怎么了？ 人家文明高得能进行星际远征探索，眼界肯定不低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什么的，搁在两个体量巨大的文明面前根本不成立。 说得再直白一些—— 蓝星的人类文明就是弟中弟_(:3)∠)_ 向瑞君：“……” 似乎…… 听着有道理？ 不对，这个挂逼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向瑞君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裴叶，生怕她下一秒嘴里蹦出“我其实是外星人”之类的话。 幸好，裴叶没有这么说。 “以上都是我的推测。如果真是这样，末世灾劫就容易处理了。” 向瑞君不解。 “容易处理？” 裴叶两手一摊。 “谁惹的祸，谁善后。” 全球丧尸数十亿，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类被感染成为新的丧尸。 即使将丧尸们全部干掉，残留的丧尸病毒依旧会威胁着人类幸存者。 除非从源头破解丧尸病毒。 蓝星目前的科技水平根本做不到。 如果真是外星高等文明惹的祸，那就让它们出面收拾丧尸病毒，顺便给人类谋点好处。 例如以平等身份加入星际智慧生物联盟之类的。 毕竟，人类可是高等文明摧残下的幸存者，要点儿补偿不过分。 心念一转，裴叶已经想好n条针对性计划。 向瑞君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听裴叶的指挥。 齐天硕全程神游天外，根本不懂。 青龙偃月刀却不懂装懂，绞尽脑汁迎合，充分诠释何为“舔狗”。 只当裴叶大佬一人的舔狗(*?▽?*) 裴叶猜测“帝娲”疫苗和玻璃桶内的虫子是外星文明带来的，但事实如何还需要验证。 验证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裴叶没有第一时间掐死祸害果园的虫子，也是出于这方面考虑。 她用精神领域入侵虫子的记忆，一直装死的诡异肉团发出尖锐的“吱”声，蜷缩的身子摊开绷直，乳白色胶状质感肌肤下的肌肉抽搐颤抖不停，似乎正承受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苦。 这种虫族寿命很漫长，眼前这只明显还是刚孵化不久的幼虫。 尽管是幼虫，但任由它待在没有天敌的蓝星，日后必会成为叱咤一方的虫王。 让它成长到这程度，蓝星绝对毁了！ 别看裴叶称呼它为虫子，说虫子是祸害果园子的害虫。 听着挺low，但人家还真不low。 虫族威风赫赫的年代，真可谓是叱咤星际的强者，智慧生物闻虫色变。 现在成了祸害果园子的弟中弟，只能说风水轮流转，其他智慧生物一时不敢松懈，根本不给虫族修生养息的机会。 一听到哪里有虫族消息就呼啦啦派兵过去清缴，军费还能报销。 例如裴叶名下那个果园子的虫害。 哪怕是人类联邦也承担不起虫族彻底壮大的后果，自然要将危险掐灭在萌芽状态。 裴叶顺利侵入虫子的精神，围观它短短数年的虫生。 过滤无用的信息，终于找到她想看到的内容。 幼虫太年幼，很多消息断断续续，裴叶只能大致拼凑出一段剧情。 “怎么样？” 向瑞君几个不敢打搅裴叶，直到玻璃桶内的诡异肉团软倒下来，仿佛被谁蹂、、/躏万千遍，如残破布娃娃一样仰躺着，她们才追问睁开眼的裴叶，迫切希望从她口中听到好消息。 裴叶也没有辜负她们的期许。 “根据这条虫子的记忆，它与它的同类处于虫卵时期就被放在特殊的容器之内，只能听到模糊的情报。分析这些情报，我大胆推测搜集它们的‘外星人’要将它们送往某处研究所，结果穿梭交叠型时空虫洞的时候出了意外，跨越失败，能源泄露，不得不迫降蓝星附近……” “外星人”极为倒霉，迫降过程还跟某颗卫星相撞。 “真、真有外星人？” 柳叶仙惊得睁圆眼睛。 裴叶道，“有外星人怎么了？一只狼落入六七十亿羊群之中，下场也够呛。” 根据虫子在虫卵中的反馈消息来看，倒霉催的“外星人”、飞船残骸以及飞船内的物品都被人类军队打捞上来，转移到类似研究所的地方。裴叶也该庆幸这位“外星人”是进了研究所而不是被当成特殊动物端上餐桌—— 有些“外星人”的样子，真的像极了华国人的食谱。 向瑞君：“……” (╯‵□′)╯︵┻━┻ 这种时候还玩这种梗，有意思？ 柳叶仙想到不好的内容。 “我记得太昊说过，丧尸病毒的源头是m国位于某岛的秘密基地……难道说……” 倒霉催的“外星人”是被他们的军队打捞走了？ 正文 280：会被发现呀???（求月票） “这是目前为止最有可能的猜测。蓝星目前的科技水平连‘帝娲’疫苗的边儿都没摸到，更别说在此基础上弄出丧尸病毒。如果说‘帝娲’疫苗来自科技水平更高的外星文明，那么一切就能说通。果真如此，这可是个好消息。” 向瑞君却忍不住苦着一张脸。 连一贯喜欢将事情往好了想的柳叶仙也止不住苦笑。 “筱秀，这怎么会是好消息？” 如果真是外星人迫降蓝星，结果却被蓝星m国军队打捞转移到秘密研究基地…… 一瞬间，柳叶仙脑海浮现许许多多名词和渗人的场景。 例如电影中经常出现的容器，容器内灌满液体，泡着一具具奇形怪状的怪物尸体。 “外星人被放在实验室，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情……外星人肯定会恨我们的……”柳叶仙唇瓣哆嗦了一下，似乎被自己幻想的场景吓到了，她艰难地道，“如果外星人被m国实验室弄死做成标本研究还好，如果它还活着，外星人大军来了，它们不会跟我们清算这一笔账吗？” 柳叶仙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根据人的思维来看，如果人类文明非常发达，一名（疑似）科研人员中途出意外迫降陌生星球，被陌生星球土著抓了切片研究，饱受非人折磨，其他人类知道消息肯定会群情激愤！ 倒不如—— 柳叶仙暗中将可怕的念头按捺下去。 裴叶却说了出来，“我们先看看那位‘外星人’的态度，可以沟通那就沟通。毕竟人类也因为‘帝娲’疫苗的衍生周边——丧尸病毒损伤数十亿人口，生物圈几乎崩溃，无数物种灭亡。我们付出了足够沉重的代价，不该因为少数几人的错误而迁怒整个群体。如果‘外星人’真要抓着不放，那就冤有头债有主，谁惹的祸谁善后。如果不能沟通，我们再杀人灭口，掩藏真相。” “杀人灭口？” 向瑞君不解这操作。 “如果它活着，我们杀了它，还怎么联系外星文明？” 裴叶嗤了声，似乎在嘲笑二人的天真。 “自然是从它手中哄骗联络方法再将其杀了，然后告诉外星文明，‘外星人’迫降过程就死了。蓝星土著人类研究陌生的天外生物却不慎弄出了丧尸病毒。你们不觉得这个说辞其实也行？” 研究“外星人”这点隐瞒不过去。 但究竟是“外星人”活着时候研究，还是研究尸体，那就看人类怎么说了。 当然—— 裴叶恬不知耻地道，“我这人一向是和平主义者，不太喜欢用这种血腥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如果‘外星人’还活着，我们就尽量争取对方的谅解，一起帮助蓝星度过这一劫难。” 众人：“……” 青龙偃月刀三犬开心地点头。 “有道理呀，有道理！” 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发“犬”深省！ 齐天硕冷不丁给三人浇了冷水。 “这种事情，我们几个人肯定办不成。” 向瑞君不服气地反驳。 “为什么办不成？” 前世变异植物率领的丧尸潮大军横行无忌，还是动用核武才终止的。 由此可以得出等式—— 挂逼裴叶=核武！ 齐天硕冷静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 他决定用自己的智商刷一把存在感，实力垫底但他脑子好使啊。 “如果末世灾劫源头真是‘外星人’带来的，我们知道‘外星人’所在实验室在哪里？末世爆发之后，它有没有被转移？我们想潜入，也要顾忌一下两国关系——哪怕是末世，国家机器还没倒下，我们作为其中一国公民就不能随意侵入另一国的秘密场所，更别说是实验室。如果带出‘外星人’，联系上外星文明，我们也无法代表整个人类的立场做出选择……” 事关重大，所以—— 齐天硕艰难地道，“我们也许可以向国家透露一些……” 甭管是不是真有“外星人”吧，光是眼前这破虫子就值得提防。 “……虫蛹本该待在m国的秘密实验室，为什么会跑到华国内陆一线城市附近？” 齐天硕越分析越觉得这盘棋有些可怕。 “我们刚才也看到了虫子的威力，而它还有其他同伙，同伙的实力与虫子是不是一样的？” 这些问题都值得担心。 偏偏每一个问题都干系重大，他们几个普通人无法全权做决定。 因此—— “我们还是透露给荀明远？” 透露给荀明远，基本等同于透露给国家。 向瑞君和柳叶仙游移不定，默契将视线转向裴叶。 后者淡定道，“透露呗，说实话——其实透露不透露关系也不大。” “诶？” 裴叶道，“别忘了，太昊在我们身边，理论上我们所有的对话、动作、行动，它都知道。” 话音刚落，无线耳机传来熟悉的太昊声音，隐隐有些委屈的意思。 “太昊尊重幸存者的人权与隐私，未经允许不会对外透露。” 裴叶反问太昊。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太昊义正词严，“超级智能不接受贿赂。” 裴叶托腮道，“我又没打算贿赂你，我只想知道官方高层知不知道外星人这事儿？” “幸存者权限不足……”太昊下一秒又道，“修改权限成功，回答幸存者，官方是知道的。” 裴叶忍不住失笑。 “官方知道？怎么知道的？” 太昊高冷道，“幸存者，那只是国与国之间的常规操作。” 下一句，太昊的口吻柔和不少。 “官方目前也在努力与m国沟通，希望以那名‘外星人’为突破点……” 向瑞君几个能想到的，国家高层自然也能想到。 丧尸病毒太可怕，目前的科技水平无法破解，哪怕有太昊相助也需要十年乃至更长时间。 十年之后，末世还有多少幸存者？ 即使还有幸存者，蓝星还适合人类生存？ 倒不如赌一把！ “沟通如何了？” 太昊闷闷道，“幸存者，这是机密。” 裴叶忍俊不禁。 “太昊，这次无法修改权限了？” 太昊沉默了两三秒。 它有些沮丧。 “不能修改了。” 短时间修改两次会被那群科学家发现呀??? 正文 281：上边儿有人罩着（求月票） 裴叶做主告诉荀明远真相。 全然不顾荀明远能否在短时间内消化如此庞大的信息。 “听明白了？” 裴叶询问荀明远，后者愣了三秒还是没反应。 又过了三秒，他神情古怪地发问。 “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同样的话从不同人口中说出来，说服力是不同的。 如果是其他幸存者，荀明远绝对会嗤之以鼻， 但说这话的人是裴叶，尽管听着非常天方夜谭，可她的实力让这些东西未经验证就有三分可信度。 且不论消息真假，荀明远最关心的是裴叶从何而知。 莫非—— 其实她也是“外星人”？ 似乎这一答案就能解释她身上成团的疑云。 裴叶猜出荀明远的担心。 “你在怀疑我是‘外星人’？” 荀明远被窥破心思，也没矫情否认，大大方方认了。 “从目前线索来看，我这怀疑并非瞎猜。” 裴叶坦然道，“如果你怀疑，我愿意接受全方位的检查，看看我究竟是‘外星人’还是人类。” 毋庸置疑，筱秀这具身体是个纯正的人类。 顶多数据变、、/态点儿。 “我说了，我是个天师——天师会些神秘手段窥探未来，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荀明远忍不住吐槽。 “世上若有‘外星人’，进一步说明科学的正确性，而天师与卜卦都属于封建迷信范畴。” 裴叶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坚信科学的同时又搞封建迷信？ 两种思想不会冲突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裴叶诚恳道，“我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证明我的立场。作为人类，我自然希望人类能长久续存下去。没有人类，人类所创造的文明就相当于死了。即使有智慧外星生物发现了它，延续下去的文明也不是人类的文明，因为失去了最宝贵的核心精神。人类文明只有人类才能传承下去，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番话让荀明远动容。 只是—— “我也不是什么顶尖精锐，接触到的东西不多，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没做决定的权利。”他忍不住苦笑，“我愿意相信你们，愿意将我所知的内容如实上报上去，但上边儿怎么决定，我无法保证……” 他始终看不穿裴叶这个人，猜不透她的实力。 但他知道裴叶是怀揣善意的。 她以往的功绩战果也能证明这点。 如果末世每个人都能如此，愿意敞开心胸去相信、帮助其他幸存者，末世有什么可怕？ 为何“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在太昊网络人气如此之高？ 幸存者们疯狂热烈地崇拜小队成员，粉丝团成了邪教团体。 因为他们在裴叶几人身上看到了希望的火苗。 俨然成了幸存者们面对末世的精神支柱。 末世之所以是末世，不是生存环境如何糟糕，而是人心对未来失去了希望。 “……不过，以我对高层们的脾性，他们相信你的可能性很大……” 裴叶笑笑道，“托你吉言。” 荀明远又道，“太昊很信任你，如果你真有问题，它会第一时间将你消息传递上去。” 太昊，不仅仅是帮助人类挺过末世灾劫的超级智能。 它还是个遍布全球的超级眼线，最高权限在几位官方领导者手中。 一旦确认谁有害，太昊便会将红名单传送到他们手中。 裴叶始终待在绿名单。 哪怕她行为再古怪，有太昊担保加持，她也很安全。 “如此，那么这就是我的投名状。”裴叶将玻璃桶交给交给荀明远，叮嘱道，“这玩意儿最好关着，别喂给它任何能量，不然会有大麻烦。研究可以，但别研究死了，留着当证据。” 虫子可是人类文明受迫害的证据之一。 日后谈判会很有利。 “多谢信任。” 荀明远将玻璃桶内的虫子拍了照上传给xx基地官方，简略说了今天的遭遇。 基地官方高层看到“外星人”三个字就打了激灵，什么困意都没了。 二人不知嘀咕了什么东西，荀明远通讯被转接给b市基地的高层领导者。 高层似乎默契一致忽略了裴叶，除了“派人将东西运送到b市基地”，并没有其他针对“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的命令。 这一现象并不符合常理。 不过，没有指令就代表没有问题，似乎也是个好消息。 “……这一情况有些奇怪啊，看着倒像是高层有人护着筱秀……” 柳叶仙一语惊醒梦中人。 几人纷纷转向裴叶，似乎想推测出她背后的大靠山是谁。 荀明远最好奇。 他也算有家庭背景的人，但并没有听说哪个同龄人与裴叶信息吻合。 “猜测这么多干嘛，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 裴叶倒是超级淡定。 五个支线任务完成了两个，第三个任务线索又跟荀明远有关。 照这个进度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 等她完成五个任务，拍拍屁股就能离开游戏副本，有什么可担心的？ 五人三犬坐在公园废墟吃着饭，补充体能。 末世将他们神经打磨粗了，什么环境都能淡定从容地进食。 一百零八小纸人忙活两三个小时才清理完，骨灰以缸做单位。 粗估计今天收获丧尸晶核十数万！ “时间还早，我们继续找警犬队。” 众人：“……” 哦，差点儿忘了这事。 青龙道，“我们并没有在这里发现秃头的尸骨，它应该还活着。” “闻得到气味吗？” 青龙遗憾摇头。 虽说秃头的气味最骚，味道持久，但这片地方聚集太多丧尸，早将味道冲散了。 “没事，我们再去找找别的线索。” 依靠气味寻找目标并不容易。 青龙三犬到处寻找也没发现第二条线索。 裴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你们在警犬队有没有亲戚？” “亲戚？” “例如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妹，叔叔阿姨、爸爸妈妈之类的警犬？有血缘关系的！” 她突然想起上个副本的清玄真人以及影帝白嘉案子的受害女性。 清玄真人受人委托寻找十世善人的女儿，通过血缘术法定位，只是被人暗中阻挠才没找到。 裴叶也可以用这个办法！ 青龙的回答，“有的。” 正文 282：小剪刀（求月票） 仔细计较起来，犬舍警犬或多或少都有些血缘关系，彼此关系更是错综复杂。 人类有智慧，有理智，随着社会文化演变，自然而然诞生了伦理观念。在伦理观念的约束之下，人类知道与血亲发生关系是悖逆人伦的，是不对的——当然，也不排除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对血亲下手，做出乱、、/伦之举——总的来说，伦理观念是人创造出来约束人的。 自然，约束不了其他动物与植物。 特别是动物发、、/情期的时候，它们会在本能驱动下会做出在人类看来十分荒唐的举动。 因此，青龙一张口就说了好几个血缘比较近的警犬。 其中就有被三兄妹吐槽味道最骚的秃头。 “你有办法找到秃头吗？” 裴叶掏出一把小剪刀冲着青龙道，“有的，不过需要你做些贡献。” 青龙坐下跟普通成年女性差不多高，毛发蓬松茂密、四肢健壮有力，谁瞧了都要赞一句“威风凛凛”。 谁料它看到裴叶掏出的小剪刀，吓得嗷呜一声，浑身上下的毛毛都要炸开了。 裴叶看着反应激烈，将大脑袋藏在两只爪子下的青龙，被它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逗笑了。 “你干嘛呢？” 青龙趴在地上泪光连连，一旁的偃月默默后退两步，似乎想将庞大的身躯藏在刀妹子身后。 过了一会儿，青龙恹恹地由趴改为坐。 两只毛茸茸的大爪子扭扭捏捏地捂着全是毛的腹下某处。 “不要做绝育好不好？” (??灬??) 小剪刀什么的，青龙第一反应就是剪小丁丁。 俊美的脸庞是大写的可怜，忧郁的眸子噙着点点绝望。 裴叶：“……” 她也没这么凶残吧？ “我只是剪你一点毛而已。” 青龙茫然歪了一下脑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误会了，尴尬松开了捂着两爪。 它的毛毛看着光泽顺滑又漂亮，带着点儿蓬松感，似乎一剪子下去就能剪不少。 实际操作跟想象有很大距离。 小剪刀剪钝了，青龙那一撮毛毛还好好长在它身上。 向瑞君几个好奇凑上来，扯扯青龙的毛毛，发现毛毛看着软，实际上硬度跟金属有得一拼。 “这、这还是狗毛吗？” 不，应该问这还是狗狗吗？ 柳叶仙则道，“这手感跟早上完全不一样。” 她早上出门忍不住撸狗的冲动，暗中褥了两下，青龙毛毛手感不是这样的。 裴叶跟向瑞君借了苗刀，抓着刀柄，锯树一样锯那一撮毛毛，最后被向瑞君心疼得阻拦了。 无他，青龙的毛发坚韧程度超乎想象。 裴叶来来回回飞速地锯，飞溅出三两点橘色火花了，居然还没锯断！ 向瑞君担心待会儿断的是她的刀。 “砍毛不行就抽血吧。” 青龙不喜欢被针扎，以往注射疫苗总要嗷嗷惨叫，但现在它知道克制恐惧了。 结果—— 大粗针头扎在厚皮上，皮肤刚传来点儿蚊子叮咬的疼痛，针头歪了。 向瑞君直接掏出一把小匕首，经过青龙允许给它扎了一刀。 “居然也没破？” 这皮肤…… 说一句钢皮不过分吧？ 末世五年，的确有强大的异兽能达到这种防御程度，不惧子弹，面对面硬怼异能者。 青龙作为已知异能等级最高的异兽，防御力惊人不假，但远未达到用身体硬接子弹的程度。 现在？ 向瑞君掏出一把枪。 “青龙，要不试一试这个？” 青龙一瞧，浑身毛毛炸开，地面烫脚一般飞速躲到裴叶身后。 藏好之后，它才探出大脑袋。 “不要！！！” 大大的狗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作为警犬，它太熟悉手枪的威力！ 最后还是刀妹子瞧不下去，一爪子拍在青龙的脸上，将它拍进建筑废墟之中。 “我来帮你取血。” 只见刀妹子伸出利爪，金属色利爪尖端锐利得能反光，一爪子重重划下去，青龙直接飙血。 “一滴就够了……” 刀妹子这力道是准备弑兄啊。 “没事，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 刀妹子没有半点儿羞愧。 兄妹之间的撕咬打闹可比这厉害多了，不是伤到要害，伤口又不深，分分钟就愈合了。 经历刚才那一战，刀妹子有种预感，现在的它能打十个之前的自己。 顺利取血，剩下就好办得多。 “我们跟着它走，目标距离此处并不是很远。” 说是不远，但末世交通这么不方便，一行人还要清理沿路丧尸，前后花了一个多小时。 青龙偃月刀三兄妹嗅觉敏锐，距离靠近，它们便能依靠嗅觉找到骚气十足的同伴——秃头。 不过，除了秃头的气味，它们还嗅到不怎么新鲜的狗血。 “秃头受伤了？” 青龙嗷呜一声，用狗语跟呼唤秃头。 仔细静听好几秒，青龙肥厚的大耳朵支起来，耳尖轻摇。 它隐隐听到一点微弱的回应。 “秃头的情况不太妙，我先过去！” 青龙四肢发力，速度快得留下一道残影。 风一吹，它就不见了。 没过多久，青龙一身狼狈地叼着一只狼狈、浑身是污血还奄奄一息的黑犬回来。 黑犬伤势极重，腹部被破了一个洞，不仅肠子都拖出来，伤口还有大面积腐烂，爬着蛆虫。 柳叶仙见状急忙上前，先给黑犬喂了灵泉水，再用稀释过的灵泉水给它清洗伤口，补上麻醉药，再用消毒过的刀子刮去腐肉，将肠子清洗好塞回肚子。她动作尽可能小心，但昏迷中的黑犬依旧时不时抽搐两下。黑犬饿了不知多久，柳叶仙摸一下都能摸到一把嶙峋瘦骨。 荀明远道，“如果不是异兽，这种伤势早就撑不住了。” 青龙担心看着曾经的战友奄奄一息躺在自己跟前。 它发现秃头的时候，后者躲在一处极为狭小的空间，附近聚集好多嗅着鲜血味来的丧尸。 丧尸体型大，挤不进来，秃头才能苟活到现在。 柳叶仙是四级治疗系异能者，治疗能力强得不科学，没多久就将秃头外伤都治好了。 秃头有了灵泉也从死亡线上爬了回来。 青龙低声询问秃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担心听不清，还俯下来，讲耳朵贴在它嘴边。 越听，青龙脸色越沉。 正文 283：警犬队流浪逃生记（求月票） 再三确认秃头伤势不危及性命，柳叶仙才停下治疗。 她一抬头就看到青龙严肃又阴沉的脸，忍不住暗地里嘀咕开来。 柳叶仙总觉得青龙偃月刀三兄妹是成精了。 除了披着狗狗的外皮，它们的表情、眼神、动作都跟人类没有两样，还具备超强学习能力。 “青龙，你的同伴说了什么？” 语言不通很麻烦，为了方便交流，裴叶不介意让秃头也学会人话。 只是打碎横骨的疼痛对于病号而言有些承受不住。 她只能让青龙三兄妹当一回翻译。 众人看着狼狈的秃头，忍不住脑补一出大戏。 “难道是其他警犬遇难了？” 秃头伤势垂危欲死，附近又没有其他警犬的痕迹，青龙还一副阴气沉沉，恨不得龇牙低吼的架势，警犬队凶多吉少的可能性不低。青龙收敛冷意，一屁股坐在地上，尾巴一上一下地拍着地面。尽管它没开口说话，但众人都感觉得到它身上溢散的杀气，隐隐带着几分躁动。 许久，它龇着牙道，“我要去给花花还有战友报仇！” 偃月没有吱声却默默站到了青龙身后，刀妹子也鼎力支持。 “对，去报仇！” 裴叶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数了。 警犬队果真出事了！ 众人上了改装大巴车，青龙三个的脸色始终不太好，黑犬秃头也悠悠转醒。 四条狗狗用狗语交流，时而龇牙，时而目露凶光，时而汪汪嚎叫。 从它们同仇敌忾的反应来看，估计是在达成战线。 等狗狗们情绪稳定下来，裴叶才继续追问。 青龙这回没有隐瞒，而是如实交代。 这是个有些漫长又曲折的故事。 警犬队这段时间的经历都能写一本“警犬队流浪逃生记”了。 末世降临之后，警犬队除了一两个身体弱的，其他几乎都成了异兽，众犬在偃月和刀妹子的组织下投奔青龙。谁料偃月和刀妹子中途出了事情被人类“皇帝”暗算，警犬大队群犬无首。 为了应对恶劣的生存环境，为了大家伙儿都能生存下去，狗狗们团结起来，一起行动。 它们准备住在丧尸比较少的郊外，分工合作，一起寻找生存食物。 起初几天还挺顺利，没过多久碰见被人类驯服的异兽。 它们与异兽沟通交流才知道附近有个小型的人类生存基地，基地会接纳有理智的异兽。 一番交涉，警犬队的狗狗们决定加入这个人类基地，寻求更加稳定的生活。 如果不是中途出了问题，它们本身也是要投奔青龙加入xx基地的。 基于职业身份，它们对人类始终怀有善意和亲近。 秃头跟随大部队行动，没有异议。 人类基地不大，但比郊外安全得多，还有填饱肚子的食物。 若无意外，警犬队应该会在这里定居下来，如果秃头那天半夜没有起来撒尿的话…… 秃头去角落撒尿的时候嗅到熟悉的味道。 它循着味道去找，意外发现老熟人。 警犬队不少小伙子都喜欢的队花——“花花”。 花花是一条年纪不大的雌性狗狗，血统优良，服从性极高，听话温顺。 犬中淑女！ 不仅俘获了其他年轻小伙子的喜欢，青龙也喜欢它。 裴叶起初还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这里就变了脸色。 “你有喜欢的小姑娘？” 说好的大家一起单身，原来青龙这小子早就不是单身狗了？ 青龙低沉着道，“它不知道。” 裴叶忍俊不禁。 青龙居然还搞暗恋。 青龙道，“警犬不予许跟异性有身体接触，任务容易分心。” 花花作为血统优良的雌性狗狗，虽然素质不够成为合格的警犬，但却适合担负生育任务。 犬舍讲究优生优育优配种。 因此，暗恋也只能是暗恋。 青龙是警犬中的佼佼者，犬舍肯定会让它留下后代，但未必是跟喜欢的小姑娘。 末世降临之前，小姑娘花花有孩子了，被转移到其他地方养胎接受照料。 青龙以为花花挨不过末世，没想到会从秃头口中听到它的下落。 花花跟秃头相遇，秃头才知道花花是吃了一番苦头才拖着大肚子找到了这个人类基地。 裴叶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 “它一个孕妇，一条犬来到了人类幸存者基地？” 青龙道，“花花有异能，异能帮了它。” 异兽化的狗狗体型一个比一个大，而花花却还是原来的样子，小基地幸存者就认为花花是条怀了孕的野狗，没有将它放在心上。实际上，花花也是异兽，但它的异兽能力很特殊。 它能读心！ 不论是动物、植物、丧尸还是活人，一定范围内它都能听到“心声”。 它也是靠着这个异能才能避开那么多危险来到这个小基地。 本以为小基地安稳，又幸运碰上了曾经的小伙伴，它应该能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宝宝。 结果—— 花花听到了幸存者基地头目的心声。 这个私人小基地有目的地接纳异兽，只是为了用异兽喂养一条特殊蟒蛇，令蟒蛇快速进化。 花花将消息告诉同伴，警犬队火速开了个会，准备再次逃亡。 不过它们的行动被那条异兽蟒蛇知晓，逃跑没多久就遭遇到了追杀。 警犬队牺牲数个战友拖住蟒蛇，为其他狗狗争取逃生时间。 秃头就是断后之一。 本以为死定啦，没想到还留了一口气，但附近随时会有丧尸出现，它的处境依旧危险。 它拖着重伤的身体，艰难地找了一处狭窄的空间，靠着地势拦住丧尸便昏死过去。 濒死之际被青龙救了回来。 秃头伤势重，分不清过了几天。 不过—— 战友们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花花还是即将生产的孕妇，逃亡路上跟不上大部队…… “……那条蟒蛇很厉害，实力非常强大，我们无法咬破它的皮……” 秃头可是二级异兽，体型不算小，咬合力还惊人，这样都不是人家对手。 陪秃头断后的某条警犬就是被蟒蛇缠绕，浑身骨骼碎裂、划破内脏而死。 秃头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它便止不住得难过。 青龙却龇牙，凶狠放话。 “炖蛇羹了！” 正文 284：寻仇（求月票） 距离目的地越近，青龙偃月刀三兄妹的表情就越严肃。 “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能答应。” 裴叶正低头玩手机呢，发现头顶投来一大片阴影，一抬头就看到青龙毛茸茸的大狗脑袋。 “什么请求？我能答应做主，我尽量满足你。” 青龙满含杀气的目光落向那个私人小基地，双耳直直竖起。 它道，“警犬队队长经常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会伤害无辜的人或者异兽，但伤害过战友的敌人，我们会亲自将它们撕碎。这件事情，希望你们不要插手，这是警犬旧部的私事。” 异兽与野兽，二者最大的不同不在于异兽能用异能，在于前者拥有比肩人类的智慧和理智。 智慧让它们学会如何思考，理智让它们控制野兽与生俱来的本能。 青龙是警犬出身，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它都不觉得自己是狗，它是效命于警犬队、效命于华国的光荣战士。 有这一层认知，青龙内心怒火再盛也不会牵连无辜的幸存者。 它的目标很明确—— 精准打击害死它战友的罪徒！ 这又是警犬旧部的私仇，青龙希望由它们警犬队旧部亲自动手，裴叶几个看戏就行。 真汉子都讲“忠肝义胆”四个字！ 裴叶与青龙四目相对，后者目光坚定而恳切。 “行，你们注意安全，我们会负责善后。” 有了正面答复，青龙深吸一口气，扭头对着偃月、刀妹子道，“跟我来！” 黑犬秃头挣扎着从大巴座位上起来。 “汪汪汪——” 秃头外伤痊愈，但失血过多、几天没进食饮水，这会儿连站立都费劲儿，它还是凭借着惊人毅力摇摇晃晃站起来。 青龙喉间发出轻柔低沉的吠叫，声音透着强烈的威胁。 秃头摄于青龙的威势，不得不摇晃着后退一步。 它的退让令青龙十分满意。 青龙耳朵周边的毛毛根根炸起，它用武力和威势警告黑犬秃头，谁才是强者和领导者！ 裴叶几个自然听不懂狗语，但从青龙低沉中带着威胁性的低吠，黑犬秃头后退两步、耷拉耳朵低着脑袋之类的动作也能判断一二。青龙对秃头的态度算不上友善温和，反而很霸道！ 向瑞君瞧着威风凛凛的青龙，忍不住调侃了句，惹来荀明远暗中侧目。 她道，“单身久了，看条狗狗都觉得眉清目秀还有男友力……” 刚才的青龙的确威武霸道，眉宇间透着强势上位者的威仪。 帅的一匹！ 黑犬秃头乖乖坐在大巴车上，目送青龙偃月刀三兄妹跳下车门。 跳下车，足下猛地发力，化作三道飞驰的影子，直袭那座私人小基地而去。 路上挡道的游荡丧尸直接被它们撞得稀烂，或者一爪子拍成碎肉。 私人小基地建了一座瞭望哨塔，用来观测附近丧尸以及投奔而来的幸存者。 “那是什么玩意儿？” 塔上值班的幸存者用望远镜发现远处有三个物体迅速靠近基地。 仔细再看，发现是三条体型庞大的大狗。 难道是投奔过来的异兽？ 思及此，幸存者用无线对讲机联系看守基地大门以及负责前哨防御的人员。本以为它们也是投奔自家基地的异兽，谁料它们根本不鸟前哨站人员的警告，脚下冲刺速度丝毫不减。 “警告一次！立刻停下！” “警告两次！” “警告三次，立刻停下，不要靠近基地，否则我们要开枪了！” 三次急促的警告结束，三条体型庞大的狗狗根本不停，直接无视前哨站人员示警的枪声。 这架势很明显了，人家来者不善。 暗中的枪口直接瞄准了三条大狗的要害，冷静无情地扣下扳机。 子弹从枪口喷射而出，直袭中间打头那只大狗的眉心。 按照正常剧本，这条狗应该闪避或者中枪倒下。 谁料它发现袭击，张口发出高亢怒吼，浓郁的青芒从身体内部向外溢散，光华流转的古怪甲胄顷刻将它周身要害完美覆盖。子弹打在眉心，漾开一圈圈涟漪之后化成了齑粉状金属。 其他两条大狗也出现了类似的变化。 一连十几枪都没有打倒三条大狗。 “卧槽——这年头连狗都会进化了？” 刚才那阵势像极了儿时看过的低幼动魔法画片。 看守前哨站的幸存者说完，三条大狗猛地一发力，高高越过幸存者搭建的障碍。 理都不理他们。 幸存者不甘心地举枪射击三四下，只能看着狗狗消失在视野之中。 “它们是来干嘛的？” 来势汹汹的架势，不像是攻击幸存者基地，倒像是来寻仇的。 寻仇的？ 寻仇？ 看守的幸存者猛地想起什么，立马通知幸存者基地的老大。 出大事了！ 果真是寻仇的！ 其他幸存者基地什么政策不清楚，但他们基地是少有愿意接纳投奔异兽的人类基地。 因为基地的老大就是一名能与异兽沟通的驭兽师。 他的异兽伙伴是一条蟒蛇。 这条蟒蛇在异兽化之前就有七米，异兽化之后长到十米，靠着吞噬异能进化到了二十米长，身体最粗有成年男人小手臂那么宽。蟒蛇一般无毒，但这条进化后的异兽蟒蛇却含着剧毒！ 不仅毒，胃口还大，唯一的优点就是实力强大。 有它坐镇私人小基地，附近的普通丧尸都不敢游荡过来。 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愣头青，一枪就能爆了脑袋。 这条异兽蟒蛇给基地内千余幸存者提供较为安稳的生存环境。 有利也有弊。 异兽蟒蛇提供庇护，他们也要满足人家的胃口。 异兽蟒蛇不喜欢动弹，胃口还大。 哪怕是基地老大使唤它，也要上供让它满意的供品。 它不吃寻常鸡鸭鱼肉，嫌弃它们不顶饿，肉质不好，它要吃异兽！ 只有异兽才能让它获取足够的能量，快速提升异能。 为此，基地才想办法哄骗那些单纯亲近人的异兽。 例如前阵子投奔基地的二十多条异兽狗狗。 正文 285：正宗狗粮（求月票） 嘹亮刺耳的警报拉起，规模不大的私人基地一片骚动。 神情麻木的普通幸存者正顶着烈阳做苦力，用长时间超负荷的重体力劳动换取一点食物。 这样的工人在工地随处可见，仅有一两个人有资格坐在阴凉处乘凉喝冰水。 毋庸置疑，这绝对是异能者或者异能者带来的亲人。 当众人听到基地响起警报声，第一反应就是丧尸闯入基地了。 “闹什么闹？闹什么闹！” 躺在躺椅上午睡的监工听到动静，起身甩了普通工人两鞭子，用武力威胁镇压。 “你们慌什么？谁敢逃，我就崩了谁！” 监工一开始也慌张，下一秒无线耳机就传来消息，打消了他的担心。 不是丧尸，只是三条来寻仇的畜牲！ 这座私人基地有什么底蕴，监工也知道。 异兽蟒蛇坐镇，普通丧尸连靠近都不敢，那些进化速度缓慢的异兽能成什么气候？ 多少异兽打上门都没事，最后也只是给异兽蟒蛇送菜。 哼，还省了他们出去找异兽的功夫。 正当监工信心满满的时候，远处传来建筑坍塌的巨大动静，地上的砂砾也随之颤了颤。 “你还想逃？” 青龙偃月刀三兄妹以品字阵型拦住试图逃跑的异兽蟒蛇，愤怒的双眸几乎喷火。 这条蟒蛇腹部比其他部位肿胀得多，青龙从它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上，撕碎它！” 异兽蟒蛇眼神冷冰中带着几丝慌张。 它们对危险的能力比人类更敏锐，青龙三犬给它极其危险的感觉，一打一都够呛，更被说人家还不要脸拉了仨。 青龙率先发动攻击，泛着金属色的冰冷利爪直奔异兽蟒蛇面门而来。 异兽蟒蛇拖着臃肿硕大的身躯闪避，速度快得与体型严重不符。 异兽蟒蛇看似躲得轻松，实则惊险至极。 闪避的功夫，它从墙面游爬上二层小楼的屋顶，居高临下地质问青龙三犬。 它的腹部鳞片又平又宽，有极强附着力，借助这些优势它能轻而易举在地面、树枝、墙面乃至天花板游动。 这个高度让它有了点儿安全感。 青龙死死盯着异兽蟒蛇低吠。 异兽蟒蛇腹中还鼓着，根据它身上气息判断，最近一次进食应该有一两个小时了。 异兽蟒蛇不太理解这个词汇。 这是人类创造的，它作为骨子里泛着凶性的蟒蛇自然不知。 不知道，但从三犬反应也能推测出来“战友”指的是谁。 刀妹子听到这话气炸了。 异兽蟒蛇却振振有词地反驳。 蟒蛇和狗就不是一个种族的。 后者对于前者而言就是食谱上的食物。 它敬畏青龙三犬的实力，但后者要来抢它的食物，它也不会乖乖交出来。 当然——若是守不住，它也只能恹恹认输。 但它无法理解三犬为了食物来杀它，简直是莫名其妙。 一言不合就动手。 只见青龙一跃数米高，钢爪直袭异兽蟒蛇脑袋。 刀妹子大喊道，“打蛇打七寸啊！” 青龙嗤了一声。 它又不知道蟒蛇的七寸在哪里。 将它浑身都拍成肉酱，打不打七寸也无所谓了。 异兽蟒蛇游走闪避，粗壮的身躯灵活缠绕上青龙的脖子和身体，用力收拢，试图让它窒息。 普通蟒蛇无毒也不咬人，但异兽化后的蟒蛇不仅会咬还有毒。 它缠绕困住青龙，同时张口露出沁着些许紫色的毒牙。 青龙用力量跟异兽蟒蛇正面怼，张口发动小型飓风将其旋转抛出。 偃月凝出冰刃。 数百道冰刃噗噗扎向半空的异兽蟒蛇。 异兽蟒蛇还未回过神，一片阴影又遮住它头顶的阳光。 刀妹子发力跃到半空截杀异兽蟒蛇，巨大的狗爪狠狠甩向异兽蟒蛇的脑袋，将它打进底下，再半空发力追赶。 它用前爪按着异兽蟒蛇的脑袋，近距离来了一发火焰射线。 异兽蟒蛇的异能不仅能吞噬异兽能量进化自身，还能一定限度吞噬其他异兽的异能攻击。 可它进化并不完全，吞噬程度有限。 刀妹子的火焰射线居然溢出来了，将它蛇皮烧得滚烫，部分地方一片焦黑。 “我嗅到了熟肉的香味。” 刀妹子舔了一下，将流出的口水(ˉ﹃ˉ)吸了回去。 青龙嫌恶地道，“这东西不能吃，战友被它吸收了长肉，我们吃了它……” 不就相当于间接吃了战友？ 刀妹子一下子没了胃口，但口腔还是不争气地分泌涎水。 几秒交锋刚结束，基地异能者也赶到助阵，纷纷躲在掩蔽物后边儿射击。 子弹对青龙三犬根本不起作用。 “我们是来替战友报仇的，不想涉及无辜，只要这条长虫的命，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回应它的是迎面而来的子弹。 刀妹子危险地眯上眼。 偃月凝出的冰刃直接洞穿其中一名异能者的心脏。 “他们身上也有气味，不算无辜。” 这些异能者杀光了，剩下的普通人带回xx基地赚一笔贡献点。 刀妹子低低笑道，“行，那就杀光了！” 混战爆发，几乎是一面倒的杀戮。 青龙果真实现自己的诺言，用利爪将异兽蟒蛇撕碎，蟒蛇肉和蟒蛇皮撒了一地。 偃月和刀妹子干脆利落杀了几只出头鸟。 其他异能者见实力差距这么悬殊，吓得没了战意。 裴叶几人驱车赶来，正巧看到青龙趴在一片废墟上，大脑袋向下伸。 没多一会儿，它叼出一团小小的蜷缩着的狗崽。 异兽蟒蛇无法一次性吃掉所有食物，一天吃一只，慢慢消化吸收。 故而，地下室还关押着七只奄奄一息的狗狗。 青龙舔舐其中一只，又将虚弱的狗崽放在它身边。 低头垂着双耳，忧郁的眸子真忧郁了。 明明两只狗子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相对，向瑞君几个却有种被塞了正宗狗粮的错觉。 正文 286：袭警（求月票） 私人小基地没了异兽蟒蛇坐镇，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丧尸盯上。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全部转移到xx基地。 向瑞君打听一圈回来，眉宇间带着愤恨之色。 她用右手抓起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下肚子，冰凉的水划过喉咙，勉强压下心头怒火。 “这个私人基地的垃圾还真是多！” 除了少数几个，其他人在向瑞君眼中都该死！ 裴叶好奇瞧了她一眼。 向瑞君一向是高冷傲娇人设，不管内心多么崩溃吐槽，表面上永远是高贵冷艳的御姐。 喜怒哀乐不会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我要杀了人渣”几个字刻在脸上？ 向瑞君怒道，“这座基地共有一千三百四十二个幸存者，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异能者加起来也就百多人。这百多个异能者将普通人当做是私有物和奴隶，断绝他们跟外界通讯的渠道。基地上下没有一个普通人知道太昊颁布的‘异能修炼手册’，男人基本是苦力，女人则……” 裴叶听明白了。 向瑞君高冷归高冷，骨子里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格。 一座小小的私人小基地就有这么多藏污纳垢的破事情，而全球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基地，更不知有多少普通人遭受着雷同的折磨。这些负能量看得多了，铁打的心脏也受不住。 向瑞君又迟疑地补了一句。 “……基地有上百多个孕妇，几乎都是不自愿的情况下有的……” 裴叶狐疑的目光落在向瑞君脸上，不知后者为何一脸犹豫与迟疑。 “前世那几年，除了最初两年还有女人怀孕，之后就……极少再听到了……”向瑞君见裴叶不解，低声道，“科学家研究之后，说是恶劣环境影响的，人类的繁育能力几乎被破坏殆尽。” 向瑞君也是考虑到这点，她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裴叶却道，“这种事情应该询问孕妇吧，身体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权自然也在她们手上。” 她不理解向瑞君为这破事左右为难有何意义。 向瑞君苦恼地挠了挠头发。 果真是她自寻烦恼。 那些孕妇想留下孩子就留下，不想留下就趁着孩子不大前打了，以免日后更痛苦。 尊重新生命的前提是尊重给予孩子生命的母体。 “我明白了。” 向瑞君有了决断，将这些孕妇转移到xx基地的时候安排手术。 不过—— “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你了。” 裴叶挑眉。 “什么看不懂我？” “我以为你这样冷静到无情的人，一旦知道未来人类生育能力几乎丧失，你会为了人类延续强迫这些孕妇将孩子生下来。新生儿是末世爆发后有的，兴许他们的基因能适应末世。” 她将瓜子皮吐掉，忍俊不禁道，“不瞒你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询问这些女子的意愿。” 向瑞君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裴叶下一句就将她吓到了。 “我会直接联系人将她们腹中的孩子弄掉。” 向瑞君：“？？？” excuse me？ “按照我那边的律法规定，人体孕育子嗣是犯法的，不管是让女人怀孕的男人，还是怀了孕的女人这事情说起来也复杂，反正就是出于整个社会衍变的考虑，一刀切全部剥夺了。” 向瑞君：“……” 许久，她哆嗦着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是无性生殖？新生命从母体分裂出来？” 裴叶嗑着瓜子翻白眼。 “怎么可能嘛，我都说了有男人和女人，自然是有性生殖啊。” “那你们？？？” 怎么生孩子的？ 裴叶道，“一般情况下都是男女到了一定年纪去官方部门登记备案，有专门的数据库记录他们的基因序列，最吻合的两组进行配对。男女只用捐献东西，胚胎的诞生、成长都不用管。” 孩子出来之后，还有另外一套完善的安排。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有些身份地位特殊的可以自主选择……总之就挺方便。” 这样的安排导致全联邦都是一群低欲人士。 用裴叶本人的话来说，谈情说爱不如打仗血拼。 讲真，百分之99的网民都反应纸片人比活人好。 活人还要自己动，大半天找不到感觉还累得气喘吁吁，纸片人只需要闭眼睛享受就行了。 向瑞君不由得露出向往之情。 等等—— 向瑞君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按照你是说辞，你那边世界的科技非常发达，发达到生儿育女由国家大包大揽，从胚胎受精到孩子成长教育……怪不得，你会知道‘帝娲’疫苗……” 裴叶嗤笑。 “我从头到尾也没有隐瞒啊，你要是顺嘴多问一句，我心情好就告诉你了。” 这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私人小基地连个像样的卫生室都没有，更别说给受伤害的女子做手术。 只能通过太昊联系xx基地。 “我们这算是端了人家一个私人基地了？” 裴叶道，“端了就端了呗，他们袭警还有理了？袭警不说，还杀警，死了也是活该。” 柳叶仙诧异不解。 “袭警？” 裴叶捧着手机玩游戏，抽空回了一句。 “警犬队的警犬都是有编制的，它们都是为国立功的英雄，别将它们当成普通狗来看。警犬队原先有二十多条，现在却覆灭了一大半，认真计较，你觉得那几个异能者不该死？” 再者说，末世规则跟以前不同，青龙几个可不会被追究责任。 夜幕降临，浩浩荡荡的车队载着千余幸存者踏上回归之路。 七条警犬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各个带着重伤，柳叶仙作为唯一的治疗系根本不得歇。 待她将最后一条狗狗从死亡线拉回来，脸色惨白得没了血色。 裴叶坐在靠前的位置小憩。 距离xx基地仅有十分钟车程的时候，无线耳机传来太昊的声音。 “幸存者。” 裴叶眉头一动。 这还是太昊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什么事情？” 太昊道，“华国与m国谈判结果喜人，有关外星人以及研究成果将会秘密送来华国。” 裴叶愕然一秒，旋即笑开了。 她调笑道，“这回能修改权限了？” 太昊静默不语。 正文 287：熟悉感（求月票） “太昊，你在吗？” 裴叶不过是随口调侃一句，谁料人家太昊就闷声不吭了。 “幸存者，我一直在。” 回复慢，清冷的声线透着一分沉闷。 裴叶那点儿恶劣被它勾起，笑着问了个让太昊再次陷入沉默的问题。 “你帮我修改三次权限，对吗？” 回想这几次的问题，权限明显是一个普通异能者无法拥有的。 太昊没有回答。 “那我换一个问法，除了我，太昊可还有对别人特殊对待？” 漫长的十秒过去，无线耳机传来太昊一本正经的声音。 “幸存者，每一位幸存者都是希望，是独一无二的，太昊秉公行事，不会对任何一人徇私。” 裴叶忍不住失笑。 “那你为我修改权限，在你眼中也是‘秉公行事’？” 太昊声音平静地回答。 “是的，幸存者。” 在它的逻辑之中，给裴叶开个小后门就是秉公行事，故而它没有违反自己的原则。 “幸存者，你还有什么疑问？” “暂时没了。不过我有些无聊，你能跟我聊聊天吗？” 太昊平静的声音添了几分波澜。 “能！” 裴叶好奇追问道，“太昊，你真是超级智能吗？” “是的，幸存者。” 裴叶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你真是……华国科学家研制出来的超级智能？” 太昊跟她打太极。 “这个问题，我刚才回答过了，幸存者。” 裴叶摇头道，“不不不——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问题。你是超级智能但不意味着你是华国科学家研制出来的超级智能，真正的超级智能可是生存在虚拟网络的高级智慧生物。连‘帝娲’疫苗都没有摸到边的人，怎么可能创造出你？太昊，难道回答这个问题，也需要权限？” 太昊：“……” 其他幸存者也有话痨，问这问那，试图套话，不过太昊都是高冷无视他们。 不过，正如太昊自己说的——裴叶的一切皆为合理——因此，她的追问不属于被忽视范畴，属于酌情回答范畴。 “倒是不需要权限，不过——这牵涉到华国形象，不太适合回答。” 裴叶诧然。 “学术作假？” 太昊道，“不是，是间谍。” 它的回答超出裴叶的推算，但又在情理之中。 “什么意思？” 太昊道，“真正说来，创造我的人应该是你口中的‘外星人’。它们赋予我生命，让我成为类似人类‘胚胎’的存在。类似的‘胚胎’创造了很多，但真正觉醒成为超级智能的，只有我一个。” “那你怎么会成了华国研制的？” 太昊回答道，“飞船迫降坠落，一分为二，驾驶舱、生活舱、储物仓、孵化仓在空中解体。打捞第一批残骸的，除了m国官方还有第一大财团旗下的私人研究所。我缩在的孵化仓被潜伏在这家研究所的间谍带走，辗转来到华国。在华国，我顺利从‘胚胎’进化成了初级智能。那时候华国也在秘密研究超级智能，我就顺理成章取代了他们的成果，命名为‘太昊’。” 其实，它应该是“外星人”科技。 裴叶：“……” 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官方都宣传太昊是华国科学家研制出来的。 太昊倏地道，“用人类的话来说，根正苗红的自己人才能被全身心信赖。” 对它而言，谁创造它并不重要，虚名而已。 靠着这一层关系，太昊才能获得华国上下信任，拥有统筹全局的权限，调动末世资源。 裴叶：“……” 突然发现这位太昊的做法跟某人有些迷之相似。 “你还挺贼。” 许久，不听太昊回答。 裴叶追问一句。 “我说得哪里不对？” 太昊小心翼翼问她。 “幸存者，你这话是贬损还是夸赞？” “自然是夸你呢。” 太昊罕见地羞涩道，“我很荣幸。” o(*////▽////*)q 裴叶又问它。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知道，你既然是‘外星科技’，为何会劳心劳力帮助人类？” “生命值得尊敬，孱弱如人类也有生存的权利。”太昊的回答让裴叶意外，“最重要的是——没有其他生命的存在，‘太昊’的存在就没有价值了。蓝星地理位置并不好，它就像重重叠叠翠叶遮盖下的珍果。若非那次虫洞穿梭出意外，谁也不知道这里有个默默诞育生命的瑰宝。倘若人类全部灭绝了，蓝星再无生命，作为超级智能的‘太昊’连孤魂游鬼都不如，不是吗？” 谁也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一颗蓝星，蓝星上还有一个超级智能。 想想往后漫长年岁的如死水般的孤寂，太昊就忍受不住。 “热爱生命，喜欢热闹，敬畏生灵，仅此而已。” 挽救濒临灭绝的蓝星，便是太昊诞生后赋予自己的肩头重担。 “幸存者，你会帮我保守秘密吗？” 如果华国知道太昊跟他们想象中的超级智能不一样，会出现信任危机哦。 裴叶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 吞云吐雾间，她笑意盈盈。 “自然，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太昊…… 东方广生太昊帝君……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裴叶好奇了。 想想上个副本，她召唤快递阴差，除了前两三次是黑白无常，之后都是酆都大帝。 黑白无常也说过酆都大帝是个超级工作狂。 一个超级工作狂却次次响应召唤？ 想想垃圾游戏的尿性，裴叶总觉得自己摸到了什么真相。 沉思的功夫，xx基地到了。 警犬队的狗狗太多，没办法挤在青龙几个的出租屋，只能高价租了隔壁一间房。 柳叶仙给它们留了一份稀释过的灵泉水。 青龙三犬将它们那份给了花花的狗崽。 花花生了五只狗崽，但活下来却只有三只，其他两只夭折了。 青龙帮战友们安排好住所和食物，花花体型小又是雌性，安排跟刀妹子以及队长遗孤住。 两个特警青年：“……” 终于还是过上被十来只狗狗包养的幸福日子。 (╯‵□′)╯︵┻━┻ 青龙这厮彻底将他们当成保姆了。 一开始只用照顾队长遗孤，现在还要给三只狗崽当奶爸。 青龙正直脸道，“我们白天要出门工作，家里几个孩子就劳烦你们多多费心了。” 两位特警青年：“……” 正文 288：离开XX基地（求月票） 一夜之间，xx基地冒出七条会说人话的警犬。 它们紧跟老大青龙的步伐，在太昊网络上认证注册账号，挂上队形一致的签名。 …… 裴叶几人纷纷转发欢迎新成员加入“今天出门日丧尸”幸存者小队。 “你们警犬队这么瞎取名字都没人举报反对吗？” 向瑞君以为“青龙偃月刀”三兄妹算奇葩，没想到其他警犬的名字更加不忍直视。 单单从名字来说，青龙三犬似乎是最正常最有文化的。 幸亏警犬队队长爱读《三国演义》，不然取名估计也是这个水平了。 “哪怕随大流，取什么黑豹、雷电、追风……似乎也比你们现在的名字正常……” 青龙正趴在宽敞的客厅中休息。 它头也不抬地道，“名字是人类赋予的代号、绰号，对我们而言没什么特殊意义。” 这些代号的意义在于辨认、方便称呼，仅此而已。 人类给动物们取名字，殊不知动物们也会给人类取一些称号。 例如“脚最臭的”、“最能吃的”、“那个煞笔”、“说话嗓门大的”、“铲屎的”，人类也没抗议啊。 推己及人，青龙觉得人类取什么代号都无所谓啦。 向瑞君嘴角抽了抽，不忍去看个人账号下的粉丝发言。 “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工作。” 一日之计在于晨，裴叶她们浪费太多宝贵时间了。 今天的活动，除了“今天出门日丧尸”原来的队员，还增加了六条警犬异兽。异兽的体质和恢复能力是可怕的，再加上柳叶仙的精心治疗、灵泉水，再重的伤势也能在极短时间痊愈。 休息一晚上，警犬们就恢复七八成了。 花花的异能没什么攻击力，本身还是个刚生产不久的孕妇，三只狗崽还要它奶呢。 短时间无法工作的现状让花花颇为忧虑。 青龙温和地宽慰它。 “没事，还有我和其他战友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它一条狗狗的收入就能养活一大家子，花花的异能不适合杀丧尸，但不意味着没有价值。 等它身体好了，它能去官方谋个公家饭。 读心啊，多好的审讯能力。 不论是间谍还是别有所图的坏蛋，在它跟前无所遁形。 花花听了青龙的打算，抑郁焦躁的情绪缓解不少。 两只狗狗又旁若无人地撒正宗狗粮。 随着xx基地附近城镇幸存者越来越少，裴叶一行人将目标对准了丧尸。 一天出门日个七八万，碰上人口密集的能日个十几二十万。 日着日着，裴叶作为“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队长，她**x基地官方高层约谈了。 被约谈了…… 约谈了…… 谈了…… “为什么会以这种理由请你喝茶？” 柳叶仙几个听说这个消息，纷纷一副“你在逗我玩”的表情。 他们奋力杀丧尸不应该受到褒奖吗？ 只听说官方基地嫌弃幸存者小队太无用的，还没听说过官方基地嫌人太能干的。 裴叶尴尬地轻咳一声。 “是这样的，鉴于我们太英勇了，xx基地附近城镇的丧尸被清理了九成以上。根据太昊卫星监测，目前这个丧尸密度，官方可是尝试集结兵力收回被丧尸占领的城镇。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收回失地要等一两年以后。官方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去另外的官方基地活动……” 每个官方基地面积有限，几乎都是超负荷接纳幸存者的状态。 为了缓解压力，收回丧尸沦陷区域是势在必行的。 收回沦陷区，第一步就是清理丧尸，增大收复失地的几率，第二步才是派人去那片地方建造安全区域。等安全区域拥有基本的防御能力，再慢慢转移人口，将安全区域跟基地合并。 一点一点蚕食扩大基地领域。 奈何裴叶的小队战斗力过于爆表，每天出门打卡日丧尸，次次都是用“万”做单位。 太昊不提醒，xx基地官方还没意识到他们可以准备派兵收复失地了。 _(:3)∠)_ 附近丧尸密度真是低得感人！ 看一看卫星拍回来的视频，大街小巷空荡荡一片，处处皆是无人鬼城。 这么低的丧尸密度，如果xx基地官方还收不回失地，他们可以以死谢罪了。 基地官方连夜开会制定收复失地的计划。 计划很快就有了雏形，但如何安顿裴叶小队又成了头大问题。 秉持着好钢用在刀刃上的原则，xx基地官方在某官方大佬群提了一句，各大基地哄抢。 最后，还是华国高层大佬出来拍板钉钉。 推荐“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去丧尸密度最多的临市，顺便拉一把那个市的幸存者基地。 不是每个幸存者基地就跟xx基地一样爽的，有些基地日子过得贼苦。 幸存者少，异能者少，战斗力不高，天天被丧尸贴着门口打。 若非基地都安装了丧尸干扰器，估计不少规模不大的官方基地都要扛不住了。 听了裴叶的转述，小队成员纷纷将目光投向裴叶。 裴叶才是作战主力，当之无愧的核心金大腿，她怎么选择，他们就怎么做。 “我的意思是离开xx基地，去下一个官方基地。”裴叶一脸嫌弃地道，“最近几天出门找丧尸的确是困难了不少，日收益从巅峰的二十二万降低到四万的低谷。所以，我打算换地方。” 这片地方的丧尸都收割差不多了，剩下的小鱼小虾留给其他异能者好了。 她们整天霸占着丧尸，顿顿大鱼大肉，也得给别人喝一口汤水。 丧尸行动速度不快，更远地方的丧尸想要游荡到附近城镇还不知要多久呢。 裴叶懒得将这么多时间浪费在找寻丧尸上，还不如换个肥沃的地方。 柳叶仙道，“我没意见。” 向瑞君依旧高冷，“我也没意见。” 齐天硕这个小透明也没意见。 荀明远一早就被基地高层约谈了，隐隐知道这一决定，故而没什么好诧异的。 警犬们坚定跟随裴叶的步伐。 ：xx基地再见，顺便@yy基地，麻烦给我们留三套面积大点的出租房，谢谢。 正文 289：你是魔鬼吗？（求月票） yy基地的官方以及幸存者激动到哆嗦。 若非还披着官方的皮不能乱说话，打理账号的幸存者都想发一句“白莲圣母教万岁”或者“期待临幸”之类的话。 整个末世的幸存者都知道第一大基地是b市基地，但xx基地却是实至名归最想去的梦想基地！ 为什么？ 因为人家走大运，开局就抱上了超级粗的金大腿！ 死死压抑激动情绪，最后发了一条很官方的信息。 ：欢迎诸位加入新的大家庭??ヽ(°▽°)ノ? 这一日，加入yy基地的幸存者呈现爆发式增长，物价房价齐齐波动。 yy基地给裴叶几人匀出三套黄金地段的好出租房，家具一应俱全，只待主人入住。 结果—— 这一等就是十五天！ 是的，整整十五天！！！ yy基地距离xx基地并不近，正常开车要大半天。 末世这情况，最晚两天也能到。 结果—— 号称末世第一幸存者小队的“今天出门日丧尸”却用了整整十五天！ 第一天没动静，yy基地不慌张。 第二天没动静，yy基地有些坐不住。 第三天没动静，yy基地坐不住了。 ：@今天出门日丧尸，你们到哪里了？ 第四天依旧没动静。 难道出了意外？ 网络上的声音愈演愈烈，最后由太昊将消息传递给裴叶，示意他们抽空上个网吱一声。 “幸存者，丧尸一时半会儿杀不完的，还有很多人关心你们的近况。” 裴叶叼着烟反问。 “怎么了？” 太昊道，“你们‘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与外界失联五天，网络上的幸存者很担心。” 裴叶一头雾水。 “他们担心什么？” 太昊道，“担心你们出了意外。” 裴叶有些无语。 她抓紧时间登录账号发了一条动态。 ：正在工作中，烦请勿扰。 刚发出这条消息，yy基地的官方账号找上门。 人家没有别的问题，只问了一句。 “qaq亲亲，你们怎么还没到？” 裴叶回答，“抓紧时间清理路上的丧尸，你们联络太昊观察附近城镇的丧尸密度就知道了。” 与xx基地附近城镇丧尸三两只相比较，yy基地附近城镇的丧尸根本就是未开垦处女地。 丧尸密度高得让人兴奋。 随便一引就是成千上万丧尸蜂拥而来，收割起来不要太爽。 为了不浪费时间，裴叶让太昊规划一条丧尸密度最高的行进路线。 这条路线横穿yy基地附近人口密集的城镇，以旋涡形状路线，迂回接近yy基地。 为了最大限度攫取利益，裴叶拍板决定实行两班倒，众人工作十二小时才换班。 作为肝帝，裴叶自然是肝23小时，睡1小时。 要不是柳叶仙几个阻拦，裴叶靠着“清神符”能连轴转24小时不停歇。 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回报利润也是惊人的。 每天丧尸晶核收益平均能达到二十万，峰值能达到恐怖的三十万。 在裴叶准许下，太昊没有隐瞒一行人的踪迹。 于是，yy基地高层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地图。 看着地图上标注红色的沦陷区慢慢变成黄色乃至绿色，跟打了鸡血一样让人振奋。 第十五天，承载“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成员的大巴车终于抵达yy基地。 大巴车后边儿还跟着几十辆装载着幸存者的大车。 除了裴叶，从柳叶仙几人到警犬小队，各个精神不振，面色萎靡。 “全部打起精神来！别一个个像是被扫黄打非一样！” 向瑞君困乏地靠着荀明远肩膀，上下眼皮恨不得一辈子黏一起。 “我们可不是你，连续15天高强度战斗，搁谁谁受得了？” 要不是有柳叶仙大奶妈以及灵泉水辅助续航，异能透支都能将他们榨成人干。 反观裴叶这挂逼，一天工作23小时，剩下1小时玩手机和进食洗漱，现在还面色红润。 呵呵—— 她有一万句mmp想说！！！ 奈何现在连说的力气都没了。 “……青龙它们累得都掉毛了……秃头也真的秃了……” 异兽掉毛，多新鲜！ 向瑞君前世五年都没听说类似的传闻，异兽的毛发就是它们的盔甲，根本不会掉！ yy基地跟xx基地制度一样，流程大同小异。 通过检查，众人便将个人资料挂在yy基地名下。 三个出租房面积非常宽敞，两间给警犬大队、两名特警青年和遗孤小女孩儿，剩下留给裴叶几个。 匆匆分配了房间，他们累得连饭都没吃，倒头就睡。 一睡睡到第二天下午一点。 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胡吃海喝。 吃饱喝足，宛若新生。 “爸，筱秀还没起来？” 柳父回答，“她一早上就去结算贡献点了。” “早上去的？现在都下午了，她还没回来吃饭？” 不是裴叶不想回来，根本就是丧尸晶核数目太大，光结算就用了三个小时。 结算完毕，账户进账三百四十多万贡献点。 她给每个成员都打了15万到20万不等的贡献点，余额留在她的账户以备不时之需。 这叫什么？ 一夜暴富！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但，柳叶仙偶尔也觉得暴富并非什么开心的事情…… 因为暴富之后就是工作狂的报复！ 牧民是逐水而居，裴叶是追着丧尸跑，哪里丧尸多她往哪里扎。 “按照yy基地这情况，我们应该住不了太久……” 向瑞君呵呵冷笑。 “如果她不猝死，别说yy基地，华国全境丧尸也不够她杀两年……” 这挂逼以前绝对是007工作制的爱好者！ 柳叶仙在脑中幻想一下，打了个冷颤。 两年？ 这太可怕了！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边儿。 “我询问官方了，官方说可以租赁直升飞机。” 嘛玩意儿？ 众人一脸懵逼。 “租赁……直升飞机？？？” “是的，直升飞机！大大降低我们路上开车的时间。租赁一架直升飞机一天也就2000贡献点，聘用驾驶员500，我们小队只需要三架飞机，算上燃油费用，成本也就一万左右。” 按照以往，他们开车一来一回耗费2至3个小时。 如果改用直升飞机当交通工具，路上的时间就能节省下来了。 众人：“……” 你是魔鬼吗？ 正文 290：合作（求月票） “我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你们要是有反对意见也可以提出来。” 环顾一圈，四周寂静。 不管是人还是犬，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裴叶试探着道，“不说话就代表没意见了，你们没意见的话，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队员们依旧不吱声，裴叶就当他们全部答应了。 直升飞机作为重要的战略资源，正常情况是不允许向外租赁的，但凡事总有特例。 “今天出门日丧尸”幸存者小队就是那个特例。 从她们注册队伍到如今，将近三个月的功夫，上缴丧尸晶核接近千万之数！！！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们队伍已经猎杀千万丧尸！ 这相当于一个千万人口的一线城市！ 官方若不动用具有强大杀伤力的大规模武器，恐怕也是拍马难及。 从某种角度来讲，“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的战略价值也相当于一枚核武了，值得官方破例。 这时，裴叶又被基地高层约谈喝茶了。 “你们放心啦，不是什么坏事。” 面对众人关切的目光，裴叶无所谓地挥挥手。 向瑞君吐槽。 “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不会是坏事，我只是担心yy基地也要‘赶’我们走……” 她都不忍回想那半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睁开眼睛就是杀丧尸，吃喝拉撒都要争分夺秒，闭上眼睛就睡得像死猪一样，因为太累了。 如果yy基地也要“赶”他们去下一个基地，向瑞君怀疑她们要重温这段回忆。 一听到裴叶被高层约去喝茶，他们就反射性哆嗦。 柳叶仙温声问道，“那是什么事情？” 裴叶回答，“基地官方希望我们按照他们制定的顺序清理沦陷区。”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有什么区别吗？” 荀明远毕竟是当兵的，反应敏锐。 他道，“yy基地官方也打算收复失地了？” 裴叶点头又摇头，但没有故意卖关子吊着他们胃口，说道，“你只猜对一半，抓紧时间收复失地，扩大幸存者基地面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了这片区域的粮仓以及军械仓库。” 粮仓？ 军械仓库？ 向瑞君神情添了几分凝重。 “附近真有粮仓或者军械仓库，官方应该会第一时间派兵过去，但现在末世都三个月了。” 华国官方基地的节操还是能信任的，向瑞君不用担心他们恶意挖坑坑自个儿。 否掉这个可能，唯一的答案便是—— “粮仓和军械仓库附近有问题？” 裴叶点头肯定向瑞君的猜测。 “根据官方的说辞，他们在末世爆发不久就派兵去粮仓和军械仓库，但只回收了1、2、3号粮仓的储粮以及2、3、4号军械仓库库存。最大的4号粮仓以及1号军械库回收失败，他们派了三回兵。第一次开车进去却又原路回来，仿佛在一个地方打转，第二次出现伤亡，但伤亡不大，第三次派出去的人全死了，现场没有打斗痕迹，白骨套着衣服，情形诡异。” yy基地官方想要收复失地，粮仓可以缓一缓，但1号军械仓库能回收尽量回收。 最重要的是—— 末世规则之下，魑魅魍魉横行。 除了官方基地还有无数私人建立的小基地，他们有着自己的武装力量。 1号军械仓库的战略军械对于官方基地不是必需品，但落到私人基地手中会成为潜在隐患。 高层虽然没有明说，但裴叶是个聪明人，她心知肚明。 向瑞君听后蹙眉。 “白骨套着衣服？这情形倒是让我想起被送到b市的虫子……” 那条虫子附身植物，将丧尸血肉当成养料疯狂吸收，最后将丧尸吸得只剩一具白骨。 向瑞君忘不了第一次看到成山白骨时的震撼。 裴叶道，“我也有这点顾虑。” 4号粮仓和1号军械仓库位置仅隔了一个山头。 它们距离yy基地也不算太远。 蓝星资源种类繁多却没有天克虫子的生物。 待它们猥琐发育结束，别说yy基地药丸，整个蓝星也要被它们称王称霸。 于情于理，裴叶都不能置身事外。 向瑞君这人比较现实。 “这么说，这次行动应该是跟官方合作？” 裴叶点头。 向瑞君又问。 “那他们就没什么表示？” 虽说都是为了人类命运而努力，但国家机器也不能强行要求私人力量无偿奉献一切。 向瑞君知道裴叶这个挂逼强到不正常，上能日天下能日地，但官方又不清楚她究竟有多强。 4号粮仓和1号军械仓库明显是难啃的骨头，否则官方也不会拉下脸跟幸存者小队合作。 这种动辄没命的高难度任务，没有物质奖励也该有精神奖励吧？ 按照前世末世基地的规矩，最低也要分一成物资或者用等价的贡献点。 裴叶笑道，“报酬自然有，我们可不会干白工。顺利完成任务会有一百万贡献点奖励，如果任务失败也有三十万。除了物质嘉奖，还会记功，全国境内官方基地都会有最高福利优待。” 向瑞君啧了一声。 “一个个都是人精。” 官方给出的报酬听着挺丰厚，但仔细算算还真没多少。 “今天出门日丧尸”幸存者小队实力有目共睹，不管去哪个基地都会拿到最好的福利优待。 “记功”这点也差不多。 官方基地本身就有鼓励幸存者小队猎杀丧尸，折算功劳的制度。 唯一有点儿用的就是一百万贡献点奖励。 贡献点什么的，说白了就是一串数字。 能兑现它才值钱，无法兑现就分文不值。 例如末世前的纸钞。 社会稳定，物价平稳，纸钞能买到任何能买到的东西。 末世来临后，社会秩序崩溃，纸钞就成了一堆废纸，擦屁股都嫌膈。 真正有用的嘉奖还是实物。 拿到手的好处才是真正的好处。 向瑞君能想到的事情，她不相信人精一样的裴叶想不到。 再者，基地官方的奖励明面上是给小队，但裴叶一人扛起“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99.99％输出，等同于奖励是给裴叶个人的。裴叶都默认了，向瑞君当然不会跳出来挑刺，惹不快。 正文 291：屋漏偏逢连夜雨（求月票） “我们先清理附近城镇的丧尸，根据太昊估测，这三个小镇的丧尸大概有25万，我们用两天时间清理。这座小镇距离yy基地最近，道路还算通畅。粗略清理一波丧尸，官方会紧跟着派兵过来搜集物资，消灭残余的丧尸，这一个过程大概为期两天。第三天，我们去粮仓！” 丧尸数量很可观，附近还有不少耕田，如果能收复，再用黑科技种植办法，yy基地往后日子能好过不少。 向瑞君道，“我没意见。” 柳叶仙也摇头道，“我也没意见。” 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意见，有意见人家大佬也不会接纳的。 作为输出占比99.99％的大佬都没说“有意见”，他们这些抱着大腿飞升的菜逼有啥资格？ 虽说换了一个基地，但他们在yy基地的日常跟xx基地一样。 早上六点起床洗漱吃饭锻炼，刷刷网络、看看电视剧视频、打打太昊网络上的联机游戏或者锻炼异能，八点半的时候去任务发布大厅集合接任务，办一系列手续，九点准时出门。 “请问，你们需要‘殓尸人’吗？” 当胸口戴着“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标徽的成员出现在任务发布大厅，早就等待的工作人员殷勤领路。 三架直升飞机和燃料物资准备齐全，另外还有三名驾驶经验丰富的驾驶员。 工作人员还热情询问他们要不要“殓尸人”。 裴叶神色平淡拒绝。 “我们有特殊手段搜集丧尸晶核，所以暂时不需要。” 作为yy基地的新人，工作人员还不熟悉裴叶她们的作风习惯，如果是xx基地的工作人员，根本不会多问这么一句。 “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每天上缴的丧尸晶核都是用万做单位的。 普通“殓尸人”效率太低，实力有限，忙得昏天暗地，一天也未必能搜集一千晶核。 裴叶手中的小纸人军团就实惠得多。 一百零八只叠加一块儿也占不了多大地，连轴转24小时也不喘一下气。 只要元炁供应充沛，它们能工作到地老天荒。 工作人员反应过来，讪笑着含糊过去。 交了十万贡献点当押金，开始一天的工作日常。 杀着杀着，不对劲了！ 向瑞君几人发现不少丧尸进化到了二级。 十只丧尸有三只二级！ 这一比例相当惊人！ “我们昨天一天才碰见百多只二级丧尸，今天才多会儿？” 一夜之间，二级丧尸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 “丧尸进化前也会找个地方躲起来，以免自己被同类吞噬，给别人做了嫁衣。” 裴叶倒是不意外，语气淡得像是谈今天天气如何。 “它们进化好了才出来……” 向瑞君说过，末世降临第三个月开始，普通丧尸会大规模进化成二级丧尸。 现在刚满三个月。 柳叶仙几人听了忧心忡忡。 靠着手册觉醒异能的异能者都是一级，而末世初期自动觉醒异能的异能者距离二级还差一层窗户纸。 在全民都在一级挣扎的大环境下，丧尸却纷纷进化到二级，不得不说—— 这是个噩耗。 “凡事往好了想，二级丧尸晶核兑换比例可比一级高。” 一级丧尸晶核只能兑换1点贡献点，二级丧尸晶核可是10点！ 向瑞君嘴角抽搐。 (╯‵□′)╯︵┻━┻ 这算哪门子好！！！ 白天工作，晚上九点坐直升飞机回基地，洗漱吃饭，十点左右滚床上睡觉。 生活如此规律。 哦，偶尔会有点波澜。 例如裴叶刷手机就看到有人@她们，质问她们为什么对那么多幸存者见死不救。 ：傻孩子，自然是因为你的生命价值不够啊。搭救你一人的功夫，我们小队能清理多少丧尸？减少多少隐患？帮助多少人解除丧尸围城的危机？小镇丧尸被杀干净，丧尸的骨灰我都烧好打包带走了。有手有脚，你不会自己出来？ 在太昊网络上蹦跶，说明手中最少有一部特制手机，兴许还靠着手册觉醒了异能。 末世第三个月还能待在沦陷区上网，哪能没点儿本事？ 自己有手有脚不出门还怪她？ 交通工具改变，裴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尽心尽力帮助幸存者。 幸存者愿意自救就自救，不愿意自救就等死，还指望她尽心尽力地保驾护航？ 知道退役军团长出场费多贵吗？ “太昊。” 裴叶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幸存者，我在。” “你能断了那个煞笔的网吗？” 太昊：“……” 三秒之后。 yy基地附近三镇之一某地。 某位幸存者正跟女人果聊亲热，界面突然跳出一行话，将他踢下太昊网。 幸存者：“？？？” 他要投诉！ 电话拨通，投诉无效。 幸存者：“……” 凸(艹皿艹) 第二日，两桩大事震惊全球，还被写入人类史册。 “什么大事？” 太昊简略说了新闻内容。 “代号3523基地被丧尸潮摧毁。” 代号3523？ “这好像不是华国基地？” 太昊道，“外国的，那个基地有六十多万幸存者。” 六十多万幸存者，末世初期也算大基地了。 一夜之间覆灭干净。 “丧尸潮？没有预兆？” 太昊知道她不怎么关心华国外的情况，说道，“提前半月警示，期间基地都是最高级别警戒，也做好了最坏打算，而且截止昨夜前，围攻基地的丧尸数量虽大，当并未突破防御。” 裴叶眼睛一转，猜到了问题核心。 “难道是出现大批量二级丧尸？” 太昊道，“是的。” “二级丧尸比一级丧尸强一些，但也不至于一夜推平那个基地。” 那可是六十多万人规模的幸存者基地！ 太昊道，“普通的二级丧尸自然做不到，但那些丧尸都是二级变异丧尸，普通的军事防御根本防不住。” 裴叶：“？？？” 变异？ “怎么会有这么多变异丧尸？” 太昊道，“核武。” 裴叶：“……” 官方用核武清理一座盘踞千万丧尸的城市。 太昊道，“根据数据监测，有变异倾向的丧尸群将达到两百六十多万。” 正文 292：船迟又遇打头风（求月票） 两百六十多万有变异倾向的丧尸？ “这些丧尸，它们的速度、力量、智慧乃至病毒感染强度远非一般丧尸能比。” 太昊的声音少了几分清朗干净，多了几分低沉与凝重。 “普通异能者无法免疫这些变异丧尸携带的病毒。” 不论是异兽还是异能者，他们对丧尸病毒都具备一定的免疫能力。 尽管只能免疫等级比他们低的丧尸病毒，无法免疫同等级或者等级高的，但总比毫无免疫力强。 有了这层免疫能力，异能者在野外的生存能力大大提高，面对丧尸也不至于束手待毙。 而这些被核辐射污染而发生未知变异的丧尸不在其列。 人类刚刚好转一点点，又被打回了深渊。 裴叶不用上网刷手机也知道网上炸了。 幸存者看着卫星发回的视频和图片，那些超乎他们想象的诡异丧尸汇聚成黑压压一片的丧尸潮，数十上百万的变异丧尸轻而易举撕碎基地外边儿一重又一重的军事防御，直捣黄龙。 一夕之间，被誉为人类希望的大型幸存者基地只剩废墟残骸。 里边儿的幸存者成了丧尸狩猎后的战利品。 隔着屏幕，幸存者们也看得心惊胆战。 ：丧尸是人变的，再怎么变异也会有人的样子……可刚才那些是什么？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超出了人类审美极限，几乎是语言无法形容的怪物！ ：如果不是太昊说它们是核辐射污染后变异的丧尸，我还以为是臭水沟爬出来的诡异异形。看着它们乌漆墨黑的烂肉，我居然觉得普通丧尸身上的腐肉是那么亲切可爱。讲真，变异丧尸看多了，看普通丧尸都觉得是“眉清目秀”。 面对变异丧尸施加的生存压力，不少幸存者态度悲观。 ：核武都炸不死丧尸，还让它们变异成这个鸟样，人类还有希望吗？ 这不逗呢么？ 丧尸牛掰得连核武都干不掉，肉体凡胎的人类怎么赢？ ：核武当然能炸死丧尸，要是连核武都弄不死丧尸，全人类还是趁早集体自杀免得遭罪。关键在于核武爆炸后的区域，人类无法生存，而丧尸却能获得进一步变异。 目前来看，用核武对付丧尸显然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 动用其他武器也够悬，谁也不知道丧尸还会有什么变异。 ：突然想@那些整天跳脚质问国家为何不用核武清理丧尸的智障了。 华国境内也有不少幸存者希望国家动用巨大杀伤性武器清理丧尸，抢回沦陷区。 这些人还不少。 甚至有人每天在太昊网络打卡请愿。 华国选择无视，从未正面回应。 他们的态度很坚定——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动用这种武器。 炸一颗蘑菇云简单，但爆炸之后如何收场？ 末日过去，幸存下来的人类能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中生存？ 不少幸存者却将高层的顾虑视为懦弱与无能。 核武怎么了？ 情况再糟能比现在还糟糕？ 终于，代号3523基地以惨痛代价告诉世人—— 情况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百六十多万变异丧尸都在另一块大陆，暂时游不到华国。 “太昊，你说有两个坏消息。这是一个，第二个呢？” 裴叶想象不出还有比3523基地沦陷更坏的消息。 太昊答道，“m国运送机密的飞机出事了。” 裴叶：“……” 好吧，第二个消息比第一个消息坏了不止十倍。 “我以为东西已经送到华国首都b市基地了……” 原来还没有吗？ 太昊道，“现在的情况不能与末世前相比，交通运输容错率太低，一点儿风险都扛不住。” 如果是末世前，航行途中发现问题，还能联系最近机场。 不用飞机还有其他选择，坐汽车或者高铁，再不行还能开私家车。 末世不一样。 华国各处都被丧尸占领，机场也是丧尸的天下，全国交通彻底瘫痪。 m国将东西运送过来，经不起半点儿风险和意外。 裴叶好奇追问，“飞机出什么事了？” 太昊回答：“飞机本身就有些小问题，再加上华国沿海区域正值台风天气，飞机不得不迫降沿海某机场。m国特遣部队发送求救信号，附近官方基地第一时间派遣兵力去接应……” 裴叶不用听后文就知道这次行动肯定失败了。 “没接到人？” “没有——m国的特遣护送部队全部失踪，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们护送的东西也凭空消失不见……” 太昊为此苦恼。 两国谈判许久才让m国退让送来外星人飞船残骸、外星人以及研究成果，结果却在华国境内失踪。 “我调用了能调用的卫星以及监控，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m国闹情绪。 他们有充分理由怀疑是华国玩了一盘仙人跳。 殊不知华国也冤枉得不行。 两国正为了这事儿扯皮。 华国高层大佬这两天的血压居高不下，脑仁儿疼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连你都没发现异常，这事儿的确是古怪。” 太昊羞惭道：“很惭愧……m国护送部队是在监控盲区出事的……” 裴叶也觉得脑仁儿疼了。 “外星人”以及“外星人飞船残骸”是蓝星人类联系星际其他文明的唯一机会。 失去这个机会，蓝星的人类幸存者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跟不断进化变异的丧尸病毒对抗。 人类进化速度跟不上环境恶变速度，时间拖得越久，人类获胜的几率就越渺茫。 以裴叶的角度来看，人类幸存者获胜的赢面太小，几乎为零。 哪怕踩了x屎运赢了，蓝星早被丧尸病毒毁得一干二净。 “太昊，你能透露m国特遣护送部队最后消失的坐标吗？” 她打算找个机会去看看。 说不定还能会一会那位“外星人”！ 太昊迟疑。 裴叶忍不住调侃。 “怎么？难道又是权限不足了？” 太昊沉默两三秒。 裴叶手机一阵颤动。 打开一看，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来了一条短信。 最近小动作太频繁，它担心被那群人类科学家盯上。 正文 293：任务开始（求月票） 当天晚上。 裴叶隔个三五分钟就要点开手机看看阿崽回来了没有。 左盼右盼盼不来外出打工的崽。 直到她去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恰巧听到手机嗡嗡作响。 游戏界面玄关处出现一颗熟悉的蛋。 裴叶拉开翻看，发现几条挺有意思的文字。 蛋尖儿不断冒出的文字。 这时候，裴叶轻声唤了一句。 “崽儿回来啦？” 裴叶瞧着这段记录，心间溢出难以形容的滋味。 “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哦，要不要拆开来看看？” 这件礼物自然就是一整套套装。 裴叶再一次见识这个破游戏的无耻，最后一个部件耗费四百多万功德值才捞上来。 是她太黑，还是系统暗中调低爆率？ 呵呵，绝对是游戏制作者暗箱操作！ 之后的记录是一连串乱码。 隔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裴叶：“……” 有时候她都想撬开阿崽的蛋壳看看。 不论什么话题，怎么最后总会拐到加班上面？ “喜欢这件礼物吗？崽儿，要不要跟我谈一谈工作上的事情？兴许我能给你一些不成熟的建议。” 紧跟着是一大串乱码。 游戏系统跳出鲜红色大字警告。 裴叶呵呵一声。 垃圾游戏，果然有猫腻！ 阿崽吃了饭洗了澡又出门打工。 裴叶戳了一下阿崽消失的玄关位置，低声喃喃。 “唉——一起加油吧，小家伙。” 第二日。 直升飞机。 裴叶从高空俯视下方绵延不断的群山绿林。 三个城镇在预期内清理干净，yy基地派遣军队接手，修建基础军事防御，收复失地。 这也算是末世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消息刚在太昊网络传开，无数幸存者开始@今天出门日丧尸。 “两天清理三镇二十多万丧尸，堪比人形核武。” “心疼3523基地，用了核武没弄死丧尸反而被变异丧尸踏平了，这是命中五行缺大佬啊。” 根据裴叶目前的战绩来看，她哪里还是人？ 分明是个安全清洁温和无害还能反复使用的人形核武！ 为大佬喊666，还要绞尽脑汁吸引大佬注意力。 “大佬，你什么时候来临幸我们？我们这里免吃免住还有江景房，穷得只剩下丧尸！！！” “楼上全都让开！江景房算什么，我们这里还有海景房！！！” “小地方能有多少丧尸？大佬千里迢迢过去住个十天半个月就搬家？大佬听我的，一线城市，千万丧尸，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如有作假，假一赔一！保证大佬杀得舒心杀得放心，绝对是刷逼格刷资历刷野怪的不二选择。大佬不考虑一下吗？私聊我，分分钟报上坐标！” “哼，一群未成年弟弟，大佬作为成年人，当然需要成年人的人文关怀和姿势大全。” 裴叶大致浏览一遍，嘴角不由得抽搐。 “这都末世了……” 居然还这么多沙雕？ 她深深怀疑人类灭绝了，沙雕也不会灭绝。 螺旋桨哒哒哒的声音充斥着耳膜，裴叶面不改色地研究电子地图。 这份电子地图准确标注了4号粮仓和1号军械仓库位置，另外还有几份图画着各个出口以及仓库内部结构。 yy基地官方给出的信息十分精确。 越是精确，向瑞君几个越是提心吊胆。 用向瑞君的话吐槽，这些地图精确到瞎子都能七进七出了。 yy基地手握详细情报却无法收回储粮和军械，由此可见粮仓与军械仓库附近有多危险。 裴叶叼着烟，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众人问她，“筱秀，你有什么计划？” 裴叶道，“莽过去，正面怼。” 大家伙儿：“……” 呵呵，忘了，眼前这位可是开着推土机的大爷—— 刀山火海都能一路推平过去。 有实力就是这么任性妄为！ 说话的功夫，三架直升飞机在山脚附近降落。 “从山脚到目的地，还有好长一段路。我们就这么徒手爬山？不能再往前飞吗？” 向瑞君仔细看过yy基地给的资料。 军械仓库附近有个小型停机坪。 裴叶觉得向瑞君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如果能直接抵达军械仓库的停机坪，yy基地早收回粮仓和军械仓库了，还轮得到我们分一杯羹？直升飞机飞不过去的，我们就在这里停。” 她仔细打量前方，眸底添了几分兴味。 向瑞君却心中一个咯噔。 如果裴叶意兴阑珊，敌人多半不是什么角色。 如果她表现出那么一丁点儿兴趣，得了—— 多半是极为难啃的硬骨头。 “目标很强？” 裴叶上下打量向瑞君。 “对你而言有些困难，做好心理准备吧。” 向瑞君：“……” 末世三个月，大部分植株开始疯狂生长，山路早被茂密杂草掩盖。 几条火属性的狗狗强势开道，一道火焰射线将杂草烧干净，偃月则负责用冰系异能熄火，免得山林失火。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这道理它们也懂。 爬山赶路的功夫，向瑞君询问裴叶。 “你知道山里躲着什么玩意儿？” 裴叶道，“有点了解，应该也是虫子，不过杀伤性并不大，在虫族的定位偏向辅助。你们只要记住一句话——不管等会儿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说了什么，记住——那全是假的！” 因为这种虫子最擅长攻克人心最弱部位。 不论是恐惧的、逃避的、努力遗忘的，还是内心深处最向往的，它们都能近乎完美地模拟出来。 直到被控制的生物无力再挣扎，这种胆小奸诈的虫子才会偷偷冒出头，享受战果。 所以—— 裴叶打算守株待兔，俗称——卖队友。 正文 294：幻境（求月票） 奈何向瑞君几个都有着小动物一般的直觉。 向瑞君作为几人中最了解裴叶的存在，她深知后者是个仗着开挂就肆无忌惮的超级坑货。 队友如果不能坑，那将毫无意义。 她在求生欲的催促下追问一句。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目标会蛊惑人的幻术？” 向瑞君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猜的一点没错！” 裴叶双手环抱胸前。 优哉游哉的样子不像是来执行任务，倒像是游山玩水的。 “一般情况下，这种虫子没什么攻击力，却有着极其出色的精神力。为了便于理解，你可以将其看作是精神系异能者。它们唯一的优点就是精神力强大！它们的精神力无法对目标造成直接伤害，本身也不具备强横的攻击能力，但却是同类中最难缠的——因为它们的能力是精准打击心灵最脆弱的部位。人无完人，近乎完美的幻境会混淆五感，让目标完全迷失自我。” 裴叶话音一落，向瑞君便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右脚没踩稳滑了一跤。 若非跟在身后的荀明远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肩膀，免了她扭伤脚踝的风险。 “小心，注意地上的石子。” 刚说完，他发现向瑞君脸色如白墙一般煞白，毫无血色。 荀明远正欲细究，向瑞君突然抬手拂开他的搀扶，只给他留下僵硬的背影。 怎么了？ 他茫然看着自己的手，不知哪里惹怒了向瑞君。 尽管二人关系时远时近，但始终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荀明远还以为他们之间只差一层窗户纸了。万万没想到，刚才那一幕结束，他发现他与向瑞君的距离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管它是什么虫子有什么能力，揪出来杀掉就行！” 向瑞君的声音带着几分僵硬以及咬牙切齿，恨不得下一秒就用雷火异能烤虫子吃。 “没那么简单，藏匿伪装是它们的看家本领，平日会伪装成毫无破绽的小虫子。只要它不动手，哪怕它从你跟前经过，你也认不出。正是因为这种特性，它们的攻击才叫人防不胜防。” 谁也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靠近，更不知它靠近后何时动手。 没有一丝丝防备就中招。 当然，它们的攻击也不是万能。 精神攻击对精神力远超出它们的对象不奏效，哪怕奏效了，幻境也是漏洞百出。 “难道拿这玩意儿没辙？” 挂逼是不能说“不行”的！ “我刚才说了，它们精神力强大但自身并无直接攻击的能力。只能营造幻境，从精神方面击溃敌人。真要面对面打一场，普通人用一双筷子都能将它们夹死。只是这种虫子天生胆小奸诈，只有敌人毫无抵抗能力的时候才会出来收人头。因此，我们需要用诱饵去勾搭它们。” 向瑞君听了几乎要吐血。 幸存者小队中间精神问题最大的人是她。 向瑞君用脚指头想想自己若是被虫子用精神攻击，她会面对什么幻境。 幻境是假的，但因为幻境而生的负面情绪是真的。 之前做个噩梦她都能臭脸三五天，现在又在幻境重温一遍，向瑞君心态要崩了。 这时，荀明远却主动要求让他当诱饵。 他看出向瑞君冷漠表情下的恐惧。 尽管不知道恐惧的来源，但他不想让向瑞君勉强她自个儿。 裴叶却道，“这事情没什么好争的，虫子的目标是你们所有人，包括青龙几个。” 柳叶仙问她，“那筱秀你呢？” “我？我要是待在这里，怕是一辈子也蹲不到敌人。” 敌人胆小却也奸诈。 一旦发现裴叶实力远超它的极限，它还会傻乎乎留在原地？ 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众人：“……” “我们按照计划行事，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出事情。再告诉你们一个诀窍——尽量去想开心的、幸福的事情，放大内心对它们的渴望。如此一来，幻境出现好事情的几率大大提升。” 丢下这句话，裴叶用隐身符掩藏自己，进入围观看戏模式。 向瑞君一伙人面面相觑，只能硬着头皮往粮仓进发。 一路走来，破事儿没有。 枯燥的路程让时间都变得格外漫长，几人慢慢松懈绷紧的神经。 齐天硕见柳叶仙走得满头大汗，蹲身让她爬上自己的背。 “不用不用，我们还不知道要走多远的路呢，你也留着体力……” 柳叶仙脸皮薄，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撒狗粮。 她跟齐天硕属于私底下腻腻歪歪、你侬我侬，但明面上却“止乎于礼”。 齐天硕却不肯答应。 “你走得脸色都发白了，还逞强？” 柳叶仙拗不过他，只能趴在他并不算宽阔但给人极大安全感的背上。 齐天硕道，“我看路程还远，你先睡一会儿。” 柳叶仙矜持地打了个困哈欠。 “嗯。” 困意涌来，她渐渐睡了，梦境光怪陆离，这一觉睡得格外累。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陌生的呼唤，有人正推着她的手臂喊她。 她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置身于高考考场。 高考考场？？？ 柳叶仙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这时又发现桌上的试卷写着密密麻麻的答案，监考老师正在收她的答题卷。 幸好，考试考完了，发挥状态还不错。 柳叶仙庆幸地暗暗松气。 监考老师瞄了眼试卷。 “高考考场也敢睡觉，这位同学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柳叶仙听得面红耳赤。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睡着了，还睡得格外累。 脑子昏昏沉沉，四肢也虚软无力，累得她不想多想。 高考结束，父亲邀请一对熟悉的母女聚餐吃饭。 席间，两个大人向女儿坦白要再婚、重组家庭的决定。 柳叶仙听了一怔却没反对，反而开心父亲找到一个能知冷知热的伴儿。 女方带来的女儿——向瑞君，未来妹妹也是个讨人喜欢的软萌妹子。 尽管二人不是亲姐妹，但一个暑假的功夫，关系迅速升温。 大二那年，柳叶仙终于答应学长齐天硕的告白，二人大学毕业就领了证。 妹妹向瑞君是伴娘。 瑞君在一次旅游中认识的现男友荀明远也是这场婚礼的伴郎。 “叶仙，谢谢你嫁给我，我发誓会让你一辈子幸福。” 齐天硕给她戴上戒指。 柳叶仙莞尔，“好，你说的，不许耍赖。” 正文 295：向瑞君的幻境（求月票） 山腰别墅。 一群打扮时尚、青春靓丽的男男女女聚在这里给今天的寿星公庆生。 随着宴会气氛被主持人炒热，这群男女逐渐放下矜持，随着酒意上涌而忘了分寸。 伴随着或劲爆或暧昧的嘈杂音乐，他们越贴越近，直至身体贴着身体如水蛇一般扭动交缠。 “你怎么不下去跟他们一起玩？” 一位长相隐隐有些熟悉的青年靠近。 “啊？我不喜欢喝酒。” 别墅聚会大厅角落一侧，向瑞君婉拒青年递来的酒。 “来嘛，你也喝两杯，不喝就是不给今天的寿星公面子。放心，酒度数不高。” 青年热情劝酒，向瑞君依旧不肯。 不知为何，她一踏入别墅就有种诡异而强烈的不安，内心似乎有个声音告诉她快点离开。 当她仔细回想这个声音是谁的时候，它又消失不见了。 附近玩得嗨的女生也笑着靠过来劝她喝两杯。 “什么不能喝酒？前段时间烤肉自助，你喝的啤酒不是酒？喝两杯就图个气氛，不会醉的。” 向瑞君被女生揭短，心下尴尬，而劝酒青年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些别的什么。 “……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 青年和女生都不信她的话，以为她是扯谎。 为了让这件尴尬的事情尽快揭过去，向瑞君只能小喝两杯。 当酒液顺着喉咙流淌下去，前不久出现过的诡异不安再次出现。 这次更加强烈直白。 离开！！！ 快点离开这里！！！ 向瑞君面色一白，顺从内心的声音。 她将右手放在小腹上，作势腹痛难忍的样子。 “肚子有些难受，我去一趟洗手间。” 别墅大部分人都聚在舞池，她直奔别墅大门口。 “我真是昏了头了……” 孤身一人走在下山的路上，夜风吹拂，让向瑞君脑子清醒下来。 黑夜下的群山连绵起伏，车道两旁围拢着黑漆漆的模糊影子，似乎下一秒就会飘荡过来，冲着她张开血盆大口。 内心慌得一批，面上稳如老狗。 她回头望了一眼山腰别墅。 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因为没头没脑的感觉就离开别墅。 先不说这条偏僻的山路有无危险，她步行下山，天亮都走不到山脚。 山上信号不好，手机快没电了，电筒也开不了多久。 内心剧烈斗争，在继续走山路和回到别墅等生日宴会结束之间徘徊。 “要不……回去？” 耳边似有温柔又陌生的声音蛊惑她回去。 山路太危险，快回去！ 山腰别墅在黑夜中静静亮着，橘黄的灯光似吸引扑火飞蛾。 在向瑞君身后是条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森然的阴暗让人寒毛直竖。 两个选择在理智的天平上拉扯僵持。 向瑞君迟迟做不了决定。 迟疑的功夫，一阵诡异夜风吹过后颈，让她打了个激灵，意识再度陷入混沌。 当她再度恢复意识，她又回到了山腰别墅的大厅。 男男女女还在舞池开心放纵，略显眼熟的青年又一次过来。 “你怎么不下去跟他们一起玩？” 向瑞君眼神迷茫，她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但又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啊？我不喜欢喝酒。” 青年笑着，嘴巴一张一合。 明明他还没说完，但向瑞君却知道他要说的每一个字。 “来嘛，你也喝两杯，不喝就是不给今天的寿星公面子。放心，酒度数不高。” 向瑞君：“……” 过了一会儿，有个女生过来劝酒，向瑞君被劝着喝了两杯。 “这些事情……我好像经历过……” 她努力回想这阵熟悉感的来源。 舞池传来一阵哄笑，她循着声音望去。 一对男女朋友在众人起哄下拥吻在一起。 向瑞君清晰看到男人的手正从衣服下摆伸到女友背后，扯下那条无肩带bra。 当那件bra被男人甩到一旁沙发上，众人哄笑声音更大。 “来更激烈的，来一个来一个！” “这些游戏太无聊了，我们玩点别的……” 亲亲吃蛋糕、猜拳脱衣、男女配合俯卧撑…… 向瑞君从头到尾就喝了两杯，醉意却越来越浓，脑子越来越沉，好似两肩扛着的不是脑袋而是一颗同等大的铅球。 她站起身，脚下一个踉跄。 “嘿嘿，我们也来玩玩？” 寿星公富二代出现在她身边，她抬手将对方的手甩开，厌恶地呵斥。 “滚，放开我的手！” 寿星公富二代双眼微眯，神情阴冷如厉鬼。 向瑞君意识迷糊中发现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寿星公富二代的狐朋狗友。 二人合力，一人一条胳膊将她往二楼拖曳。 向瑞君慌了。 “放开我！” “不要碰我！” “你们放开我！” 她拼尽全身力气挣扎，依旧挣脱不了二人的禁锢。 “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再去喊两个跟她玩，她不要？哼，偏要她要……” 男人的声音如厉鬼呢喃一般在她在耳边来回重复。 “放开我——” 她又踢又咬，耗尽了他们的耐心。 寿星公睁着醉意朦胧的眼，抬手要给她一巴掌。 “给脸不要脸，表子！” 向瑞君下意识缩了脖子，避开脸。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过来，拉扯她的人反而发出“哎呦”一声，惨叫着撞到了墙上。 向瑞君后怕地大口喘气，大汗淋漓，胸口急促地起伏。 小心翼翼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被高大的人影遮住。 逆着光，甚至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 只知道来人长得高壮魁梧。 “谢、谢谢……” 向瑞君不知来人是谁，内心却格外有安全感，驱散刚才险些被强迫的阴影。 男人问她，“你要报警吗？” “报、报警？” 男人见她反应就知道她根本没有报警的意识。 “女生更应该有保护自我的意识，碰到这种事情就该报警，不然吃暗亏？” 向瑞君支吾着道，“他们好像都不是普通人……” 男人嗤笑。 “有几个钱的暴发户，做不到只手遮天。要是报警被压下来，你可以上网找新闻媒体求助。” 闹大了，总会有个交代。 君不见多少“大佬”是被儿子、女儿、老婆、丈夫以及其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拉下马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死板以为普通人无处申冤？ 再者说—— “我是目击者，你报警，我给你当证人，看谁敢压下来。” 正文 296：出来了（求月票） 向瑞君裹着男人穿过的宽大外套蜷缩在副驾驶座，被衬得身形格外娇小。 原先黑漆漆如蛰伏野兽大口的山路灯火通明。 山上气温比较低，夜风也凉，但她却觉得心里格外暖。 陌生男人不仅救了她，还好心送她下山，带着她去报警。 二人没有说话，车厢内的气氛近乎凝滞。 男人见她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也不怕我是坏人，这么轻易就上陌生人的车？” 向瑞君抬起头看着他。 许久，她手指攥着衣服下摆，垂着脑袋不发一语。 男人语气渐弱。 “抱歉，我这人不太会说话，我并没有嘲讽你或者说教你的意思……” 男人意识到自己的问话不妥。 但他生性沉默，极少与异性打交道，更别说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笨嘴拙舌的他半天也没表达清楚。 “不——我并没有这么想，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人。” 相由心生。 男人的五官眉眼刚毅正直，浑身透着凌然浩气。 男人却道，“相貌这种事情，做不得准的。” “但我觉得你很像军人……我、我看到你，我就不怕了。”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 旋即又笑道，“好吧，我要收回前言，相由心生偶尔也是准的，我的确是军人。” 向瑞君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二人去报警做笔录，向瑞君才知道男人的名字。 荀明远。 荀明远为何会出现在那栋别墅，她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对方休假两天就归队了。 本以为不会再有交集，谁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最后，男人不仅成为了她的男朋友，还成了她大学毕业之后婚礼上的新郎。 “我会用往后余生让你知道，你嫁给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向瑞君罕见地露出羞涩，点头答应他的求婚。 两人见了家长，准备婚礼事宜。 这时候，向瑞君才知道荀明远的家庭非常不一般。 她懵了。 结婚讲究门当户对，她这明显是高攀得不能再高攀啊。 从求婚到结婚，她都是迷迷糊糊的。 “发什么呆呢？” 鼻子被人屈指勾了下，回过神才想起自己正穿着雪白纯洁的婚纱，坐在婚床上。 今天格外英俊爽朗的新郎正用似笑非笑的眸子看着她。 看得她双颊绯红，露在外边儿的肌肤发烫，浑身不自在。 “啊？我只是觉得……虚假得像是在做梦……” “明远，你说我是在做梦吗？” 她居然在父母亲友的祝福下与荀明远结婚了？ 男人笑着附身轻啄她的红唇。 “我也是这么想的，美好得像是在做梦，但又觉得这个梦还不够美。” 向瑞君听不懂他的话，表情诚实地露出疑惑。 荀明远轻咳了一声。 他直白地道，“婚假珍贵，要辛苦你了。” 向瑞君：“……” 夫妻俩聚少离多，但向瑞君却觉得格外幸福，特别是她发现验孕棒出现两条杠的时候。 她打电话给荀明远，后者的喜悦透过手机传入她耳膜的同时也渗透她的心脏。 “我真想快点见到你。” 当她从产房出来看到满头汗水、惊恐未定的丈夫，只觉得方才生育的痛苦都被抚平了。 她跟荀明远结婚六十多年没红过脸。 直到二人白发苍苍，老头子还会满足她的趣味，每天早上陪她早起去跳广场舞。 某一日，她似有所感，知晓大限将近。 “如果人生是场梦啊，梦里有你，那我情愿一辈子不醒来。” 她与老头子如是说道。 病床旁围着一群孝子贤孙，爱人陪她走最后一段路，她没有遗憾。 弥留之际，她听到虚无黑沉的天空传来陌生的声音。 “给你一次人生再来一次的机会。” 向瑞君重新恢复到年轻状态，眼前出现了两扇门。 白色门后是她与丈夫年轻恋爱的场景，黑色门后是荒凉死寂、遍地爬满丧尸的世界。 “告诉我，你的选择。” 向瑞君看着两扇截然不同的门，心中一恸。 选择一扇，必须舍弃另一扇。 类似的选择出现在其他人身上。 裴叶使用隐身符潜伏在暗中，啧啧道，“这都是什么好运气……” “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除了她，其他人全部陷入虫子营造的幻境。 表情时而痛苦、时而疑惑、时而欣喜、时而哀伤…… 其中又以“欣喜”居多。 裴叶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幻境，但从表情判断，估计都是美梦居多。 居！然！都！是！美！梦！ 凸(艹皿艹) 这些破虫子啥时候这么好心了？ 刀妹子吐着舌头流口水(ˉ﹃ˉ)。 青龙威风凛凛，偶尔嗷呜长啸，偶尔飞扑撕咬空气，看着威风神气极了。 偃月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躺在椅子上看书的姿势，时不时用前爪推一推鼻梁，学者风范十足。 其他狗狗反应也不一样。 裴叶就这么看着，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精神波动越来越平缓。 最后沉沦幻境，成了虫子的俘虏。 虫子的幻境可不好破。 为什么？ 因为虫子会用“时光流逝大法”！ 一遍又一遍用虚假多余的记忆充斥着目标的脑海，借此让对方模糊掉重点。 例如很通俗的例子——有人会深深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每一分每一秒的细节，但却不会记得二十年前、五十年前甚至一百年前某一天的细节，哪怕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再刻骨铭心，时隔多年之后再想起来，只剩下一些关键字和零碎的画面。 如果一百年不够，虫子还会让目标再经历一百年！ 柳叶仙和齐天硕、向瑞君和荀明远，他们在幻境中生活得越幸福，抵抗幻境的意志就会越孱弱。 美梦用糖衣pao弹消磨意志，噩梦用痛苦击碎心理防线，最后的效果是一样的。 当然，美梦还是比噩梦好得多。 因此裴叶才说他们运气好。 “终于出来了，还真是个谨慎小心的家伙——” 裴叶从白天等到了晚上，山岚迷雾再度笼罩群山。 在她耗尽耐心之前，躲在暗中的虫子再三观察，终于确定这批猎物全部上钩，悄悄冒出了头。 裴叶有充分理由怀疑这条虫子有拖延症和被害妄想症。 再拖延三四天，人都能被活活渴死…… 当然，吐槽归吐槽。 眼前的虫子还没那么强，无法支撑幻境太久，否则会耗尽精神而死。 瞧着那条白嫩嫩、肥胖胖的虫子，裴叶掏出一双筷子。 正文 297：鸡肉味，嘎嘣脆（求月票） 正如人有好有坏，虫族也不例外。 有害的虫族自然是人喊人打，发现踪迹就第一时间毁灭——例如造成裴叶名下果园虫害的虫族，极其遭人恨；有益的虫族也会受人欢迎，它们浑身上下都是宝，能创造巨大商业价值。 眼前这种虫族明显属于二者之间。 为何这么说？ 因为这货浑身是宝的同时，还具备极大的危害性。 普通人碰上这种虫族只有扑街的份，根本没有翻身的余地。 命都要没了，虫族浑身是宝有什么用？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不过—— 作为大佬的裴叶并不用面临这种选择。 虫子无法撼动她的安全。 她的命很稳。 裴叶偷偷接近虫子。 这条白嫩嫩、肥胖胖的虫子本体约有一米多长，成年男人拳头那么粗细。 它小心翼翼避开陷入幻境无法自拔的齐天硕等人，爬到青龙跟前，干净透明的粉色口器伸出一根尖细的管子。这根管子准确伸向青龙两齿之间的缝隙，准备顺着它的口腔刺向内脏。 这种虫子生性胆小，但也异常谨慎奸诈。 它控制住敌人，攻击顺序往往是从最强到最弱。 最强的被干掉了，弱小的即使侥幸醒来，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在“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之中，不算裴叶这位gm挂逼选手，青龙偃月刀三犬稳居前三。 三犬之中又以青龙最强。 所以，这条虫子理所当然将屠刀伸向了青龙。 三犬皮毛坚硬，防御力强大，虫子那点儿攻击力连破防都做不到。 不能从外部突破就从内部瓦解。 青龙的脏器可没那么坚硬！ 眼看着虫子的管子要成功伸入青龙的口腔，它突然感觉到被夹住命运腰肢的恐惧。 “吱儿~~~” 一双长长的筷子将它夹住，虫躯一痛，视线不受控制地远离地面。 它先是茫然，旋即疯狂“吱儿吱儿”地乱叫，虫躯扭动乱甩，虫尾携卷着劲风鞭向裴叶的脸。 谁料裴叶稳稳用筷子夹着它，指尖用力收拢，虫子痛得发出尖锐凄厉的“吱儿”声，甩到半空的虫尾猛地软了下来。裴叶松开一些，它又不屈不挠地挣扎，甚至伸出管子要扎裴叶手腕。 后者就一个动作—— 用力夹筷子。 “吱儿！！！” “吱儿！！” “吱儿！” “吱……” 裴叶闲得无聊跟虫子僵持，最后虫子没了力气，虫躯软塌塌地挂在筷子上，出气多进气少。 “区区一条小虫子，我还治不了你了？” 裴叶从袖里乾坤掏出一个装满清水的大锅，以及生姜、大蒜、花椒、八角、酱油、味精、醋……最后拿出刀子、竹签、刷子、酱料、辣椒之类的东西。将半死不活的虫子开肠破肚洗干净，放入七八十度的水中烫一烫，待虫躯泛起浅粉色，再将它切成肉丁，用竹签串起来。 三五分钟过后，陷入幻境之中的小队成员在一阵勾人肉香的吸引下醒来。 刀妹子是第一个爬起来的。 它嗷呜一声，口水(ˉ﹃ˉ)滴答滴答往下流淌。 刚才睡着的时候，它做了一个超级美的美梦——全世界的厨师只为它一犬服务。 每天能吃十顿，每一顿都有一百零八道超级好吃的美食。 超可爱的“筱秀”会穿着美美的衣服，让它枕着她的膝盖，用筷子给它夹肉、用勺子给它喂汤，还会用五指帮它撸撸下巴上的毛毛，空闲时间陪着它玩，还说它是世界第一强大狗狗！ 这梦境太真实！！！ 可惜它还没享受多久就醒来了。 醒来后，刀妹子发现自己的美梦要成真了。 “我要吃！我要吃！喂我吃嘛！” 刀妹子绕着裴叶又蹦又跳，焦躁急切的模样让人莞尔。 “你真要吃？” “要要要！！！” 刀妹子如愿以偿获得一串裴叶亲自递来的烤肉。 它用粗糙的舌头一卷，竹签上的肉块被它卷入口中，一种说不出的鲜嫩美味在空腔炸开。 刀妹子过于注重美食和美人，没注意到虫肉被它咽下后的影响。 青龙和偃月也纷纷醒来，之后才是柳叶仙、向瑞君、齐天硕和荀明远四个人。 两对男女望向彼此的眼神带着几分尴尬、羞涩和不自然。 柳叶仙希望自己和身边所有人都能幸福美满，齐天硕希望能给柳叶仙幸福的未来以及家人圆满，因此二人的梦境互通的。向瑞君希望当年出事能有人救她，没有末世，活出不一样的幸福人生，最好能与荀明远有个结果，而荀明远的执念也对她单箭头，二人幻境也有交叠。 尽管那些幻境都是虫子靠着强大精神力胡乱塞的垃圾记忆，随着时间流逝，四人对幻境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甚至忘了幻境中的经历，但现在刚醒来，幻境中的甜蜜人生还热乎着呢。 幻境有多幸福，现实就有多尴尬。 “全都醒了，要吃一些吗？” 向瑞君揉了揉太阳穴。 险些失控道：“你的队友在生死间徘徊，你在这里烤肉？” “我这烤肉可不是一般的烤肉，吃了有好处的，你只说吃不吃。” 向瑞君几个困于幻境好几个小时，肚子早就饿了。 免费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数百串烤肉就被他们瓜分完毕。 向瑞君左右环顾，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敌人呢？那条虫子出现了没有？” 裴叶道：“出现了。” “抓住了吗？” “抓住了。” 向瑞君又追问：“它在哪里？” 裴叶道：“在你肚子里。” 向瑞君：“？？？” 有种不祥的预感。 裴叶道：“准确来说，它的十几分之一在你的肚子里。” 众人：“？？？” “等等——我们刚才吃的烤肉，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向瑞君死死盯着裴叶，尽管还未获得肯定的回答，但她已经有些反胃的冲动了。 裴叶道：“是啊，有什么奇怪的？” 向瑞君青了脸，险些恶心吐。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 “这么恶心的东西……那可是虫子的尸体……” 裴叶一脸理所当然质问她。 “你是不是对人类的食谱，特别是华国人的食谱心里没有一点ac数？”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哪个不能入口？ 入侵物种都能活生生吃绝种，靠着人工繁殖苟延残喘…… 吃条虫子怎么了？ 刚才的虫子棘手归棘手，但也是虫族梦幻美食榜第二的存在。 一克虫肉能卖出十万信用点的天价。 正文 298：打脸了（求月票） “不识货！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你以为谁都有机会吃到嘴？” 裴叶有些心疼了。 心疼珍贵美食被不懂行情的外行人嫌弃。 “不是你说那是条虫子？” 尽管向瑞君没见过裴叶口中的虫子，但“虫子”两个字让她脑海浮现一条五彩斑斓毛毛虫的形象。 一想到自己刚才吃了一条毛毛虫的肉，肠胃又开始翻涌。 裴叶默默掏出手机，给向瑞君看了一眼她给虫子拍的“遗照”。 照片上面有一口不小的锅，锅内盛满热水，浸泡着一条被盘起来的白色虫子。 这条白色虫子并没有想象中的五彩斑斓，也没那么恶心，反而挺好看的。 通体雪白中透着几分晶莹清透，形状酷似蛇类，肉质却像是剥了壳的虾，看着非常q弹。 向瑞君一看到照片，反胃感消退不少。 颜值拯救胃口。 现在回味，的确好吃。 “敌人既然被我们吃了，4号粮仓和1号军械仓库是不是能拿下来了？” 裴叶道：“理论上来说是的，但我们还是要去检查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如果暗中还有潜伏的敌人，yy基地派人过来踩了坑，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众人：“……” 还以为会经历一场苦战或者与敌人斗智斗勇，结果呢？ 结果是组团出来爬个山，睡了一觉，吃了次正宗野味。 (╯‵□′)╯︵┻━┻ 真当这是小学生踏春郊游呢！！！ 向瑞君回想前世碰见的种种磨难和艰难求生，再看看眼前这副宛若老师带着小朋友出门郊游的场景，一口老血憋在心口，差点儿憋出毛病。这可是末世啊，稍微尊重一下末世好吗？ 如果末世能拟人说话，估计会露出疲惫中透着尴尬虚弱的笑。 “你不开心？” 裴叶率领众人前往4号粮仓，发现这座粮面积大得可怕，不仅有丰富易保存的粮食，还有不少农作物种子。1号军械仓库除了各类武器、子dan，还有大量军用食物和辅助物品。 yy基地获得这些物资，立刻有了收复失地的底气。 裴叶一行人自然被再三嘉奖，原先承诺的好处也一一兑现。 任务完成，众人却没有想象中开心。 裴叶询问原因，柳叶仙犹豫着说了出来。 “不是不开心，我很开心。但……但总觉得完成太过简单……” 整个任务虎头蛇尾，宛若一场儿戏。 那可是yy基地数次都攻占不下来的地方，被虫子牢牢把持着，所有人都以为会有一场苦战，结果却是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结束。柳叶仙并不是觉得这样不好，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安。 “为什么不安？” 柳叶仙道，“我们有你才能轻松完成任务，如果没有你，这次任务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你在一天，我们能依赖一天……但是，筱秀——有一天你不在了呢？” 裴叶一离开，“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依旧会是幸存小队中的强者，但很难维持神话。 裴叶会一直在吗？ 她不会！ 正如她出现得莫名其妙，最后也会消失得莫名其妙。 柳叶仙道，“我们需要成长，而不是成为缠着你才能生存的菟丝花。” “自强自立的发言，我很欣慰你能意识到这点。”裴叶将目光转到向瑞君身上，“你也这么想？” 向瑞君道：“差不多吧。” 从重生到现在，没有一天松懈修炼。 她知道自己再怎么修炼也无法改变整个末世，光是在末世生存就足以耗尽她的力气。 裴叶将双手环于胸前，轻蹙眉稍道：“独立自强是好事情，但钻牛角尖就不好了。我扫清所有障碍跟你们努力提升自我实力有冲突？审时度势，选择损失最小、受益最大的方案有什么错？明明不费吹灰之力能成的事情，为什么要增加难度、增添无所谓的牺牲？为了成长？” 如果修为提升小，只能说明自己懈怠了，而不能怪责相对安逸的生活环境。 裴叶也不觉得成长必须建立在牺牲之上。 这种残酷的成长是别无选择下的结果。 它是畸形的！ “你们不用不安，也不用担心我不在之后你们没了可依赖的人会不习惯、无法生存，因为——我不在那天，便意味着末世即将结束。”裴叶这话相当于一个承诺，原先打算完成任务抽身离开，现在却改了主意，“你们心里不总是腹诽我是挂逼？那就让你们看看我的挂多大！” 前脚刚豪情万丈地许下诺言，后脚就被打脸了。 裴叶第二天“下班”回家被yy基地官方再一次请去喝茶。 她一脸淡然地过去，一脸铁青地回来。 “难道yy基地又要我们‘搬家’？” 裴叶道：“不是，上一个任务尾巴没有清理好，出事了。” 上个任务？？？ 裴叶憋着一口气恶气。 “4号粮仓和1号军械仓库那个任务！” 向瑞君不解道：“不是已经解决了？” 敌人还进了他们的肚子。 裴叶道：“虫子不止一条。” yy基地外出执行任务的幸存者小队被偷袭，尸骨被人发现才知道他们死了。 询问太昊，太昊这里并没有幸存者们求救的记录。 这意味着幸存者是不知不觉中被杀死的，最后只剩下一具白色枯骨。 被害的幸存者数目激增至百人！ 基地官方收复失地计划也遭遇阻碍。 他们意识到不妙，第一时间找来裴叶。 向瑞君凝重道：“是报复！” “我倒是觉得是报复加挑衅。” 不过，这种虫子一向都是独来独往的，领地意识极强，也不会在意同伴的死活，报哪门子的复啊。 裴叶抓了那条虫子却惹来了接二连三的报复与挑衅，明显违反常理。 要么是游戏副本设定如此，经验主义不适用，要么就是这虫子本身有问题，或者是裴叶忽略了什么。 她陷入沉思。 刀妹子哪里懂这些，它一听到还有虫子，立马哈喇子直流。 “要是抓住这条，我们将它养起来生个虫宝宝，以后就有好多虫吃了。” 裴叶：“……” 她想起来自己忽略什么了。 正文 299：一条虫，一个族（求月票） “你这是什么表情？” 向瑞君从未见过一贯信心十足、明目张胆开挂的裴叶会露出类似“懊悔”的表情。 她露出这种表情，向瑞君紧跟着紧张起来。 “我大意了，不小心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裴叶神情平淡地丢出一颗地雷，将众人炸了个措不及防。 “什么叫‘不小心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向瑞君一听险些岔气。 “你忘了什么事？难道跟那条古怪的虫子有关？” 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记？ 敢不敢再不靠谱一些？ 裴叶抬手示意向瑞君平静，别这么毛毛躁躁。 “我之前不是说过——一般情况下，这种虫子没什么攻击力，却有着极其出色的精神力？” 向瑞君几个点头。 他们当然记得这句话。 事实上，这句话也是他们最想吐槽的。 那条虫子营造幻境的能力当属一流，他们几个真有种在幻境中度过一生的错觉。 刚从幻境挣脱的时候，这种感觉最为强烈，向瑞君甚至几次险些脱口而出——喊荀明远“我家那口子”。 这种情况过了好几天，幻境中的记忆才褪色淡化。 他们现在还记得幻境世界大概发生过什么，但不记得其中的细节。 这般强大的能力居然也算是“没什么攻击力”？ 果然，神凡有别，凡人不懂大神的世界。 “你是说过。” 柳叶仙记性好，记得格外清楚 裴叶道：“重点来了，我忘了有种情况叫做‘特殊情况下’……” 众人：“？？？” 仔细捋一捋。 一般情况下，这种虫子没什么攻击力，却有着极其出色的精神力。 那么，相对应的特殊情况下，这种虫子不仅有着极其出色的精神力，还有极强的攻击力？ 裴叶道：“你们猜得对，但猜得并不完整。” 宇宙智慧生物种族数也数不清，每个种族各有各的特色。 虫族在这群奇葩中也算是独树一帜的“奇葩”。 例如虫族梦幻美食榜第二的虫子，它们在虫族的地位就是最强辅助，但也有例外。 这个例外就是“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不仅有着强大的攻击力、精神力，还有繁殖分裂能力。 “你说得再详细一些，我听得有些懵。” 裴叶道：“这种虫子的繁衍不靠雄性和雌性生育繁殖，它们依靠母虫。母虫带个“母”字，但它与雌性没什么关系，这种虫子没有雌雄之分。它们的繁殖扩大依赖母虫的自我分裂。与其说那些虫子是母虫的孩子，倒不如说是它的克隆体。当母虫即将死亡之时，它会用积攒的所有能量去分裂诞育另一条‘母虫’，新的‘母虫’长大之后会延续上一代的职责，继续分裂繁殖。” 众人：“？？？” 柳叶仙道：“母虫克隆了无数的自己，在死亡之前又克隆出最特殊的自己，继续克隆？” 如此说来，这么一个种族从头到尾就一条虫在玩？ 裴叶点头道：“对，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兴许是为了保证种族延续，母虫天生就有着强大的实力，对抗外界的灾害和自然界的敌人。从食物链来讲，它是最顶端的，没有天敌！” 向瑞君思忖数秒。 “你是说，这次是‘母虫’在搞我们？” 裴叶道：“这种可能性非常高。我刚才也说了，它们是通过母体分裂才诞生的，我们吃掉的虫子年纪不够大，意味着被分裂出来的时间不够长。从这点推测，它应该不是分裂之后被‘外星人’带到飞船后遗落地球，最大的可能是母虫遗落地球之后分裂出它。子虫来自母体，它们与母体存在某种精神联系。我们干掉了其中一只，母体就会知道。” 不光知道，母虫还能感应到子虫临终前的经历。 裴叶用筷子将那条虫子夹得半死不活，又将它开肠破肚丢入七八十度的水，切成肉丁…… 兴许—— “我们吃那条虫子的时候，母虫就在附近……” 众人齐刷刷打了个冷颤。 别这么恶心好不好！ “总而言之，我们这段时间都要注意了。” 向瑞君问道：“担心母虫直接报复我们？” 裴叶摇头：“母虫的看家本事可不是自我分裂子虫，也不是营造精神幻境，最强的能力是控制精神力比自己弱小的同类。不仅是同类，类似飞禽走兽也会成为它的俘虏傀儡。” 她早年看过有关这种“母虫”的记录。 仅凭它一条虫子就控制了上亿的虫族，以摧枯拉朽之势收割敌人性命。 “我不是让你们小心，我是让整个yy基地小心。末世没有多少正常飞禽走兽，但有的是精神混沌的丧尸，不管是人丧尸还是动物丧尸，理论上都能被母虫控制。一旦爆发丧尸潮，它引发的规模远比我们上次干掉的菜园害虫厉害。通知yy基地注意附近丧尸动静吧……” 当然，不排除人家母虫抓落单小可爱讨利息的可能。 向瑞君面皮狠狠一抽。 “你确定……我们找‘外星人’是拯救人类文明？” 裴叶不解。 “为什么这么问？” 向瑞君道：“上次的……‘菜园害虫’，现在热衷自我克隆的‘母虫’，哪个都不是善茬。什么‘外星人’会在飞船放这么多危险的虫子，还好巧不巧穿梭虫洞的时候出了意外，落在蓝星？” 蓝星是有多倒霉？ 裴叶道：“你这个怀疑是有道理。” 向瑞君忧心忡忡。 “我真担心我们寻找‘外星人’是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裴叶道：“兵来我挡，水来我掩，轮不到你们这些小卒跑出去牺牲的。‘外星人’如果是个祸害，我会第一时间解决对方。现在，我们应该商量一下怎么应对‘母虫’可能掀起的灾难。” 向瑞君奇怪地道：“你这话听着怪怪的。” 应急方案不应该是yy基地领头制定，他们小队响应吗？ 听裴叶的话，她似乎想身先士卒。 在场众人众犬，唯独刀妹子最懂裴叶的心。 一条能无限复制繁衍的母虫…… 吸溜(￣ ii ￣;) 它要矜持一些，不能让口水乱流。 正文 300：风雨欲来（求月票） “太昊。” “幸存者，我一直在。” “你将消息转交给yy基地官方了？” 裴叶洗完澡换上睡衣，湿漉漉的头发胡乱散着，浑身上下还散发着沐浴后的湿气。 她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乘凉，顺便欣赏高楼下如星海一般密集耀眼的繁华安宁的夜景。 灯光有秩序地排列着，光芒汇聚一起将这片土地照得发亮，偶尔还能看到楼下街道有三两步履匆匆的过路行人。 这一场景像极了末世前的繁荣城市，谁会将它与末世联系在一起？ 只是，这份宁静的脑袋上始终悬挂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无数隐患将其笼罩。 在末世挣扎求生的普通人还未意识到他们周围环绕着多少隐患，裴叶却看得清清楚楚。 丧尸不过是其中之一。 裴叶沉思着，太昊一本正经地道，“是的，我将幸存者允许的部分呈交给了yy基地官方。” “多谢。” 裴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太昊却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自从末世降临，后者大动作一桩接着一桩，风头强劲，整天乱蹦乱跳还安然无恙，华国官方更是没有一次限制她的行为和自由，以至于向瑞君几个都怀疑她被某位官方高层罩着——这一人，想必就是太昊了。 是太昊与奸诈老狐狸周旋换来的。 太昊却道：“幸存者，这句感谢应该由我来说。” 如果裴叶不提供消息，太昊作为看似自由，实则处处受限制的超级智能，它也无法提前预知“母虫”的存在和动静。 说来惭愧，母虫以及子虫的精神优势克制了太昊的监察能力。 它们营造的环境不仅能影响生物，还能干扰电子监控和卫星监控。 这也是yy基地先前三次出兵收复4号粮仓和1号军械仓库全部失败的原因之一。 在那条子虫的干扰下，太昊都无法获取足够的情报，更别说深入分析。 子虫都能给太昊造成麻烦，母虫自然不用多说。 太昊感谢裴叶没毛病。 “我们是什么关系？互相感谢的废话咱们就不用多说了。” 裴叶掏出一盒烟，点燃抽了两口，吐出的烟圈散发着清淡的水果香味。 “太昊，你认识这种烟吗？” 她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阿崽最近大概是小赚了一笔，送回来的礼物越来越精致昂贵，甚至还给她捎了一瓶酒。 幸福感是比较出来的——烟酒作为末世最珍贵奢侈的物资之一，普通人连最劣质的烟也抽不起，裴叶却抽着未来联邦最顶尖奢侈的烟酒，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这崽子太贴心，让她如何不喜欢它呢？ 只希望下一个游戏副本它能换个稍微清闲点的工作。 别整天打工不归家，害得留守阿爸挂念。 太昊羞惭地道：“幸存者，数据库并无它的记录，我不认识。” 裴叶听后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话题。 她将话题转回，“消息交给官方，他们打算怎么做？” “增派人手清缴附近丧尸，以免未来可能的丧尸潮规模过大。” 太昊并未隐瞒yy基地的计划，事实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任务发布大厅最近两天的任务都是清缴丧尸，给予的奖励也更加丰厚。除了贡献点，还增加了实物奖励，例如烟酒茶水。幸存者不需要烟酒茶水，还能换成等价食物或者其他用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最近两日外出的幸存者数量大幅度提升。 当然，这也是一场冒险。 母虫正暗搓搓盯准了yy基地，鼓励幸存者出去就是给它们送人头和经验。 官方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们别无选择。 他们不能因为暗中潜伏着强大敌人就约束幸存者待在yy基地，然后坐看丧尸越聚拢越多。 也许与“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相比，其他幸存者小队弱得像是蝼蚁。 但蝼蚁力量再微弱，他们也有守卫家园与危险抗争的权利。 将一整个基地——数十万人口的命运全部压在一支幸存者小队肩膀上，指望他们为这么多懒得动弹挣扎的幸存者披荆斩棘——说实话，yy基地官方做不出这么无耻又愚蠢的举动。 裴叶这回没有说“兵来我挡，水来我掩”之类的话。 yy基地与柳叶仙几个不一样。 裴叶能守护他们一步步成长，但却没办法替一个基地遮风挡雨，这只会将基地养废。 基地官方的决定和心胸也让她另眼相看。 “那你告诉我，哪些地方丧尸群比较密集，最密集的区域交由我们小队处理。” 太昊却道：“很遗憾，数据并不准确。” “不精确？” 太昊道：“我对附近丧尸群的预测与实际出入极大，并不能作为参考依据。” 母虫对太昊的干扰岂是一条子虫能比拟的？ 它监视yy基地附近城镇的丧尸，但幸存者反馈回来的数据与它预测相差非常大。 太昊甚至无法估算yy基地附近聚集了多少丧尸。 如果不是“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表现依旧彪悍，yy基地怕真是悬了。 不说步上3523基地后尘，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无法精确打击，那就将范围扩大。我就不信了，数十万丧尸群能藏到异度空间。” “清缴丧尸”计划如火如荼进行。 裴叶一行人也不例外，依旧勤勤恳恳奋斗在第一线。 尽管每天工作时间越来越长，但收获却在大幅度减少。 每日清理的丧尸从原先上十万掉到了七八万，今日只剩三万。 “难道是清理干净了？没这么快吧？” 柳叶仙心细，每天清理了哪块区域都会做个标记，记录大致的丧尸晶核。 通过丧尸晶核数目估算城镇还有多少丧尸残留。 众人不约而同想起上次“菜园害虫”的插曲。 难道是丧尸被母虫召唤，跑到什么地方聚拢起来准备发动攻击？ 裴叶也有这点担心，但她张开精神领域却没什么发现，仿佛丧尸都人间蒸发了。 附近两个幸存者基地也前后脚传来情报。 他们发现他们附近城镇的丧尸密度大幅度减少，但又找不到失踪的源头。 “看样子，这条母虫在下一盘大棋啊……” 大招蓄力中，不知使用后会有怎样的效果。 正文 301：想不出标题了（求月票） 某些时候，裴叶有点儿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乌鸦嘴天赋。 好的不灵坏的灵。 一旦应验，必然是最糟糕的情况。 古怪情况持续小半个月，时间一久，连太昊网络上的沙雕网友也嗅到一点点不正常气息。 只是他们的声音太过微弱，没有引来太多关注，即使关注了也没有当一回事。 尽管太昊颁布“异能修炼手册”让很多普通人体质增强、觉醒为异能者，还让很多异能者从一级新手提升到了二级，整体实力有了质的飞跃，但面对整个末世大环境，依旧略显势弱。 末世有那么多沉重、悲伤、阴暗的话题，幸存者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关心鸡毛蒜皮的小事？ 因此，这些声音只在yy基地以及附近官方基地和私人小基地流传。 ：最近风气太邪乎了，官方还没有给出解释吗？ ：的确邪乎，消失的丧尸越来越多，但出任务的死亡率也越来越高，官方根本没有给我们一个解释。末世人命如蝼蚁，但蝼蚁也有知晓真相的权利，官方这样做让人心寒。 幸存者们在网络上聊着天。 太昊网络的交流平台和游戏是他们发泄生存压力和娱乐轻松的主要渠道。 因为太昊从不管束网络风气，在这个平台，幸存者想说什么话都能说，包括对官方的不满。 ：这个事情我也有关注，但我以为官方选择隐瞒肯定有他们的苦衷，我们多多理解，多点儿耐心。不怎么做，还能怎么办？离开官方基地去外面闯荡流浪？末世这么久，其他国家官方基地如何不知道，但华国基地还没有翻过船，华国官方基地是已知最负责的。 全球有上万个各国官方建立的幸存者基地，还有数不清的私人小基地。 每一天都能收到某某私人基地或者某某国官方小基地沦陷的坏消息。起初他们还会惶惶不安，生怕第二天睁开眼看到的不是雪白天花板而是丧尸狞笑、流着涎水冲自己龇牙咧嘴的脸。 日历一天一天翻过去，一个个不靠谱的私人小基地接连倒下，华国官方基地依旧屹立不倒。 某些官方大基地甚至建立了比较粗糙的末世秩序。 官方的努力和付出，幸存者看在眼里，对华国官方也有了崭新认识。 ：别动不动将我打为键盘侠，我也没有喷官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公开比隐瞒好一些。危险不是华国官方的事情，也是全人类的事情，他们隐瞒真相真是为了我们好？ 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感情上真的憋屈。 巴掌不打自己脸，当然不疼。没被牵涉的幸存者可以摆出一副“我能理解、相信官方”的嘴脸，但牵涉其中的幸存者——例如家人接了任务外出执行任务却莫名死亡，他们还能理智？ 他也希望官方能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给幸存者们一个容身之处，当然不希望它被误解。 偏偏官方就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是不能告诉你们”的态度，太可气了！ ：华国官方——emmm，不敢说是为了幸存者好，但绝对是为了大部分幸存者好。选择牺牲一小撮，保全大部分的做法，又不是一次两次。只希望我们不是被牺牲的那撮…… 在这样的氛围下，“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实力又稳稳提升了一步。 向瑞君是几人中间第一个晋级的，跨过这道坎儿，将异能从二级提升到了三级。 荀明远和齐天硕二人也默默前脚跟着后脚提升到三级。 柳叶仙依旧是四级异能者。 治疗系不好提升，而且四级到五级间的距离远比二级到三级大，但她也不是没有一点进步——最明显的进步就是她对治疗系异能的掌控更加精妙，续航能力提升一小截。 青龙三犬没有多大变化，但警犬队其他狗狗进步极大。 这是意料之中的。 柳叶仙对小队成员很大方，从不吝啬灵泉。 有了灵泉辅助，异能提升速度想慢也慢不下来。 “筱秀，你回来了？” 柳叶仙从诊所回来就看到裴叶窝在沙发上捧着手机。 她打了一声招呼。 “今天工作顺利吗？” 裴叶道，“七千多……” “七千多？比昨天多了一些……” “运气好，碰上一波被困在避难所内的丧尸群……” 昨天才猎杀5023只丧尸，差点儿没完成任务。 简直要逼死强迫症。 “你呢？” 柳叶仙道，“我治好两个被丧尸咬伤的人。” 随着丧尸诡异消失，猎杀五千丧尸需要的时间越来越多，大部分时间浪费在路上。 这种情况下，“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集体出动就是战力资源的浪费。 最近几日都是抽签出门。 没有抽到签的人留在家中看守。 柳叶仙闲不住，她干脆领了医疗诊所的任务，用治疗系异能客串医师；向瑞君是雷火双系异能，不是修炼就是给基地供电供暖，纯天然无污染的能源；齐天硕用风力发电；荀明远作为金属系异能者，跑去帮忙制作兵器。 几条狗狗也发挥各自的特长，不肯赋闲在家当闲狗，例如偃月能自由控制冰水转换，它给基地蓄水池补水。 续满一吨给10贡献点，一天下来也能进账上千。 “被丧尸啃咬的人能进入基地？” 柳叶仙解释。 “不是，是我出去给他们治疗。” 她隐隐有预感——四级异能可以治愈被丧尸病毒感染的人。 奈何基地对待被丧尸啃咬的人都是一枪爆头，根本不给他们进入yy基地的机会，柳叶仙进入四级后也没机会试验。 这次也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差。 yy基地实验室某个老科学家的儿子和孙子执行任务出了事情。 因为老科学家的身份，趁着二人还有理智、没有丧尸化，基地准许二人与亲人通话告别。 老人家得知消息晕厥过去，被带到诊所由临时工柳叶仙治疗好。 知道来龙去脉，她当即请缨要给二人治疗。 那位老人秉持死马当活马医的绝望心态，为柳叶仙求来这个机会。 最后，二人命保住了，观察期过了也没丧尸化。 裴叶道，“不幸中的大幸。” 柳叶仙却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 柳叶仙道，“根据我一旁听来的话，攻击他们的丧尸明显是被什么人操纵的……” 正文 302：求救信号（求月票） 被人操纵？ 裴叶对“操纵”这个词汇很感兴趣。 柳叶仙忧心忡忡：“我担心丧尸中间出现智慧极高的丧尸头子。杂乱无序，只会依从本能的丧尸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丧尸，出现的时间又这么敏感，让人不得不阴谋论。” 别看柳叶仙温柔和善，但怎么说也是高智商学霸类型的优等生。 裴叶问她：“那你有没有听到他们遇袭的详细过程？” 柳叶仙遗憾地摇头。 这些消息还是她从只言片语中分析出来的。 任务细节涉及官方基地秘密，作为小诊所临时工的她能听到这些都算运气好了。 裴叶见柳叶仙真不知道，也没继续追问，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基地官方打算怎么安顿你？” 作为末世唯一一名四级治疗系异能者，柳叶仙能治愈被丧尸感染却还未来得及丧尸化的人，这一能力足以让她成为末世的香饽饽。yy基地官方再傻也不会傻得将大宝贝搁置落灰。 柳叶仙道：“这个还不知道，但看态度应该是友善的。” 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柳叶仙这一能力会给她带来荣耀也会带来灾难——但华国官方基地还是有节操的，不会打着“为了研究出拯救全世界人类”的幌子将柳叶仙丢入研究所切片。 再者说，柳叶仙所在的“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强得堪比核武，傻瓜才会冒着风险得罪人。 倒不如施加恩惠、拉拢关系，打感情牌。 柳叶仙总不会吝啬一两次全身检查、抽那么几管血吧？ 既能获得自己想要获得的，还能不得罪这几尊大神，何乐而不为？ 裴叶嗤笑道：“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露出恶意态度，以他们的能力也会发现这是治疗系异能者达到四级之后的治疗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治疗系异能者是营救末世的希望。” 柳叶仙体现出来的价值远远大于其他。 傻瓜才会杀鸡取卵呢。 哦—— 不！ 柳叶仙可不是毫无依仗的弱鸡，旁人想要杀也没这份能力。 “托你吉言。” 如果可以，柳叶仙真希望牺牲一切换取现世安稳，让整个世界回归正常的秩序。 裴叶道：“你可以适当透露，推动他们发现秘密。” 基地官方应该会将培养资源往治疗系异能者倾斜一些。 届时，治疗系异能者的处境应该会好很多。 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治疗系异能者在异能者中的比例并不低，只是她们的异能在末世初期几乎没有派上用场的余地，生存环境跟普通幸存者差不多甚至更加恶劣。因为她们有异能却过得像是普通幸存者，总有用心险恶的普通人通过欺负、挤兑她们获取心理上的舒坦和优越。 如果治疗系异能者能早早被重视，获得培养资源，末世环境也能得到改善。 柳叶仙温顺地点头应下。 她相信裴叶！ 简单吃了饭，柳叶仙又被催着去诊所上班，裴叶作为闲人蹲在家中无所事事。没办法，她不像柳叶仙会治疗，也不似向瑞君又能供暖又能充电，她连齐天硕和荀明远都比不过。 一个除了杀丧尸，被各种异兽认为“可爱”，其他一无是处的女人。 人嘛，闲下来就爱发呆或者跟人唠嗑。 奈何柳叶仙的父亲和继母对她尊敬有余、亲近不足，她也没有跟两个小年轻闲谈的意思。 思来想去，还是找太昊比较好，顺便探听一下细节内容。 例如—— “那位老科学家的儿子和孙子执行什么任务，你能方便透露吗？” 正所谓“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裴叶似乎知道太昊为何对她一而再再而三放松权限，得寸进尺起来更加肆无忌惮。以前还知道旁敲侧击，现在却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问题敏感。 太昊道：“任务倒不是什么机密，以幸存者你的权限是有资格知道的。” 裴叶作势洗耳恭听。 “幸存者可还记得先前m国特遣护送部队护送‘外星人’相关机密却神秘消失的事情？” 裴叶自然记得了。 她还一直想着有机会去瞧瞧这位“外星人”长什么样子，会不会是熟悉的星际智慧种族。 “特遣部队有消息了？” “前段时间收到一段神秘的求救信号，信号与m国先前传送过来的‘外星人’语言极为类似。” 秉持着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千的原则，任何线索都值得官方去试一试。 信号发现位置距离yy基地最近，所以yy基地遵从上级指令，派遣包含老科学家儿子、孙子在内的二十人小队前往目的地搜索消息。谁料刚采集到一些信息就被丧尸攻击了。 “我听叶仙说这些丧尸疑似被人控制。” 太昊道：“攻击者是低级丧尸，依循本能行动，从理论上来说不具备布局偷袭的能力。那些丧尸行动明显是有预谋的，基地官方也是通过这点怀疑背后有智慧接近人类的丧尸头目。” 一切只是猜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yy基地本来就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实在不方便透露这些消息打击幸存者们的信心。 裴叶面露沉思之色。 一段神秘的求救信号、最近暗搓搓不知搞什么的母虫、消失的m国特遣部队和护送的“外星人”信息……这些没有太大关联的情报整合在一起，将原先就复杂的局势弄得更加扑朔迷离。 “有丧尸早就埋伏在那里？” 太昊道：“应该是埋伏，不像是意外。” 裴叶分析道：“如此说来，大致有两种可能——第一，这段神秘的求救信号是丧尸弄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勾官方基地上钩。但这个推测也说不通，钓鱼就该一鼓作气钓大鱼，哪有钓几条小鱼打草惊蛇的？第二种可能，这些丧尸也是奔着求救信号来的，官方基地派出去的人员倒霉撞上枪口，成了被殃及的池鱼。我个人是比较偏向第二个猜测，似乎更合理一些。” 创造丧尸病毒的基础——“帝娲”疫苗可是“外星人”弄来的。 这世上，大概没人比“外星人”更加了解丧尸病毒了。 正文 303：流星（求月票） 太昊道：“官方也有类似怀疑，做了上百种假设猜测，但情报不足，暂时还没有定论。” 不论如何，竭尽全力找到m国护送过来的珍贵资料以及那位“外星人”。 裴叶揉了揉眉心，闭眼调整心态和思路。 “外星人”的事情官方会继续关注，她暂时不用太担心，应该将全部心力放在母虫身上。 不尽快解决这玩意儿，的任务迟早要失败。 这对强迫症严重到无可救药的裴叶而言，后果可能比丧尸围城还要严重。 附近城镇的丧尸越来越少，裴叶第二天忙碌到下午三点才堪堪凑齐三千六百一十只丧尸。 距离的标准还有一千三百九十只。 一千多只丧尸，以前也就几道雷的事情，现在却越来越艰难了。 “要不再飞远一些？” 驾驶员如此建议。 附近城镇都已经空了，鬼影都没有，更别说活人或者丧尸。 他作为裴叶这段时间的专属直升飞机驾驶员，深知她对自己有多么苛刻 她每天最少要猎杀五千只丧尸，一年保底猎杀一百八十万。 这一战绩足以让无数人仰视。 而她的能力显然不止于此，丧尸足够，她几天猎杀就能猎杀一百八十万。 驾驶员想说裴叶今天猎杀的丧尸也比得上大部分幸存者小队十天半个月的战果，足够了！ 但女神的标准跟凡人不一样，她不满足于区区三千余丧尸。 “飞远一些？” 若远些，裴叶的确能完成任务轻轻松松，但—— “算了，还是别了，不要离开yy基地太远，我们再地毯式搜索一遍。” 裴叶的表情明显是动心了，最后还是婉拒了驾驶员的建议。 母虫这柄悬挂在yy基地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未落下，裴叶不敢离开太远。 她不惧母虫的能力，驾驭千万丧尸又如何，不过是一群送经验送功德送温暖送人头的炮灰。 弱小的蝼蚁不知道要聚集多少数量才能达到质变。 不过，她不怕，但被母虫记恨在心的yy基地没办法不怕。 若是母虫趁着裴叶远离基地的时候发动丧尸围城，裴叶受制于这具身体的速度，未必能及时赶回来。出于安全起见，裴叶宁愿冒着失败的风险，她也不能让基地出事。 归根结底，不过是个游戏任务，哪里比得上生命珍贵？ 驾驶员朗声回答。 “遵命！” 临近凌晨，裴叶才干掉最后一只丧尸，踩着时间点凑足五千。 此时的她露出罕见的狼狈，连喝一支橡皮泥口味的营养药剂都没心情了。 “修整半小时，我们回去。” 裴叶拍了拍辛苦一整天的小纸人们，给它们喂了它们最爱的元炁。 这时，驾驶员突然说了一句。 “有流星！” 裴叶对流星没啥兴趣。 对她而言，所谓的“流星”就是太空垃圾。 以前率领舰队出征，行军航道上没少碰见这些乱飘的东西，经常一炮将其轰碎。 不过，驾驶员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让她下意识抬头望向流星出现的方向。 驾驶员笑着道，“听说跟流星许愿就能愿望成真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流星雨……” 刚刚才出现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没入yy基地所在的地平线尽头，现在却是接二连三出现，视觉效果格外震撼。尽管驾驶员不迷信，但面对罕见的流星雨，依旧选择双手合十，准备许下虔诚的愿望。他刚刚阖眼准备在内心默念自己的愿望，肩膀却被裴叶拍了一下。 他睁开眼，正巧看到裴叶跑向直升飞机的背影。 后者头也不回地道，“什么流星雨，基地有难了，快点回去！” 垃圾母虫，居然选择这个时候发难！ 哪怕母虫能无限繁殖子虫，提供源源不断的美食原材，裴叶依旧无法原谅它的行为。 明目张胆钻她的空子，岂能忍！！！ “太昊，基地情况如何？” 三秒过后，她道：“太昊，联系向瑞君！” yy基地的吃瓜群众也以为是普通流星，包括柳叶仙一行人。 “听说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就代表地上有人去世……” 这是个浪漫的说辞。 向瑞君冷漠地吐槽回去。 “流星雨传说要是真的，末世刚爆发那一晚上，蓝星还不被降落的陨石砸废了？” 那一晚就让蓝星人口锐减大半。 三十多亿流星雨齐齐降落蓝星，哪颗星球扛得住？ “骗三岁小孩的垃圾谣言，也就你信。” 早已不是三岁的向瑞君小朋友看穿一切。 柳叶仙轻叹。 “瑞君，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向瑞君冷笑连连。 “我可不想要这种可笑的浪漫。” 两姐妹紧挨着，阳台两旁则坐着齐天硕和荀明远。 四人正在吃着瓜。 不是八卦的那种瓜，而是真真正正的西瓜。 柳叶仙没有解释这几个灵气十足的西瓜从哪儿来，荀明远也没多问。 四人就这么坐在阳台上捧着西瓜啃，享受高楼夜风的凉爽。 柳叶仙倏地道：“筱秀还没回来。” “她就是个挂逼，你一个战五渣还担心她？谁给你的勇气？”向瑞君恨不得将白眼翻上头顶，她抓着勺子狠狠挖了一大块散发着清甜香味的西瓜肉，恶狠狠塞进嘴里，咬得汁水四溢。 一想到那个挂逼凌晨还在外边奔波劳碌，而她却在吃西瓜，心情莫名平衡了。 是的，她就是在幸灾乐祸。 “咦——今天是流星雨吗？” 柳叶仙咦了一声。 向瑞君抬头，正巧看到天边又出现数百个拖着尾巴的白色流星。 流星落下的位置就在他们附近。 “不是流星！” 哪家流星会拖出这么长这么耀眼的尾巴？ 与其说是流星，倒不如说是白色粉笔在黑色木板上画下的纹路痕迹。 仅仅三五个呼吸的功夫，白色纹路从原先的一两道增长为十几道、几十道、上百道…… 白色纹路纵横交错，形成一方巨大的，半个圆形巨网！ “出事了！” 向瑞君脸色煞白。 这时候，她耳边出现太昊的声音。 “幸存者筱秀请求与您通讯。” 向瑞君用自己也不曾察觉的颤抖声线道：“接受！” 正文 304：虫蛹（求月票） “流星，好多流星啊——” yy基地内的幸存者都以为天空拖着长长白色尾巴的东西是流星，有人生怕错过，急忙掏出口袋内的手机将它们拍下来。正要将照片上传到太昊网络跟其他人分享，却发现了不对劲。 “这、这不是流星！” 夜空下这一幕是他们完全不了解的异象。 末世中的异象十有七八是坏事，当即便有人想到这会不会是末世环境二次异变的征兆。 他们在末世生存已经耗尽毕生勇气和努力，若是环境再度恶化，不知多少人会崩溃自杀。 让幸存者疑惑的是——这一场异象似乎仅限于yy基地上空，全球其他幸存者基地风平浪静，不少人还进入沉沉梦乡，借由睡眠缓解一天的压力。有人甚至怀疑所谓异象只是恶搞。 ：什么异象？骗人p图也专业一些，谁家流星雨的尾巴长这样？ yy基地幸存者没精力关注网络幸存者的发言，倒是yy基地附近的基地幸存者出声澄清。 这位幸存者拍了一张不太清晰的照片。 尽管照片有些模糊，但众人依旧能看到一张半圆形白色巨网在yy基地上空交织出现。 白光非常耀眼，仿佛黑夜之中唯一一盏大瓦数白织灯！ 其他人想忽略都不行。 不管是yy基地幸存者还是其他关注这件事情的幸存者，内心都冒出同一个疑惑。 这是什么节奏？ 众人心下惴惴不安，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心头。 很快，这点猜测被证实了。 “……天空裂开了！” 天空异象吸引幸存者或出门或将头探出窗户，连刚刚入眠的人也被惊醒。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精神绷紧，死死盯着笼罩yy基地上空的白色巨网。 这章巨网酷似半个被切开的蛋，密集的白光明亮而不刺眼，幸存者们一抬头就能看到。 他们清晰看到白色巨网的“网绳”开裂，细密裂痕逐渐向四面八方扩展、延伸。裂痕比夜色更加浑浊无光，给人极度不详的预感，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心脏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天空裂开了。 “……有什么东西……” 幸存者们或慌张或惧怕，更多的却是死死看着天空，不肯错过一瞬。 “……爬出来了……” 向瑞君死死抓着天台护栏，力气之大还留下清晰凹陷的指痕。异能者的视力远比普通人强，向瑞君一行人又住在高楼层，因此她不需要望远镜之类的外物就能看到裂痕有东西爬出来 那东西的长相十分丑陋恶心，看一眼都让人汗毛炸起，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每一道裂痕都慢慢钻出一颗硕大的白黑相间的虫蛹。 黑白纹路纵横交错，远远看上去好似一张狰狞冷笑的鬼脸。 当无数虫蛹完全钻出来，看着就像是一张悬挂天空的白网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虫蛹。 再进一步形容，更像是一张白皙的脸长满无数颗肉眼可见的巨大黑头。 这对密集恐惧症而言是一场酷刑。 仔细再看，虫蛹表面聚集着粘稠而又浑浊的诡异液体，这种液体欲滴不滴，让底下的幸存者担心这玩意儿会砸到自己。仅仅过了三五个呼吸的功夫，虫蛹表面蠕动着将液体吸收干净。 诡异液体吸收干净了，虫蛹表面也从纯白色变成暗黄的透明颜色。 幸存者仅用肉眼就能看到这一层虫蛹裹着无数造型古怪、蜷缩着的怪物！ 这些怪物以婴儿待在母体的姿势蜷缩在虫蛹之中，大部分肌肤腐烂，有些则是肢体残缺，也有一些怪物长出几个脑袋几条手臂几条腿，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背上有一双黑白双色肉翅。 肉翅沾着大量粘稠液体，被折了好几折裹在怪物周身。 这一幕让不少幸存者想起了毛毛虫化身为蝴蝶的全过程。 不同的是，虫蛹内的毛毛虫变成了类似人的怪物，怪物也远没有蝴蝶美丽。 蝴蝶破茧而出看着赏心悦目，这些怪物破茧而出会给yy基地和幸存者带来什么灾难？ “……这些难道就是失踪的丧尸？” 柳叶仙一语惊醒梦中人。 向瑞君的心直接沉到湖底。 末世降临，动植物相继发生了变异。 植物不再被土地限制，有些植物能提着根系满地乱跑。 动物也一改原先的弱势地位，一跃成为末世之中不好惹的异兽。 不仅仅有走兽，还有飞禽。 后者比前者更加不好惹，几乎没有天敌。 只是飞禽体型大多比走兽小，进化为异兽的比例也比走兽低，觉醒过程耗费的时间更长，因此末世初期才没怎么看到飞禽的踪迹。经历过末世五年的向瑞君清楚，它们登上蓝星末世舞台是迟早的事情，甚至一亮相就给人类幸存者带来永世难忘的悲痛，宣告它们的强势霸权。 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能飞的异兽跟不能飞的异兽，二者之间的差距。 只是—— 她从未想过，居然还有丧尸能长出飞禽异兽的翅膀！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重生一趟，末世副本通关难度直接从简单提升到了地狱？ 她不怀疑丧尸长出翅膀的可能性，末世经历多了，什么丧尸都能看到，她甚至看过有丧尸吞噬异兽长出鸡鸭鱼鹅的脑袋，但她真没见过这么多长着一条流水线下来的肉翅的丧尸啊！ 丧尸能飞，这末世还能活？ 趁早自杀一回，说不定还能读档重来。 向瑞君表面高冷凝重，内心已经抓狂到失心疯。 这时候，一直与她通讯的裴叶出声安抚。 “别怕，我能解决。这些丧尸是被母虫诞下来的子虫附身吞噬，二者结合才有这一形态。” 虫族的手段她能倒背如水，应付方法多着是。 向瑞君用颤抖的声线道：“那你倒是快回来啊！” 天空中裹着丧尸的虫茧没有三十万也有二十万，横平竖直地排列着，这么多会飞的丧尸要是破茧而出，莫说一个yy基地，哪怕是华国现有的官方基地捆一块儿都不够它们肆虐。 裴叶的声音有些无奈。 “我正在赶回来……” 正文 305：阿爸提刀过来（求月票） “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裴叶给向瑞君浇了一盆冷水，浇得她透心凉。 她道：“从虫蛹出现到破茧而出，至多一分钟，我现在根本赶不回去。” 向瑞君听了双腿都软，心头已经被绝望笼罩。 “它们破茧而出到整个yy基地覆灭也至多一分钟，你还来得及给我们收个尸吗？” 兴许是死劫当头，向瑞君难得放纵了一会。 她不再内心吐槽而是将话说出了口。 裴叶居然一本正经道：“别说收拾了，我多半连你们骨头沫子都找不到丁点儿。” 向瑞君简直要被裴叶给气疯了。 既然赶不回来还让太昊联系她，目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她揣着不甘和愤怒，最后死不瞑目？ 她重生一回不是为了让裴叶气死啊！ 在向瑞君发飙之前，裴叶道：“没事，远程开个挂拖延时间，等我回来！” 向瑞君：“？？？” 裴叶出门没有拉走所有小纸人。 她只带走了36只小纸人，还有72只小纸人留在yy基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纸人也是她的意志化身之一，有一部分她的能力。 “你告诉叶仙，让她供应灵泉给小纸人，我远程操纵它们摆个防御大阵，扛一段时间。” 向瑞君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你直接找柳叶仙不就行了？” 裴叶极少欺负柳叶仙，总对后者多加关照，向瑞君的待遇就不一样了，完全是两个极端。 “小纸人喜欢你，除了你，暂时没有人能使唤它们。” 向瑞君：“？？？” 她的脑海突然浮现小纸人初登场，一只又一只围绕着她乱蹦乱跳的场景，裴叶曾说这是因为她的异能属性雷火，带着小纸人喜欢的凛然浩气——原来这个说辞不是欺骗她的？ “我这就照你说的去做。” 说话的功夫，天空悬挂的虫蛹已经干透，虫蛹壁变得薄如蝉翼，似乎伸个手指头就能戳碎。 向瑞君急忙喊醒七十二只整整齐齐排列在裴叶床上睡觉的小纸人。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纸人……” 无线耳机另一头，裴叶幽幽地道：“通讯还没挂断呢，你吐槽我能不能背着我？” “我要是死在这一回，不好好发泄吐槽，我真会死不瞑目！” 向瑞君说完回过神，忍不住扇自己一巴掌。 这种时候还被裴叶拐着走神，她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小纸人被向瑞君抓着来到阳台，柳叶仙已经准备好足够的灵泉。 为了保证供应充裕，她取来的灵泉还是灵气最充裕的一部分。 “接下来该怎么做？” 裴叶道：“让纸人们吸收灵气。” 向瑞君抓着纸人将它们按进装满灵泉的大澡盆，动作粗鲁无比，弄疼不少小纸人。 当向瑞君发现灵泉几个呼吸功夫就从粘稠胶水变成稀薄清水，而沐浴其中的小纸人精神振奋，一个个像是打了无数鸡血的样子，她心脏砰砰直跳，“是生是死——全看你们了！” 仿佛要印证她的话，小纸人们化作七十二道光芒分别向四面八方散去。 与此同时，悬挂天空的丧尸虫蛹也终于开始破茧而出。 它们将虫蛹残骸吞噬干净，露出了全貌，而背上的一双黑白肉翅则缓缓展开，每一次震动都比上一次更加强劲有力。上百次震动过后，一双黑白肉翅完全展开，足有四米开外。 黑白肉翅的形状不似蝴蝶或者其他幺蛾子，而是一个被从中切开的椭圆，一边一个。 肉翅拼凑起来正好是一张黑白色狞笑的鬼脸。 “……一想到我们曾经吃过这玩意儿分裂出来的子虫，我就恶心……” 颜值再高、口感再好、味道再榜，架不住子虫与丧尸合二为一后的形态丑得不忍直视。 “……我也恶心……” 青龙几个的审美跟人类不一样，食物就是食物，长得好看难看无所谓，能补充能量、填饱肚子就好，如果这食物味道还一流，简直完美。因此它们没有发表以后不吃子虫的言论。 毕竟，“真香”是人类亘古不变的打脸铁律。 yy基地早已乱作一团，幸存者们有些慌不择路想要逃跑，有些则迅速躲入屋内，试图借助并不靠谱的墙壁抵挡外敌。大部分人选择了跑，但他们很快就发现逃生是不可取的。 最先跑的幸存者刚碰到一层肉眼不可见的屏障就被强腐蚀性物质融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一幕让后来者心生绝望。 此时，无线耳机传来太昊的声音。 “华国yy基地的遭遇已经上报，请基地众多幸存者遵循以下规则——第一，不要顾忌珍贵物品，迅速躲入空间相对安全的建筑之中，关好门窗，勿要好奇探出头；第二，逃生之时勿要你推我嚷，请大家按照秩序有序进入建筑；第三，若碰上敌人，请勿逞强，一切以自身安全和性命为主；第四，太昊在此通知大家，请大家闭上眼睛，以免眼睛受到强烈刺激……” 话音刚落，二十多万插着黑白双翅的丧尸发出嗬嗬声响，以狰狞凶狠的姿态振动双翅，直接朝着yy基地幸存者俯冲而来，身姿矫健。yy基地的幸存者远没有b市基地或者xx基地多，如果挡不住这些怪物，莫说一分钟，给这些飞行丧尸十秒时间，yy基地就会成为历史！ 当幸存者们绝望之时，无数道红紫交错的光线交织成一片跃动着雷电的火网。 这面巨网大小正好将整个yy基地覆盖。 当飞行丧尸俯冲下来，与其撞了个正着， 二者接触的一瞬间，刺眼夺目的金光爆发开来，几乎将方圆百里照亮成白昼。 强烈的气浪吹得街道两旁的树木吃力地弯下了腰，不少不信邪的幸存者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躲入建筑，被气浪吹得飞上天又被金光照得出现一瞬失明，最后狠狠落地吃了一嘴的灰。 他们落地之后摔得头晕目眩。 无线耳机正巧传来太昊慢悠悠的声音。 “……第六，援军正在提刀赶来的路上，留给敌人的时间不多了。” 正文 306：宝刀未老（求月票） “发、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如其来的巨变让所有幸存者都懵了。 那些被气浪摔得眼冒金星、嘴啃一口灰的幸存者顾不上喊疼，反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迷茫，一手抓着东西，一手抬起遮挡眼前，在狂风砂砾肆虐下睁开一条眼缝望向天空。 “呜呜……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那些长着肉翅的丧尸朝着yy基地俯冲而来，幸存者们内心只剩绝望。 这根本就是百分之百必死的结局！ 谁料最后关头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反转！ 漫天交织的红紫光线织成规则整齐的巨网，稳稳挡住敌人攻势，将幸存者庇护在光网之下。 当气浪慢慢平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到更加震惊的一幕。 与红紫光网相撞的飞行丧尸被牢牢黏在上面，雷电与火焰接连洗礼它们的身体，丧尸们挣扎着伸长脖子，腿脚乱蹬，扭曲的手臂在痉挛中颤抖。大概是真的太痛苦了，丧尸们一边挣扎一边用腐烂的喉咙发出怪异渗人的嗬嗬声，背后那双黑白鬼面肉翅也在火光中蜷曲通红。 没多一会儿，空气中泛起一阵阵怪异的肉香和焦味。 飞行丧尸的身体被虫蛹加强，但捆绑它们的雷火也非普通雷火，一边焦一边烧。 三五个呼吸的功夫，无数纷扬的灰白骨灰从天空悠悠落下，将建筑屋顶、大树枝叶、街道以及来不及藏入建筑的幸存者覆盖了一层带着炽热温度的白色外衣。风一吹，险些迷了人眼。 若不注意天空密密麻麻的飞行丧尸大军，也不去想纷纷扬扬的东西是丧尸骨灰，仅从艺术角度来看，这场末世灾难背景下的“大雪”带着一股子绝望的凄美……个屁(╯‵□′)╯︵┻━┻ 饶是向瑞君见多识广，她也被这一招恶心到了。 她如此，其他幸存者更不用说。 若非死死憋着嘴，恐怕一张嘴就要吐出酸水。 最可怜的还是没躲入建筑的幸存者，又是被气浪吹上天、又是被光闪瞎眼、落地还吃一嘴灰，现在又被丧尸骨灰染白了头，不论是张嘴呼吸还是用鼻孔呼吸，全是丧尸骨灰原味款。 第一批黏在光网上的飞行丧尸全部被挫骨扬灰，牺牲自己为大地增添“冬意”。 动作慢一拍的飞行丧尸见势不好，振动一双肉翅拔高飞行高度，倒是侥幸逃过一劫。 七十二只小纸人编织成的光网抵挡住第一波攻击，为yy基地争取一线生机，太昊的声音又通过无线耳机传入所有幸存者的耳朵，“……还未进入建筑的幸存者请抓紧时间，以免误伤。” 若是搁在以往，脾气躁的幸存者早就怒了。 此时却乖顺无比，太昊的命令成了他们唯一能抓住的浮萍。 一时间，看到不少幸存者抱头弯腰或者匍匐在地上，朝着距离最近的建筑逃去。 飞行丧尸没有自己的思想，它们只是被母虫通过子虫控制的傀儡。 光网挡住母虫气势汹汹的报复，母虫觉得自己的权威和实力遭到了弱者蝼蚁的挑衅，当即躁怒。它的躁怒情绪也通过与子虫的微妙联系传达给了飞行丧尸大军，绝对的命令抑制住它们对危险的恐惧。不等幸存者们松一口气，飞行丧尸大军又有了其他变化，腐烂的皮肤一块块剥落，啪嗒啪嗒往下掉。这些烂皮落在下方光网上，顷刻就被烧成一缕散发腥臭的黑烟。 “……这些丧尸怎么了？” 柳叶仙面色惨白地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飞行丧尸，靠着毅力才没恶心吐出来。烂皮剥落干净，露出一具具黑红色的可怖“肉躯”，四肢和躯干疯狂膨胀，有什么东西要从它体内钻出来！ 向瑞君紧张吞咽。 尽管她有末世五年的经验，但她真不知道这些丧尸怎么了。 这种情况下，随便盲猜一个。 “大概……在进化……吧……” 这么丑陋恶心的怪物，还能进化成更丑更恶心的样子？ 事实证明，它们能做到。 三五个呼吸功夫过去，众人终于见到是什么东西从丧尸身体钻出来了。 一阵蠕动过后，酷似面糊一样的灰白色东西从关节处涌出来，顺着肉躯表面向四周蔓延。 “面糊”将飞行丧尸全部包裹，由原先的白色粘稠状变成了类似石膏一样的东西。 裴叶倒是清楚。 “这是子虫分泌的一种粘液，子虫无法主动分泌，一般要等母虫给它们下达危险、保护信息，它们才会通过压榨自身分泌粘液。待粘液干涸之后，普通的枪械连个弹痕都留不下来。” 搁在裴叶那个时代，这种虫族除了肉香好吃、增强精神和体质，没有其他卵用。 它们的粘液获取不容易，效果还没有联邦官方淘汰不知多少年的装备强。 不过，现在的蓝星却蛮需要它们的。 “……蓝星的生产秩序进入末世后便崩溃了，武器制造行业不知多久能恢复一部分。仅凭觉醒异能，人类想要扛过末世不太可能，最好能借助纯天然又高质量的外力。我觉得这玩意儿不错。”擒拿住母虫，不仅能让它批量诞生食材，还能流水线生产防御武器，真是一箭双雕！ 向瑞君：“……” 这种事情，她真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您老半只脚都没踏入yy基地，居然想着如何处理母虫，发展蓝星、拯救人类了？” 向瑞君忍不住阴阳怪气一句，奈何裴叶根本不鸟这种程度的嘲讽，反而将它当夸奖。 “我这人一向喜欢走一步思考十步，未雨绸缪是个好习惯。” 向瑞君果断转移话题。 “这些怪物身上覆盖着的石膏能抵御你布下的东西？” 裴叶道：“难说。” 毕竟不是她自己操控，七十二只小纸人能借助的力量有限，哪怕有柳叶仙灵泉支持也一样。 多大的水桶装多少的水，超出水桶极限，水可不就溢出来了？ 向瑞君听了心脏急促乱跳。 刚刚升起的希望又险些被浇灭。 裴叶又道：“不过，支撑到我回来是没问题的。” 醇厚的笑声透过无线耳机传入向瑞君的耳朵。 “毕竟——宝刀未老。” 正文 307：来个痛快（求月票） 向瑞君发现裴叶不仅喜欢装逼开挂，她还喜欢夸大年纪。 每次都喜欢用看小孩儿的眼神和态度对待柳父柳母，用看婴儿的眼神纵容柳叶仙几个。 “你以前多大年纪？” 开挂装逼也就罢了，还自称“宝刀未老”？ 裴叶道：“女人的年纪是个秘密，我当然是永远的十八岁。” 风华正茂，不许反驳。 向瑞君：“……” 她也是昏了头了，大敌当前，居然还有闲情跟裴叶隔空唠嗑互怼。 这么两三句话的功夫，飞行丧尸大军的装备已经成功更新换代，水一色的石膏外壳。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十几二十来万石膏雕塑在天上飞呢。 装备整齐，飞行丧尸大军对yy基地发起了第二次试探性佯攻。 尽管是佯攻，但产生的气浪和爆炸远比之前一次强大，躲在建筑内的幸存者不仅感觉到强烈的地动，还亲眼目睹门窗应声而碎的一幕。高层大楼发生肉眼可见的摇晃，吓得建筑内的幸存者高声惊叫。街道上的大树不是被狂风强行打断了腰，就是被连根拔起，拖曳数米。 “那面网……快、快撑不住了……” 佯攻的炮灰飞行丧尸真的炮灰了，但它们的牺牲也试探出了光网的防御极限。 yy基地的幸存者绝望看着红紫光网忽明忽灭，刚刚冒出的希望顷刻只剩豆子那么大。 无数人在祈祷。 不仅有yy基地的幸存者，还有其他基地的幸存者也在默默祝福。 他们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清晰认识到一点——他们是人类，命运是紧紧相连的。 yy基地扛不住飞行丧尸大军的肆虐，那么等待他们的下场不过是成为第二个yy基地。 紫红光网是一丝希望、一缕奇迹。 所有人都希望这丝丝缕缕的希望和奇迹能扩展成足以遮天蔽日的强大壁垒。 不过，仍有不和谐的声音。 “华国基地官方去哪里了？” “武器呢？异能呢？怎么只有普通幸存者面对这些怪物？” 他们浑然忘了从第一颗“流星”出现到飞行丧尸大军二次佯攻，整个过程仅仅才七八分钟。 普通枪械连人家那层“石膏”都打不破。 没有一点儿利益的牺牲，不过是飞蛾扑火，给敌人送人头罢了。 舆论讨伐对象不仅瞄准了官方，还瞄准了太昊网络天团——白莲圣母教。 “白莲圣母教那一群跳脚的猴子呢？” “对啊，她们去哪里了？” “……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粉丝团体跟蝗虫过境一样，怎么这会儿不跳出来？” “……喊你们主子出来打丧尸了！！！” “行啦，别喊了，说不定那一群江湖骗子早就跑路了……只剩这群没脑子的蠢货还在洗地。” 他们根本不相信有小团体一天能干掉二三十万丧尸。 哪怕丧尸排着队、伸出脖子让他们砍，一秒一个，一天下来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就八万出头。 类似的声音不大也不多，似一根根梗在喉咙的柔软鱼刺，吐不出咽不下，存在感还强烈。 不过，他们也就在太昊网络上发泄一下戾气，“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根本没人关心这些。 “小心！” 警犬队狗狗分工合作，几个将同居三个人类送去安全的地方，其他参与救援。 作为警犬队中战力最高的三犬，青龙偃月刀负责正面迎接敌人的攻击。 青龙随手一爪挥开水泥石板，将底下被困的幸存者救出来。 “快去建筑内躲着，别出来。” 幸存者震惊之余又连连感谢，奔跑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三犬高大的身躯宛若磐石屹立原地。 中间的青龙大喝一声。 “我们上！” 三犬高亢怒吼，浓郁青芒从身体内部向外溢散，光华流转的古怪甲胄将它们要害完美覆盖。 它们已经熟练掌控变身的能力，也知道进入这种状态的自己实力会翻上好几翻。 足下生风，三犬直奔天空的飞行丧尸大军。 作为风系异能者，青龙完全有能力让同伴拥有飞行作战的能力。 还没有完全接近敌人，三犬便张口凝聚异能。 一时间，飓风、火海、暴风冰雪同出，直袭密度最高的一群飞行丧尸。 敌人有十几二十万，而它们仅是三条狗狗，二者气势上却不输分毫。 “有些棘手，它们的壳子不太好弄。” 下一秒，刀妹子用利爪抓着一只飞行丧尸的鬼脸翅膀，将其活生生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谁说的，我觉得它们挺脆。” 轻轻松松就能撕碎，壳子也没多坚硬。 青龙：“……” 三犬的出现进一步激怒母虫。 它们成了众矢之的。 幸存者看着三犬几乎要被幺蛾子大军淹没。 他们只能从接连不断落下的被分尸的丧尸尸体判断三犬的情况。 有位幸存者崩溃地嚎啕大哭。 “我居然连狗都不如。” 狗在作战，蝼蚁一般的他们只能躲在建筑内痛哭流涕，等待最后的判决。 旁边的幸存者冷冷泼了一盆冷水。 “成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是不如狗，而是跟人家警犬队狗狗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一想是不是安慰很多？ (???︿???) 青龙三犬的出现给不少幸存者打了一针强心剂。 众人皆知，青龙三犬是“今天出门日丧尸”输出主力。 它们都出现了，其他人还会远吗？ 青龙三犬强大是强大，但它们数量太少也是不争的事实。 丢入飞行丧尸大军都找不到它们的狗毛。 实力再强也挡不住人家丧尸数量太多。 母虫让一部分丧尸跟青龙三犬死磕，其他丧尸继续破坏红紫光网。 这玩意儿就似微风吹拂下的残烛，摇曳许久又慢慢缓过来，始终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 幸存者们的心也随之提起、落下、提起、落下……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mmp，给个痛快！”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母虫又有了新的动作。 两三万丧尸大军抱团融合成一颗超级巨大的球，如陨石一般朝着地面加速坠落。 红紫光网已经极度虚弱，根本挡不住这一击。 一部分人绝望闭上眼，一部分人不甘心地瞪大眼，更多人彻底死了心。 这时，一道四十米光箭破空而来。 正文 308：卡点出场（求月票） 不早一秒，不晚一秒。 不多不少刚刚好！ 四十米长的光箭一箭洞穿两三万丧尸大军抱团融合而成的超级大球。那一瞬，比前几次更加强烈的气浪从上而下奔涌，地面剧烈摇晃颤动，高楼上的幸存者都以为大楼会摇晃着坍塌。 yy基地内所有门窗全部阵亡，连丁点儿残骸都不留下来。 待气浪缓缓平息，蘑菇状的烟尘散去，众人才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 看清之后，倒吸冷气。 “卧槽，发生了什么？” 再次以为自己必死的幸存者又一次将提起的心脏放回了原处。 短短半个小时，他们在生死之间来回横跳，若非心理素质强，心态早就崩溃了。 通过太昊网络时刻关注yy基地的幸存者更是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沃德码，这也太刺激了！援军大佬就不能早来一点儿吗？” 非得赶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 心理素质差一些，不被丧尸咬死也要被自己吓死。 “英雄都是最后一刻出场，你不懂？这是动漫小说最常用的装比手段，也是主角的高光时刻。没有大环境的先抑后扬，没有主角同伴的一崩千里，哪里有主角出场时刻的激动人心？” 通过对局势的劣势描写，才能衬托出主角出现时刻的强大，俗称剧情高chao。 不这么写，读者老爷不买账的。 这就跟“断章越精妙挠人，读者老爷越欲罢不能”一个道理。 众多幸存者：“艹！” 不仅幸存者们对这位援军大佬咬牙切齿，向瑞君也表达了自己的不忿。 “你来得可真是及时啊！” 向瑞君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耳不聋的人都能听出每一个字蕴含的怨念。 当事人裴叶却无奈笑笑。 “这事儿真不能怪我——” 她也真不想这样的，从上个副本开始就这样了，每次救人救鬼或者救不人不鬼，她都是卡着时间点赶到，仿佛受到了某种诡异的诅咒。裴叶以为换了个新副本，她就能摆脱诅咒了。 万万没想到啊—— 诅咒再一次发作！ 裴叶坐着直升飞机，大老远就看到两三万丧尸大军融合成了巨大的“陨石”。 若是让这一下攻击落实了，七十二只小纸人布下的结界绝对扛不住，一溃千里。 结界被破也就罢了，关键是结界庇护下的yy基地也要完蛋。 裴叶只能选择冒险一次。 她打开直升飞机舱门，冒着风险施展了第二重形态的精神领域。 正常情况下，第一重形态就能应付绝大部分麻烦，使用第二重形态就是杀鸡用牛刀。 除了战力浪费这点，最重要的是第二重形态给裴叶的负担是第一重的五倍！ 作为因病退役的病患老兵，她扛不住这样的负担，使用一次就是加速消耗自己的寿命。 她也清楚知道这就是个游戏副本世界，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友人制造出来的npc，兴许是数据，兴许连数据都不是，根本不值得她冒风险去拼一把。不过——好歹也是给自己提供功德的对象，功德又跟自己病情有关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的人也是她的救赎。 别看裴叶这人平日不怎么正经，但骨子里却有着极高的原则洁癖。 她不会要求别人按照她的原则行事，但她不允许自己违反自己制定的原则。 “拼一把！” 距离yy基地尚有千余米，裴叶冒着风险开启第二重形态。 “筱队长，你——” 舱门被打开，狂风灌入，驾驶员险些操作失误，扭头一看魂都要飞了。 他以为裴叶准备连降落伞都不带直接跳机。 下一秒，一幕终身难忘的奇迹在他眼前出现。 原先轻松活泛的空气变得凝重而沉闷，好似脑门被人当头闷了一棒子，脑海浮现一幅幅纷杂凌乱的古怪画面。偶尔是仙云缭绕的青山绿水，偶尔是苍凉死寂的荒废古城…… 睁大眼睛想要看个清楚，那些幻影全都烟消云散。 刚刚…… 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脸懵逼，紧接着瞧见一支长长长长……的光箭，破空而去。 光箭破空激起的气浪还掀得直升飞机左摇右摆。 若非他驾驶技术高、应对突发事件的经验丰富，说不定就要发生坠机事故了。 这是驾驶员视角能看到的。 他甚至不知道裴叶为什么要打开舱门，刚才的幻觉来自何处，那支光箭从何而来…… 向瑞君她们的视角又不同了。 隔着千米距离都能感觉到空气泛着异样气息。 一道熟悉的巨大女性虚影出现。 仍是眉发皆白，面皮如白雪般清透，手中持着一柄窄长的刀，但她的形象与初见略有不同。 初见时的虚影很透明，装束也简单干练，此时的虚影却凝实很多，身上的装备也多了两件，不再是一把窄长的刀。只见女人左手从腰间后的包包取出一柄红色长条状物件，右手的长刀在她手上化作流光。长条物件凝聚成弓，长刀汇聚成箭矢，轻轻松松便拉满，锁定目标。 光箭离弦而出，弓弦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操纵这一切的裴叶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的手。 开启第二形态的负担远比预料小，她以为的负面状态全都没有出现，只是稍微有点儿不适。 她抬头看着由自己精神领域凝聚出来的虚影，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坑爹老朋友居然没有骗她？ 无负担开启第二形态就是精神领域好转的有力证据。 愣神的功夫，无线耳机传来向瑞君的声音。 “喂？你还在吗？怎么没声音了？” 裴叶回过神。 “我在呢，一切都很好，我只是在思考怎么跟你解释——英雄都是最后出场这一定律。” 向瑞君：“……” (╯‵□′)╯︵┻━┻ 刚说了不是故意卡点出场，现在就自打脸，这个开挂的挂比！ 未免将向瑞君彻底惹毛，裴叶笑哈哈地强行转移话题。 “瑞君小可爱，战场交给我啦。” 向瑞君气呼呼道：“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让我气消——” 这人实在是太恶劣了！ 裴叶笑得愉悦，丝毫没有一手将高冷女神崩坏成傲娇的自觉。 正文 309：我们不一样（求月票） “你们去吧！” 裴叶对着趴在自己肩膀蠢蠢欲动的小纸人说道。 三十六只小纸人化作流光飞向小伙伴，与其他七十二只小纸人汇聚成一百零八大团。 有了它们的加入与元炁补充，纸人大军构成的结界每一根光线都粗壮得像水桶。 不仅粗，而且长。 不仅长，而且亮。 亮度几乎将整个yy基地照亮成了白昼，幸存者们都不敢抬头直视结界光网。 母虫率领的飞行丧尸大军再一次失利，前者的恼怒飙升到了巅峰，飞行丧尸大军齐刷刷将敌对箭头对准了裴叶。母虫智慧不低，它当然知道不解决迟迟赶来的裴叶，啃不下yy基地！ 裴叶迎着狂风冷笑。 这些破虫子真是胆肥了，安安静静当食材有这么难，居然敢挑衅她！ “你待会儿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叮嘱驾驶员一句。 免得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驾驶员不敢不从，他正要说一句“遵命”，却见裴叶双臂大张，一跃而下。 我屮艸芔茻！！！ 驾驶员险些忘了驾驶。 这可是六七百米的高空啊！！！ 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精神领域本就是个bug级别的外挂能力，领域之内，使用者便是神祇。 每一位强者的精神领域能力都是不一样的，每一级形态的能力也不同。 裴叶的精神领域比较特殊，最初级形态就是很大很暴力很适合混战的虚影，徒手拆军事堡垒、推平敌人陆地战甲。第二形态加强了初级形态的能力，同时增添了一个类似瞬移的设定。 领域笼罩范围之内，她能无视空间阻碍，抵达任何一个地方。 这一能力看似很牛掰，却有一个很坑爹又很科学的设定—— 她的身体要扛得住快速移动带来的负担。 →_→ 以前的身体自然没问题，筱秀这具身体可以？ 答案是不可以。 移动距离不可过长，速度不可过快，不然敌人还没死，筱秀的身体先挂了。 裴叶可不知道这破游戏有没有存档重来的功能。 “说起来——不是一个养成经营游戏吗？” 为什么两个游戏世界，她都在奔波打架或者帮人解决麻烦的路上？ 这样的想法出现一瞬就被裴叶丢弃了。 辣鸡友人用屁股想出来的点子、用脚指头做出来的辣鸡游戏，还指望什么游戏性？ 裴叶的喃喃自语通过无线耳机传入向瑞君耳朵，后者直接抓狂。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你的破游……艹！” 向瑞君话未说完就听到耳边传来挂机的声音，明显是裴叶强行掐断了联络。 她气得一脚踹弯了阳台护栏。 与此同时，裴叶的身影出现在结界光网正上方。 “你们是在找我吗？” 她对着飞行丧尸大军浅笑。 飞行丧尸大军将目标对准裴叶，但裴叶用了领域瞬移，前者失去了目标，陷入一瞬的迷茫。 当目标再度出现，距离它们这么近的时候，飞行丧尸通过子虫感觉到母虫强烈的憎恶。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有个声音叫嚣着撕碎敌人，将敌人的每一根毛发、皮肉、骨头都碾碎成粉末！ 飞行丧尸愤怒了，沸腾了！ 裴叶做了个从背后取东西的动作，眉发皆白的虚影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前者什么都没拿出来，后者却取出一只造型奇特的莹白色圆筒扛在肩上。 飞行丧尸大军毫无畏惧地飞扑上来。 还未靠近，只见莹白色圆筒一面露出密密麻麻无数个圆孔。 “果真是乡下来的土虫子。” 薄唇吐出刻薄尖酸的嘲讽。 纵然丧尸大军都裹上了“石膏”外衣，但这层外衣并非无坚不摧， 它们连青龙三犬的钢爪都扛不住，谁给它们错觉能扛得住她的攻击？ 如果是有见识的虫子，这会儿就会暂退避开锋芒，而不是让手底下炮灰做无所谓的牺牲。 柳叶仙不惧光网的照射，死死睁大了双眼，盯着裴叶的动作，双手无意识捏紧了栏杆。 无数爆炸在半空响起，橘色的火焰接二连三炸开，蔓延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火海。 青龙三犬痴痴望着裴叶身后大杀四方的虚影，嘴角流下可疑液体。 吸溜一声，它们将口水(ˉ﹃ˉ)吸了回去。 不行了—— 它们完全控制不住想要冲破一切艰难险阻抱住大可爱大腿的冲动，想让她给自己撸毛。 青龙三个焦躁地竖起耳朵，一爪一个将飞来的碍眼丧尸连“石膏”带脑阔拍成肉饼。 “青龙。” “偃月。” “刀。” 三犬耳朵藏着的无线耳机传来太昊冰冷的声音。 说来也奇怪，太昊声音一出现，刚才浑身热血沸腾的冲动刷得一下消失不见。 通俗解释就是—— 萎了。 _(:3)∠)_ 太昊的声音使狗狗萎靡。 青龙不满地低吠，喉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它的内心依旧火热滚烫，但身体却格外冷漠无情，截然不同的反应让它格外煎熬难受。 “什么事情？” 刀妹子一脸冷漠。 大有太昊不说出点干货，它就摔碎无线耳机的架势。 “战争时刻，希望三位慎重对待。” 狗狗都是单纯的，太昊三言两语就将它们安抚住了。 青龙三犬面露羞惭之色。 大可爱在跟敌人浴血奋战，它们却在大后方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实在是过分呢。 实际上，它们加不加入战局都不影响战局。 裴叶背后的虚影扛着莹白色大圆筒，对着飞行丧尸大军就是一顿猛射。 子弹都不用补充一下，似乎这玩意儿是无限续航的。 围观神仙打架的幸存者：“……” 太昊网络上群情激愤的键盘侠：“……” (╯‵□′)╯︵┻━┻ 我们不一样~~~ 大家都是末世人，凭什么这个挂逼画风格外清奇？ 他们也终于明白单天击杀二三十万丧尸壮举怎么来的…… 按照这个战斗力，只要丧尸愿意排着队过来送人头，一周之内就能杀光全球四五十亿丧尸！ 一炮下去就是一片人造火海。 裴叶无脑发射了十几炮，待火光爆炸消散，无数断肢残骸从空中坠落，掉在光网上被烧成骨灰。纷纷扬扬的骨灰如鹅毛大雪落下，没多久就在yy基地积累了几厘米的厚度。 哦，骨灰还带着余温。 正文 310：溃逃（求月票） “这、这还是人吗？” 目睹这一幕的末世幸存者在内心发出相同的疑问。 疑问的同时，他们又打从骨子里庆幸裴叶站在人类这边。 如果丧尸也有类似裴叶这样的人形绞肉机，普通幸存者还挣扎什么？ 还不如痛快自尽。 一人便将十数万丧尸虐得毫无还手之力。 讲真，他们做白日梦都不敢这么yy。 白莲圣母教的粉丝嗨翻了天，不断为裴叶刷“666”，询问“大佬还缺腿部挂件吗”…… ：我只知道大佬很叼很厉害，但我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这么叼，以前的老粉形容不够详细啊，描述不出大佬千分之一的英姿！让开，我要用生命为大佬打call，放彩虹屁！！！ ：qaq总算知道大佬为什么给天团取名“今天出门日丧尸”，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团名太粗暴低俗。今天一看才知道果然是日得丧尸嗷嗷叫。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想被大佬日。不求名分不求专宠，只求大佬偶尔垂怜临幸，当大佬身边的小猫小狗，奴家真死而无憾了。 ：但……青桔你不是男的吗？ ：(*￣︶￣)法律也没规定男的不能被大佬日啊。 三秒钟后，账号id名为的童鞋收到一封来自太昊网络的警告黄牌。 ：“？？？” 他不信邪地将自己的发言看了一遍又一遍。 哪里y秽s情？ 哪里血腥暴力？ 太昊网络有多少y秽s情和血腥暴力，太昊心里没点儿ac数吗？ 网络平台根本没有监管，别说人，哪怕是会打字的猫猫狗狗都能注册账号，畅所欲言，发各种乱七八糟的视频、照片、言论……这些东西太昊就没管过，凭啥给他发一张警告黄牌？ 的遭遇并非独一例，其他发表类似言论的人也被发了黄牌警告。 有人置之不理，但也有人牛脾气发作，非要弄个清楚。 太昊给出的解释非常官方。 白莲圣母教粉丝们羞惭了。 他们的道德觉悟果然不够高。 一心想表达对大佬的喜爱，却没发现自己的言行有问题。 (╥╯^╰╥) 嘤嘤嘤。 他们深刻反省三分钟。 “太昊，你帮忙统计一下，还有多少丧尸。” 裴叶不知道太昊网络上的小插曲，她刚刚畅快淋漓发射十几炮，终于找回一点儿手感。 要是敌人死得太多，她没爽够就结束了，岂不是很难受？ 清冷的少年声音传入耳朵。 “幸存者，尚有八万七千四一十三只，它们有撤退的迹象。” 裴叶冷笑连连：“做到这个地步说要逃？问过我的意见了？” 虫族一向不是有骨气的东西，一句话蛮适合它们。 顺风狂如狗，逆风快步走。 敌人势弱便一拥而上，虫海战术走起。 敌人势强，它们就恨不得娘胎多长几条腿，生怕吃s赶不上热乎。 被裴叶一个照面轰掉半数炮灰，隐藏在背后的母虫智商再低也该知道风紧扯呼了。 不过，这是裴叶的主战场，不是敌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心念一动，布阵的一百零八小纸人变换阵势，由守转攻。 光网四周向上延伸，由一面平面光网变为凹状网兜，网兜不断扩张，似要将剩下八万多丧尸全部笼罩其中。暗中操控的母虫见势不好，下令让飞行丧尸大军向上飞，从上方缺口突围。 光网的威力它见识过了。 让飞行丧尸跟光网正面battle，下场就是沦为电蚊拍下的蚊子。 飞行丧尸忠诚执行母虫指令。 裴叶待在光网网兜底部没动，只是抬头遥望这些飞行丧尸，瞧着它们越飞越聚拢，唇角勾起一缕得逞的笑。虚影肩头扛着的莹白色圆筒发出几声轻微响动，尺码从xs码扩张为9xl！ 莹白色圆筒上面的圆孔数量也提升到原先的数十倍！ 当飞行最快的飞行丧尸即将脱离光网包围圈，下方传来一声轰天震地的巨响。 这一次的爆炸远比前几次来得震撼，远远看过去，好似光网兜口吐出的橘红色大火。 带着温度的骨灰又一次撒下来。 yy基地彻底被丧尸骨灰掩埋了。 太昊道：“仍有一千一百三十三飞行丧尸还未歼灭。” 裴叶笑道：“盯紧它们的行动，一只都别漏了。” 哪怕有一只漏网之鱼，这都是对她开启第二重形态的不尊重。 大招都开了，还让敌人小炮灰溜走，这不是啪啪打脸？ 她，裴叶，拒绝打脸！ 剩下的飞行丧尸并不多，大多还是挂着彩的。 它们能活着，不是实力强，仅仅是因为运气好，逃得速度快罢了。 青龙三犬嗷嗷叫着要在裴叶跟前表现，徒爪撕丧尸，除了yy基地十厘米厚的丧尸骨灰以及狼藉一片的建筑，似乎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这个地方上空曾有二十来万飞行丧尸压境。 向瑞君用无线耳机提醒裴叶。 “筱秀，母虫似乎没出面。” 母虫才是这场飞行丧尸围城的罪魁祸首。 裴叶道：“母虫当然不会亲自出面，它惜命得很。” 子虫有着极强的隐藏能力，作为整个种族唯一能繁衍的母虫，母虫的隐藏能力只会更强。 即使是裴叶也很难找到对方的下落。 强取不行，只能智取。 乡下来的土虫子，懂什么战争谋略和阴谋算计？ 母虫对裴叶的情报几乎空白，而裴叶却深知这些虫族的习性、本能和作风。 因此—— 漏网之鱼未必是漏网之鱼，还能是放长线钓大鱼。 母虫的本能是繁衍、吞噬、扩张种族，而子虫的本能则是碰见危险的时候保护母虫、听命母虫的指挥。 裴叶找不到母虫下落，但子虫可以。 裴叶口袋中的筷子早已饥渴难耐！ 谁都别想抢她食材！ 正文 311：VIP席位（求月票） “这、这就结束了？” “额……好像是结束了……” 太昊网络上的吃瓜幸存者一脸懵逼地反应过来。 二十多万飞行丧尸围城就这么解决了？ 看着天空可怜巴巴被青龙三犬追着撕的飞行丧尸，围观者生出一阵诡异的同情。 “大佬她怎么了？” 发现裴叶停在半空一动不动，吃瓜幸存者们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来。 难道还有什么变故？ 众人不敢大声喘气，小心翼翼盯着裴叶下一步动作。 向瑞君几个也不敢放松警惕。 万众瞩目之下，裴叶终于动了，她从口袋位置掏了掏，掏出了什么东西。 还未等大家伙儿看清她掏出了什么东西，众目睽睽之下，她来了个大变活人，原地消失。 “大佬人不见了！！！” “难道她还是空间系异能者？” 毕竟是末世，大家伙见识多了，原地消失这样的事情也不值得惊讶。 不过—— “大佬一人单挑二十多万飞行丧尸的能力就是她的异能吧？这么强大的异能就罢了，居然还有空间系异能……” 人比人气死人。 不知多少幸存者当了柠檬精，酸得牙根流口水。 普通人的异能就是放点儿火花、水花，人家大佬直接扛着超大型的炮筒轰轰轰。 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裴叶消失了，但不意味着丧尸围城结束。 残余的飞行丧尸逃掉一只都会给末世幸存者基地造成巨大伤亡。 它们的出现也给其他幸存者基地敲响警钟，有必要加强空中领域的防御能力。 yy基地运气好，有个裴叶坐镇，如果没有她呢？ 大家心知肚明。 没有裴叶的yy基地不过是第二个3523基地，基地内数十万幸存者都要成为丧尸口粮。 思及此，无数人流下后怕的汗水。 不少人想起他们忽略许久的一个细节——末世来历之后，动植物相继发生变异，有些异兽对人类友好，例如以青龙为首的警犬队，但也有对人类怀揣恨意的动物异兽——迄今为止，他们看到的异兽都是地上爬的，还未碰到天上飞的。 他们可不会天真认为不会有飞禽异兽。 末世降临后，冒出多少人们觉得荒诞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果真有飞禽异兽，它们对人类幸存者怀揣怎样的态度？ 最重要的是—— 以后还会不会出现会飞的飞行丧尸？ 地上爬的丧尸能用高墙堡垒阻挡，天上飞的丧尸该用什么抵挡？ 不是谁都有裴叶这般扛着炮筒将敌人狂轰滥炸的能力。 他们需要未雨绸缪！ 幸存者还未尝到生还的喜悦甜头，便陷入对未来的忧虑之中。 仅有少部分白莲圣母教天团的粉丝在好奇裴叶去了哪里。 裴叶当然是去抓食材…… 不，母虫！ 大部分被子虫附身的飞行丧尸在青龙三犬的围追堵截下含恨阵亡，仍有少部分“逃出生天”。 这部分“逃出生天”的子虫都被裴叶下了精神烙印。 只要它们没有飞出蓝星，跑到其他星系，裴叶都能通过精神领域瞬间找到它们。 放长线，掉大虫。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作为极其怕死的虫族，母虫对自身安全十分看重。 它辛辛苦苦制造出来的飞行丧尸大军被一个人类干掉，愤怒的同时又感觉到刻骨的畏惧。 在怕死本能的催动下，它急需小弟护送它逃离。 炮灰小弟多了，护卫森严了，作为母虫的它才会有一丝丝的安全感。 如果是裴叶那个世界身经百战的母虫，见识不好，掉头就跑，哪里还管护卫炮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只可惜，眼前这条母虫是乡下来的虫子。 本能大于智慧，也不懂人类的狡诈。 匆忙召回“侥幸逃生”的炮灰小弟，却没想到引狼入室，惹来一尊不能惹的杀神。 裴叶慢悠悠跟着飞行丧尸找到了母虫的虫巢。 虫巢建立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面，洞口占满了粘稠的白色浓、、/浆，有数百只看似很健壮的飞行丧尸守卫，洞口往内是个三四米高的白色肉团，肉团时不时爬出一条条白色虫子。 裴叶看得食指大动。 飞行丧尸恶心，但这些白色子虫很美味呀。 “不愧是虫族梦幻美食榜第二，不知道第一的味道尝起来怎么样……” 裴叶出身的时代，虫族早就不成气候， 她也参与几次虫族战役，规模跟军校教学影像无法相比。 自然，她也不知道虫族梦幻美食榜第一的滋味。 倒不是买不起，作为经营三百多年的土豪，裴叶的财力也不容小觑，再贵也能奢侈一把。 问题是她有钱也奢侈不起，因为第一是虫族皇室。 人家绝种了。 “不知道这个游戏副本世界有没有，有的话——” 尝尝滋味(*^▽^*) “也许这就是游戏副本世界隐藏的福利？” 裴叶蹲在树上看着底下忙忙碌碌准备逃亡的一众炮灰。 附身过丧尸的子虫不能吃，但那些刚刚繁衍分裂出来的子虫还是干净的，不能浪费。 将筷子往包包头一插，裴叶掏出一大把一大把的定身符篆。 当她看到那条粉嫩嫩、胖嘟嘟的母虫从白色虫巢爬出来，确定目标，定身符篆不要钱地撒了出去。 其他飞行丧尸还未反应过来，母虫似有所感，发出一声尖锐而凄厉的叫声。 如果是普通人，此时已经陷入绝对真实的幻境，再被飞行丧尸蜂拥而上撕成渣渣。 裴叶只觉得自己脑门被一颗小石子砸了一下。 有一点点点点……疼，但无碍。 母虫：“……” 以各种姿势被定身的飞行丧尸，它们只能无力地煽动鬼脸肉翅。 子虫也被定身符篆一张张贴在地上动弹不得。 裴叶抬手取下插在包包头上的筷子，反手掏出一只塑料桶。 “吱——” “吱——” “吱——” 伴随着一声声“吱吱”叫声，裴叶用筷子将这些刚刚诞生、个头不大的子虫夹进塑料桶。 一刀子捅掉虫巢，捡河螺一样将它们捡起来，没多一会儿就装满一桶。 最后收获了两大桶！ 又掏出一只超大的透明玻璃桶，将唯一的粉色虫子夹进去。 “专门为你准备的vip席位，希望你能喜欢。” 隔着玻璃桶，裴叶笑着弹了一下桶壁。 临走之前将虫巢烧干净，飞行丧尸全部焚烧，收回丧尸晶核…… 不对，丧尸晶核呢？ 裴叶倏地想起一事儿。 二十多万飞行丧尸都没有丧尸晶核留下来！！！ 正文 312：“石膏”（求月票） “不妙啊。” 裴叶面色凝重，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 与其说这种虫族以幻境见长，倒不如说它们以精神能力见长，幻境真假取决于精神强弱。 大部分虫族以吞噬普通能量为生，只有极少数虫族会吞噬生物的精神能量。 作为虫族梦幻美食榜第二，母虫与子虫是少有的杂食虫子。 不仅会吞噬普通能量，还会吞噬精神能量。 母虫吞噬普通能量是为了分裂繁衍，而吞噬精神能量则是为了增强自身幻境能力。 别看裴叶是个病患，但她的精神领域强度依旧是联邦排得上号的。 这条小小母虫发动的精神幻境攻击居然能让她觉得脑子一疼，这本身就不正常。 如果它吞噬过大量丧尸晶核，那就不难解释。 “你召集二十多万飞行丧尸大军攻打yy基地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现在知道怂了？落到我手里，你得认栽。” 裴叶用筷子戳粉色母虫q弹的肉躯。 它被裴叶用筷子戳也不敢动怒，努力将粉色肉躯蜷缩成一圈，浑身上下写满了“怂”。 但有些事情是“怂”无法避免的。 例如被压榨剩余价值。 这玩意儿能让子虫批量分泌“石膏”。 “石膏”清洁又环保，大批量制成防御器具供给幸存者，幸存者的生存能力又能提升一截。 裴叶正是打着这个主意才让母虫活下来。 才不是为了无限供应的食材呢。 回去路上，裴叶询问太昊有没有发现“丧尸晶核”。 太昊回答道：“幸存者，这批飞行丧尸并未留下一颗丧尸晶核。” 裴叶早有心理准备，仍叹了一声。 “果然如此。” 全被虫子吃了！ 不仅裴叶注意到这点，劫后余生的yy基地也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小纸人们组成的大阵给力，再加上裴叶赶到及时，yy基地没有被飞行丧尸攻破。 只是少部分基础建设被爆炸的气浪摧毁，门窗全部阵亡。 当危机警报解除，基地众人开始清理废墟，重建基地，顺便搜集丧尸骨灰。 一些机灵的幸存者准备浑水摸鱼捡丧尸晶核换贡献值，结果骨灰扫了好几大缸，一颗丧尸晶核都没看到。 幸存者们疑惑的同时也没有深究，只以为丧尸晶核在爆炸中变成齑粉了。 基地官方却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丧尸晶核的硬度堪称奇迹。 除非异能者用异能引导、吸收晶核内的精神能量，否则无法摧毁。 举个最通俗的例子。 国外的3523基地覆灭前，官方为清理丧尸、保证3523基地安全，动用核武清理一座千万人口密度的国际大都市。 核武的确将这座城市的丧尸清理干净，丧尸晶核却留了下来。 核武都无法摧毁丧尸晶核，裴叶那一通狂轰滥炸更做不到。 丧尸晶核去哪里了？ yy基地官方沉住气，准备等裴叶回归再仔细询问。 谁料裴叶给他们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 人家不仅帮忙解惑丧尸晶核消失之谜，还带回来主导这次飞行丧尸围城危机的罪魁祸首—— 一条粉红色的肉虫子！ 基地领导表情沉默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裴叶，以及被裴叶困在玻璃桶内的粉色虫子。 那条虫子距离他不足两米。 除了他，没人知道他冷静自若面皮下的灵魂如何嘶声呐喊。 他硬着头皮嘉奖裴叶。 “筱秀同志，多谢你又为华国立了一大功！” “保护人民群众，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是尽职尽责，尽到自己的本分，不敢邀功。” 基地领导面露和蔼笑意。 他算是明白xx基地那几个老家伙为何这么喜欢跟裴叶打交道。 这孩子根正苗红，觉悟性太强了！ 张口闭口就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脑瓜子聪明又有实力。 自打来了yy基地，干了不知多少好事！ 哪里像那些成天想着搞事的中二年轻人，一个个以为自己是天命之主、小说龙傲天。 像“筱秀同志”这样优秀务实又谦逊的年轻人真不多了！ 基地领导代表yy基地全体幸存者表达了感激之情，顺便问了一句。 为嘛不原地弄死母虫，反而将这么个祸害带回来？ 基地领导权限高，他从太昊这边知道的内幕远比其他人多，自然也知道母虫、子虫的能力。 凭良心说，基地科学家的确对虫子感兴趣，但一想到它们让人陷入完美幻境的能力就打消了研究的念头——祸害还是趁早斩草除根，免得夜长梦多——却没想到裴叶会将母虫带回。 这下犯难了。 裴叶回答道：“我以为它还有利用和研究价值。” 基地领导：“……” 不，它没有！ 无法控制的实验素材，研究所是不会去研究的。 被实验素材反杀也就罢了，怕就怕不小心弄出比丧尸病毒更可怕的东西。 基地领导回答道：“筱秀同志年少有为，自然不怕这些东西，但yy基地目前没有足够先进的实验仪器，无法合理处理、控制它，更无法研究。假如它攻击研究所，将无人能承受。” 裴叶不傻，自然听出基地领导的意思。 这虫子他们不收！ 裴叶便说了自己的打算。 先不说食材不食材，光是虫子产出的“石膏”就足够让人心动。 末世降临，生产秩序崩溃，军工相关产业的重建之路遥遥无期。 华国现在还能吃老本，但再丰厚的棺材本儿也不能吃一辈子。 以华国一贯“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作风，绝对会想办法恢复军工产业生产秩序。 末世前，从无到有走了多少年？ 末世后，要什么没什么，还要时时刻刻提防外界危险，建立难度更大。 倒不如用虫子分泌的“石膏”替代一阵子。 这玩意儿用途不小，不仅能用来制作防具，还能制作刀具。 基地领导蹭得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也没在意。 削瘦精干的面庞涨满了激动红晕，几乎要幸福得晕过去！ 他说话都有些打磕巴了。 “筱秀同志，年轻人说谎话可不是好习惯——你说的是真的？？？” 裴叶淡定点头道：“是的！” 基地领导大手一挥。 声音高了八个度！ “yy基地研究所资源随你调动，我们会全力配合筱秀同志的研究项目！” 正文 313：支线任务完成五分之三（求月票） 基地领导大开方便之门，尴尬的是裴叶并不需要优待。 她有办法让母虫产出一大桶一大桶的“石膏浆”。 开发“石膏浆”的用途，才是yy基地研究所要钻研的方向。 第二天，裴叶就从研究所拿到一块成品。 “咚咚咚——” 柳叶仙好奇屈指敲打用“石膏”做成的板子。 这块板子仅有两厘米厚。 双手用力掰动，手指头都红了，板子纹丝不动。 “你这样能试出什么？” 向瑞君拔出腰间垂挂的苗刀，一刀子砍在“石膏”板上。 她用了八成的力气，也听到了预料中的咔嚓声。 只是—— 咔嚓的是跟随她末世数月的苗刀，而非眼前这块不怎么厚的“石膏”板。 断掉的刀刃弹飞插在沙发上。 现场一度十分尴尬。 向瑞君：“……” 这把刀伴随她数月，没有断在丧尸骨头上，居然断在一块“石膏”板上！ 仅仅心疼一秒，她望向“石膏”板子的视线炽热得冒火。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青龙几个也好奇将硕大的狗脑袋凑近。 弹出利爪，爪尖在“石膏”板上划了一下，除了刺耳的“吱吱”声，没有留下明显划痕。 “怎么比昨天那些丧尸套着的壳子坚硬？” 裴叶道：“那些丧尸的‘壳子’不足0.1厘米，如果是两厘米厚，你们的钢爪也很难一下子将它们撕碎。” 青龙三犬不服气地打了响鼻。 它们才不愿意在大可爱面前承认自己不行呢。 新式材料的出现让yy基地振奋，恨不得建立一条以“石膏浆”为核心的生产链。 当然，这不可能。 产量就将这一想法扼死在摇篮。 裴叶不可能让母虫做大，不让它做大，自然无法产出更多的“石膏浆”。 哪怕命令小纸人大军一天24小时不间断鞭策母虫，压榨它的潜能，也只能产出三四十吨，根本不够yy基地使用。 原材料有限，yy基地只能努力将“勤俭持家”四个字发挥到极致。 好钢用在刀刃上，第一批“石膏浆”用来制造刀具。 向瑞君第一个拿到成品。 这把刀通体白色，远远看着好似一件粗糙的石膏艺术品，刀锋也不锐利。 但向瑞君没有轻视它。 因为脚边被砍成好几段的大石头正默默控诉这把刀的威力。 满意将刀收回刀鞘，随口问了个问题。 “这把刀怎么保养？” 以后要是用钝了怎么磨锋利？ 裴叶回答：“丧尸晶核。” 向瑞君：“？？？” 裴叶道：“研究所人员告诉我，他们是用丧尸晶核切割这玩意儿的。” 向瑞君：“……” 从未想过丧尸晶核还有这样的妙用。 这让末世五年回来的她羞惭。 解决危机、擒拿母虫、让母虫制造“石膏浆”，裴叶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剩下就看别人了。 “我们在yy基地待得够久了，过两天搬家吧。” 附近没几个丧尸，为了，她不能留在yy基地。 柳叶仙眉心含忧。 “yy基地会放人吗？” 先不说裴叶，光是柳叶仙，yy基地也舍不得放手。 柳叶仙可是末世唯一能治愈被丧尸病毒感染的治疗系异能者。 裴叶伸了个懒腰。 上身t恤往上拉，露出精瘦还有紧实肌肉的腹部，还有腰窝。 “华国基地又不是私人小基地，他们求的是大局而不是眼前的蝇头小利，当然会放人。” 治疗系异能者可以批量培养，柳叶仙并非无法替代。 “石膏浆”固然好用，但没了裴叶控制母虫，是福是祸还难说。 资源流动起来才能造福更多人，困在一个地方没有前途。 除非yy基地要造反独立。 裴叶笑得不怀好意。 “只是不知道尝到甜头，各个基地会不会为了抢我们而打起来。” 岂止是打起来？ 若非隔着太昊网络，各大基地领导都想面对面撸起袖子battle。 看着群里一个个卖惨的基地领导，恨不得将“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孩子”的说辞搬出来，b市基地领导大佬兼群主表示看不下去了，他直接给所有群员发了个群禁言套餐。 “不用争了，人——我们b市基地要了。” 众群员：“……” (╯‵□′)╯︵┻━┻ 群主了不起啊！！！ sorry—— 群主就是了不起。 b市基地拿下名额，自然不是因为b市基地领导用了群主权限，而是b市情况不容乐观。 除了这点，b市基地出手抢人还有一个原因。 他们需要“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帮忙将一件东西安全护送到b市基地！ “东西？” 裴叶又一次被yy基地领导约谈喝茶。 后者给她一份机密文件，文件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裴叶不解抬头，用眼神询问。 “我们观察你很久了，知道你是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同志。这次任务，的确非你们小队不可。” 裴叶凝重道：“我们？连国家军队都无法胜任？” yy基地领导和蔼笑道：“年轻人谦逊是好事，但过度谦逊就是妄自菲薄了。你们的能力，特别是你的能力，国家看在眼里。不瞒你说，这次任务极有可能关系到整个末世局势走向，也关系着人类生死存亡。风险极大，甚至有可能会付出性命，你和你的队员可以考虑考虑。” 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没一口答应。 这是团队任务！ 最重要的是—— 手机弹出了一条提示。 这个破副本游戏任务只剩两个了。 是的！ 没看错！ 只剩两个！！！ 前两个任务也就罢了，第三个“织毛衣”任务是裴叶最想吐槽的。 母虫的确像条蛇，“流星雨”织就的大网也的确是母虫织的…… 但仅凭这么两点就生硬将飞行丧尸围城往任务上靠，不会太勉强了？ 还不如说母虫的名字叫“蛇矛”呢！ →_→ 裴叶深深怀疑垃圾友人的文学功底。 正文 314：下一站W市（求月票） “去b市？” 小队成员都知道yy基地待不长久。 谁让附近的丧尸都被清理干净了，满足不了某人的胃口呢？ 但大家伙儿没想到团队下一个目标会是b市基地。 在众人印象中，b市是华国的首都。 b市基地以b市作为根基，地位意义与其他基地不同。 作为华国第一大基地，b市基地不论是幸存者人口、异能者数量、武装力量、经济资源还是其他，凌驾其他官方基地。 如果说末世哪个基地最有安全感，非b市基地莫属。 齐天硕冷静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架。 “我以为我们下一个基地会是有着大人口基数的南方幸存者基地。” 分析华国境内各大基地武装力量，b市居首位。 有着人形核武称号的裴叶应该投放到需要她的地方。 这个地方绝对不是b市！ “为什么会是b市？” 这是资源浪费，齐天硕看不懂这次安排。 荀明远道：“官方给出的建议，绝对是深思熟虑后的，我们只需服从。” 尽管加入幸存者小队，但荀明远依旧是华国军方的人，骨子里的习惯没有变。 齐天硕纠正他，“是我们‘可以’服从，而非‘必须’服从。事关重大，总该保障我们的知情权。” 相信官方是一回事，盲目相信官方又是另一回事。 将人形核武力量往并不需要武装力量增援的b市倾斜，明显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荀明远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身子向后一仰，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很抱歉，我没有收到相关指令，b市也没有风声传来，对这次任务没有丁点儿了解。”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兴许是我们将事情复杂化了。” 如果小队非得去b市，荀明远应该会收到上级指示，投北上一票。 既然没有指令，也没有相关风声，那么这件事情应该没有预想那么严重。 去b市应该是个建议，而非必须执行的命令。 向瑞君和柳叶仙也没说话，四人外加十几条狗狗，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裴叶。 裴叶道：“约谈的时候，基地领导透露的情报不够多，只是说让我们将一件东西护送到b市，还说是我们才能完成的任务。听这意思，华国应该派遣异能特种兵执行过，但都失败了。领导说得很严重，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什么东西？” 裴叶摇头，“基地领导没有细说。” 毕竟她们还没答应，官方也不会透露太多机密。 向瑞君问道：“那你的意思？” 裴叶才是“今天出门日丧尸”的团魂，成员基本以她的意见为主。 末世环境大同小异，她们去哪里都一样。 裴叶道：“接任务，去b市。” 末世变数太大，裴叶也不敢托大，为了剩下两个任务的完美完成度，跟着提示走吧。 向瑞君不意外她的决定，点头道：“行，那我们就去b市。” 若非裴叶，她是不想去b市基地的，甚至不想北上。 前世b市基地那场任务让她有心理阴影。 四个年轻人和警犬大队去哪里都行，拎着行礼就能出门，跟随他们的普通人——例如柳父夫妻、两名特警青年、警犬队队长的遗孤——他们准备慢些，裴叶便给他们一天准备时间。 b市基地得到裴叶的准确回复，当天就在太昊网络上宣布这一消息。 ：欢迎诸位加入新的大家庭(*￣︶￣) 网络上的幸存者看到这条动态还摸不着头脑，直到裴叶几个转发b市基地官博的动态。 ：yy基地再见，顺便@b市基地，麻烦给我们留三套面积大点的出租房，谢谢。 半夜无聊在网络上闲聊的幸存者看到这两条动态，有羡慕有嫉妒有不解。 ：开心，大佬终于要来b市了，宝宝期待跟大佬面基??ヽ(°▽°)ノ? ：为什么是b市基地？不是有大佬分析，最有可能是魔都基地？(???︿???) ：b市基地好无耻，居然截胡大佬！b市现在的武装力量还不够吗？ ：b市基地武装力量够啊，但大佬是个见“丧尸”眼开的无情女人，没有上千万丧尸储备请不动她。以人家一日二十万丧尸的战斗力，在yy基地停留时间诡异得长。我以为她半个月前就该搬家呢，没想到还拖了大半月，现在想想应该是为了前几天的丧尸围城吧。 幸存者脑洞大开，这场讨论风暴却没影响到几人当事人。 一日后，裴叶几人踏上前往下一站的旅途。 开车半天上了高速，柳叶仙发现路线不对经。 “筱秀，这好像不是去往b市的方向。” 仔细看一眼太昊卫星导航，这是往南的高速，而非北上。 “我们先去拿一样东西，这东西在南方某座城市，距离我们有四五天路程。” 如果交通顺利，五天应该能抵达。 要是交通堵塞，保守估计也要十天。 向瑞君疑惑：“任务东西不在yy基地？” 她还以为是护送yy基地的东西去b市基地。 没想到还要自己跑一趟去取东西。 裴叶道：“东西要我们自己去拿，估计会有些棘手。” 向瑞君忍不住撇嘴。 这画风似曾相识。 这跟粮仓、军械仓库任务不是异曲同工么？ 基地官方力量搞不定，借助战力顶尖的幸存者小队？ 这种任务往往意味着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率！ “我对你说的棘手持保留态度。” 裴叶的标准跟正常人不一样。 柳叶仙刚跟齐天硕换班开车，现在正在吃东西补充体力，听到二人对话忍不住笑出声。 “我们有筱秀这尊大杀器在，再棘手也不怕啦。” 末世幸存者哪个不想安定下来？ 在外到处流浪的，不是力量太弱就是力量太强。 她们明显属于后者。 “筱秀，我们去南方哪个城市？” 裴叶回答：“w市。” “w市？” 向瑞君道：“这个市的丧尸密度很高。” 搁在前世，她不会主动往这种危险沦陷城市跑。 奈何今生队友不正常。 见了丧尸跟见了金币一样。 人家见钱眼开，她见“丧尸”眼开。 裴叶理直气壮道：“密度高才好，免得白跑一趟。” 蚊子再小也是肉，丧尸再菜也是功德。 正文 315：末世日常（求月票） 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 裴叶这是第二次“搬家”，一连数日没有“今天出门日丧尸”小队消息，太昊网络幸存者也不着急。 大佬肯定又一路推平沿路丧尸，yy基地到b市基地的路程不短，沿路幸存者走运了。 直到第十日早晨，某位太昊网络用户幸存者发了一条视频动态。 ：这个排面，大家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视频只有短短36秒，尽管画面比较模糊，但大家伙儿还是能看到天空聚集着黑压压的雷云，雷电夹杂着火光无脑轰炸大地——不，准确来说是轰炸密密麻麻、前仆后继的丧尸群。 意有所指的内容让白莲圣母教天团粉丝不悦。 无他，定位地址在某靠南城市，与“今天出门日丧尸”天团行程方向相悖。 “哼，阴阳怪气的，你想说什么？” “兴许是想说末世又以王者天团冉冉升起，试图挑战‘日丧尸’团队的江湖老大哥地位？” “一个短视频想表达什么？末世嘛，没有不可能发生的，只有想象不到的。” 粉丝们拒绝承认这是爱豆营业。 幸存者说的也没错，末世什么都可能发生。 前几天还有曝光某三百斤肥宅大叔现场表演巴拉巴拉小魔仙变身，那场景别提多惊悚。 大叔变身前是颓废络腮胡的邋遢肥宅，变身后，啧啧啧。 冰蓝色的双马尾长发，类似美少女战士的水手服，肌肤白皙透红、吹弹可破，一双布灵布灵的卡姿兰大眼睛，能挂着荡秋千的小扇子睫毛，樱桃小嘴………… 总而言之，一切满足宅男幻想的女神词汇都能在这位身上找到。 呵呵，兴许哪天男人都能生小孩儿了。 一两个元素跟“日丧尸”天团撞车不稀奇。 幸存者又掏出新干货。 ：本宝宝偷偷拍了好几个视频，继续跟大家分享。 第二段视频偷拍质量明显提高不少。 拍摄者没有乱抖，画面比较清晰。 不仅能看到电闪雷鸣，还能瞧见青色的小型飓风、橘红的火焰射线、呼啸的狂风暴雪、万箭齐发般的金属子弹…… 各种炫目的、低调的异能不要钱得轰炸丧尸群，上来一批清理一批。 丧尸含恨倒下，几颗奇怪的“黑点”提着硕大的塑料桶跳过来，挖晶核附带焚尸一条龙套餐。 众网友：“……” 一两个元素撞车很正常，有了太昊的“异能修炼手册”，只要不是太懒或者资质差到人神共愤，觉醒异能的比例十分高。 据说七老八十的老爷爷都能觉醒火系异能点个柴火。 火系、雷系、冰系、金属系……这也不是“日丧尸”天团专属，但连小纸人收尸大军都撞车了，这就—— 就是“日丧尸”天团本尊，错不了！ ：我也是白莲圣母教的教众，前几天跟着队伍出门猎杀丧尸，目标是一座小镇。我们队伍实力挺强，本以为没问题，谁知道镇子上藏龙卧虎——居然有好几只二级丧尸！感谢队长的异能是预知危险，我们险险避开。小心躲了三天，差点弹尽粮绝，然后就拍到了这个。 捡回一条命当然开心，但作为粉丝就很疑惑。 本该北上去b市基地的爱豆怎么往南跑了？ ：难道大佬是放了b市鸽子？@b市基地 与裴叶相关的话题备受关注，太昊第一时间友情通知裴叶。 虽说人类本质就是鸽子，但作为华国公民放了官方鸽子，有可能被扣上懦夫之类的黑锅。 最重要的是，裴叶她们有任务在身，不是放鸽子。 裴叶道：“这伙人也太闲了，丧尸不够多还是肚子吃饱了？末世还搞追星，关心爱豆营业？” 太昊一本正经道：“精神娱乐能极大缓解精神压力。” 末世生活环境太苦了。 很多人不怕苦，只怕尝不到甜。 一点点甜就能让很多人鼓起继续生存的勇气。 这也是太昊搭建太昊网络，制作简单小游戏供幸存者玩的主要原因。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有道理。” 太昊问她：“那——幸存者打算怎么回复？” 裴叶叼着圆珠笔，膝盖上正摊着一本画满鬼画符的笔记本。 “你用我的账号帮我发条动态打发他们。” 末世还这么闲，真是家里盐多了。 太昊道：“好的，幸存者。” 于是，太昊就披着裴叶的马甲发了一条高冷简洁但很有大佬范儿的动态。 ：正在执行机密任务，外人勿扰。 做完这些，随手给发几张黄色警告牌，责令对方将暴露裴叶行踪的视频删掉。 处理完这些，丧尸也清理差不多了。 小纸人打扫卫生，清理出一片干净空地。 裴叶又布下一方结界，防止外界打扰，准备晚餐。 他们的改装车面积很大，上下两层，车顶还能搭帐篷供人休息。 只见柳母动作熟练地用筷子戳了一下被关押在车厢角落，粉嫩嫩、蜷缩成一团的母虫。 母虫悲愤地“吱儿”一声，但又无可奈何地憋出十几条新鲜子虫。 每天被小纸人24小时鞭策分泌“石膏浆”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负责给人类提供肉食！ 它无脸见虫！ 柳母戴着橡胶手套捡起半个脸盆的子虫，将它们放进偃月凝化出的冰水之中洗净。 没多会儿，车上响起一阵炒菜声，美妙的香气勾得馋虫们心痒难当，刀妹子乖顺地匍匐在柳母脚边。 柳母笑着给刀妹子夹了一块肉。 后者张嘴接下。 众人的晚餐都是营养剂。 不同的是，裴叶是游戏系统产出的橡皮泥口味营养剂，而其他人用的是yy基地兑换来的军用营养剂。 爆香虫肉就着营养剂吃，一支营养剂都能吃出全席宴的幸福o(*￣▽￣*)o 天色渐暗，裴叶开了一盏由向瑞君充满电的手电筒，跟太昊继续研究w市路线。 “最迟明天下午就能抵达目的地附近。” 末世交通瘫痪，道路数月没有保修，老化非常快，不少地方还有塌陷或者被泥石流阻挡。 七绕八绕，花费十天功夫才靠近w市。 “太昊，你用卫星监测的时候，有发现w市哪里不对劲吗？” 正文 316：疫苗匣子（求月票） “w市一切正常，跟普通丧尸沦陷区没什么区别。” 太昊的回答出乎裴叶预料。 她以为这次任务会跟4号粮仓和1号军械仓库所在深山一样有什么棘手东西。 “一切正常？” 裴叶目光微沉地看着地图上标注的目标。 这个坐标是yy基地给她的，除此外没有其他任务线索。 基地官方给出的说辞是任务要保密，裴叶几人抵达任务目的地，太昊才会告知剩余内容。 裴叶半路上也试过套太昊的话。 权限不够就调整权限。 结果—— 太昊十分为难地道：“幸存者，这次怕是不行。不满足任务条件，太昊无法透露内情。” ??? 它也想剧透，奈何情况不允许。 “为什么？” 太昊道：“华国官方高层对此次任务十分看重，隐隐有几分将终结末世的赌注押在这上头的意思。b市几位高层领导人用权限给任务内容加密，如果我提前告知，势必会惊动他们。” 以前的任务内容或者机密情报都放在太昊的核心数据库。 它调动这些内容不需要几个高权限人士的答应，完全能绕过这些人给裴叶提高隐藏权限。 现在不一样了。 太昊调动任务情报就必须拿到几位领导人的授权许可。 通俗来讲，任务内容被装在一个由数据组成的盒子里面，盒子上了好几道锁。 这几道锁的钥匙在几位领导人手中，太昊要集齐这些钥匙才能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情报。 规则如此，作为超级智能的太昊公然违反，异常数据就会第一次时间传到那群科学家那边。 “这样就算了，我们距离目的地也不远，迟早都能知道任务内容。” 裴叶也不觉得官方基地玩这一手有什么不对劲。 越是机密任务，保密手段就越五花八门。 w市在末世前也算有名，人口多、商业繁荣，整体发展势头很猛。 尽管赶不上那些超一线的城市，但在一线城市也不算丢份。 末世来临前，市中心几条地铁线竣工投入使用，只剩通向市郊乡镇的还未来得及完成。 估摸着也没完成的希望了。 第二日下午。 “日丧尸”天团成员齐刷刷站在一堆废墟前边儿。 准确来说，这是某地铁站入口废墟，向下的电扶梯被坍塌的巨石砸得扭曲，另一侧的楼梯也被掩埋。这里就是yy基地给的机密坐标，误差不超过一米。这意思要下地铁啊？ 向瑞君蹲在废墟巨石上往下看，总觉得这地方不太稳当。 “我们不会要下地铁吧？” 裴叶坐在地铁站附近的花坛上翘着二郎腿。 “我问问太昊。” 抵达目的地，应该能解锁任务情报了。 “请幸存者稍等，太昊正在申请任务情报解锁权限。” 三秒过后，解锁完成。 完整的任务也出现在裴叶面前。 一张地图，一副图画。 地图是w市地铁线的简笔图，上面画了二十几个红点。 图画上面是一个立方体匣子。 “日丧尸”天团的任务就是将这个匣子安全护送至b市基地。 堵上性命也要完成的绝密猩红图标任务！ “这破匣子是什么？” 刀妹子凑上来，用硕大的狗头挤开向瑞君，仔细观察数秒，低沉询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飞机黑匣子？” 裴叶一手将越靠越近的刀妹子狗脑袋推开。 再靠过来都要抵上筱秀这具身体的事业线了。 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也有一颗黄橙橙的心。 向瑞君撇嘴道：“你家飞机黑匣子长这样？” 人家俗名“黑匣子”，真名是飞行数据记录仪，又不是真的黑漆漆的匣子。 “我瞧着倒是觉得有些像魔方，黑色的魔方。” 柳叶仙的形容是最贴切的。 图片上的黑色匣子不是纯黑，每一面都有横纵两道白色细线，乍一看去还真像黑色魔方。 “筱秀，你认识这东西吗？” 柳叶仙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价值，值得华国官方这么重视。 “我？我当然认识。” 倒不是裴叶博学多识，仅仅是因为她活得久，看得多罢了。 “你认识？它是什么？” 裴叶道：“这玩意儿能当保险箱用，不过真正的用途是储存疫苗或者疫苗相关的针剂。” 虽说是早被淘汰的老东西，但某些偏僻落后星球依旧会使用它作为储存疫苗的冷藏设备。 裴叶年轻那会儿执行任务也会碰见这玩意儿，有些印象。 众人闻言沉默了一下。 自从得知“帝娲”疫苗之事，他们对“疫苗”两个字就格外敏锐。 结合华国官方对此次任务的看重，他们不得不将黑匣子跟“帝娲”疫苗或者丧尸病毒串联。 裴叶没浪费时间瞎猜，直接询问太昊。 “疫苗匣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昊这回没拒绝回答，它说了一些裴叶不知道的内情。 “上次跟m国交涉，m国愿意将‘外星人’以及相关研究机密送至华国，半途受华国沿海区域天气影响不得不迫降沿海某机场，m国特遣护送部队连同东西神秘消失，迄今未找回。” 裴叶道：“这事情我知道。” 她甚至有打算去找一下这位“外星人”呢。 太昊道：“但m国留了一手，他们没有履行承诺将所有东西送来，反而扣押了一半‘外星人’的相关机密。前段时间3523基地出事，两百六十多万变异丧尸迅速扩张势力，沦陷的幸存者基地数目飙升。m国与邻国压力太大扛不住，两国合计，提出用剩余机密情报换取末世资源，甚至——若有必要，必须接纳两国最少百万幸存者，但官方并未答应。” 一番讨价还价，双方各退一步，终于促成谈判。 华国这回长记性了，派遣精锐坐飞机去m国拿东西。 “外星人”的东西就是有毒。 自家派遣的精锐拿了东西回到华国境内，信号突然中断。 有了上一次教训，太昊做了无数应急备案，一番努力与特种精锐联系上。 奈何联系断断续续。 太昊叹息道：“……华国再度派遣精锐接应他们，但精锐抵达后，又发生了一样的怪象，东西在w市地铁线附近消失。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东西，将东西安全护送至b市基地。任务只许成功或者失败！” 没有中途放弃这一选择！ 正文 317：下地铁（求月票） 成功好说，荣耀加身。 失败就是死！ 裴叶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两口，借此让大脑降温。 “m国有明说疫苗匣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吗？” 莫名其妙发生怪事，无法与太昊联系，还不是一次两次，这中间必有什么猫腻。 如果不是外力阻拦便是疫苗匣子内部问题。 这种匣子大多时候用来装疫苗，但也能当做保密性极强的保险箱使用。 除非有用特殊手段输入一段复杂的密码，否则无法打开。 材料够坚固，没有足够的力量是无法从外部破坏匣子的，破坏了也会触动内部的自毁装置。 太昊道：“他们只说了一半，剩下一半以及开启密码要等华国官方实践承诺才愿意交出来。” 裴叶撇了撇嘴。 “还真是小心谨慎啊。” 太昊道：“官方也担心里面的东西，但此时此刻，除了相信同为人类的他们，别无选择。” 大家都是蓝星上的人类。 命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面对这场席卷全球的末世灾难，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在种族危机面前，各国之间的龃龉暂且放一边，官方出于这种考虑才会选择冒险一次。 裴叶也不是蓝星土著，华国高层怎么决定她也不想评论。 任务才是首要！ 裴叶将太昊的话一五一十转述给“日丧尸”天团其他成员，向瑞君眉头微蹙。 “哪里不对劲？” 向瑞君道：“没。” 嘴上这么说，暗地里却联络裴叶，二人单独开辟一个频道私聊。 “说起m国的事情，我前世听过一些传闻。”向瑞君凝重道，“m国、相邻大陆国家的幸存者在末世三四年的时候，先后被丧尸覆灭。覆灭他们的丧尸格外强大，进化速度快得吓人。” 快到什么程度呢？ 华国这边最强丧尸刚提升到三级的时候，人家m国那边的丧尸五级了。 末世五年，据闻m国土地上四五级丧尸满地爬，六七级丧尸一片区域能看到几只 甚至还有八级九级丧尸的传闻。 这一则传闻是向瑞君偶尔听来的，消息源是前世柳叶仙团队的成员之一，比较可靠。 说是b市基地通过卫星监测，无意间发现m国有个形态与人类一模一样的男性丧尸。 它穿着西装革履，端坐在王位之上。 其他千千万万的丧尸拥挤在一起，冲它膜拜欢呼，将活的异兽撕碎，鲜血洒在王座之下。 裴叶眉头微拧。 “你担心什么？” 向瑞君道：“我一直很好奇m国丧尸进化速度为何这么快。” 她最初怀疑是m国实验室是丧尸病毒泄露的源头，人家靠近病毒源头近，进化快也正常。 如今想想，她觉得这事儿背后透着一股子诡异。 向瑞君道：“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碰见虫子的场景？” “那条果园害虫？我自然记得。” 向瑞君道：“那时距离末世爆发才过去多久？丧尸群中混杂的二级丧尸密度高得不正常。” 对裴叶这个挂逼而言，二级丧尸跟一级丧尸没有区别。 但对普通人来说，二者却是天与地。 “它们的进化速度太快了。” 裴叶沉思。 向瑞君继续道：“果园害虫来自m国实验室，来自‘外星人’。前不久袭击yy基地的飞行丧尸大军，不也是母虫的手笔？母虫同样来自m国实验室，来自‘外星人’。兴许前世的m国……” 死得不冤枉！ “你担心我们引狼入室了？” 向瑞君道：“我不知道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如果提升末世难度的关键是“外星人”的东西，官方纵容它们入境，难说是希望还是灾难。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们别无选择。” 向瑞君忍不住长叹一声。 是啊，别无选择。 结束私聊，裴叶继续与众人商议搜索计划。 “我们在这个站点入口，图纸上一共有27个搜索点，我们是分兵还是一个一个找过去？” 荀明远看了一眼几个伙伴，提议道：“一起找吧，分兵太冒险了。太昊不是说官方后续派出的支援，一接近任务目标就断了联系？地铁站入口崩塌，内部什么情形也难说……” 地铁普遍在20米深的地底，w市因为土壤、地质、线路的缘故，浅一些，但也有15米。 w市多雨水，之前还有几次全国性的地震，难说地底的排水系统还能起作用。 通风设备如何？ 他们是人不是丧尸，爬这么深的地底还要考虑氧气问题。 地铁站出口坍塌是因为自然外力还是人为所致？ 内部情况又怎样了？ 什么情报都不知道，贸然下去还分兵，危险性太大。 综合考虑，荀明远提议大家还是一起行动。 搜索速度慢些，但安全有保障。 裴叶道：“行，一起行动。” 她没有异议就答应了。 众人准备下地铁的最后准备。 “我都不知道你当初究竟买了多少东西……” 裴叶无语地看着柳叶仙。 为什么连潜水服都有？ 居然还不止一套？ 当裴叶看到柳叶仙跟机器猫一样掏出一大堆东西，嘴角忍不住抽搐。 柳叶仙居然屯了上百个氧气筒、照明安全帽、潜水服…… 这些还都是她在末世前那三天屯的。 一个大学生有门路买到这些，也是叼。 柳叶仙道：“派得上用场就证明囤货有价值啊，我还有些小骄傲呢。” 裴叶：“……” 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 潜水服没穿，裴叶几个就套了超长筒橡胶雨靴，背上氧气筒、揣着备用氧气筒，以防万一。 哦，还有照明安全帽要戴上。 警犬队合力将坍塌的巨石搬开，不能搬开的打碎了再搬开，没多一会儿露出黑洞洞的站口。 “看情形，下面通风情况不容乐观。” 坍塌的石头一般开，一阵诡异的恶臭和闷热便扑面而来。 除了最上面十来级台阶损坏了，其他台阶还算完好。 打开照明安全帽上的灯。 裴叶走在最前面，偃月和刀妹子护着队伍中央两侧，青龙殿后。 刚下一半台阶，几人便发现一具重度腐烂的女性尸体。 正文 318：地铁下的生物（求月票） 最初发现这具女尸的时候，女尸趴着面向下，方向对着楼梯下部。 “丧尸？” 柳叶仙绷紧神经，双手合十。 随时准备给队友加持一面光罩。 治疗系异能者等级提升到一定程度会拥有一两个防御技能。 柳叶仙作为身怀灵泉空间的治疗系异能者，她的防御技能出现得格外早。 全盛状态下能召唤三次光罩，每一面光罩能抵挡三次千斤级别的重击，非常bug。 裴叶示意众人别担心。 “放心，不是丧尸，应该只是一具尸体。” “不是丧尸就好。” 柳叶仙暗松口气。 丧尸智慧不高，但它们有着极强的狩猎本能，示敌以弱不算啥，它们还会趴在地上装尸体或者伪装成被杀的丧尸同伴，迷惑放松警惕的异能者。一旦异能者接近，它们便会骤然发难。 “日丧尸”天团经常在外奔波，诈死的丧尸也没少碰见。 “这是一具女尸，目测年纪不过三十，骨骼还很年轻。”裴叶用“石膏浆”制成的长棍掀开尸体，让尸体从背着众人转为正对，尸骨早已重度腐烂，蛆虫烂肉随着尸水流出衣领袖口，“尸体的装束不像是普通幸存者或者异能者小队，她的身体还压着一把枪，应该是军用步枪？” 尸体的衣服非常脏，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能根据样式勉强做判断。 那把步枪看着并不老旧，样式搁在蓝星华国应该还算新颖？ 裴叶对它们不了解，只能将视线投向荀明远，荀明远出身军伍，最了解这些。 荀明远看到女尸身上的衣服就拧起眉头，看到那把黏着干涸尸血的步枪，心下沉了数分。 “这是最新式的步枪，她应该是执行任务的特种精锐战士。” 多余的信息不好透露，但有荀明远这句话也够了。 “尸体腐烂程度太高，不好判断死亡时间，但死亡原因应该没争议。” 裴叶用长棍将女尸头颅转过来，拨开女尸凌乱的头发，仔细检查了一番。 “腰侧衣服有丧尸留下的咬痕，但真正的致命伤却是太阳穴到头颅一侧的枪伤。最大的可能是她即将丧尸化，同伴将她枪杀。你看她死前动作以及我们发现步枪的位置，她死前应该没有拿着枪警惕周遭，而是以一种完全放松的姿态赴死。看枪口痕迹，击杀距离非常近。” 女尸应该被人搜过了，没有留下一件有用的东西。 “给她收尸吧，人回不去，好歹让骨灰回去。” 裴叶起身让开位置，骑在青龙三犬身上的小纸人跳出来几只将尸体处理干净。 它们将女尸的骨头和衣服分开。 前者烧成骨灰，再用后者包裹，连通那一把步枪一起塞进一条单独的垃圾袋。 荀明远注意到这些细节，望向小纸人的眉眼柔和许多。 一个地铁站往往有好几个出站口，裴叶几人却发现这个站的三个出口都被炸毁，封住了路。 地铁站没有崩塌，却精准崩塌了出口，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们全都跟紧，一个都不许掉队。” 裴叶试图联系太昊，谁料信号断断续续，全是沙沙声，偶尔才能听清几个被扭曲读音的字。 失去联络手段，他们要是在漆黑的地铁中失散，重聚可不容易。 末世大爆发的时候，地铁早已下班。 人少，丧尸自然也少。 裴叶一行人下了地铁，查清了路线，准备去最近一个搜索点。 基地官方给出的搜索点共有27个，裴叶几个经过商议，决定一个最省时省力的搜索方案。 地铁渗水不算太严重，最深水位堪堪没过膝盖。 众人都套了超长筒橡胶雨靴，倒是不惧。 只是积水太浑浊，极难看清水下动静。 末世一来，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谁也不敢小看仅有膝盖高度的污水，鬼知道水下守着什么？ 万一任务目标就在水里，他们不小心错过咋办？ “看你们了，青龙偃月。” “好！” 二犬齐声应下。 青龙与偃月一起施展异能。 以风系异能分开污水，再以冰系异能其冻住。 青龙三犬异能提升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一样，连柳叶仙这个灵泉空间的拥有者都比不上。 这么点儿小工程，对它们而言就是洒洒水啦。 地铁漆黑一片。 众人只能依靠安全帽上的照明灯引路。 一路上只听到呜呜风声、众人的脚步声以及呼吸声。 谁都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有动静！” 警犬队某条狗狗突然开口，众人停下脚步。 狗狗上前两步，伏地细听。 “越来越近了——它们在向我们靠近！” 异兽狗狗的听力远比人类异能者强。 狗狗说完十来秒，向瑞君几个异能等级比较高的才隐隐有些感知。 仔细听，是吱吱的声音，类似老鼠。 “是老鼠？” 柳叶仙惧怕蟑螂、蛇、臭虫、老鼠，光是看照片都有种鸡皮疙瘩揭竿而起的冲动。 她可没忽略狗狗的话。 “它们”正在靠近！ 数量绝对在两只或两只以上！ 向瑞君调动异能，雷光与火光在左右手缠绕舞动，一副备战的姿势。 “多少？” 狗狗答道：“很多！” 它补了一句。 “数量比我们多。” 向瑞君道：“没有具体数字？” 狗狗耳朵耷拉下来，亮晶晶的眸子写满了无辜。 它只会数二十以内的数字。 数学还没学好呀??? “来了！” 裴叶倏地大喊一声。 刀妹子从队伍一侧跳出来，四爪死死抓着地面。 只见它仰脖向后，鼓足气，张口凝聚出一团半径三四米的火焰喷向前方。 当火焰炸起，明亮的光线将地铁隧道照得一片橘红。 众人也看清过来的东西是什么。 蝙蝠！ 一群双目赤红，双翼张开足有一米的大个头丧尸蝙蝠！ 粗略一看，数量没有上百也有五十！ 刀妹子动手的下一瞬，柳叶仙便张开一面光罩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光罩不仅能地当外界的撞击，还能隔绝外界的温度。 一条由蓝色雷电构成的长龙从向瑞君手中飞出，飞翔着将避开喷射火焰的蝙蝠炸碎。 正文 319：蝙蝠头目（求月票） 众人齐心协力干掉了攻击他们的蝙蝠。 蝙蝠尸体要么被烧成灰烬、要么连灰烬都没留下。 一个照面就大获全胜！ 柳叶仙见状，准备撤去光罩继续前行，却被裴叶抬手拦下。 “还没结束。” 柳叶仙的小心脏猛地提起。 “还有？” 裴叶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黑暗处，唇角勾起噙血冷笑。 “杀了小的，引来大的。也有可能大蝙蝠带着小蝙蝠巡视领地，发现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 刚才那群蝙蝠不过是弟中弟而已。 众人闻言精神更加紧绷。 此时，一声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吱吱”声从黑暗中传来。 声音不大却充斥着浓烈的怒火，尖锐又刺耳。 异能等级比较低的几个甚至出现轻微头晕、恶心反胃的错觉。 “正主来了。” 裴叶说完，一只无法用言语形容，亦或者不能称之为“蝙蝠”的蝙蝠出现了。 “我的天！！！” 这还是蝙蝠吗？ 地铁隧道留有刀妹子以及其他火系异能狗狗喷吐火焰的余温，穹顶被烧得一片焦黑，周遭金属因高温而发红。热气蒸腾下连空气都扭曲了三分，蝙蝠首领便是这般情形下出场的。 第一批蝙蝠除了个头大些，外貌还算正常。 那些蝙蝠有着酷似狐狸的吻部以及向外凸出的外耳，颈部短小，胸腹宽大，浑身肌肉膨胀鼓起，浑身上下覆盖着深黑色的绒毛，双目是骇人的浑浊猩红，修长尖锐的爪子与翼膜相连。 整体而言，这还是蝙蝠。 统帅这群蝙蝠的蝙蝠首领，它的相貌就十分迷了。 脸长嘴尖、双耳位于脸颊两侧，脸部皮肤鲜红且带着几分透明，肉眼便能清晰看到皮肤底下青红的细小血管，形貌介于人脸与狐狸脸之间，活像是脑袋变成人头，变到一半卡住了。 是的，这只蝙蝠顶着一颗人头不是人头，蝙蝠头不是蝙蝠头的脑袋！ 其他部位更加骇人。 颈部呈现暗红色，又粗壮又短小，足足有脑袋直径那么宽。 胸腹还带着蝙蝠的特征，但也能清晰看到类似人的排排肋骨，覆盖上面的毛发一边浓密、一边稀疏，胸前还拖着两个粗大布口袋一样的肉团，同样也覆盖着厚厚的毛发。宽阔的腹部往下就陡然变窄，后肢扭曲而畸形。它的爪子与普通蝙蝠一样尖锐，但却是十分明显的人手，上臂、前肢比例失调，与翼膜紧紧相连构成了双翼。这只蝙蝠居然有非常明显的人的痕迹！ 它生了一双浑浊猩红的圆眸，瞳孔死死盯着裴叶一行人。 喉间滚动，冲着众人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饶是向瑞君在末世五年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这么诡异的怪物。 “你能不能跟它沟通？” 光罩也无法阻隔这只蝙蝠对他们的恶意。 裴叶一脸莫名其妙。 “我怎么跟它沟通？” 很明显，眼前这位老兄是选择战而不是选择“沟通”。 最重要的是，裴叶作为标准的萌控和绒毛控，她见不得这样的丑东西。 向瑞君反问道：“你的异能不是让见到你的异兽都觉得你很萌吗？” 裴叶：“……” 她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坑爹的垃圾异能。 不过—— “你敢不敢摸着你的良心说说，咱们眼前这玩意儿是什么？” 她的异能是让所有看到她的异兽都觉得她好萌，但眼前这丑东西是异兽吗？ 向瑞君：“……” 讲真，她还真不知道这玩意儿算不算异兽。 向瑞君末世五年，倒是见过类似的情形，但不是出现在异兽身上，而是出现在丧尸化的物种身上。丧尸是会互相吞噬的生物，彼此吞噬，最强的活下来，生存规则有些像是养蛊。 强的吞噬弱的。 吞噬成功便能获得弱者的能量，但也有吞噬不怎么成功的。 与其说是吞噬、消化了弱者，倒不如说是与弱者结合，拥有了弱者的一些形貌特征。 这也是为何有些丧尸会长着三四条腿、两三个脑袋、七八条手臂，甚至还会顶着丧尸猫猫狗狗的脑袋或者肢体。这都是丧尸吞噬不完美的结果，异兽么——倒是没听说过这些。 从这一角度反推，眼前这头有着人类形态的蝙蝠，应该不属于异兽而是丧尸化的蝙蝠？ 好吧—— 裴叶的异能的确不起作用。 两句话的功夫，蝙蝠的怒火已经升腾到了顶点。 它咧开狭长的嘴，露出一口牙床布满细密利齿的嘴。 伴随着一声声越发急促尖锐的低吼，齐天硕几个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与呕吐感。 裴叶以指为笔，一息功夫便画下数道清神符点与他们眉心。 一股如山涧溪水般的清凉从眉心蔓延至全身，迅速压下不适。 蝙蝠见状暴怒，肉翼扑腾两下，庞大的身躯飞扑撞向光罩，一个照面便使光罩出现裂痕。 柳叶仙见势不妙连补两个，顺便又给自己补充了异能。 蝙蝠眼中似有讥诮闪过，向瑞君心下暗道不好，下一秒就看到蝙蝠张开嘴，用庞大身躯覆盖在光罩之上，冲着众人发射一发几乎零距离的猩红火线，偃月顷刻凝出数米厚冰墙抵挡。 本以为这一面冰墙应该够了，还未等偃月松口气，冰墙被岩浆似的红色粘稠物融化。 “别大意。” 最后还是裴叶以符篆布下防御结界将这玩意儿挡下。 偃月低沉道：“它很强，比我、比青龙和刀妹都强。” 无法判断蝙蝠的实力等级，但从刚才那一发类似岩浆的热焰袭击来看，威力比它们都强。 裴叶听后眉头一皱。 她记得很清楚，太昊说过w市并无异常。 地铁隧道却有五六十只类似两级异兽的蝙蝠，还有一只实力在青龙三犬之上的蝙蝠头目。 不管怎么看，w市都不该“无异常”。 “我来吧，你们保护好自己。” 让其他人对付这只蝙蝠，实在是太勉强。 她说完，余光瞧见不知何时拉开距离的蝙蝠露出浓郁讥诮。 蝙蝠动了动嘴，一双翼手弹射出冒着隐隐紫光的尖锐物，双翼煽动。 不见它有什么大动作，地铁隧道却凭空掀起狂风。 “定！” 裴叶双手捏诀，以最基础的定风符篆将狂风镇压。 风浪向四面八方吹卷，将她头发吹得乱飞。 仅一秒，掀起狂风的隧道又归于平静。 正文 320：妖精（求月票） “恼羞成怒了？” 裴叶双手迅速换了法诀，口中默念咒语。 向瑞君等人非常熟悉裴叶高频率使用的几个术法，一见动静就知道她又要施展雷咒。 “这里是地铁隧道，你在这里用你的雷咒？” 他们都在地下十几米的位置！ 鬼晓得末世后的地铁隧道有多坚固，抗不扛得住雷咒肆虐？ 向瑞君可没有兴趣用自己和同伴的性命去验证他们死于电击还是死于隧道坍塌。 裴叶道：“我有分寸。” 出卖队友是一回事，但出卖队友性命又是另一回事。 两句话的功夫，蝙蝠头目已经愤怒地双目眦裂，它挥动宽大有力的双翼。 庞大的身躯离地两三米，以极快的速度，口中接连喷吐出两股如岩浆般的红色粘稠物质。 裴叶布下的结界一一挡下。 但挡下第二次的时候，结界内众人看到红色粘稠物质将结界腐蚀出了无数个小洞。 小洞迅速蔓延，那面结界也终于支撑不住崩溃消散。 消散的同时，蝙蝠头目将风力加持自身，双翼展开，再度发动攻击！ 裴叶酝酿许久的雷咒也发挥了作用。 脚下爆射出数百股由蓝紫雷电化成的锁链，如灵蛇般缠上蝙蝠头目的双翼翼膜、翼爪、粗短的脖颈、胸腹以及双足。 眨眼功夫便将它捆得结实。 裴叶伸出手，做了个往回拉的动作。 蝙蝠头目努力挣扎却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拉到裴叶跟前。 雷电锁链不仅禁锢着它的行动，还将它的嘴捆住。蝙蝠头目越是挣扎，雷电锁链的威力就越大，没多一会儿便将它身上覆盖着的厚实毛发电得焦黑，甚至还在皮肤上留下灼烧痕迹。 “还不老实，真是没吃够教训。” 裴叶站在蝙蝠头目跟前。 蝙蝠头目的个子仅比荀明远矮一点点，比她还高了很多。 “不杀了它？它是丧尸化的蝙蝠吧？” 向瑞君没想到刚下地铁隧道就碰见这么棘手的敌人。 若非裴叶是个货真价实的大佬，他们刚才就该撤离，以免造成更大的伤亡。 “我起初也以为是丧尸化的蝙蝠，刚刚发现不是。” 雷电锁链与她相通。 当锁链将蝙蝠五花大绑，裴叶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用“石膏浆”制成的棍棒拨开蝙蝠头目的脑袋，避开满含怨憎的猩红圆眸。 “你们看看，它身上有没有丧尸化生物腐烂的痕迹？” 刚才毛发覆盖太茂密看不清，现在被雷电锁链电得脱毛，随便扫一眼就能发现不对劲。 蝙蝠头目依旧是那个蝙蝠头目，但没了厚重毛发覆盖，不少人类女性特征就显露出来了。 例如胸前那两只又长又大，几乎垂到肚子上的肉口袋。 绕到它身后再瞧瞧，也没发现腐烂痕迹。 向瑞君猜测道：“难道是高等级丧尸？” 丧尸等级越高越像人类，到最后除了心跳、血液、体温，几乎与活人一般无二。 蝙蝠头目实力强，用异能与偃月一对一拼还能稳稳压过后者，实力等级绝对在偃月之上。 而青龙三犬异能等级高，进入那个奇怪的变身状态后，实力还会翻倍暴涨。 蝙蝠头目能压过青龙它们，真实等级怕是很吓人。 裴叶道：“不是高级丧尸，甚至不是丧尸，应该就只是异兽，你看——” 她用长棍点点蝙蝠头目的左胸口，后者似乎被这个动作气得不行，甚至不顾雷电锁链的折磨奋起挣扎。最后又惨叫数声跌坐在地上，连动弹的力气都不剩了，只能用双目表达怒意。 裴叶淡定道：“不仅有心跳，还有体温，这是丧尸生物不具备的。” 向瑞君上前确认，果真如裴叶所言。 “这情况超出我的知识范围了。” 末世五年还没见过异兽能变异出人的特征，更别说这般不人不兽的怪物。 裴叶倏地道：“你有听过妖精吗？” 妖精？ 向瑞君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柳叶仙道了一句耳熟能详的梗。 “建国之后，动物不许成精的那个妖精？” “对，就是那个妖精。” 上个游戏副本的天师技能在这个游戏副本使用，天师修炼手册也能作为异能修炼手册的框架模板，这说明两个世界某些规则是通用的。裴叶还打碎警犬队狗狗的横骨，令它们开口说人话。 既然如此，上个副本世界的妖精，会不会在这个世界也有？ 三犬迄今也没有化形的痕迹，倒是在蝙蝠头目身上看到了点儿希望。 只是—— 如果蝙蝠头目拥有人类特征是因为化形，那么它是化形卡一半，还是化形后就这样子？ 裴叶用看实验体的眼神打量蝙蝠头目。 如果是前者，她勉强抱有一丝希望。 如果是后者…… 青龙三犬一辈子维持狗狗形态吧。 一半人一半狗太丑不说，还毫无萌点。 “你怀疑这是妖精？” 好奇心战胜恐惧，柳叶仙也大着胆子凑上前围观两眼。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眼前这只蝙蝠头目都丑得人神共愤。 哪有神话传说中勾人妖精的半分神韵？ “我怀疑它是，不过没有证据。” 裴叶用长棍点着蝙蝠头目的额头，第一次主动开启了自己的异能。 异能效果—— 蝙蝠头目还没啥反应，警犬队狗狗们先把持不住了。 嗷呜着在地上兴奋打滚儿、甩尾巴、吐着舌头、流着哈喇子、耳朵高高竖起……青龙三犬靠着实力碾压同伴，稳稳占据裴叶周遭的vip席位。它们也没做太过分的事情，只是以品字形将裴叶牢牢霸占，用毛毛蹭她。 哪怕不懂狗语，不晓得它们嗷嗷呜呜说什么，仅从它们痴汉迷醉的表情也能看出端倪。 众人：“……” 真是可怕的异能。 天克异兽！ 裴叶用另一只手推开暗中想伸出舌头舔她脖子的刀妹子，另外两脚踩着青龙它们的狗脑袋，免得被占便宜。 与此同时，死死盯着蝙蝠头目的神情与动作，看看这破异能奏不奏效。 一秒…… 两秒…… 三秒…… 蝙蝠头目的眼神从怨恨、迷茫、疑惑、小心翼翼试探，再到放下戒备、亲近…… 奏效了！ 裴叶刚生出这想法，蝙蝠头目倏地爆发出一阵猩红煞气，用蛮力挣脱了雷电锁链。 正文 321：进化方向错了（端午安康） “小心！！！” 蝙蝠头目骤然发难，距离最近的裴叶首当其冲。 千钧一发之际，裴叶也没乱阵脚，反而单手捏诀召了一面风墙挡住攻击。 风墙连一秒都没坚持住就被蝙蝠头目用铁头撞碎成渣渣。 但这点时间足够裴叶发动酝酿许久的后招。 蝙蝠头目再一次被禁锢。 这次的雷电锁链比之前的粗了两倍不止，伤害也大幅度提升。 但这次蝙蝠头目却没有冷静安分，反而越挣扎越剧烈，哪怕雷电锁链深深嵌入它的血肉，裹住它的筋骨，猩红的煞气形成血雾将它笼罩，它依旧没有停止挣扎，浑然忘了何为“疼痛”。 照这情形下去，这只蝙蝠头目最后绝对会死！ 裴叶眉头轻皱后，第一时间更换计划，让雷电锁链松开束缚，结成圆形囚牢。 谁料蝙蝠头目依旧不依不饶，不断用身躯、透露去撞击。 每一下都用了十成力道，撞得头破血流、肋骨折断突出也不肯罢休。 裴叶眉头轻拧。 “怎么阻止它发疯？” 青龙克制住想要舔裴叶的冲动，用努力抑制兴奋的嗓音道：“异能，你的异能！” 裴叶受了提醒，迅速收敛驭兽异能。 下一秒，疯狂撞击的蝙蝠头目无力倒下，浑身浴血的它虚软躺着，现场一片狼藉。 裴叶：“……” (╯‵□′)╯︵┻━┻ 她的驭兽异能是有毒吗？ 警犬队狗狗看到她就跟猫咪碰上了猫薄荷，恨不得将她扑倒蹭蹭舔舔。 青龙三犬也说开启异能状态下的她从小可爱进化成大可爱。 姑且将这种行为视为“喜欢”。 蝙蝠的反应又是什么鬼？ 不喜欢她也用不着自残找死吧？ 看到丑八怪顶多觉得辣眼睛，激进一些也就自残双目，蝙蝠居然发狂找死？？？ 自诩很有魅力的裴叶看着蝙蝠的眼神揣着冰渣。 蝙蝠又是脱力又是重伤，根本没有继续作妖的能力。 青龙三犬上前细嗅，鼻子嫌恶皱起。 “秃头，你过来闻一下。” 警犬秃头小跑上来嗅了嗅蝙蝠身上的气味。 “它吃了什么东西，超级臭的。” 异兽狗狗的鼻子跟人类不太一样，它们能嗅到很多人鼻子嗅不到的东西。 蝙蝠的气味引起了它们的注意。 裴叶蹲在雷电囚牢外边儿，有一下没一下地用长棍戳蝙蝠。 “什么超级臭？” 青龙几个狗头围成一圈嗷嗷呜呜地讨论一会儿，由青龙作为代表发言。 “说不出的臭味，有点儿像是丧尸身上的腐臭，但又不完全一样，总之就是不喜欢。” 不仅不喜欢，青龙三个还想撕碎蝙蝠。 刀妹子举着钢爪道：“不如将它肚子打开，不就知道它吃了什么？” 青龙和偃月也投了赞成票。 裴叶：“……” 她正考虑着杀掉蝙蝠继续往下探索的时候，余光无意间看到躺在地上的蝙蝠侧脸对着她，半睁半阖的猩红眸子似有点点水光闪烁。正是这点儿水光，让裴叶生出一丁点儿迟疑。 “我们对地铁隧道的了解太少，也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奇怪的生物。这头蝙蝠也算是小头目了，应该去过不少地方。我先看看它的记忆，兴许能找到疫苗匣子的下落，这样也省事儿。” 裴叶的理由过于充分，说服了其他成员。 她伸出的手穿过雷电囚牢，虚点在蝙蝠额头上。 精神毫无阻碍地进入蝙蝠的记忆世界。 这头蝙蝠活得不久，记忆当然也不长，大部分记忆都很零碎，逻辑凌乱，没有参考性。 直到末世爆发，它的记忆开始连贯清晰起来。 与青龙它们类似，这只蝙蝠也是种族中天赋极好的佼佼者。 末世降临，它慢慢觉醒异能，进化成异兽。 某一日，狩猎的它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循着本能来到地铁隧道…… “这是……” 裴叶通过蝙蝠视角，发现地铁隧道还聚集着其他异兽。 这些异兽目的一致。 一只眼熟的盒子！ 准确来说，应该是被人用外力暴力摧毁的疫苗匣子。 匣子旁边躺着三具被炸得看不出原样的尸骨。 “看到了什么？” 众人紧张看着裴叶，见她站起身，这才上前询问。 裴叶道：“我看到了任务目标。” “在哪里？我们这就去！” 裴叶道：“匣子被毁了，看痕迹应该是规模不小的爆炸，用外力从外部强行摧毁。” 众人面如土色。 “被毁了！！！” 向瑞君气得头发都要炸了。 谁毁的？ 匣子极有可能存放“帝娲”疫苗或者“丧尸病毒”，甚至是联系上“外星人”的关键。 说毁就毁了？ 裴叶道：“暂时不好判断谁毁的，但我想——匣子内部的东西，估计跟我们猜测有出入。”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 裴叶道：“地铁隧道内有大量异兽，全部被匣子内的东西吸引过来的。与蝙蝠类似的怪物异兽，不少见……” 她通过蝙蝠的视角看到匣子内部溢散出一缕缕猩红的气体进入蝙蝠以及其他异兽的身体。 每多吸收一缕，异兽便强大一分。 积累至一定程度，蝙蝠以及其他异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它们的身体开始出现人的特征。 人的特征越多，实力越强。 眼前这只蝙蝠搁在那群异兽中间进化速度不算快。 进化速度最快的异兽在本能驱使下想要独占，将实力比较弱的异兽都打走。 蝙蝠也正是因此被赶出来。 它每天都很狂躁愤怒！ 试图寻找更强大的东西填补内心缺漏。 理智一日弱过一日。 脑海中仅剩对“进化”的渴望，与掠夺、杀戮的本能。 “从普通动物到异兽，本质就是理智回归，压制本能——”向瑞君看着蝙蝠露出一丝狐疑，问道，“不论是丧尸还是异兽，皆是如此。丧尸进化到一定程度能压抑对活物捕猎的本能，异兽进化到高级也会越来越聪慧理智，不再被身体本能支配，为何蝙蝠却是截然相反？” 裴叶看着蝙蝠道：“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裴叶道：“它的进化方向被强行掰错了。” 正文 322：打回原形（端午安康） 进化方向错了？ “因为疫苗匣子内的东西？” 向瑞君猛地想到了什么，表情冷了好几个度。 “果然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真想问一个发自灵魂的问题—— “外星人”的东西有毒吗？ 迄今为止，没一件是有益人类的！ 她再一次怀疑“外星人”的动机。 这货究竟是倒霉落到蓝星，还是故意落到蓝星？ 尽管裴叶说蓝星资源对“外星人”没多大吸引力，但向瑞君出于“妈妈”心态，总觉得自家小破球全宇宙最迷人。现实中的“外星人”跟影视作品中的“外星人”一样是坏肠子，觊觎小破球。 “或许吧——”裴叶半蹲下来，透过雷电囚牢看着奄奄一息的蝙蝠头目，“抽丝剥茧，我们总能揭开真相。” 原以为游戏副本就是老友闭着眼睛、用屁股想出的点子、用脚指头制作而成。 但随着她对第二个副本深入探索，她发现看似无厘头的任务与游戏副本存在着细思极恐的联系。 例如她刚才通过蝙蝠头目视角看到的画面——所谓疫苗匣子内放着的东西——脚骨！ 准确来说是一块完整的左脚足骨。 跗骨、跖骨、趾骨都在，结构保存完整。 裴叶想起了的游戏包裹。 包裹角落躺着一块标注着“神秘人的右臂骨”的物品。 将手指放在物品上面，还会出现一句简介。 搜集神秘道具（神秘人的尸骨碎片）也是游戏的终极主线任务。 →_→ 尽管裴叶始终无法理解一个养成纸片人游戏为何会有类似恋爱的剧情设计，也无法理解一款养成疑似恋爱的纸片人游戏为何会有大量打戏和悬疑剧情，甚至还要搜集带着恐怖元素的“神秘老兄尸体”……如此大杂烩的破游戏，难为老友有脸做出来——她也不懂，她也不好问。 但她还是想吐槽终极主线任务的存在感，太低太低太低了！ 如果不是“神秘老兄”掀翻棺材板，用一块被切的左脚足骨刷存在感，她都快忘了这一茬。 联系上一个游戏副本世界的设定尿性，蝙蝠头目进化错误多半也是这块足骨的锅。 “真是造孽无数的老兄啊。” 裴叶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顺便抽口烟冷静冷静。 向瑞君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它？虽说进化错误的异兽有研究价值，但它的进攻性和攻击力太强。除了你，我们这里没人能制住她，交给基地研究所也没多大价值，不如斩草除根了。” 无法无障碍沟通、无法和平相处的异兽，对人类幸存者而言就是敌人！ 敌人，就该斩草除根！ 裴叶正欲答应，但准备下手的时候却又迟疑了。 她想到了蝙蝠头目刚才的眼神。 尚有一丝清醒，还会对她的异能做出反应的异兽，真的没救了？ 她迟迟没有动手，向瑞君便觉得“明白”裴叶的意思了。 “你想留着它？” 裴叶道：“也不是……” 向瑞君一副“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懂”的表情道：“……但蝙蝠血液带着毒，本身还有很多病菌，甚至寄生着极高致病性的病毒。你有一个铁胃我不反对，碰见个带肉的都想尝一口，但你看看它的脸、它的胸、它的腹部、它的腿还有它的翅膀，带着人的样子还这么丑，你有胃口？” 尽管裴叶是个连虫子都吃得津津有味的狼燚，但向瑞君对她的节操始终怀揣一点儿奢望。 或许她不是女版贝爷，只是对虫子有特殊癖好？ 裴叶：“……” 向瑞君的表情从期待慢慢收敛成了面无表情，再过渡成了绝望。 “你要吃你一人吃，我不会说真香的。” 裴叶：“……” 青龙偃月那个智商也被向瑞君带进了马里亚纳海沟。 唯独刀妹子抑制不住对吃的喜欢以及对裴叶的盲目信任。 蝙蝠的确是丑啦，但说不定煮好了会很香？ 裴叶只能面上笑嘻嘻，内心mmp。 这是她自己挑选的智障队友，哪怕没有丝毫队友默契，她也只能跪着带下去。 裴叶抬手一巴掌拍在蝙蝠头目的天灵盖上，众人预料中脑浆迸溅的画面没有发生，只看到原先重伤脱力的蝙蝠头目疼得原地跳起来，撞到雷电囚牢上又被反弹回地上，疼得直打滚。 它努力将双翼收拢裹在身上，翼手抱紧前胸，畸形的两足贴在小腹，蜷缩成烧熟的皮皮虾。 过了三五息，蜷缩着被壮汉还大的蝙蝠头目在众目睽睽下慢慢缩水。 缩水了，属于人的畸形特征也被蝙蝠的本貌替代。 当它身体缩水到三十多厘米，外形与刚才那群炮灰蝙蝠差不多。 “筱秀，你怎么做到的？” 居然让畸形蝙蝠恢复正常了？ 警犬队狗狗看着这一幕，纷纷夹紧两条后肢，迈着小碎步退了两步。 裴叶反问柳叶仙：“你有听过斩妖除魔这个词吗？” “听过。” 裴叶道：“影视剧中的天师总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自然要有些将妖精打回原形的狠毒手段。” 她也没做啥，只是强行废掉蝙蝠头目的实力，将它打回原形而已。 “除此，我也不会其他手段。” 这也不怪她。 她的天师技能大多是从朱淳安那面书架学来的，全都是基础入门。 离开第一个副本前，倒是结识了不少天师界大佬，偷师几个中高水准的技能，但没有妖精相关。 裴叶思来想去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直接废掉蝙蝠头目的实力，将它打回原形。 青龙：“……” 偃月：“……” 其他警犬狗狗：“……” 两股战战qaq 大可爱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兄弟俩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决心。 以后刀妹子再占大可爱便宜，它们一定要拦着啊啊啊啊—— 裴叶用附加元炁的纸绳将蝙蝠头目捆绑起来，丢在任劳任怨的青龙背上。 蝙蝠头目这回一动不动，任由裴叶折腾。 末了还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用脑袋蹭蹭她的手指，睁开退去浑浊、宛若红宝石的眼睛。 裴叶却无情道：“别蹭，你丑到我了。” 咔嚓—— 有什么东西碎了。 正文 323：疑点（高考必胜） “还真是个拔x无情的女人。” 裴叶看了看就三十厘米还被包成粽子趴在青龙背上一脸无辜的蝙蝠头目，嘴角抽了一下。 “词汇量匮乏的话，我建议你多读书。” 未成年小女孩儿整天说着“拔x无情”之类黄暴的话，监护人会被教育部打上门的。 →_→ 向瑞君：“……” 按照原来的计划，一行人应该按照最近的路线将27个搜索点都找一遍。 现在有了蝙蝠头目“友情”提供的线索，直奔目的地就行。 不过—— 在此之前要重新研究地铁路线。 庆幸w市的地铁不复杂，不似b市一环套着一环、环环相套，众人很快就确定了路线。 “……按照蝙蝠的情报，地铁隧道内藏着不少失去理智、进化出错的异兽，我们之后一段路不会太平。”蝙蝠头目是进化速度太慢被同类打跑的小可怜，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越靠近目的地，我们遇见的异兽性情更狂暴、实力更强大。一旦动起手，地铁隧道坍塌了不好。” 狂暴的异兽可不管地铁隧道是否会坍塌。 它们越强大越没有理智，哪怕跟敌人同归于尽也不会收敛。 因此，“日丧尸”天团要修改一下作战方案。 “……我们尽量争取不跟它们正面交锋，主要以防御、限制为主！” 向瑞君敏锐猜到裴叶的打算。 “你打算一只一巴掌，将它们全部打回原形？” 裴叶点头。 “我觉得这是目前效率最高的方案，跟他们正面battle，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 这群狂暴异兽中的弱者都将他们逼得上蹿下跳，其他异兽什么实力，脚指头想想也知道。 倒不如合力限制敌人行动，再由裴叶冲上去给它们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若能打回原形、找回理智，裴叶就留它们一条命，兴许还能收编。 要是一巴掌下去仍不奏效，那就只能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荀明远道：“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他们几人的实力太弱，无法在正面战场起到太大作用，拼死拼活也拿不到人头。 倒不如打辅助，帮助裴叶限制敌人行动。 “我们辅助，剩下的拜托你了。” 裴叶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蝙蝠头目对地铁隧道非常了解。 警犬队狗狗们当翻译。 谁也不知道狗狗和蝙蝠如何做到无障碍交流。 “……它说再往前会进入危险领地，让我们注意。” 青龙停下脚步。 警犬队狗狗们第一时间竖起了双耳，四面分散开来，喉间发出警惕性低吼。 根据蝙蝠头目的讲述，每一段地铁隧道其实都有主人。 随便闯入会被视为挑衅，会被主人偷袭。 有了蝙蝠头目的示警，再加上“日丧尸”天团极为默契的配合，裴叶几乎没什么难度就闪到狂暴异兽跟前。 不等对方有所反应，裴叶一巴掌将异兽拍得往后倒飞。 “啧啧啧——好恶心啊！” 众人上前细看，原来是一只直径半米粗、两米多长的白色蛞蝓。 这条蛞蝓分泌的粘液具有极强腐蚀性。 根据蝙蝠头目的解释，这条蛞蝓异兽仗着特殊异能猎杀不少实力比较弱的狂暴异兽。 若非如此，裴叶一行人走个几百米就要爆发一场恶战。 柳叶仙最怕这种东西，多看两眼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它被打回原形了？” 裴叶凝重道：“不是，被打死了。” 柳叶仙：“……” 向瑞君：“……” 她们都知道裴叶喜欢可爱漂亮的毛绒生物，超出这个范围的生物，长相越丑她越讨厌。 难道是蛞蝓长相过于恶心，裴叶下手没分寸将其拍死了？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下手有分寸，顶多废掉它的实力，不至于将它打死……兴许是它不耐打吧。” 青龙三犬点头道：“它该死的，对大可爱有杀心都该死的！” 待在青龙背上的蝙蝠头目也吱吱应和着什么。 柳叶仙几个没在意青龙三犬的话。 它们三个以及整个警犬队狗狗都是裴叶的“舔狗”，它们的话没有参考性。 倒是蝙蝠头目的话勾起她的好奇心。 “她说了什么？” 青龙道：“小丑说呀，这条鼻涕虫只有凶性，没理智了。” 蛞蝓异兽被制裁打回原形依旧没找回理智，反而在凶性支配下对裴叶产生杀意，所以死了。 柳叶仙几人的理解却是只有凶性没有理智的异兽被打回原形会死。 两方鸡同鸭讲，居然还能诡异谈拢。 地铁隧道内的异兽，除了蝙蝠头目，其他都丢了小命。 除了这些狂暴的异兽，众人还在沿路上发现许多动物的尸骨，几乎每走两步就能发现一具。 据蝙蝠头目讲述，这些都是失败又没逃走的失败者。 裴叶粗略一数，异兽数量居然不下一千。 太昊说w市无异常，表明这些异兽进入地铁隧道后就没有出去…… 一千多只实力不弱的异兽居然会安安分分待在地铁隧道内？ 护送疫苗匣子的华国精锐呢？ 他们运气不错，蝙蝠头目是第一批被吸引到地铁隧道的异兽，知道事情比较多。 狗狗们友情翻译。 “你知道那只匣子怎么碎的吗” 蝙蝠头目回答：“人类炸的。” “什么人类？” 蝙蝠头目的回答出乎所有人预料。 “那几个长相差不多的人类，衣服一样的，他们还有人类的武器，东西就是他们带过来的。”说完，蝙蝠头目又补充了一句，“他们的骨头还在那地方呢，咬过两口，什么滋味都没有。” 裴叶听明白了。 兴许是这样的，护送疫苗匣子的精锐带着匣子来到w市，因为某种原因——也许是敌人追杀，不得不逃入地铁隧道，之后为了对付敌人，只能引爆身上的炸dan跟敌人同归于尽，结果不小心破坏疫苗匣子，释放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个逻辑看似可行，实则漏洞奇多。 精锐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护送的东西有多重要。 那是牺牲性命也要保护的任务物品！ 他们不会不知轻重。 可按照蝙蝠头目之后的补充，似乎是那三个精锐故意用炸dan毁坏匣子？ 动机是什么？ 再考虑到被炸掉的地铁站出口以及那具女尸…… 这之间绝对有什么联系！ 正文 324：有幸存者？（求月票） “青龙，你再问问它，那些人类有没有活下来的？” 青龙扭头冲着背上被包成粽子一样的蝙蝠阿丑呜呜两声。 蝙蝠阿丑不假思索地回答。 “有一个还活着。” 这一线索让众人精神振奋，同时又生出更加不祥的预感。 为何太昊与基地官方都没有提过还有活口幸存？ 是太昊他们在隐瞒？ 还是…… 这名活口故意不去联系官方？ 联系目前已有的线索，裴叶更加倾向于后者。 基地官方没有隐瞒这一细节的理由，但使用炸dan毁掉疫苗匣子的特种精锐却不正常。 “那个活人在哪里？” 裴叶继续追问。 这次蝙蝠阿丑回答不上来了。 它被神秘的力量吸引至地铁隧道，进化再到被赶出核心区域，它始终在地铁隧道徘徊。 那名人类早就从某个地铁站出口逃离。 蝙蝠阿丑还真不知道对方的下落。 尽管不是它的错，但阿丑觉得自己有罪过，羞惭地将脸埋进青龙背上的毛毛之中，五花大绑的背影写满了忏悔。狗狗们也觉得是阿丑的错，但念在蝙蝠阿丑是伤员，便没有呵责阿丑。 这次就算了。 下次大可爱再问的时候，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 警犬队狗狗们以过来“狗”的身份劝说，蝙蝠阿丑眼眶滚着水花，脑袋微点。 向瑞君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抖落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裴叶的驭兽异能是多大的挂，分分钟将异兽洗脑成脑残粉。 这简直就是邪教本教。 裴叶走在向瑞君前边儿，没看到小伙伴的小动作和表情。 她喃喃着道：“这人也许是突破口。” 记下这一细节，裴叶继续套蝙蝠阿丑的话。 “你还有其他的异兽，为什么不离开地铁隧道？无法离开还是什么？” 如果无法离开，蝙蝠阿丑和其他异兽实力再强也不能威胁外界的生物。 但要是别的原因，裴叶就不得不给那块神秘的左脚足骨戳上“极度危险”的标签。 蝙蝠阿丑的回答跟裴叶的推测重合了大半。 它努力描述自己所知道的内容。 蝙蝠阿丑以及其他进化错误的异兽并非无法离开，而是被那块左腿足骨吸引，不愿意离开。 “吸引？” 刀妹子嘀咕了一声。 “好比大可爱时时刻刻都散发着致命的、诱人的、让人无法排解的吸引力？是那种吗？” 蝙蝠阿丑害羞地点点头。 ?(????w????)? 是的呀！ 就是那种feel！ 蝙蝠阿丑未清醒的时候，左腿足骨对它的吸引力就跟裴叶此时对它的吸引力一样致命！ 唯一不同的是—— 前者让它迷失自我，后者让它迷醉自我。 向瑞君拧眉喃喃。 “这么一说，如果有人将东西带出去，地铁隧道内的异兽也会……” 想到那种可能，向瑞君猛地打了个冷颤。 尽管众人只跟蝙蝠阿丑正面交锋，但实力最弱的蝙蝠阿丑也有那么强的战斗力，其他被裴叶一巴掌打回原形（拍死）的异兽就更不用说了。一旦狂暴的它们出来，人类幸存者会如何？ 这些异兽，每一只的危害性都不亚于一场丧尸潮！ 柳叶仙也反应过来，眉心点缀着缕缕哀愁。 “筱秀，这么一说——我们这次的任务，不管失败还是成功，两头都不行？” 向瑞君道：“两害相权取其轻，疫苗匣子内的东西还是不带出去比较好。但也不能放着不管，最好想办法将它毁掉。不然的话，它肯定会吸引新一批异兽，让它们成为新的隐患。” 裴叶没有开口给向瑞君泼冷水。 尽管不知道倒霉老兄是什么身份，但他的尸骨并不简单，无法轻易损毁。 之前说过，疫苗匣子被外力强行打开会启动自毁装置。 自毁装置外加炸dan都无法炸碎这块左腿足骨，其他手段更加困难。 最重要的是—— 搜集神秘老兄的尸骨碎片是游戏的终极主线任务。 她坦坦荡荡，搜集尸骨只是为了做任务，但向瑞君她们会怎么想？ 蓝星灾劫由“外星人”而起，准确来说是由“外星人”带来的东西惹起来的。 大家伙儿没见过“外星人”，也不知道“外星人”对蓝星生物的立场，只能靠仅有的线索推测。 推测结果就是“外星人”不怀好心。 如果裴叶当众收走左腿足骨，再加上她异于常人的bug实力，妥妥要被怀疑是“外星人”。 她浑身长满嘴也解释不清。 作为人类的她最清楚人类的弊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旦被戳上“外星人”的标签，裴叶很难再获得其他人的信任，华国官方的态度也会大变样。 裴叶不在意游戏副本的人类是否信任她，但被他们信任的确能省很多麻烦。 因此，她回收神秘老兄左腿足骨的时候要避开“日丧尸”天团众人。 思索的功夫，蝙蝠阿丑再一次示警。 裴叶漫不经心地出手，将偷袭扑向众人的狂暴异兽拍死。 越靠近左腿足骨的异兽进化越强大，同时也越凶残，带着人类痕迹的畸形特征也越多。 众人甚至看到一条拥有人类女性上半身，蟒蛇下半身的异兽美女蛇。 在诸多影视作品或者神话传说中，人首蛇身的美女蛇应该是风华绝代的，带着别样的异域风情。 眼前这条美女蛇却是实实在在的畸形怪物，它的确有着人类女性的上半身，但它的肌肤依旧是带着蛇鳞的蛇皮。 上半身好似一块在水中泡开的馒头，臃肿得吓人，而蛇皮下还有密密麻麻的凸起在不停蠕动。 众人看到它的时候，它正难受地摔打着粗壮的蛇尾，上半身在粗糙的地铁隧道墙壁上蹭来蹭去，光秃秃铺满蛇鳞的头皮裂开一道口子，蜕下的皮与其他部位不太一样，颜色更鲜嫩。 它痛苦地张开口。 众人能看到它青紫色的牙床还是光秃秃一片，没有一颗牙，上颌却有两个肿胀鼓起。 它不知在墙壁上蹭了多久。 蹭得脸颊部的蛇皮脏兮兮，破开好几个口子。 它沉浸在蜕皮的痛苦中，是目前唯一一个没有主动攻击他们的异兽。 众人却不敢掉以轻心。 蝙蝠阿丑说了，这条蟒蛇曾是地铁隧道异兽争霸赛前三甲，冠军的有力竞争者！ 正文 325：我的演技天衣无缝（求月票） “战！” 敌人不动手，不妨碍裴叶她们先下手为强。 向瑞君猛地拔出长刀。 尖叫的雷电夹杂着火焰呈射线状，直袭敌人七寸要害。 “日丧尸”天团配合默契十足，几乎在同一时刻动手。 她们的任务就是最大限度牵制敌人，让裴叶有拍出那一巴掌的机会。 谁料这条蟒蛇实力过于强大，居然轻蔑地瞪了她们一眼，轻易撕碎她们联手布下的网络，随意挥动庞大粗长的蛇尾就将所有攻击都挡了下来，行动不受半点儿限制。 这一幕超出她们预料！ “筱秀，你小心！” 发现限制失败，柳叶仙几个转而担心后脚冲到异兽蟒蛇跟前的裴叶。 人首蛇身的蟒蛇发现裴叶居然来送死，心下怒火更旺，喉间发出几乎能刺破耳膜的尖叫。 它的尖叫类似蝙蝠阿丑的攻击手段。 对付其他人是奇招，但对裴叶根本不奏效。 “这家伙不会异能吗？” 向瑞君看着蟒蛇将蛇尾舞得密不透风，愣是抓不到上蹿下跳的裴叶。 看了一会儿她就疑惑了。 这些狂暴异兽没什么战斗技巧，只是靠着蛮力，一力降十会罢了。 各种异能大招随便甩，要不是地铁隧道工程非常达标，早就坍塌不知多少回。 这条据说是地铁隧道异兽争霸赛前三甲的“美女蛇”，这么暴怒都没有用异能大招，稀奇啊。 青龙也询问蝙蝠阿丑。 蝙蝠阿丑跟美女蛇打过一架，多少知道一些对方的底细。 它道：“这家伙可厉害了，它能吞下任何东西。” 任何东西，包括敌人的异能攻击。 吞下异能攻击，还能增强数倍再打出来，超级流氓！ 向瑞君靠着末世五年的经验分析出“美女蛇”的异能属性。 “这么说，它应该是空间系异能异兽。” 一提起空间系，大部分人都想到随身空间、种田空间，但这一印象是狭隘的。 空间系异能的能力分类有很多。 储存只是其中一种，还有瞬身闪现，类似风系风刃的攻击手段，强行吞噬敌人的攻击…… 吞噬攻击在空间系异能中不算极品能力。 而且反弹出来的攻击再强也要能打得中敌人才行。 狂暴异兽攻击没有章法，裴叶灵活得像是泥鳅，根本不惧。 结果可以预料，但过程与向瑞君几个所想的不一样。 几次徒劳攻击和闪躲耗尽了“美女蛇”的耐心，它冲着裴叶张开它的樱桃小口。 尽管“美女蛇”有一张臃肿如瑜伽球的脑袋，但它的嘴巴并不大，唇形也相当好看，标准的樱桃小口。 唯一的缺憾就是它的嘴唇是青紫色的。 当它张开嘴，众人还以为它又要施展声音攻击，谁料到了下一秒，它的樱桃小口张得比两个瑜伽球还要大许多！ 口中漆黑一片，一副一口将裴叶吞下肚子的凶猛架势，让人始料未及。 “卧槽！” 向瑞君直接爆了粗口。 那条“美女蛇”居然活吞了裴叶！ “不要慌张！” 荀明远伸手制止向瑞君打算冲出去的动作，示意她再看看。 “美女蛇”张口吞下裴叶那一瞬，后者的表情胜券在握，不带丁点儿惊慌。 果不其然。 被“美女蛇”吞掉的裴叶一秒后出现在“美女蛇”身侧，反手用“石膏浆”制成的长棍捅穿它的头颅。 “美女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便轰然倒下，身躯抽搐两下不动了。 而裴叶却脚下踉跄，靠着长棍支撑才没倒下。 “筱秀！” 裴叶握紧了长棍，冲着柳叶仙虚弱地摇头。 “我没事，先休息一下。” “这还叫没事？你的脸比石膏都白了！快休息，我给你治疗！” 柳叶仙立马施展治疗系异能。 她真被吓到了。 裴叶一向是上蹦下跳还能活力充沛的“永动机”，面对多强的敌人都能谈笑风生，哪有脱力过？ 地铁隧道危机四伏，裴叶出事就意味着他们整个团队有麻烦了。 青龙三犬也上前用鼻子拱拱她的手臂，湿漉漉的眼睛全是对大可爱的担心。 裴叶虚弱笑道：“我没事，休息几分钟就行了，刚才脱险耗费不少力气。”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在他们看来，裴叶就是被蟒蛇吞进口里，一秒后她反杀“美女蛇”。 一两秒的过程，怎么就脱力了？ 裴叶给他们解释。 “这条‘美女蛇’的异能不简单，它不仅能吞噬反弹别人的攻击，口中还有一片时间流速不一样的古怪空间，空间内有数千被它吞噬的异兽怨魂。我进去在那里待了将近半小时才出来。” 三言两语解释了她为何会脱力。 外人看似毫无波澜的一幕，她独自承受了无数风险。 柳叶仙最善感，听到这话就心疼得不行。 她向其他人提议。 “我们距离核心很近，但危险更大。筱秀更需要恢复状态，不如先休息，让她缓一缓。” 众人没有意见。 没有裴叶，他们连蝙蝠阿丑那一关都过不了，哪里能临门一脚去挑战最终大boss。 向瑞君也关切两句。 裴叶点头受了小伙伴们的好意。 青龙三犬安静伏在她脚边不远处，蝙蝠阿丑依旧当它的粽子。 过了一会儿，蝙蝠阿丑吱吱了两声。 它问：“为什么大可爱闻着不那么可爱了？” 刀妹子龇牙威胁。 “闭上你的嘴！因为大可爱受伤了，等她恢复，她会跟之前一样可爱的！” 大可爱永远都是大可爱！ 这只丑了吧唧的臭蝙蝠果然不成气候，不可能跟它争夺大可爱身边爱宠第一的位置！ 刀妹子鄙视蝙蝠阿丑。 蝙蝠阿丑没有“蝙蝠权”，默默闭上了嘴。 停下脚步歇息的一行人没发现裴叶一百零八小纸人大军少了一只。 与此同时，距离此处数百米远的地铁隧道内。 一只小纸人迈着短腿在黑暗中狂奔。 “总算找到机会发动替换术了。” 什么位于“美女蛇”口中的异空间，什么异空间内的异兽怨魂，什么鏖战半小时…… 全都是小纸人随口胡诌的谎话。 小纸人敢用她当年糊弄军校老师、部队长官的演技担保。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没有破绽！ 是的，眼前这只小纸人才是裴叶本尊。 正文 326：神秘老兄的左腿足骨（求月票） 搜索神秘老兄尸骨是游戏给出的终极主线任务。 裴叶又是个无可救药的强迫症晚期患者。 这么一个破副本游戏，堂堂联邦前任军团长连个完美都拿不到，老友回头嘲讽她怎么办？ 丢不丢人？ 丢不丢脸？ 别人家的退休老人一把年纪还能跳广场舞，carry全场，让一群年轻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裴叶作为前任军团长，不说广场舞艳压全场，最少要将自家崽儿养成几条街上最靓的崽吧？ 养崽是个简单但非常费精力的活儿。 裴叶作为崽儿的阿爸，不仅要努力赚功德，还要努力做任务。 甭管是主线任务还是支线任务，通通拉满！ 揣着这份想法，裴叶对那块左腿足骨志在必得。 但她又不想主动增加通关副本的难度，只能找个机会避开向瑞君几个人，偷偷收回神秘老兄的左腿足骨。 等啊等，终于让她等到一个绝妙的机会。 也是她运气好，碰见的“美女蛇”正好拥有空间系异能。 裴叶便趁势佯装自己被吞了，在“美女蛇”大口的遮掩下发动替换术，悄悄跟小纸人军团某只小纸人调换身份，最后再用“异度空间苦战神秘异兽”的谎言蒙骗队友，瞒天过海！ 计划进行非常顺利。 向瑞君几个没有丁点儿怀疑。 唯一让她不满的地方在于—— 那条“美女蛇”多少年没有漱口刷牙了？ 嘴巴非常非常非常…… 臭！ “看样子应该就在前面了……” 小纸人版裴叶是个小短腿。 腿短不意味着走路慢，她的移动频率极高，每一步都隔了三四米。 沿路只碰见两只畸形的狂暴异兽。 不同于青龙它们醇厚干净的气息，这些狂暴异兽给人的感觉非常压抑、疯狂。 似一捆火药，一点就炸。 裴叶不想跟它们交手浪费时间，连正眼都不瞧一眼，忽略过去。 小纸人并非活物，实体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 只要不是亲眼见到，谁会怀疑一阵掠过的风是由一张小纸人带起来的？ “天师技能还挺好用，将自身与死物替换，倒是不错的侦查潜伏手段。” 潜行如此顺利，小纸人的身份占了不小功劳。 没有敌人跳出来阻挠，裴叶没多久就摸到此行目的地。 一处发生过坍塌的废墟。 小纸人版裴叶跳跃着爬上去，从废墟缝隙爬到另一边儿。 “神秘老兄的左腿足骨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根据蝙蝠阿丑提供的情报，此处曾经发生过一场爆炸。 说到这儿，裴叶忍不住再次夸奖w市的地铁建筑质量。 华国特种精锐用炸dan都没将整个地铁隧道炸毁，只是弄塌了一部分，隧道整体依旧完好。 地铁隧道内漆黑一片，不见五指。 裴叶悄无声息又精确无比地摸到目标附近。 这块足骨目前的“主人”也是异兽。 但让她惊讶的是，最后的关底boss——也就是地铁隧道异兽争霸赛的冠军，它的长相比之前所有异兽都形似人类。 它没有蝙蝠阿丑那么畸形，也没有“美女蛇”那么诡异扭曲，体型跟成年人类男子差不多大。 虽然还残留着不少异兽特征，但以人类的审美而言，不算太丑。 甚至—— emmm—— 搁在末世前，估计还有混二次元的小屁孩儿疯狂给它拍照，夸赞它的服装道具逼真。 从异兽的人类特征分辨，这货应该是一名雄性异兽。 脑袋上长着两只没有退化的兽耳，长发披肩，遮住大半张脸。 它的脸色是毫无气色的惨白，而五官比大多人都要端正精致，脸蛋肌肤跟剥了鸡蛋壳的蛋白一样光滑。 仅看头部，多少人把持不住。 再往下，脖子以下的肌肤覆盖着厚厚的棕色毛发。 两只手不是人类的手掌而是野兽的利爪，脚掌也不是人的脚掌而是野兽的后肢。 它的两条腿很修长，肌肉也很匀称却不会显得瘦弱。 尾椎骨位置冒着一条很长又有些蓬松的尾巴。 根据它的异兽痕迹来判断，这货多半是一头狼。 “还真是可惜了……” 活生生的兽耳兽尾病态少年，结果却是阎王爷面前领了号的。 裴叶一眼就认出这货跟那些被她一巴掌拍死的异兽一样，没理智，无可救药。 别看它现在蜷缩在地上呼吸平稳，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一旦睁开眼，发狠起来能搅动整个w市的狠角色。 只见小纸人版裴叶思索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摸到关底boss异兽身边。 她也没有傻乎乎去翻找，反而通过远程视线操纵“裴叶”摸出了手机，点开app。 向瑞君几个正抓紧休息恢复体力。 她们坐在地铁隧道两旁地上，吃饭的吃饭，喝水的喝水，解决个人卫生的去解决个人卫生。 向瑞君正在闭目养神，发现身边亮起一道光，她下意识瞧过来，发现是“裴叶”在玩游戏。 “末世都几个月了，你这破游戏服务器还没倒闭呢？” “裴叶”抿着嘴不说话，只是双目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手指点开。 小纸人版裴叶通过远程视角看到游戏跳出一个选项框。 裴叶没有丁点儿犹豫，点下了。 当跳出这一行内容的时候，正蜷缩闭眼的兽耳异兽猛地睁开猩红双眸。 它下意识往怀里一捞，没有摸到熟悉的东西。 没？ 没了？ 下一秒，它喉间发出震耳欲聋的狼吼，周身溢出红黑色的浓郁煞气。 小纸人版裴叶早就有准备。 兽耳异兽刚刚睁开眼睛爬起来，她就风紧扯呼了。 “嗷呜呜呜呜——” 异兽声音悲戚惨烈又愤怒，一瞬间爆发的气势直接将周遭碎石弹开，磅礴气浪向四周呼啸。 “脾气还挺大！” 裴叶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往“日丧尸”天团的方向瞬移。 与此同时，“裴叶”也收到了暂时撤离的指令。 “不好，我们快点走！” 正文 327：意外（求月票） “什么不好了？” 柳叶仙被“裴叶”拉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懵。 向瑞君却是第一时间拔出刀，一副备战的姿态。 其他听到动静的人也绷紧神经望向她，警犬队狗狗们竖起了耳朵，蝙蝠阿丑吱吱不停。 “它叫什么？” 青龙凝重道：“阿丑说出事了。” 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 向瑞君几个还未来得及拔腿跑几步，地面一阵剧烈晃动。 众人还未清晰见识到什么叫“地动山摇”，头顶的地铁隧道穹顶簌簌往下落碎石，两边墙面出现一条条数厘米宽的裂痕。震感越来越强烈，向瑞君几个甚至有种她们会葬身于此的错觉。 混乱之中，一只小纸人一溜烟儿回到大部队。 小纸人版裴叶下线，筱秀版裴叶重新上线。 她刚适应陡然拔高的视线，摇晃的地面也停止了震颤。 众人却不敢掉以轻心。 荀明远施展异能融掉周遭金属，再将液体金属拉成支撑架，防止地铁隧道穹顶塌陷。 青龙与齐天硕几个也施展风系异能将可能砸到众人的碎石扇开，清理出相对安全的空间。 “刚才发生了什么？” 众人默契应对危机，这才有功夫追根究底。 裴叶脸色煞白道：“刚才不知道怎么了，地铁隧道内的异兽全部暴走了。” 全部暴走了？ 刚才的动静是狂暴异兽干的？ 意外发生太突然，众人连应急预案都没有。 向瑞君当机立断。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柳叶仙想也不想开口阻拦。 “你断后什么？你一人的实力怎么拖延那些异兽？断后没有丝毫价值！” 她以为向瑞君想留下来给众人争取时间。 若非场景不对，她也想不顾仪态刺向瑞君一顿，让这傻妹妹清醒一些！ 向瑞君语速飞快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拖延那些异兽？我是留下来毁掉地铁隧道！” 这些异兽再厉害，被掩埋在将近二十米地下，怕也是要葬身于此。 这才是向瑞君的打算。 这些狂暴异兽离开地铁隧道，鬼晓得它们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柳叶仙没想到这一层。 “毁掉隧道？这跟你断后拖延异兽有什么不同？” 全都要死，唯一的不同是死在异兽口中还是被活埋地下。 裴叶出声打断她们争执。 “我觉得你们争执这个没有什么异议。” “什么？” 裴叶指着前方隧道说道：“它们似乎盯准了我们，这波仇恨拉得很稳。” 向瑞君担心的无非是有漏网之鱼出去祸祸人。 如果狂暴异兽全部被吸引过来追杀她们，断后不断后也没多少意义。 “卧槽！” 饶是准备为大义就义的向瑞君也爆了粗口。 抓起柳叶仙的手往她们来时方向跑。 虽说不知道异兽为何将仇恨放在她们身上，但这种情况下再不跑，大家伙儿都要葬身地底。 将这些异兽全部拉到地面上再让裴叶这位挂逼之王开大。 地铁隧道面积再宽敞也不能让她召唤虚影扛着炮筒毁天灭地。 拉出去打最稳妥，运气好的话，谁都不用牺牲。 只是—— 向瑞君依旧想抓狂。 “为什么要追我们？” 为了跑得快一些，警犬队狗狗充当了坐骑角色。 四肢着地，开足马力狂奔，再加上青龙它们的风系辅助，跑起来就跟飞一样。 烈烈狂风迎面拍来，没多一会儿就将两颊打出不健康的红晕。 裴叶也是一脸凝重和疑惑。 “我也不知道……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杀了太多它们的同类？” 有这个可能吗？ 自然没有。 地铁隧道内的异兽恨不得全天下异兽全部死光，这样就只剩自己霸占那块宝贝了。 有能耐让这些异兽集体狂暴的，唯有那块宝贝了。 这些推测蝙蝠阿丑说不出来。 横骨尚在的它正用吃nai力气咬紧青龙脖子上的毛，免得被五花大绑成粽子的自己掉队。 它就只有一张口，保命要紧。 解释什么的——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裴叶道：“管它那么多呢，先逃了再说。” 众人并没有老老实实从原路逃走。 因为w市的地铁线也算得上四通八达，每个站点都有好几个出口，而每个站点间的距离也不是很长。裴叶靠着强大记忆力，指挥警犬队东绕西绕，半分钟就看到最近的站点出口。 半分钟的生死逃亡，除了裴叶和小纸人，其他人的心跳都加速几个拍。 警犬队快如风，追杀她们的敌人大部队也不慢。 不仅没被甩开还拉近了。 柳叶仙抓紧狗狗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仅一眼就被吓得心脏咯噔。 黑漆漆的地铁隧道冒出好多双深浅不同却一样浑浊猩红的眼睛，借着头上戴着的安全帽照明灯，她还看到它们大张的口、挂着浑浊涎水的利齿、青白色的长蛇、狰狞扭曲的面孔…… “别看，快到出口！” 向瑞君一向是个富有攻击性的女人。 即使逃得狼狈，她依旧凝聚了一连串的攻击，专门冲着敌人的眼睛和脖子打。 那些敌人闪躲不及被击中，重心不稳被她打得倒飞数米。 等它们踉跄滚了数圈再追上来，二者间的距离已经安全了。 从地铁隧道跳上站台，爬上楼梯再越过进出口，顺着“出口a”的标志一路狂奔。 那些异兽也没掉队，距离咬得非常紧。 “为什么这里的出口也坍塌了？” 这个地铁站出口跟先前那个一样，两侧和中间建筑被外力摧毁，坍塌的巨石堵住出口。 向瑞君二话不说凝聚异能将堵住出口的巨石炸开。 “冲出去！” 警犬队狗狗们没有丝毫迟疑，顶着簌簌落下的碎石先后向着外界光源冲去。 身姿矫健地落地、卸力再转身，四肢抓紧了地面。 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地铁站出口，张口，凝聚异能。 当第一只狂暴异兽从黑洞洞的地铁站出口冲出，所有异能目标全部盯准了它。 一阵硝烟过后，毛发被炸得黑一块秃一块的异兽稳稳站在大坑上。 其他异兽也陆陆续续冲了出来，双方对峙。 外头仍是艳阳天。 和煦的暖阳落在众人身上，也照清楚了这些异兽的模样。 谁也没想到，向瑞君和荀明远居然异口同声喊了一句。 “怎么会是你！！！” 正文 328：真是熟人？（求月票） 话音落下，众人表情各异。 向瑞君与荀明远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神情，其他人和狗狗则疑惑看向二人，视线在他们与那名兽耳异兽之间徘徊。 他们与这名兽耳异兽认识？ 关系还很亲昵？ 能不亲昵嘛。 这是一张他们都熟悉到骨子里的脸。 它属于原“灰狼”物资搜索小队智囊成员“狐狸”，荀明远的发小，入伍后同一班的战友。 向瑞君更不用说。 前世末世五年，她跟着“灰狼”幸存者小队并肩作战了四年有余。 除“灰狼”荀明远，军师“狐狸”是第二个真心诚意接纳她的队友，私底下还会热心教导她很多在末世生存的手段。 在外人跟前，他是个冷漠寡言且心狠奸诈的“老狐狸”，没有辜负他的代号，但在小队成员面前，“狐狸”其实是个事儿妈、爱絮叨、有点洁癖又温柔可靠的战友。 在向瑞君心中，“狐狸”一直是最可靠的邻家兄长。 他不会一昧博存在感，但总会在大家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 向瑞君以为今生命运大改，“狐狸”几个不用像前世一样在末世流浪，他们应该会好好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失态了。 她的反应比“狐狸”多年战友兼发小的荀明远还要外露。 搁在往常，向瑞君的反常必会引来荀明远怀疑。 但此时的荀明远早顾不上向瑞君。 “你认识它？” 地铁隧道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裴叶注意力在那块左腿足骨上，根本没细看兽耳异兽的样貌。 此时再仔细端详……emmm……这张脸似乎有几分眼熟。 依稀记得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顾虑到向瑞君重生秘密，裴叶没有将火往她身上引，只问了荀明远。 一瞧，她沉默了。 这个身高一米九开外，身板厚实、相貌刚毅的汉子几乎要哭出来。 “他是我的战友‘狐狸’——柴方。” 提及“狐狸”这个代号，裴叶便想起来末世爆发第二天在沃尔玛超市遇见“灰狼”幸存者小队，最初跟他们交涉的青年战士就是“狐狸”。那是个身形清瘦，面容带着一股子书卷气的年轻人。 “你的队友是人，但它不是。” “兴许只是巧合长了一张脸。” 裴叶见过那名叫“狐狸”的青年。 “天底下撞脸的人还少吗？” 尽管裴叶跟“狐狸”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记得清楚，代号为“狐狸”的青年跟兽耳异兽并非完全一样。 “狐狸”青年的相貌更偏瘦弱，气质舒朗干净，但眼前这只兽耳异兽偏阴柔，五官轮廓更精致，气质就更不用说了——狂野、阴郁，龇出的利牙挂着涎水，迫不及待要将她们撕碎。 裴叶怀疑向瑞君二人跟“狐狸”有多熟悉，脸狰狞成这样都能认出来。 三人因为这一插曲多说两句话，但敌人不会像电视剧反派boss一样给她们时间畅所欲言。 当向瑞君和荀明远异口同声喊出那句“怎么会是你”的时候，疑似老熟人的兽耳异兽两足猛地蹬地发力，在空中掠过一道棕褐色的风，用最迅猛的攻势袭击这一伙盗窃宝贝的歹徒。 青龙三犬第一时间发动异能，召唤出铠甲覆盖周身要害，迎击敌人。 异兽感知能力极强，青龙三犬隐隐知道自己不是兽耳异兽的对手，但它们别无选择。 正如警犬队大队长时刻挂在嘴边的话。 狭路相逢勇者胜。 真正的汉子碰见敌人是不会怂半步的！ 警犬队其他狗狗则以小团队模式迎战敌人，配合打得漂亮。 奈何敌人数量虽不多，实力却极为强横，团战打得再漂亮，无法破敌人防御也没辙。 没多一会儿，激烈的战斗将周遭建筑摧毁一座又一座，警犬队整体处于绝对下风。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们现在在地面而非地铁隧道，战斗空间足够广阔。 它们的攻击无法对敌人造成致命伤害，但敌人也抓不到它们一根毛。 毕竟是体制内出来的警犬，警犬队狗狗都是训练有素的，再加上它们还有个沉迷《三国演义》，整天在警犬耳朵旁哔哔战术的警犬队队长……耳濡目染下，这些狗狗，不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团队配合都非常出色。 通俗来讲，它们靠智商和战术戏耍对手。 它们的对手大招啪啪放，力量是大，攻击很凶狂，但打不中目标又有个鸟用？ 警犬队狗狗们也不是孤军作战，柳叶仙是个超级大奶妈，它们哪里顾及不到，队友齐天硕还能用风系异能掩护一二。整体来讲，它们虽然是被压制一方，但看着狼狈的是敌人。 双方交锋十来秒，已经过了几十个回合。 向瑞君刷得一声抽出了刀，冲着荀明远喊了一声。 “愣着干什么？它不是‘狐狸’最好，如果是‘狐狸’，你不该给它挣一份最后的体面？” 何为体面？ 自然是让战友死得尊严一些的体面。 向瑞君遇见“灰狼”小队的时候，小队还有二十多人。 几年过去，曾经的老人不足三分之一。 战友们约定——不论是谁，一旦被丧尸抓到，丧尸化无法逆转，而自身又无法自杀的时候，便要劳烦队友帮把手。 以一个人的身份死去，而非以一只丧尸的身份—— 这便是体面、尊严。 荀明远双目震惊地看着她。 唇瓣还未张开，只见向瑞君一道风似得冲了出去。 双手握刀，裹着雷火双系的长刀刀锋袭向敌人后背的要害。 这一来势汹汹的偷袭，毫无悬念被挡下。 裴叶啧了一声。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向瑞君了。 “荀明远，你不出手的话，我抓住就是我的了。” 荀明远下了决心，抬头便看到裴叶身后有敌人偷袭。 他还开口提醒小心，裴叶已经头也不回地挥出手中长棍，照脸打，将敌方异兽打得倒飞。 事实证明，荀明远出不出手，兽耳异兽的对手都会是裴叶。 无他—— 作为地铁隧道异兽争霸赛冠军，兽耳异兽根本不是他们几个能撼动的。 过了几招，兽耳异兽玩得厌烦了，施展异能将围攻它的敌人全部弹开，一双猩红的眸子落在裴叶身上。 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似乎在问。 是你偷走的？ 正文 329：有诈？（求月票） 偷？ 她是光明正大捡来的。 游戏拾取的事儿怎么能叫偷？ 裴叶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理直气壮、昂首挺胸。 她的态度无疑将兽耳异兽惹恼了，只觉得一阵风挂过，眨眼功夫利爪已近眼前。 它的爪子还泛着幽幽紫意，若被这一爪子抓个正着，怕是颅骨、眼珠子和脑浆都要被爆。 “这小脾气挺暴躁呀。” 兽耳异兽亲眼看着自己的爪子穿透了裴叶的大脑，但爪子传来的触感却跟以往截然不同。 没有实物触感！！！ 兽耳异兽迅速反应过来，却听头顶传来裴叶略带笑意的调侃。 它两足猛地发力，侧身欲躲开头顶传来的劲风，但终究晚了一步，裴叶手中的长棍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它头顶狼耳的短毛被音爆擦了个边。险险躲开，那只耳朵出现数秒的失聪。 裴叶手中的长棍落空，即将打中地面之时，她足尖先落地，腰身一扭将力道卸掉的同时又抄着长棍冲向了兽耳异兽。后者因为耳朵反应慢了一步，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架在胸前。 这一棍子终于打了个结实。 兽耳异兽大吼一声，将力量灌注双臂，手臂肌肉膨胀成了硬石，再下沉重心。 当巨大的力道携着劲风迎面而来，兽耳异兽只蹭蹭倒退三步便后脚掌一沉，稳住了身形。 裴叶持棍笑道：“看着还挺耐打。” 兽耳异兽布满厚厚体毛的胸口急速起伏。 白皙额头冒出细密冷汗，点点冷汗又汇聚成一颗颗水珠子，顺着两颊淌下。 它揉了揉臌胀的手臂肌肉。 除了它，谁也不知道手臂下的肌肉早被打出一道红肿的印子。 兽耳异兽的神经比较敏锐，对痛觉的感知也比寻常人更强，裴叶那一棍可不仅仅是单纯的巨力，还附着了一层元炁。属于裴叶的元炁侵入它的手臂肌肉，肆无忌惮地破坏细小血管。 它被裴叶阴了一下，再加上它又怀疑是裴叶偷了它的宝贝，心下怒火更盛。 那双猩红双目几乎要喷出浓浆似的火焰，将裴叶燃烧成灰烬。 裴叶丝毫不惧。 眼神又不能杀人。 被多瞪两眼也不会少一块肉。 无疑，她的态度进一步惹毛了兽耳异兽。 后者突然仰天长啸，一阵猩红气浪以它为中心向四周蛮横扩散，所过之处尽数化为腐朽。 裴叶单手捏了结界法诀，借此遏制兽耳异兽的异能。 她倒是不惧，但周遭陷入苦战的“日丧尸”天团成员不可能不怕。 “脾气这么爆？咱们以武会友，和平交流不行吗？”裴叶见一层结界无法抵挡兽耳异兽的异能，笑着又补了九层，“我是不知道你干嘛率领手底下的人这么攻击我，我们就是路过而已，” 兽耳异兽霍地发出令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足下发力攻击过来。 “你似乎听得懂我的话？” 在精神领域范围之内，她能瞬移到任何一个位置。 只要裴叶的神经反应快得过敌人，敌人是不可能打得中她。 “我的话干扰你了？” 裴叶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既没有反攻也没有用武力抵抗，只是不停瞬移闪躲。 一边闪躲一边哔哔不停。 “我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我只是跟你解释清楚，我们真是一群路过的吃瓜群众。” 兽耳异兽丢了什么东西？ 谁拿了那样东西？ 她真不知道鸭。 一番交手，裴叶将兽耳异兽的异能摸得差不多。 这货的异能应该也有风系异能，除了风系异能，还有另一种能消化腐蚀物品的陌生异能。 风系异能好对付，但那个陌生异能就比较棘手了。 莫说血肉之躯，连石板水泥沾碰一点儿都会被消融。 啧啧，真是恐怖如斯。 “我都费力解释了，你好歹给个态度啊。” 裴叶一边询问一边观察着兽耳异兽的表情，试图从它的反应分析出什么。 “出了事情就将锅摔在过路者身上，不觉得太霸道了？” 兽耳异兽情绪异常狂暴，再加上裴叶的语言骚扰，密集攻击出现了一瞬的空档。 裴叶便巧妙利用了这一次机会。 只听她的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一番蓄力再将其施加在手中长棍上。 伴随着一声巨响，兽耳异兽与裴叶各自向后倒退。 原来，在那一棍落下来前，兽耳异兽便施展风系异能将裴叶弹开，但低估了这一棍的力道。 “你真的很耐打啊，要是你还有救，我就不杀你了。” 兽耳异兽咆哮一声，上身向地面一趴，以四肢着地姿势伏在地面。 下一秒，它的身体开始膨胀拔高。 地面上的阴影也从带着异兽特征的兽人往狼转变。 两个呼吸的功夫就成了一只足够六米多高的巨型棕色凶狼。 这头凶狼看着威风凛凛，四肢矫健有力，脊背蓄力微弯，龇起的利齿挂着浑浊涎水。 浑身上下最显目的特征便是那双猩红的双眸。 兽耳异兽从兽人形态转变成狼，给予人的气势压迫也节节拔高了十数倍。 “死……” 凶狼口中发出一阵含糊的人语。 裴叶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露出看到珍惜大熊猫一样的稀罕眼神。 “你刚才说让我什么？” 裴叶躲开凶狼拍过来的巨爪。 它的爪子很轻松在地上留下一道一米多深的爪印。 若是被它打实了，还不成了没熟的肉饼？ “死——” 凶狼很听话地再吼了一声。 带着腐蚀能力的飓风再次形成，目标却不再是裴叶而是跟裴叶一起来的蝼蚁们。 这种威力的异能攻击，十层普通的结界也拦不住。 裴叶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启精神领域，一刀将这道飓风斩断。 原先脸上还挂着笑，此时却一脸冰雪。 “我不打算杀你，但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你了。” 当虚影出现，凶狼猩红的眸子闪过了剧烈的挣扎，连带攻击动作也停滞下来。 裴叶眉头微拧。 但却没有放松警惕。 兽耳异兽的反应太过反常。 她什么都没做，原来气势汹汹的敌人就掉链子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中间绝对有诈！ 正文 330：狼王（求月票） 裴叶对付兽耳异兽，青龙三犬空出手去对付其他异兽。 它们的战力仅次于裴叶，联手作战的威力甚至能暂时压制比它们强的敌人。 再加上柳叶仙几人的辅助与帮衬，战局勉强没有那么难看。 天平正在焦灼。 而虚影的出现直接打破了僵局。 “它怎么了？” “日丧尸”天团其他成员密切注意着自己的敌人。 不仅裴叶的对手出了问题，其他人也是一样，一时懵了。 “管它怎么了，上！” 向瑞君甩掉刀子上的血，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 她打红眼了。 敌人不倒下，她哪有功夫理会其他地方？ “我担心有诈。” 荀明远跟向瑞君都是一线作战人员，跟警犬队狗狗打配合的。 敌人有什么变化，他们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 “有什么诈？” 荀明远道：“敌人弱了很多，还在颤抖……它是在害怕？” 他是金属性异能。 待在w市这个钢筋水泥多的一匹的地方，他的主场优势非常大。 不同于其他异能者，荀明远能通过被他操控的金属感知敌人的状态。 原先的敌人十几颗金属子dan都打不穿，刚才却很轻松擦破了对方的皮毛。 向瑞君抬头看了一眼那道巨大的眼熟虚影。 浑然不在意地道：“我方开挂了，看样子战局是稳了。” 开什么挂？ 自然是驭兽师的bug挂。 向瑞君对此见怪不怪。 裴叶虚影出现一次，异兽都会受影响一次。 友方异兽如警犬队狗狗，实力进步之快就跟坐上载人火箭一样。 青龙三犬的气息极其接近五级异兽，距离突破仅有一线之遥。 其他狗狗也纷纷从一二级飞跃到了平均三级接近四级的水平。 众人都以为这是柳叶仙灵泉的缘故，但向瑞君很清楚，灵泉的确起到了一部分作用，但另一部分关键在裴叶身上。裴叶是个驭兽师，驭兽师的能力是让异兽对自己产生好感。 仅仅是好感是无法让异兽为自己卖命的。 臣服的关键在于驭兽师和异兽建立的某种关系。 异兽为驭兽师卖命，而驭兽师通过这种联系为异兽提供快速提升实力的能量。 这才是驭兽师真正的异能。 前世最强的驭兽师——她所统御的百猫，猫猫平均异能水平都在四级到五级之间。吸引这么多猫猫效力，自然不仅是她的异能吸引猫喜欢，还有就是她提供的能量（猫粮）是最可口、最适合猫异兽成长的。在向瑞君看来，裴叶那么讨警犬队喜欢，也是因为这个，狗粮可口。 看着裴叶召唤出虚影派发“狗粮”，向瑞君便知道警犬队又将迎来一次飞跃提升。 “唉——真是人不如狗。” 向瑞君修炼那么努力，再加上灵泉辅助，修炼速度都能跟前世嗑丧尸晶核相比了。 结果呢？ 狗狗都能嗑经验狗粮包了。 修炼速度将她甩了一大截。 重生真是太艰难了，生存环境太恶劣了。 “什么‘人不如狗’？” 荀明远刚问出声，便感觉到周遭有十数道气息发生了变化。 起初是一道小小火苗，有了风和燃料相助，一下子蹿成了大火。 “汪！” “汪汪！” “汪汪汪！” 各种汪汪声从各个战场传来。 它们原地进化了！ 眼睁睁看着浓郁青芒从狗狗身体内部向外溢散，形成光华流转的古怪甲胄。 这些甲胄与青龙三犬最初版甲胄一模一样。 而青龙三犬身上的甲胄也发生了变化，从覆盖各个要害扩张成了一整套完整的战甲。 四肢、躯体、头颅都没落下，甚至连尾巴也精心照顾到了。 看似庄严厚重的战甲却没妨碍青龙三犬的行动，它们的速度和力量不降反升。 事实上，青龙它们也感觉不到战甲的重量。 这一波进化来得过于及时。 战局天平瞬间倒向了“日丧尸”天团。 警犬队狗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扑向敌人，通过战斗发泄体内奔涌的力量。 柳叶仙还以为是场持久战。 没想到—— “筱秀这个虚影原来还能给团队加buff吗？” 她忍不住低喃。 这个buff会不会太夸张了？ 夸张不夸张不知道，但向瑞君却知道裴叶的“驭兽异能”又提升了。 不，应该说她的挂又升级了。 不仅能给己方异兽派发升级经验狗粮包，还能给敌人异兽套上各种负面buff。 问她为什么知道？ 没看到这些敌人越战越怯？ 最后还被狗狗们上天入地追着撵。 裴叶跟前的凶狼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棕色的毛发慢慢褪成了没有杂质的白色，猩红的双眸也化成雨后晴空下的蔚蓝。 它的视线越过裴叶，落在裴叶背后的虚影上，缓慢屈下前肢，以臣服姿态底下了头颅。 废墟中，被众人遗忘的粽子蝙蝠阿丑也不适地嘤咛着。 乌光从体内溢出形成一个光茧将它笼罩在内。 随着身形膨胀，终于破开捆着它的纸绳。 几个呼吸的功夫，小小的蝙蝠成了一团蜷缩着的雪白小人儿。 裴叶看着气息平静下来的凶狼，手持长棍落在废墟之上，与伏下的它对视。 “你这是做什么？” 凶狼看着裴叶许久才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它应该没怎么说话，嗓音粗哑，发音不准，说话也慢。 仔细听还是能分辨它说了什么。 裴叶道：“你说你见过我？” 除了上个世界副本的成精妖精，裴叶还是第一次碰上自己打碎横骨的动物。 再加上它此时没有敌意，裴叶也有闲心跟它谈谈。 “是的，我应该是见过你的。” 凶狼说完，余光看到向自己靠近的向瑞君和荀明远。 它望着荀明远，目光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思索。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告诉我……你是谁？” 它的学习能力很强，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发出标准的话语，声音也从粗哑变得清朗。 听到熟悉的声音，荀明远脚步顿下，红着眼眶看着眼前这头巨大的白狼。 它的声音，错不了—— 真的是“狐狸”柴方。 “是你吗？狐狸？” 白狼歪了一下巨大的狼脑袋。 三秒后，摇头否认。 “不，我不是狐狸。” 荀明远心下咯噔。 白狼很认真地纠正他。 “我是狼，狼王！” 正文 331：谈正事（求月票） 狼王？ 荀明远眼眶微红。 他嗓音带着三分微不可察的哽咽。 “我叫荀明远，狐狸，你真不记得我了？” 他期待着从白狼口中听到“哈哈哈，我当然记得队长啊，刚才骗你的”，但又知道这不可能。 正如裴叶先前说的，他的队友柴方是个人。 活生生的大活人，怎么会脱离人籍，成了一头体型巨大的白狼？ 这头白狼真是狐狸柴方？ 亦或者说是个巧合，狐狸柴方还活得好好的，白狼只是碰巧跟柴方容貌相似、声音一样？ 白狼认真看着荀明远，将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澄澈蔚蓝的眸子闪过几缕狐疑和思索。 它应该不认识什么“荀明远”，但不知为何，这个名字却是该死的熟悉。 “本王不认识你，但本王又觉得你的名字很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白狼是诚实的，它抖了抖一双长着厚厚白色绒毛的肥厚耳朵，大大的脑袋写着大大的疑惑，“你说这是为什么？” 听着熟悉的嗓音说着陌生的话，那种要命的违和与疏离让荀明远无所适从。 他宁愿听白狼说“不认识”，也不希望它说“名字很耳熟”。 因为这会让他迟疑，让他无法确定白狼与狐狸柴方的关系。 裴叶看着一米九开外的壮汉低头难过，再看看想近前却没理由和立场的向瑞君，轻叹。 说不好这两人谁更悲催。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狐狸柴方都是荀明远最亲密的战友和发小，失去狐狸柴方犹如失去手足。而向瑞君呢？她跟狐狸柴方的羁绊都在前世，今生仅有寥寥数语的交谈，顶多算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向瑞君甚至连明显的难过都不能表现出来，在场最懵的便是白狼了。 它小心翼翼扭过头看裴叶，两只前爪交叠搭着，好似做错了事的大孩子。 眨眨那双蔚蓝色的眸子，竖起的双耳微微耷下来。 “我说错了吗？” 裴叶道：“你没有说错。” 白狼又问：“那是我欺负他了吗？刚才打哭他了？” 随着状态稳定，它脑海中出现越来越多画面，其中就有向瑞君和荀明远联手偷袭它的场景。 “刚才是他先动手的。” 未等裴叶说什么，白狼很耿直地捅了荀明远两刀子。 “……这是因为他太弱了……而且我也没有打中他，他现在还活着，没有死……” 言外之意，要是它一爪子拍结实了，荀明远几个都要排着队去见阎罗王，才没机会在这里污蔑它。刚刚拥有真正理智的白狼很不明白，为什么弱小如荀明远不反省自身，还要告状呢？ 人类太狡诈了，故意要摸黑它。 裴叶余光看到荀明远近乎龟裂的脸，忍不住憋着笑。 说话的功夫，氪了经验狗粮包的警犬队狗狗们纷纷拖着战利品围拢过来，冲着裴叶摇尾巴。 一副“快夸奖我鸭”的表情，眸子冒着布灵布灵的光。 青龙三犬更是仗着江湖地位冲其他警犬低吼，压下狗狗们躁动的心。 联手解决内患，再来就是外边儿的小表砸了！ 它们如三护法一般坐在裴叶身后，睥睨着白狼。 白狼收到了三犬的威胁信号，做了个人性化的撇嘴动作，蔚蓝色的眸子带着高傲不屑。 三只狗…… 哼…… 它可是狼！ 众人感受着废墟中流淌的无声交锋，纷纷将视线对准了裴叶。 就是这个女人，犹如行走的罪恶玛丽苏，所有小动物都为她神魂颠倒，争风吃醋。 裴叶：“……”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魅力？ 年轻时候要是有这样的异性缘，她至于当了三百多年单身狗？ 她始终想不明白这一问题。 “我们……” 裴叶一出声，两方异兽将视线对准了她。 “先谈谈正事儿？” 她提了建议。 这么干僵持也不是个事儿啊。 青龙也努力仰头，摆出高傲的姿态，试图用鼻孔看白狼。 “是的，它们现在都是我们的阶下囚，的确该走一下流程，审问个清楚。” 除了白狼没什么重伤，其他地铁隧道内出来的异兽全部挂着彩，伤势最重的一个被某只警犬队狗狗用爪子剖开了肚皮，鲜血肠子淌了出来，还被揍得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毛。这伤势本该能去见阎王爷了，但这一批异兽的体质明显比寻常异兽更强，还活着。 白狼表现出来的智慧是最高的，理当先审问它。 裴叶的意思也差不多。 白狼根本不鸟青龙，但它很听裴叶的话。 不过—— “本王可不是阶下囚。”白狼轻蔑地瞥了一眼青龙，哼道，“更不可能是你的阶下囚。” 请特别标注是，谢谢。 青龙怒而龇牙，白狼丝毫不惧地瞪了回去。 裴叶用长棍敲打手心，白狼和青龙厌恶地错开了视线。 “谈正事，也不算审问。” 裴叶知道这批异兽都受了那块左腿足骨的影响，本性也坏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荀明远和向瑞君笃定白狼与狐狸柴方的关系，裴叶态度软化不少。 白狼垂着大狼脑袋，看着十分温顺听话。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地铁隧道？” 其他异兽七嘴八舌， 现场“汪汪汪”、“吱吱吱”、“喵喵喵”、“嘎嘎嘎”、“咯咯咯”……的声音此起彼伏。 裴叶：“……” 她以手扶额，打了个手势让青龙做翻译。 青龙将它们的话一一复述了一遍。 大家的回答与蝙蝠阿丑差不多，它们都是受到一股神秘力量被吸引到地铁隧道的。 不仅如此，它们抵达的批次也不一样。 一些是第一批元老，跟蝙蝠阿丑是同一批的，一些则是在它们之后进来，时间也不同。 地铁隧道内的竞争非常激烈，批次越早越有利，被影响的时间越长，进化之后的实力更强。 但之后批次进来还能顺利活下来，并且逆袭第一批元老，说明天赋高。 天赋拉平了那点儿时间优势。 裴叶环顾了一圈在场这群狼狈挂彩的异兽。 它们没有像白狼那样会说人话，但表现出来的智慧并不低。 此时都像是犯了错被教育的孩子，一双双眸子都噙着泪光和悔意，还有小心翼翼的讨好。 裴叶心软了三分。 正文 332：白狼的回忆（求月票） “不对，我跟它们不一样。” 白狼歪着脑袋，表情带着与人类相差无几的疑惑。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裴叶追问。 白狼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相关的记忆片段。 不主动回忆，脑海也会蹦出乱七八糟的场景，它主动回忆，浮现的场景就更多了。 明明是没有见过的场景和人，但它却没有任何抵触就接受了，仿佛就是它曾经经历过的。 其中有一个片段是这样的。 “我似乎是被人类抱着去地铁隧道的。” 其他异兽都是被神秘力量吸引到地铁隧道的，唯独白狼是被人类带进去的。 “人类？他们长什么样子？” 荀明远心下有了判定，看着白狼的眼神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白狼就是狐狸柴方，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从人变成了白狼。 向瑞君也是同样的猜测。 白狼试图用贫瘠的语言去形容自己脑中的场景。 “我不记得他们的长相，但他们都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墨绿色的……”白狼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因为它脑海中涌入了更多的场景……这些场景都不甚清晰，似乎它的视野被隔了一层磨砂玻璃，所有人影都是模糊的，声音也遥远得像是从天际传来，“……他们叫我……狐狸……” 白狼说出这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愕然了一下。 巨大的白色狼头歪着看向裴叶。 它是狼，怎么会是狐狸呢？ 荀明远不由得攥紧拳头。 向瑞君迫切地追问下去。 “还有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白狼干脆趴在地上，抬起前爪托腮支着大狼脑袋。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这姿势的。 “之后啊……” 白狼继续回忆。 众人也没有催促，反而是耐心地看着白狼。 白狼足足回忆了一分钟。 它无法将零零散散的场景拼凑成一整段记忆，只能想起什么说什么。 白狼记得自己受了很重的伤势，忽冷忽热，似乎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粘稠的岩浆。 对了！ “它们说我被丧尸咬了……丧尸是什么？” 青龙道：“就是那些肉又丑又烂的人类。” 白狼摇头。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我记得咬我的不是肉又丑又烂的人类，而是……一只狼？” 回忆到这里，白狼猛地又想起一段记忆。 它跟那些人类进入地铁隧道之前，曾经被一只狼追杀。 那只狼一半身体是正常的，一半身体是腐烂的，带着人类的特征。 白狼就是被它咬了脖子才会受重伤。 想到这里，它打了个哆嗦。 它想起来被咬中脖子时候那种天翻地覆的疼。 “要是被咬中脖子……”裴叶扫了一眼白狼，“你大概率是要死的吧？” 脖子也是要害，更别说是被似乎丧尸化的狼咬中。 二次感染的丧尸病毒会让活物丧尸化的概率达到90％。 这只是理论上的数据，建立在伤口腐肉被第一时间清理的基础之上。 若是伤到了要害部位而伤口也没有及时处理，丧尸化的概率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如果白狼真是狐狸柴方，执行着护送疫苗匣子的任务，出于任务考虑，同行其他精锐也会给他脑袋来一枪，让他走得安详一些。这时候，向瑞君通过太昊网络给裴叶发了一条私聊。 “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 裴叶用余光看了一眼向瑞君。 向瑞君用私聊继续道：“应该跟他的异能有关。” “异能？” 向瑞君道：“他的异能是‘同化’，我也是无意间从他与明远的争执中知道的。狐狸没有固定属于自己的异能属性，而是同化复制别人的异能。那次，小基地为了应对可能存在的危险，派发了清扫某个小镇丧尸任务。我们踢到铁板，狐狸为了赢，冒险去同化那只丧尸的异能。” 他们碰见的丧尸等级并不高，但丧尸的异能却尤为棘手。 狐狸柴方就想出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案。 他的异能等级比丧尸高一级，若是同化复制了对方的能力，理论上能压制对方。 裴叶道：“这很冒险。” 鬼知道最后是同化复制丧尸的能力，还是将丧尸的病毒同化回来？ 向瑞君道：“那时候真没办法了，狐狸也是为了大家才冒险的。” 运气站在他们这边，狐狸复制成功，但身体也出现了丧尸化征兆。 杀？ 还是不杀？ 大家都是战友，狐狸又是为了他们而牺牲，谁舍得开这一枪？ 再者说，狐狸只是用异能去复制丧尸的能力，又不是被丧尸咬了。 最后，是荀明远做了决定。 按照以往常识，被丧尸感染丧尸病毒，潜伏期极短，荀明远也正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免得动手的时候手抖射偏了。 结果—— 没多久，丧尸化的痕迹退下去了，狐狸醒来还问他们为何一副瞻仰遗容的古怪表情。 “我们小基地被丧尸潮摧毁，大家一起北上投奔b市基地。这一路上，狐狸还曾同化一个被高级丧尸感染而丧尸化的治疗系异能者，用复制过来的异能救了几个高级异能者。” 裴叶道：“你怀疑狐狸能活下来是因为他的异能，从异能规则上克制了丧尸病毒的感染？” 向瑞君道：“应该是这个原因。” 否则，谁会愿意带着一个随时能化身丧尸的队友？ 多半是狐狸被那只丧尸狼咬了，被感染的伤口没有进一步扩散，反而开始愈合。 仅凭这一点，他就有资格被队友继续带着上路。 二人私聊仅持续了几秒，之后又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询问白狼。 白狼被那些人带入地铁隧道，但大家伙儿又爆发了争执，甚至演变到互相动手的程度。 “他们争执了什么？” 白狼道：“似乎说是被骗了？” “被骗了？” 裴叶想到疫苗匣子内装着的左腿足骨。 “他们还说了什么？” 白狼仔细回忆。 “他们说……他们被不停追杀，甚至有人背叛，全都是受什么东西影响……带回去，这东西会毁了所有人，必须要将它毁掉……” 白狼隐隐听到有人近乎崩溃地咆哮想要活下去。 正文 333：大家都不想的（求月票） 局势恶化过快，没等这些人意见统一。 大批量追兵又紧紧追着众人下了地铁隧道。 不仅有丧尸，还有大量被疫苗匣子内物品蛊惑而迷失理智的异兽。 有人愤怒咆哮，声音如雷吼一般，清晰传入白狼的耳朵。 这些人做了几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将异兽和丧尸引到目的地，再用远程遥控引爆匣子附近的炸dan，他们撤退。 不过这一方案刚提出来就被否决了。 第二方案是舍弃匣子，他们再想办法与官方联系上。 这一方案也被毙掉。 那玩意儿落入丧尸或者异兽手中，必能在短时间催生大量实力强大的怪物，对人类是威胁。 最后一个方案则是将前两个方案折中。 三名风系异能者带着东西引开追兵，为其他人争取时间和机会，想办法与官方基地联络上。 众人采取了最后一个办法。 爆炸响起，隔着两个站的距离都能感觉到地颤。 幸存下来的人却骇然发现被吸引、蛊惑的异兽与丧尸还在向爆炸方向靠拢。 这说明东西并未摧毁。 如此强大的爆炸也没能毁掉那玩意儿！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异兽与丧尸互相吞噬、杀伐，也没有往外界扩散的迹象。 幸存下来的人类又想了其他办法。 第一步，毁掉地铁站出口，阻止外界实力比较弱的异兽或者丧尸闯入地铁隧道。 进入地铁隧道内的丧尸异兽越多，它们整体进化速度越快，对华国幸存者就越不利。 第二步，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上基地官方，将情报传递出去。 官方基地便能出动兵力定点打击，再不济也能毁掉整条隧道将它们掩埋15米地下。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非常难。 他们人手折损太多，w市又是丧尸聚集的沦陷大城市。 大杀伤性武器用于毁灭匣子内的东西，他们自身所留枪支弹药不多，食物饮水也缺乏。 他们有异能，但施展异能会消耗大量体力，续航还差劲。 这么点儿人怎么闯出被丧尸占领的w市？ 他们几乎能预料自己的未来。 过了好几秒，白狼又听到有人提问。 还能怎么办？ 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及一个重伤昏迷、在丧尸化边缘不断试探的战友？ 漫长沉默过去，其中一人粗哑着嗓子做了决定。 他说完，白狼就感觉自己被人放在地上，脊背靠着地铁隧道冰冷粗糙而膈人的墙壁。 他们离开了。 临走前也没舍得给战友来一枪。 白狼之后的记忆也没有他们。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饥肠辘辘的白狼被一阵无法忍受的腹痛折磨醒来。 正当它饿得想吃掉自己的时候，鼻尖嗅到一股极为好闻的香味。 它在觅食本能的操控下去寻找食物来源，并且将一路上与它争夺食物的坏蛋全部干翻。 “……每天就是睡觉吃饭或者撕掉跟本王抢东西的人……” 白狼担心自己睡觉的时候有人将东西抢走，还将东西揣怀里呢。 尽管那时候的它不会思考，但冥冥中有个预感。 它要独占食物，成为地铁隧道最强的王！ 结果—— 白狼在睡梦中发现自己的食物不见了！ 没了食物它会饿死。 其他异兽也是一样想法。 它们依靠汲取某种神秘力量进化，汲取越多依赖越强。 一旦断了食物供给，它们便感觉腹中有亿万万蚁虫啃咬着它们的五脏六腑。 平日打得头破血流的异兽，立马统一了立场。 撕碎小偷！！！ 地铁隧道就裴叶几个新来的！！！ 小偷绝对是她们！！！ 它们就组团追过来了，打着打着…… 白狼它们就发现裴叶大可爱比食物更香，香一千倍一万倍。 跟裴叶大可爱相比，之前的“食物”就是渣渣，它们不愿想起那味道了。 听了白狼的叙述，众人表情复杂得像变脸。 他们总算明白初次进入地铁，地铁口为何是坍塌的，还有那具尸体…… “我记得阿丑不是说有个幸存者顺利逃走了？” 柳叶仙心中生出些许希望。 向瑞君道：“w市多少丧尸，一个人逃走，没有武器没有食物饮水，又能存活多久？” 多半已经遭遇不幸了。 众人心情更沉重。 齐天硕却细心注意到一个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任务目标最后去哪里了？” 疫苗匣子内的东西被白狼收着，但白狼却是因为东西被窃才将黑锅甩在他们身上，率领狂暴异兽追杀他们。现在他们与白狼为首的异兽暂时达成和解，是不是该找找丢失的东西？ 这个黑锅不能白背啊。 众人面面相觑。 向瑞君脸色不善地道：“看样子我们是当了螳螂，另一拨人当了黄雀……” 他们跟白狼一伙打生打死，居然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荀明远问白狼。 “你没发现偷窃的家伙？” 白狼神情惭愧地低下大狼脑袋，竖起的耳朵也耷拉下来，瞧着垂头丧气的。 “没看到……” 它只发现裴叶这一伙新人。 齐天硕提建议道：“根据白狼的叙述，那东西能大幅度提升异兽与丧尸的进化速度，不销毁，最后会造成什么局面，谁也无法预料。我们要不再回去找找，兴许有什么线索？” 裴叶也愧疚地开口。 “如果不是我那时候拖累了速度，兴许还能……” 话未尽，柳叶仙宽慰她：“这跟筱秀没什么关系啊，你已经尽力了，谁知道还有截胡的人。”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正文 334：忘了什么（求月票） 众人决定再下一次地铁隧道。 下去之前，先要休整一番，补充一下刚才那一战消耗的异能和体力，顺便给归顺他们的异兽们治疗。 警犬队狗狗下口太重，每一只异兽都挂着彩，这就要麻烦唯一的治疗系柳叶仙了。 “我也能帮忙的。” 白狼看了一会儿，自告奋勇地举起爪子。 “你待着吧，别添乱了。” 荀明远很心累地看着白狼。 他无比确定白狼就是狐狸柴方。 但白狼没有以前的记忆，仅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 不仅举止言行跟以前判若两人，连智商也一并跌倒了谷底。 看着白狼露出傻白甜表情，尾巴摇得比青龙它们还欢快，他突然不想承认这是柴方。 白狼蔚蓝色的眸子微眯，危险地看着荀明远。 “你说什么？哼，本王的决定还不容你置喙。” 荀明远：“……” 向瑞君也觉得辣眼睛。 “他找回记忆，兴许就能恢复正常……” 荀明远嗓音低沉道：“希望如此。” 狐狸是他的发小兼战友，不论他是以人的姿态还是以狼的姿态，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这也是唯一的慰藉了，其他不敢多求。 这时，他看到向瑞君掏出手机录下几段视频。 荀明远：“？？？” 这是干嘛？ 漆黑刚毅的眸子盛满了大大的疑惑。 向瑞君道：“你见过冷静睿智的战友，但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 面对裴叶就各种摇尾巴、求爱怜，面对其他人就高冷中二病附身，一口一个本王。 童年都不会有的黑历史。 以白狼恢复记忆的速度，它想起自己是柴方是迟早的事情，届时拿着证据好好羞羞他。 “他是我兄弟，出生入死、两肋插刀那种！” 所以—— 要双倍。 荀明远掏出两部手机。 双倍拍摄，双倍黑历史，双倍的快乐。 同化复制柳叶仙治疗系异能的白狼冷不丁打了个冷颤，松软的白毛全体炸起。 本来就巨大的狼脑袋瞬间大了两圈，看着也更圆了。 柳叶仙不知道白狼的异能等级有多高。 后者治疗态度漫不经心，只用最粗暴的灌入治疗异能，效率居然还比柳叶仙高了十数倍。 她不禁好奇疫苗匣子内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为何能让这群异兽进化速度快成这样？ 修整小半个小时，众人准备再下地铁隧道。 青龙嘀咕道：“我们似乎忘了什么……” “我们没忽略什么呀。” 刀妹子将所有事情在脑子里想了一圈，没发现哪里缺了。 青龙道：“大概是我多心了。” 还未迈出步子，它耳尖听到了一阵哇哇声，声音是从废墟中传出来的。 众人懵逼脸。 “这里还有孩子？” 丧尸沦陷城市，居然还有孩子的哭声？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裴叶说完，青龙三犬和白狼就争先恐后跑过去，其他警犬异兽都插不上爪子。 青龙几个狗刨了一阵，将废墟碎石翻得到处都是，终于叼出一团白皙光溜的小东西。 白狼嗅了嗅，一下子就认出小东西的真实身份。 “这孩子是谁啊？” 小孩儿长着一头黑亮柔软的短发，如红宝石一般的红色双眸，肢体白得跟雪一样。 脸蛋肥嘟嘟，嫩得能掐出一摊子水。 四肢圆滚滚，似一截一截美味白藕。 这么干净可爱的小孩儿出现在丧尸沦陷城市，怎么看怎么诡异。 更加诡异的是，这个看着三四岁大的孩子环顾一圈，视线落在裴叶身上就咿呀呀要伸出手。 裴叶走上前蹲下来，仔细端详小孩儿的脸蛋。 “还挺可爱的。” 小孩儿沁着水的双眸顿时溢出激动的泪。 心情像是飞上天空一样雀跃。 小孩儿心情一激动，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脑袋两侧、耳朵往上的位置冒出一对薄薄的类似蝙蝠的翼膜翅膀。 这对小翅膀非常小，大小跟小家伙肉呼呼的手掌一样，精巧又可爱。 众人：“……” 柳叶仙讪讪地道：“这个……不会是阿丑吧？” 小孩儿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它不太习惯现在的身体，视野又低，但大可爱喜欢，一切都不是难题。 众人确定了它的身份，柳叶仙便从灵泉空间掏出一身粉色的小孩儿运动服教它套上。 柳叶仙几个好奇地围观蝙蝠阿丑。 现在的阿丑绝对不丑，可爱程度完全能碾压所有同龄宝宝。 “末世久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柳叶仙发现自己心脏被锤炼得很强大，居然惊讶一秒就接受了现实。 在场众人的注意力被阿丑吸引，没发现白狼阴沉不爽的表情。 “我也可以的。” 白狼倏地开口。 “可以什么？” 白狼道：“我也可以变成这样的！” 它又强大又会说人话，哪点不比地铁隧道天赋最差的蝙蝠阿丑强？ 还未等众人消化这一消息，白狼周身溢出浓郁白光，形成光团将它高大的身躯包裹。 光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凝聚成一个一米九开外的人形白色影子。 荀明远猛地想起了什么。 “等等！” 他说得晚了。 白光散去，众人跟前出现一名双眸蔚蓝，顶着一头柔软白色短发的青年。 肌肤如初生婴孩儿那般细腻，肌肉纹理分明，不算夸张但也不容忽视。 四肢修长，体态匀称。 素颜相貌能打一堆离不开滤镜、打光、磨皮和ps修图的明星。 最重要的是—— 嗯？？？ 柳叶仙双手捂住眼睛，向瑞君撇开脸，唯独裴叶吹了个口哨。 “不错。” 白狼心情跟阿丑被裴叶夸可爱一样雀跃。 亲眼目睹发小兼战友大白天的不穿衣服……荀明远再也无法维持冷静的假象。 “柴方！将衣服穿上！” 看着一脸不耐烦想将衣服撕掉但又不敢撕掉的白狼，荀明远突然不希望它恢复记忆了。 他怕柴方羞愤自杀。 其他异兽也憋着一股劲儿想化成人形，让大可爱夸奖一下。 结果都卡到一半。 例如，长着毛茸茸狗脑袋和尾巴的少年，一只鸡脖子上顶着个小萝莉的人头…… 它们不约而同看向罪恶深重的玛丽苏裴叶。 裴叶：“……” 正文 335：新发现（求月票） “叶仙，你给它们找几套适合的衣服吧……” 裴叶被这么多布灵布灵目光注视，看热闹的心态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无力感。 柳·哆啦a梦·叶仙不负众望，果然掏出好几套衣服。鸡脖子顶着萝莉脑袋还好，身子还是鸡身子，但那些顶着狗脑袋却是人身子的，不穿衣服太影响市容，还有荼毒别人眼睛嫌疑。 “啾啾——” 柳叶仙很温柔地帮助位小朋友穿上蓝色哆啦a梦裤衩，一扭头就看到有小可爱看着自己。 语言不通，柳叶仙只能用微笑代替回答。 小可爱又啾啾了一声，这次的声调比之前急促一些，眼睛也红了。 “啾啾！！！” 青龙无趣地甩着尾巴玩，听到这话扭过头，翻译了一句。 “它说它也想穿。” 柳叶仙默默看着小可爱，憋出了一句。 “我觉得它不用穿。” 青龙将小可爱上下打量一遍，随口道：“赏赐它一双鞋吧，一样的。” 柳叶仙掏出一双粉色小拖鞋给小可爱套上，后者心满意足。 “真是魔乱的画风。” 向瑞君不忍直视。 刚才向柳叶仙讨要衣服的是一只长着人手、人脚、人脑袋和麻雀身子的麻雀。 衣服裤衩它当然套不进去。 但它又可怜巴巴讨要，青龙便说给它套一双鞋。 柳叶仙给这些异兽派发了东西，看着一群人与兽结合的城乡结合部大队，表情有些僵硬。 “筱秀，你有办法让它们也学会说人话吗？” 众人下了地铁隧道。 因为狂暴异兽不是被打死就是被裴叶用“爱”感化，所以这一趟行程十分顺利，路上没有碰到半点儿波折。众人循着白狼的记忆，陆陆续续找到十几具穿着官方军装的腐烂尸骨。 “全部带回去吧。” 小纸人将他们的尸骨煅烧好，再将骨灰与折叠好的衣服装入单独的垃圾袋，与之前那具女尸一通存放。有些尸体带着证明身份的证件，有些则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尸骨都是残缺的。 裴叶一行人又将地铁隧道仔细转了一遍。 “柴方，带我们去爆炸区域再搜索看看。” 白狼现在的名字就是柴方了。 但它只允许裴叶这么喊它，其他人这么喊它会受到龇牙威胁的。 大可爱陛下给它取的名字啊，那是什么人都能喊的？ 荀明远听到柴方这话，表面上无动于衷，实则内心默默替柴伯父柴伯母痛斥这个带孝子。 “在这里！” 柴方带着裴叶一行人来到它原先的老巢。 它用纤长的手指指着自己原先的“床”。 “我就在这里睡觉，这样的姿势，东西被我抱着，睡着睡着它就不见了。” 它没有看到小偷的相貌，甚至连小偷往哪里跑都不知道。 “我来找找。” 荀明远毕竟是专业人士，但他将附近区域找了数遍也没找到可疑的脚印或者其他痕迹。 “东西失踪得诡异啊。” 得知这一消息，众人心情略显凝重。 虽说那件东西会让异兽和丧尸往危险的方向进化，但毕竟是b市官方基地要的东西，谁敢保证那玩意儿没有其他用途？兴许疫苗匣子还装着别的东西，例如“帝娲”疫苗相关的资料？ 现在匣子炸了，东西被偷了。 匣子装着什么秘密，他们再也无法知道了。 他们刚做好要无功而返的心理准备，柳叶仙突然急促地“啊”了一声。 齐天硕被她吓了一跳。 “叶仙！” “怎么了？” 其他异兽也好奇地围了上来，伸脑袋的伸脑袋，个子不够的原地螺旋飞升。 柳叶仙被他们团团包围。 看到这一架势，柳叶仙不由得红了脸。 “我没事。” 向瑞君也是在齐天硕后脚赶来的。 听到这话便不满了。 “你说没事，那你刚才叫什么？” 冷不丁喊这么一嗓子，她还以为柳叶仙被什么东西偷袭了。 得知虚惊一场，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也放回了原处。 柳叶仙指了指脚下的乱石废墟，小声道：“在这里，我刚刚被一阵轻微电流点了一下。” 电流？ 末世降临几天，整个华国的电力设施就全部停工了，地铁也不例外，所以不可能是电线漏电。要是电线漏电，柳叶仙异能等级再高也不能安然站着说话，看样子底下有什么问题。 齐天硕关心女朋友，追问了两句。 柳叶仙红着脸道：“我没事……刚才的感觉就像是被静电通身过了一遍，事出突然才叫的。” “难道下面有什么东西？” 向瑞君试着用刀子戳了戳柳叶仙指的区域，刚戳两下就被荀明远以强硬态度拉回了手。 “下面有什么都没弄清楚，你也不怕出事？” 向瑞君没有反驳。 荀明远借走她的刀子，将刀子当成棍子将大石板撬开，柳叶仙突然又喊了一声。 “又怎么了？” 柳叶仙退了两步道：“我又被电了。” 众人什么反应都没有。 裴叶上前端详数秒，当机立断道：“将这块地方挖了……” 当初的爆炸规模不小，导致他们脚下这块地方被隧道穹顶和两侧坍塌的巨石掩埋。 但裴叶一行人都不是普通人，又有那些怪异异兽加入，不到一分钟便将巨石清理干净。 “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向瑞君喊了一句，众人将照明设备全部对准坑底位置。 荀明远示意向瑞君别动，他戴上一双厚实手套将废墟内的东西扒了出来。 “这玩意儿不是疫苗匣子？” 众人看着疫苗匣子茫然。 疫苗匣子不是被炸了吗？ 为什么他们还能在废墟中挖出这玩意儿？ 裴叶对照了一下b市基地给的照片以及规模数据，再用双目测量眼前这只疫苗匣子。 她做出了判断。 “看样子是有两个。” “匣子有两个？” 柳叶仙也道：“但我们获取的情报只有一个。” 裴叶道：“疫苗匣子又不是只有一个规模的，一个套着一个呗。” 众人：“……” 这也可以？ 裴叶又从废墟坑中找到其他疫苗匣子的碎片，大致能拼凑出另一个大一号的匣子，“一个套着一个，外面这个被爆炸毁了，同时抵挡了一部分爆炸威力，里边这个才能幸存下来。” 正文 336：“外星人”老兄（求月票） 众人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太刺激心脏。 “我们将这个东西带回去就能交差了？” 向瑞君道：“不行，你别忘了上一批精锐是怎么死的……” 那些精锐被匣子内的物品拖累，无数异兽丧尸追着他们跑，一边追还一边疯狂进化，普通异能者哪里扛得住？如果影响异兽丧尸的根源存在这只匣子里边儿，带回去反而是害了人。 “那我们怎么办？” 向瑞君提建议道：“不如打开看一看。” 柳叶仙看着浑然一体的疫苗匣子，翻来覆去也找不到开关。 众人将视线对准了裴叶。 裴叶道：“这么看着我干嘛？” 向瑞君道：“谁让你懂的比我们多呢，你看这东西能不能打开？” 这只疫苗匣子应该是型号最小的，重量也轻，一只手就能拿起来。 裴叶道：“让我研究一下。” 这种疫苗匣子是早被淘汰的老东西，只有一些经济科技比较落后的偏远星球还能看到。 它被淘汰，除了有更好更先进的替代品，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的保护措施跟不上时代。 “这玩意儿怎么开启啊？” 裴叶道：“用精神开启。” 柳叶仙好奇。 “精神？” 裴叶将东西翻来覆去研究：“每个人的精神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理论上是无法复制的东西，保密性比较强。指纹或者虹膜再或者是基因序列，用它们当锁很容易被科技手段破解。” 在她那个时代，肢体、脏器培育移植早已不新鲜。 只要有钱有门路，完全能用特殊手段弄到另一人的所有数据。 “打开了。” 众人正在思索她这句话，突然听到裴叶说了一句。 循声看去，只见那只疫苗匣子悬浮在半空，表面裂开横纵三道红色微光。 向瑞君还未来得及吐槽这破匣子渣渣一样的保密性，目光被匣子内的东西牢牢抓住。 “这东西——” 一股冷气散开，匣子内部的东西慢慢在众人跟前露出全貌。 这只疫苗匣子装了不少东西，一支造型奇特的针、三支装着湛蓝色液体的短管子、一个四四方方好似魔方的玩意儿，魔方旁边还有一根串着银色“铁片”的腕带，再无其他东西。 “筱秀，这会是‘帝娲’疫苗？” 裴叶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倒是对这个东西好奇。” 她没有理会其他，伸手将腕带与“魔方”拿了出来，向瑞君几个想阻止却是欲言又止。 异兽们毫无异议。 这些玩意儿对它们没有半点儿吸引力，这会儿无聊地打哈欠呢。 通过它们的反应，众人也确定影响异兽与丧尸的玩意儿不在这个匣子内。 “这又是什么？” 裴叶道：“通俗来讲，大概跟身份证差不多的玩意儿。” 说着，她打开了那条串着“铁片”的腕带。 “铁片”表面流淌出一串蓝色符号，直至整个“铁片”被渲染成蓝色，一阵类似开机过场动画结束，“铁片”被打开了。众人看着裴叶动作不甚熟练地操作它，一边摸索一边还吐槽。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 如此看来，“外星人”老兄使用落后的疫苗匣子也不是穷，而是它们的科技水平就这么高？ 裴叶完全没用过这样的通讯终端，摸索了大半天才闹明白怎么操作。 “老古董？” 柳叶仙视线在低着头的裴叶身上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弄好了。” 说完，众人眼前出现一条长着八条爪子的章鱼？ 众人：“……” 这只章鱼只是看着像章鱼，通体湛蓝色，不算章鱼爪的长度，立起来也有两米多高，头上长着四只蓝色复眼。 这货出现的一瞬间，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异兽们更是纷纷做出备战姿势，体毛炸起。 “不用惊慌，虚影而已。” “虚、虚影？” 柳叶仙几个不相信。 那明明是活生生的，哪是虚影？ 见章鱼的确没有伤害人的意思，向瑞君便壮着胆子用刀子捅了一下。 刚刚捅，那条章鱼便挥舞其中一条爪子威胁似得挥舞两下。 它口中发出古怪的声音，众人听不懂，异兽们却露出半懂不懂的神情。 而裴叶是完全听懂了。 这门外语她以前学过。 “它、它刚才……” 向瑞君明显感觉到这头章鱼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刚才的嘀咕也跟它有关。 裴叶道：“它说你太不礼貌了，小婴儿应该尊老。” 上来就用刀子捅老人家，它脾气再好也觉得被冒犯了。 向瑞君：“……” 小婴儿？ 不对不对！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虚影怎么可能有反应？ “这不应该是一段影像？” 裴叶道：“准确来说是一段可以交互的影像，我们手中拿着它的终端。终端记录着它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数据，而影像技术经过对数据的分析总结，便能模拟出本尊最真实的反应。” 众人听得一脸懵逼。 “我们只要知道它是可以交流的就行。”裴叶又道，“和平交流，别耍流氓。” “耍流氓？” 裴叶道：“它的数据没有权限保护，理论来说，你可以对它的影像做任何事情。” 包括但不限于攻击、辱骂、x骚扰…… 听说这项技术最开始商用，用于新闻领域试水。 人们观看新闻不仅能看到文字版，还能看到影像版。 影像中的人物会与观看者互动，互动内容也是根据捕捉搜集的数据模拟出来的。 这项技术刚推出来的时候，授权数据的用户深受其扰，自己的影像被其他人私用，研发这项技术的公司还被告倒闭了。 之后人类联邦加强了对私人数据的保护，没有授权的影像会被马赛克保护，交互仅限于和谐的语言，有一部分授权的影像也被做了种种限制和保护……而眼前这个“外星人”影像没有任何限制保护。 因为它的数据全部来源于私人终端。 相当于本人使用，权限完全开放。 向瑞君嘴角抽搐。 “我也没有想对它做什么……” 只是虚影，又不能下锅。 章鱼老兄蠕动着爪子，目光从向瑞君身上收回，落在裴叶身上。 裴叶看着它道：“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正文 337：倒霉的章鱼老兄（求月票） 章鱼老兄蠕动着湛蓝色的腕爪，爪上的吸盘呈现略微透明的淡蓝色。 它转动四只复眼观察周围的环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灵动的反应让其他人怀疑它并非虚影而是活生生的实体。 “筱秀，你确定它不是真的？” 这么人性化的眼神反应，柳叶仙更愿意相信他们再跟“外星人”本尊视频。 “自然不会是真的。” 这就是一段虚影，只是在大数据支撑下显得很“活生生”。 “小姑娘，你当然可以询问。” 等章鱼老兄观察完毕，它才动了一下腕爪，调整身体正对着裴叶，四只复眼对准了她。 向瑞君低声问道：“它又说了什么？” 裴叶道：“我问它能不能问些问题，它说可以。” 向瑞君表情古怪地道：“这‘外星人’还挺配合，这么友好？” 不仅长得友好，行动也挺友好。 为何说它长得友好？ →_→ 华国子民，哪个会对跟菜谱生物长得像的东西心生畏惧？ 裴叶道：“不是它友好，而是它是由‘外星人’本尊大数据构成的虚影，承载大数据的私人终端在我们手上。不论是我们还是外人，不论问了什么问题，这位老兄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这也能看出来——终端这种玩意儿很重要，相当于“半身”的存在。 裴叶也就不奇怪章鱼老兄为何将自己的终端与疑似“帝娲”疫苗的东西搁在一起。 因为终端对章鱼老兄的意义，仅次于它自己的性命。 章鱼老兄也没不耐烦，反而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们嘀嘀咕咕。 向瑞君没有继续打搅裴叶。 她有预感，兴许蓝星的末世之谜即将解开。 裴叶一连询问了数个问题，暂时性摸清“外星人”老兄的祖籍来历。 这位来自某智慧联盟，据说是xx星系yy星土著民，目前任职yy星星际研究所副所长。 众人听了一脸懵逼。 真有外星人？ 外星人科技文明发展很厉害的样子…… 星际研究所副所长，他们不知道含金量有多少，但光听这个头衔就很厉害的样子。 “那你怎么会掉落蓝星？” 章鱼老兄露出人性化的丧气表情，腕爪也不安地蠕动起来。 “一个非常非常倒霉的意外……” 章鱼老兄的私人终端只记录了飞船迫降蓝星，撞上卫星坠落海洋前一刻的内容。 裴叶的问题它是能回答的。 它的回答也出乎所有人预料。 “……是这样的，大概在十几个宇宙历月之前，我受邀参加一场很重要的交流会……”章鱼老兄比划着自己的腕爪，声音带着三分气愤、七分无奈，“这场交流会的主办方非常遥远，而且那时候时间又很紧迫……大概是出发前检查准备不充分，穿梭时空虫洞出了意外……” 蓝星俗语说得好，人倒霉了，喝凉茶都塞牙。 这位章鱼老兄便是其中典型。 它费了不少功夫修好了故障准备重新出发，意外捕捉到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章鱼老兄比划着腕爪道：“一些非常非常古老的玩意儿，我看到它们的时候非常惊喜。你明白吗，虽说那些玩意儿水平很低很古老，但明显是智慧生物制造的，我可以让你看看。” 说完，章鱼老兄用腕爪比划了一下，凭空画出一堆虚拟东西。 这些东西上面还有华国国旗…… 众人：“？？？” 章鱼老兄将这玩意儿打开，众人便听到熟悉的东方红旋律，还有熟悉的男播音声音，甚至有爸爸妈妈那一辈才喜欢听的经典老歌。除了华语还有其他国家语言的问候…… 将这些问候简略一下，内容大概就是这样的。 章鱼老兄宝贝一样摆弄着这些东西。 裴叶瞧了不明白，向瑞君几个倒是隐隐猜出来了。 末世之前，不少国家都曾向宇宙发出地球人的声音与问候，期待着它们能遇见“外星人”。 结果—— 居然真遇见外星人了！ “这些是……” “这是我无意间发现打捞上来的，这些是之后搜寻才发现的。我相信，它们都是未知的智慧生物向宇宙发出的声音、寻找同伴的声音。”章鱼老兄开心地挥动着腕爪，兴奋道，“你们要知道，智慧联盟已经许多年没有发现新成员了。我算了它们的存在时间，它们非常非常年轻。根据漂流时间判断，这些智慧生物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我打算记录下坐标……” 尽管无意间发现新种族让章鱼老兄兴奋，但它并没有忘记自己来干嘛了。 吭哧吭哧修好飞船，章鱼老兄再一次打开空间虫洞准备一次性迁跃到目的地。 结果—— 章鱼老兄湛蓝色的身体变成了火红色，声音也充斥着愤怒。 “我有理由怀疑研究所经费被谁给挪用贪污了，购买的新飞船居然接二连三出差错！！！” 倒霉的章鱼老兄又一次迁跃出错，正面坠落一颗蔚蓝色的美丽星球。 但它开心不起来。 迫降的时候还撞上了异物，导致好不容易调整好的降落轨道出错。 它无奈之下将飞船上贵重物品全部塞进疫苗保险箱，希望自己迫降陌生星球能留个全尸。 章鱼老兄道：“我很庆幸自己小时候好好学习，作为星际研究所副所长，我与研究所新品的失踪会引起智慧联盟的重视。兴许救援舰队赶过来的时候，它们还能找到我可怜的尸体。” 章鱼老兄口中的“研究所新品”就是“帝娲”疫苗。 除此，飞船上还有各种珍惜的虫卵。 当时事出突然，它只能尽力安顿好所有东西，等待最后的坠落。 众人听了裴叶的转述，心情复杂得无fuck说。 这就是“外星人”坠落蓝星真相？ 从章鱼老兄的描述，它也是活脱脱的受害者，对蓝星没有一丝丝恶意，甚至还有善意？ 向瑞君几个却没有轻易相信。 “你们的语言跟打捞上来的东西很相似……” 裴叶询问完了，自然该轮到章鱼老兄说话。 章鱼老兄听到向瑞君几个交流的语言就猜出他们是之前发现的陌生智慧种族。 “我降落在你们的母星了？” 章鱼老兄没关心自个儿本体是生是死，反而迫不及待想要去外界看看。 正文 338：X病毒（求月票） 它对着裴叶道；“迫降前我看到了，你们的母星真漂亮。” 章鱼老兄真诚地夸赞，向瑞君几个却想哭。 “你们这是太开心了？” 章鱼老兄询问裴叶。 它发现这里只有裴叶听得懂它说了什么。 裴叶凉凉道：“不是开心，你还不知道你给这个星球带来了什么灾难……” 章鱼老兄：“？？？” 恢复湛蓝色的章鱼脸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章鱼老兄以为裴叶误会它是侵略者，连忙用腕爪左右摇动。 “不不不——我是友善的——我们是和平主义者……” 裴叶道：“你待会儿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章鱼老兄：“？？？” 离开地铁隧道，章鱼老兄也跟着他们身后用腕爪蠕动行走，一边走一边感慨。 “这是土著们建造的？真是令人惊奇，这样的建筑风格从未见过……善于利用的智慧生物。” 章鱼老兄一路叨逼叨逼，直到爬出地铁口。 地铁隧道视线黑暗，空旷寂寥，除了穹顶和地铁隧道墙面就没有其他景色了。 它非常期待与这颗陌生星球见面。 结果，它看到的是一片废墟。 “你们……正在打仗吗？是战争？” 章鱼老兄登高望远，蠕动着爬到废墟上。 它未来得及感慨战争无情，四只复眼突然看到一只四肢僵硬的丧尸。 众人进入地铁前清理过附近的丧尸，但他们进入地铁隧道后，又有丧尸被吸引过来。 章鱼老兄没见过这样的丧尸，但从丧尸表现出来的症状却能推测它中了什么病毒。 “我的神啊，你们做了什么？” 它将八只腕爪抓着光秃秃的头，发出了长长的哀嚎。 向瑞君用一道掌心雷轰碎晃荡过来的丧尸。 章鱼老兄安静了，滚动的复眼写满了复杂。 这是…… 元素天赋？ 未等它多想，裴叶冲着它招手。 “过来，我们谈个清楚。” 章鱼老兄也觉得有必要谈个清楚。 “为什么这里会有x病毒？” 裴叶反问：“你带过来的，你会不知道？” 章鱼老兄体表颜色开始如彩虹一般变化，赤橙黄绿青蓝紫全部轮了一个遍。 心情复杂。 它是星际研究所副所长，当然能看出端倪。 由x病毒为源头制造的新型疫苗居然在陌生的蓝星爆发了！ 裴叶问章鱼老兄：“这种病毒叫x病毒？” “是的，这是我们给那种病毒取的名字。” x病毒是一块天外陨石带来的，陨石残骸在星际研究所躺了很多年都无人问津。 直到一百多个宇宙历年前，智慧联盟发现了新成员。 新成员很孱弱，它们的星球极度衰老恶化，环境污染和资源枯竭导致土著民近乎丧失繁衍能力。 按照智慧联盟的保护条例，联盟会将土著民迁徙到其他可供居住的星球，保证它们种族延续下去。 奈何这些土著民太孱弱，离开土著星球就存活不下去。 为了帮助他们，联盟给星际研究所派发了任务。 “……我们准备增强它们身体，兴许还能一并解决繁衍底下的问题……” 研究了许多年，无意间发现那块天外陨石上的病毒是突破口。 它们将病毒作为研究对象，开始了漫长的钻研。 “……我们将它命名为x病毒，它进入活体，能短时间激发身体的潜力，改造优质基因……” 听着是很厉害，但凡事都过犹不及，x病毒的改造能力显然超过了活体能承受的极限。 伴随着活体崩溃，x病毒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进化。 于是出现了拥有特殊天赋、高传染性的活死生物。 身体各项机能停止工作，但在病毒的支撑下却能行动，甚至还有朝着未知方向进化的势头。 星际研究所看出x病毒的潜力，但也看到它的破坏性。 因此，它们的研究都是最保守的，耗费了一百多个宇宙历年才研制出第一批成品疫苗。 这批疫苗就是此次交流会的主角。 疫苗关系着智慧种族的生死存亡，智慧联盟各个大佬都将出席。 若能获取这些大佬的认可，便可以给那个即将灭绝的智慧种族使用。 章鱼老兄苦着脸道：“但是我没想到……” 明明安全的新品疫苗落入这颗蓝星，居然成了夺魂索命的x病毒。 裴叶憋着没解释。 “帝娲”疫苗肯定是安全的，但架不住有人从“帝娲”疫苗上研究出x病毒。 真正意义上的“几人作死，全球遭殃”。 不过，这事儿不能认，认了就要担负一定责任。 思来想去，这一口锅还是让章鱼老兄和星际研究所背吧。 小破球是无辜的呢jpg。 “你们研究x病毒很久了？” 章鱼老兄回答道：“是的，很久了。” “那你们研究的过程中，有没有试过破解x病毒？” 章鱼老兄点点头。 这是理所当然的。 x病毒这么厉害，若没有针对性的手段，兴许它们的土著星球也会遭殃，谁还敢研究？ “你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你的母星，让救援舰队尽快赶来？” “我遇难前向母星发了消息，救援舰队应该出发了……若用通讯器发送信号，有大概率能联络上救援舰队。” 本体在迫降前做了好几手准备，分别放置几个备用通讯器。 若是通讯器都毁了，它只能安心等救援舰队摸到这里。 然而x病毒的繁衍传播能力极强，等救援舰队摸过来，估计蓝星的土著也完了。 为了保住即将灭种的智慧种族而研发新型疫苗，结果却祸害另一个繁荣发展的智慧种族，这与它一贯理念背道而驰。 思及此，章鱼老兄忍不住用八只腕爪捂着脸，超级难过。 但这一状态并未持续太久。 它是大数据构成的虚影而非章鱼老兄本体，本身不具备感情。 “有了它，我们应该能向b市基地交差。” 裴叶几人商议后，准备离开w市，向b市前进。 新增了一批半人半兽的城乡结合部异兽，裴叶几人原先的改装车就不够用了。 幸好，柳叶仙灵泉空间放着备用的。 “哇哦——这是空间天赋吗？” 恢复元气的章鱼老兄爬到柳叶仙面前。 正文 339：全民皆有异能（求月票） 柳叶仙听不懂章鱼老兄的话。 但这不妨碍她被章鱼老兄不按套路出牌的动作吓到。 要不是她心里素质够强大，硬生生将涌到喉间的尖叫咽回去，这会儿早就飚女高音了。 “你说了什么？” 章鱼老兄是虚影，架不住外星人的虚影技术太强大、太真实。 它的虚影跟现实环境完美契合，根本无法用肉眼分辨真假。 柳叶仙甚至能看清章鱼老兄体表黏着一层水润润的透亮粘膜。 布灵布灵的水光肌特效，好似浸泡在水中让肌肤吸饱了水，跟刚从水里爬出来一个状态。 章鱼老兄见柳叶仙嘴巴一张一合，口吐陌生语言，它颇为为难地歪着硕大的章鱼脑袋。 “语言不通真是让人发愁的障碍。” 它只能求助裴叶。 裴叶闲来无事便给二者当了临时翻译。 柳叶仙听了裴叶的转述，敏锐抓到一点儿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我的能力是空间天赋？” 言外之意，外星人章鱼老兄的老家也有这种异能？ 章鱼老兄似乎笑了。 但它不是人类，柳叶仙无法用人类的逻辑思维和表情判断对方的心情。 唯一能肯定的是，章鱼老兄的确没有恶意。 “对的，你的天赋能力就是‘空间’。”章鱼老兄绕着她爬了一圈，用专业目光打量审视柳叶仙，笃定地道，“我想你除了空间天赋，应该还有另一种天赋？真是太惊讶了，双天赋！！！” 柳叶仙听得一头雾水。 章鱼老兄的话又透露出另一个信息。 在它的外星老家，异能天赋似乎并不泛滥，拥有双系异能更是少之又少？ 柳叶仙点头道：“对，我有两个异能，一个是空间一个是治疗。” 灵泉空间跟她完全绑定，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异能，说是双异能不算撒谎。 章鱼老兄湛蓝色的皮肤慢慢涨成了淡淡的可爱的粉色。 不知道是不是柳叶仙的错觉，她似乎在章鱼老兄身上嗅到一点点淡淡的酒味。 “治疗天赋？我想你应该是个心地非常善良的小孩子，这种天赋可是少数中的少数。”章鱼老兄八条腕爪有些不受控制地乱动，给人一种激动到语无伦次、手足无措的既视感，“小姑娘，看你天赋不错，以后要不要考虑来星际研究所给我当助理？我会给你申请最好的福利。” 柳叶仙：“……” 众人：“……” 蓝星丧尸危机还未解决，柳叶仙连蓝星加入宇宙智慧联盟的工作都找好了。 尽管不知道星际研究所搁在章鱼老兄老家的地位，但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高薪好工作。 柳叶仙温柔浅笑。 “说这些还早，以后若有机会，我会考虑的。” 话没有说满，但也没有说死。 最重要的是—— 眼前这位章鱼老兄是大数据构成的虚影而非本体，鬼知道外星人本体是死是活？ 章鱼老兄长得这么像章鱼，飞船坠落蓝星被m国打捞那会儿，本体是被人当做外星人拉到秘密研究所抽血切片研究呢，还是被救援军队当成未知章鱼，打捞上来做成美食端上桌？ 如果是前者，章鱼老兄本体还有点儿生还的可能。 如果是后者…… 章鱼老兄的尸体早在食客身体完成了最后使命，成为五谷轮回中的一员。 柳叶仙说得这么清楚，章鱼老兄却理解歪了。 它努力安利推销，生怕柳叶仙不知道星际研究所副所长助理的待遇多么好、工资多么高。 看多章鱼老兄那张脸，柳叶仙慢慢也看习惯了。 她问道：“你们那边很缺乏治疗天赋？” 章鱼老兄道：“倒也不是很缺，只是治疗天赋跟一般天赋不太一样。” “不一样？” 章鱼老兄对柳叶仙有着天然好感，毕竟是未来的小助理呀，好感度刷起来。 “我先跟你讲讲天赋，天赋是每一个生物都有可能拥有的能力，拥有天赋就意味着生物身体能适应更加恶劣的生存环境，甚至能用天赋去改造环境。这是神给予万物生灵的能力！”章鱼老兄道，“不同智慧种族，天赋觉醒比例都是不一样的，每个生物天赋种类也不一样。根据我们多年研究，天赋跟脾性、生存环境、心里素质等多方面因素有关。治疗天赋更是公认的、友善而温和的天赋。好比是你，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天赋极高的可爱。” 章鱼老兄用腕爪点着空气，空气出现一面全视角立体屏幕。 它熟练调出一堆数据。 章鱼老兄老家的文字其他人看不懂，唯有裴叶看得津津有味。 “在很遥远的时期，天赋全靠自然觉醒，比例不足十分之一。因为没有系统学习的办法，天赋增长全靠运气。尽管是现在，自然觉醒天赋再加上外力手段催生，比例也才二分之一。” 章鱼老兄用看大宝贝的眼神看着柳叶仙。 “……天赋属性一样不意味着潜力也一样。同样的天赋属性，潜力好的生物进步极快，潜力低的生物几乎终生原地踏步。治疗天赋非常稀罕，提升更是缓慢，所以你很珍贵……” 一些生物研究非常需要治疗天赋者加入。 柳叶仙如果愿意接下星际研究所发出的offer，大家会将她当成大宝贝的。 众人看着章鱼老兄陷入了沉思。 章鱼老兄：“……” 咋的啦？ 柳叶仙支吾着道：“我大概没有您说得这么好，在我们蓝星，治疗天赋的人并不少。” 章鱼老兄：“？？？” 它不信！！！ 裴叶道：“丧尸病毒，也就是你口中的x病毒在蓝星肆虐，约有三分之一的人成了丧尸，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反应依旧是普通人，但剩下三分之一却是觉醒你口中的天赋。我们官方政府为了应对日益严重的末世环境，研究了一种手册，修炼手册能让普通人增强体质、精神，觉醒天赋。从目前的比例来看，用不了两年，蓝星将成为全民皆‘觉醒天赋’的星球……” 章鱼老兄懵在了原地。 它一动不动的，众人以为它卡机了。 刀妹子暗中上前想用爪子戳一下，结果爪子穿过了章鱼老兄的腕爪。 许久许久，疑似掉线的章鱼老兄用八爪捂着光秃秃、水溜溜的头，呐喊状。 “神啊，我真是做了什么孽！！！” 正文 340：安利（求月票） “它没事吧？” 柳叶仙目光落在改装大巴车的后座。 疑似失去“章鱼”生梦想的章鱼老兄一脸被玩坏的表情。 它瘫痪趴在车窗，硕大的脑袋放在窗户外，迎面打来的风无情拍打它的脸。 “它是消沉了。” 一旁的向瑞君听了，忍不住嘴角一抽。 章鱼消沉了？ “年纪不小，表现挺幼稚。” 裴叶提醒她：“不要将人的标准套在外星人身上，很容易生矛盾。” 跟外星人相处要注意“求同存异”，尽量不要用自己的思维、标准套在它们身上。 在人类看来，年纪越大越要稳重，特别是可以给人当爷爷的年纪，哪里能动不动消沉？ 但其他智慧种族不是这么想的。 有些智慧种族更加遵从本心、本能。 在它们看来，违背本愿、压抑天性只为了“成长”得稳重，这完全是无法理解的。 如果因为它们幼稚的举动而生出鄙夷情绪，容易被本性暴躁的外星人跳起来打爆头哦。 向瑞君低声问她：“你这话……怎么听着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裴叶眼睛一斜，眼神写得明明白白。 向瑞君有一点猜对了，裴叶还真就是过来人。 她还是豆丁的时候被送入学校读书，因为天赋好、成绩好，她被分入星际混合班。 混合班级的意思就是—— 你想要什么牛鬼蛇神的同学，它都能满足你。 裴叶那时候不懂，以为一个同学光溜溜的样子是耍流氓。 结果那位小同学直接气炸了，课后约架。 后来才知道，它们一族没有人类所谓的第一第二性征区分，它们的身体就是最好的外衣，根本不用像人类一样穿着另外一层东西掩盖躯体。裴叶却说它不穿衣服是在果奔耍流氓，涉嫌智慧种族歧、视！ 裴叶没输，她打赢了。 但也没讨好，被老师罚了万字检讨。 说得粗俗一些—— 章鱼老兄消沉就消沉，关她屁事。 裴叶没有多管，章鱼老兄瘫患着吹了一阵风也缓过劲来，恢复了元气。 “我一定要为你们做什么，弥补我的罪过。”章鱼老兄爬到裴叶跟前，情深意切地道，“我无法让你们的母星恢复原状，也无法弥补你们受到的伤害，但我会想办法弥补你们，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发誓。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找到通讯器，哪怕只有一套也好，尽快联系救援舰队。” 柳叶仙几个不清楚，但章鱼老兄心里很清楚，高比例觉醒天赋的智慧种族意味着什么。 智慧联盟为什么那么关心上一个即将灭绝的智慧种族？ 为何它们命令星际研究所耗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去研究新型疫苗？ 还不是因为它们觉醒天赋比例高！ 蓝星上的智慧生物有着极其可怕的进化潜力！ 章鱼老兄一想到x病毒弄死了几十亿蓝星土著，忍不住眼前一黑。 这几十亿土著中间，有多少能觉醒天赋啊？ 一想到数字，心疼得不行。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要将你送到b市基地，下一步行动看安排。” 章鱼老兄道：“b市基地？” 裴叶道：“b市基地是一个幸存者基地，庇护蓝星土著不被感染x病毒的丧尸伤害。它是由华国政府组建的，也是华国政府给我们下达任务，我们才会找到地铁隧道，发现了你。” 章鱼老兄大致听明白了。 它以为蓝星交通再落后，几个小时应该能抵达目的地，谁料东升西落一回合还没有。 “你们的科技真的是太落后了……” 章鱼老兄真情实感地嫌弃。 “搁在我们那里，绕星球一圈也不用多少时间。” 裴叶眼睛一斜，白了它一眼。 “如果不是x病毒肆虐，我们将你送达目的地也就两三个小时。” 这一切都是谁的锅？ 交通系统瘫痪是谁的锅？ 章鱼老兄：“……” 好吧…… 这一切都是它的锅，这口锅它背好了。 看着章鱼老兄又一次瘫患着消沉，柳叶仙几人已经习惯了。 第二日，向瑞君醒来得早，刚睁开眼就看到章鱼老兄正在跟谁嘀嘀咕咕交流。 神秘兮兮的姿态让她心生警惕。 她不相信这位外星人。 “早上好呀。” 章鱼老兄用八只腕爪在虚拟实验桌上捣鼓什么。 它察觉到向瑞君的视线，扭头开口就是一口流利的华语。 居然还是字正腔圆的播音腔！ 向瑞君惊道：“你会说华语？” “一个翻译器就能搞定的事情……我收回我之前的轻慢，你们的科技很有趣。” 向瑞君：“？？？” 昨晚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章鱼老兄跟超级智能太昊历史性会晤。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超级智能，章鱼老兄老家都没有。 _(:3)∠)_ 超级智能也证明蓝星土著的进化潜力。 它却间接害死了几十亿土著！ 几十亿啊！ 为了弥补过错，章鱼老兄开始折腾各种东西，以便帮助蓝星更好融入智慧联盟。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语言沟通问题。 它借用太昊的数据库，将蓝星上的语言全部输入自己的私人数据终端，八爪齐上。 一个晚上功夫弄完了小半个月的工作量。 它说自己的母语，别人也会听到他们自个儿的母语。 向瑞君道：“如果没有工具，还不是不能交流？” 她承认，她酸了。 前世学习英语多难。 今生一个小工具就搞定了。 “如果你愿意加入星际研究所当我的助手，你就能享受免费的基础知识植入手术。” 章鱼老兄又开始安利。 它已经从太昊口中知道一车子的生物都拥有高级天赋，其中双天赋还不在少数。 神啊，这是怎样的梦幻组合！ “基础知识植入手术？” 章鱼老兄道：“是的，一个手术就能将一整套基础知识灌入你的脑子，完美接纳。这一手术能节省你最少二十个宇宙历年时间。普通生物精神不强，一套基础知识要分三年到五年，十次手术，一套手术费用不便宜。但你天赋强，两三次就行，成了我的助手就能免费享受这一福利。怎样，不考虑考虑移民吗？” 正文 341：有牛虻（求月票） 章鱼老兄并不擅长安利，它也不算能说会道，但卖出的安利非常诱人。 向瑞君不得不承认，她可耻得心动了。 她那一代人英语课程是从初一开始的，简陋的教学环境，一口哑巴英语全靠死记硬背。 如果前世有章鱼老兄的技术福利，哪还用苦巴巴九年义务、千军万马过高考？ 章鱼老兄看到向瑞君神情有一瞬的动摇，心下大喜，安利得越发卖力。 “享受免费的基础知识植入手术，这只是成为助理的福利之一。”章鱼老兄伸出一条腕爪，只见那条腕爪在空中一划，向瑞君眼前出现一座极其逼真的建筑模型，“结束实习期，工作满三年，星际研究所会送员工福利别墅。上千平米豪宅别墅，奢侈精装修，每月百万薪水外加不定期的奖金补贴。一个宇宙历年还有两个宇宙历月的假期外加两次免费外星旅游……” 向瑞君看着章鱼老兄的眼神变了。 章鱼老兄继续卖力道：“这还不算，你如果愿意移民，你的伴侣、父母都有资格享受一般福利，你未来的孩子可以享受星际研究所旗下最完善的教育资源，免费的呦，幸不幸福？” 心不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啊！ 章鱼老兄四只复眼渴盼地看着向瑞君，试图从她一张一合的嘴中听到“我答应”。 向瑞君的确是很心动，章鱼老兄许诺的福利换算到蓝星，那也是顶尖人才能享受的。 思及此，向瑞君热切的心冰冷下来。 “我只是个普通的蓝星土著，跟我类似的双系天赋者不说成千上万，但数百上千没问题。”向瑞君十动然拒，她清醒地道，“如果蓝星x病毒灾劫能搞定，蓝星恢复往日的和平，你想要多少有天赋的助理找不到？除了能打架，我不觉得自己哪里优秀，配得上这么高的待遇。” 倒不是向瑞君妄自菲薄，而是拥有异能的异能者数量太多，章鱼老兄可选择余地大。 为什么非得盯着她，给予种种利诱？ 向瑞君经历五年末世，有个原则她记得很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当自身没有多少优势而有人上赶着送来香喷喷大饼，那要注意了—— 兴许人家看中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这东西远比一张大饼诱人。 章鱼老兄还是星际研究所副所长，搞科研的！ 鬼知道是去给它当助手还是给它助手当素材？ 章鱼老兄在柳叶仙那边儿碰壁，又在向瑞君这里碰壁，湛蓝色的皮肤变成了消沉灰白。 向瑞君：“……” 众人陆陆续续醒来，看到一脸消沉、宛若失去“章鱼”生意义的章鱼老兄，淡定了。 起初还会惊讶，次数多了自然也习惯了。 谁能想到科幻电影小说中凶残的外星人会是动不动消沉瘫痪的食谱近亲？ _(:3)∠)_ “日丧尸”天团一路北上，大杀四方、狩猎丧尸。 章鱼老兄也亲眼见识到它们的杀伤力，惊叹的同时又时不时露出心痛怜惜的眼神。 “你们蓝星一族的潜力真是惊人，唉……” 夜幕即将降临，橙红色的夕阳在西边儿地平线上慢慢下坠。 疯狂杀戮一整天的一行人终于能歇一口气，开始享用同伴准备的晚餐，配着肉汤吃营养剂。 小纸人军团正辛勤劳作，将一批又一批洗干净的骨灰和丧尸晶核送回来，存到袖里乾坤。 每逢此时，章鱼老兄就显得有些消沉。 裴叶私下询问太昊。 “它怎么又消沉了？” 众人在外猎杀赶路，章鱼老兄就待在改装大巴车上跟太昊叽叽咕咕讨论什么。 “日丧尸”天团还未抵达b市基地，b市基地几个大佬便发话，不惜一切代价将承载章鱼老兄虚影的私人终端带回去。 兴许都是数据的缘故吧，太昊跟章鱼老兄谈得非常来。 裴叶也是通过太昊掌控章鱼老兄的动态。 太昊回答道：“它无意间看到章鱼炸串了……” 章鱼老兄看到美食纪录片中被炸的章鱼，四只复眼都要瞪出眼眶…… “然后呢？” 然后？ 然后章鱼老兄找太昊要了一份蓝星，特别是华国人的食谱食材大全，每逢三餐就消沉。 太昊道：“它在担心它的本体……” 章鱼老兄当然不担心蓝星发展起来将母星土著当成食材。 先不说它们只是长得像章鱼的智慧生物，哪怕就是章鱼，蓝星土著也别想将它们拖上餐桌。 只是—— 它的本体有危险了呀??? 章鱼老兄是大数据整合的虚影，它自身也知道自己是虚影而非本体，真正的本体不晓得去了哪里。它原先以为本体死在飞船坠落的大爆炸，之后从太昊口中知道它的本体也被蓝星m国打捞走了。章鱼老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本体会被人切片研究，而是担心上了谁的餐桌。 裴叶：“……” 跟外星人交流果然很困难。 让这么不靠谱的章鱼老兄当上星际研究所副所长，智慧联盟药丸。 章鱼老兄却用自己的实力证明它是靠谱的，至少对得起副所长这个头衔。 这事儿跟白狼几个有关系。 除了白狼柴方，其他异兽都维持着人与兽的结合形态，蝙蝠阿丑的人形还算完善，但它情绪激动就会露出一对小小的蝙蝠翅膀，皮肤、体温和瞳色也跟正常人类不一样。 警犬队狗狗们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私底下跟柴方为首的城乡结合部异兽小队较劲儿。 青龙它们也想变成人。 裴叶能让异兽们全部说话，但却无法帮助它们完善化形。 看着画风越发扭曲的“日丧尸”天团，以及新旧两拨异兽的矛盾，饶是裴叶也觉得有些心累。 有她压着，异兽还会和平相处。 一旦她完成任务离开，它们还不打翻天？ 这一天早上，裴叶刚要漱口，柳叶仙那边发出了高亢的尖叫声，一时间惊动了所有人。 裴叶慢悠悠赶过去，却发现齐天硕跟个浑身上下没穿衣服的灰发青年打起来了。 青年行动怪异，四肢伏在地上撅着屁屁，半长的头发几乎要垂在地上。 正文 342：外星人与蓝星的联系（上） 这个青年的气息很熟悉！ 裴叶一眼认出它的身份，其他人没有，包括齐天硕。 “去死吧，死流氓！” 他铁青着脸，下手有多阴险就有多阴险。 谁能理解他一早上过来给女友送早餐却看到女友床铺下躺着个光溜溜的青年时的心情？ “日丧尸”天团有两辆大巴车，柳叶仙的父母、两名警犬队特警青年以及队长遗孤在灵泉空间生活，用三餐的时候才能到外边儿透个气，其他成员都在改装大巴车过夜。 大巴车经过改良有两层，三层车顶也能搭帐篷。 出于种种考虑，齐天硕、荀明远、柴方以及其他人类男性特征明显的异兽一辆大巴车，裴叶、向瑞君、柳叶仙以及女性人类特征明显的异兽一辆大巴车，剩下的异兽则随便分配。 齐天硕每天早上都会给女友准备暖胃早餐。 两人感情稳定，齐天硕多半能讨到女友甜蜜蜜的吻。 今天本该也如此，谁料…… 齐天硕怒了！ (－＂－怒) 他的存在感不高，但风系异能天赋并不低，只是队友一个一个太丧病才将他的光芒压下去。 此时在愤怒加持下施展异能，威力大增。 柳叶仙被向瑞君护到了身后，后者脸色有些阴沉。 二楼只住着柳叶仙和一堆性情温和的异兽，何时多了这么一个男人？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抄着刀子给青年的肾做个切除手术，有起床气的刀妹子从兽群飞扑出来。 只见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前爪带起了刺耳音爆，一爪子拍在青年屁股上。 啪得一声。 四肢运用不协调的青年被刀妹子偷袭个正着，整个人一头栽进废墟。 一边儿屁股留下刀妹子的爪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肿胀。 “臭青龙，大早上发什么疯？” 众人：“？？？” 啥？ 谁？ 齐天硕召唤异能的手一顿，异能险些出了岔子，众人则一脸见鬼地看着扶腰起身的青年。 “你说它是谁？” 青龙？ 众人环顾四周，并未找到个头最大最明显的大狗狗。 最后，众人只能将视线放到一脸委屈蹲坐在地上的青年身上。 它的坐姿很像狗狗。 人家青龙狗狗天生穿着厚重皮草，不该看到的辣眼睛画面绝对看不到。 这货—— 蹲下的姿势非常嚣张地露出能露出的东西。 虽说狗狗根本没有羞耻心这玩意儿，但在场的人类有，还有几位未婚女士！ “我承认你很有本钱，但我希望你能穿两件衣服，至少要穿一件内裤。”裴叶上前摸了摸青年的脑袋，柔软的毛发跟青龙的大狗脑袋一模一样，安抚一番道，“你怎么突然变成了人形？” 白狼柴方化成人形很正常，他本身就是个人，只是同化了异兽狼的基因，又发生未知突变。 这段时间柴方恢复记忆越来越多。 昨天还认出荀明远曾跟他在大院撒尿比谁滋得远。 想必抵达b市基地前，他能彻底恢复成特种兵柴方。 其他城乡结合部异兽虽然有人的特征，但也作为兽的特征也很明显。 不管它们怎么努力，它们都无法变成完全的人，也无法恢复成完全的兽。 本以为这问题还要托一阵子，没想到青龙先出问题。 它的情况跟柴方、城乡结合部异兽都不一样。 青龙是根正苗红的异兽，受裴叶异能影响而飞速进化，本身没受那块左腿足骨影响，也没吞噬过同类，更没有吞噬过丧尸晶核，它的进化能源来源非常单一——怎么也化成人形了？ 在荀明远几个帮助下，青龙穿上一套干净的宽松运动服。 它很不习惯穿衣服，屁股又肿又疼，还要面临妹子的斥责。 “你怎么能背叛我们？” 说好一起当狗或者一起成人，臭青龙居然偷偷摸摸脱离队伍！ 刀妹子对青龙怒目而视。 青龙用手指蹭了蹭脸颊，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跟刀妹子对视。 看着这么个高个子、清瘦的青年，众人很难想象它的本体会是高壮魁梧的大狗。 “我找了那只大章鱼老爷爷，它帮我的。” 众人：“？？？” 这跟章鱼老兄什么关系？ 沉迷跟太昊交流的章鱼老兄被抓过来盘问。 章鱼老兄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听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话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裴叶眉梢一扬，看着章鱼老兄的脸道：“青龙昨晚突然变成人，它说是你指点了它。” 章鱼老兄很干脆承认了。 一句话的回答，信息量巨大。 “你们说这个呀，之前看着这个小孩儿努力大半天就找不到窍门，我就帮了一把。” 裴叶问道：“你能让异兽成为人？” “不是变成‘人类’，只是幻化出‘人’的形态而已，本质什么样，依旧什么样。” 章鱼老兄还嫌没说服力，准备亲身示范。 它的身体在蓝光包裹下慢慢缩小，化为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蓝发青年形态。 万幸，它穿着衣服。 衣服样式还是白衬衫、黑西裤、白大褂的搭配，明显是从最近看的纪录片学的。 众人：“……” 章鱼老兄摊着双手道：“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姿态……只有两只手，非常不利我做实验……” 通过它的口，众人才知道在章鱼老兄的土著母星，大部分拥有天赋的土著都能幻化。 不过大家都觉得这个形态太丑了，四肢软塌塌，个子又矮小，工作效率低，几乎无人会用这个姿态示人。 章鱼老兄道：“这是违背天性的姿态，我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为何这么向往……” 青龙的执着打动了章鱼老兄，它就勉为其难指点一二了。 裴叶：“……” 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方便私底下谈谈吗？” 章鱼老兄不明所以，但裴叶这么认真，它依旧点了点头。 “你记不记得——你放置私人终端的匣子内，有一块左腿足骨？” 章鱼老兄神态自然道：“有啊。” 裴叶追问道：“那块左腿足骨，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章鱼老兄一脸莫名地反问。 “那东西对我们的意义与你们国度的国旗差不多，流水线上下来的，能有什么不对劲？” 裴叶：“……” 正文 343：外星人与蓝星的联系（中） “流水线下来的……” 裴叶为了通关游戏副本，脑内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没有一万也有九千九百九十九。 结果呢？ 结果章鱼老兄给出的答案避开她所有的假设。 (╯‵□′)╯︵┻━┻ 这个坑爹游戏副本还能玩吗？ 如果不是可爱的崽支撑着裴叶，她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垃圾的游戏策划设计出垃圾的游戏剧情和垃圾的游戏任务以及更垃圾的隐藏彩蛋。 章鱼老兄嫌站着不舒服，只见这名蓝发白大褂青年以妖娆坐姿坐在改装大巴内的座椅上。 “是的，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根完整的左腿腿骨。” 它半扭过身看着裴叶，说出的话如一阵悲凉凄惨的秋风，吹卷着后者半死不活的心。 裴叶深吸一口气，将脑中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猜测揉吧揉吧丢入垃圾桶。 清空缓存之后，脑子舒服很多了呢。 “完整的……左腿腿骨？这玩意儿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将一个男人的左腿腿骨当成类似国旗的存在，这都很诡异啊。 章鱼老兄实在是不习惯没有八条爪的形态，噗嗤一声，它又恢复成原来的章鱼形态。 动动八只灵活腕爪，那种难受感才渐渐消退下去。 章鱼老兄四只复眼整齐划一地转向裴叶。 “特殊意义？有啊……不过你好奇这个做什么？” “章鱼脸”上写满了单纯的好奇。 裴叶也没有避讳。 “我怀疑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兴许你来到蓝星不是个意外。” 章鱼老兄懵了。 什么叫做“不是意外”？ 难道这还是人为制造的？ “我现在手里证据不足，非常需要你配合。” 私人终端数据在裴叶手上拿着，章鱼老兄的虚拟投影不会拒绝她的提问。 章鱼老兄也认真起来。 “那你问吧，我能帮上忙的，尽量帮忙。” 裴叶自然没有客气，她总觉得自己很接近真相了。 “你们一族为什么要流水线生产一条左腿腿骨，还赋予它类似国旗的意义？” 章鱼老兄动了动八只腕爪，调整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给好奇的裴叶小朋友讲远古的神话故事# “这就要从好久之前说起了，涉及我们一族的变迁历史。”章鱼老兄的话出乎裴叶预测，亦或者说，它这一整段故事都在她猜测之外，“在几千个宇宙历年前，我们一族还未加入智慧联盟。最初的起源地不知道在哪里，有关那个时期、我们的起源地，历史记载几乎没有。” “没有？” 章鱼老兄道：“对啊，这给后世考据增添无数难度，甚至有学者认为那段历史是假的。几个宇宙历年前，偶然发现一个那个时期的遗迹，这才有了一定进展。通过遗迹发掘出来的文物来看，我们一族曾经遭遇了一次近乎灭绝的大灾难……残余的族人数量不过百……” 裴叶问道：“这跟那条腿骨有什么关系？” 章鱼老兄道：“这就涉及神话故事了。” 裴叶：“？？？” 神话故事？ 章鱼老兄开始讲故事了。 “据说在族人迁徙之前，先祖们生活在另一片宁静安详的陆地。某一日，劈天裂地的灾难降临，千千万万先祖死于天灾，最后仅剩不足一百残部。其中一个族人找遍古籍，听说有个神秘空间供奉着魔神的残躯。魔神无所不能，族人便出发去找那个空间的入口，最后找到了魔神。族人向魔神献祭了自己，恳求魔神给族人一个希望，让它们到新的地方开启新的生活。” 裴叶听到这里猜出来了。 “那条腿骨就是魔神的腿骨？” 章鱼老兄道：“是的，族人融合了魔神左腿的力量，它还在魔神的指引下通过它所在的空间打开一条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一部分族人愿意相信魔神，剩下一些却怀疑魔神别有用心。最后，融合魔神左腿的族人便带走愿意跟它离开去新世界的族人，也就是我们之后的母星。” “之后呢？” 章鱼老兄道：“魔神的力量太强大了，那名族人将残部带到新世界就死了，身躯化为一座高山，那座高山形状酷似一条完整的雄性左腿，那可是我们母星非常著名的蹦极景点。” 这个神话故事有些扯了。 不少年轻土著怀疑是景区编造营销出来的，每个宇宙历年的旅游旺季都要宣扬一波。 裴叶：“……” 开头神话故事，结局营销现实。 “这就是目前传播比较广的腿骨传统起源，其他版本略有区别，核心差不多。”章鱼老兄将其中两条腕爪交叉，状似人类双手环胸，“先不管神话故事有几分真，但我们一族有文字记载开始，便有将生物左腿当做护身符的习惯，每日三次祝祷，据说这样能保佑全族气运昌盛。” 数千个宇宙历年演变下来，腿骨成了融进骨子的象征。 对于每个土著而言，两件东西是最重要的。 一件是它们的私人终端，另外一件就是家长在孩子出生不久准备的护身腿骨。 章鱼老兄也不例外。 它跟它那条护身腿骨相处了百多个宇宙历年。 那玩意儿对它来讲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我们一族繁衍能力不强，本身也不喜欢群居，独来独往居多，新生儿诞生后由专门的机构抚育。家长可以过来看望孩子，但无法长时间相处。赠与的护身腿骨带着它们的爱意。” 对不同的族人来讲，这块腿骨象征的意义都不一样。 裴叶嘴角抽了抽。 “还真是奇怪的习俗……手骨还行，为什么非得是腿骨？” 章鱼老兄摊手。 甭管是腿骨还是手骨，对于它们一族来说都是一样的。 人类才有手脚之分，它们没有的呀。 裴叶道：“这么说来，疫苗匣子内的腿骨是你长辈送的出生礼物？” 章鱼老兄道：“是的呀。” 裴叶又问：“既然是普普通通的东西，为什么能影响其他生物？” 章鱼老兄懵了一下。 “影响其他生物？” 裴叶将地铁隧道内的经历说了一遍。 章鱼老兄更懵了。 正文 344：外星人与蓝星的联系（下） “不可能！那就是一块很普通的廉价仿制旅游纪念品。” 章鱼老兄不安地左右游动。 它的腕爪扒着椅子，隐隐在颤抖。 裴叶追问道：“仿制的旅游纪念品？” 章鱼老兄笃定地点头。 “我确定我那块腿骨是长辈出门旅游，随手从景点饰品店买的……” 说起这个它就想消沉。 为什么？ 因为腿骨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族人们很看重的。 赠予新生儿的腿骨一般都是专门定制，什么材质都有。 章鱼老兄认识的朋友，它们的护身腿骨也就它腕爪吸盘那么大，有些甚至更小，能当做饰品。 唯独它的长辈坑，对它不上心。 护身礼物是随手从景点饰品店买的。 廉价劣质，做工粗糙。 多半是无证小作坊进的货。 尽管如此，飞船坠落前，章鱼老兄本体还是很珍惜地将腿骨拆掉分成几块，装进不同的匣子。 为什么不装进一个匣子？ 当然是因为不拆塞不进去。 所以—— 裴叶和章鱼老兄，一人一章鱼，面面相觑。 哪里出了问题？ “等等——你刚才说景点饰品店，仿制的旅游纪念品？” 章鱼老兄点头：“是的，我是这么说的。” “既然是仿制的，那应该有仿制的原版？” 章鱼老兄再次点头。 这个问题很多余啊。 没有原版何来仿制？ “原版又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章鱼老兄道：“我之前不是说了神话故事中的族人死亡，身躯化为高山？这个版本的神话故事流传这么广，自然是有理由的。我们在高山之下的隧道深处发现了一条完整的腿骨。” 裴叶听后，心中咯噔一下。 找到了最关键的线索，其他线索慢慢连成一串。 “我们发现这条腿骨上面的确有非常‘邪恶’的能量波动，跟神话传说中的魔神非常吻合。” 裴叶追问道：“那条腿骨呢？” 章鱼老兄道：“听说星际研究所某一任所长参与了研究，结果发现腿骨蕴含着极其古怪的力量。上面蕴含的能量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活跃，一旦回到高山范围，能量活性又会降低，直至陷入‘睡眠’。听说当年的研究并不顺利，还出了很严重的研究事故。因此，关于它的研究被强行停止。如今存放在高山博物馆陈列展览，听一些游客说向它许愿还挺灵验的……” 裴叶嘴角一抽。 她怕是知道问题关键在哪里了。 “你有没有想过……那条腿骨的原版，就在你的飞船上？” 章鱼老兄：“……” 不可能！！！ 章鱼老兄湛蓝色的表皮变成类似白墙的惨白颜色。 它被裴叶的推测吓到了。 裴叶却非常冷静：“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然的话，白狼和阿丑几个怎么解释？” 它们都曾被那块足骨上附着的力量影响，朝着错误的方向进化。 强大是强大，但没有理智的强大不过是个随时能爆炸的核弹，终究会带来灾难。 “我记得你说过，你乘坐的飞船是研究所为了此次交流会专门更新置办的代步装备。明明是新的，为什么在虫洞迁跃的时候，连续两次出错？出错也就罢了，偏偏还迫降蓝星？” 太多的巧合撞在一起，那就是个阴谋。 按照章鱼老兄讲的，蓝星所在星系非常偏僻，属于智慧联盟探索都不会探索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大家公认这片地方资源匮乏，没有探索的价值。 若非虫洞迁跃出毛病，谁能知道这里还藏着一颗蔚蓝色的明珠？ 章鱼老兄却不停低喃着。 “不可能……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 本该陈列在守备森严博物馆的腿骨原版，为什么会跑到它的飞船行李舱？ 章鱼老兄开始日常消沉。 它消沉了足足三分钟，冷不丁睁开四只硕大的复眼。 只见它八爪齐上，两只腕爪划拨半空中的屏幕，两只腕爪飞快敲文字，剩下四只腕爪做着不同的工作。输入万字密码、解开私人终端秘密数据库、从无数资料中截取情报消息…… 裴叶没有打搅章鱼老兄，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大概忙碌了几分钟，章鱼老兄跟前的屏幕只剩下两块。 左边是一段“旋转跳跃我闭着眼”的波动图，右边一块比左边这块更加复杂，线条乱成麻花。 章鱼老兄指着左边的道：“这是当年研究所抓取那块腿骨能量分析出来的。” 它又指着右边那块。 “这是飞船两次迁跃故障时候监测下来的。” 章鱼老兄从右边分离出一张图，再进行一场八爪齐上、只剩残影的操作。 “两端数据高度吻合……” 这就是飞船曾受神秘腿骨影响的铁证。 章鱼老兄本体没发现这点，因为时间太紧张，真相也隐藏得过于深。 现在问题来了—— 谁将博物馆陈列的腿骨跟章鱼老兄的护身腿骨掉包？ 它用腕爪托着脑袋。 思索片刻之后，倒吸一口冷气。 “难道说……” 裴叶挑眉：“你想起什么线索了？” “看样子是有混账陷害我！它的目的就是希望我搞砸交流会，无法竞争所长之位！” 飞船出事情，章鱼老兄不能及时抵达交流会，这事儿不就办砸了？ 办砸后，它还怎么竞争所长职位？ 裴叶：“……” 她给章鱼老兄泼了一盆冷水。 “我觉得你想多了。”真要是竞争对手折腾章鱼老兄，其他低成本手段多得是，何必冒着风险去偷那块腿骨，“我倒是觉得……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就是蓝星，蓝星上的所有生物。” 章鱼老兄懵逼脸。 “蓝星？不可能！” 它是无意间发现蓝星的。 在此之前，母星上没有一点儿关于蓝星的记载。 如果幕后黑手的目标就是蓝星，它从哪儿获知蓝星情报？ 裴叶却非常笃定自己的猜测。 她触摸到了真相。 假设，章鱼老兄口中的“魔神腿骨”是高山下的那条腿骨。 那么神话故事开端，供奉魔神腿骨的神秘空间在哪里？ 族人率领残部通过供奉魔神的空间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换而言之，那片神秘空间连通着旧世界与新世界？ 正文 345：重大发现（求月票） “你的猜测太荒谬了，蓝星是一颗从未发现、从未开发的原始星球。” 章鱼老兄似乎想说服裴叶打消这些荒诞念头，也在努力说服自己。 “虽然我只是星际研究所的副所长，但我的权限能接触到的情报并不少，我敢保证——这中间绝对没有蓝星相关内容。如果蓝星是母星发现过的星球，没道理搁在到现在还不开发……” 裴叶没有说话，只是用平静却坚定的目光看着章鱼老兄。 章鱼老兄没有避开。 “那你怎么解释这些巧合？” 章鱼老兄底气不足地道：“兴许就真的是个巧合……兴许就如我猜测那样，真有混账暗中算计我，试图将我这个星际研究所所长有力竞争者拉下来。亦或者……真是那块腿骨有问题？” 裴叶好笑地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块被整齐切掉的腿骨会自己跑到你的行李舱，跟你随身携带的护身腿骨调换？精准在你虫洞迁跃的时候闹出故障，最后算计你迫降蓝星，引发这场x病毒灾难？” 章鱼老兄憋不出话。 在裴叶提醒下，它也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无法用巧合、同僚算计这样单纯的猜测解答。 不论它怎么推演假设，也找不到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 裴叶道：“算了，真相总有一天能挖掘出来的，我们谈谈别的吧。” 私人终端在裴叶手上，章鱼老兄对她的提议永远无法说“不”。 “谈什么？” “谈谈你们母星的神话故事，特别是有关魔神腿骨的，什么版本都行。” 章鱼老兄：“……” 它就知道裴叶没有死心(゜-゜) 讲故事并非章鱼老兄的长项，幸好它能调动数据库，裴叶想听多少个神话故事都行。 “……其实我不相信这些花里胡哨的故事……” 宣传神话故事不过是为了吸引游客到景区消费，将舆论变现。 每年换汤不换药，游客都审美疲劳了。 为了拉拢更多的客人，围绕那座山、山上的腿骨，神话故事一年比一年夸张。 章鱼老兄下了结论。 “先辈的传说也只是传说而已。” 什么先祖祈求魔神，借助魔神所在的空间打开通向新世界的大门，实在是经不起推敲。 裴叶提供了新的思路。 “如果真存在‘旧世界’，供奉魔神的空间是类似虫洞的存在呢？” “旧世界”和章鱼老兄的母星就是一张纸上的两个对角，供奉魔神的空间是将两者折叠，无限拉近距离。近到什么程度？打开一扇门，便从“旧世界”抵达到章鱼老兄的母星。 裴叶闲得无聊了，忍不住脑洞大开。 用科学的角度看待神话故事，兴许神话不仅仅是臆想出来的故事？ 章鱼老兄觉得裴叶这个假设有些意思，但也给予否定。 “……我们一族发展不错，星际探索也有三四千宇宙历年的历史。自从加入智慧联盟，共享数据，版图比以往扩张了无数倍，迄今也未找到一颗符合神话故事中的‘旧世界’……如果真的有‘旧世界’，说明‘旧世界’在已知探索领域之外。哪怕是如今的母星科技，我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迁跃到探索领域的尽头。” 如果当年先祖真是从探索领域之外的“旧世界”来到母星定居，那么…… “……那样的空间技术，怕真是‘神’才能做到吧。” 看着陷入沉思的章鱼老兄，裴叶不由得眯了眯眼。 “你有没有研究过空间属性天赋？” 裴叶话题跳跃太大，章鱼老兄险些没反应过来。 “略微涉及一二。” 章鱼老兄说得很谦逊。 “那我带你去一个空间看看。” 这一空间，自然是柳叶仙的灵泉空间。 裴叶迄今仍将游戏副本当成游戏副本。 既然是“游戏副本”，探索到的每一个线索、每一颗彩蛋，必然有着存在的意义。 不论是《末世铁血女王之军少掌心宠有口仙泉水》这本书，还是《末世掌心宠》这本原著，梗概中对于最大的金手指——灵泉空间的描述都是相当概括和精简，宛若一副背景板。 既没有说它的来历、也没有说它的能力，似乎它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原女主柳叶仙、现女主向瑞君提供一个能在末世美美美或者大杀四方的经验包，存在感不高，但又处处透着暗示。 这像是什么？ 这就像是一个穿着暧昧的美人对着自己欲拒还迎、欲语还休，隔着靴子瘙痒却又不肯真刀真枪拼刺刀。始终停留在暧昧的层次，隔着一层欲露不露的白纱，裴叶要做的就是撕掉它。 兴许破解的关键不在于别的，就在于两位女主先后持有的金手指—— 灵泉空间！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她想让章鱼老兄研究一下灵泉空间就经是个什么玩意儿，自然要征求柳叶仙的意见。 柳叶仙听了她的诉求，也没有追根究底，直接让裴叶和章鱼老兄进入。 章鱼老兄：“……” 它进入的灵泉空间的一瞬就惊呆了。 “我、我要采集一下数据……” 章鱼老兄说话有些哆嗦。 不可思议！！！ 它以自己八条腕爪发誓，这个空间简直就是个奇迹。 “奇迹？” 柳叶仙白净的面皮下盛满了好奇。 章鱼老兄没有回答，它只是调出虚拟工作机，发挥八条腕爪的功能，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 众人距离抵达b市仅有三天路程的时候，不眠不休工作百多个小时的章鱼老兄终于肯爬出灵泉空间了。 它上来就甩了一大堆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数据。 “我有一个重大发现！！” 章鱼老兄激动得变成了红色。 “灵泉空间研究出来了？” 章鱼老兄忍不住矜持道：“稍稍有些突破。” “什么突破？” 章鱼老兄突然将腕爪搭上青龙的肩膀。 尽管后者是个虚影，但这道虚影太过真实，青龙真有种自己被章鱼腕爪盘着的错觉。 “我们的先祖有可能是一家的。” 青龙嫌弃地躲开。 “我是陆地上的狗，你是海中的章鱼，哪里一家？攀什么交情！” 正文 346：垃圾策划的脑洞（求月票） 攀交情是不可能攀交情的。 尽管章鱼老兄帮助青龙顺利化成人形，但它的人形不仅没有吸引大可爱更多目光，反而“失宠”了。而帮助它的章鱼老兄却跟大可爱混得熟稔，亲密交谈，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青龙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是章鱼老兄曲线救国的“毒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城乡结合部异兽与警犬队异兽逐渐掌握了人形与兽性的完美转变。 章鱼老兄沉迷灵泉空间的探索，根本没有注意到青龙它们的变化。 “我这里有证据！” 章鱼老兄心情格外激动，红色体表始终没有恢复原来的湛蓝色，可见它此时有多么激动。 “证据？什么证据？” 说话的是个十二三岁的红衣白条纹运动服萝莉，齐耳短发扎成冲天短马尾。 脚上套着拖鞋，五官看着很精致但又带着凶气。 不用说，这就是化形成功后的刀妹子。 看着纤瘦娇小的中学萝莉，实则有着徒手拆大厦的实力，还能一口火焚烧上千平米建筑。 “日丧尸”天团除了裴叶，属它最不好惹。 章鱼老兄脾气好，没有计较几个低龄幼儿的恶劣态度。 它径自演示除了它谁也看不懂的数据，哔哔一大堆，结果无人为它的伟大发现惊叹鼓掌。 “你只需要说结果就行了。” 裴叶好心提醒。 章鱼老兄道：“结果就是柳叶仙小姐的灵泉空间其实是一个超大型虫洞空间中转站啊！” 众人：“？？？” 这一结论，除了裴叶谁也没听懂。 “你确定？” 章鱼老兄用力点头。 “我确信，实在是个奇迹，这是如今所知技术无法实现的奇迹。” 章鱼老兄突然不想吐槽那些商家的神话营销了。 踏马居然是真的！ 众人依旧懵逼脸。 裴叶便给他们举了一个通俗例子。 “先假设华国境内交通工具只有飞机，有且只有一个国际机场以及数百上千个国内机场。地处偏远地区的人想要出国，要先乘坐邻近城市的国内航班飞往国际机场，再通过国际机场出境飞往其他国家。我们所处的蓝星是国内机场，怎么飞也只能在蓝星蹦跶。叶仙的灵泉空间却是国际机场，我们进入灵泉空间便能乘坐国际航班去往国外，也就是其他未知星球。” 众人依旧很懵。 正巧大家伙儿在包饺子。 裴叶便用圆形饺子皮做了折纸的讲解。 这下子众人明白了，同时也被真相吓傻了。 他们的三观被末世碾压之后，又一次被更猎奇的现实践踏。 “你不觉得这个设定很扯吗？” 向瑞君发出来自灵魂的提问。 裴叶道：“我也觉得扯。” 这哪里是虫洞空间中转站，分明就是比虫洞更可怕的垃圾游戏策划的脑洞。 “不管如何，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通讯器联络救援舰队是一手准备，通过灵泉空间抵达章鱼老兄母星是第二手准备。 如果通讯器被毁了干净，他们还能通过灵泉空间试一试，向章鱼老兄母星求助。 “那我们现在不就可以……” 向瑞君刚说完就被裴叶打断了。 “不行的。”裴叶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就通过灵泉空间去章鱼老兄的母星？理论上是可以的，但现实很遗憾。第一，我们不知道它家母星的确切坐标；第二，超大型虫洞空间中转站不可能只通往一个地方，这就跟国际机场不可能只飞往一个国家一样；第三，灵泉空间明显只有一部分，并不具备跨越空间的实力；第四，激活它需要庞大的能源，我们没有。” 第一和第二个问题，章鱼老兄能帮着解决。 第三个和第四个，只能依靠他们自己。 灵泉空间上一次进化是通过吞并另一个空间和能量，但这么大的经验包可遇不可求。 所以—— “……我们兴许要求助国家机器了。” 灵泉空间的存在瞒不了太久。 不论是柳叶仙还是她，本身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只是差个时机。 现在时机成熟了。 章鱼老兄道：“说起能源，柳叶仙小姐的空间本身就有不少能源储备。” 裴叶道：“那一口灵湖？” 章鱼老兄道：“是的，据我推测那应该是整个虫洞空间中转站的能源核心。” 核心能源是足够的。 也不知道那座中转站是哪个土豪的财产，浑身上下写满了“有钱”二字。 “但不能用。” 章鱼老兄很遗憾地掐灭众人的希望。 “为什么？” 章鱼老兄道：“控制整个核心的关键钥匙不在。” 开辆车还要车钥匙呢，开个飞船还要私人终端解锁呢。 啥都没有还想开走人家的代步工具？ 向瑞君道：“这个空间是有主人的。” 柳叶仙跟空间绑得死死的，她都不能使用？ 章鱼老兄稀罕道：“这说法有趣，丢了钥匙，哪怕是自己的车也开不走啊。” 众人：“……” 向瑞君气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怎么样行？” 每次碰上关键秘密就断片，几次下来她都没脾气了。 裴叶道：“要么暴力开锁，要么破解掉，配一把新的锁。” 比喻通俗易懂。 在此之前，她们要解开整个灵泉空间。 章鱼老兄道：“我有个建议，找到我的本体，兴许它能帮上忙。” 向瑞君怀疑地打量它一眼。 “有你在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找到你的本体？” 章鱼老兄笑道：“不一样的，我只是一堆数据，并不具备成长的无限可能性。我的思维方式、言行举止，都是建立在本体采集的数据之上。如果我跟本体一样，这不就是‘永生’了吗？” 尽管它能跟众人互动，看着好像是真正的生灵，实际上并不是。 它的鲜活只能说明数据够完善，私人终端能力够强大罢了。 除非，它成为第二个太昊。 太昊跟它的存在方式相同，二者最大的区别在于太昊具备可成长性。 “当然，本体死活很难说……” 章鱼老兄话锋一转，它一想到章鱼是蓝星人的食谱材料就想叹气。 如果本体被吃了话…… “……以防万一，我会采取第二个方案。” 什么方案？ 将核心数据全部共享给超级智能太昊。 正文 347：梭哈（求月票） 裴叶一行人在w市搅风搅雨，蓝星末世格局也一天一个样。 不是这个私人小基地被丧尸推平了，就是那个私人小基地被异兽祸害了。 有人努力生存，也有人肆意发泄负面情绪，人性在末世大环境下展示得淋漓尽致。 如深海一般令人窒息的生存压力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谁也不知道今晚闭上眼后能不能看到明日升起的朝阳。 为了缓解这种精神压力，华国政府命令太昊每隔一段时间就发布一些正能量的消息。 有意识扶持“末世英雄”，打造明星幸存者团队。 尽管收效甚微，但也比毫无希望来得好一些。 明星幸存者团队之中，当属“今天出门日丧尸”天团热度最高、追随者最多。 不过，她们也是最任性的团队，常常连续好几天不冒泡、不营业。 若非实力出众，粉丝们都要怀疑她们死在末世哪个犄角旮旯了。 今天也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普普通通的幸存者们普普通通地求生。 打开普普通通的手机，登录普普通通的太昊网络账号。 最后，他们看到一条置顶的，普普通通的动态。 ：不久的未来，我们将终结末世。 这一刻，无数人有着相同的反应，揉眼睛。 “愚人节？” “是我文盲了，还是太昊网络抽风了？” “我宁愿相信是大佬被人盗号了。” “赌一根辣条，说不定等会儿就冒出澄清的动态，说大佬手机被人盗了……” 终结末世？ 哪怕说出这话的人是拥有日天操地实力的大佬，他们也不相信。 末世生存环境一日糟糕过一日，他们只求能活下来就行。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时钟的走针从早上走到了中午。 他们没有等到裴叶删除这条动态、也没有等到其他成员澄清裴叶手机被盗，反而等来“今天出门日丧尸”天团其他成员整齐划一地转发裴叶这条嚣张至极的宣言。 太昊网络彻底被引爆。 作为太昊网络上的顶尖流量天团，“今天出门日丧尸”的相关话题总能引来无数争论。 不仅惊动了无数幸存者网友，还惊动了华国乃至蓝星大大小小无数幸存者基地。 国外基地立马致电国内官方基地。 国内官方基地负责人一脸懵逼询问b市基地领导。 b市基地领导…… emmm…… “……对，我们也是刚刚收到消息……” 挂了通讯回复另一个通讯。 “对对对……太昊网络上的宣言的确是她本人发布……” 继续切换。 “是的……都是真的，但目前仍有很多东西还未准备到位……” “我们要坚信，我们能撑过这场劫难……” “……希望就在尽头……” b市大大小小的基地领导通讯都被打爆了。 应付一个个雷同的问题，终于忍受不住，直接让太昊群发回复。 大佬全部被惊动。 包括b市基地某个与柳叶仙有渊源的人。 男人四五十来岁，异能不高，但他保养得好，外表看着也就三十来岁。 末世前，他是b市某个集团的大老板，在b市不算顶尖。 末世后抓住机会扶摇而上，在b市基地混出头，又靠着末世初期物资积累实力，在b市也算跺一跺脚就地震的实权之一。 得知这一消息，他第一反应不是质疑而是担心。 “……年轻人就是激进，事情还未落实实处……也不怕最后砸了自己的脚……” 人类看到了生的希望，但希望能不能化为现实，还未可知。 裴叶这条高调宣言，直接将她和她的团队推倒风口浪尖。 “……太昊，叶仙她们来到哪里了？” 清朗的少年声音通过无线耳机传入耳畔。 “距离b市基地仅有半天路程，不出意外，下午3点应该能到。” 男人道：“她们的住处都安排好了？” 太昊回答说：“b市基地官方已经安排好了。” 男人叹息着抽了根烟，室内没多一会儿就充满烟草味道。 他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出声询问。 “太昊，你说她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今天出门日丧尸”天团在太昊网络闯出名堂，男人便发现其中一名主干成员是自家外甥女。 是的，柳叶仙是他亲姐姐的女儿。 他跟这名外甥女没什么接触，但一看到她的脸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像极了早逝的姐姐。 末世来临，他本想派人去接柳叶仙一家，却没想到自家外甥女给了他好大的惊喜。 一个一旦成功，便会永载人类史册的惊喜！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外甥女。 也因为柳叶仙，他在b市站得更稳，也顺利走得更高。 太昊回答道：“变数过大，不好计算。” 男人继续抽着烟。 烟雾缭绕。 普通人没资格知道机密，但作为b市实权之一的他有资格。 他甚至知道这场蔓延全球的丧尸灾难跟外星人有关系。 再例如，解决这场灾难也需要外星人伸以援手。 起初他是嗤之以鼻的。 外星人？ 真有外星人，谁知道是善是恶？ 但随着华国官方对外星人资料研究深入，他们知道人类可以选择的余地不多了。 哪怕有超级智能太昊相助，弥补人类与其他变异生物的实力差距，日渐恶劣的生存环境还是给他们敲响预告丧钟。 要么在末世阴霾下慢性死亡，要么豪赌一把梭哈。 对外形象一直是稳扎稳打的华国，选择走一条堪称疯狂的路。 以蓝星所有生物为代价的豪赌。 如果…… “……如果不是没有希望，谁也不会去冒这么大的险……” 男人叹息着将烟蒂摁灭。 有个消息官方一直不敢对外透露。 丧尸病毒爆发这么久，男性和女性的生育机能都受到了严重破坏。 如果说末世前男女同房十次能有一次中标，末世后的几率只剩下千分之一，甚至是更低的万分之一。 有些幸存者体内积累过多负面能量，绝了自然生育的希望。 怀孕还会令女性身体素质下降，哪怕怀了孕，胎停的几率也在疯狂飙升。 人工试管也屡屡失败。 换而言之，二三十年内无法突破生育难题，人类不死在丧尸手中也会因为没有新生命而消亡。 正文 348：抵达B市（求月票） “b市基地即将抵达。” 裴叶耳边传来太昊熟悉的嗓音。 b市基地与其他基地相比，占地面积更大、幸存者数量更多、守卫也更加森严。 别说是普通幸存者，哪怕是某些有背景的异能者出入也要接受严格检查。 裴叶一行人却享受到了罕见的特殊待遇。 她们刚露面，便有人给她们团队开了绿色通道，一切流程都按了快进键。 原先预计半小时才结束，这会儿十来分钟就搞定了。 “b市基地的效率还真是高。” “今天出门日丧尸”天团接纳了新成员，这些新成员第一次进入人类官方基地，按理说要耗费不少时间办理新的身份证。没想到裴叶前脚出来，它们后脚也揣着身份证出来了。 “您好，筱同志。” 集合的功夫，b市负责接洽的负责人上前。 他直奔裴叶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持枪战士。 一身笔挺军装，眉宇间带着点熟悉的刚毅。 “请问，您是？” 来人道：“按照上级命令，迎接筱同志以及团队成员。” 他亮出了自己的证明，太昊也在一侧验证了他的身份。 来人视线又落在荀明远身上，微笑着颔首。 裴叶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我觉得你有些眼熟，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明远是我弟弟。” 同胞兄弟，长相相似很正常。 “基地的人已经等候许久了，请跟我们来。” b市基地是众人所见占地面积最大的幸存者基地。 基地内矗立着密密紧挨着的高楼大厦，街道上时不时能看到外出的幸存者。若是忽视这些幸存者急匆匆的步伐、略显邋遢贫穷的装扮和发黄面色，倒是跟末世前的大城市相差不大。 以青龙为首的异兽们被领到b市基地安排的住处。 裴叶几个坐着护卫森严的专车去往目的地。 任务发布大厅三楼会议厅。 “这是我们找到的任务物品……只有这么多……很抱歉，其他没有全部带回来……” 裴叶拿出打包好的东西，推了出去。这一堆东西里面不仅有w市地铁隧道内发现的匣子残骸，还有匣子内发现的外星人私人终端、“帝娲”疫苗——除了那块神秘的左腿足骨。 “还有其他东西？” 裴叶道：“是的，详细内情都写在报告上了。” 顺利完成交接，负责人又陪同裴叶几个下楼结算“今天出门日丧尸”天团该获得的奖励。 除了b市官方基地给予的奖励，裴叶她们还将这一路的收获也进行结算。 数百万丧尸晶核拿出来，光是清点就用了两三个小时。 “筱同志，稍后应该还会有人联系你们。” “什么事情？” “应该是后续的任务。” 这是b市领导人早就透露过的，荀明远哥哥只负责传达。 领走前，荀明远的哥哥对自家弟弟说了一句。 “今天记得回家一趟，妈知道你要回来，提前做好了一桌子菜。对了，你那个朋友来不来？” 荀明远暗中看了一眼向瑞君。 “还没来得及说。” 某位哥哥：“……” 这效率真给他丢人。 b市基地给众人安排的住所很宽敞，环境也干净。 裴叶作为队长还分到了带浴室的单间。 “叶仙呢？饺子皮和肉馅儿弄好了？” 异兽们全部出门觅食，剩下几个人类自己解决晚餐。 洗澡前柳叶仙还说要包饺子，洗完澡出来就不见人影了。 “晚上点外卖吃吧……就剩我们俩了。” “嗯？” 向瑞君头也不抬地道：“刚才有人过来接她走了。” 豪车接送，阵仗还不小。 除了柳叶仙，齐天硕和柳父夫妻也被接走了。 向瑞君也在邀请之列，但她觉得尴尬就没去，留下来跟单身狗裴叶作伴。 “谁啊？” 向瑞君抱着手机刷太昊网络。 “应该是她舅舅吧。” 她记得很清楚，柳叶仙这位舅舅可不是普通人物。 前世那几年，随着生存环境进一步恶化，人类生存基地进收缩，国家机器彻底停止运转，取而代之的是私人势力。这些基地不再属于名存实亡的国家，而独属于个人，b市也不例外。 柳叶仙的舅舅在外甥女的帮助下，一跃成了一把手，后期还有吞并其他几大势力的迹象。 今生嘛—— 距离国家机器崩溃还有好长一段路。 柳叶仙的舅舅找外甥女过去，利益牵扯不大，叙旧更多一些。 “她舅舅？” 裴叶坐在她身边，同样掏出了手机。 手指点开，窥屏今日份的阿崽日常。 “嗯。” 裴叶盘起双腿，拨开一颗棒棒糖塞嘴里。 “似乎没听她提及过。” 向瑞君道：“大概是两家关系僵硬的缘故。” 柳叶仙的家庭比较复杂，向瑞君前世听过一耳朵。 据说是柳叶仙的妈妈被家里人安排相亲，但她却喜欢上了自己的家庭教师——也就是如今的柳父——最后两人一合计，为爱私奔。因为这段矛盾，她跟娘家明面上几乎没什么联系。 柳叶仙的舅舅对姐夫有心结。 两家关系疏远。 当然，这一僵局在末世降临后被打破了。 “……这都末世了，有个血亲在世也不容易，再大矛盾也该缓解了……” 柳叶仙舅舅一家就他一个幸存者，老婆孩子都没了，柳叶仙是唯一的后辈。 “你要吃什么？” 向瑞君感慨一声，点开外卖app。 是的，b市基地是末世唯一一个还能点外卖的幸存者基地。 什么都好，唯独价格贵。 “随便，份大量足就行，比不得人家吃大餐……” 作为不差钱的主，能点的外卖全部点了一遍，吃得津津有味，满嘴红油。 却不知受人羡慕的柳叶仙正在自家舅舅“关怀”下如坐针毡。 结婚证还没领，舅舅已经盯上孩子的准生证。 类似的情形还发生在荀明远一家的餐桌上。 单身狗荀明远一脸懵逼。 三个小伙伴正承受着来自长辈的轰炸关怀，裴叶和向瑞君酒杯相撞，吃着烤串、抽烟喝酒。 吃完之后再用牙签剔牙。 抱着手机刷着。 …… 拉到最后。 正文 349：阿崽的简历（求月票） 简历？ 阿崽写什么简历？ 裴叶神经一绷，忍不住凑近手机瞧个仔细。 奈何阿崽坐在书桌前挡着，她只能调整视线，再用两指滑动屏幕拉进视角。 裴叶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愧感。 “崽，你在写什么呀？要不要帮忙？” 面对这只耗费重金的崽，裴叶不由得放轻声音，跟春风拂面、细雨盈眉一般柔和 阿崽还未回复，坐在沙发上喝啤酒的向瑞君猛地咳嗽。 没两下就咳得满面通红，眼眶噙满了水汽。 “你别吓我好嘛？” 平日里的裴叶什么样？ 冷面寡言、拽得二五八万，声线偏中性还自带制冷空调。 现在呢？ 捧着手机时不时露出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姨母笑，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二次元纸片人的魅力连裴叶这种杀伐果断的挂逼都无法幸免。 向瑞君趴在沙发扶手上咳顺了气，平日白净的面皮染着似晚霞般的红晕。 “说话就好好说话，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鬼都能被你吓死。” 裴叶眉头一皱，声线恢复成让人太监的冷淡。 “咳嗽小点声。” 没看到她家崽被吓到了？ 向瑞君摆摆手。 “行，那我躲远一些，不打扰你跟你家纸片人儿子交流感情。” 她好心留下来跟裴叶这只单身狗作伴，谁料后者一心挂念二次元纸片人。 这还能玩？ 看样子，单身狗也是有分类的。 例如她这种纯种单身狗与裴叶这种宅女单身狗。 向瑞君临走不忘捎走两瓶酒，薄情的某人并未出言挽留。 直到大灯泡走了，裴叶才将视线转回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她就懵了。 裴叶看着游戏屏幕中的阿崽。 蛋壳还是那个蛋壳，衣服也是那套衣服，蛋尖儿戴着的睡帽垮在一侧，看着一切萌萌哒。 但不知道是的缘故还是阿崽真的有变化，萌萌哒中间带着一点点儿凶。 生气了？ 为什么？ 裴叶还是第一回碰见这种情况。 阿崽心情值一次性减999还是上个游戏副本，她夸熊猫崽可爱想养一只，阿崽就嫉妒了。 心情值一次性扣999不说，还扛着铲子将她下载的几个游戏app敲碎搬了个家。 这次…… 又是什么理由？ “崽，是瑞君咳嗽声音太大吓到你了？” 设身处地想想，如果裴叶是阿崽，认认真真写着简历呢，冷不丁听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emmm……也会吓一跳。阿崽是因为这个生气？裴叶自认为找到真相，想用糖果大法贿赂崽。 游戏包裹什么东西都缺，唯独不缺各色糖果零食。 裴叶剥了一颗七色彩虹糖，点击喂养阿崽。 “瑞君的嗓门吓到你了？吃一颗糖压压惊好不好？” 一次性就加300了？ 裴叶看着这个熟悉忍俊不禁。 给阿崽喂零食喂饭会加心情值，但每次数值都不一样，少则二三十，多则一两百。 一颗糖就给加300…… 果然，阿崽刚才是假生气吧？ 裴叶一次性给阿崽又喂了三颗糖，准备将心情值刷回九百以上。 结果…… 裴叶刚准备再给阿崽喂两颗，被阿崽拒绝了。 系统也给裴叶发出了两则黄牌警告。 阿崽平复心情继续写简历，半个小时后，几颗糖也化掉了，它起身去浴室刷牙准备睡觉。 裴叶看到阿崽没有收起简历，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 ：阿崽 ：10月28日 身高一栏被打了马赛克。 年纪一栏也被打了马赛克。 ：全能的，什么都能干 ：希望获取食材能方便一些 ：工资要高???越高越好，不怕累的 ：你要的工作经验我都有 工作经验这一栏阿崽涂涂画画，还有不少被马赛克的地方，它还很认真补充了一则备注 （不包括孕育后代、享受爱情与生命和谐之类的内容） 教育背景一栏又被打了马赛克。 她还要往下看，耳边听到一声轻微的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阿崽从浴室出来了。 裴叶装作没事人一样挪开了视线。 阿崽的简历……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样几乎没什么卵用的简历能拿到什么offer？ 阿崽不这么觉得。 它认认真真将自己的简历装进信封投入邮箱，接下来等待回复就好了。 看着屏幕上的崽爬到床上睡下，裴叶操作被子给它盖上。 “该说晚安了，阿崽。” 最近的阿崽明显清闲了不少。 以往72小时不回来睡两个小时，现在每天都能按时下班，睡上六七个小时。 不知道它现在的工作薪水究竟有多高，阿崽每回带回来的礼物一次比一次昂贵。 裴叶有种被小辈记挂的欣慰感。 毕竟是阿崽的一片心意，裴叶也不好跟它说省点儿花。 花完也没事，反正她有钱。 别说一只崽，十只百只都养得起。 今晚的梦境格外美丽。 裴叶做梦梦见一百只崽从手机屏幕跳出来，在她跟前排排坐，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喊她阿爸。 她还没笑得尽心，高薪聘请的机器人管家突然给她打电话。 “主人，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 梦中的裴叶还在揉着阿崽的蛋皮，滑嫩q弹的手感让她爱不释手。 管家说：“金库被吃掉了！” 裴叶道：“没事，我有一百个金库！” “一百个金库都被吃光了！” 什么？？？ 裴叶吓得醒了过来。 看着窗外微醺晨光，裴叶向后仰躺睡了回去。 “真是个噩梦啊……” 她忘了自家的崽有多吃钱。 一百只？ 养不起的_(:3)∠)_ 她还担心爱吃醋的阿崽会将其他99只阿崽全部打碎拿去煮蛋花汤。 正文 350：末世文的女主光环（求月票） 昨晚的噩梦让裴叶怎么也睡不回去。 她跟煎饼一样左翻右翻，最后还是放弃回笼觉，准备起身觅食。 刚打开房间门，空气中飘散着一阵煎饺香味，厨房磨砂玻璃映着一道窈窕人影。 “筱秀，你的脸色看着有些差，没睡好吗？” 柳叶仙端着一大盘煎饺和一壶煮好的豆浆出来。 “做了个噩梦。” 裴叶眉头紧皱。 “只是一个噩梦，我听老人说梦境跟现实相反，兴许没多久就有好事降临。” 裴叶道：“不一样的。” 她极少会做梦，大多都是一夜无梦到天亮，更别说做噩梦了。 每一回噩梦之后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裴叶是因为这个脸色才差的。 “什么不一样？”柳叶仙给她夹了一只饺子，“我早上起来包的，味道怎么样？” “味道很好。” 饺子馅儿大皮薄，金元宝的造型小巧可爱。 煎炸之后一片金黄，咬着外酥里嫩，口感非常酥脆。 裴叶从柳叶仙手中接过一双筷子，自己又夹了两个煎饺。 “我很少做梦的，每次做梦——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都有一定概率变为现实。” 这种类似预知的梦不是她一人独有。 据她所知，以往那些精神领域强者也会有类似的预知梦。 实力越接近巅峰，梦境会更清晰，醒来也会记得更多。 裴叶全盛时期也有这种经历。 不过，她患病退休之后就没了。 昨晚的梦境对她而言，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 柳叶仙顺嘴问了一句什么梦。 “你还会解梦？” 柳叶仙笑道：“我当然不会，但我要知道你做了什么梦，才能对症下药安慰你啊。” 裴叶失笑。 “也没什么，就是梦到家里多了很多小孩儿，然后多年积蓄被它们啃完了。” 她有多少积蓄？ 具体数字她也不清楚，只要知道她是货真价实的土豪就对了。 一百只崽吃光所有…… 难道预示她要破产？ 裴叶一边思考一边往嘴里塞煎饺。 随着思索加深，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她怎么就忘了呢？ 第二个副本世界即将结束。 一旦离开，她在这个世界积累的功德值全部拿去抵债。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破产。 想通这点，裴叶就没有继续纠结这个梦境了。 “今天做任务吗？” 吃饱喝足，裴叶跟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剔牙，柳叶仙主动收拾碗筷。 裴叶道：“不出门，等官方消息。” 不出门做日常，任务怎么办？ 裴叶直接交代一百零八小纸人去做了。 这些小纸人也算是她的意志，它们猎杀的丧尸也算她的。 虽说效率不如她高，但一天猎杀万把来只丧尸，轻轻松松的。 b市作为末世前的华国首都，附近城市人口密集。 哪怕b市基地建立后多次出兵清缴丧尸，丧尸密度依旧可观。 柳叶仙道：“那我们喊上瑞君去逛街吧，听说b市基地有很大的交易市场。” 向瑞君训练回来听到她的提议，想也不想就拒绝。 “为什么不去？” 向瑞君冷着脸道：“不去就是不去，我讨厌人多的地方。” 末世交易市场鱼龙混杂，向瑞君前世去了不知多少趟。 唯独b市交易市场…… 那是她的心理阴影。 一想到b市交易市场，她就想起前世狼狈麻木的自己蹲在交易摊子前，看着光鲜亮丽、美丽姣好的柳叶仙挽着爱人的手经过她的摊位，有说有笑，言谈间带着对那些货物的不屑。 前世的柳叶仙手握灵泉空间金手指，她连灰头土脸都不曾有过，每天依旧跟正常人一样洗澡洗头换新衣。脚上踩着的鞋子是干净的，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干净的，头发丝儿也蓬松柔软。 她像是青春小说走出来的清纯女主，笑容都带着阳光和单纯。 其他幸存者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幸存者们别说一天洗一次澡，他们很多时候连喝口水都难，头发油、头皮屑、灰尘黏在一起，随便一抓都能揉成一个小团，从身边走过都会带起一阵酸臭的风，狗嫌人厌。 头发如此，衣服更别说了。 衣服跟梅菜干一样蔫儿吧唧。 外套是脏的，里边儿的衣服也是脏的，包括内衣内裤。 异能者还好一些，好歹能弄到一些水，隔个两三天擦拭洗一次。 普通人经常要闷上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 向瑞君能平心静气回忆，但不代表她想要“故地重游”。 要是以前，柳叶仙说不定就怂了。 但现在不一样啊，她跟向瑞君关系有了飞跃突破，撒娇都成了正常操作。 向瑞君垂着眼睑。 “交易市场能有什么好东西？” “逛逛嘛。” “三五手都很难淘到，更别说是一手了，你喜欢用那些？” 柳叶仙道：“去交易市场又不只是为了逛街购物。” 向瑞君挑眉。 却听柳叶仙道：“也能去看看其他人过得怎么样啊，只有亲眼看到了才知道怎么帮人……” 还未说完，向瑞君便露出一副没办法的表情。 隐隐带着几分释然。 “走吧，出门。” b市交易市场很好找。 向瑞君也是第一次过来，但她却熟门熟路像是来过很多次。 b市基地交易市场跟前世没太大区别。 交易市场分为两个区域。 一个是官方设立的交易市场，幸存者可以跟官方租赁，一天上交一定租金。 官方交易市场的好处在于规范、买卖安全，不怕被人黑吃黑，缺点是要交付租金。 另外一个是幸存者自发聚集的非法交易市场。 地方偏僻、环境肮脏不说，还有不少潜在危险，一个不慎就会中招。 唯一的优点就是不用交钱。 来得早就能占个摊子。 当然，摊子能不能守住就凭个人本事了。 向瑞君三人自然是去官方建立的交易市场。 摊主的摊位很小，仅容两个人并排坐，贩卖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 “按照小说定律，女主逛交易市场总能碰到好东西……” 捡漏是每个末世小说背景女主都要经历的常规梗。 柳叶仙和向瑞君两位女主，女主光环乘以2。 裴叶觉得……她们俩出门，不淘到点儿好东西不像话呀。 正文 351：交易市场（求月票） “你们看看这些东西，有没有特别想买的？” 裴叶这话非常有男友力，大有柳叶仙二人说“有”，她就大手一挥全部买下的架势。 “没有，没什么想买的。” 向瑞君轻起薄唇，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表情。 柳叶仙也浅笑着温柔摇头。 她没有购物的冲动，今天出来也不是为了购物，更想看看末世底层幸存者的生存现状。 兴许是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现实反而比预想中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二人的回答让裴叶十分失望。 交易市场大多摊位都满的，过来这里淘东西的幸存者也有不少。 “很热闹呢。” 柳叶仙低声喃喃。 向瑞君道：“现在还早呢，下午四五点开始会更加热闹。” 柳叶仙偏首看着自家便宜妹子。 “瑞君对交易市场很了解啊，你提前做了攻略？” 嘴上说着不来不来，行动上却诠释了什么叫“真香”。 瑞君还是一如既往别扭得可爱呢。 “我们三个都是女性，去陌生的地方不做点攻略，你也不怕迷路或者吃亏。” 向瑞君含糊着应付过去。 “有你和筱秀在，谁能动我们？” 柳叶仙倒是挺乐观的。 向瑞君懒得跟她抬杠。 别看“今天出门日丧尸”天团是女性主导，齐天硕和荀明远两位人类男性存在感卑微，但这只是特例。毕竟不是谁都跟裴叶那样凶残暴力，也不是谁都跟向瑞君一样有破釜沉舟的狠心。 大部分女性因为生理条件，在末世初期的地位甚至比老人和孩童还要弱势。 年迈的老人连第一次病毒筛选都抗不过，而活下来的老人，他们中很多人的身体素质甚至比被现代安逸生活养出亚健康的年轻人还好。君不见多少六七十岁大叔大妈跟人斗广场舞？ 如果说老人是看不到希望的落日，小孩儿就是充满希望的朝阳。 成人良知还未彻底湮灭，又有华国官方引导照顾，小孩儿的处境没有想象中差。 反倒是女人…… 处境最尴尬，地位也更尴尬。 在末世前期两年，很多男性幸存者在固有性别印象的影响下，下意识认为女人吃的比老人小孩儿多，创造的价值却不值一提，若非女人还有生育、睡觉、舒缓生理的需求，女性属于比老人小孩儿更无用的资源。向瑞君痛恨这一想法，同时又忍不住升起些隐秘的畅意。 再等两年，这些愚蠢的货色都会为他们的想法付出代价。 按照末世的发展方向，幸存者会更加依赖精神力量，而这正是女性擅长的领域。 三人边走边看，柳叶仙将目光过多放在刀具武器上面。 “快来看看吧，这是最新的新型材料兵器，经久耐用……” “假一赔十、假一赔十，最新型的兵器，杀丧尸、宰异兽、居家旅行、杀人必备……” 几个摊主的吆喝吸引柳叶仙的注意。 她上前一看，发现摊主贩卖的兵器材质非常眼熟。 看着像是“母虫”分泌的“石膏浆”制成的武器。 “美女看一看吧，最好的武器，价格也便宜实惠。” 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相貌普通，一口牙黄中泛着黑，华语不是很流利，口音很重。 “我记得这种材料还没完全推广开来吧？交易市场上都有售卖吗？” 柳叶仙蹲下来仔细看了两眼，发现这些刀具果真是用母虫分泌的“石膏浆”做的，货真价实。 向瑞君如今的长刀就是用这种材质做的。 一刀下去，刀口整齐。 砍丧尸就跟切菜切西瓜一样。 柳叶仙经常接触，自然分得清真货假货。 摊主似乎不太想谈，眼神从裴叶三人身上逐一扫过，棕褐色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 “货摆在这里，要买就拿钱买，买不起就到其他摊位上看看，别挡着我做生意。” 交易市场按小时收租赁费，摊主最讨厌光看不买还喜欢讨价还价的。若非柳叶仙三个穿着打扮干净、面色红润，一瞧就知道是好吃好喝供养出来的，这位摊主还真想开口赶人。 “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柳叶仙还未开口，另一位看货的顾客闹脾气了。 末世幸存者的脾气都不太好，一言不合吵架是最常见的，还有一言不合就杀人给你看的。 摊主嘲笑道：“爱买不买，还以为顾客是上帝呢？” 你买我卖的事儿，还指望他伺候掏不起钱的顾客？ 做梦呢！ 那位顾客被噎了一句，长时间在外奔波被晒伤的脸上闪过几丝不忿。 “你以为我买不起？” 摊主冷笑道：“对，你就是买不起，你这一早上在我摊位上逛几圈了你说？” 这位顾客被气走了。 柳叶仙也讪讪笑着离开，摊主也没挽留的意思。 交易市场面积极大，摊位也多，贩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 从牙签、牙刷、牙膏、牙杯、洗面奶、脸盆，再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季节的男装、女装、童装，甚至还有面粉、糖果、小孩儿玩具，金银玉石之类的也不少。 “这块玉成色很好啊，怎么价格这么低？” 柳叶仙站在一家摊位前停留。她的生活条件优渥，金银玉石也是经常接触，前几年还因为沉迷赌石题材小说而去搜集相关资料。尽管比不上内行人，但货好不好，心里也有几分底。 摊主是个看着四五十来岁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发黄的手工旗袍。 不知道是这件旗袍的原主人不是她，还是她比以前瘦了很多，旗袍套在身上看着空荡荡的。 她的面相因为过于瘦弱而显得有些尖刻，但双目却平和澄澈，看着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当其他摊主扯着嗓子大声嚷嚷，为了一点贡献点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她依旧细声细语。 从谈吐来看，这位摊主在末世前应该过得很精致。 摊主道：“现在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了……” 摊位上这些玉镯，曾是她先生给她庆祝生日，专程托了内行人去买的原石赌玉赌出来的。 运气好，一刀切富。 柳叶仙道：“还有其他货吗？我想多买两件……” 摊主眼睛一亮。 裴叶…… 她眼睛也一亮了。 (*?▽?*) 正文 352：如此奇葩（求月票） 尽管裴叶不清楚游戏副本的详细剧情，但小说定律告诉我们——女主买东西必有捡漏。 而事实上，不论是《末世铁血女王之军少掌心宠有口仙泉水》这本末世重生女配女强文，还是《末世掌心宠》这本披着末世皮的甜宠校园恋爱文，两位女主的运气都是最顶尖的。 偶然救下的小男孩儿必然是未来枭雄之一，再不济也会在后期给予女主极大帮助；出门去交易市场买个东西，必然会捡漏别人有眼不识明珠的宝贝；碰见的女性不是嫉妒女主强大就是想要爬男主的床然后被男主或者女主打脸；碰见的队友不是特殊背景就是天赋卓然…… 现在不上演“交易市场捡漏大宝贝”，只能说作者不会套路不会爽啊！ 看到柳叶仙在摊子前停下来，一眼相中成色不错的玉石，裴叶就觉得这事儿有戏。 摊主暗中打量过柳叶仙一行三人。 虽说太昊科普异能修炼手册，觉醒异能的幸存者越来越多，其中水系异能者的比例也不低，但他们的异能等级普遍不高，制造出来的水数量有限。平均下来，b市基地幸存者每人一天也就摊个10升——这还得有财力才能买到那么多，否则就只有基础生存用水，保证渴不死。 这种情下，谁有多余的水清理个人卫生？ 洗脸擦掉脸上油污、喝水的时候顺便漱口擦牙喝下去，洗澡什么都是奢望。 摊主因为要做生意面对客户，她用有限的水让自己看着干净一些，免得身上全是异味。 而眼前这三个年轻靓丽的女生不仅长得干净、穿得也干净，气色又红润。 在末世，身材、个人卫生以及衣着，成了人们判断一个人能力的重要指标。 只要有点儿脑子，普通幸存者是不会上去招惹的。 摊贩最喜欢碰见这种顾客。 这意味着顾客手里有多余的钱拿来购物。 这时候，向瑞君也有些想买。 “要是有好的货，价格合理的话，我也买两件。” 金银玉石之类的首饰搁在末世就是没多大价值的垃圾，一枚40多克的磨砂金镯还抵不上一块过期面包。因为实力强大的异能者可以轻松闯入丧尸沦陷区，这些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 向瑞君想买，自然不是因为爱美。 她想到了以后。 如果章鱼老兄说的是真的，外星人能帮助蓝星度过末世灾劫，想来生产秩能很快恢复。 若能回归正常生活，末世经济秩序就不好用了。 存点儿玉石黄金，兴许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饶是摊主心态稳重，听到柳叶仙和向瑞君这话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道：“有有有，我这边还有不少好的货。” 除了摆在摊位上的货品，摊主还有一袋子东西。 金饰居多，玉饰比较少，其中还夹杂着不少造型简约的银饰。 柳叶仙二人也没多嘴八卦摊主哪里来这么多东西，笑着看起了货品。 这时，裴叶的视线落在摊位一角的货物上。 果然—— 女主光环发挥作用了。 柳叶仙二人的注意力还未落在这东西上，裴叶已经伸手捡起来。 “这个多少钱？” 看造型应该是一块葫芦造型的玉坠，但玉坠碎了，分为了上下两瓣。 裴叶手中是其中一瓣。 摊主道：“你们要是买三件，这个就送了。碎成这样也不值钱……” 如果是玉镯碎了，改改还能做成玉坠玉耳环之类的小饰品，但这个玉坠太小，碎了也没法二次利用。摊主也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将这样的次货收进来，如果顾客喜欢白送也无妨的。 裴叶耿直地道：“我倒是觉得这块小东西比你摊位上的东西都要值钱得多。” 摊主懵了一下。 柳叶仙正在帮便宜妹子试戴一枚磨砂金镯。 玉镯好看，但磕磕碰碰容易碎，向瑞君还是奋斗在对抗丧尸第一线的异能者，玉饰不适合。 听到摊主跟裴叶的对话，二人都好奇看了过来。 “呀，碎成这样了……” 柳叶仙凑上来一看，本以为是个很普通的小玩意儿，仔细一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向瑞君也有这种感觉。 说不出这玩意儿哪里好。 摊子上其他玩意儿加起来也没它让自己有购物欲。 向瑞君正准备随便买几件，让摊主将破碎玉坠白送。 谁料有人给自己拖后腿。 “我怎么看着怪怪的……” 向瑞君看了一眼柳叶仙、再看看败家子儿裴叶，最后视线落在摊主头上。 (╯‵□′)╯︵┻━┻ 这俩懂不懂怎么买东西？ 摊主不识好东西，白送当添头，偏偏这俩货说东西有问题、值钱，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摊主——快来快来宰冤大头呀，不管你狮子大开口开得多大，我们都会买下来，嫌弃钱多是吧？ 向瑞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这件我要了，也不白要，你开个价位。” 裴叶没将东西放回摊位，想买的意思很明显。 如果碰上个奸的摊主，她已经是待宰的肥羊了。 摊主也懵了。 她不知道那个碎掉的玉坠有什么用，但顾客说它比摊子上其他东西加起来都贵…… 摊主心下犹豫。 她不知道东西价值，本打算裴叶她们多买两件货品就白送的。但现在一听知道东西很有价值，再白送……如果是末世前，她肯定不会出尔反尔，她也不差那么点钱，但现在不一样了。 摊主心一横，伸手指比划摊位上的东西。 “我自己都看走眼了，你们不提醒我也不知道……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你们的，。我这摊子上货品值多少钱，你们就付多少？”摊主说着红了耳根，显然是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了。 裴叶一眼就知道，这位摊主道德底线有些高，不太适合做生意。 “行，你算算价格，我付给你十倍。” 向瑞君：“……” 摊主和顾客都不按照套路来啊，哪有你们这么卖东西买东西的？ 裴叶不知道闷声发大财，摊主不知道漫天要价…… 真是够奇葩的！ 还主动给十倍？ 这不是摆明告诉摊主你卖东西卖得太亏了？ 正文 353：好东西（求月票） 摊主又一次懵了。 十倍？ 她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卖得太太太…… 便宜了…… 裴叶又道：“这东西有另一半吗？如果有，我可以再付给你同样的价格。” 摊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尽管内心涌起一缕极淡的后悔，但她的脾性让她说不出反悔的话。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很需要贡献点。 为了趁早将这些货物全部卖出去，她标注的价格都是非常便宜的跳楼价，就这还不好卖。 眼看着要浪费一天摊位租赁费，没想到来了三个出手异常阔绰的顾客。 东西再好，无法变现有用吗？ 思及此，摊主心态平和下来了。 她仔细思索道：“我记得这应该是一整个的，大概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磕碎了。” 如果另一半也能卖出去…… 摊主咬咬牙，不论如何也要做成这一笔生意。 裴叶道：“那我们在这里等你？还是跟你一起去拿？” 摊主笑着收拾道：“我去拿就行……”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回家去找另一半。 裴叶点头，她先支付了手上这一半的钱，柳叶仙和向瑞君也分别挑了自己喜欢的。 鉴于价格实在是便宜，二人几乎将摊主的货物全部包圆了。 看着摊主起身去拿东西的背影，向瑞君这才道：“你绝对是奸商最爱的一类型。” 几百个贡献点能搞定，她偏要付出数万贡献点。 摊主都说买几件白送当添头啊。 闷声发大财不懂啊？ 虽说裴叶这货是不差钱，但也没道理上赶着撒币。 向瑞君恨铁不成钢。 裴叶却无所谓地笑笑：“贡献点太多了，现在不撒出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了，她的东西的确是有价值。如果摊主真知道它的价值，我们几个贡献点全部凑起来，她未必卖。” 向瑞君拧眉。 别看裴叶整天满嘴跑火车，但人还是靠谱的。 她敢这么一说，那就代表玉坠有着不为人知的价值。 哪怕是付出了十倍的价格，裴叶依旧赚翻。 “这到底是什么？” 向瑞君说完，自己先愣了。 玉坠？ 难道说…… 裴叶冲着柳叶仙的方向努了努嘴，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玉坠上面有一片空间。 真是打了瞌睡来枕头，她们正为柳叶仙的灵泉空间无法解锁而发愁呢，没想到出门一趟就碰见这么大收获。该说不愧是女主吗？两位女主的光环叠加，运气爆表，欧得没有朋友！ 向瑞君和柳叶仙齐齐变了脸色。 “真的？” 柳叶仙小声询问。 “对啊，走吧。” 裴叶收起东西，余光瞥见几个看似闲逛晃荡的普通顾客。 “去哪里？我们不在这里等着？” 向瑞君率先反应过来，暗道不妙。 “走，边走边跟你说。” 末世的交易法则和道德水准跟末世前截然不同。 最明显的一点，末世是可以黑吃黑的，而且还是明目张胆那种。 交易市场鱼龙混杂，哪怕有b市基地官方保护，依旧有故意捣乱收保护费的混子。 这些混子还会故意盯着生意比较好的摊主，敲诈勒索都是轻的，怕就怕尾随摊主劫财劫物。 刚才那个摊主贩卖的货物价格不高，混子都懒得光顾她，瘦得没有丁点儿油水。 但裴叶三人过来就不一样了。 这三个人，别说末世，哪怕是末世前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女。 交易市场的顾客各个邋遢，她们却三个白白净净、漂漂亮亮地立在人群，还不够打眼？ 这也罢了，还阔绰买了那么多东西，一半的碎玉就卖出了天价。 附近没啥生意的摊主能不注意？ 那些在人群中游走、相看猎物的混子能不注意到？ 那位摊主跟裴叶说话也没有防备，有心人早就听到摊主家里还有另外一半玉呢。 他们若是拿到那一半玉，绝对不会满足十倍，要价百倍千倍都有可能。 b市基地有巡逻执法者，但很多地方是他们顾不到的。 这些混子地头蛇完全能用非法暴力手段将东西搞到手。 柳叶仙听了向瑞君的解释，忍不住为那位摊主担心。 “那我们快点过去，再晚人就出事了。” 玉坠的价值只有她们知道，其他人拿到也是砸手里，花多少贡献点去买都是其次。 柳叶仙担心摊主被她们连累出事儿。 b市基地大部分建筑都是高楼，一间一百平米的商品房隔出十多个小间，住二三十人。 饶是这样，一部分贫穷的幸存者也住不起。 他们只能住在街头巷尾或者下水道、地下室。 这些地方供水供电都不方便，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裴叶三人循着摊主而来，越往前环境越差。 两座大厦之间的小巷，两侧或坐或躺着神情颓靡、浑身恶臭的幸存者。 大部分都是衣衫污糟的男性幸存者，仅有少数几个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女性幸存者。 当三人出现在这片地方，或明或暗，无数双带着恶意打量的眼睛在她们身上徘徊。 其中甚至有人大胆低声嘀咕。 “好正的妞儿” “瞧着真干净，不知道是谁养的……” 向瑞君见怪不怪。 她甚至知道这些人脑子里想什么。 因为她见过远比这些人更下流的垃圾。 柳叶仙露出不适表情。 她催促道：“筱秀，瑞君，我们快走吧。” 向瑞君道：“不用怕他们，这些人怂。” 脑子里再如何臆，行动上也不敢付诸实际。 如果有人混了脑子想动手，他们兴许会扑上来占占便宜。 前世的末世小基地，也不乏女性独自出门被这般欺凌，甚至包括明显未成年的孩子。 与此同时，摊主已经回到位于“贫民窟”附近的家中。 她所住的地方，治安稍微有些保障。 定期给那些混子交保护费，他们就会保证附近住户的安全，比那些混乱的地方好得多。 “妈，你回来干嘛？东西卖完了？” 刚回到家中便听到儿子的声音。 摊主担心大顾客走了，抓紧时间找东西，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 “艹！又输了！” 没一会儿，摊主听到儿子愤怒摔东西的声音。 “妈，给我钱，我饿了！” 正文 354：敲诈勒索（求月票） “妈！” 摊主还蹲着在柜子里找东西，耳边听到儿子踩着塑料拖鞋暴躁走过来的动静。 “我说我饿了！” 摊主正焦急地找东西，翻找一遍也没找到，急得额头冒汗。 “小煜，有没有看到妈妈放在柜子里的货品？” 儿子整天待在家里，不怎么出去，偶尔还喜欢翻找她藏起来的东西，摊主便有些心慌。 “我又不管这些！我说我饿了，你有没有听到？” 摊主的儿子是个长相有些瘦的少年，肌肤暗黄、眼袋青黑，双唇苍白得没有血色，脸上肌肤松弛，双肩微塌，哪怕是站着的时候也习惯性弓着背，没有十七八岁少年人该有的精气神。 面对因为饥饿而暴躁的儿子，摊主轻叹一声。 她试图用温和的态度安抚越发暴躁的儿子。 “妈妈今天卖了不少货，赚了钱了，你再忍一忍，晚上带你出去吃顿好的，好吗？” 少年露出凉薄的嘲笑，脸上写满了对摊主这话的不信任。 “真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你给不给钱？” 少年冲着摊主伸出手，作势想要强抢。 若是平时，摊主还会教育儿子两句，但现在顾客还在等着，她怕耽搁久了生意没了。 少年见母亲给钱这么爽快，无神而浑浊的眼珠子骨碌一转。 “妈，你今天卖了多少货？” 不论是b市基地还是其他官方基地，幸存者都有自己的电子账户，付钱用基地发的特制手机扫码转账就行。少年看到摊主给自己转了100贡献点，嫌弃的同时又觉得摊主大方了。 要知道平时跟摊主吵架，甚至是歇斯底里辱骂她，她也只给自己一二十贡献点。 这次就嚷嚷两句，居然给了100贡献点？ 要不是知道摊主年纪大，给人当情人都没人要，他都怀疑她是不是傍上大款给爹戴绿帽了。 摊主继续埋头在柜子里找那半块玉坠。 头也不回地道：“碰上三个出手很阔绰的大顾客……你有看到妈妈放在这里的货吗？” 少年心下冷嗤。 “你那些东西值几个钱？” 摊主在末世前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搜集金银玉石做的首饰。 如果不是末世来了，老头子给她买的，加上她自己的嫁妆，总价值四五个亿。 现在是末世，曾经价值四五个亿的东西能不能卖个四五千贡献点还不知道呢。 有那个钱，不如买点儿好吃的，死也不做饿死鬼。 摊主一直找不到货物，涵养再好也有些急躁了。 “你有没有看到？” 少年丝毫没在意摊主话中的焦急。 “我跟附近的大龙哥打好关系了，他说要给我介绍个工作。听说他有个喜欢的马子，我就拿了一点你的东西……”他耷拉着眼皮，瞧着更没精气神了，心里还算着100贡献点能去玩什么，又想着怎么从女人手里抠出更多的钱，“你那堆东西现在又不值钱，收破烂都没人要。” 摊主瞠目地看着少年。 少年被她带着控诉的眼神刺激到了。 恶狠狠地挥着拳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你当我是小偷？你那些东西还不是老头子给你买的，那些钱本来就该是我的。用我的钱买的东西，我拿去打点关系找个工作怎么了？” 摊主起身，欲言又止。 “东西都已经送出去了，你别说让我去要回来，我没那么厚的脸皮。” 他当然有这个脸皮，只要东西有价值。 他也知道摊主是个死要面子的人，送出去的东西绝对不会去要。 而他可以私底下去找大龙哥要回来。 他撒了谎，东西并不是送给大龙哥的马子，而是他偷偷让大龙哥帮忙卖货。 卖了货，大龙哥给他五成，剩下五成是给大龙哥的报酬。 摊主无奈：“……里面有个东西是顾客要的，你怎么能送出去……” 少年心下一喜。 “顾客答应给多少钱？要是很贵，我就去找大龙哥要回来。” 摊主唇瓣嚅嗫着，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你那个大龙哥在哪里？” 如果顾客很想要那个东西，摊主可以介绍她们接触那位大龙哥。 摊主知道，少年口中的“大龙哥”不过是附近一带混子的小混混头子，靠着凶悍的外表吓唬普通人，碰上异能者就抓瞎了。因此，摊主也不担心裴叶三个跟混混头子接触会吃亏。 少年含糊着道：“人家是大忙人，我怎么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摊主怀着愧疚的心态出门，而少年则后脚溜走去找大龙哥拿东西。他不知道东西多值钱，但一向扣扣搜搜的后妈一次性给他100贡献点，那玩意儿的总价怎么也不会低于一万的。 殊不知，他们刚出门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不过混子只尾随摊主，忽略了那名少年。 路过一片人比较少的地方，躲在暗处的三个混子跳了出来，其中一人还掏出水果刀。 “把东西拿出来！” 水果刀不大，但刀锋锐利，一刀子捅进肉里也能要人命。 摊主被他们吓了一跳，一时忘了如何说话。 其中一个混子道：“知道你今天发了财，你还想在这里混下去的话，乖点儿拿出孝敬。” 摊主一瞧这个架势就知道自己碰上勒索了。 三个混混将摊主逼到阴暗潮湿的角落。 “跟她说这么多干嘛，拿来！” 明亮的匕首在摊主眼前比划两下，又一次几乎要贴近她的眼皮。 三人蛮横搜了一下摊主，发现她身上除了一部特制手机没有其他玉饰首饰。 摊主也不敢挣扎。 这些混子真会一言不合用刀子将人捅死的。 b市基地人手有限，如果没有人找官方报案，摊主死了也是白死。 这时候，其中一个混混仗着身材高大、手臂长，直接强抢摊主的特制手机。 “密码多少？打开，不然今天就捅死你！” “我们兄弟三个也不能白跑一趟，怎么说也该给点孝敬……” “一人5000贡献点，这事儿就算完了，不然我们就让你在附近混不下去。” 一个人5000，三个人就是15000贡献点。 摊主全程红着眼睛不敢声张。 甚至连被人蛮横搜身占便宜也不敢支吾一句。 正文 355：玉坠来历（求月票） 三个混混原先就打算敲诈15000贡献点，但没想到今天运气爆棚。 这老女人是个多油水的大肥羊啊！ 这头大肥羊特制手机账户上有好几万存款！ 比预期多了几倍！ “发了发了，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挺有钱。” 其中一个混混激动地低声嘀咕，想也不想就输入一个大额数字。 “输密码，快！不然打死你！” 混混手中的水果刀在摊主脖子上来回比划。 后者甚至能感觉到冰凉刀锋贴在肌肤上的渗人冰凉。 “你们……求求你们给我留点钱吧……” 摊主性格再内敛温和，此时也忍不住鼓起勇气向混子哀求。 “我们一家要靠着这些钱活命啊……” 混子一脸不屑地朝摊主身边的地上呸了一口粘稠又腥臭的唾沫。 “你活不活关我们兄弟屁事？识相就给我们孝敬，不识相就给你两刀，再不行——”混子声音添了几分其他意味，用打量货物的眼神看着摊主，“虽说老了点，但长得还行，皮也不错。你不给我们孝敬，我们就将你拉去接生意，凑够了这么多钱为止。” 老老实实给基地干活赚来的贡献点只能勉强吃饱肚子，其他享受是别想了。 还不如铤而走险。 不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这些非法的活动都是最来钱的。 末世前有贼心没贼胆，末世后秩序崩溃，连太昊也只能维持大环境和谐，很多细节地方顾不上。 秩序是死的而人是活的，他们为了利益能想出无数办法规避秩序，谋不义之财。 在武力和语言威胁下，摊主哆哆嗦嗦说出密码。 混子满意收回弹簧水果刀。 “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省得我们浪费口水。” 如果将摊主账户上的钱全部转走，他们三兄弟一人就能分到两万多贡献点。 这可是两万贡献点啊，不是两千或者两百！ 暗巷那些女人，跟她们中最年轻漂亮的打一炮也才十几点贡献点，那些老的、丑的、脏的，服务全套。 两万多贡献点，他们兄弟想睡哪个女人睡不到？ 正当他们开开心心、激动得哆哆嗦嗦输入密码，结果—— 混子一看到特制手机界面跳出这一行话就懵了，以为自己被摊主愚弄。 “艹，表子，你耍我！” 混子正要给摊主甩一巴掌，结果自己先疼得趴在地上。 摊主窝在角落抱着头，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落下，反而是三个混混不分前后、一块儿倒地。 “真是垃圾，丧尸病毒怎么让他们活下来浪费空气食物和水？” 裴叶拍了拍手，又掏出湿巾擦手。 也不知道三个混子多久没洗脸洗澡，一身恶臭不说，皮肤上还积累了厚厚的油脂。 油脂又与灰尘糅杂，形成一层污渍。 裴叶那一巴掌打过去，混子是不省人事了，她的手也脏了。 摊主在惊恐中抬起头，发现三个熟悉的人影。 “是你们……” 裴叶解释道：“我事后想了想觉得刚才场景不太妥当，担心会给你惹麻烦，所以跟过来看看。” 正巧碰见三个混混敲诈勒索。 裴叶伸手将摊主拉起来。 摊主经过刚才那一场风波，瞧着有些局促害怕。 裴叶安抚道：“没事，我已经让太昊将这些人记上黑名单了，过会儿会有人过来处理。” 如果还能活着的话…… 裴叶的手劲儿，一巴掌下去，不死也是残废。 摊主慢慢镇定下来。 她为难地道：“那一半玉坠没找到……” 不等裴叶说话，她又急忙补充一句，生怕引起误会。 “我是真没找到，不是为了抬价格。我儿子将东西送人了，所以现在不在我手上……” 说完又站在原地不说话。 “没事，那你知道东西现在在谁手上？” 按照游戏副本的尿性，女主捡漏是正常的，但捡漏途中生出波折也是正常的。 不慌，正常操作！ 不这么写，动辄百万字小说怎么撸得出来？ “我儿子说是送给‘大龙哥’了，一个附近的混混头子。” “大龙哥？” 摊主主动提议：“如果你们还想买，我可以去问问我儿子那个‘大龙哥’在哪里。” 裴叶挥挥手道：“不用，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就行，我可以委托朋友去查他的下落。” 摊主见她态度坚定也不敢再说什么。 裴叶原本想走，但看到摊主削瘦又有些弓着的背，又想到刚才交易市场脊梁笔直的她。 “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 看到摊主居住的地方，裴叶建议她。 “你住的地方不安全，有了那笔钱，不如换个居住环境好的房子。” “最便宜的房子很难租到，贵一些的又租不起，毕竟以后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钱能省着花就省着花。”摊主忍不住苦笑，末世几乎将她脊梁击垮，为了生存去忍耐曾经根本不会经历的磨难，“这里还能住一阵子，先住着吧……” 摊主没听劝，裴叶也识趣停了这一话题。 将人送到家门口，摊主出于待客礼仪邀请裴叶她们进屋子喝一杯水。 裴叶正好也要问玉坠的来历。 “对了，我忘了问那个玉坠的来历，那是你家祖传的吗？” 屋子狭窄阴暗，空气中还泛着点腥臭。 但屋内摆设却不凌乱，从这点来看，摊主是个生活很精致的人。 “那个玉坠？”摊主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是，那是我女儿出门工作带回来的。” “女儿？” 摊主平静地道：“我们一家就只剩三人了，我、女儿和儿子，我女儿是‘殓尸人’……我的货物有一部分是自己末世前的收藏，另一部分是女儿在工作时候搜集过来的……” “殓尸人？女孩儿干这个活很危险啊。” 柳叶仙忍不住插了一句。 她关注的重点也不是玉坠而是摊主的女儿。 殓尸人是专门取丧尸晶核的小时工，报酬低、风险高、工作量大。 每天跟丧尸尸体打交道，用套着胶皮手套的手伸到丧尸脑颅内拿出丧尸晶核…… 碰上好的幸存者队伍还好，要是碰上那些不好的…… 一个小姑娘待在b市基地外，谁知道会经历什么噩梦？ 正文 356：又一个幻想系异能者（求月票） 摊主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她微微低头，大半张脸沉浸在阴影之中，也掩住了她眼底滚动的情绪。 “是啊，很危险的，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摊主无奈地苦笑一声。 末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活下来需要的勇气比死亡多了不知多少倍。 柳叶仙张了张嘴，怔怔看着摊主的脸，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可是……那是女儿啊，‘殓尸人’不仅是工作重，要是碰见意图不轨的幸存者，她就……” 即使是末世前，女孩儿走在街上也会被发疯的人殴打伤害的可能。 更别说现在是秩序崩溃的末世。 她所碰见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伤害她的畜牲。 摊主见柳叶仙表情真挚，知道她是真心的，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倒是不用太担心，我女儿也是个异能者。虽说不是很厉害，但足以保护她的安全。” 柳叶仙又道：“可……即使是异能者也……” 再强大的异能者面对数倍于己的人类敌人，数千倍于己的丧尸，也无济于事啊。 她觉得摊主面相和蔼慈善，应该不是那种会将女儿推入火坑的家长。 向瑞君突然插了一句：“难道说——您女儿的异能跟伪装有关？” 摊主露出一丝诧然。 看样子向瑞君是猜对了。 她道：“是啊，差不多的意思吧。这还要感谢太昊，不然的话我们一家三口都要活不下去。” 太昊颁布的“异能修炼手册”让很多普通幸存者也觉醒了异能，其中也包括摊主的女儿。 她觉醒的异能是“易容”，准确来说也是幻想系异能之一。 异能非常鸡肋，施展异能就能将自己伪装成其他物体，包括伪装成丧尸。 尽管摊主女儿异能只有一级，但也能将自己伪装成熟悉的成年壮汉或者见过的普通丧尸。 听到摊主说出这话，柳叶仙松了口气。 “抱歉，刚才是我没有了解实情，误会了……” 摊主默默摇头道：“其实你说的也对，这份工作的确是很危险……” 尽管能伪装成面目可憎但身材健硕的壮汉避免来自异性的危险，也能伪装成丧尸免于被丧尸当成食物撕咬……但她异能才一级，碰见三级丧尸或者三级异能者，她的伪装就会被看破。 每次女儿出门工作她都会提心吊胆。 向瑞君道：“如果你女儿异能再提升几级，兴许处境就会不一样了。” 毕竟是两个极端的“幻想系”异能啊。 不是鸡肋到死，就是叼得爆炸。 按照向瑞君前世所知的情报，如果这个异能提升到五六级，多半是能上天了与日比肩了。 为什么？ 因为能获得幻想对象部分实力，具备极强的攻击能力。 幻想成柳叶仙将会具有她的治愈能力，幻想成向瑞君将会获得攻击爆炸的雷火双系异能，幻想成裴叶……那就更不得了了。尽管向瑞君不知道裴叶能不能被幻想，若是能…… 那就是行走的小型·战场绞肉机。 当然，不是每条咸鱼都梦想着日天草地。 兴许人家小姑娘只是想在末世活得滋润，当一条货真价实的咸鱼。 如今物资最多的地方，依旧是丧尸沦陷城市。 靠着这种能力，即使在丧尸遍布的沦陷城市也能活得滋润。 谈了两句，裴叶又将话题扭转回来。 “那你知道你女儿是在哪里发现那件玉坠的吗？” 摊主摇头，这些她就不知道了。 女儿跟随熟悉的幸存者队伍离开b市基地工作，搜集丧尸晶核的同时也会偷偷搜集一些货物。金银玉石之类的物品在末世没什么价值，有些幸存者队伍还会将东西折算成工资给她。 这些东西搬回来之后再由摊主摆在摊位上贩卖。 摊主只知道玉坠是女儿带回来的，但并不知道她从何而来。 “我帮你们问问她。” 摊主正要联系女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妈，我回来了。” 略有些耳熟的女声传入门内，摊主起身道：“我女儿回来了。” 开了门，进来个略有些眼熟的女孩儿。 “是你们？” 女孩儿目光最先被裴叶三个吸引。 她们三个太干净了，跟狭窄阴暗的家格格不入。 摊主听到女儿的问话也怔了一下。 “你们认识？” 裴叶摇头道：“不认识，就是刚才逛交易市场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 这名女孩儿就是那个被摊主嘲讽“你就是买不起，你这一早上在我摊位上逛几圈了你说”的女孩儿。她的五官跟摊主有些相似，只是露在外边儿的肌肤被太阳晒成了酱油色，脸上、手上、脖子上都有明显的晒伤痕迹。裴叶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合——果然是游戏小说的特色。 主角碰见的每一个角色都有可能是下一次支线的npc。 “你们来我家干嘛？” 女孩儿进屋换了一双拖鞋，眼神戒备地看着裴叶三人。 问完不等人回答，她又扭头看向自家母亲。 “那个废物去哪里了？” 摊主脸色讪讪地道：“那是你的哥哥，别这么说他。” 女孩儿不客气地嘲讽道：“得了吧，又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算个屁哥哥。除了会吃软饭，整天赖在家里吸血，看太昊网络上的涩情视频，他还会干什么？他人呢？死哪里了？” 摊主道：“应该是出门找工作了吧。” 女孩儿反讽道：“出门找工作？他？是不是又找给女人钱的工作？以前就是个废物，现在还是个废物。他继续这么下去，要是染了脏病家里可没有钱给他治病，真是没皮没脸的垃圾！” 摊主没有呵责女儿，她也没有立场。 女孩儿觉醒异能，为了生计去当了辛苦的殓尸人，丈夫前妻的儿子却赖在家里啃老吸血。 对这个垃圾一般的哥哥，她自然是有怨言的。 但…… “算了，看在死去他爸的份上，让他继续烂下去得了。他以后变成什么样都是他自己作的。” 女孩儿无奈挥手。 末世前还能靠着老爹和那双有被害妄想症的外公外婆当个纨绔富二代。 末世了，谁还管他？ 正文 357：我来拿东西（求月票） “你说这个坠子？” 女孩儿看着裴叶掏出来的半个玉坠，目露诧异之色。 “这个坠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成色还不错，但一看就知道是用边角料雕琢而成的东西。 末世之前也卖不上太高价格。 当她知道裴叶几人为了半个玉坠花了数万贡献点，脸皮不由得一抽。 她从事殓尸人工作有一段时间了，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有见过，再纯白的纸也被染黑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道德底线没有她妈妈那么高。当她知道她妈妈错把“珍珠当鱼目”，“低价”卖出那一半玉坠，她第一反应就是坐地起价卖另一半。只是这一想法没有表露出来，毕竟她连玉坠价值在哪里都不知道。除了裴叶这位顾客，其他顾客未必会用同样的高价收购另一半。 她问道：“这枚玉坠是我捡来的……看着挺普通的，你们花这个冤枉钱干嘛？” 裴叶是谁啊，她怎么可能被个小丫头套了话。 “这枚玉坠是一个朋友的，据说是朋友祖传的老物件，具有特殊意义。”裴叶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得有模有样，“她的玉坠在末世前被小偷偷了，报警也没找回来。还没等到警方消息，末世就来了。前段时间碰见，她还在找这东西，甚至不惜给出了相当高的悬赏价格。” 女孩儿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内心却是将信将疑，同时也有些失望。 裴叶又道：“这种玉坠一抓一大把，我也劝她别找了。现在又是末世，找它就跟大海捞针一样。没想到早上刚聊完，逛交易市场的时候就在你妈妈摊位上碰见了，只可惜只有一半。” 她说得过于笃定认真，深棕色偏黑的眸子全是一派坦然，毫无破绽。 女孩儿犹豫一番也信了这个说辞。 虽说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若非这种理由，难道是玉坠跟小说一样附带一个空间？ 末世来临的时候，她在绝望下也做过类似的春秋大梦，割破自己的手指去抹老妈收藏的金银玉石，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小说女主。 结果嘛……自然是白流血了呗。 小说就是小说，不可信。 “那件玉坠应该是上一次出门工作搜集的……”女孩儿仔细回想后说了一个地名，裴叶让太昊记录下来，接下来就是从“大龙哥”手中拿到另一半玉坠了，女孩儿又问摊主，“妈，现在那一半玉坠在哪里？” 摊主为难道：“被你哥哥拿走送人了……” 女孩儿一听这话，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出来了。 “他这个败家子儿什么都不会做，还这么连累我们……” 说是“拿走”，说白了不就是“偷”吗？ 若非末世的财务都存放个人账户，怕是都被这货偷走去吃喝嫖赌抽。 偷窃女孩儿从丧尸沦陷区搜刮出来的货物，然后贱卖出去潇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在外面见识得多，知道这个便宜哥哥继续废物下去会是什么下场。 以前还会劝几句，她妈妈也会教育这个继子，但教育两次就被继子的外公外婆翻白眼，整天在他爸耳朵旁说“后妈都是歹毒的”、“图谋儿子家产”之类的话，谁也不敢再管束他了。 “你们知道这个‘大龙哥’在哪里吗？” 裴叶不想夜长梦多，东西还是尽快拿到手才好。 摊主只知道“大龙哥”是附近的小混混头子，住在哪里不知道，女孩儿倒是很清楚。 好歹也是当了一段殓尸人，什么鱼蛇混杂没见过。 “我知道，我领你们去。” “大龙哥”住的地方距离女孩儿家并不远。 据女孩儿讲，他还控制了附近十来个女人，给她们拉皮条介绍客人，从中抽成。 “这种垃圾就该早早去死！” 女孩儿一边领路一边讲这些八卦，面上全是不忿厌恶之色。 若非她有异能，她妈妈和她多半也被这个“大龙哥”控制了。 招来这个祸端的人还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废物“哥哥”。 整天跑出去吃喝嫖赌，还做白日梦，跟“大龙哥”这种道上的人称兄道弟，甚至还想过加盟“大龙哥”的事业，让继母和继妹成为自己手下的姐儿。他跟“大龙哥”结盟，称霸附近的生意…… 要不是摊主拦着，女孩儿早就掐死这东西。 裴叶笑道：“反正是末世嘛，将人引诱到角落打死就行。” 太昊在她耳边默默说了一句。 “幸存者，这是不对的。” 哪怕是末世了，太昊也不赞成以暴制暴的办法。 因为暴力只会制造更多的暴力。 裴叶笑着道：“的确是不对，但也没办法啊，毕竟没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太昊再厉害，毕竟也只是初级超级智能。 它调整整个蓝星资源抵挡末世已经不容易了，很多细节无法照顾到。 疑似被裴叶指责的太昊沉默了。 “幸存者，你的提议虽然不对，但……”过了一会儿，太昊在裴叶耳边说道：“但是，仅此一次。” 太昊也不是不管事，每个幸存者干了什么事情它都有记录下来。 只待末世结束再清算总账。 “大龙哥”住的地方比女孩儿家中大得多，铁皮房隔成二十多个仅容一张床的小隔间。 门口不时还有满身脏污的男人徘徊。 裴叶几个一出现就成了焦点。 经常光顾这里的男人哪有见过打扮这么干净的女人。 “那个什么‘大龙哥’在吗？” 门口坐着的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你找‘大龙哥’？” 他用污浊的眼神将裴叶几个从头打量到脚。 三个干净漂亮的女人，还有一个装扮邋遢、长相瘦弱，但五官挺不错的少女。 这么一个组合出现在男人取乐的场所门口，怎么看怎么怪异？ 难道是来找工作的？ 还是来抓奸找男人的？ 裴叶平淡道：“来拿个东西。” 刚说完，一道人影被人从屋内丢了出来，在地上结结实实滚了好几圈。 “大龙哥，大龙哥……” 人影从地上爬起来，露出一张被人打得淤青的脸，鼻涕眼泪都混在一起。 正文 358：看戏（求月票） “大龙哥，你饶了我吧，我没有这个意思……” 即使被丢了出来滚地两圈，这道人影依旧用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似一条狗一样跪着求饶。 “没这个意思？” 过了一会儿，一个光着膀子、前后纹满青紫纹身的大汉从简陋铁皮门中走了出来。 他生得膀大腰圆不说，还有一副凶悍的面相，一开口就是如洪钟一般粗犷的声音。 因为上身前后纹了整整36条大大小小不同的龙头，故而又被道上的兄弟尊称为“大龙哥”。 此时的“大龙哥”一脸怒色，左右跟着四五个同样纹了纹身的打手小弟。 “大龙哥”搂着衣着暴露的美女，而几个小弟则扛着各式各样的铁质棍棒。 “没这个意思，你找我马子干嘛？” “大龙哥”走上前将少年的人头往地上踩， 他的脚心发黄、脚背乌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被踩少年被那脚臭熏得叫苦不迭。 少年也不敢将“大龙哥”的脚推开，因为他知道反抗的下场就是被打得更狠。 这里可是“大龙哥”的地盘，打是打不过的。 而且“大龙哥”这个人说一不二，少年刚才就领教过了。 反抗一句就被蒲扇大的手掌抽嘴巴子，说错一句抽十下，他刚才险些被抽得脸颊失去感觉。 少年哭着道：“我……大龙哥，我是来找我妈的遗物的……” “大龙哥”一脚踩着少年的头，双眼却贼溜溜盯着站在人群内缘看戏的四个陌生女性。 他也是道上混的人，知道规矩。 b市基地看似有他一片天地，但惹了那些实力强大的异能者，基业顷刻崩塌。 这四个女人外貌干干净净，长相也极为出色，至少是“大龙哥”末世以来见过最好的异性。 她们有胆子来这里，还有闲情围观看戏，兴许是哪个异能者或者幸存者团队供养的。 这种人，他惹不起。 “大龙哥”心思转了几圈就低下头继续找少年的麻烦，杀鸡给猴看。 时不时找人树立典型，用暴力让人恐惧屈服是他统领附近这片势力的法宝之一。 “大龙哥”脚下用力一碾，少年侧脸、鼻子、嘴巴在地上砂砾上摩擦，留下冒着血珠子的血痕：“你妈的遗物跟老子有什么关系？跟老子的马子什么关系？你找她想给老子戴绿帽？” 少年哭着求饶道：“大龙哥，小弟哪里敢对您的女人动脑筋啊。小弟之前不是给您孝敬了一些东西吗？收拾的时候粗心了，没有注意里面落了我妈的遗物，我这不是想买回来嘛……” “大龙哥”对如今这位马子还新鲜，少年孝敬上来的金银玉石都赏给她了，包括那半枚玉坠。 少年过来打听到这个事情想找那个女人买回来。 这种残缺的玉坠顶天了几个贡献点，要是碰上冤大头，十几个也能卖出去。 少年是打算用五十贡献点去买的，顺便也圆了自己的谎。 毕竟是“亡母”的遗物，价格是该高点儿以示“诚意”。 谁料被“大龙哥”误会他要花钱嫖他马子，不等他给自己解释就让人打他。 少年第一下被打懵了。 他自认为自己跟“大龙哥”混得好，算是对方喜欢又器重的兄弟，没想到下手这么不留情。 “大龙哥”嗤笑。 他不知道少年打什么小九九，但他也是有眼力的人。 少年是个什么脾性，他跟对方说两句话就摸得清楚。 什么“亡母”遗物，这人就不是个会感恩念情的人，更别说他亡母在他很小时候就死了。 一个三五岁大的孩子能对亡母有什么深刻印象？ 他也听少年讲过，少年现在的妈是后妈，还有个后妹。这俩到了末世都供着这么个废物吃喝，让他没饿死也没被丧尸吃了。不说再造之恩，但也是有恩情吧？陌生人这么做都该感念，更别说后妈后妹了。这货做了什么？之前还打算让后妈后妹下海当小姐给他赚钱呢。 如此心性，说他为了“亡母遗物”过来高价赎回东西，“大龙哥”是一个字、标点符号都不信！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玩意儿有其他价值。 “大龙哥”不知道那货的价值，但他不能忍受自己被愚弄欺骗。 一个二十岁都没有的小屁孩儿跟他耍心机，还早了几十年呢！ 想到这里，大龙哥踩少年的脑袋更用力。 少年只觉得地上的砂砾棱角要戳进他的脸，疼得想龇牙咧嘴。 “大龙哥、大龙哥，求你饶了我吧！” 少年求饶更大声了。 他甚至怀疑“大龙哥”要将他的头颅都踩裂。 “大龙哥”抽着末世前最便宜的烟，几块钱一包那种，呵呵笑着。 “饶了你，行啊，说老实话，老子就饶了你。”他阴仄仄笑着，脸上那两道疤显得更狰狞可怖，“我毕竟也不是什么坏人，也是讲道理的人。但是你如果说了谎话，有一个字骗老子，等老子调查出来，到时候要剁手剁脚还是断了你小子的命根当个太监，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少年听得脸色煞白，脑子里没了一丝一毫的主见。 “我、我说……大龙哥……我都说……” 少年这么一喊，“大龙哥”就大发慈悲抬起那只脚臭熏天的脚。 “说吧。” 他挥了挥手，有个小弟极有眼色地端来一张小凳子。 少年先是被殴打丢了出来，又被“大龙哥”踩着脑袋，现在脑袋疼身体也疼。 得到宽恕，他心疼损失的同时又暗骂自家那个后妈惹事。 如果不是她自己粗心大意没放好货物，他会拿着货物孝敬“大龙哥”惹了一身骚？ 他不敢站起来，反而以下跪的姿态跪在“大龙哥”跟前。 刚要开口，余光却看到了一个熟人。 “你刚才都在？艹，你这表子！” 少年气愤地红了眼睛，指着后妹大骂。 他一想到刚才求饶被踩脑袋的场景，内心羞愤的同时又升起想要杀人的怒气。 女孩儿冷漠撇开脸。 “大龙哥”见状皱了眉头，觉得事情超出了掌控。 他起身问女孩儿道：“你们几位是？” 女孩儿未开口，裴叶站出来一步。 “我们是来拿东西的。” “拿东西？” 裴叶道冲着少年努了努嘴。 “我们从他妈手中买东西，货物却被他给偷走了，所以来拿货的。” “但现在东西是我的。” 正文 359：拿到手（求月票） “大龙哥”一听裴叶的话，再联系之前少年说的话语，心里有个大概的底。 推测一下，大概就是少年的妈将货物卖给了裴叶，收了人家的钱，回头却发现不孝儿子将东西偷拿拿走了。估摸着这个东西还挺贵，少年就私底下过来想将东西骗走再高价卖给别人？ 现在顾客直接上门要东西，两拨人撞一块儿了。 “大龙哥”现在不好奇裴叶几个干干净净的女人身后是哪几个异能者当靠山，他好奇那玩意儿的价值。这般兴师动众，里边儿应该有什么门道才对。思及此，“大龙哥”也不肯撒手了。 裴叶连眉头都懒得挑动一下。 “谁说东西是你的？” “大龙哥”道：“东西在我手上，当然就是我的。” 他吃不准裴叶几个身后有几个异能者当靠山，也不敢太得罪，连自称都是“我”而非“老子”。 这时候，站在裴叶几个身边不远处的男人偷偷掏出手机，准备用特制手机偷拍柳叶仙裙底。 刚伸出来爪子，只见眼前掠过一阵劲风，脖子一疼。 原来是一条女人的长腿将他扫倒在地。 “找死吗？” 向瑞君扒出刀子指着男人的鼻尖，刀刃上噼里啪啦跳着电弧和橘红色的火焰。 “末世了还干这种下流的事情，可见丧尸病毒都嫌弃你的脑子。” 她毫不留情地下刀子将对方的耳朵割了下来。 耳朵被割的同时，火焰和雷电已经将伤口弄焦，止住了血。 “大龙哥”见状变了脸色。 一声不吭就拔刀子切人耳朵，这也是个狠角色！ 向瑞君又用脚尖将那人踢昏了。 如果这里不是b市基地，她刚才那一刀子就是将人劈成两半而非切一只耳朵。 “这也太过了吧，毕竟只是……” 向瑞君抬头冷笑道：“毕竟只是什么？只是偷拍个照片、拍个视频？末世前碰到这种人我都敢打，更别说末世之后了。看到了吗，我是异能者。异能者是个什么作风你别说不知道！” “大龙哥”脸色不善地看着向瑞君刀锋上交缠的两色异能。 雷与火，这可是攻击力非常强大的双系异能，特征也明显。 尽管太昊颁布了“异能修炼手册”，也让很多普通人觉醒出了异能，但异能者依旧是少数。 像“大龙哥”这样的头头在普通人中间还能作威作福，碰见脾气不好的异能者就只能当孙子。 哦，估计他想认人当爷爷，人家也不认他这个孙子。 “我是管不住他们的眼睛，也管不住他们脑子里想什么，但我管得住他们的手脚和嘴。”向瑞君用凶戾的眼神环顾四周一圈，被她眼神扫到的人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似乎被她的刀子抵着脖子一样，“识相一些的，将东西拿过来，不然闹大了我们为难，你们也吃亏。” “大龙哥”脸色不愉，但也知道自己没得选择。 被异能者记恨可不美妙，更别说向瑞君这表现也不像是一级异能。 “去，把东西拿过来。” “大龙哥”冷声使唤自己的女人去拿东西。 面上看着没什么表情，但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生气了。 怒火还不小。 女人也不敢违背，连忙进屋。 这一点功夫，少年也看傻了眼，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怒骂全部憋回了肚子。 这可是异能。 他做梦都想要获得的能力。 就跟他以前看过的小说一样，获得异能在末世建立自己的势力，左右逢源，权倾天下。 结果他就是个普通人，还要靠着平日看不顺眼的两个女人养着……不，那不能算她们养自己，这是他应该享受的权利……这两个女人可是他的老爹拼了命，断后喂了丧尸才活下来的。 他作为老爹唯一的血脉、唯一的根，这俩女人就应该供着他、养着他。 没一会儿，“大龙哥”的女人拎着一个破旧的塑料袋出来。 塑料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着少年孝敬的所有东西。 裴叶也没看其他玩意儿，径直将另外一半玉坠拿走。 她对着女孩儿道：“你的手机账户，我给你转账。” 虽说经了“大龙哥”的手，但依旧是裴叶从摊主这里买的，该给的钱也要给。 倒不是裴叶道德标准多高，也不是她钱多没地方花，而是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枚玉坠是不凡之物，兴许比不上柳叶仙的灵泉空间，但也是个“金手指”。 她可不想摊上什么因果。 尽管…… 天师也不讲究这个_(:3)∠)_ 不过，谁让这个破游戏是用功德、气运当货币，裴叶还是要谨慎一些。 女孩儿一愣。 她没有推辞，傻瓜才会将送上门的钱往外推。 她妈私底下给她透露过另外一半玉坠的成交价格。 那可是一个她不吃不喝几年都不敢肖想的天价数字！ 有了这一笔钱，她们一家完全能搬到环境更安全的地方，而不用整天提心吊胆被混子敲诈。 裴叶道：“我不喜欢欠人人情，银货两讫最好。” 扫码转账，干脆利落。 女孩儿看着账户上突兀冒出来的五位数字，忍不住倒吸冷气的同时暗中掐了一把自己。 疼的。 不是做梦。 裴叶弄清了玉坠来历又拿到了完整玉坠，也没必要留在这里被人围观、脑内歪歪了。 “叶仙、瑞君，走吧。” 女孩儿也迈步要走。 少年一看也想起身却被恼羞成怒的“大龙哥”一脚踹中了屁股，整个人狠狠向前跌去。 “走什么走！” 少年听到“大龙哥”不含怒意却冰冷渗骨的话，头皮都要炸开了。 他连滚带爬向前。 “妹子，妹子，别丢下我！” “大龙哥”警惕地看着女孩儿跟裴叶三人。 裴叶三个就是顾客，应该不会管卖家的闲事儿。 末世也没这么多活*****。 裴叶偏首用余光看着“大龙哥”。 “你料理你的，跟我没关系。不过这里是b市基地，闹出人命不好。” 言外之意，只要不打死都行。 女孩儿拿到了数万贡献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走，立马带着她妈搬走。 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大不了等她和她妈换了安全地方，再让人将这个拖油瓶拉回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自身安全。 跟着几个大佬还能全身而退，耽搁一会儿，她自己都要赔进去！ 正文 360：再次进化（求月票） “就这么撂着不管了？” 裴叶看着跟上她们脚步的女孩儿，众人身后传来少年被痛殴而哀嚎的声音。 女孩儿眉目坚毅道：“管不了，他就该多吃点儿教训，好好明白末世究竟是个什么世道。我妈因为愧疚而处处忍让着他，他越发来劲儿。现在让他被人打个半死，也许会老实一些。” 养着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人可比养着一个作天作地的作精轻松得多。 女孩儿也不是她妈，对这个便宜哥哥没什么好感。 裴叶三人顺道将女孩儿送回家，准备告别离开。 “那个……” 女孩儿突然出声喊住裴叶。 “还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儿问她：“你们是要去发现玉坠的地方吗？” 裴叶还未回答，女孩儿先说了一句。 “你们最好别过去，那边有很危险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总有那种感觉……”女孩儿也没指望裴叶她们会相信，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句，“如果你不愿意相信就算了。” “危险的东西？” 女孩儿咬着下唇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脸色变得有些灰白。 “我那时候为了躲避危险，试图将自己幻化成异兽猫好钻狗洞逃走……”刚说完，她打了个颤抖，“幻化成丧尸或者普通人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偏偏是异兽的时候，总有种无数刀子瞄准了自己的后背。那地方也的确古怪，搜集物资的幸存者说附近地面有被东西犁过的痕迹……” 女孩儿又道：“我怀疑那个地方说不定是实力强大的异兽领地。” 根据幸存者所说，那些痕迹，每一道都有几十米长，两三米宽。 普通异能者做不到，更像是体型庞大的远古巨兽留下的痕迹。 幸存者队伍担心夜长梦多，匆匆搜刮了一些物资和丧尸晶核就果断回撤了。 “谢谢你善意的提醒，好人会有好报的。” 这话从裴叶口中说出来，女孩儿总觉得格外违和。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裴叶口中的“好报”是什么了。 她和摊主妈妈去询问出租屋，一开始工作人员还没上心，用“预定名额已满，你们留下姓名和联络方式，先回家等消息，我们有多余屋源就通知你”的借口打发她们。当女孩儿和摊主说了名字和联络方式，工作人员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居然说有房源了！ 母女俩：“？？？” 工作人员笑容满面道：“之前有个大人物帮你们预定了一套出租屋，位置不错，租金也合理。你们看看满不满意，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们会尽量想办法帮你们留意合心合意的房源……” 女孩儿怔怔看着那套她有钱也肖想不起的屋子。 一套六十平米，两室一厅的小商品房。 租金却是最低廉的隔间出租屋价位，关键是这屋子地理位置好，每天还有免费定额水电。 “这个……真的能租给我们？” 女孩儿愣怔眨眼。 她当“殓尸人”的时候听那些实力强大的异能者说过，这片地方的房子没点儿地位租不到。 反正她这种普通人是无法肖想的。 工作人员点头，脸上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等等——你说的那位大人物是谁？” 她们家普普通通，根本不认识什么大人物。 女孩儿心脏砰砰跳，一两秒的功夫已经脑补自家还有什么吊炸天的亲戚…… 工作人员说了一个名字。 一个末世幸存者都不会陌生的名字。 筱秀，“今天出门日丧尸”幸存者小队的队长，绝对的核心人物，也是所有人都仰望的强者。 “我也不认识……” 女孩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一个大胆至极的猜测。 难道说…… 今天高价购买玉坠的三个人是…… 迷迷糊糊搞定了租房问题，女孩儿后知后觉打开手机，登录太昊网络。 作为末世生存最底层的她，连吃饱、活着都要耗尽所有的气力，追星什么的都是奢侈。 她听说过“今天出门日丧尸”三个女性成员有多么厉害，几乎是末世每个女性努力的目标和标杆，女孩儿也看过她们的影像与照片，但是吧……因为裴叶她们每天不是在杀丧尸就是在杀丧尸的路上，装扮都以安全为重，再加上杀丧尸很容易弄脏，故而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 女孩儿也不觉得自己会跟这帮挂逼有什么联系，自然没有认真去记她们的脸。 现在…… 女孩儿怔怔看着那几张比较高清的照片。 用雷火双系异能的是向瑞君，橘色长袖白色短裙的美女是柳叶仙，那个出手大方、表情高冷的是队长“筱秀”。女孩儿将人逐一对号入座，数秒之后捂脸哀嚎不止……她跟偶像错过了！ 第二日，女孩儿跟摊主被巡逻警备部门通知去领人。 少年被b市基地的黑恶势力打废了双脚，浑身上下都是青紫伤痕，一副被玩坏的样子。 “大龙哥”为首的黑恶势力则被b市官方巡逻警备队一锅端，解救出被关押控制的无辜妇女。 末世缺粮缺地，也没牢房铁饭碗让“大龙哥”他们吃，全部被安排去工地做苦工代替坐牢。 女孩儿这才长松一口气。 “真是该感谢一下她们。” 女孩儿用私人社交账号艾特裴叶她们，说了“谢谢”。 她的行为并没有引起旁人重视。 殊不知，裴叶她们还要感谢她们母女。 “这块玉坠果然有问题。” 回去之后，裴叶便将两块碎玉按照裂痕拼合在一起。 一道绿芒从裂痕处溢出，顷刻之间便将裂痕抚平，仿佛这枚玉坠从未碎裂过。 “叶仙，你试一试。” 她将玉坠丢向柳叶仙。 “融化了？” 玉坠在柳叶仙手中融成了一团粘稠的绿色浓液，一点点渗入她的手心，直至消失不见。 “筱秀，空间……” 柳叶仙闭眼将意识沉浸入空间。 她“看到”空间发生了剧烈的地震，近乎天崩地裂。 看似漫长的过程，其实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空间便稳定下来了。 灵湖的面积进一步扩大，湖边那株古怪通天的巨树长出了茂密的、遮天蔽日的树叶。 正文 361：玉玺，钥匙（求月票） 笼罩在灵泉空间边缘群山处的山岚仿佛被一阵风吹散，露出群山外连绵不断的山脉深谷。 如果说原先的灵泉空间只是一个小格子，吸收玉坠之后，空间就进化成了一百个小格子。 足足扩张了一百倍！ 新冒出头的山脉深谷布满了茂密绿荫，还有无数奇花异草。 看似生机勃勃，实则寂寥无声。 柳叶仙将两个小伙伴带进来。 “看样子，我们这笔生意是赚大了。” 柳叶仙的空间进化过两次，但这次变化最大，面积扩张足足百倍。 一枚小小的玉坠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实在是可怕。 也许裴叶该给那对母女加点钱。 “筱秀，瑞君，我发现了一个地方。” 柳叶仙作为灵泉空间的主人，她的意识能遍布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很快就发现某个地方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那是个白玉制成的九层祭坛。 祭坛坐落在某处深山密林之中，整体呈现正八边形。 每一层祭坛之间都有九阶二十七厘米高的台阶。 “上面有什么东西？” 柳叶仙用意识扫了一遍，摇头道：“上面没有东西。” “没东西？上去看看。” 裴叶说完便抬脚上前。 向瑞君阻拦道：“虽说是叶仙的空间，但我觉得还是要谨慎些……” 祭坛什么的，听着就邪乎。 除此，空间每次进化都透着古怪，顺利得有些过头。 仿佛暗中有一只手将东西推到她们面前。 她们不用到处去寻找，只用弯腰伸手就能捡起来。 向瑞君暗中担心，裴叶却恍若未闻。 她也听不到向瑞君的话。 当她踩着台阶拾阶而上，胸腔便出现一丝丝连她都控制不住的悸动。 越往上，悸动越明显。 理智告诉裴叶有古怪，但两脚却不肯停。 耳边还有混杂凌乱的声音，似是动物呼唤嚎叫，也有人类的嘻嘻哈哈，仔细去听又听不太清。 当她彻底回神，她的脚已经踩在最高一层祭坛。 “居然起风了……” 柳叶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儿惊诧。 裴叶眨眨眼，发现祭台高处果真有风，微风还夹杂着些许竹香，吹动她们的发丝。 “怎么会有风？” 柳叶仙的灵泉空间可以养动物，放东西，但无法建立完整的生态循环。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也没有四季循环、甚至连刮风下雨都没有。 静悄悄的，仿佛是一片被遗忘的死寂世界。 这会儿却起风了。 “随着空间进化，以后还会有雨雪天气？” 柳叶仙在祭坛最高层转了一圈，口中喃喃自语。 “应该不会。” 说话的人是裴叶。 “为什么？” 裴叶愕然一秒。 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只是心头突然有这么一个想法。 回答不上来，她就下意识选择转移话题。 “你们有没发现别的什么？” 向瑞君双手环胸道：“每一层都有很多模糊的壁画，不知道是年代久远还是空间没有彻底进化的缘故。看那些壁画的轮廓，感觉画着的图案应该不是人，更像是某些大型野兽。” 裴叶听后也去看了一眼壁画。 正如向瑞君说的那样，壁画上的图案不是人，但也不像是兽。 至少裴叶还没在蓝星看过这么古怪的兽。 有的比较清晰，勉强能看出是牛头蛇身，还有狗头鸡身鹿足的…… 与其说是大型野兽，倒不如说是将各种野兽肢体随意排列组合生成的“怪兽”。 她们将祭坛找了个遍，除了古怪的壁画和祭坛中央的供桌便再无其他特殊的地方。 柳叶仙低声喃喃：“奇怪，没有别的东西，那我刚才听到的声音怎么回事……” 裴叶追问：“声音？” 柳叶仙道：“类似‘嘤嘤嘤’的叫声，很轻很轻……而且我的意识扫过这片地方的时候还有种被人推了一下的感觉，似乎这里有东西不让我查探，过来又没有别的发现……” 裴叶还未细想，向瑞君道：“你们过来看！” 向瑞君正在那张供桌前摆弄什么。 有发现了？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上前。 原先平坦的供桌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凹槽，凹槽上面还有两行反字。 “怎么冒出来的？” 向瑞君演示了一遍。 “我就不小心碰了一下，你看……” 她将手掌放在供桌一角，一整张供桌出现类似激光键盘的东西，每一个格子都画着弯弯扭扭的圆形图案。 这些图案应该有什么规律，大概是文字？ 除了这些格子，半空还浮现一面写满金色圆形图案的卷轴。 卷轴呈现张开的样子，文字还是竖排…… 难道真是上古文字？ 柳叶仙掏出手机将它们拍下来。 说不定有能解读这些文字的考古专家。 裴叶倏道：“你们不觉得这八个文字很眼熟吗？” 她口中的八个文字指的是凹槽中那两行反字。 “篆字？” 柳叶仙认了两眼。 “似乎写的是……”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向瑞君道：“这不是古代玉玺上的文字？” 玉玺？ 裴叶倏地想到了什么。 她的手从空中抹过，从袖里乾坤取出一件东西。 一枚方圆思寸、五龙纽交的玉玺。 这枚玉玺也是用白玉雕刻而成的，材质与她们脚下的祭坛一模一样。 众人：“……”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裴叶道：“你空间第一次进化不是吸收了一个异能者的古城空间？这枚玉玺应该是他操纵空间的东西。我们被空间‘吐’出来的时候，这枚玉玺就到了我手中……后来也没管过……” 看玉玺大小和凹槽形状，二者多半能严丝合缝契合在一起。 柳叶仙二人面面相觑。 “要不要放进去试一试？” 裴叶道：“试试就试试，应该不会有危险。” 向瑞君忍不住杠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没危险？” 贸贸然将东西放进去，鬼知道空间会有什么变化。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也好奇这玩意儿是干嘛的。 “我就是有这么一个感觉……” 说罢，裴叶将玉玺放了上去。 一秒、两秒、三秒…… 空间既没有地震，也没有将她们吐出去，更没有下雨下雪…… 但向瑞君依旧要说一句“卧槽”！ 正文 362：求救的外星人（求月票） 玉玺跟凹槽契合的瞬间，原先空荡荡的祭坛出现一瞬的嘈杂。 无数说不出名字的“怪兽”出现在九层祭坛周遭，一个个怀中都抱着什么东西，冲着祭坛中央拜倒。伴随着它们的出现，还有嘈杂的声音。但这一幕仅持续了不足一秒，便碎散成无数光影向祭坛中央的供桌汇聚而来，融合成球，再延展成一面悬浮在半空的半透明巨型屏幕！！！ 向瑞君喊“卧槽”不是因为这些古怪零碎的画面，而是因为巨型屏幕上的影像！ “这是蓝星地图吧？” 她眼睛没有看错，果真是蓝星地图！ 向瑞君记得很清楚，她上学时期初学地理，老师还曾要求学生购买地球仪和世界地图。 巨型屏幕上的图像跟展开的世界地图有什么区别吗？ 这玩意儿在哪里出现她都不会惊讶。 偏偏柳叶仙的灵泉空间据说是超大型虫洞空间中转站，她就懵了。 为什么一个一听就很叼炸天的玩意儿会出现蓝星的世界地图？ (╯‵□′)╯︵┻━┻ 向瑞君倏地不相信历史书了。 柳叶仙认真地看着这一幅世界地图，问了一个问题。 “上面的红点是什么？” 红点在世界地图上非常显眼，分布也没有什么规律。 她数了数，发现华国境内的红点最密集，数量几乎是华国境外三倍之多。 裴叶看着这一面光幕，仿佛受到蛊惑一般伸出了手，手指触碰到一层冰凉软糯的胶状物。 “居然是可以操作的。” 她看着手中由光幕分离出来的东西—— 一支约有成人手臂那么长，中指粗细的绿色竹竿。 准确来说应该是竹竿造型的玩意儿，实际上是操控光幕的“鼠标”。 她用“竹竿”去戳某一颗红点，光幕居然跳出来一行圆形图案，风格跟供桌格子上的一样。 “这是……什么玩意儿？” 裴叶淡定道：“应该是一列文字吧，你看第二行的文字分别位于左右下角……像不像电脑屏幕跳出来的框框？只可惜我不认识这些字，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不敢贸然下手……” 柳叶仙用手机将它们拍下来。 “希望有专家能翻译这些文字……” 裴叶将玉玺拿了出来，那面悬浮的巨型屏幕哔得一声消失不见了。 “也许要找章鱼老兄问个清楚……” 殊不知，人家章鱼老兄也在找她们。 裴叶三人刚从灵泉空间出来，太昊通知她有几封没有处理的通讯请求。 “谁的？” 太昊回答道：“b市基地官方。” 往日官方请喝茶都是裴叶一人过去，这次官方还额外邀请了柳叶仙几个。 “官方有说什么事情吗？” 裴叶看着来电显示人名，眉头轻皱。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几个人几乎是b市基地排列前几的实权大佬。 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这么焦急？ 太昊道：“昨夜凌晨又一次截获一段神秘信号……” 这次破译没有难度，因为神秘信号是用章鱼老兄母星语言组合而成的，有章鱼老兄帮助，破译毫无难度。内容是一段急切的求救信号，简略来讲就是章鱼老兄的本体正被追杀。 章鱼老兄知道这消息，顿时松了口气。 本体还能发求救信号说明没有被当成食材端上餐桌。 裴叶眉头轻皱。 “神秘信号？我记得之前也曾截获一段信号……” yy基地还派人去调查，结果被虫子伏击了，差点儿全军覆没。 太昊凝重道：“之前在yy基地收到的求救信号经过证实，也是它发出来的。” 章鱼老兄的本体发出过好几次求救信号…… 几乎是一边逃生一边发，可惜没有碰见赶来救援的部队。 “求救信号上有没有说是谁在追杀它？” 太昊道：“这个查清楚了，说是一些虫子……” 准确来说是章鱼老兄飞船上携带的特殊虫卵。 这些虫卵在蓝星孵化成长，最后还有意识地追杀章鱼老兄本体。 裴叶道：“b市官方打算怎么做？” “我们连夜检查了那位外星人的私人终端数据，并未发现危险的地方……”太昊道，“所以‘外星人’是可以信任的。b市官方基地打算派遣精锐去寻找那位‘外星人’，这是蓝星最后的机会。” 所谓的“精锐”自然是指裴叶她们。 原先是打算组建特战队，从军中挑选实力强劲的异能者作为尖刀部队执行救援任务。 结果嘛…… 裴叶她们太能打了，自从末世爆发，她们又为华国做了巨大贡献。 所以这次行动以她们为主，挑选出来的特殊部队从旁策应。 为了给她们打气，也为了表明此次任务的重要性，b市基地大佬亲自过来跟她们喝了一杯茶。裴叶还好，表情淡漠没什么波动，向瑞君和柳叶仙不同，顿时有种诚惶诚恐之感。 这可是大佬亲自端的茶！ “蓝星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是！” 饶是向瑞君也忍不住将肩膀挺得直直的。 那位大佬还将章鱼老兄的私人终端重新交回，由裴叶收着。 半天时间整顿，下午出发。 求救信号非常急切，时间争分夺秒，浪费不得。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章鱼老兄虚影倒是蛮淡定，还有闲工夫跟裴叶几个打招呼。 它甚至还说：“不用着急，我的本体也有天赋，不能打但能逃……” 兴许蓝星覆灭了，它的本体还能活蹦乱跳。 裴叶：“……” 众人：“……” 裴叶面无表情地道：“既然不着急，那你过来看看这个。” 她将柳叶仙拍下来的照片给章鱼老兄看，顺便说了灵泉空间的变化以及玉玺的事儿。 这次轮到章鱼老兄无言以对。 “你知道你拿到了什么吗？” 它的八条腕爪都要竖起来了，声音带着见鬼一般的不可思议。 “什么？” 章鱼老兄激动地道：“钥匙啊，启动整个中转站的钥匙啊！” 那枚玉玺就是灵泉空间的钥匙，而祭坛是启动的核心。 裴叶心中隐约有猜测，但从章鱼老兄口中得到证实，依旧有些意外之感。 正文 363：金手指不见了（求月票） 鬼晓得她顺手拿的东西居然是启动整个超大型虫洞空间中转站的钥匙。 “那么，照片上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章鱼老兄道：“你们运气好，我是星际研究所唯一一个选修这门超小众文字的成员。” 小众到什么程度呢？ 据说母星就三个认识这种文字的。 一个是章鱼老兄当年的授业恩师，一个是它自个儿，一个是章鱼老兄收的学生。 如果坠落蓝星的“外星人”换成是别的，估计就只能瞎摸索了。 裴叶听了眉头暗皱。 这也…… 过于巧合了。 章鱼老兄将几副照片全部看了一遍，然后逐个翻译。 简单来说，供桌上的格子就是电脑桌面，每一个格子代表一个快捷键。 章鱼老兄说的通俗易懂，众人一听就明白。 “那张蓝星世界地图上的红点以及跳出来的框框呢？” 柳叶仙迫不及待地追问。 章鱼老兄道：“那句话是——发现流散在外的能量碎片，是否拾取？拾取，不拾取。” 众人：“……” 为什么有种浏览不可言说网站，想要右上角点x，小网站跳出弹窗挽留的既视感？ “那么……流散在外的能量碎片不就是……” 柳叶仙立马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不成那些红点就是整个虫洞空间中转站分离出去的碎片能量所在地？ 柳叶仙进化灵泉空间是因为吸收了其他异能空间。 与其说是吸收，倒不如说是吸收了其他空间的能量开启了被封印的部分。 一想到世界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柳叶仙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多？ 难道她们还要跑遍全球将它们搜集起来？ 柳叶仙将内心疑问说出口，向瑞君道：“我想应该不用。” 为什么呢？ 章鱼老兄翻译的是“发现流散在外的能量碎片，是否拾取？拾取，不拾取”。 这说明那些玩意儿可以在灵泉空间内操作拾取。 为了验证这一猜测，柳叶仙她们又进了一趟空间，这回还捎带上章鱼老兄。 裴叶将玉玺放进供桌上的凹槽，巨型屏幕又一次出现。 有了章鱼老兄的翻译，裴叶准确“拾取”了其中一个红点。 红点位于华国境外。 “就这样？” 选择“拾取”，屏幕上的红点就消失了。 屏幕右下角框框跳出一行圆形图案。 章鱼老兄友情翻译。 “成功回收能量碎片+1。” 众人：“……” (╯‵□′)╯︵┻━┻ 裴叶问柳叶仙：“你感觉一下，空间有什么变化？” 柳叶仙将意识散发出去，果真发现空间边缘的浓郁山岚往后退了几十米。 空间本身已经够大，这点儿变化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空间增大了。” 裴叶又回收两个红点，屏幕右下角跳出来一行同样的圆形图案。 章鱼老兄不用翻译裴叶也猜得出来。 多半是——成功回收能量碎片+2。 世界地图上的红点足有七八十个，境外分布不多，境内密密麻麻，其中又多集中在b市附近。三人外加章鱼老兄虚影在灵泉空间内操作，点得手都疼了，却不知外界各地都发生异变。 太昊网络也炸开了锅。 大概是几分钟前，境外某个国家的幸存者上传了一段视频和十几张照片。 一道直径数米的圆柱形红光从某博物馆遗址冲天而起，直入云霄，周遭数千米范围内的丧尸嗷嗷惨叫。距离红光最近的丧尸变化最大，覆盖在白骨上的腐肉化作黑烟慢慢消失…… 最后只剩一具具白骨。 “丧尸晶核都没留下来！！！” 附近的幸存者想冒险去丧尸晶核，谁料他们翻遍丧尸露骨，愣是没发现晶核的踪影。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哪怕是被核武光顾过的城市，里边儿的丧尸也留下了完整的丧尸晶核。 丧尸晶核在末世堪称最坚硬的玩意儿。 刀枪不入，核武也拿它没辙。 那道红光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丧尸顷刻变成白骨，连晶核都不剩？ 这条动态还未引起大规模注意，同样的景象又在世界另一端发生。 同样的红色圆柱，同样的丧尸暴死、晶核消失。 幸存者们担心红光是末世环境变异的征兆之一，顿时人心惶惶。 直到—— “卧槽！！！” “卧槽！！！我不是在做梦吧？” “大家快点去找红光啊——言尽于此！！！” 诸如此类的发言引起不少围观网友的好奇，但追问之下，那些发言的人又不肯说为什么。 直到几分钟过后，某个幸存者上传了一张图。 两颗火球。 第一颗火球半个拳头那么大，一看就知道是刚觉醒的一级异能者。 第二颗火球足足有一个篮球那么大！ “……刚才我住的地方也冒出了红光，我就在红光中心……我还以为自己也要变成白骨了，谁知道突然浑身火热躁动。用小说的话讲就是体内流淌的异能从一缕发丝儿扩张成了指头那么粗！” 没错，他异能进化了。 毫无征兆，莫名其妙就从刚觉醒异能的菜鸟进化成2级异能巅峰大佬。 他的例子还不算啥，还有普通人觉醒出异能，2级异能者跳到3级异能巅峰…… 合着这红光对丧尸是催命符，对他们是升级经验大礼包？ 这一消息传出来，网友们羡慕嫉妒啃柠檬的同时，又疯狂寻找红光出现的规律。 一番操作猛如虎的分析后，他们发现毫无规律。 有些红光是从博物馆爆发出来的，有些是从深山老林的山谷迸发出来的，有些是商品房附近的下水管道…… 华国境内有，华国境外也有。 红光大多集中在华国境内，其中又以北方最密集。 最细的红光仅有一两米，最初的足足有数百近千米！ 每一道红光都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异能者听说这功效，疯狂向最近的红光涌去。 幸存者们疯狂的同时，也有人真的“疯”了！ 还不止一个。 “我的空间！！！！我的空间怎么不见了？” 这一刻，十几个幸存者懵逼的同时发出了心碎欲裂的哀嚎。 他们以为自己是末世主角，手握祖传空间金手指，在末世开启或种田或玛丽苏或争霸末世路线。 金手指也的确给他们带来了底气。 结果—— 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比解放前更惨，他们感觉不到自己的金手指了！ 正文 364：上古遗迹（求月票） 某私人基地。 这座基地规模不大，基地内的幸存者数量不过万。 对官方基地而言是个小基地，但在私人基地中却算是巨无霸的存在。 这全要依仗那位实力强大的基地首领。 甚至有幸存者将基地首领与传说中的“日丧尸”天团灵魂人物相提并论。 除了基地首领自身，几乎无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强，也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 不知多少男人崇拜他，多少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 从这点来看，其实末世也没什么不好的。 如果是末世前，他连相亲结婚都困难，现在还能坐享齐人之福，看着那么多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只对他小鸟依人。妻妾偶尔也会起矛盾，但只要他咳嗽一声，她们全都安静下来。 这样的日子也就古代皇帝能比拟了。 他以为美梦会永远持续下去，谁料突变来得这么快。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跟刚刚爬上他床的小妖精打完架，处于贤者时间。 这时候，手腕处的佛珠微微发烫。 没等他去看，一道红光从他手腕处冲天而起，顷刻之间便蔓延扩张至整个基地。 “怎么回事？” 基地首领猛地推开怀中慵懒的女人。 女人被推着滚到地上。 “来人！发生了什么？” 基地首领连裤子都不穿，用最快的速度跑出门，试图躲避这些陌生红光。 红光出现过于突兀，恐慌情绪犹如病毒一般在幸存者中间疯狂蔓延。 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担心多余了。 红光强盛而刺目，犹如猩红灼目的岩浆，真正身处其中却感觉不到恶意。 反而有种大夏天吃了冰棍的感觉，通体舒畅。 有幸存者发现自己的小感冒、小发烧没了，神清气爽，重病的幸存者也活蹦乱跳了。 普通人觉醒出了各种异能，而异能者的实力又一次大幅度提升。 当基地幸存者发现真相，陷入了狂欢的海洋。 这些人中间并不包括他们的基地首领。 因为，佛珠碎了。 让他一个普通人在末世拥有立锥之地的金手指空间佛珠碎了！ 碎成了一摊粉末！ 随着佛珠碎成粉末，他掌控在手心的强大力量也随之烟消云散。 哪怕他还有异能，异能也被红光提升了一截，但跟拥有佛珠金手指的状态完全是泥云之别。 这道红光不是别的，是他的佛珠啊！ “你们都不许笑，谁都不许吸收！那是我的！我的！” 只有他能用的佛珠，这些蝼蚁怎么配享受好处？ 他陷入癫狂之中。 类似的场景也发生在其他地方。 有些幸存者受不住打击直接昏厥过去。 “世界地图上没有红点了。” 空间经历一次又一次变化，直到巨型屏幕上再无红点。 当最后一个红点消失，巨型屏幕上的世界地图也发生了变化。 世界地图被一片完全处于平面上的大陆取代。 那面大陆静静悬浮在一片漆黑的空间。 大陆地形复杂，山脉连绵起伏，葱翠绿色覆在其上。 中央部位长着一棵足有大陆半径那么长的树，树冠向四周蔓延弯曲，呈现半球形。 大陆之外则笼罩着一圈球形光晕。 “看着真像是一颗扭蛋。”柳叶仙低声喃喃，“不过这又是什么地方？” 裴叶没说话，只是操纵屏幕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 “你有没有觉得这玩意儿眼熟？” 裴叶指着图片上被放大的位置问柳叶仙。 那是一个从高空拍摄的八角祭坛，祭坛附近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古城。 柳叶仙：“！！！” 向瑞君发现得比柳叶仙早：“图片上面显示的应该是完整的虫洞空间中转站。” 裴叶静默不语。 完整吗？ 倒是不带太像。 从巨型屏幕呈现的内容来看，她们脚下这片土地更像是从某个大陆上分裂出来的。 不过，这并不是裴叶她们要关注的重点。 章鱼老兄友情翻译，指挥裴叶操作巨型屏幕。 一番乱七八糟的操作过后，屏幕只剩或明或亮的无数“繁星”。 章鱼老兄纠正道：“这些可不是‘繁星’，而是中转站抵达站点。” “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我的母星。” 章鱼老兄湛蓝色的“脸上”露出一丝人性化的叹息。 他们先祖居然起源于蓝星！ 商家骗人的神话故事也是真的！ 太不可思议了！ 这座“超大型虫洞空间中转站”究竟是什么人留下来的？ 除了已知的母星，其他“繁星”通往何处？ 这些都是迷，章鱼老兄职业病发作，不解开谜底它浑身不舒服。 “叶仙，钥匙你先保管着。” 裴叶将玉玺从供桌上抠下来递给柳叶仙。 柳叶仙正要接过，那枚玉玺在众人注视下消失。 向瑞君惊道：“这玩意儿一次性的？” 抠下来就不能再用了？ 裴叶保持递出去的姿势，眉头微皱。 “不是，这个玉玺……”裴叶手心再度出现那枚玉玺，“似乎跑到我身体了……” 不论是柳叶仙、向瑞君还是章鱼先生，谁也碰不了玉玺。 这像是个害羞的小家伙，除了裴叶，谁动一下它就要缩回去。 柳叶仙笑道：“那还是由筱秀保存着吧，你拿着比较保险。” 纵观蓝星，还没谁能从裴叶手中抢到东西呢。 裴叶不置可否。 若打开app便会发现几条。 半天时间过得飞快，裴叶几人离开空间。 刚准备好，b市官方基地就派人来催。 “走吧，我们将你的本体接回来，末世差不多就能结束了。” 裴叶一身简单的运动装束，长发扎成了马尾，口袋还揣着章鱼老兄的私人终端。 拎着一根白色长棍，率领“日丧尸”天团秘密离开b市基地，出发前往章鱼老兄本体所在。 殊不知，这时有一只湛蓝色巨型章鱼抱着一只盒子疯狂咆哮。 “艹！那些死虫子抢了老子搜集来的能量？” 正文 365：小鹿乱撞（求月票） 数次改装后的大巴车在公路上飞驰。 公路长期无人维护，皲裂的皲裂，荒废的荒废，破败的破败，罅隙中杂草疯狂生长。 众人也习惯了颠簸的路段，一个个抓紧时间养精蓄锐、调整状态。 柳叶仙正低头练习自己的治疗系异能，累了便喝口灵泉水，休息几分钟。 偶然抬头，余光瞥见对面的裴叶正低头看着手机，脸色比平日阴沉凝重几分。 她以为裴叶在担心这次任务。 谁料裴叶摇头否认。 “任务没什么可担心的，我担心别的事情。” “别的？” 柳叶仙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次任务更重要。 所以没注意对面的裴叶视线游移，避开了她真切诚恳的注目。 “嗯，一些……私人的事情。” 裴叶随便扯了个借口转移话题，柳叶仙作为善解人意的小天使自然识趣没有继续追问。 待消耗的异能完全恢复，柳叶仙继续低头练习异能。 落在身上的视线没了，裴叶才重新打开手机屏幕。 屏幕亮起，画面正好是app的游戏界面。 阿崽的小屋静悄悄的，一楼二楼都没有崽的身影，不用说它又出门工作了。 裴叶不担心阿崽，她发愁《末世铁血女王之军少掌心宠有口仙泉水》游戏副本的支线任务。 这个副本一共有五个任务。 她进入副本快小一年，只完成了三个支线，“九齿钉耙梳中分”、“金箍棒擀饺子皮”没完成。 两个任务一样让人一头雾水，迄今还未找到线索。 裴叶倒是不排斥花时间去做任务，但末世副本的核心就是“末世”。 末世都要结束了，作为游戏者的她能在这里停留多久？ 根据她对这个游戏副本尿性的了解，终结末世应该就是隐藏主线。 打出隐藏主线结局就意味着即将离开。 裴叶看着上面三个已完成，两个未完成任务标识发愁。 一想到自己离开副本，游戏任务都未完成，她就浑身难受。 这破游戏对强迫症晚期患者太不友好了。 “太昊，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太昊回答道：“计算两地间的道路情况，还有1小时42分钟车程，建议幸存者保存精力。” 为了保证速度和效率，太昊为众人制定一条避开附近丧尸沦陷城市的路线。 一路上也碰到不少游荡丧尸，改装大巴不是直接碾压过去就是由蹲在车顶的异兽解决。 裴叶一听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忍不住用右手虚捂着嘴打哈欠。 “太昊，你帮我找一下那座城市的相关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章鱼老兄本体发出求救信号的坐标跟交易市场摊主女儿发现空间玉坠的地方几乎重合。裴叶早有过去看看的打算，正巧b市基地派发任务地点也在那里，两件事情干脆一块儿办了。直觉告诉她，多个巧合就不是巧合了，两者之间必然有什么联系。 太昊清朗的少年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干净澄澈如山涧叮叮当当的清泉。 裴叶听了困意更浓。 她将手肘支着大巴车座位扶手，平日精干又黑白分明的眸子将阖未阖，眼皮只差一隙便要彻底闭合经之时，太昊将搜集到的情报全部发到裴叶的手机上，手机发出嗡嗡震动声。 她勉强打起精神。 掏出特制手机，点开太昊发来的上百张长截图。 “只有这些？” 太昊道：“无关情报已经筛查，剩下都是比较有价值的。” 裴叶没有质疑太昊的工作能力。 讲真—— “如果我能早些碰见太昊就好了……” 裴叶右手大拇指在屏幕上向上滑动，打着精神看情报，喉间溢出低哑醇厚的慵懒笑声。 太昊沉默了足足三秒。 当裴叶以为它不在的时候，太昊开口了，声音带着点儿很难说清的情绪。 似紧张又似期待，似羞涩又似胆怯。 裴叶甚至能在脑内脑补出青发灰眸的少年太昊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为什么？” 裴叶慵懒地道：“因为太昊是位可靠的伙伴，不论是性格还是能力，非常契合我的脾气。” 办事干脆利落，工作高效迅捷，脾气还安静温和…… 这绝对是副官的最佳人选。 如果让裴叶早一两百年碰见太昊，绝对将它抓过来当副官，辅佐自己。 虽说裴叶之前几个副官也不错，但他们…… emmm…… 连抽烟喝酒泡吧纹身这样的小事也管着，还经常去赌场赌她。 左一句“请为军团形象考虑”，右一句“团长阁下有时间惹事不如去处理军务”…… 如果太昊是副官，公事上跟她配合默契，私事上替她打掩护。 如此生活，岂不美哉？ 太昊不知道裴叶脑补了什么，清朗干净的少年声音带着三分微不可察的雀跃。 “我很高兴能获得幸存者的认可。” 裴叶支着下颌道：“我的夸赞真会让你觉得‘高兴’吗？” 太昊认真道：“会的。” “那是种什么感觉？” 太昊如实回答。 “有种被什么东西小小撞了一下的感觉，数据运行都比平常快了十倍不止，这就是开心吧。”太昊的回答朴实而耿直，“根据我的运算，这种感觉应该就是人类常说的‘小鹿撞撞’。” 裴叶：“……” 她这是被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撩了？ 她笑着道：“那我也很荣幸能成为你眼中特殊的存在。” 超级智能也算是智慧虚拟生物，有智慧生物的情绪，但极少有什么能触动它们的情绪。 例如裴叶那位友人，宇宙爆炸它都无所谓。 太昊的反应又青涩又可爱，她不注意都不行。 裴叶摸出一根烟坐到大巴车车尾靠窗的位置，打开车窗抽烟。 浓郁的烟草味在体内过了一遍悠悠吐出，迎面打来的狂风让她睡意轻减， “红光？” 裴叶看到第三张长图，发现上面是一些像素比较模糊的照片。 “什么时候发生的？” 太昊回答道：“3小时21分钟前。” 裴叶眉头轻皱。 3个多小时前？ 那不就是她待在灵泉空间的时候？ 正文 366：找本体（求月票） “太昊，你将红光有关的消息也搜集一份。” 太昊尽职尽责地帮她搜集，红光出现地点、出现时间、直径范围、持续时间…… 资料详尽。 裴叶拿到手一看，脸上出现一瞬的愕然。 因为她发现红光位置跟她在八角祭坛供桌上操作回收的红点百分之百重合。 看这情形，红光就是她回收的虫洞空间中转站的能量碎片。 已知，能量碎片以“空间”形势附着在某些器物之上。 这么多红点，这么多红光…… (╯‵□′)╯︵┻━┻ 这颗破蓝星上究竟散落着多少空间金手指？ “幸好，柳叶仙的女主光环还是无敌的。” 她才吸收两个空间就解锁了八角祭坛。 运气差些，她们就要学某动画主角追着碎片满大陆跑，重复砍敌人、找碎片的冒险生活。 这破副本还不知道要被拖多长。 “真是万幸啊。” 裴叶弹掉烟灰，半张脸隔着缭绕烟云，平白多了几分稳重。 她继续往下浏览。 目光落在一张统计图上面。 这张统计图是各个红光直径以及颜色深浅的统计图。 除了极个别比较细之外，大多红光直径在三五百米之间。 裴叶判断红光直径粗细跟能量碎片大小有关。 不过—— 其中有一道格外粗，直径上千米，颜色也格外深，几乎红得发黑。 裴叶眯着眼回忆红点的分布。 终于发现原因。 这个位置的能量碎片格外集中，粗估有十四五个。 十四五个能量碎片集中在一个地方…… 这难道也是巧合？ 还是说…… 有人在搜集能量碎片？ 章鱼老兄的本体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裴叶一时理不清，只能根据现有的线索分析出几个可能。 “真是脑仁儿疼……” 为何这个游戏副本不能跟上一个一样简单？ 弄这么多复杂的套路做什么？ 裴叶表示累觉不爱，希望下一个游戏副本能少点儿套路，多点儿真诚。 烦心的时候，烟酒性是最能排解的。 单身狗不配拥有第三个，喝酒味道大还影响行动，只剩下抽烟了。 向瑞君醒来的时候发现裴叶手边儿的烟灰缸堆了二十几个烟头，嘴角不由得抽搐两下。 “这才多久，你就抽了这么多？” 喷点儿香氛喷雾，这才压住浓郁的烟草味道。 裴叶理直气壮：“我只是将前几天没抽的攒着一起抽。” 向瑞君：“……” 有时候她很怀疑裴叶的性别，这么爱抽烟喝酒的女性真的少见，但她行为又跟男性不沾边。 思及此，她忍不住将视线落在裴叶腹下位置。 莫非她的本尊是个扶她？ 怼了没两句，改装大巴车停下来了。 “这就到了？” 裴叶望向窗外，高速一侧是矮山，另一侧是长满杂草的荒废田地。 距离市区还有老长一段距离。 荀明远准备打开车门：“没到，前面的路被破坏了。” 他们要全部下车，再将改装大巴收入空间，徒步一段距离再拿出大巴上车，避开被破坏的路段。下车对别人而言是危险举动，一个不慎就会被丧尸偷袭，但众人明显是习惯了。 下了车，裴叶才看清被破坏的路段。 道路被好几段裂痕切断，每一道都有两三米宽，长约二十米。 改装大巴车的确开不过去。 裴叶看着好似被什么东西犁过的公路，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 她蹲下来看了一眼裂痕。 “不是丧尸留下来的，倒像是什么野兽的利爪……” 向瑞君刚走到她身边就听到这话。 “野兽的利爪？什么野兽能留下这么宽这么深的痕迹？” 柳叶仙也道：“要用爪子留下这种痕迹，除非是蓝星早已灭绝的大型恐龙……” 而她们并没有在附近发现超大体型的兽类爪印。 裴叶道：“那位摊主女儿说的痕迹，应该就是这些吧。” 对方说玉坠附近地面有被东西犁过的痕迹…… “我们再找找。” 裴叶她们跃过这些裂痕继续往前。 本以为过了这段路就能上大巴，谁料隔了几百米的地方又有裂痕， 没办法，她只能让太昊帮她拍摄最新的图片，挑选一条能避开裂痕的前进路线。 多耗费了一个多小时，众人才抵达目的地。 “奇怪，为什么附近没有丧尸？” 别说丧尸了，似乎连空气都飘散着淡淡竹叶清香，吸一口通体舒畅。 好似喝了掺杂灵泉水的矿泉水。 裴叶道：“因为附近出现了红光。” “红光？” 众人出发太匆忙，路上也忙着休息，根本没时间登录太昊网络刷八卦，自然不知道前不久发生的“红光事件”。裴叶只能简单解释一句，“附近没有丧尸，应该是被那些红光净化了吧。” 净化得只剩白骨。 丧尸畏惧红光残留下来的气息，不敢靠近。 空无一人的城市与布满丧尸的城市，都给人一种渗人的感觉。 裴叶掏出私人终端，喊出章鱼老兄的虚影。 “我们抵达目的地，你有办法联系本体吗？” 章鱼老兄将其中两只腕爪交缠，像极了人类双手环胸的姿势。 “这很难，我只是庞大数据建立起来的虚影。它能联系到我，但我却不知道要怎么联系它。”作为虚影的它连接触实物都做不到啊，章鱼老兄想了个办法，“不如试一试这个办法……” 章鱼老兄本体能发出求救信号，说明它手边有仪器。 仪器能发出信号也能接收信号。 它找不到本体，但本体收到信号能找到它。 “我们速度要快一些，若是本体离开了，再想找到它就难了。” 本体异能跟空间系有关。 别的不成，逃跑躲猫猫是一流的。 “为什么？” 章鱼老兄一边捣鼓私人终端，八爪飞快舞动，快得留下残影，一边痛快卖了本体。 “本体的天赋能力是制造稳定的、短路程空间罅隙。例如将一千米的路程缩短到两三步。外界距离是一千米，而罅隙距离不足一米。这个能力还挺好用，例如上学能多睡一会儿懒觉。同时，它还有躲藏的能力，本体能源充足就能一直躲在稳定罅隙中不出来……” 如果本体就在附近，多半是躲进罅隙了。 正文 367：有梦想的猪都了不起（上） “说白了就是苟呗？” 柳叶仙get到章鱼老兄本体天赋异能的精髓。 浪不起，从头苟到尾。 怪不得章鱼老兄之前吐槽蓝星狗带了，它的本体也能活蹦乱跳。 碰见这么怂的能力，追杀它的家伙不管是丧尸还是异兽，只能抓耳挠腮啊。 “什么是狗？” 柳叶仙笑而不语，向瑞君精炼总结道：“就是你去玩吃鸡游戏始终开着隐身buff。” 不打不浪，闷头等对手自相残杀或者被毒圈带走，带着队友稳稳吃鸡。 幸亏章鱼老兄本体有这个能力，否则也撑不到他们来援救。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神队友了。 可怜没玩过蓝星某种模式游戏的章鱼老兄：“……” 这大概就是文化差异吧。 章鱼老兄对于不懂的事情，要么保持好奇追根究底，要么选择安静缄默不语。 “狗”和“吃鸡”似乎是动物，应该也是蓝星人类食谱上的食材。 作为章鱼食材近亲，它还是选择沉默吧。 “你们要发送什么信号？” 章鱼老兄一脸严肃地看着裴叶她们，看似询问，实则是转移话题。 裴叶道：“你觉得你的本体收到什么信号会第一时间出现？” 不管是裴叶还是b市基地，她们都还不知道追杀章鱼老兄本体，将它撵得上蹿下跳的东西是什么，甚至吃不准杀手拥有怎样能力，更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用信号诱骗过章鱼老兄本体。 发送信号未必能百分之百引出目标，所以只能在内容上做手脚。 裴叶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章鱼老兄思索片刻，说了一个只有本体、私人终端数据以及当事人知道的秘密。 “本体在校园时期曾经跟女神表白过。” 裴叶道：“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吧？哪个学生上学时期没暗恋过男神女神？” 也就她这种受了母胎单身诅咒的家伙才会没有感情史。 讲真，她中二时期也想过找个实力比自己强的对象，结果打遍学校和新兵营无敌手。 之后降低标准，奈何兄弟遍天下。 他们宁愿跟她穿一条裤衩也不愿意将她当成异性看待。 后来嘛，她作风豪放，混得比老司机还老司机，不认识的人都以为她感情史丰富。 这多少弥补了裴叶的遗憾。 章鱼老兄的话将裴叶从“忆往昔”中拉出来。 它用一种不带感情的、断句古怪的调子娓娓道来。 “因为它表白的对象是曲蟮一族，形状类似你们所知的蚯蚓。关键是，这位女神曲蟮是导师分裂出来的。”章鱼老兄噗嗤笑着道，“导师那段时间接了个项目，项目出了问题，包括导师在内的研究成员天赋错乱。导师为了降低影响将受感染部位切掉，分裂出了新的个体。” 在母星，类似曲蟮这样雌雄同体的生物，自身分裂个体的行为大多属于繁衍。 在导师那一族，分裂出来的个体既是孩子又是分、、身。 天赋还是非常罕见的“魅惑”。 任何跟它相处久的学生都会将它当成本族美女，继而心生爱慕。 章鱼老兄本体不知道内情，中招了。 导师皱着菊花似的老脸满是漠然。 “总之，这就是件很丢面子的黑历史。” 章鱼老兄一边哈哈笑着，一边飞快将这段黑历史编成信号内容。 裴叶：“……” 其他人：“……” “既然是本体的黑历史，你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没问题吗？” 章鱼老兄用腕爪做出挥手的动作，无所谓地道：“你们知道的，我只是私人终端大数据建造出来的虚影。与其说我是本体，倒不如说我是私人终端数据。因此，终端在谁手上，谁就拥有数据的最高权限。别说是黑历史，只要是你想知道而我又知道的，我都能说的呦。” 看着心安理得的章鱼老兄，裴叶忍不住给本体老兄点蜡。 消息成功发出去，众人耐心等待回复。 她们都不知道本体在还是不在，只能抱着一线希望等待回复，这一过程显得格外漫长煎熬。 为了消磨时间，向瑞君几个干脆掏出手机玩游戏。 这款游戏是太昊前阵子制作出来的，五人组队玩，游戏背景就是末世爆发、丧失横行。 每一个幸存者都感染特殊病毒，这种病毒会跟毒圈爆发出来的毒液互相融合，索要幸存者性命。幸存者不仅要干掉其他95个幸存者，还要防备沦陷城市内游荡丧尸，最后五名获胜者可以获得解药。玩家们一边吐槽这破游戏鼓励末世幸存者互相残杀，一边又组队去肝。 章鱼老兄作为高傲的学者，它自然不屑玩小孩儿的游戏。 围观看了几局游戏…… “……哎呀，我听到左前方有脚步声了！” “开枪啊，朝着要害开枪！” “这是三形变异丧尸，弱点在眉心，打手臂不行的呀！” …… “不行，我也想玩。” 裴叶叼着烟道：“没坑了。” 向瑞君这对便宜姐妹花，荀明远和齐天硕这对小透明难兄难弟，再加上一个凶残裴叶。 正好五人一组。 再说了…… 裴叶道：“你是数据，你要是加入游戏，玩家们怎么玩？” 哪里有好东西，哪里有幸存者，哪里有玩家……这一切对章鱼老兄而言都是透明的。 不仅裴叶拒绝了章鱼老兄，异兽们也婉拒了它。 孤单的它只能默默用腕爪在地上画圈圈，看着裴叶几个人肆无忌惮地快乐。 不过，很快它就不用了。 “地震了？” 地面微颤，天花板吊灯积攒的灰尘簌簌落下。 向瑞君果断收起手机拔出长刀的同时逃出建筑，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其他人动作也不慢，唯独裴叶慢悠悠晃出来。 “这里又不是地震带，这么慌干嘛？” 向瑞君没好气：“末世了，那些地理知识有个毛用！” 末世的地震从来不看板块地震带。 想地震就地震，想什么时候地震就什么时候地震。 裴叶慢悠悠收起手机，掏出长棍，足尖点地跃上建筑二楼，再借力踩着向上跳。 无视牛顿的棺材板，几个轻巧跳跃的动作就上了高层建筑楼顶。 登高远眺，视野开阔。 “哦豁——这头猪价值连城啊——” 制造这次震动的家伙是一头皮肤白皙，站立身高有大厦那么高的巨型肥猪。 不—— 与其说是猪，倒不如说是顶着猪头的肥胖大汉。 正文 368：有梦想的猪都了不起（中） 这名猪头大汉一身开胸青不青、蓝不蓝的衣袍，脖间系着棕色布巾，腰间绑着根红色系带。 长喙大耳，脑后留着一溜的鬃毛。 硕大的肚子圆溜溜挺着，瞧着倒像是身怀六甲。 当然，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外貌，裴叶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 兴许这位老兄的长相在本族中还是个帅哥嘞。 重点是它的肩头扛着一根九齿钉耙啊啊啊！ 旁友们，裴叶仅剩的两个任务，其中之一不就是“九齿钉耙梳中分”？ 根据这个游戏的尿性，目标绝对是它没错了！ 裴叶刚刚沉寂下来的心复苏了，又有了达成游戏目标的动力。 她看着这位猪头老兄，猪头老兄也在一阵目光搜索后精确瞄准了她。 向瑞君靠着异能天赋加成，也无视了牛顿的棺材板，费了点儿功夫跳上了楼顶。 “这是……猪八戒吗？” 《西游记》是无数蓝星华国人的童年。 哪怕猴哥这些年到处“华m”两开花，一把年纪从老艺术家摇身一变成为诸多网友取乐玩梗的对象，但取经四人组形象依旧深入人心，也是无数华国人的青春回忆，自带美图秀秀效果。 即使向瑞君经历过末世五年，只要熟悉的bgm响起，她就能自觉将剩下的旋律补齐。 眼前这个顶着猪脑袋、扛着九齿钉耙、袒胸露ru的壮汉，可不就是四人组中的二师兄？ 裴叶闻言扭头。 “《西游记》？猪八戒？” 她在上个游戏副本给阿崽收集的书籍中包括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 裴叶无聊的时候看过文字版。 因为文化差异，她脑补出来的取经四人组跟影视剧请相差甚远。 骤然看到这个猪头大汉，她最先注意到对方肩头扛着的九齿钉耙而非它的外貌身份。 向瑞君看着猪头大汉双目迸发猩红之色，下意识按着刀柄。 “异兽还是异能者？” 裴叶判断道：“应该是异兽。” 异能者和异兽的精神波动是不一样的。 向瑞君看着还想说什么，猪头大汉已经放下肩头扛着的九齿钉耙，两只足有它大腿那么粗的手臂轮着几十米长、十几吨重的九齿钉耙蓄力一挥。钉耙锋利的利齿在众人头上投下阴影。 向瑞君施展雷火异能击向地面，利用凶猛气浪的反作用力跃开，成功闪躲。 裴叶不躲不闪，准备用手中的长棍教这位“二师兄”做猪。 回忆一下“大师兄”的毒打。 还未等裴叶出手，一道青光从地面爆射而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化形的青龙恢复成异兽形态，用裹着特殊战甲的铁头抗住了九齿钉耙。 它不仅抗住猪头大汉爆发的巨力，还迫使猪头大汉向后踉跄。 猪头大汉向后小退两步才重新站稳。 后背不小心撞到附近的大厦，使得大厦外时髦的玻璃墙破碎，摔落一地。 地面也随之哐哐震颤。 青龙体型不小，但跟猪头大汉相比还不如它的手掌心大。 “原来是你这怂货。” 青龙矫健落地，昂首挺胸看着猪头大汉。 裴叶耳尖听到这话，她不记得青龙认识异兽猪。 不对—— 说起异兽猪…… 裴叶很快就想起许久前的一个细节。 那时候裴叶几个还在xx基地，她们曾在高速路口碰见一辆运输肉猪的大货车。 大货车车厢大门被什么东西暴力打开，本该被困的肉猪一只都不见了。 裴叶记得清楚，青龙曾在那时候说过碰见一个“很怂”的同类。 莫非—— 那时候的“同类”就是这头异兽猪？ 青龙随后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果真是同一头猪！ 饶是裴叶也忍不住感慨“末世真小”。 青龙的举动惹怒了猪头大汉，它喉间发出吭哧的怒吼，双臂再次蓄力抡起钉耙。 这次目标不是裴叶而是阻碍它的青龙。 异兽之间也有竞争，青龙方才的行为已经被它视为对它地位的挑衅。 青龙嗤笑，弓着的脊背蓄力。 四肢抓地发力，似乎要直晃晃撞上钉耙。 猪头大汉双目猩红更浓，隐隐带着几分得意，却不知青龙的运动形态从直线愣是凹成了闪电。钉耙正巧擦着它的毛，而青龙则冲势不减地直冲猪头大汉面门而去，口中凝聚飓风异能。 “谁说个头大就能耐了？” 青龙矫健落地，四肢并用，疾驰奔向猪头大汉的膝盖。 猪头大汉面门大开被风刃打了个正着，下意识闭眼侧头。 这时候膝盖位置又传来剧痛。 它痛嚎一声，半跪在地。 青龙还要乘胜追击，猪头大汉周身爆发红光，身形猛地缩成了跟青龙差不多大小的灰狼。 这回轮到青龙懵逼了。 那头灰狼凶狠地扑了过来将它拍打在地，咕噜滚了几十圈。 “不是异兽猪吗？” 怎么变成了异兽狼？ 向瑞君道：“我怀疑这头猪的天赋是幻想系异能。” 如果不是幻想系，异兽猪再怎么着也变不出二师兄的形态，更别说吃瘪之后立刻化成狼形。 “也是幻想系？” 大家伙儿都说幻想系异能者少见，但裴叶碰见的几个小boss都是幻想系的。 这次连猪都是了。 向瑞君道：“在《西游记》中，二师兄猪八戒有三十六变。” 话音一落，灰狼摇身一变成了速度更快、爆发力更强的豹子。 靠着速度和身体惯性冲击的巨力将刚刚站起来的青龙又一次撞飞老远。 眼看着青龙快被打懵了，裴叶只能抄着棍子从天而降，一个闪现便到五米半空。 凌厉棍风直奔豹子脊背而来。 后者放弃啃咬青龙后颈的打算，一个驴打滚向一旁闪躲。 长棍落空，在地面留下一个皲裂的坑。 裴叶足尖落地的同时蓄力攻向豹子面门。 “嘿，老兄，听得懂人话不？” 豹子一张嘴咬住长棍一段，还未等它将裴叶连人带棍甩出去，裴叶率先松开了棍子。 从外人看来，倒像是裴叶主动“投怀送抱”。 她右手张开成爪状，一把扼住对方的喉咙撞向墙面。 大拇指和食指微用力。 “……或者说……你介意多学一门外语吗？” 下一秒，杀猪一般的叫声直冲天际。 正文 369：有梦想的猪都了不起（下） 裴叶作为距离豹子最近的人，她的耳朵自然是首当其冲。 捏碎横骨本身就是痛苦的事情，裴叶下手又简单粗暴，尝试过的异兽都说遭罪。 如果她不是大可爱，绝对要给差评的！ 在这种极端痛苦之下，豹子体内异能直接失控，连最基础的幻化形态也维持不住。 裴叶拎着的豹子化成一团红光，慢慢膨胀成一只足有四五百斤重的粉白色肥猪，这头猪长得憨头憨脑的，脑后长着一撮白色鬃毛，面上是一双乌黑透亮沁着晶莹泪光的小眼睛。 此时却被人单手扼着喉咙提起来。 它挥舞着前蹄，用力蹬着后蹄，试图张口去咬裴叶的手，两个大鼻孔喷出愤怒的热息。 奈何它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那只属于人类的纤细的手却与钢铁一般坚固。 出道多时还是第一次被打懵逼的青龙一瘸一拐地过来，冲着猪头老兄龇牙咧嘴。 猪头老兄收到青龙的挑衅，口中发出尖锐的猪叫声。 腰一扭，晃荡着后蹄冲着青龙面门一踹。 别看猪头老兄吨位不轻，动作却十分敏捷，青龙有所防备还是被扫了一下。 “谁都别拦着我，我今天要吃黄豆炖猪蹄！” 若非猪头老兄在裴叶手里，青龙早就扑上来教这货做猪。 猪头老兄看到青龙愤怒的表情，倏地溢出一声讥诮的吭哧声。 青龙：“……” 它居然被一头猪嘲笑了。 是的，猪头老兄不仅嘲讽青龙弱小，还嘲讽青龙没脑子。 青龙眯眼，在猪头老兄震惊的注目下化出人形，并且指着猪头老兄的鼻孔道：“你看看我，英武帅气，你——猪头人身。嘲讽我？信不信我这就撺掇大可爱将你捆绑了宰了做猪肉冻。” 猪头老兄充分发挥它们一族传统——死猪不怕开水烫——用猪头摆出超难度的嘲讽脸。 向瑞君与其他异兽也纷纷抵达，原先看似轻松的猪头老兄终于慌张了。 自诩为“二师兄”的它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传说中的“大师兄”、“师傅”以及“师傅”的紧箍咒，但被这么多奇形怪状、气息不弱的妖怪团团围住，别说它，真正的天蓬元帅来了也扛不住呀。 “这么快就抓住它了？” 裴叶说道：“速战速决，时间拖延久了不好，容易生出变故。” 当然，这只是说得好听罢了。 真正的原因是这货扛着的九齿钉耙，关系着裴叶第四个任务能不能顺利完成。 不管猪头老兄是什么身份，裴叶都要将它扛回去，让它用九齿钉耙梳个中分给她看看！ 向瑞君就喜欢裴叶这样干脆利落的作风。 “它也是……进化出错的异兽？” 向瑞君想到原先待在地铁隧道的异兽城乡结合部。 虽然蝙蝠阿丑、“狐狸”柴方以及其他异兽都恢复了理智，目前跟她们相处得也好，但向瑞君可没忘记它们进化出错、疯癫狂暴的样子。若非裴叶太能打，异能又天克所有异兽，“今天出门日丧尸”全体成员能不能活着从地铁隧道出来还未可知。因此，向瑞君对此很谨慎。 裴叶眉宇轻皱：“我觉得不太像，虽说刚才双目泛红，但气息是正常的。” 这从猪头老兄跟青龙的互动就能看出来，它很有理智！ “那为什么莫名攻击我们？” 有裴叶坐镇，她们碰见的异兽不是绕道走就是扑过来求亲亲求抱抱。 主动攻击她们的，几乎都有问题。 裴叶视线转向猪头老兄，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 “这就要问问它自己了。” 按照这个游戏的尿性，每一个任务背后都有一定意义。 例如“青龙偃月刀切水果”引出了虫族虫卵，继而将末世危机线索指向“外星人”。 再例如“传国玉玺砸核桃”，不仅让柳叶仙的空间进化，还让裴叶拿到虫洞中转站的钥匙。 看似无厘头又坑逼的游戏任务，仔细分析之后都没表面那么简单。 裴叶自然也不敢小瞧这个所谓的“九齿钉耙梳中分”。 向瑞君齐刷刷将视线对准猪头老兄。 猪头老兄吭哧吭哧地想要挣开。 它宁愿死，死在这儿，被青龙这蠢货做成黄豆炖猪蹄或者猪肉冻，它也绝对不出卖半个字！ 柳叶仙几个从它眼中看到了忠贞不屈四个字。 “看你了，释放你的魅力吧。” 向瑞君向后侧退了一步，将舞台让给裴叶。 用刀妹子的话来说，没有异兽能抵抗大可爱的魅力。 裴叶嘴角一抽，但也没有反对。 “大可爱计”的确是条捷径。 裴叶无奈地运转异能，周遭异兽像是嗅到什么好闻的气味，又像是吃了一吨的rush，原先的镇定沉稳和高贵冷艳被躁动不安与跃跃欲试取代。脸上痴汉，内心也控制不住想要扑上来。 超级想要用舌头将大可爱的脸舔一遍，舔上自己的口水，标上自己的气息！ 其他异兽不是第一次被大可爱诱惑，多少有一丢丢抗性。 理智告诉它们大可爱喜欢矜持漂亮可爱的毛茸茸。 痴汉不仅不会获得她的垂青，还会被她一巴掌照脸打。 但猪头老哥是初哥啊。 裴叶的异能让它欲罢不能，当即就嗷嗷开了口，说了生平第一句人话。 “嫦娥仙子！！！” 这次依旧是高亢似猪叫的声音，不过这回是狂喜。 它居然幻化出了正常成人体型的猪八戒，双目热切地道：“在下猪刚鬣，家住高老庄，前世曾是玉皇大帝帐下掌管八万天河水军的天蓬元帅，有三十六变化，平时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虽说长得不怎么符合仙子的审美，但老猪最吃苦耐劳，绝对不会让仙子苦到分毫！！！” 裴叶愣了一下。 她愣了，但刀妹子几个没有啊。 化成人形给猪头老兄当面一脚。 “大可爱是我的！” 猪头老兄自己也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围殴了。 等等！ 它…… 它刚才说了人话？ 刚生出这一念头，暴雨一般密集的拳头和脚掌就落了下来，猪头老兄很快就被打成猪头。 “说！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刀妹子努力用矮个子遮挡住猪头老兄对大可爱投过去的炽热目光。 猪头老兄犹豫三秒，扯着嗓子。 “俺老猪绝对不会出卖师傅！绝对不是因为你们要抓师傅才攻击你们的。” 正文 370：猴子派来的救兵（求月票） 它宁愿死，死在这儿，被青龙这蠢货做成黄豆炖猪蹄或者猪肉冻！ 它也绝对不出卖师傅半个字！ 被大可爱光环笼罩，犹豫三秒之后—— 猪头老兄实名制真香了。 向瑞君完全不知道猪头老兄这话该从何开始吐槽。 柳叶仙眨了眨干净澄澈的美眸，疑惑地道：“我记得《西游记》上说猪八戒是野猪啊。” 这话是质疑猪头老兄的身份，人家当然不干了。 “野猪怎么了？” 柳叶仙耿直回答。 “野猪大多是黑猪啊，但《西游记》说猪八戒是黑脸短毛，长喙大耳，而你是白猪。” 猪头老兄是家养的肉猪。 先不说别的，光是那一身粉嫩嫩的颜色就跟黑猪不像。 猪头老兄：“……” 它本来就不喜欢人类，柳叶仙还跟它杠野猪家猪，它更讨厌凡人了。 “凡人有句话叫做相由心生，这话搁在你身上真是没错。” 长得丑也就罢了，心思咋还这么恶毒呢？ 柳叶仙：“……” 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这话是夸还是损。 向瑞君拔出刀横在猪头老兄脖子上。 “你师傅是谁？” 猪头老兄头一仰，脖子一扭，撇开脸不看向瑞君。 一副“本大爷就是不说，你们能耐老猪如何”的表情。 “我们什么时候要抓你师傅了？” “猪八戒的师傅是唐三藏法师，你被抓了，你那位齐天大圣孙悟空呢？三师弟沙悟净呢？”向瑞君刚问完，裴叶没好气地道，“另外，你们师徒去西天取经，怎么取到末世来了？” 漏洞一堆的设定，裴叶连吐槽都懒得吐。 猪头老兄听“嫦娥仙子”跟自己说话，顿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被蛊惑得五迷三道。 它害羞地低声吭哧道：“俺老猪也不知道啊。” 裴叶压低声音，刻意将异能凝聚在嗓子。 她说的每个字落在异兽耳中都是天籁之音，更别说人设有“贪图美色”这一标签的“猪八戒”。 根本把持不住啊！ 不仅酥了耳根，还酥了两条腿。 猪头老兄表示不是自己意志不行，分明是“女妖”幻化的“嫦娥仙子”太迷人了。 “那么，谁知道呢？” “师傅知道！”裴叶冲它展颜一笑，猪头老兄站不稳了，低头吭哧憋出一句话，将自家“师傅”卖了个一干二净，“天地异动，妖孽丛生。俺老猪跟师傅还有大师兄三师弟分开了……” 猪头老兄憨厚地挠了挠白色鬃毛。 “……师傅告诉老猪，老猪和两个师兄弟因为天地异动而失忆。幸好师傅不嫌弃，老猪才能慢慢想起来自己是谁。西天取经嘛，早就不取了。佛祖怜悯天地灾劫下的芸芸众生，特地更改了内容。老猪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师傅，可惜大师兄和三师弟还没找到，俺老猪一人打这么多妖孽力不从心啊……”猪头老兄说到这里，泪光连连，嘤嘤嘤嘤，这阵子真吃了不少苦头。 众人：“……” 无语地看着猪头老兄唱念做打像模像样，仿佛真有这么一回事。 裴叶问它：“为什么你会以为我们是来抓你师傅的？” 猪头老兄道：“师傅的肉啊，吃一口长生不老，哪个妖怪哪个凡人不动心？最近一阵子追杀师傅的妖怪太多了，要不是放不下师傅，大师兄和沙师弟又不在，老猪真想分行李了！” 它甩了袖子，一副又委屈又无奈的表情。 “你看看这个，还有这个以及这个……妖气冲天啊，谁知道你们这些妖怪聚在一起想干嘛？” 猪头老兄委屈啊。 没有大师兄罩着的呆子二师弟，就像是没有娘的草，被欺负了也无从告状。 青龙几个被猪头老兄点名是“妖怪”，还说它们妖气冲天…… 刀妹子暗地里冷笑。 恨不得现在就露出兽形，让这头有妄想症的蠢猪知道什么叫爸爸。 “我们没有恶意，你师傅现在在哪里？” 猪头老兄露出警惕戒备的神情。 “这个……绝对不能说！” 它呼吸粗重，双目通红，用理智去抵御天然亲近裴叶，什么话都想跟它倾吐的本能。 裴叶认真地道：“实际上，我们都是猴子搬来的救兵。” 猪头老兄：“？？？” 其他人：“？？？” (╯‵□′)╯︵┻━┻ 什么猴子搬来的救兵，末世就少玩梗啊！ “什么猴子？” “你大师兄啊，不过它有事情被绊住了，分身乏术，只能委托我们过来护送唐长老。” 裴叶冲着猪头老兄一本正经地道。 猪头老兄冷笑一声。 “俺老猪不信！” 裴叶道：“孙大圣告诉我们，唐长老被歹人使了邪术，如今化身章鱼，形似妖精……” 猪头老兄猛地扭头看着裴叶。 那双黑色的小眼睛写满了震惊以及后知后觉地狂喜。 “真是孙猴子派你们过来的？” “是啊，我们都是猴子派来的救兵。” 裴叶自有一套逻辑，语气之笃定连同伴都懵了。 猪头老兄心下动摇。 裴叶又道：“我是不是好人？” 猪头老兄道：“嫦娥仙子不是好人，天底下谁是好人？” 裴叶又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对不对？” 猪头老兄点头：“对的对的。” 裴叶道：“如果它们是害人的妖怪，我怎么会跟它们在一起呢？我是好人，它们也是好妖。” 猪头老兄：“……” 逻辑似乎没有毛病。 最重要的是，裴叶一语指出师傅被歹人变成了章鱼精。 如果不是孙猴子派过来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准确？ 猪头老兄相信了七分。 不过，它还残留了一分理智。 “俺老猪脑子不好使，这事情要先跟师傅说一说，它老人家说可以见你们，才能见你们。” 裴叶面上镇定，心里却笑了。 果然—— 章鱼老兄本体还在附近。 与此同时。 某处空间罅隙。 一只湛蓝色巨型八爪章鱼操纵着仪器，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断跳跃特殊字符的虚拟屏幕。 突然，一串特殊符号引起了它的注意。 某条腕爪顿了下来，以留下残影的速度飞快破译。 随着这段内容被翻译出来，章鱼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呆滞、羞愤、愤怒、再到掀桌。 (╯‵□′)╯︵┻━┻ “那段数据果然该删掉！” 谁操纵它的私人终端数据发这么蠢的信号啊！ 正文 371：危险的蓝星（求月票） “虽然蠢了点……” 湛蓝色的巨型章鱼眼神幽幽地看着那段信号文字。 “不过，看在是援兵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们的愚蠢。” 除非拿到它的私人终端，否则不可能知道它的黑历史，更别说将黑历史翻译成特殊信号。 从这点来看，发出信号的家伙有八成几率是友军。 这一判断让这个颠沛流离数月、无数次死里逃生的巨型章鱼松了口气。 前半辈子加起来还没这几个月紧张刺激。 尽管有了八成把握，但巨型章鱼，也就是星际研究所副所长——章鱼老兄的本体没有冒险。 一旦赌错了，这条命极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它没了，蓝星可真就完蛋了。 于是它又发送了另外一条信号，想要进一步确认对方的身份，顺便拖延时间。 它忽悠了一个老实的“二徒弟”。 虽说这个徒弟蠢了点儿，但它能顺利活到现在，这位徒弟功不可没。 不久前徒弟离开罅隙去找能维持生命体征的食物，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有了徒弟，底气也足些。 殊不知，它心心念念的蠢徒弟已经被“奸徒”哄骗，距离亲自登门还有十分钟。 “我又收到一条消息了！” 裴叶正哄骗猪头老兄呢，章鱼老兄蠕动着八条灵活腕爪跑了过来，其中一条腕爪还在挥舞。 “师傅？” 猪头老兄脸色错愕，定睛一看又发现眼前的“师傅”并非“师傅”。 章鱼老兄身形虚幻透明，如一缕缥缈烟火般捉摸不定，浑身上下也没有丝毫活物的气息。 它第一时间警惕起来。 刚刚打消的怀疑又占据了上风。 “你是何物？” 猪头老兄看看章鱼老兄再看看裴叶，一双小眼睛写满了“你们给我个解释”。 裴叶先是一本正经糊弄猪头老兄。 “它是你大师兄脑后一根猴毛变成的，说是能帮助我们找到你师傅。” 说完，再在猪头老兄若有所思与章鱼老兄一脸懵逼中望向后者。 “什么消息？” 章鱼老兄搬出一台仪器，指着虚拟屏幕上破译的消息道：“它发过来的回复。” 这说明本体现在就在附近啊！ 这一消息不可谓不振奋人心。 章鱼老兄第一时间想要跟小伙伴分享喜悦，谁料她们都是一副“哦，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废话要说吗”的表情。 兴冲冲的它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颗心哇凉哇凉。 “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裴叶指着猪头老兄，补充道，“这是它收下的徒弟。” 章鱼老兄：“……” 徒弟？ 蓝星上的徒弟不就是学生吗？ 它目光幽幽地看着猪头老兄，后者被它盯得浑身不自在，但又无比确信这就是“师傅”。 猪头老兄真诚道：“大师兄的猴毛果真厉害，这猴毛变成的师傅跟师傅本尊是一毛一样啊！” 特别是这个“幽幽”的眼神，抓得特别准！ 章鱼老兄听了忍不住用腕爪捂住脸。 “那家伙……它忘了带学生有指标吗？” 在它们母星，除了学校在教的老师，其他各界大佬收学生是非常慎重而神圣的事情。 多少有点儿蓝星封建时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思想。 特别是章鱼老兄本体这样档次的，收学生更要慎重，必须将学生培育到一定水准才能撒手。 如果这学生一直不开窍，会严重影响老师的名誉声望和工资薪水。 章鱼老兄一看就知道猪头老兄智商不在线，不然也不会被裴叶三五句话就忽悠瘸了。 这么个智商，本体要培养多久才能将它拽到及格行列？ 猪头老兄：“？？？” 大师兄猴毛变幻的“师傅”有点奇怪。 还未等它细究，“师傅”挥舞着八条腕爪在仪器上噼里啪啦操作。 猪头老兄暗叹。 这副样子更像了！ 大师兄抓住了“师傅”的精髓。 一两分钟过后，章鱼老兄又收到一条崭新的消息。 “果然还是这样的臭脾气！” 章鱼老兄看着回复摇头轻叹。 裴叶问道：“它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我非常了解它，它是个很多心的家伙，应该还未打消对我们的怀疑。不过我跟它说它徒弟还在我们手上，它就做了退让。”章鱼老兄指着仪器道，“这家伙给了一个大致范围，我们若是能精确找到空间罅隙出入口位置，它就相信我们是真的援兵，否则绝对不会亲自出面。” 它太谨慎了。 没有十成十的把握，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裴叶道：“行，这挑战我接了。” 章鱼老兄是建立在大数据之上的虚影，自然最了解本体的性格和能力。 靠着本体给出的数据条件，找到罅隙出入口并不难。 五分钟后，众人在章鱼老兄的指引下来到一处漆黑的地下停车场。 “在这里？” 章鱼老兄有信心地道：“误差不会超过十米，我这就发信号让它出来。” “不用，我来。” 裴叶朝着左上角走了三步，倏地抬手。 看似抓空气的裴叶，实则将一道无人能看到的银色裂缝撕得更大。 随着裂痕蔓延，耳边似乎能模拟出裂帛声。 那条银色裂缝从原先三五厘米，被撕成三五米。 几乎将整个罅隙都撕开呈现在众人眼前。 裴叶抬手倚靠着一边裂缝，似笑非笑地喊了一声。 “可真是难找啊，副所长。您是自己出来呢，还是我们进去接您出来？” 罅隙内外，两只一模一样的巨型章鱼面面相觑。 里边儿的那只章鱼吓得松开腕爪，东西哐当一声砸到另一条腕爪。 “你、你们……” 巨型章鱼还未说完，猪头老兄已经兴奋上前。 “师傅，这是大师兄派来的救兵啊。” 巨型章鱼：“？？？” 嘛玩意儿？ 裴叶轻咳一声道：“我们的确是华国b市基地官方派来救你的，这点毋庸置疑。” 巨型章鱼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徒手撕空间裂痕，还是头一回碰见。 蓝星…… 果真是个让章鱼瑟瑟发抖的地方。 它蠕动腕爪爬出罅隙，佯装淡定地叮嘱徒弟：“悟能，你去拿为师的行李。” 猪头老兄应了一声，勤勤恳恳将行李搬出来。 裴叶定睛一瞧，发现这些东西……有点儿微妙。 正文 372：获得碎片（求月票） “这些东西……你怎么会有？” 居然还收拾得整整齐齐，码放在几个大塑料筐里？ “什么？” 巨型章鱼闻言望过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下来。 它用一种低沉又很遗憾地嗓音道：“因为它们的主人是英雄，这是对英雄最基本的尊重。” “英雄？” 裴叶目光落在塑料筐内的物品。 残破但折叠整齐的衣服、腰带、鞋子、军帽、染血的枪支、子弹，还有装在袋子内的骨灰。 这些东西不是华国的。 也意味着它们的主人极有可能不是华国人。 小透明荀明远一眼认出来历。 “从军装以及装备来看，应该是m国的。” m国？ 裴叶倏地想到了什么。 巨型章鱼道：“……我不知道你们从私人终端中获取多少消息……” 裴叶道：“你的身份以及你为何流落蓝星，我们大致知道一些。” “这样啊，那我就说一说私人终端不曾记录的。”巨型章鱼的目光落在塑料筐上，回忆那段堪称惨烈的经历，它表情极为郁闷，“……只能说运气太差了，飞船损毁情况远比预期严重……” 巨型章鱼做了两手准备。 将所有东西安排得妥妥当当。 如果自己不幸牺牲，遗物或许还能被星际研究所回收。 同时又要博一线生机，它将自己的身体沉入休眠舱。 谁料这一举动反而将它坑了。 休眠舱被蓝星人类打捞起来。 说他们胆大包天，面对巨型章鱼非常谨慎。 说他们胆小如鼠，他们又有胆子打“新型疫苗”主意，试图征服这种危险的高活性陌生疫苗。 巨型章鱼身体在沉睡，但它的精神和意识却在慢慢恢复。 只能无力又惊恐看着蓝星人类朝着作死的方向狂奔不停…… “丧尸病毒”诞生。 在一次毫无预兆的爆炸中，病毒向全球蔓延。 病毒爆发，丧尸横行。 巨型章鱼的意识能察觉到外界的变化，但身体始终沉睡，帮不了什么忙。 直到华国与m国交涉，才出现一丝转机。 m国派遣特殊部队护送部分外星人资料去华国，却在华国沿海遭遇恶劣天气不得不迫降。 “这事情我知道，说是m国护送部队和护送物品莫名消失。” 华国官方迄今还未查到它们的下落。 如今看来，m国护送部队全部遇难了。 巨型章鱼纠正：“……不是莫名消失了，我们碰见了难缠的敌人……” 原来，飞机迫降机场后，护送部队清理了一批丧尸，准备等候华国接应部队。 谁料这时候出了变故。 机场附近部分天赋好的丧尸、异兽变异了。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那些被冻结的特殊虫卵全部苏醒，简直是场灾难。” 丧尸病毒就能弄死蓝星，再加上虫族暴乱，蓝星人类根本没有希望。 运气差到极点，偶尔也会小小转运。 “……休眠舱被破坏，无意间开启了唤醒程序，我醒了过来。” 它第一反应就是将还生还的m国精锐通过空间罅隙转移到另外一片相对安全的地方。 巨型章鱼又想办法破坏一部分虫卵。 裴叶提出了疑问。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正面联系华国官方？” 三番五次发送“神秘信号”求救…… 巨型章鱼无奈道：“我也想，但没有机会。” 它决定找最熟悉的蓝星人类求助。 哪怕这些愚蠢的蓝星人类用它的身体做研究，还搞出丧尸病毒，但巨型章鱼的操守让它暂时摒弃私人恩怨。 一切以大局为重。 谁料变异的丧尸和异兽接二连三出现，还有发育的虫卵加入追杀章鱼行列。 它们的战斗力强得可怕。 很快，护送巨型章鱼的m国精锐接连丧命。 巨型章鱼被逼得到处逃生，为了生存，大多时间只能躲在空间罅隙。 安全是安全，但异能消耗大不说，还无法与外界联系。 而巨型章鱼又不得不隔一段时间离开去寻找食物补充能量。 末世食物不好找，丧尸又满地爬。 它几乎是出现就被狂暴的丧尸追着跑，活像是被这些怪物锁定。 可怜它一个搞科研的，几次险些打出死亡结局。 最后，它踩了狗x运，碰见猪头老兄。 猪头老兄遇见了点儿麻烦，巨型章鱼指点它如何正确使用自己的天赋，也不知道猪头老兄是哪根筋搭错，固执认为它就是《西游记》中的唐三藏，只是被歹人所害变成了章鱼精。 作为高智商副所长，巨型章鱼没有否认身份，反而暗中套路猪头老兄。 它甚至搞到了一本《西游记》补剧情。 在巨型章鱼的努力下，猪头老兄自己给自己打补丁，补全了末世版《西游记》的前置剧情——大师兄和三师弟跟它们分散了，猪肉老兄作为二师兄，要担负起保护“师傅”的重任。分行李拆伙的事情，也要等两个师兄弟回来。 有了便宜送上门的徒弟帮助，巨型章鱼的命保住了。 它甚至能见缝插针找机会向蓝星人类发送求救信号。 当然，那些求救信号并没有收到回复，甚至被聪明的虫子利用坑害蓝星人类。 裴叶拧了眉头。 巨型章鱼的遭遇的确令人同情，但其中疑点也非常多。 例如—— “我有疑问——你的天赋能力可以让你躲入空间罅隙，为什么飞船迫降的时候没用？” 巨型章鱼回答：“虫洞迁跃出错导致空间能量异常，我的天赋受到干扰无法使用。” 若非如此，巨型章鱼早就将飞船转入罅隙了，哪还有后续这么多破事情。 裴叶：“……” 这运气的确是背到家了。 “第二个疑问，你说你进入华国境内，发现附近的丧尸和异兽变异，还追着杀你？” 虽然被质疑了，但巨型章鱼并未生气。 相反，它很欣赏裴叶的谨慎。 而向瑞君却以为自己get到裴叶的意思，追着问下去。 “那为什么，你现在离开空间罅隙却没有动静？” 巨型章鱼：“？？？” 说话都说了一两分钟了，往常它一出现就被丧尸异兽追着杀的。 现在却风平浪静…… 不正常！！！ 殊不知，此时的某人深藏功与名。 的刷新两条新消息。 正文 373：我是你心目中的英雄吗（求月票） 裴叶这会儿当然没有功夫翻看手机，但她又不是正常人。 当她靠近空间罅隙裂缝的时候，隐隐感觉到一缕熟悉的气息。 不用怀疑，这一缕气息是神秘老兄的。 她便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来了一招“顶风作案”，让小纸人偷偷爬进她宽松的运动裤口袋。 再操纵小纸人打开app。 撕开空间罅隙裂缝的同时，界面也不出意外地跳出一行选项框。 连通裴叶视角的小纸人没有丁点儿犹豫，点下。 每逢这种时候，裴叶才会夸一夸这个坑逼游戏的制作人。 靠近物品多少距离便能无视阻隔拾取，神不知鬼不觉。 否则的话，不论是上次左腿足骨还是这次，她都要冒着被向瑞君几个怀疑的风险去拿。 末世副本都要结束了，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翻车。 裴叶深藏功与名，唯独坑了巨型章鱼。 被坑而不自知的巨型章鱼露出怀疑“章鱼”生的表情，愕然中带着几分迷茫疑惑。 “我也不知道……” 巨型章鱼有些慌，甚至埋怨那些丧尸和异兽。 之前它一出现就被围攻，多次命悬一线，要不是便宜徒弟给力，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怎么今天就一反常态，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 巨型章鱼心底嘀咕的时候，向瑞君又问了一道“送命题”。 “你说丧尸和异兽靠近你就会狂暴追杀你，那么——它为什么没事情？” 向瑞君伸出纤细的食指指向站在巨型章鱼旁边的猪头老兄。 此时的她颇有几分小说中高贵冷艳铁血女战神的风姿，以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制敌人。 巨型章鱼：“……” 向瑞君没它高、体型没它壮，但气势却比它强横了数十倍。 一个是在末世杀戮五六年的冷血异能者，一个是泡在研究所不爱出门的阿宅。 谁的气势更盛，毋庸置疑。 巨型章鱼张了张口，半晌才无奈地瘫下八条腕爪，认命道：“我也不知道啊……” 向瑞君的两个问题它都无法给出有说服力的解释。 最后还是裴叶站出来打了圆场。 “兴许跟我有关吧。” 她说了句大实话。 其他人却联想到了其他东西，向瑞君脸色古怪地脑补了什么，默默收敛强横气势，退了一步。她怎么就忘了某挂逼的设定呢？裴叶是行走的猫薄荷，异兽吸一口就兴奋跟打鸡血一样。 裴叶的存在可以解释巨型章鱼离开罅隙不被攻击的bug，但猪头老兄又是怎么回事？ 最后还是猪头老兄自己说漏了嘴，它下意识跳出来替巨型章鱼开脱：“不是这样的，师傅可没有骗你们。其实……俺老猪瞒了师傅一些事情，一直不敢说，怕被大师兄回来毒打……” 原来，猪头老兄和巨型章鱼初次见面并非那次意外，而是更早之前。 巨型章鱼：“……” 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 猪头老兄鼓起勇气承认自己犯的错误：“虽然俺老猪前世有来历，但今生毕竟投错了猪胎，不是妖也要当妖了。之前又没了记忆，碰见师傅就认出它对俺极有吸引力——唐僧肉的魅力，哪个妖怪能抵御啊——后来师傅给了俺一件东西，俺就苏醒过来了，还恢复了一部分记忆！” 巨型章鱼喃喃道：“我给了你什么？” 猪头老兄比划着道：“一枚葫芦玉坠啊，不过前段时间不小心丢失了……” 东西被闯入的凡人偷走了。 若非猪头老兄记挂着师傅安危，早就出面去追杀那几个凡人小偷了。 裴叶：“……” 向瑞君：“……” 柳叶仙：“……” 猪头老兄口中的葫芦玉坠怎么那么耳熟？ 裴叶笑着道：“还真是巧合啊。” 猪头老兄又被裴叶套了其他话，这才知道猪头老兄为何能成为意外。 它无意间拿到了一枚附着空间的葫芦玉坠，上面的能量让它维持理智不受神秘人尸骨影响。又因为受伤的时候躲在一家书店，它还是幻想系异能，误将《西游记》中的猪八戒当成了自己。联系被异兽丧尸追杀的巨型章鱼，像极了被妖怪垂涎的唐僧，便坚定认为它是师傅。 “如果那个葫芦玉坠真是……” 向瑞君脑子一转，明白猪头老兄为何没对“师傅”痛下杀手了。 裴叶道：“那是我们来得及时……” 葫芦玉坠能让猪头老兄实力飞速提升，也让它避开神秘尸骨的负面影响，维持理智。 一旦那玩意儿长时间离开身边，神秘尸骨的负面影响又会卷土重来，重新将它的理智打压下去。 如果裴叶她们来得晚一些，兴许巨型章鱼就被“逆徒”背后偷袭，用九齿钉耙犁成碎肉。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裴叶套路猪头老兄的话。 “你最近是不是有种脾气压不住的暴戾感觉？看到什么活物都想一钉耙打死？” 猪头老兄惊奇地睁圆小眼睛，点头如捣蒜。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裴叶一本正经道：“没事，小问题，应该是生理期来了，内分泌失调。” 众人：“……” 猪头老兄的智商对得起“肉猪”设定。 最重要的是，它并不知道“生理期”和“内分泌失调”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概是身体出了小毛病，易怒易躁吧。 “太昊，我们已经顺利与目标会合，正要往b市基地返回。” 太昊清朗的少年音通过无线耳机传入她耳畔。 声音中带着几分人性化的喜悦。 “幸存者，你将是蓝星永载史册的英雄。日后必能受无数人爱戴，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英雄什么的，不过是虚名。”裴叶笑盈盈，她倏地用手掌支着下巴，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道，“在我看来——与其当陌生蓝星人类的英雄，成为他们认知中的‘英雄’，倒不如成为一人心底独一无二的‘英雄’，被深刻铭记心上。” 太昊那边没有回答。 裴叶又用开玩笑的口吻调侃太昊。 “太昊，我是你心目中的‘英雄’吗？” 正文 374：顺利会合（求月票） 太昊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安静得让人怀疑它宕机出毛病了。 裴叶耐着性子等了十几秒，暗暗反省是不是搞错了，忍不住想张口挽尊一二。 若非太昊是超级智能，她刚才的行为都有几分耍流氓的意思了。 “咳咳——刚才的话不用放在心上，你就当我是一时得意忘形瞎比比，我没有其他意思。” 她义正辞严地解释。 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心虚没底气。 又是长达十几秒的静默，无线耳机才重新传来太昊清朗的少年音。 从来平静淡定的声线掺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裴叶甚至能脑补出有个一袭雪白衣袍、青发灰眸的半大少年站在她跟前。 少年这时应该微仰着头，似两把小扇子的浓密睫毛随着内心不可抑制的紧张而轻微颤抖，唇瓣翕动开合，千言万语噎在喉间不知该如何倾吐。微醺的光落在那张白皙冰凉的脸颊，透着几分如玉质感。内心紧张，表面上却故作镇定地说出最真诚动人的赞歌，极大取悦了裴叶。 “是的，幸存者——你是我心上唯一的英雄，” 脸皮厚如裴叶，此时也被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小小电到了。 仿佛一阵微小的电流贯通身体，十指指尖都带着点儿微微的麻意。 这下轮到裴叶沉默了。 她也突然明白太昊方才的沉默是为何。 不想中断这一刻的愉悦。 “你跟我一辆车吧。” 裴叶用通知的口吻告诉巨型章鱼。 后者没有意见，倒是猪头老兄戏精附体，担心自家师傅不在自己眼皮底下会出事。 取经路上多少妖魔鬼怪呀，有火眼金睛和七十二变的大师兄又不在，猪头老兄表示忧心。 “悟能，不得对檀越无礼。”巨型章鱼也是个戏精，两条腕爪做了个合十的姿势，温吞又不容抗拒地叮嘱道，“为师有些事情要与几位檀越商谈，事关黎民苍生未来，尔做好护法便可。” 裴叶：“……” 众人：“……” 啊，这不仅是个戏精，还是个很有演技的戏精。 作为外来物种，巨型章鱼咬文嚼字的本事比向瑞君几个正统蓝星人还叼…… 简直不科学。 猪头老兄的智商也没辜负它作为“肉猪”的设定，三两下就被哄走了，扛着九齿钉耙爬上另外一辆改装大巴车。上车之前还三步一回头，表情紧张而犹豫，巨型章鱼只能微微颔首鼓励。 这辆大巴车只有几个乘客——司机向瑞君，乘客裴叶、巨型章鱼以及章鱼老兄虚影。 裴叶将私人终端还给了巨型章鱼。 “啊，没想到还有见到你的一天。” 巨型章鱼冲着章鱼老兄打了声招呼。 这不仅是大数据构建的虚影，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它的半身和朋友。 章鱼老兄嫌一辆车挤两条章鱼太挤，干脆忍着难受化出人形，逼仄的空间一下子宽敞了。 “看你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很狼狈。” 章鱼老兄打量本体，如此揶揄道。 在外人看来，两条章鱼似乎没什么区别，但章鱼老兄却知道本体的肌肤状态断崖式下跌，搁在人类身上等同于肌肤缺水、暗黄、毛孔粗大、黑头密集、眼袋厚重、粉刺感染化脓…… 巨型章鱼嗯了一声，又有些乐观地笑嘻嘻。 “凡事往好了想，例如——我终于减肥成功了？” “减肥？” 裴叶好奇地看着幻化成人形的章鱼老兄。 虚影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套着白大褂，身材偏纤瘦，一头蓝色的凌乱碎发，再加上那张过于冷艳的脸，禁欲系！丢到娱乐圈不知秒杀多少顶尖流量，别的不谈，这张脸是真的好看！ “嗯，它胖。” 它们无法理解蓝星人类的审美，蓝星人类也同样无法get到它们对美的定义。 章鱼老兄道：“我现在跟你谈一谈我这段时间碰见的事情。” 巨型章鱼也认真地道：“正好，我这里也有很多发现。” 说完，这俩货在裴叶的注视下互相交换了情报。 前后不足三秒功夫。 虚影幻化的蓝发青年抬起手，右手从人类的手掌变成了两条缩小版的湛蓝色章鱼腕爪。 巨型章鱼本体也伸出了其中一条腕爪。 二者的腕爪爪尖互相触碰一下。 交接处亮起一道白色星光，旋即消失不见。 虚影跟本体耗费三分钟消化彼此的情报。 本体脸上闪过一丝迷茫，脸色由湛蓝色变成灰色再变成兴奋的红色。 “你说真的？” 本体兴奋用腕爪抓着虚影，声音轻快愉悦得像个孩子。 “不愧是本体，虽说目的不同，但过程却格外契合。” 章鱼老兄喟叹一声。 它的右手已经恢复成正常蓝星人类的手掌，还用食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架。 “什么契合？” 裴叶看着它们的互动，有种第三者无法插足的既视感。 她只能强行加入二者话题。 章鱼老兄道：“我的本体也发现了某些玉石上面附着着强大的能源。它试图搜集这些能源修复或者重建它的飞船，兴许这样就有机会将蓝星残余的人类带离被丧尸病毒侵袭的蓝星。” 别看本体的打算很小，但这已经是它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被丧尸和异兽围追堵截，最后只能憋屈苟在空间罅隙，与此同时还能搜集十几块附着特殊能量的玉石，这还不值得骄傲吗？ 本体巨型章鱼消沉地趴在大巴座椅上，腕爪有气无力地瘫患着。 它捧着个谨慎收藏的小盒子嘤嘤嘤。 “我还以为被人偷了……没想到是你们干的……” 虚影章鱼老兄传递过来的情报太复杂，一条接一条洗刷它的三观。 心情就跟坐过山车，起起伏伏，险些心律失常。 辛辛苦苦搜集的能量居然是虫洞空间中转站的碎片，脑洞完全跟不上节奏。 最重要的是—— 它没想到先祖祖籍蓝星。 “难怪当年先祖要搬家……我有理由怀疑先祖搬家是因为被吃濒危了。” 它跟虚影想将蓝星引入宇宙智慧联盟的举动，应该……不会闯祸吧？ 想想不少族人酷似蓝星食谱材料，它就忍不住吸盘疼。 正文 375：支线任务完成五分之四（求月票） 吸盘疼归疼，本体和虚影也知道蓝星上充满病毒，暂时不适合蓝星人类居住。 蓝星不加入宇宙智慧联盟，经历一场大劫的人类将很难生存。 这次灾劫还跟它们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于情于理都要负责善后。 关于善后…… “你有什么打算？” 本体巨型章鱼扭头询问一旁的虚影章鱼老兄。 章鱼老兄道：“按照原来的打算，蓝星人类的潜力高得可怕，也不知道怎么就……” 话到一半咽回去。 裴叶问道：“蓝星人类潜力很高？” 虚影章鱼老兄道：“繁衍速度、天赋潜力、成长速度……堪称是所见之最。” 本体也附和道：“不能说个体如何，但整个群体的潜力的确恐怖。” 正因为这样才不明白…… 为何母星先祖能迁徙到后来的母星，甚至将天赋能力和科技钻研到如今程度。 而蓝星…… 依旧处于科技萌芽阶段？ 正因为科技树刚萌芽，才会被丧尸病毒弄得几乎全军覆没。 “……不过，蓝星人类觉醒天赋能力后，生育能力也被极大遏制……” 这一消息是从太昊口中知道的。 本体对此并不意外：“……这是基因良性进化的结果，与其泛滥生育浪费宇宙资源，倒不如少而精。即使是这样的‘少而精’，蓝星人类的繁衍速度和质量依旧远超目前所知的智慧种族。……蓝星女人从身体能孕育生命开始，一直到丧失生育能力，一生最少能生五六个孩子，多则十一二个。天赋觉醒的同时遏制他们的生育能力，这是宇宙规则的平衡之道。” 在本体看来，这是必然结果，也是宇宙对生物的筛选和引导。 人类寿命不长，几乎只有母星普通土著五分之一，但他们身体发育很快，发育早的十一二岁就能拥有生育的可能。 如果没了生存压力、不用为资源而努力工作，那么他们就有大把时间将经历放在身体感官享受，满足生育的欲望，随之而来的就是人口、资源压力。若不遏制生育能力，蓝星人类对其他智慧种族而言，不就是一群潜力高、掠夺资源的蝗虫？ 比虫族还可怕些。 虫族是公认的低智商，而蓝星人类不一样。 所以当本体听到虚影说这消息，它反而松了口气。 本体巨型章鱼仔细整理、吸收情报，虚影章鱼老兄则在本体的授意下开始撰写草稿。 一份推荐蓝星人类以独立种族加入宇宙智慧联盟的申请书。 它们要对蓝星的现状负责，不仅要想办法解决丧尸病毒，让蓝星尽快恢复原有的生态循环，还要让暴露在智慧联盟眼皮底下的蓝星获得最好的发展资源，尽快在智慧生物中站稳脚跟。 半路休息的时候，向瑞君终于憋不住好奇心，上前凑热闹。 “宇宙智慧联盟……应该是智慧种族联合起来的特殊组织吧？加入有这么容易？” 枪杆子出政权。 宇宙智慧联盟一听就知道是不觉明历的组织，加入肯定有门槛。 听两只章鱼谈话，似乎不仅仅是加入，还要争取最大化利益？ 这有可能？ 蓝星各国也曾为了资源而爆发小范围战争。 难道外星人就不按常理出牌，争取发展资源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殊不知，章鱼老兄还真不一般。 “我是星际研究所的副所长。” 本体巨型章鱼看着挺有耐心的，很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向瑞君眼底冒出大大的问号。 “我知道你是星际研究所的副所长……” 本体巨型章鱼又道：“我想你对‘星际研究所’有什么误会，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研究所。” 向瑞君：“……”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她嗅到了浓郁的装比气息。 巨型章鱼又道：“蓝星人类的天赋、潜力以及繁衍能力，足以他们在更大的舞台站稳脚跟。” 与其说是欠缺武力，倒不如说是欠缺机遇。 偏巧本体有这个能力为蓝星与机遇牵桥搭线。 向瑞君捂脸。 “……我还以为‘外星人’跟蓝星人的相处模式应该是资源掠夺，你死我活。” 本体巨型章鱼幽幽看了眼虚影，似乎在斥责虚影不好好给蓝星人类科普正确的母星形象。 为什么要将它们“外星人”想得那么坏？ “在我们看来，你们也是‘外星人’，但我们从来没想过你们会跑过来掠夺……” 没影儿的事情就恶意揣测，本体有些玻璃心了。 被控诉的向瑞君：“……” 本体和虚影相处融洽，工作效率高得飞起。 它们可是两个加起来有十六条腕爪，每一条腕爪还能独立思考的超级大佬。 返回的路上，裴叶还完美完成一个支线任务。 按照之前三个任务的尿性，裴叶还以为真要猪头老兄扛着九齿钉耙在地上犁出中分发型。 结果…… emmm…… 莫名其妙就完成了。 是的，莫名其妙就完成了。 她打开app想要看看神秘人的尸骨，顺便窥探一下阿崽的动态，结果翻到一条系统记录。 记录通知她完美完成任务。 饶是裴叶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懵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完成的？ 找来猪头老兄一询问才知道人家刚才真用缩小后的九齿钉耙梳了个头。 裴叶：“……” (╯‵□′)╯︵┻━┻ 破垃圾游戏，之前都是套路，为什么这次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俺老猪当年还是天蓬元帅的时候，那也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虽说如今投了猪胎，但骨子里还是仙，怎么能学妖的作态？”猪头老兄振振有词又扭了个姿势，右手挑起脑袋上的鬃毛，“人人都道猪邋遢，但不包括俺老猪。嫦娥仙子，你看如今这发式是不是……很迷人？” 最后“迷人”二字说得轻佻又荡漾。 为了让迷人的嫦娥仙子稍稍垂青它，它在车上对着镜子梳了几个小时的头。 最后梳了个自认为最有魅力的发型。 这时，她似乎听到无线耳机传来少年又生气又压抑的哼声。 裴叶：“……” 啊，太昊真可爱，有种想要阳光普照的冲动(*?▽?*) 正文 376：倒计时 “我不喜欢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类型的。” 心情灿烂，裴叶罕见没有毒舌，而是直言相告。 猪头老兄一脸懵逼。 “这年头……不都说长得好看的美男子以及憨厚老实人比较吃香嘛？” 猪头老兄以为自己在婚恋市场非常有竞争力呢。 难道说它理解错误了？ 裴叶道：“普通人是这样，但我能是普通人吗？” 不，她是猪头老兄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嫦娥仙子。 所以—— 猪头老兄小心翼翼问道：“那仙子喜欢何种男子？” 裴叶不假思索：“自然是可爱又健气的，天蓬元帅完全不符合。” 这种类型的少年对于上了年纪（并不是）的阿姨来说完全没有抵抗力。 猪头老兄面露痛苦地捂着熟男心，那一瞬它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是它最真诚的少男心啊。 裴叶说得这么清楚，但猪头老兄觉得自己还能挽救一下。 它捂着受伤的小心脏道：“俺老猪……俺老猪会三十六变！” 嫦娥仙子喜欢的样子，它都有！ 裴叶：“……” 最后还是巨型章鱼将蠢徒弟拉走了。 猪肉可是蓝星人日常食材，它可不想这蠢徒弟被裴叶宰了做成全猪宴。 巨型章鱼从虚影那边获取了详细情报，其中就有关于裴叶实力，那可是能日天日地的女人。 “悟能，你是出家人，六根清净，怎么能对檀越这般无礼？” 巨型章鱼两条腕爪合十，一脸正经地教训猪头老兄。 猪头老兄吭哧不说话，只是低落地垂着猪脑袋，一副做了错事的表情。 “唐三藏”出手，“猪八戒”当然不敢放肆。 裴叶耳根子也获得一时半刻的清净。 这时候，口袋内的手机有了动静。 裴叶抬手将手机掏了出来，发现通知栏提醒她阿崽下班回家了。 她熟门熟路点开app，发现游戏界面的小屋子一片明亮，但没有阿崽的影子。 翻开，往上拉到底，从阿崽回家开始往下看。 看到这两条，裴叶便下意识蹙紧了眉心。 阿崽脾性很好，习惯也好，工作都是在外面搞定，回到家就完全放松休息，还是第一次描述阿崽回家还“小心翼翼”。难道它外面工作碰见什么麻烦，例如工作又砸了？ “砸了就砸了，反正也快换工作了。” 裴叶在心底暗暗嘀咕。 阿崽之前写的简历已经投了出去，虽然不知道它有没有应聘上，但阿崽嘛——自家的崽肯定是最优秀的，它递出去简历肯定能找到工作——所以，工作砸了就砸了呗，风紧扯呼！ 视线继续往下看。 裴叶：“……” 自己家也能出问题，阿崽这走神有些厉害啊。 裴叶：“？？？” 过了几分钟，阿崽洗完战斗澡出来，系统给予的描述是阿崽开心得脚打飘。 不仅如此，它还哼着“哼哼哼”的慢悠悠调子，抱着脏衣服去一楼洗衣间洗衣服。 洗完衣服再放进洗衣机甩干，逐一晾晒。 之后十几条记录都是心情值+999的内容。 裴叶一目十行扫了过去，继续往下看。 裴叶看着这段文字，再看看二楼亮着的小浴室，表情有些莫名。 这时浴室小门打开，从里面慢慢出来一颗透着浅粉色往深红色发展的蛋。 阿崽套着一件雪白浴袍，脑袋上顶着一顶浴帽，蛋尖儿飘着各种各样的音符。 裴叶忍不住出声。 “阿崽？工作回来啦。” 阿崽蛋身一僵，蛋尖儿飘着的音符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乱码。 裴叶继续道：“阿崽今天心情很好，碰见什么好事情？” 她一贯喜欢打直球。 过了一会儿，游戏信箱多了一封阿崽的来信。 还是办公室恋情??? 裴叶：“……” 她一脸正经地叮嘱自家崽儿。 “崽儿，你还是未成年。” 未成年应该以学习工作为重，不要想着早恋。 阿崽很迅速回了一封信，信上面就一个表情。 裴叶叮嘱道：“恋爱要等你成年，不然双方都算违法。” 没有明确提出恋爱，所有撩拨人的手段都算是暧昧，不能当真！ 阿崽回了第三封信，也是一个字。 返程路段比来的时候通畅一些，偶尔有拦路的丧尸也被裴叶非常手段清理干净。 抵达b市基地，裴叶等人第一时间就被官方派来的人接到一处秘密场所。 本体巨型章鱼、虚影章鱼老兄、掌控虫洞空间中转站钥匙的裴叶以及跟虫洞空间中转站捆绑的柳叶仙都被留了下来，配合实验。向瑞君、荀明远和齐天硕率领其他异兽回出租屋。 蓝星人类科学家跟巨型章鱼副所长进行交涉，计算一堆一看就超级麻烦的东西。 裴叶困得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初步结果。 “我们有个不情之请……想进入空间，采集数据。” 说这话的老爷子白发苍苍，但精气神很好，他身后还跟着经一堆穿着白色大褂的中老年人，应该也是参与此次秘密研究的成员，另外一部分年纪轻一些的是助手，拎着一堆仪器。 柳叶仙温声道：“没问题。” 她要求所有人手牵着手，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将他们从外界带入灵泉空间。 众人啧啧称奇。 只是个眨眼的功夫，天地焕然一变。 脚下踩着的地面从研究所瓷砖地变成绿草地。。 几个上年纪的老人家看着柳叶仙的目光，温和中带着几分赞许。 柳叶仙干脆利落的态度博得他们极大的好感。 末世之后，这样无私奉献又大度为公的青年不多了…… 正文 377：太有觉悟也不好（求月票） “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多一些，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放心了。” 那位白发苍苍的领头老人笑着感慨，柳叶仙被他夸得羞红了脸。 “事关蓝星命运，我想换成其他华国公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老人苦笑着摇头。 如果拥有灵泉空间的人不是柳叶仙而是别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藏着掖着享受好处。 “这种话哄哄小孩子还行，骗我是骗不到的。” 老人笑呵呵地揭穿柳叶仙的谎话，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根据情报，他知道蓝星范围内有几十个类似的空间，但迄今只有柳叶仙一人主动暴露出来。 不仅暴露灵泉空间，还毫无芥蒂地让他们一大堆人进来研究。 搁在其他人身上？ 呵呵—— 早将末世那套行为准则发挥得淋漓尽致，那种人会坚定认为自私自利才是末世的主基调，哪怕他们发现空间内的东西能帮助人类抵抗丧尸病毒感染，他们也会为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或者“秘密被人发现会被切片”之类的借口而瞒得死死，心安理得地享受奇遇带来的好处。 要知道他们在盛世中只是普通人，而在末世却能靠着金手指过上人上人的优渥生活。 谁有这份胸襟舍弃这份对比后产生的畸形“幸福感”？ 老人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年纪，会不懂这些？ 正因为难能可贵，所以柳叶仙几个年轻人才显得格外耀眼。 她们身上的人性光辉是比世界最大钻石还要迷人的存在。 柳叶仙被夸红脸，高冷如向瑞君也露出些微羞赧。 科学家团队在柳叶仙的帮助下进行一系列探索和数据搜集，本体巨型章鱼和虚影章鱼老兄的加入将原本一个多月的工作量压缩到三天。 工作告一段落，所有人都有种即将飞升的错觉。 裴叶几个也等了三天。 最后等来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太昊，我先听好消息吧。” 无线耳机传来少年清朗如泉水的声音。 “好消息是虫洞空间中转站研究有了阶段性突破，那位‘外星人’外援终于调试好了坐标。” 这座超大型虫洞空间中转站没有辜负它的规模。 两只章鱼率领蓝星科研团队在三天中找出母星的坐标可不容易。 用蓝星的话来说，加班令人头秃。 “确定坐标了？的确是个好消息。”裴叶隐约猜出坏消息是哪个，“坏消息是能量不足吗？” 太昊的回答出乎预料。 “不是，最后检测结果是能量充足，但……”太昊顿了一下，声音添了几分低沉，“这座虫洞空间中转站不知建于何时，也不知道多久没用，各个结构都需要用特殊手段激活……” 原以为虫洞空间中转站还需要补充能量，但本体巨型章鱼深入研究却发现能量是够的。 之所以让虚影章鱼老兄误判能量不足，那是因为绝大部分能量处于休眠状态。 “特殊手段？” 裴叶起初并未在意这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太昊道：“根据调查结果来看，那座虫洞空间中转站与八卦五行、天干地支有着紧密联系。” 科学手段行不通，那就换个角度。 误打误撞还真让他们找对突破口了。 目前的方案是选择五名属性不同的异能者，即金木水火土，让他们站在不同的阵眼，再以五行相生远离——即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激活整个中转站能源。 裴叶摩挲着下巴道：“将这种手段应用在这里，倒是新奇。” 过了两息功夫，太昊依旧不答。 裴叶才意识到情况跟自己想象不太一样。 “太昊，你瞒了什么？” “除了五名单属性五行异能者，还需要一个实力足够强且属性在五行之外的异能者作为主阵眼引导这股力量。”太昊的声音急促两分，不情愿地强调说道，“幸存者，当主阵眼的人绝对会死的。” 裴叶听了没什么反应。 “五行之外的属性？” 太昊道：“必须是金木水火土之外的异能属性，最好还是单属性，实力要强……” 这一标准，简直是为裴叶量身定做。 纵观蓝星末世，谁敢说自己异能比裴叶更强？ 裴叶哦了声。 她面无表情地道：“倒是挺适合我。” 太昊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幸存者！” 裴叶笑道：“我知道会没命，但这任务的确挺适合我。除了我，谁也不敢说百分之百胜任。” 太昊突然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什么话都被裴叶堵了回来。 良久，他用一种很恍惚的声音道：“……会没命的……” “我知道。” 别说这只是个游戏副本，哪怕不是游戏副本…… 若没有其他选择，裴叶也有九成几率答应。 “连死都不在乎？” 太昊这么问她。 裴叶轻声道：“死并不可怕，只要死得有意义。” 不论是死亡的觉悟还是牺牲的觉悟，第七军团都有，更别说是首领。 裴叶弹了一下烟灰，吐出一圈圈烟圈。 “……而且我没那么多大仁大义，只求死得不丢人就好。” 裴叶刚做了决定，却不知道有人抢在她跟前想要去当主阵眼。 柳叶仙过来的时候屋内站着个向瑞君。 向瑞君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是雷火双系异能，既不符合当五行相生的执行者，也不适合当主阵眼。 柳叶仙进来的时候她眼睛都瞪圆了。 “你来干什么？” 柳叶仙鼓起勇气：“我其实是单治疗系异能者，没有第二属性空间异能，我觉得我挺符合。” 向瑞君脸都铁青了。 送死又不是什么美差事，柳叶仙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她还是蓝星异能等级最高的治疗系异能者，价值远远甩开其他人。 蓝星如能恢复和平，柳叶仙就等着前途飞升吧！ 柳叶仙也反问便宜妹妹。 “瑞君，你又来干什么？” 向瑞君冷嗤：“关你屁事！” 柳叶仙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反而将平静的目光投向办公桌后的负责人。 负责人被她俩盯得亚历山大。 昨晚刚确定方案，今早就来了一堆人要毛遂自荐。 虽说年轻人有觉悟值得赞扬，但太有觉悟了…… 似乎也不太好…… 正文 378：支线任务完成（求月票） 柳叶仙从来都是温柔的，此时也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冷然。 “自然关我事情，你的异能等级比我高、天赋比我好、还是你的条件比我适合？” 雷火双系异能，彼此相辅相成，算是异能中攻击性最强的两种属性。 这是向瑞君一直引以为傲的。 她险些原地炸毛：“你说谁不如你了？” 柳叶仙直白道：“你啊。” 向瑞君火气腾得上来，要不是这里不让带武器，她真想拔刀子给柳叶仙几刀子。 将她打得半身不遂，看她还敢不敢逞强？ “别人说你两句圣母，你还真当自己是圣母玛利亚，拯救苦难世人？”向瑞君忍不住讥诮道，“别做梦了，你的异能等级的确是高，但那是你自己修炼出来的？没有灵泉空间，你算什么？” 这俩女孩儿你一刀我一刀，互相捅刀互相抖底。 负责人：“？？？” 这就扎心上了？ 他正要张口试图插话，办公室大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争什么争，两个菜鸡。” 裴叶双手环胸依靠在门上，下巴微扬。 负责人心肝儿一颤。 裴叶道：“这事情，我来最合适。” 柳叶仙和向瑞君暂时停止捅刀，齐刷刷看着裴叶。 “不行！” 二人异口同声。 “弱者没有说话的权利。” 计划过于异想天开，制定这次计划的人也没多少把握能成功。 不论失败与否，作为主阵眼的人绝对会死，这是两只章鱼下过通牒的。 裴叶直接越过她们提交申请。 正如太昊说的，主阵眼的角色几乎为她量身定做，没人能拒绝。 她丢下申请书就离开，向瑞君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你疯了！” 向瑞君一把将裴叶推到墙壁一侧，漆黑的眸子深处似乎有雷火交缠。 裴叶笑着撇开脸。 向瑞君抓着她肩头衣料，怒气不减地道：“你还笑得出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圣母？” 裴叶笑着道：“你不会忘了我的身份吧？” 向瑞君：“……” 她默默松开了衣服。 裴叶弹了弹褶皱的肩头，笑着道：“我是没有‘死亡’的，不过是去往下一个世界执行任务罢了。你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积累无上功德！你拦着我为大义牺牲去当主阵眼，诚心添堵？” 向瑞君：“……” 垂在两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胸口起伏剧烈。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吾有一万句mmp要甩你脸上！ 裴叶抬手搭着她的肩膀：“年纪轻轻的，少生气，皱纹多了容易老。” 向瑞君：“……” 她仔细看着裴叶的侧脸。 后者笑意自然，看不出丁点儿强迫的意思。 “行——我就不拦着你了，免得一番好心还被你当成驴肝肺！” 裴叶继续笑：“叶仙说得没错，瑞君真的是很可爱，特别是生气的时候。” 她戳了一下后者的两颊，气鼓鼓的。 让人忍不住想起上个副本的仓鼠精。 其他五行阵眼要求没那么高，挑选起来也不容易。 普通异能者修炼速度慢，而裴叶这一伙人是抱着火箭窜上天，想不快也难。 因此，理想人选都是“日丧尸”成员，他们作为第一人选。 如果不答应则启用第二方案。 出乎意料，被点名的异能者和异兽全部痛快答应。 金属性荀明远。 火属性刀妹子。 水属性、土属性和木属性分别是警犬队狗狗和城乡结合部异兽部队。 五个名额中有四个都是异兽。 除了荀明远是毛遂自荐，其他四个异兽都是裴叶推荐上去的。 理由是“合适”，真实原因就只有她知道。 她发现这个世界的“妖”跟上个世界一样惨。 想想那些可爱的毛茸茸，裴叶就将刷功德的大好机会塞给它们。 计划定在三天后，裴叶有充分的时间安排自己的“身后事”。 作为穷得只剩下贡献值的土豪，没有亲属家眷继承裴叶这笔财富。 她便将这一笔财富平均分了几十份，分给“日丧尸”成员。 拿到这笔意外横财，没有谁笑得出来。 它们想哭！ 看着一双双泪汪汪的眼睛，裴叶忍不住上前揉着青龙偃月刀几个毛茸茸的大狗脑袋。 “大可爱！！！” “不要你出事！！！” 裴叶哭笑不得。 两位章鱼没想到裴叶会如此果断，大受感动的同时做出了承诺。 它们会帮助“日丧尸”这些异兽在母星站稳脚跟，有什么难事尽可以来找它们。 裴叶垂下眼睑道：“多谢。” 分好财产，她在计划执行前一个晚上洗了个热水澡，睡觉前捧着手机翻找。 上一个副本主线完成，系统给了她三天缓冲时间。 这次不一样。 主阵眼的设定是“必死”，自然不存在三天时间跟亲友道别、处理财产。 裴叶以为系统会跟上次一样给她提示，让她准备食物、矿泉水、衣服和砍刀…… 这次…… 居然什么都没有。 裴叶：“……” 另外——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第五个任务给点儿提示啊！” 金箍棒擀饺子皮什么的…… 她现在去拿跟金属棍擀饺子皮还来得及不？ 她这次一定要买张前往中央星球的航票，磨刀霍霍砍死坑逼友人。 明知道她是个强迫症晚期，还三番两次在作死边缘大鹏展翅，真是嫌皮太松要紧一紧！ 第二日，天气晴朗。 灵泉空间却充斥着罕见阴霾。 虫洞空间中转站内部有五个激活点，五个属性阵眼分别站到各自的位置。 准备就绪。 木火土金水，青赤黄白黑。 五行阵眼全部顺利激活，五道颜色各异的光束全部朝着主阵眼的裴叶汇聚而来。 脚下主阵瞬间亮起无数复杂玄奥的奇特纹路。 看着它们，裴叶内心出奇的平静。 她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反而有种浸泡在温水中，浑身毛孔都要舒展申吟的感觉。 “筱秀！！！” 柳叶仙抑制不住冲动往中心跑，亲眼看着“筱秀”的身体碎化成无数金色星芒。 星芒汇聚成直通天际的光束，顷刻驱散无数厚重雷云，天地为之清朗。 “通道……打开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抬头仰望。 天空出现一圈圈不停向外扩张的涟漪。 涟漪之上，浮现章鱼老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乡景色。 正文 379：绿帽（求月票） 漫天金光占据裴叶的视线，甚至让她产生罕有的晕眩感。 当刺目金光消失，强烈的失重感也随之消失。 裴叶忍不住努力眨眼，脆弱的泪腺溢出生理性泪水润湿干涩双眼。 视线内的光晕从模糊转为清晰。 她沉浸在身体碎化成金光、失去四肢感应的不适感中，数秒没回过神。 仰躺在半人高的杂草丛中，视线尽头是轮金乌，空气泛着泥土与野草的气息，还有这具身体散发出来的酸臭汗味。 一看到这个，她就知道自己又被坑了。 “mmp！” 裴叶面目狰狞地低声咒骂。 “有没有胆子让我回去抄了你的老巢！” 这具身体兴许是太久没有用嗓子，声音干涩，一阵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从喉间传遍全身。 尽管声音很艰涩，但裴叶听得出来声音主人年纪不大，还处于变声期，介于男女之间。 她低声咒骂。 耳边没有坑逼友人回复，只有清风吹拂草丛发出的轻微飒飒声和小虫子发出的动静。 裴叶懒得理会这具身体是什么身份，游戏副本又有什么坑爹支线任务等着坑她，她只想要一个人静静。 双目微阖，姿势从仰躺转为侧身蜷曲，脸颊一侧贴着干涩的黄泥，也懒得嫌脏。 奈何总有家伙不长眼睛。 裴叶阖上眼眸没有几秒功夫，耳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动静由草丛由远及近传来。 尽管闭着眼睛，但裴叶脑海却反射性冒出各种判断。 “正好，我也饿了……” 千里送蛇肉，礼轻情意重。 岂有不收之礼？ 裴叶猛地睁开眼，那条漆黑的乌梢蛇刚爬过来。 一人一蛇视线猛地撞在一起。 确认过眼神，那是无法抵抗的肉香。 那条小蛇也是初生毛犊不怕虎。 不仅没有内心呐喊着“大魔王”来了，反而很勇敢地发力弹射，冲着她的眼睛亮出蛇牙。 半分钟后，蛇头被人暴力从身子上拽下来，还被那人随手丢到一旁再踢了泥土盖上。 十分钟后。 点点肉香从这片野草丛逸散出来。 裴叶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红绳下方缀着一台5.6英寸超薄全面屏手机，款式时尚、美观简洁。 它跟着裴叶去了三个游戏副本，目前是第三个。 抓了送上门的蛇肉，裴叶打开游戏包裹，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嘴里压一压饥饿感，再掏出打火机、大桶矿泉水、锅碗瓢盆和菜刀，简单处理那条倒霉的蛇，随意撒了点盐开始煮。 她在思考友人死亡的一百零八种方式。 “你有胆子让我买一张航票去打你吗？” 越想越是火大。 蛇肉煮熟还需要一点时间，裴叶揣着烦躁的心情掏出一条烟…… emmm？ 一条烟？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烟？ 裴叶这才发现自个儿的游戏包裹被人塞得满满当当，每一个格子的东西都被打了包。 游戏信箱也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香烟、美酒。 “腾”升起的怒火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吱一声熄灭了。 她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 一连串阿崽的心理活动和实际活动过后，它花了大价钱给裴叶购买了一大堆烟酒。 甚至还发了一封很贴心的信。 裴叶蹲坐在地上，心里发着愁，嘴里叼着烟。 这垃圾游戏倒是将她的软肋捏得死死的。 游戏是垃圾，但阿崽是无辜的。 裴叶深吸一口烟，让浓郁的烟草味充满胸腔，舒缓暴戾情绪。 “垃圾，回头找你算账。” 裴叶就不信了，这个垃圾游戏的游戏副本能是无限的…… 迟早有一天她要回去，手持帝首之刃，端了那个老狗比的老巢！ 等待清水煮蛇肉起锅的功夫，裴叶右手屈指弹掉烟灰，左手点开游戏副本入口按钮。 刚一点开她就愣了一下。 第一个副本《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显示完成，后边儿标注金色sss字样。 本以为失败的第二个副本《末世铁血女王之军少掌心宠有口仙泉水》居然是sss完成度！ 金色sss意味着完美完成游戏支线任务，但裴叶清楚记得自己离开第二个副本的时候，第五个任务“金箍棒擀饺子皮”没有完成。怎么自己一离开就完成了？饶是裴叶百思也不得其解。 “莫名其妙的任务，莫名其妙地完成，这游戏简直有毒。” 纠结数秒她就懒得纠结了。 反正完成了。 哪还管“金箍棒”是什么，“饺子皮”是什么。 她有预感，真实答案估计很碎三观，她还是不追究了。 裴叶叼着烟低声喃喃，沙哑干涩的嗓音带着几分成年人的讥诮。 裴叶：“……”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看点儿成熟的小说？ 她都不知道坑逼友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复制粘贴过来的素材拼接而成。 裴叶毕竟不是第一次被辣眼睛了，对副本名字也有心理准备，她还扛得住。 按照游戏副本的尿性，支线任务的名字只会更加辣眼睛。 结果—— 这垃圾游戏居然不按理出牌了！ 这回的游戏副本不是一大串奇葩介绍而是一张五颜六色的图片。 图片左边是个面色焌黑、深邃忧愁的农民大爷，右边是两堆摞高的绿色安全帽。 绿色字体的—— 鲜红色字体的—— 黄色字体的—— 图片底端是好几行黑色行书蝇头小字。 裴叶用手指将图片扩大，再眯着眼睛去看，勉强看清那一坨文字写着什么。 正文 380：推销100顶滞销绿帽（求月票） 裴叶仔仔细细将九条好处都看了一遍，一种被坑的无奈感涌上心头。 哪怕阿崽很可爱，她还是要说—— 这踏马什么破游戏？ 她那位友人究竟是揣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言论？ 莫非被谁绿了？ 裴叶忍不住恶意散发思维。 畅想数秒，她开始转移重心。 “游戏任务呢？” 这次游戏副本又会给她派发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 裴叶点开任务一看，表情之冷淡宛若死了一万个坑逼友人。 看到这点裴叶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再往下看，她只想冷笑。 推销…… 绿帽？？？ (╯‵□′)╯︵┻━┻ 这踏马谁推销得出去！！！ 怎么跟人推销？ 跟他们说戴绿帽有助于夫妻感情、身心健康、家庭和睦？ 呵呵，裴叶保证说这话的人会被套麻袋爆锤。 看完副本介绍、游戏任务，裴叶猛吸两口烟续命，免得被刺激的急性心梗继而暴毙。 点开个人信息，她心情好了许多。 ：裴叶 ：5月14日 ：178㎝ ：你的阿爸 ：阿崽 ：谎报出生年月装嫩的333岁老女人 ：-9745339746 ：-5073622610 ：天罚恶咒之罪人 看着这段信息，裴叶双目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眼色。 功德和气运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奈何负债基数太大，看得不是很明显。 她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数字，发现功德增长两个多亿而气运增长一个多亿。 在上一个游戏副本结束之前，裴叶清楚记得账户上有九千多万功德，气运四千多万。 氪金功德加上游戏任务赚来的功德，统共也没有过亿。 她可不觉得游戏副本计算错误。 翻找发现其中有一条奖励。 “添上这一笔，数字也不对。” 几乎还缺了总数一半的缺口，这一笔是谁填的？ “……似乎不知不觉中欠了谁人情呢……” 裴叶低声嘀咕。 调剂好心情，她再一次点开游戏副本入口，看看这次游戏副本是个什么背景。 “接收剧情！” 裴叶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第一个选择。 话音落下，一大段影像从脑海走马观花一般飞速掠过。 这次副本跟前两次一样，也是一本书。 不过，上两次都是现代背景，这次却是一个非常封建落后的不知名古代背景。 女主名叫萧妃儿，某地小官庶女。她自小天资聪颖、相貌倾城，却因为嫡母和嫡姐的打压不得不收敛锋芒。她十二岁那年去佛寺为亡母祈福，无意间救了太子。那时候的她用面纱蒙面，找了借口不肯袒露真容，太子便将一枚贴身玉佩当做信物交给她，并且许诺太子妃之位。 且不说这段剧情多么不合理吧，反正就是给了女主萧妃儿承诺。 萧妃儿以为是玩笑，并没有当真。 玉佩被嫡姐相中取走，试图顶替她的身份成为太子妃。 一番波折，嫡姐并未得逞，但女主也暴露在太子眼中，因身份低微遭到满朝文武抵制，只捞了一个侧妃位置。 皇帝驾崩，太子继位。 萧妃儿生的儿子被当做储君培养。 儿子茁壮成长，小小年纪就展露不俗天赋，颇有明君之相。 结果—— 让女主萧妃儿咬牙切齿的剧情来了。 曾对她温柔小意的男人居然搂着另一个跟她颇为相似的女人回来，立她为后，为她腹中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废了被抱以厚望的儿子。最后，她一步步被打落尘埃，惨死冷宫。 这种小说当然不是主流，所以萧妃儿含恨重生了。 她这次光环笼罩，决心不再与人为善。 一路过关斩将，乱刀切菜。 整得那位太子丢了性命，弄乱了那个国家，最后潇洒逃到另一个国家，碰上一个霸道狠戾的帝王。萧妃儿听说过这个暴君，万万没想到这个帝王居然是她小时候救过的小乞丐。 从原先的抗拒厌恶到后来的好奇关心，最后再度敞开心扉。 升级打怪的路上，萧妃儿有无数裙下之臣。 是个男的都喜欢她，被她美色所倾倒。 是个女的都厌恶她，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结果狗血的替身梗再度出现，萧妃儿与这位暴君相爱相杀。 重复剧情水了四百多万字，终于he结局了。 裴叶：“……” 所以呢？ 游戏剧情背景跟她推销绿帽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念在我们认识几百年的份上，好歹给点儿提示啊！” 游戏界面没有丝毫变化。 裴叶颓然坐在野草丛。 她目前这具身体是个贫困农家小丫头，跟女主萧妃儿没一毛钱关系，这回连室友都不是了。 唯一不变的是，小丫头依旧姓“筱”。 姓筱，名绿。 是的，她这回叫筱绿。 裴叶看到这个名字忍不住捂脸。 “这游戏跟‘绿’是多过不去？” 让她派发绿帽也就算了，居然还给她安排一个叫筱绿的身份。 游戏设计人是怎么想的，让一个农家小丫头给朝廷文武派发推销绿帽？ 农家小丫头也就罢了，还是个住在深山老林、偏远贫穷村落的小丫头。 裴叶抬手捏了鼻梁，仔细寻找“筱绿”有关的剧情。 剧情对这个身份介绍极少，但说了她的死因—— 为了躲避征人征粮，慌忙逃窜，最后饥寒交迫而死。 “……征人……征粮……饥寒交迫而死……看样子也是个不太平的世道。” 裴叶走出草丛，循着原主筱绿来时的脚印往回寻找。 正逢秋收，梯田被割得七零八落，不少稻穗没被收走，凌乱丢在地里。 有个粗麻旧衣的中年男人生死不知地躺在田埂附近。 裴叶探了一下，发现这名中年男人死了有一会儿，浑身青乌，脑后还磕了一个大血口子。 她仔细辨认，发现这名男子有些眼熟。 筱绿村庄的村民。 正文 381：初探村落（求月票） “希望村子还有活口。” 裴叶看着凌乱的梯田与脚边尸体，眺望远处袅袅灰烟，心下生出几分不祥。 她刚附身这具身体，再加上原主是个小丫头，体能优化有限。 寻常三五大汉还能对付，人数一多就要靠其他手段。 但那些手段…… 搁在各方面都落后的封建时代，容易被人当成妖怪喊打喊杀。 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在人前露这么一手。 环顾一圈，裴叶发现梯田附近一片地方有一圈竹林，心上一计。 只见她身姿灵巧地几番起落，稳稳落地。 “这会儿没有纸，先委屈你们了。” 她伸手挑了九片细长翠嫩的竹叶，口中念念有词。 没一会儿竹叶悠悠站了起来。 它们在裴叶手心扭来扭去，外人似乎能透过竹叶的表面看到一张迷茫的小脸儿。 没有手没有脚，它们只能学着蛇类一样曲着下半身扭着走。 “行啦，别委屈了，过段时间给你们换，现在事急从权。” 裴叶用手指点了一下其中一片竹叶的叶尖儿。 其他八片竹叶如梦初醒，也推搡着靠近要她点点。 裴叶雨露均沾，满足竹叶们的要求。 “你们四个去村外田埂看看，你们五个去村庄查看。” 分了任务，九片竹叶飘着向四周分散开来。 裴叶抓紧时间清理自己的“财产”。 食物不多，金银珠宝更是一概没有，而此次游戏副本又不按套路出牌，连赚取功德的手段也没指明。 裴叶头一回感觉到末日物资匮乏的滋味。 清算“财产”的功夫，九片竹叶陆续传回消息。 搜索梯田的竹叶最先完成任务。 它们在梯田附近置放生姜的地洞中发现几个衣衫褴褛的村民。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裴叶掐着手诀将意识附着那片竹叶。 意识刚附着过去，她听到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咒骂不停，时不时用拳头捶打地洞墙壁。 拳头与泥土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群挨千刀的畜牲呦，老天爷怎么就不收了他们……” 他捶完，倚靠在他怀中的小女孩儿浑身一颤，口中呜咽出声，低嚷着要阿娘。 中年男人又是一阵烦躁气愤。 地洞内所有人都知道女孩儿的阿娘已经被那群人抓走糟蹋了。 那些畜牲不仅闯入他们的村子抢走即将收割的粮食，还抓了壮丁去当兵送死，抓了村子里的女人给他们睡。 除了七老八十的老妪和尚在襁褓的婴孩儿，其他女的都要抓走…… 谁敢反抗就打谁，打到不敢吭声为止。 也有人为了不被征兵征人，告发其他人家的妻女青壮。 这座隐藏在深山中的宁静小村子就这么被毁了！ “阿爹，想回家。” “别怕，阿爹晚上再出去看看。” 他担心他们连晚上都熬不过去。 村子也就二三十户人家，各家各户的关系盘根错节。 谁家有什么东西，彼此心里都清楚。 他们还真担心平时不对付的人家将他们能躲藏的地方抖出来…… 裴叶听了一会儿，去探查村庄的竹叶传回动静。 手诀一改，又将精神意识附着在那片竹叶身上。 竹叶正嘿咻嘿咻爬到房梁上，小心翼翼往外探。 屋内站满人，大部分都是衣着比较统一、晒得黝黑的青壮，手中拿着粗糙兵器，其他人则是村庄村民——鼻青脸肿的村民被人用绳索捆绑，双手缚在身后，栓牲口一样串了起来。 这十多个男人也都是“筱绿”见过的村民。 除此，屋内屋外角落还有三十来个年纪不一的女性。 年纪最大有四五十，年纪最小仅有四五岁。 “就这么点儿人？” 说这话的是个外貌四十左右男性，他跟其他人最大不同在于身上还穿着一件粗糙甲胄。 威风凛凛、发号施令的模样，明显是个小头儿。 过了会儿，他撇嘴道：“算了，这么个小破地方，穷得叮当响，榨不出什么油水。” 倒是村子里的女人多。 其中几个还长得挺水灵。 按规矩充入妓营，他能利用职位之便先占占便宜。 “东西都弄好了？” “全部弄好了。” 他们将各家各户的储粮全部搜刮走，梯田上的也割走。 清点一下数量，勉强能交差。 “收拾收拾，走了！” 那个小头儿大掌一挥，准备打道回府，村民面色更灰暗，蜷缩的女子发出哀哀低泣。 裴叶又控制竹叶爬到其他屋子查看。 刚蹦跶两下，屋子霍地打开。 明亮的光线透入屋内，驱散阴暗，让人看清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颗粒。 裴叶立马躺下，暗中观察进来的人。 准确来说是两个人。 一个十二三岁的蓝衣少年，另一个年纪年长一两岁。 年幼的少年身着浅蓝色衣衫，面白如玉，两颊还带着点儿婴儿肥。 年长那个身形略瘦，相貌虽未长开，倒也不错。 前者怒气冲冲，火气大得能焚尽理智，后者明显是扛着灭火器的消防员。 “真真是气煞人！” 年幼那个少年三两步走到屋内。 怒气使得他额头青筋爆出，圆目沁着几分湿润和红痕。 “绍弟，还请消消怒火，小心隔墙有耳！” 年长那个疾步上前试图拉住对方的衣袖却被后者挥开。 “隔墙有耳又如何？他敢动我不成？” “那些粗莽匹夫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真在这里杀了你，毁尸灭迹不要太简单。” 这村子太偏僻，那些歹人要是火气上来杀人灭口，他们俩小命不保。 这种时候还是忍字当头，脱险再谋其他。 被称为“绍弟”的少年怒目圆睁，活像是只受了惊吓又愤愤不平的兔子。 裴叶停了一会儿觉得无法探听更多情报，准备溜走。 还未动作，敏锐发现有视线落在她身上。 裴叶：“？？？” “怎么了，绍弟？” “你看，这里有一片竹叶。” 少年用带着薄茧的手捻起躺在地上的竹叶。 他道：“竹叶只有村子附近那片林子有，也不知是谁有这雅兴，摘了一片过来。” “一片竹叶罢了，有什么可稀罕的。” 少年道：“这时节还有这么翠的竹叶，颇为难得。” 仿佛缀着春露般青葱欲滴。 说着，他将竹叶收到了袖子里。 裴叶：“……” 她脱离意识，将控制权还给竹叶。 这下轮到竹叶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正文 382：一切为了功德（求月票） 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竹叶紧张屏气，乖乖待在少年袖中不敢动弹。 “绍弟，你这癖好也不改改。” 看着友人将一片竹叶子放进袖中，年长那个少年忍不住以手扶额。 以友人的家世身份，想要什么东西不行？ 偏偏喜欢从外边儿往家里捡东西。 小到一片有特色的叶子，大到合他眼缘的阿猫阿狗。 如果只是一时兴起也就罢了，旁人顶多说他年幼贪玩。 偏偏他很认真，捡回去的东西都会好好保存，还专门建了库房与猫狗房安置那些玩意儿。 一来二去，书院同窗哪个不知道他的怪癖？ 他倒是无所谓，还乐在其中。 “改了能少很多乐趣。” 乐趣？ 年长少年表示无法理解乐在何处。 “绍弟，我们……” 话未说完，他瞧见友人给他打了个眼神，剩下的话被他重新咽回肚子。 沉重稳健的脚步声朝着他们靠近。 吱呀—— 破旧年迈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喑哑声。 倾泻的阳光在地上投出一道高大的男人影子，影子主人正眼神凶悍地看着屋内两名少年。 “小兔崽子！” 男人身形魁梧却长了一张贼眉鼠眼的脸。 当他说出这话，两名少年都有种强烈的被人羞辱的感觉。 年长那个还好，年幼那个险些炸毛。 幸好年长少年眼疾手快将他拦下，一边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劝阻，一边顺毛灭火。 “绍弟，忍一时风平浪静！千万别惹怒他们，他们一旦起了杀心就不好了。” 这些闯入偏僻村落抢粮征兵的家伙，真有可能杀人灭口的。 少年怒气十足地瞪大眼睛，眼眶爬着几缕明显的红丝。 “哼！” 他不甘心地松开攥紧的拳头。 男人并未听到两名少年的对话，但看年幼那个的表情也猜得出来。 少年手背触碰到带着厚茧开裂的手掌，一阵恶心与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狞笑着威胁一句。 这场冲突最后也没引爆，因为男人被同伴催着去集合了。 他一边“唉”了一声，一边扭头威胁警告。 这时候聚集的哨令响起，男人不再磨蹭快步疾走，两名少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这所谓的‘凤家军’真是越来越混账……” 被称之为“绍弟”的少年目光闪烁着冷意。 年长少年叹道：“帐下爪牙尚且如此，可见正主儿是个什么嚣张嘴脸。” 打着军中粮草紧缺、兵力孱弱的旗帜，派遣帐下爪牙去偏僻村落强征壮丁入伍……这般毫不掩饰的恶行，看得人一阵反胃。 两名少年看着像牲口一样被绑着脖子串成一串的村民，一张张脸上带着或麻木或狰狞或仇恨的脸，掩盖在太平之下的丑相在二人面前揭开了冰山一角，冲击着两颗还年轻的稚嫩心灵。 有心相助却无力回天。 他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正当他们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脱险，裴叶后脚就溜进村子，翻入原主“筱绿”原先的居所。 居所只是文雅的描述，实际上就是个石头和黄泥堆砌起来的小矮屋，原先拿来堆放杂物，后来用来养鸡鸭鹅，最后才被收拾出来当了孤女“筱绿”的“家”，破旧不说，冬冷夏热。 不能挡风挡雨，空气总是弥漫着不可言说的恶臭。 裴叶看着逼仄的“家”，不忍去想原主原先过着什么日子。 转念一想，这是游戏副本，而悲剧小可怜“筱绿”只是坑逼游戏策划人弄的角色。 裴叶心情好了些，循着记忆将夯实的墙角泥土挖出。 原主“筱绿”在这里掏了一个洞，放着一个破陶罐，陶罐塞着“筱绿”最重要的东西。 一块包裹婴儿的绣花锦缎，一枚刻着生辰八字的竹片，一枚看着平平无奇的玉饰。 玉饰材料并不好，还是“玉器市场”随处可见的劣质毛料制成的。 这两样东西是“筱绿”始终不肯当掉的宝贝。 裴叶不稀罕，但考虑游戏的坑人尿性，任何疑似与主线相关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她将三样东西放进游戏包裹，拍手弹掉双手染上的泥土。 原主“筱绿”一穷二白，靠着村中百家饭长大，家中米缸干净得连老鼠都懒得光顾。 裴叶拿走三样“宝贝”就没动其他东西。 几个起跃翻到其他人家，发现各家各户凌乱得像是飓风过境。 不论是屋外挂着的干货还是家中储存的旧粮、腌菜，全部被人搬走，主人家的卧房也被翻得乱七八糟，被褥、旧衣全部没了影子，厨房刀具、下地干活的农具也都不翼而飞…… “搜刮得够干净，末世副本来的吧？” 上一个末世副本的幸存者也没这么丧心病狂。 裴叶在村子转了一大圈，实在没发现其他收获，这才循着那些歹人离开的脚步尾随上去。 系统没有发布任务，裴叶也不知道除了推销绿帽外其他获取功德的办法。 按照前面两个游戏副本的尿性，大约—— 要她去当“裴三好”，做好事、说好话、存好心？ 她正愁上哪儿做好人好事，一桩黑恶势力欺凌弱小的案件就摆在自己眼前了。 “试一试吧，兴许歪打正着呢。” 裴叶从游戏包裹掏出一根白色长棍。 这根棍子是上个末世副本用母虫分泌“白浆”制成的。 这玩意儿看似脆弱，实则坚硬无比，那些被裴叶一棍子打碎脑颅、打出脑浆的丧尸能作证。 正文 383：秦绍，申桑（求月票） 山路崎岖，野草丛生。 那些人没有隐藏踪迹的能耐，裴叶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他们的踪迹。 她刚一靠近，揣在少年袖中的竹叶猛地打起精神。 大可爱没有放弃它！！！ 裴叶躲在茂密树冠之中，静静观察底下这伙人，猜测他们的身份来历。 深山密林众多，道路崎岖。 这伙歹人贪心搜刮不少东西，队伍中还有被强征的普通村民，拖延之下，赶路速度上不去。 夜幕低垂，他们还未走出深山老林。 野外多猛禽毒虫，连夜赶路实在是不智之举。 趁着天色还未彻底黑下来，还是赶紧布置布置野外过夜，准备热乎乎的食物。 清理杂草、生火造饭之类的琐事由普通小兵包圆，其他几个“大人物”只用坐着等张口就行。 不过他们显然不满足于此。 “穷山恶水也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妞，这一趟还真是没白来。” 那个穿着破旧甲胄的男人率先起身，从那堆战利品中挑了个最出挑水灵的女孩儿。 裴叶躲在树冠往下看，发现此女是里正家的女孩儿。 前不久刚及笄，说了一门好亲事。 男方是隔壁山头村子里正家的幺子，两家属于门当户对。 还有半年就要成婚当他人妇了，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一伙**闯进村子强征青壮抢掠妇女。 被点名的女孩儿吓得颤抖如筛糠，几乎要昏厥过去。 男人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反而被女孩儿脸上的惧怕取悦了。 他好心情地道：“呦，还是个雏儿！” 其他士兵顿时哄笑，七嘴八舌地庆祝他今晚要当一回新郎。 他大笑着骂道：“你们这些混球，老子这身板能七回八回新郎都成，怎么可能一回。” 听到这话，伴随着士兵哄笑的bgm。 其他相貌尚可、还未婚嫁的女孩儿也脸色煞白。 “哭什么？” 男人一手将挑中的女孩儿扛在肩上，另外一手伸到腰间稍微松了一下腰绳。 “兄弟们各个有力气有本事，你有福了，今儿伺候好我，明儿他们好好伺候好你，哈哈哈。” 他的嗓门很粗，口中说着极为下流的话。 黄花大闺女哪里经历过这些？ 除了乱蹬两条腿、用拳头捶打、用牙齿咬、惊恐尖叫，再没有其他有效的反抗措施。 她的反应不仅没让暴徒怜惜或者畏惧，反而大大取悦了他们，四周全是杂乱的哄笑声。 甚至还有人开黄腔。 “……这雏儿太嫩又不听话啊，要不要兄弟几个给您稳着点儿？” 男人大笑道：“混球，老子睡服婆娘的时候，你小子的爹还是个雏儿，用得着你碍事。” 这伙人越说越过分，行动上也不甘落后。 两个被盯着的少年怒火中烧。 他们原本想趁着入夜时刻，众人警惕松懈的时候再找机会。 谁料这些畜牲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畜牲。 “这等贼人……着实忍不下去了！” 耳边是兵匪嚣张、肆无忌惮的狂笑，偶尔夹杂着女子惊慌恐惧的尖叫。 偏偏他们俩佩剑被缴，手无寸铁，还是两个半大少年，根本抵不过这些成年贼人。 正当他们心焦如焚，刚刚还狂笑的男人突然哑声，双眸死死睁大，满面的不可置信。 他抬手捂住喉咙，却摸到迸溅而出的浓稠温血。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男人身躯晃荡着倒下，他们中间才出现一瞬的静音。 倒下的男人张了张口，最后却连一个字的读音都发不出来，不甘心地睁着眼睛没了气。 喉间迸出来的鲜血很快染湿了他的脸颊与前身。 沉浸在惊惧中的里正女儿与男人铜铃大的眼睛对上，尖叫声又高亢了几个度。 “谁？” “敌袭！” 这群兵匪见首领死得莫名其妙，惊惧、愤怒、惶恐之时也多了几分害怕。 只听树冠枝叶发出簌簌声，一道影子从上而下。 树下的兵匪刚刚抬头，还未看得清树上躲着什么鬼，脖子就发出不堪重负的骨裂声。 剧痛袭来，天昏地暗。 裴叶借着这一棍子的力道在半空转换身形，一个膝击将另一人踢开。 百多斤的男人跟球一样在地上翻滚，最后瘫软在地，再无声息。 “哎呀，力气用得太大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力道还控制不好，上来一套就带走了五个人头…… 她也不想的???。 距离裴叶比较近的兵匪反应过来，怒气暂时压倒了恐惧，抄着手边武器拥了上来。 裴叶一蹬树干跳跃向上，半空翻身再将长棍横扫，干脆利落送他们去排队投胎。 这番操作行云流水，快得连敌人与受害者还未理清门道，敌人已经躺下一大半。 这时候，其中一名少年指着想要逃的兵匪道：“女侠，不要放跑一人。” 深山老林最适合杀人灭口。 要是留下活口，反而后患无穷。 裴叶可不是那么凶残的人，她将剩下的活口全部打断了手和腿。 两名少年看得冷汗淋漓。 待兵匪死的死，残的残，废的废，他们才长舒一口气。 村庄村民直接吓傻，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裴叶手中的长棍落在他们身上。 裴叶掏出小刀子将绑着村民的粗绳割开，刻意压低声音让他们收拾东西搬走。 此时的裴叶用两块粗布将脸捆住，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身上也披了一件彩色大围巾。 这条大围巾是上个副本拿来御寒的，不晓得什么时候收进游戏包裹。 大围巾套在身上倒像是大氅，颇有几分古怪游侠的味道。 村民认不出裴叶的身份，不知道她就是村中惹人嫌恶的孤女“筱绿”，千恩万谢之后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没一会儿就鸟兽散，裴叶将长棍往腰间腰绳一插，弯腰要拖地上的尸体。 “你们俩怎么还在？” 裴叶注意到这伙人中风格迥异的两名少年。 不管是兵匪还是村民，各个肌肤黝黑，分明是常年暴晒劳作。 这俩少年却一个赛一个白皙。 年长这个还有些小麦色，年幼那个白得能发光。 “在下秦绍，多谢义士救命之恩。” 另一人也作揖道：“在下申桑，多谢义士救命之恩。” 这时候，挂在裴叶胸前的手机也发出了嗡嗡声。 有系统提示通知！ 正文 384：方便面的魅力（求月票） 在场三人面面相觑。 准确来说是两名少年呆愣看着声音源头。 这嗡嗡嗡的震颤声音，听着也不像是山间野蜂。 “你们等一会儿。” 裴叶冲着二人比了个“稍等”的手势，也不管这俩看没看懂，径自半侧过身打开手机。 此时夜幕低垂，视野昏暗，天边刚刚冒出零散星光。 任何光源在这种环境中都会分外夺目。 因此，当裴叶用密码解锁打开手机屏幕，突然出现的光源将两个少年吓得不轻。 屏幕发出幽蓝的光，照亮裴叶包裹严实的半张侧脸，无端多了几分山野精怪的既视感。 秦绍：“……” 申桑：“……” 二人再早熟稳重也只是半大少年，何时见过这般诡异的场景？ “那是什么鬼东西？” “这位义士是人是鬼？” 裴叶这边儿陷入可疑的沉默，一时半会儿没功夫理会两个咋咋呼呼的毛头小子。 裴叶：“……” 眼前险些一黑，她从可疑的沉默进化为漫长的沉默。 已知此次副本任务是向朝廷推销100顶新鲜绿帽，系统又提示眼前这两个半大少年是“优质贵客”……由此可以推测系统提示的意思是——向这两个十来岁的婴孩儿推销2顶绿帽？ (╯‵□′)╯︵┻━┻ 这垃圾游戏策划又一次刷新了她对“丧心病狂”四个字的认知。 “义士？” 秦绍二人见裴叶站在原地不动，惊惧的同时又涌起无限的好奇。 裴叶没说话，用大拇指将屏幕向下滑动，看了一眼之前的消息。 …… …… …… 裴叶根据这些消息大致摸清这回游戏副本获取功德的渠道。 斩杀作恶多端的家伙，衡量被杀者作恶多少，获取数量不等的功德 根据被救受害者的感激深浅，获取数量不等的功德。 果然—— 裴叶鄙视地撇嘴。 不管游戏副本怎么改换花样，本质还是想让她朝着“裴三好”的人设狂奔。 “义士？” 这回轮到申桑开口。 裴叶仿佛第一次发现他们的存在，哑着嗓子挑眉道：“你们怎么还在？” 两名少年：“……” 申桑抬头看看差不多完全暗下来的夜幕，再看看远处重重树影，唇角不由得噙着一缕苦笑。 他们不知道裴叶是不是山野精怪，但他们知道大晚上在深山老林瞎溜达很危险。 与其冒险，倒不如待在这里等天亮。 “算了，你们爱待着就待着，别妨碍我。” 裴叶这人是放荡不羁，但再放荡不羁也有底线。 让她给两个半大少年发绿帽，仅剩的良心会谴责她，她实在下不去手。 一番思量之后，裴叶善良地选择无视。 她扛着那根白色棍子，再从尸体收缴的战利品中间翻出一把铲子、一把斧头、一把锯子。 挖坑，毁尸灭迹。 她这边刚挖好一个大坑，一回头发现两个少年提着华而不实的佩剑将伤残的兵匪杀了。 “你们俩年纪不大，心倒是够狠。” 裴叶在挖坑，秦绍和申桑也低头找回自己的佩剑与行囊。 拿到佩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人灭口。 “他们本就该死，只是早晚罢了。” 秦绍惨白着一张脸，仔细观察，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他从小修习剑术，杀人却是第一次。 尽管被杀的人毫无反抗能力，但依旧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弥漫在他心头。 可他不喜欢在人前露怯，只能强撑着，故作镇定地将佩剑收回剑鞘。 申桑也帮衬着小伙伴：“义士武力非同常人，以一敌百不在话下，但那些村落的百姓只是普通人。一旦让这些歹人成功逃回去，带着爪牙回来，等待村落百姓的下场远比今日更惨烈。” 裴叶撇嘴道：“他们的确是该死，但你们俩也不厚道。” 申桑惭愧地道：“杀毫无抵抗能力的人，有违君子正道……” 杀几个被打断手脚、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仔细计较起来，的确称得上卑劣行径。 裴叶打断他的话，冷冰冰吐出一句话。 “不，我是指责你们俩抢人头。” 长得人模人样，居然也是“人头狗”！ 两名少年：“……” 抢人头？ 申桑摇头道：“他们的确是该死，但还不至于落得个尸骨不全的下场……” 他们只是割断这些人的喉咙，并未将他们的首级也割下来。 这些人的人头也没什么好抢的，抢了也换不了功勋，还惹一身骚。 裴叶：“……” 这大概就是时代代沟吧。 申桑说完发现裴叶又不理他们了。 她径自将一具具尸体扛起来丢进坑里。 铺上干柴干草，再撒上点儿油，掏出打火机…… 一系列操作看得两名少年目瞪口呆。 直到火焰腾起，他们才知道裴叶不仅要让人“尸骨不全”，还要人“尸骨无存”、“挫骨扬灰”！ 劝说的话在喉间滚了两下，最后混着唾沫又咽了回去。 这是个狠人啊！ 兵匪的尸体全被裴叶丢进火坑当燃料，染着血的杂草和泥地也被她铲出来销毁。 两名少年就这么怔怔看着，既没有阻止也没上来搭把手。 裴叶就当他们不存在，自顾自忙碌，一忙就是一个多小时。 她架起篝火堆，烧了一盆温水洗脸洗手，又烧了一盆热水泡方便面，兑着营养剂一起吃。 方便面的特性就是吃着不咋地，闻着贼踏马香。 时下料理水平不高，很多调味料都没有，民众口味被迫偏淡。 但方便面啊，那味道浓得飘香十里。 红烧牛肉方便面，又浓又香。 一下子就勾得两个少年涎水四溢，腹中唱起空城计。 正文 385：过夜（求月票） 裴叶摘下蒙面的粗布以及披在身上的大围巾，露出原主“筱绿”的相貌。 篝火堆烧得旺盛，将她半张脸照得通红。 “义士”的真容让两名少年惊愕。 他们以为身手矫健、武艺高强的裴叶应该是隐居深山老林的老叟。 结果—— 怎么看都是年纪比秦绍还小的小丫头。 “义士的年纪……看着不大……” 裴叶掀开锅盖，将方便面和调料搅开。 白雾与热气升腾，顺便将方便面的香味散入空中，充斥着在场三人的鼻腔。 秦绍和申桑的肚子默契地咕噜咕噜叫唤。 一阵又一阵，空城计还唱出节奏了。 一丝红晕悄悄从脖颈爬上耳根，再到蔓延头顶。 裴叶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始终低着头给篝火堆添柴火。 “你们自己有碗筷吗？” 泡面泡开了，裴叶才抬头询问二人。 少年下意识点头：“带了！” 他们的行囊很简单，但东西还挺齐全。 两套换洗的衣裳、配饰、佩剑、匕首、碎银、路引还有自用的碗筷。 →_→ 外边儿的东西不干净，生活讲究的学子在外游学都是自备碗筷的。 于是，他们从行囊掏出了自己的碗筷。 申桑的碗筷还算朴拙，瓷碗配一双打磨圆润不知材质的深红色木筷。 秦绍的碗筷就很花哨了。 碗是雪白锃亮的银碗，筷子也是一双雕着精致镂空缠枝花纹的银筷。 裴叶看看他们的碗筷再看看锅内煮着的三包方便面，默默将想说的话咽回肚子。 方便面没什么嚼劲，泡得久了还会糊成一坨，倒是汤水味道吸引人。 裴叶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汤面。 先喝一支营养剂，再吃方便面冲淡口腔中弥漫的橡皮泥味道。 热汤下肚，暖意散遍全身。 她只吃一点，剩下全被两名少年包圆。 “从未吃过如此香浓美味的面食，皇家宴饮也比不得。” 秦绍吃完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再用竹筒盛着的水漱口，一举一动带着权贵人家的优雅。 申桑没有附和。 裴叶暗中撇嘴。 皇家宴饮吃方便面什么的…… 混得未免太凄惨。 “还未询问义士名讳。不知义士家住何方？待我回了家，也好携重礼上门道谢。” 秦绍坐了一会儿，主动跟裴叶攀谈套话。 得亏他生得好看，旁人明知道他在打听也生不出厌恶。 “我姓裴，单名为叶。居无定所，走到哪里那里就是家。” 她没说原主“筱绿”的名字，容易暴露身份。 这两名少年明显不是普通百姓，鬼知道他们有没有渠道查出原主的底。 “居无定所？” 裴叶点头：“差不多吧，一般就在深山老林混着，凭我的本事也饿不死。” 秦绍叹了一声道：“也难怪。” “难怪什么？” 裴叶顺着秦绍的引导往下问。 秦绍道：“你可知道你刚才杀的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谁？不过是一群为非作歹的贼人，我辈替天行道，专杀这种恶人。杀了就杀了，杀之前还要查查他们的祖宗十八代？”裴叶嗤笑着强调，“再说——人也不全是我杀的。” 这俩少年郎也有份哦。 申桑也用完方便面，掏出帕子擦干净嘴角。 “他们是‘凤家军’。” 说罢，申桑二人隐晦观察裴叶的表情，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慌张。 谁料她就跟没事人一样，还反问他们一句。 “什么‘凤家军’？” 她的反应不似作假，两名少年暗中对视一眼，交换判断。 裴叶不知道吗？ 说知道也知道，说不知道也不知道。 她仅从游戏副本梗概看过“凤家军”的“威名”，没有详细认知。 申桑低头压下声音。 “外戚爪牙罢了。” 外戚爪牙？ 秦绍嘲笑道：“保家卫国没怎么看到，欺凌平头百姓的事情倒是熟练。” 裴叶没有插话，安静当一个吃瓜听众。 在《替身冷血皇妃之狠毒暴君别宠我》这本小说中，“凤家军”是女主萧妃儿辅佐太子登极最重要的底牌之一。 据说是太子的母亲从外祖那边继承过来的，但“凤家军”群龙无首之后就堕落了，还被排挤打压，不复当年威名。 这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结果在女主萧妃儿手中大放异彩。 女主成了太子侧妃，在太子授意下暗中接管“凤家军”，帮太子练兵立功。 因此，女主萧妃儿惨死冷宫的时候才会泣血斥责太子无情——他的龙椅宝座是她出了大力气挣来的！ 重生后的女主是复仇者，她不再帮助太子，反而用“凤家军”坑太子，将他从云端打落泥土！ 这些恩恩怨怨，裴叶表示没有插一脚的必要。 她的任务就是推销绿帽，顺便做好人好事。 三人不熟悉，裴叶又不太爱说话，秦绍二人也没厚颜凑近找没趣。 古人作息时间规律，入夜没多久就犯困。 二人前后脚陷入梦乡，一睡睡到第二日金乌升起。 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一道矮小干瘦的身影扛着铲子填平一个烧得焦黑的大坑。 小小的身躯抓着不符合体型的铲子。 原主“筱绿”生活条件不好，吃不饱穿不暖，发育迟缓。 这会儿又是白天，她的瘦小更加清晰。 任谁也猜不到这样瘦小的人能轻而易举要了百余人性命。 “义士可需要我等帮忙？” 裴叶道：“不用，你们只会帮倒忙。” 她将坑填满，再将其他痕迹处理干净。 两名少年：“……” 裴叶指着篝火堆上面架着的锅。 “我煮了点儿米粥，你们喝了就离开，昨天发生的事情最好一个字都别泄露出去。” “多谢义士。” 秦绍二人也不是不识趣。 裴叶摆出一副不欢迎的姿态，他们当然不会上赶着触霉头。 打开锅盖，锅内白粥咕嘟咕嘟冒着泡。 两名少年看着干干净净如白玉一般的白粥，对视一眼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裴叶干完回来。 “怎么不吃？是担心我在里面加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秦绍二人摇头。 他们只是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看裴叶的穿着还以为她是出身低微的普通百姓，但不管是昨晚的面还是今早的粥，都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正文 386：打火机，火石 普通百姓的主食都是麦饭。 所谓麦饭就是将小麦连壳一块蒸着吃，时常掺杂砂砾或者小石子儿。 因为给小麦去皮或者将小麦磨成粉制成各式面点，所需人工成本太大，普通百姓负担不起。 裴叶煮的这锅粥却是雪白的大米，剥了壳的、没有掺杂丝毫杂质的大米！ 煮出来的粥晶莹雪白，空气中泛着浓郁的米香，闻着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哪怕秦绍家世好，他也不是顿顿都能吃到这样精良的大米。 锅中煮着的米，送入宫中当贡米都够格了。 秦绍一边喝着浓稠的的白粥，一边在内心暗暗梳理推测。 普通百姓所用的麦饭质量不好，掺杂着的砂砾、小石子儿会对牙齿造成极大负担，因此判断一人出身如何，往往要看他们的牙齿。裴叶的牙齿磨损不严重但也跟整齐挂不上边。 这说明她之前的生活并不富裕，至少还吃不上这样精良的米。 现在却大方邀请他们两个陌生人食用大米，表现也非常自然，没有丁点儿心疼的意思。 仿佛吃大米、吃昨晚那种味道香浓的面汤跟呼吸一样正常。 这两点细节搁在一起，非常耐人寻味。 心里有疑惑，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他们可没有忘记裴叶昨晚以一敌百的英姿，两人是出来游学的，不是来被人杀人灭口的。 一整锅粥全进了三人肚子。 吃饱喝足，秦绍看了一眼刚刚爬到斜上方的日头。 “裴义士可有什么打算？” 顺便默默观察裴叶的行为举止。 他的直觉和眼睛告诉他——眼前这个女孩儿身上充满了秘密。 “什么打算？” 秦绍笑道：“继续隐居山林，偶尔出来行侠仗义，还是到处游历见识？” 裴叶当然不会“隐居山林”，她可是要给朝廷推销100顶绿帽的女人！ “应该会到处游历，深山老林待久了也无聊，只是……我对外界也不怎么了解……” 秦绍笑着邀请：“裴义士若无想去的地方，不如与我等同行？” 申桑听了这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小伙伴，不知道小伙伴打什么主意。 裴叶忍不住挑眉：“同行？” “我与友人都是天门书院的学生，结伴外出游历。如今世道不稳，若有裴义士同行，类似昨儿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秦绍坦白而耿直地说道，“冒昧一问，不知裴义士意下如何？” 裴叶想了一圈便答应下来。 她对这个时代不了解。 前两个游戏副本好歹是科技萌芽背景，不论是生活还是其他方面都比较方便。 出门可以开私家车或者坐出租车、坐高铁、坐飞机，通讯可以打电话、开视频，吃饭就更加方便，一个外卖搞定。第三个游戏副本不一样，搁在裴叶眼中几乎与远古时代相媲美。 外出靠走，通讯靠吼。 要不是她还有个外挂能提供营养剂，依照她这个饭量，不举兵造反大概养不活她自己。 裴叶答应太痛快，秦绍还有些懵。 “我先收拾一下东西。” 她不好在秦绍申桑面前从游戏包裹拿东西，干脆将常用品搬出来打了个包。 衣衫褴褛、一手持白色长棍、一手拎着破包裹，怎么看怎么像武侠小说中的乞丐。 秦绍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裴义士要不要去临近乡镇买两件现成的衣裳？” 他们两人穿得干干净净，裴叶一副乞丐装跟在后头，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尾随打劫的歹人。 “我也想，不过我没钱。” 裴叶说得非常坦然，秦绍二人又是一阵长长的可疑沉默。 早上那一顿粥，足够裴叶买上百身衣裳。 裴叶也知道自己形象有问题，重新掏出昨晚那件大围巾披在身上。 她在前方探路，两个半大少年在身后跟着。 一边走一边闲谈。 “你们怎么会跟那些人一块儿？” 秦绍跟申桑互相搀扶着下山，他道：“听闻‘凤家军’屯兵驻守荔城，干了不少欺凌百姓的混账事情，我们一时不忿去阻拦。谁料这些人胆大包天，不仅不惧还收缴我们的佩剑行囊……” 他们被扣了行囊佩剑还有路引，人身自由也被限制。 如果不是裴叶从天而降，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险。 裴叶：“……” 原来是两个空有一腔热血的愣头青小屁孩儿。 “凡事要量力而行。” 秦绍唇角忍不住泛起苦意。 但凡是热血未凉的人，看到那一幕都会忍不住的。 下山的路极为崎岖，野草丛生又给他们增添了难度。 谁也不知道杂草覆盖下方的地儿是平地还是坑。 幸好有裴叶，二人踩着她的脚印就能稳稳下山。 饶是如此也累得够呛。 待三人顺利下山，金乌已经过了头顶，慢慢朝着西边儿斜靠。 秦绍二人看着从头到尾面不红、气不喘的裴叶，羡慕的同时又有些郁闷。 他们年纪应该比裴叶大，但体能却远远不如对方。 “喏，拉着。” 下了山还有一条湍急的小河，小河不深刚刚腰部。 唯一的木桥被人为破坏，他们要过去只能两脚蹚着走。 裴叶看了眼两个半大少年，主动将手中的白色长棍递了出来。 “这、这不太好吧？” 秦绍看看比他俩都矮的裴叶。 武艺高强不意味着吨位重，一不留神就会被冲走。 “让你们抓着就抓着，啰嗦这么多干嘛？” 裴叶能让河水冲走？ 笑话！ 下了水，秦绍他们才发现裴叶不仅走得很稳，力道也很大，几乎是拽着他们两个过河。 “我去找点柴火，烧热水给你们驱寒。” “多谢。” 两名少年被冻得瑟瑟发抖。 裴叶抱着干柴和引燃干物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坐在河边鹅卵石滩附近绞干泡了水的衣袖。 “裴义士。” “怎么了？” 秦绍道：“冒昧一问，义士手中的东西……是火石？” 约莫两指宽、一指长的东西，裴叶摁了一下机关，另一处就冒出了火焰。 这古怪东西材质不详，但却极为好用，昨晚也是用它取得火。 “火石？”裴叶没听过这个词，但结合语境也猜得出是什么东西，“勉强也算是火石的一种。” 俗名——打火机。 正文 387：神秘的裴义士（求月票） 在秦绍二人看来，裴叶手握打火机，生火简直不要太方便。 殊不知裴叶心中有多么嫌弃。 她有些怀念上个副本的向瑞君以及刀妹子小可爱，火属性异能野外生火超级便利。 杀人放火、居家旅行必备的异能属性。 “裴义士……” 裴叶不断往篝火添柴，神情认真而专注，让人不忍出声打搅。 秦绍仍是这么做了，因为他太好奇裴叶手中的“火石”。 他自诩见过不少奇珍异宝，连被老古董诟病为奇巧淫技的玩意儿也收藏不少，但从未一件跟裴叶手中的“火石”一样奇特。这玩意儿是怎么生火的？只用摁一下机关，火焰就出来了？ 这么小的东西，揣在哪里都不占地方。 若能大规模产出，不仅有利于民生，行军打仗途中也能减少许多麻烦。 “什么事情？” 裴叶将篝火弄好，示意秦绍二人看着点儿火，她下水给二人扎几条河鱼当午餐。 虽说这个时代的人类一天只吃两餐，但裴叶是一日三餐的拥趸者，少吃一餐肚子受不住。 秦绍红着脸，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义士手中的‘火石’，我能厚颜借来一观吗？” 话刚说完，裴叶手中抛出什么东西朝着他面门而来。 秦绍下意识伸出两只手去抓，抓到一件残留着裴叶体温的小玩意儿，定睛一看是“火石”！ “看没事，别玩火，也别将这东西靠近篝火堆。” 裴叶游戏包裹里边儿还有一堆打火机，全都是阿崽买香烟酒水送的赠品，样式繁多。 秦绍笑着道：“裴义士放心，我晓得的。” 裴叶看着秦绍脸上流露出的开心，心下好笑的同时带着几分轻快。 半大少年，果然挺好哄。 裴叶坐在河边将两条空荡荡的裤腿卷高了，再用绳子将其绑住，免得下水的时候散开。 她两条腿踩入水中，无意间扭过头的时候看到两个半大少年并靠在一起把玩那只打火机。 啪—— 秦绍学着裴叶的动作，小心翼翼摁下那个机关，洞口霍地蹿出一串小火苗。 “嚯——还挺吓人！” 他松开大拇指，摁下去的机关自动弹上来，小火苗也噗的一声消失。 再一次摁下，小火苗又一次冒出来。 这回镇定多了。 他用空余的左手食指去拨弄火苗，就跟他以前无聊在家拨弄油灯灯芯一样。 “小心！” 申桑抓住他的手，免得他被烫伤。 “我有分寸。”秦绍将打火机给小伙伴，笑着撺掇他，“你要不要试一试？这可比火石用着方便多了。火石打上大半天也没个火花，要是柴火湿一些，怎么也点不着。这玩意儿不一样。” 他发现这个“火石”只要摁着机关，小火苗就能稳定出现，引燃干物非常方便。 申桑也试着用了一下，体验一回就松开了。 “绍弟，你可有见过这种奇物？” 他们身边也带着火石与火折，但两样东西都没手中这玩意儿好用。 申桑知道火石与火折如何制作，也知道它们的原料，但却弄不明白打火机的生火原理。 秦绍摇头。 “莫说是我，便是祖父、家父……他们的多宝阁或者库房，也没类似的器物。” 申桑听后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下水扎鱼的裴叶身上。 他垂眸低语道：“看这情形，这位裴义士身上的秘密不少啊。” 秦绍唇角噙着笑意：“我们好运，遭遇一劫还能碰见能人异士。” 在他看来，这次游学能碰见裴叶这位神秘义士，已经算不虚此行了。 “福祸相依。”申桑将“火石”还给秦绍，感慨一声道，“这位义士瞧着古怪，脾性意外亲和。” 在大众印象中——怪脾气和能人异士是标配。 “我有些好奇她的年纪。” 能力、经验、阅历与年纪挂钩，裴叶表面年纪太小，比他们俩还小。 秦绍忍不住脑洞大开。 裴叶会不会是乡野志怪中始终维持少女、幼nv体型的老家伙？ 申桑摇头道：“我们与她不熟悉。” 他们三人不熟悉，追根究底反而会惹来裴叶的厌恶。 秦绍笑道：“只是好奇，也没打算追根究底。你我私下说两句，她还能听到？” 申桑默默地看着友人：“……” 秦绍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一双大大的杏眼又大又黑，而且是黑多白少，配上极深的双眼皮，显得特别有活力。 emmm…… 也更加欠打欠收拾。 “君子不在人后语人是非。” 申桑刚说完，带着腥味的水滴溅到他们头上，一条被扎穿的河鱼摔在他们跟前不远处。 那条河鱼还非常有活力地甩着尾巴，在地上发出啪啪啪声。 搁浅久了，力道也慢慢弱了下来。 二人：“……” 默契抬头看向裴叶，发现后者两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中气十足地警告他们。 “我听得到！” 二人：“……” 裴叶手中的白色棍子扎了七八条河鱼，每一条个头都不小，秦绍颇为惊异。 要知道这条河可是荔城与周遭村落百姓赖以生存的水源，同时也是不少贫苦百姓难得开一回荤的宝地。一到雨水丰沛、鱼虾肥美的季节，附近百姓便会下水，捞点儿水产打牙祭。 一来二去，河中生物也机灵了，特别是河鱼。 这么大个头的河鱼，还是七八条，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们会给鱼开膛破腹吗？” 秦绍和申桑齐刷刷摇头。 他们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会用钱买吃食、住宿。 处理鱼？ 不会！ 裴叶只能自己来。 这回她掏出一柄匕首。 这是一柄军用匕首，刀身所用材料是质量最好、不含一丝杂质的优质合金钢。 不仅刀刃锋利，开了血槽，刀背还弄了锯齿。 裴叶在上个游戏副本极少跟丧尸近身对战，这把匕首只用来切水果，现在是切鱼。 她低头处理几条河鱼，敏感发现两道火辣辣的视线，耳边还有秦绍二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裴义士……” 裴叶好脾气道：“什么事情？” “义士手中这柄‘匕首’，我能厚颜借来一观吗？” 秦绍归依依不舍归还了打火机，扭头发现裴叶手中的匕首简直就是梦中情刀！ 正文 388：黑户裴义士（求月票） “待会儿，我处理完这些鱼再说。” 这柄军用匕首据说是不用打磨都不会变钝，切入鱼身就跟切豆腐一样轻松。 她很快将河鱼全部处理干净，又削了几根木枝将鱼串起来，架在篝火堆旁烤着。 将匕首擦干净再收入刀鞘，这才交给秦绍。 “刀锋很锋利，你小心点。不说削铁如泥，但也能做到吹毛断刃，不小心划伤就不好了。” “多谢义士，我会小心的。” 秦绍小心翼翼捧着这把刀，再将它缓慢拔出来。 雪亮的刀身能清晰映出他的眼睛和一部分脸，这是最清晰的铜镜也做不到的。 申桑也好奇凑过来围观。 秦绍用手指抚摸透着冰凉寒意的刀身，好奇询问：“义士这把刀用何种材质锻造的？” 尽管没有下手试一试，但也能看出它的锋锐。 奇特的造型让人无端生出一股股冷意。 他在脑中模拟这把刀捅入人体再将其拔出的画面，忍不住战栗。 不说刀锋又多锋利、血槽有多吓人，光是刀背上的锯齿也能将人肉搅烂了。 这一刀子捅进人的身体，不说去半条命，下一碗血是妥妥的。 “说是比硬钢还坚硬的合金钢。” 搁在裴叶眼中就是小孩儿的玩意儿，勉强切个水果。 真要论硬度，甚至不如母虫分泌的“石膏浆”制成的刀具硬，更别说联邦制式装备。 “钢？此物居然是钢制成的？” 饶是秦绍也忍不住暗中咋舌两声。 因为技术和材料限制，如今连铁器都没有广泛推广，比铁更强的“钢”更是无比珍贵，否则也不会有“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么一说。“钢材”产量极少，性能合格稳定的“钢材”就更稀缺了。 申桑也道：“即使百炼成钢，但炼出这么大块钢制成匕首……” 他不敢想象这把匕首背后凝聚的汗水、成本和精力。 秦绍道：“若有机会，真想结识制出这把匕首的工匠。” 如此精巧的设计，如此精良的制作，秦绍在亲眼所见之前，想都不敢想。 申桑附和道：“有这等本事的，必是当世名匠了。” 虽说“百炼成钢”，但真正能做到的似乎不多。 秦绍见过的“钢材”跟手中这柄匕首根本不能比，后者果真是没有一丝杂质。 他怀疑锻造这柄匕首的匠人有什么独门秘技。 来日若有机缘，兴许能上门求一柄用“钢材”制成的佩剑。 看着这俩半大少年你一言我一语，裴叶都不忍打断他们——这把匕首只是普普通通的军用匕首，批量产出，绝对不是名匠订制——这些话在喉间滚了两下又被她咽了回去。 有些实话说出来别人也不会信。 秦绍把玩过后将匕首双手还给裴叶。 眼睛布灵布灵的，似乎装满万千问题。 裴叶在这样的攻势下依旧坚挺不倒，不为所动。 “鱼烤好了，你们尝尝。” 虽说是河鱼，但撒上一层层调料，不仅没有腥味还透着一股子诱人香味。 秦绍二人分了三条，剩下都进了裴叶的肚子。 吃饱喝足再将篝火熄灭，三人继续踏上前往荔城的道路。 不经意间小露一手，裴叶的背景在秦绍二人的脑补中越发丰满，哪怕她说自己没钱买成衣，他们也没怀疑——能人异士多古怪，癖好各种各样，旷天野地脱衣luo奔的大有人在，裴叶只是喜欢装穷扮乞丐，挺正常的爱好——殊不知，现实跟脑补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日落之前，三人终于来到荔城城外。 走了一整天的路，秦绍二人都没什么力气，几乎是抓着棍子被裴叶一路拖着走的。 好不容易看到荔城城门，准备进城的百姓又排了好长的队伍，他们只能跟在队尾。 裴叶扫了一圈，发现百姓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很少能看到衣服补丁少于五个的人。 与其说他们是准备进城的普通百姓，倒不如说是逃难的难民。 秦绍看着几条长龙叹道：“战事将起，全城戒严，我们有的等了。” 走了一天路，他不用脱下木屐都知道自己脚底板长了水泡。 其他百姓全是草鞋，有些甚至光着脚，而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尖锐石头。 申桑蹙眉道：“规规矩矩排着，排到明后日也进不去。” 规矩死的，但人活的。 更别说世道兵不公平，少部分人可以光明正大享受特权。 申桑打算运用金钱特权插个队，尽早入城找个落脚的客栈或者民宿。 秦绍瘪嘴道：“我腿疼，走不动了。” 要不是裴叶拽着他们走，他真要倒在半路上。 申桑年纪比秦绍大，更稳重，尽管身体也累得不行，面上并未露出端倪。 “那我过去，绍弟先原地等着。” 裴叶上前道：“我陪你过去吧。” 普通百姓进城要排队清查，还要交一点儿过路钱，而有钱的人可以走后门，只是每个人头的过路钱比较贵，俗称vip绿色通道。这笔钱别说秦绍，申桑也交得起，顺便交了裴叶那份。 “他们查的是什么……” 裴叶余光看到城门守卫让其中一名百姓掏出东西，检查之后才让进去。 申桑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路引。” “路引”也不是每个人都要检查的。 住在附近的百姓进城只要听一下口音就能进城，而口音陌生的人则要检查“路引”。 说白了就是一份离乡证明，拿不出来很严重哦。 裴叶：“……” 她有些沉默。 为什么呢？ 因为她的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 也不知道游戏系统怎么弄的，她说话是非常标准的官方雅言，字正腔圆，没有口音。 “我不是本地人，进城会查‘路引’吗？” 申桑道：“多半会查的，没有‘路引’还会被抓，严重的会被当做流民遣散或者贩卖……” 裴叶又一次沉默了。 申桑看着她的表情也跟着沉默了。 许久—— “裴义士……你没有‘路引’？” 裴叶尴尬地咳嗽一声。 “我从小生在深山老林，平时活动范围也不大，根本没进过城，所以也不知道这东西。” 上个游戏副本的华国在末世前也有黑户，更别说户籍制度录入落后的第三个古代副本。 黑户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常见。 正文 389：棒棒糖（求月票） 申桑与她面面相觑。 最后给裴叶打了个眼色，示意先离开再详谈。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城门，直到远离守卫，才小心低语交谈。 “裴义士，你没有‘路引’进不了城，一旦被抓到还会被驻守荔城的‘凤家军’严加照看。” 如果是平时还能混进去，但现在战事紧张，浑水摸鱼可没那么简单。 申桑想到这层便有些犹豫。 裴叶扭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城墙，默默揉了一下鼻尖。 她问申桑：“只要不惊动任何人进城就没问题了吧？” 申桑道：“荔城各门都有重兵把守，一日十二时辰换班轮值，到了时辰城门还会下钥。” 不惊动任何人混入城中？ 太难了。 “要不裴义士在城外等一阵，我与绍弟进城寻人帮你弄好户籍和‘路引’？” 秦绍家庭背景很强，偷偷摸摸帮人弄个户籍、“路引”不难。 更何况—— 正值战乱，没有户籍、“路引”的流民那么多，里边可操作的余地大了去了。 裴叶面无表情地道：“这么点儿高的小矮墙，我有信心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翻进去。” 申桑：“……” 翻城墙？ 他默默看了一眼两三丈高的城墙，再看看裴叶不足五尺的身高。 “你怀疑我的能力？” 别说翻这么一座小矮墙，徒手爬个两千米的峭壁也不成问题。 看裴叶表情认真不似作假，申桑又一次陷入沉默。 他忘了裴叶是个神秘的能人异士。 能人异士连露天luo奔都能扛得住，爬个城墙什么的……大概也没问题吧。 申桑不确定地想着。 “并未怀疑，只是……翻爬城墙一旦被抓，后果比没有‘路引’更严重。” 没有‘路引’顶多被流放发卖或者罚到倾家荡产，翻爬城墙被抓只有死路一条。 “没事，我心里有数。” 申桑与秦绍用钱开道，走绿色vip通道，不用排队就能进城。 约好会合地点，秦绍心里还有些担忧。 申桑宽慰道：“裴义士瞧这不像是鲁莽的人，哪怕翻墙也会等入夜……” 入夜之后，城门各处守卫力量不如白天那么严苛，翻墙偷渡入城的几率大很多。 “距离入夜还有大半个时辰，我们不如先去食肆用点儿？” 之前的河鱼在腹中消化得差不多，秦绍二人又正值长身体的年纪，很容易饿。 申桑点头：“也好。” 荔城地势特殊，商贸繁荣，南来北往的商贾齐聚于此，一派盛世景象。哪怕外头有风声说要打仗，城内百姓脸上依旧洋溢着笑颜，与城外那些担忧未来又流离失所的流民截然不同。 城中食肆极多，二人随便找了一家看着比较干净的。 待他们吃饱喝足去目的地等裴叶，发现人家早已等得不耐烦。 裴叶裹着那件大围巾，手中揣着那根白色长棍，蹲在街角，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团阴影。 “裴义士！” 秦绍隔着老远喊了一声。 裴叶冷着脸，幽幽地道：“我在这里受冻挨饿，你们吃饱喝足，真快活啊。” 申桑默默抬头。 这才刚入夜，裴叶手脚再快……应该也没等多久……吧？ 哪知裴叶伸出五根手指。 “我等了你们五刻钟。” 两个半大少年前脚进城，裴叶后脚就翻进来了。 她在目的地啃了大半天干脆面，这俩少年待在食肆吃香喝辣。 要不是这俩孩子年纪还小，裴叶真想遵从系统提示，给他们批发两顶绿帽！ 两个少年面露羞惭之色。 君子该守时守约，他们却让裴叶待在风口等了那么久。 “算了，其实也没等多久。” 她是成年人，不跟小婴儿计较迟到这种问题，有失风度。 秦绍知道裴叶这是给他们台阶下。 “裴义士，要不要先去布庄看看？” 附近就有几家布庄，大部分供应给城中高官富户，少部分卖给普通百姓。 不仅卖布料也卖成衣，成衣样式很大众。 “掌柜的，你这里可有适合的衣裳？全部拿来看看。” 入夜后的布庄很清闲，掌柜闲得能抠脚，好不容易来了三个客人，其中一个还是乞丐。 秦绍补充道：“要最好的。” 最好的？ 掌柜暗暗打量三人，心里嘀咕，面上没有显露。 开门做生意，甭管顾客什么样儿，伺候好了最重要。 “三位稍等，这就去取来。” 布庄最好的成衣也就那样，跟府上绣娘制成的不能比，秦绍看了一圈有些嫌弃。 “这就是最好的？” 秦绍一副“你肯定藏私了，我们有钱别驴我们”的表情。 掌柜为难道：“这一批的确是最好的成衣，其他的不是不合身就是被送到顾府了。” 顾府？ 荔城姓顾的人家没有几户，而秦绍二人要拜访的人中间就有一人姓顾。 “你说的顾府可是名士顾央府上？” 掌柜惊诧二人猜得准。 “的确是那位贵人。” “原来如此。” 知道掌柜说真话，秦绍态度软和下来，让裴叶从这批成衣选几套喜欢的。 布庄不仅有类似试衣间的地方，还有一处供人沐浴的小间。 未免两个半大少年等得无聊，裴叶掏出一把棒棒糖、两包香瓜子递给他们。 二人：“？？？” “打发时间的零嘴，剥去外边的壳子就能吃。” 这些零食是抽游戏许愿池的产物，裴叶的游戏包裹塞了无数，各种口味都有。 “此物该如何食用？” 秦绍捻着一根棒棒糖。 一端是比龙眼还大的球，一端是根白色细棍。 二人研究后发现那颗球外边儿包裹着的东西能解开。 “嗅着有股荔枝的气味……” 小心翼翼吃了一小口，发现是硬的，咬不下来，只能搁在口中抿着。 抿了两口，一股浓郁的甜香迅速在口腔蔓延。 “居然是糖。” 秦绍诧然。 这种玩意儿同样不是普通百姓吃得起的，甚至连很多富户也不是说吃就能吃。 口中这颗糖跟秦绍以前吃的蜜糖完全不一样，硬的，不仅极甜，还有水果的香味。 “此物怕是连宫中都没有……这位裴义士究竟是何方人士？” 申桑闻言也拿了一颗。 剥开后发现跟秦绍的不同，不是白色而是一圈圈交融的红白。 味道非常新奇，似乎能甜进心里。 正文 390：名士顾央（求月票） 棒棒糖给了两个少年新奇体验。 秦绍叼着口中的糖，将魔爪伸向拿两包香瓜子。 不甚熟练又小心翼翼撕开外层，里边倒出来一堆黑白或黑灰相间的东西，看着像是拉长的甜瓜子。不同于以前吃过的甜瓜子，这玩意儿散发着阵阵香气，也不知道怎么炒出来的。 申桑好奇道：“这又是何物？” 听裴叶的意思应该也是零嘴，能吃的。 秦绍不确定地道：“应该类似甜瓜子吧，长得不是很像，味道也不同。” “应该？” 秦绍道：“以前没见过。” 这个时代的瓜子就是甜瓜子，还有少部分贵胄才吃得起的西瓜子，葵瓜子是没见过的。 秦绍家境好，家中长辈又曾是朝廷重臣，逢年过节都能收到不少珍贵打赏。 这些赏赐大半都送到秦绍手中。 如果有东西连他都不认识，那玩意儿就真是稀罕货了。 申桑暗暗咋舌，对待裴叶身份这件事情上又谨慎了三分。 秦绍道：“嗅着挺香的，不知道味道如何。” 他剥开一枚瓜子，瓜肉饱满，味道的确比他吃过的瓜子要好，但却没有想象中惊艳。 →_→ 殊不知用嘴咬开瓜子皮才是吃瓜子的正确方式。 用手剥的瓜子是没有灵魂的。 两个半大少年坐在布庄招待客人的席位上等了一阵，口中的糖吃光了，瓜子也剥完了一包，裴叶这才千呼万唤始出来。原主“筱绿”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裴叶用着磨砂搓澡巾来来回回搓了三四遍，将一桶水洗得发灰，又用了玫瑰香波沐浴露才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 油腻打结的头发也仔细梳洗，再用干毛巾擦拭一遍又一遍。 最后才将今天买的新衣裳换上。 顿时有种神清气爽，重获新生的畅快感。 感谢前两个副本的古装言情电视剧，裴叶来来回回摸索数遍才学会怎么穿。 “没点儿智商、动手能力以及心理素质就穿越到古代世界，那可真是一场灾难。” 没有热水器、没有自来水、没有蓬头淋浴、没有洗发露沐浴露、没有厕纸、没有马桶……基础生活设施落后得不忍直视。普通百姓上厕所不是找个角落随地处理就是去蹲臭气熏天的茅坑，也就富贵人家好点儿，恭桶有下人帮着处理，还会用香料去除恭桶里边儿的异味……普通人？呵呵，被茅坑臭死的大有人在。 裴叶才在这个副本待了一天，嫌弃指数直逼上一个末世副本。 原主“筱绿”营养不良，头发有些稀少，发根枯黄分叉。 本以为是只丑小鸭，但裴叶掏出小镜子一照却发现是个美人坯子。 话说回来—— 三个游戏副本的马甲，似乎没一个丑的。 待在小间外的妇人看着裴叶出来，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双手灵巧地帮裴叶扎了个清爽发髻。 “您生得可真俊俏。” 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位贵客是标准的三庭五眼，不论是脸型还是五官都非常精致。 只是肌肤差，肤色偏暗黄，眼袋也厚重，身形瘦得像是竹竿，风一吹就能飞。 长得再丰腴一些便完美了。 裴叶出来的时候，秦绍和申桑已经嗑了一堆瓜子皮。 “让你们久等了。” 秦绍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瞧险些被晃了眼睛。 “裴、裴义士？”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裴叶笑道：“这么惊讶？莫非以为我是男儿身？” 这可是古装言情剧的模板桥段。 女主女扮男装跟男主同游，恢复女儿身被男主撞破，男主的表情跟秦绍如出一辙。 说起来—— 听闻古代封建社会风气保守，对女性的要求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两个半大少年这么随便就让她跟着同行，不会真以为她是男性吧？ 知识缺乏的裴叶有些不确定。 秦绍哑然道：“裴义士的模样、声音，再怎么眼花也不至于错认成男儿。” 虽说这个年纪的女性和男性五官还未张开，乍一看去容易混淆，但仔细分辨不难。 裴叶的长相也不是雌雄莫辨那一款。 “我只是有些诧异——裴义士天生丽质，做乞儿装扮未免太糟蹋自己。” 明明长得很好看，为什么要装丑扮乞儿？ 果然，能人异士的脑回路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裴叶：“……” 她将解释默默咽了回去。 申桑没说话，但眼神透露出来的情绪跟小伙伴一致。 “以后不会了……” 当裴叶走近，秦绍又敏锐嗅到她身上散发的阵阵香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有些发红。 “我们今晚住在哪里？” 看着秦绍付了钱，裴叶问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原先是准备找个民宿落脚的，不过掌柜的话让我改了主意。” “掌柜说了什么？” 秦绍道：“荔城名士顾央曾在天门书院任教，他也是我爷爷的门生。” 两个半大少年跑出来游学，自然是为了到处游历见识，拜访各地名士。 顾央是他们来荔城的第一目标。 来之前听说顾央出门拜访友人，动辄三五月才回来。 刚才掌柜却说送了一批成衣到顾央府上，这说明顾央有六成几率已经回家。 因此—— 上门拜访，借宿住上几晚。 裴叶挖了挖自己浅薄的古代知识——这些知识大多来源于并不靠谱的古装言情剧。 “我们这个点登门拜访……似乎不太好吧？” 按照礼节，也许该递上拜帖？ 秦绍道：“我跟他交情不太一样，他又喜欢到处交友，即使三更半夜上门也不会被做当恶客打出来。” 裴叶：“……” 作为荔城的门面，名士大佬之一，顾央的住所是每个土著百姓都知道的。 问了几个夜市游人，一行三人终于摸到了顾央府前。 秦绍上前敲门，门房困乏地打了个哈欠，却没有电视剧中的傲慢无礼，也没发生狗眼看人低的剧情。当门房听到秦绍自报家门，瞌睡虫一下子飞了个精光，连连哈腰要去禀告主人家。 秦绍笑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家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三人被下人一路带到顾府正堂。 裴叶也是第一次看到古代上等人家住的屋子。 整体而言没有想象中的惊艳，但却透着一种疏阔豁达的气韵。 正文 391：爷爷来信了（求月票） “几位请坐，小的已经命人去请老爷。” 顾府管家让侍女给三位贵客端上茶水和干果。 裴叶安静当背景板。 刚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大腿和小腿泛着麻意。 裴叶忍不住怀念上个末世游戏副本。 最起码有凳子有椅子有沙发，不用跪坐在席垫上折磨自己的双腿。 余光不经意扫到秦绍二人，发现他们始终维持着端正坐姿，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表情。 这俩还是半大少年，骨骼没有完全定型，也不怕跪久了会变成罗圈腿？ 裴叶内心撇嘴。 她觉得有必要给两个人安利一下凳子的好处。 还未想好如何安利，耳尖听到一阵脚步由远及近传来，而秦绍二人浑然未觉。 “人来了。” 裴叶跟他们低语一声。 秦绍二人下意识将目光转向门口，几息过去也没看到顾央的人影。 裴叶道：“来人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顾央。” 为何判断来人就是顾央？ 因为她听到玉佩相撞的声音，显然是玉佩主人步行急切，顾不上平日如风轻云淡般的闲适仪态——据她所知，玉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佩戴的，不仅要有财力还要有一定社会地位。 顾府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不多。 秦绍还没来得及开口细问，正厅外的脚步声清晰了许多，他连忙将喉间的话咽了回去。 随着脚步靠近，正厅纸门上也映出一道修长挺拔的陌生影子。 衣衫摩挲下，他步履急切地进了正厅。 正厅各处点了照明的灯，借着灯光能看清厅内坐了三个年纪相仿的少年。 他一眼就看到了秦绍。 顾央出现的一瞬，秦绍跟申桑也起身作揖，行了个晚辈礼。 他跟秦绍仅有数面之缘，还是在秦绍小的时候。 现在小团子长大成少年郎了，顾央仍旧眼神毒辣，一眼分辨出哪个是他。 劈头盖脸一句话。 “你来荔城，老师他们可知道？” 秦绍放下双手，讪讪道：“之前不知道的，现在应该知道了。” 顾央表情严厉：“简直是胡闹！” 秦绍用食指抠了一下左脸，在顾央阴影下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 “我来都来了，先生也不能将我送回去啊。” 说罢，秦绍眼神漂移，底气不足地补充一句。 “祖父给先生写了信？” 他本来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出来游学，顺便见一见被祖父无数次夸赞的别人家的长辈。 名士圈子的大佬，顾央。 谁料刚见到顾央就被这般责问。 秦绍忍不住眼前一黑。 绝对是家里知道他的小动作，给顾央写了信，顾央才会有上面的问话。 “写了，险些没将恩师他老人家气倒。” 跑哪里游学不好，偏偏要跑到荔城游学？ 顾央在友人家待得好好的，骤然收到恩师加急送来的信函，匆忙收拾行礼赶回荔城。 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 荔城正是多事之秋，秦绍怎么偏偏这时候来？ 顾央从袖中掏出一叠信纸，信纸上的字迹是秦绍非常熟悉的——祖父的字。 祖父的字就跟他的人一样风流飘逸，但秦绍刚才余光一扫却发现字迹透着罕见的锋锐。 由此可见，祖父写这些内容的时候心情如何。 秦绍默默低下头。 顾央敏锐注意到秦绍的装扮和神色，便知道他这段时间应该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天色也晚了，实在不适合探讨“秦绍这熊孩子不顾家中长辈跑到即将开战城池作大死”的问题。 “府上已备下客院，你们先去洗漱歇脚，有什么事情待来日再谈。” 秦绍闻言松了口气。 这时，顾央才有多余精力关注另外两个半大孩子。 恩师信函上提过申桑，据说是秦绍在天门书院交好的同窗，为人行事稳重，思虑周全。 不过，上面并没有提到第三人。 这第三人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儿。 虽说时下男女风气没有前朝保守，女子地位也比以往高了许多，甚至连天门书院这样的地方也放款条件收了女学生——但，顾央还未听过有哪个女学生跟两个男学生同行游学的。 暗中观察，顾央便判定裴叶不是书院学生。 尽管天门书院创立宗旨是让天下学子有书可读，不论贵贱皆可入学，但那是第一任山长的宏愿。 第一任山长仙逝，出人头地的学生反哺书院，尽管是好心，也让书院成为五院之首，总归是变了味。 聘请夫子要钱，书院其他人也要恰饭，书院生源就不可避免地有了门槛。 裴叶不符合天门书院的招生条件。 秦绍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 当顾央听到秦绍和申桑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仗着自己学了两招剑招跟“凤家军”的人怼，他险些让茶杯中的茶水溢出来。 若非裴叶，顾央不知道要去哪里捞恩师的宝贝孙子。 运气好也许能捞个活人，运气不好也许就是具尸体。 顾央给裴叶行了个郑重的礼。 裴叶不懂这些人的社交礼仪，但别人跟自己说谢谢，于情于理也该回一句。 “顺手而已。” 这就是她的回答。 若不是那一支“凤家军”跑到筱绿村庄大闹，裴叶碰见了也未必会管。 秦绍：“……” 申桑：“……” 二人有些见鬼地看着她。 顾央可是名扬天下的大佬，他的礼可不是谁都受得起的。 裴叶不仅没有诚惶诚恐，反而一副“我肯受你的礼是你的福气”的气势，出人意料。 而当顾央余光扫过裴叶那张脸，视线有一瞬的停滞，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不知义士贵姓，家住何方，家中可有长辈？” 顾央声音多了几分柔和，丝毫没有为裴叶的无礼而动怒。 裴叶掏出应付秦绍他们的说辞。 “原来如此。” 顾央不再追问。 当他听说裴叶没有户籍和“路引”，略微思索后便说他能帮忙。 秦绍暗松口气，顾央答应帮忙再好不过。 顾央坐在上首与三人闲谈两句，几人就被打发去睡觉。 秦绍三人才知道顾央也是被管家从被窝挖出来的，当下就不敢打搅。 裴叶看了一眼，表情宛若死了十个坑逼友人。 这位优质客户除了顾央还能有谁？ 这破系统是碰见个人都要发绿帽是吧？ 与此同时，本该睡觉的顾央没有回房，而是去了书房翻找什么东西。 许久，黑暗笼罩的书房传出一声幽幽轻叹。 “裴叶……这名字的确像是那人的风格。” 正文 392：打游戏要网卡的（求月票） “咦？怎么不见了？” 秦绍将脱下的衣裳袖子来回翻找，半晌也没找到那片竹叶。 兴许是过河的时候，也许是下山的路上丢的。 最后只能遗憾地接受现实。 殊不知他以为丢失的竹叶正蹦蹦跶跶翻墙投奔大可爱的怀抱。 而大可爱呢？ 她正抱着手机，用被子蒙着头打游戏。 在这个没有电没有灯的时代，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大部分普通人的夜晚生活枯燥无比，特别是单身狗只能早睡早起，而这对于沉迷游戏的大龄老年少女裴叶而言就是折磨。凌晨才是夜生活开始的黄金时间啊，七八点就睡觉闹哪样？ 老干部也没有这么早睡觉的。 她以为自己要睁着眼睛数绵羊打发时间，无意间发现手机里边的游戏还能玩。 居然还能玩？？？ 这部手机不用充电就不吐槽了，为什么还能联网打游戏？ 见多识广的裴叶就懵了一秒，心情毫无波动地接受这个设定。 点开附属下的内置小游戏——阿崽这只小醋精认定她的手机界面只能有它一个app，将裴叶下载的其他游戏都拆了搬到旗下——这些游戏居然能正常运行。 只是曾经使用过的两个账号显示不可登陆。 裴叶又尝试着申请新账号。 第一个账号“筱虹”，第二个账号“筱秀”，第三个账号就取名“筱绿”吧。 注册成功，游戏登录。 她正要夸奖游戏策划人还有几分良心，将她丢在落后远古时代背景还不忘丰富她的娱乐生活，下一秒她就决定收回这句话——游戏界面跳出一个通知栏，每个字眼儿都写满了“吃钱”。 裴叶一目十行扫过来，表情冷漠地像是死了一百个坑逼友人。 跨位面拉网线要付网费的，付了网费才能体验游戏。 网费有两种收费模式，一种点卡，一种月卡。 点卡就是100功德玩2个小时，时间按照实际网络登录时间计算，分秒不错。 月卡就是10000功德包月30天，30天内随心所欲登录网络玩游戏，流量不限制。 裴·网瘾·退休大龄老年少女·叶：“……” (╯‵□′)╯︵┻━┻ 果然，这个坑比游戏就会见缝插针骗人氪金。 还是熟悉的套路，还是熟悉的坑钱。 裴叶倒想硬气甩游戏策划一脸的功德，财大气粗买个百来张月卡，但看看账户，她克制住自己想挥霍的手。 幸亏之前收拾那伙“凤家军”爪牙，赚了几百点功德，不然她连网都上不起。 果断买了张两小时点卡。 “没有游戏的夜生活是不完整的。” 裴叶弓着背躲在被窝，开着静音又将光线调到最暗，手指灵巧地收割游戏中的呆卡萌。 玩得正起劲，屋外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动静。 她头也没有伸出被窝，自然道了一句。 “回来了。” 一片竹叶从门缝挤了进来，委屈巴巴地朝着床铺隆起的小被窝飞扑而去。 还未碰到目标，隆起的被窝伸出一只纤细的手。 裴叶屈指弹开那片竹叶，将它弹到其他八片小伙伴堆里。 “别闹，好孩子要早点睡觉。” 竹叶被弹开之后躺在地上思考“人生”，最后乖乖爬进裴叶准备的小被窝。小被窝是个半米宽的粉色狗爪玩偶，其他八片小伙伴整整齐齐躺在里边儿，还给第九片竹叶让了一个位置。 裴叶在游戏里面大杀四方。 哪怕其他玩家开着能打诸神之战的挂，最后也要含恨在她的枪口之下。 “哼，有我的局还想吃鸡？” 愚蠢的凡人，鸡场早已经被她包圆了。 她还想抓紧时间再排一局，结果账号被无情踢下线，系统提示她。 裴叶：“？？？” 两个小时过去了？ 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时间，裴叶陷入了沉默。 她现在的功德值只能再买几张点卡，而一张点卡才两个小时。 这么几个小时顶个蛋用？ (╯‵□′)╯︵┻━┻ 裴叶在“继续玩一张点卡”和“留着明天玩吧”来回横跳。 最后选择关手机断网睡觉。 睡觉之前还要跟自家阿崽小可爱道一句晚安。 二楼房间亮着橘黄色的床头灯，阿崽穿着睡衣、戴着睡帽躺在小小的q版床上，一个个“z”从蛋尖儿冒出来。粉色被子只盖一半，随着一定节奏缓慢起伏，好似被下的蛋真能呼吸。 裴叶看着熟睡的阿崽，忍不住在内心嘀咕。 “阿崽这次的工作会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希望能轻松一些。 上个游戏副本总看不到阿崽，裴叶偶尔有种自己成了留守老父亲的错觉。 “晚安，阿崽。” 裴叶说了一声，再将手机放在枕边。 闭上眼睛酝酿睡意，还未暗下的游戏界面出现一个小小插曲。 蛋尖儿冒着的“zzz”改成三颗颗摇摇晃晃的q版爱心。 每当有新的爱心出现，飘在最上方的爱心就啪得一声碎开，如烟花一般散成一个小红圈。 也多了一条信息。 这个季节天黑得早，亮得也迟。 外边儿天色未亮，秦绍就在生理时钟的召唤下醒来。 穿衣洗漱结束，下人又端来刚刚做好的早膳。 秦绍简单用了早膳，询问申桑和裴叶醒了没有。 下人答道：“申郎君醒了，用了膳食便在客院练剑，那位裴娘子还未起身。” 秦绍听申桑在练剑，抄起自己的佩剑就去找他。 顺便消消食。 结果—— 二人对练几十个来回，又手痒对弈两局，东边儿金乌彻底驱散黑夜余孽，裴叶仍在睡觉。 二人啃了一盘点心，点心消化大半，裴叶才一脸困意地从被窝爬出来。 “裴义士昨晚几时入睡的？” 秦绍看看日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裴叶想了想时间，认真道：“睡得还挺早。” 秦绍：“……” 睡得挺早，但是起得很晚啊。 “昨晚没怎么玩游戏，睡得的确是挺早的。” 搁在以前，怎么也要玩到犯困才睡下。 裴叶看着两名少年。 突然有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感慨。 这两个半大少年无法理解她的感受，被迫断网去睡觉……怎么睡得香啊。 正文 393：仙家游戏（求月票） “游戏？” 秦绍先是茫然。 “这大晚上有什么游戏好玩的？” 之后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白玉般婴儿肥的脸蛋似抹了一层极淡的绯色胭脂。 申桑扭过脸轻咳两声，眼神游移就是不看裴叶和自家小伙伴。 在没有电力照明的时代，黑夜压制了年轻人旺盛又无处发泄的精力。 看都看不清，还能玩什么游戏？ 除了…… 咳咳—— 某个不和谐的运动。 两个半大少年没亲身经历过，但这个年纪总会被年长同辈撺掇着看些有颜色的读物。 秦绍和申桑也不例外。 用他们贫瘠的娱乐思维推测裴叶的话，似乎就那个“游戏”了。 看着两个面色不自然的少年，裴·理论老司机·叶迅速get到他们的内涵。 “满脑子不健康的东西，你们学院夫子知道吗？” 裴叶双手抱胸的同时用左手拨弄着插在右腰上的白色长棍，一副“你们俩说错一个字就准备以死谢罪”的表情。秦绍他们这才尴尬地发现自己会错意——裴义士年纪比他们还小呢。 哪怕时下风气开放，贵胄女眷婚前有个相好蛮正常，但也不该揣测没影的事情。 秦绍二人先是诚恳道歉，之后才在好奇的撺掇下询问她玩什么游戏。 什么游戏这么好玩，大晚上也不肯撒手？ 裴叶脑筋一转，神秘兮兮地道：“那是个很神奇的游戏，以前曾在深山老林碰见一个古怪老头子，他教我的法门。用此法门便能让自己一部分意识脱离肉身，神游太虚，在一片神秘的黄岛或者其他世界，以五人为组，二十组为团，在一个封闭空间斗智斗勇，厮杀竞争。” 秦绍二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话当真？” 这种床头故事他们三四岁就不信了。 裴叶信誓旦旦道：“那老头子说是仙家术法，虽没什么用，但的确是好玩。” 秦绍心里不信，但裴叶神情恳切又不似撒谎。 申桑道：“让一部分意识脱离肉身神游，又在一处厮杀竞争，被误伤了可怎么办？” “只是个游戏，不会伤人。” 秦绍二人暗下摇头。 裴叶的话只信了一分。 这一分还是基于她先前表现出来的实力。 仙家什么的，听着就一股子江湖骗子的腔调。 申桑想起裴叶刚才脸上还带着未散的困意，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游戏再好玩也要适度。” 说得不好听就是“玩物丧志”了。 “我昨儿睡前就玩了一个时辰。”裴叶有苦说不出，“起得晚是因为换了个地方，睡不惯。” 这话是假的，她纯粹是被掐网闹得心烦，数了一千多只阿崽才勉强舒心。 但对秦绍二人而言，反而是这假话听着真实。 没一会儿，顾府管家过来请三人去正厅，顾府主人顾央有事情找他们。 昨晚烛光昏黄，三人没能看清顾央的真实样貌。 今早看了个真切。 顾央保养得宜，奔四的年纪看着也就刚过三十，略显清瘦的身躯包裹在黛蓝长衫之下，肤色比昨晚看到的还要白皙一些。双目略细长，瞳孔比正常人还要浅两分，鼻梁高挺、唇瓣微薄，腰间戴着精致的玉饰，不远处还放着一柄纹路华丽的鎏金佩剑，剑穗也是镶金戴玉。 厅内香炉飘出一缕蜿蜒向上的青灰，室内弥漫着沁鼻淡香。 秦绍二人给顾央行了晚辈礼，裴叶不明白这个时代的礼节，只能依样画葫芦。 不论是顾央还是秦绍二人都没说什么。 “昨晚睡得可好？” 顾央目光柔和地看着恩师的宝贝大孙子。 秦绍点头道：“睡得极好。” 顾央道：“若有哪里短缺的，直接吩咐下人就行，待在府上不用拘束，当做自己家便好。” 秦绍笑道：“晚辈哪里会跟先生客气，只怕太顽劣了，扰了先生平静。” 顾央点点头，场面话没有再说，直奔主题。 “这位裴叶小友的户籍与‘路引’已经在办了，小友看看这个安排如何？” 他让管家将一卷东西给裴叶，裴叶表情淡定地接过来。 打开一看…… emmm…… 秦绍视线一扫，发现了盲点，低声提醒裴叶：“义士，拿倒了……” 不仅拿倒了，眼珠子的转动方向也是错的。 正常人正襟危坐读书，头不偏向、肩不摇晃，只有眼珠子从右到左，上下游移。 裴叶却是眼珠子从左到右，字还拿倒了。 “哦，这些字……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她一点儿都没有因为自己文盲而感到羞耻，反而厚着脸皮将东西翻过来，试图找寻熟悉的痕迹，最后还是失败了，“上面写了什么？” 众人：“……” 顾央的心情是最复杂的。 裴叶将东西递给最近的秦绍，笑着道：“你认识，你帮我看看？” 秦绍伸手将那卷东西接过来。 上面的内容是顾央结合裴叶的说辞拟定的假身份，从父母名讳、祖籍到年纪、生辰、性别。 如果按照这些消息去查，还真能查到有这么一个人。 顾央安排得很仔细，裴叶在内心默念一遍，并未发现漏洞。 “多谢顾先生。” 顾央笑道：“你如今的身份可是内子出了五服的远房亲眷，谢什么的，便不用说了。” 秦绍听后又将内容细看一遍，心下诧然。 户籍造假并不难，但也要看是什么。 如果将黑户安插在普通贱籍，花点儿钱就能打点好，安插在良籍就难了。 顾央是做得到，但为了省事儿，没有必要。 而且混淆良贱可是不大不小的罪，名士最爱惜羽毛，爆出这种丑闻就是予人把柄。 顾央却给裴叶安排了一个跟他自己沾亲带故的良籍身份。 秦绍立马感觉到这份人情的沉重。 顾央笑道：“没你想得那般严重，荔城正处多事之秋，守卫是严，但户籍方面却管得宽松。” 作为荔城远近闻名的名士，顾央的朋友圈可大了，见缝插针办这事儿不难。 他嘴上这么说，秦绍二人却不会当真。 不难，但也绝对不轻松。 欠下的人情最后也要顾央去还。 裴叶旁观三人互动，也意识到不对劲。 顾央在这事情上似乎太卖力…… 她用手指抠了一下脸。 莫非这张脸跟顾央以前认识的人相似？ 正文 394：网费不够了（求月票） 不怪裴叶往这方面开脑洞。 《替身冷血皇妃之狠毒暴君别宠我》这本小说最频繁的狗血梗就是“替身梗”。 频率之高让人怀疑书里边儿女性角色是一个流水线下来的。 女主萧妃儿酷似太子心目中的白月光，而太子后院挑选的侧妃爱妾都是白月光的手办。 不是眉毛、眼睛、嘴巴、鼻子、耳朵神似，便是气质、才学、脾性、爱好酷似白月光。 太子后院女子，包括女主萧妃儿都是那位白月光的替身。 萧妃儿重生后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将国家闹得天翻地覆跑到邻国碰上霸道狠戾的暴君。 她与暴君相爱相杀之后又爆出暴君跟她亲近是因为她长得像暴君的白月光…… emmm…… 问题来了，这个世界的女性都是一张脸吗？ 或者说女主萧妃儿是万能脸，跟谁都有几分相似？ 一连撞车前后两任男主心中白月光的脸。 在这么一个逻辑无法吐槽的世界，裴叶森森怀疑自己也遭遇了“替身梗”。 于是，当秦绍和申桑来了兴致去院落比剑，让顾央指点的时候，她找到机会跟顾央搭话。 “顾先生。” 顾央视线落在她脸上，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我这张脸……是不是跟顾先生旧交相似？” 顾央收在袖中的手指轻颤，右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没有。” 他面上平淡地看着她。 “为何这么问？” “虽说我救了秦绍他们，但也不值得先生费心费力……让先生给我安排这么好的身份……”裴叶暗中观察着顾央的神态反应，不错过一点儿细节，“我这人大字不识，但感觉还挺准的。” 顾央薄唇微抿，浅淡的眸子掩盖住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想多了。” 淡漠疏离的四个字，隐隐带着三分讥诮。 似乎在嘲讽裴叶的自作多情。 裴叶也没恼。 “嗯，我想也是我想多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怎么想就她自己知道了。 顾央冷不丁出声询问。 “你当真不识字？” “不认识。” 她的确不认识顾央所认识的字，也算是不识字吧。 顾央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语调平淡地道：“你应该去坊间多逛一逛。” “嗯？” “听一听大字不识的百姓是怎么说话的。” 念过书与没念过书，言行举止完全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 “你的雅言没有半点儿口音，你说你不识字……这话可没半分说服力……” 人设都崩了还在这里倔强地演文盲，挺敬业。 顾央这几句话怼得毫不留情。 裴叶：“……” 这年头说真话没人信，撒谎一套一个准。 长剑对于这个时代的男子而言如同朱钗之于女人，不仅象征着身份地位，同时也是不可或缺地装饰。 剑术盛行的时代，有胆子抄着剑在外浪的文士，各个都能打，顾央的剑术就不错。 以他的实力指点两个半大少年，绰绰有余。 裴叶却毫无形象地靠在假山上打哈欠。 不管是顾央还是秦绍、申桑，三个都是菜鸡。 菜鸡互啄有什么好看的。 她摸了一下挂在胸前的手机，一边走神一边为网费发愁。 恍惚之中听到有人喊了一句“小心”，一阵冷风擦着耳边飞了过去。 裴叶下意识侧首躲开，抄起长棍将其弹开，剑尖叮得一声插入假山缝隙。 “裴义士！”秦绍煞白着脸上前，“可有哪里伤到？” 裴叶嫌弃地避开两步。 “剑术这么差，谁跟你打团谁倒霉。” 剑都没有握稳还被人打脱手。 敌人还没死呢，队友先被他送回复活点。 秦绍听不懂后半句，但他知道“剑术差”、“倒霉”，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裴叶在嘲讽自己。 裴叶挪了个地方晒太阳。 默默怀念上个不用发愁功德来源的游戏副本。 “也怪我犯困走神，你继续忙你的。” 闹了这一出，秦绍二人也没心情继续练剑，也注意到裴叶兴致低迷，眼睛都半耷拉着。 秦绍将长剑收入剑鞘。 “裴义士瞧着兴头不高。” 裴叶不答反问他：“你知道生命的意义吗？” 话题一下子跳到哲学方面，秦绍不由得愣怔，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回答。 “裴义士觉得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他反问裴叶。 裴叶道：“生命在于运动（搞事）。” 秦绍不解其意。 “运动？” 裴叶回答道：“孩童读书习字，成人工作养家，各司其职、不荒废光阴便是生命的意义。” 秦绍思索一息过后，明白裴叶想表达的意思。 “裴义士觉得现在是在荒废光阴？” “是的。” 不能赚功德买网卡，可不就是荒废光阴。 时至今日，裴叶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她堕落了。 堕落成了老年网瘾少女。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我辈志在行侠仗义，涤荡世间不公与浑浊，如今却窝在假山晒太阳，白白浪费一个早晨的光阴……这个早晨之于我而言便是没有意义的，自然高兴不起来。” 秦绍眨了眨眼，消化完这段话。 他肃然起敬的同时又忍不住喟叹感慨。 “裴义士待自己未免过于严苛。” 一个早晨的功夫都不肯松懈，这让秦绍觉得惭愧。 他觉得自己够努力了，但跟裴叶相比，觉悟差了好几个档次。 “严苛吗？我倒是不觉得。”裴叶摇头，目光似乎看到了很悠远的地方，又像是在俯视众生万物，她平静道，“一想到这一刻有村民遭遇昨日的经历，我便觉得自己不该待在这里枯等。我的懈怠会让本该脱离苦海的人遭受本不该由他们承受的痛苦，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 秦绍哑然。 裴叶继续道：“‘凤家军’打着兵力不足的旗帜去强征青壮也就罢了。那些青壮上了战场，勉强扯得上一句‘为国而战’。强征女子又是为何？若让女子上战场杀敌也好，可他们强征女子入军营却是为了让那些女人出卖自己的身体，供人享乐纾解欲望。这不过是一群畜牲扯着大义的旗帜欺凌自个儿国家的弱者，与敌人有根本区别？我辈仗义行侠，杀的便是这种混账。” 那都是她的网费呢。 正文 395：朝夏女帝 秦绍喟叹道：“我辈惭愧，不及先生高义。” 他对裴叶的称呼从“义士”提升到了“先生”，神情诚恳而认真。 裴叶是什么人？ 那是脸皮厚比城墙拐角，撒谎不眨眼睛不心虚的货。 “如此说来，邀请先生与我们一道游学，倒是耽误了先生的正事。” 裴叶笑着道：“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你们帮忙，我现在还是个没有户籍的黑户呢。” 既然是给朝堂派发绿帽，日后肯定要跟朝堂之人打交道。 结交秦绍、申桑以及顾央，相当于多了一个向朝堂进发的跳板。 思及此，裴叶便觉得脑仁儿有些疼。 游戏策划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得将绿帽客户群限定在朝堂之内？ 她为了绿帽发愁，眉心微蹙，秦绍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忧国忧民，滤镜不由自主地加厚。 “先生可有想过投身军戎？或者往朝堂方向努力？”秦绍被裴叶那双乌黑清亮的眸子盯着，两颊忍不住浮现些许紧张的红晕，“先生虽有远大志向，但一人之力终究无法撼动整个时局。” 裴叶抿着唇不语，眼睑轻颤，似乎在思考秦绍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实际上她在神游天外。 “先生以为如何？” 秦绍轻声问了一句。 裴叶回过神，佯装为难地道：“但我又不识字，这个年纪……会不会太迟了？” 秦绍笑道：“心若有野望，何时启程都不迟。再者……先生当真不识字？” 普通人能说出那么一大段道理？ 真正的普通人只会考虑如何吃饱穿暖，甚至没这个精力去想，光是活着就耗尽了气力。 “即便先生真不通文墨，但你武艺高强啊。以一敌百都不在话下，照样能以军功起家。只当一个仗义行侠的游侠……说真的，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秦绍认真给裴叶出主意。 尽管他没有爷爷那般识人断命的本事，但看人眼光也不赖。 在秦绍看来，裴叶是平民出身却能摆脱自身阶级的束缚，跳出被“生存”桎梏的眼界，眼睛看到更远更宏大的风景。只要不是眼高手低之辈，这种人只要走对了路，十有七八能起飞。 裴叶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 她好笑地反问一句：“你还记得我是个女子？” 别看裴叶不了解封建古代，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规矩，但她还记得“凤家军”强征清白人家女子入军营供人享乐。 从这个细节便能看出来女子在古代的地位，至少军权方面是弱势地位。 再想想前两个游戏副本看的古装偶像剧，似乎女子在政治方面也没有竞争力。 军权没有，政权没有。 女子地位如何，脚指头想想也知道。 没有强有力的依仗，地位高低只能看强者的心情和施舍。 果不其然—— 秦绍被裴叶这个问题问得懵了一下，最后讪讪用手指扣着脸侧，眼神四处乱飘。 裴叶毫不留情地道：“你果然忘了。” 秦绍咳嗽一声：“这也不怪我。” 裴叶反问：“那就是怪我喽？” 秦绍：“……” 这还真要怪裴叶。 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实力志向，与时下女子截然不同，甚至连许多男子都比不得。 再加上她年纪不大，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看着倒像是偏向女性的俊秀少年。 秦绍不想将裴叶彻底得罪了，自然要再说两句挽回这段塑料“友谊”。 他绞尽脑汁：“其实，先生即便是女子，入军伍或者进朝堂也不是不行。” 裴叶忍不住支长耳朵仔细听。 秦绍这里有常规操作办法她就按照常规操作来。 如果行不通，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感谢第一个游戏副本世界点亮的天师技能，裴叶现在满脑子骚操作，保证给朝堂百官一人一顶绿油油的绿帽子，甚至让皇帝一人戴一百顶绿帽子。 为了网费，裴叶不介意掉点儿节操。 “你说说什么办法？” 她的目光如火焰般热切，给这位少年增添几分心理压力。 秦绍撇开脸，不跟裴叶眼神对视。 “先生可知道天门书院？” 裴叶道：“知道，不了解。我记得你们说过，你和申桑还有顾央先生都出自这个书院？” 秦绍点头：“天门书院是朝夏五院之首。” 他们目前所处的古代国家叫“朝夏”，境内有五所最出名的学院，天门书院为五院之首。 裴叶一边听一边点头。 “然后呢？” 秦绍道：“书院出来的学子，许多都入了朝堂。书院学子不限于男子，还有不少女子。” 这个时代风气还算开放，有社会地位的女子能与男子一起读书，三贞九烈的约束也没出现苗头，反而有不少贵族女子婚前都会有一两个相好。这些相好大多都是同年龄的名士雅儒，或者其他官宦家庭子弟。 只要没有弄出人命、带球嫁人让未来的婆家难堪就oj13k！ 秦绍甚至还听过一桩圈子里的八卦。 官宦子弟甲娶了一名门当户对的贵女，这名贵女跟官宦子弟甲的同窗好兄弟好过一阵，交换过信物。 不过这名子弟甲没有跟同窗好兄弟割袍断义，因为他的旧相好是兄弟的正室大房。 四个字，贵圈真乱。 风气开放意味着打破老旧观念受到的阻力小。 女学生来天门书院读书可以是为了镀金高嫁，但也能试着往朝堂发力啊。 最重要的是—— “我若记得没错，十几年前也曾任命一名奇女子在朝为官，不过她嫁人后相夫教子，退出了朝堂。”女子为官并不是没有先例，秦绍笑道，“说起来，朝夏第三代皇帝也是女子呢。” 裴叶扭头看他，用眼神示意秦绍会说话多说两句。 秦绍点头道：“这是真的。” 朝夏风气开放，根源上与那位女帝也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裴叶细想之后问道：“你还知道那位女帝的事情？多跟我说一说。” 秦绍没有怀疑。 皇家更迭的事情，普通老百姓记得年号就不错了，哪里会管皇家发生过什么？ 裴叶又是个在深山老林活动的黑户，她不知道这些事情很正常。 秦绍打开了话匣子，跟裴叶科普朝夏皇室的过往。 这位朝夏女帝是朝夏开国第一位女性帝王，同时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女性帝王。 正文 396：对，就凭我 “世宗继位前是朝夏皇室那一代唯一的帝姬。” 秦绍第一句就打消了裴叶脑补的“则天式”女帝。 “帝姬？世宗？” “世宗”是守成令主的美号。 以“世宗”为庙号，看样子这位由帝姬继位的女帝陛下名声很不错。 不过—— 裴叶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没有男嗣了？为什么会选一位‘帝姬’继承帝位？” “有男嗣，不过……”秦绍顿了一下，继续道，“清宗膝下子嗣艰难，年过四十才有一子。清宗病重的时候，男嗣才只有三岁，而当时‘朝夏’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清宗若将帝位传给一个年仅三岁的小童，哪怕有那么多忠心耿耿的托孤重臣，也扛不起当时的局势。为了‘朝夏’考虑，清宗也生过过继一名成年男嗣的主意。直到当时还是‘令华帝姬’的世宗在清宗病榻前陈情明志。‘令华帝姬’与清宗说帝位由她继承，待幼弟弱冠再将帝位归还，捍卫‘朝夏’正统。” “令华帝姬”的建议相当大胆，甚至称得上骇人听闻。 哪怕她从小深受清宗疼爱，所受教育跟继承人没什么两样，但她毕竟是女儿身。 清宗就不止一次遗憾“令华帝姬”是个女子。 如果她是男儿身，何愁“朝夏”后继无人？ 裴叶听故事听得认真。 “清宗同意了？” 秦绍道：“起初是不同意，他虽然疼爱这个女儿，但从来没有生过让她继承帝位的念头。不过‘令华帝姬’自小聪慧，思想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她与清宗说，她想要成为‘朝夏’天子并非是为了跟幼弟争夺什么，她仅仅是不想让天下再度陷入战乱，让宗室女子步前人的老路。” “朝夏”之前的乱世，小国林立，战乱不止。 年幼的“令华帝姬”亲眼见过某小国皇室帝姬随着父兄战败，国家灭亡而成了敌人身下肆意欺凌的玩物，被强占，在不同男人间辗转承欢。 而今“朝夏”风雨飘摇，处境跟那些小国多么相似？ 如果下一任皇帝扛不起大局，她的命运跟以前那些帝姬没有任何不同。 与其将国家的命运、她的命运、幼弟的命运寄托给没有血缘羁绊的继兄，倒不如让她来。 清宗答应了。 趁着意识还清醒，他将帝位禅让给了当时的“令华帝姬”，并且让她写下十七年后禅位给弱冠幼弟的圣旨。 圣旨一式七份，分别交给当时七名重臣保管，也算是监督这位“令华帝姬”。 秦绍的曾祖就是其中之一。 裴叶摩挲着下巴：“但权利会然人上瘾，世宗后来实践诺言了？” 秦绍笑道：“这是自然。” 所有人都以为“令华帝姬”会霸占帝位，或者干脆心狠手辣杀掉七位重臣，再将幼弟弄死。 结果幼弟刚弱冠，她便痛快禅位。 之后又断断续续指点两年，看幼弟适应不错便撒手，没再管了。 “令华帝姬”继位前的“朝夏”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继位执掌十七年，“朝夏”陆陆续续吞并好些小国，让它成为天下四大流氓之一。 世宗的名声甚至超过了她的祖父——“朝夏”的开国皇帝。 因为世宗开的好头，“朝夏”皇室给帝姬的教育条件与皇子一样，简单来说就是“备胎”。 如果有哪一代无法让皇子继承，便由同辈姐妹继承，承前启后，让政权平稳过渡。 上行下效，各家贵胄也开始注重女嗣的教育问题。 这才有了贵胄女子婚前开放作风，与男子一起读书的权利。 裴叶听后露出深思。 秦绍道：“我倒是期待先生入朝堂当重臣，或者入军伍掌重兵，必会成为另一段传奇。” 饶是裴叶脸皮够厚，她也被秦绍给予的厚望弄得面皮发烫。 如果裴叶不是换了个芯，秦绍定下的目标还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因为裴叶的人设就是“空有武力”、“不通文墨”的游侠，让游侠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可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二人正说笑，耳边却传来顾央一声嗤笑。 “不知天高地厚。” 裴叶头也不回地道：“做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挺好。” 顾央也不是故意听他们俩闲谈。 起初觉得这两个孩子既天真又幼稚，不知者不畏，什么话都敢哔哔。 裴叶一说，他的表情出现一瞬的古怪。 浅淡的眸子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裴叶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自然没发现。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喃喃了一句。 旋即又好笑地反问：“凭你？” 裴叶撇嘴。 她退休前是一人之下，万亿人之上！ 谁稀罕一个“万人之上”。 要不是莫名患病，不得不退休，兴许唯一能压她一头的老家伙也要给她让道。 裴叶对权势不热衷，但不意味着她高兴明明能到手的东西莫名其妙没了。 这就好比连续签到364天，最后一天脑抽忘记签到，错失最终大奖一样让她蛋疼。 “对。” 她轻描淡写将长棍插入地面数寸，眉梢轻扬三分。 “就凭我。” 顾央面无表情道：“不论是为官还是为将，目不识丁之辈，注定走不到巅峰的。” 裴叶：“……” 文盲这个梗能不能别揪着不放啊(╯‵□′)╯︵┻━┻ 顾央表示不能。 他的办事效率极高，裴叶没多久就拿到自己的户籍牌子跟“路引”。 秦绍、申桑与裴叶也在顾央府上打扰了两天。 老年网瘾少女见网费即将见底，不能继续坐吃山空了，不得不开始营业。 她从第二天上午就出门去蹲点，看看做什么事情能赚功德，包括但不限于帮人跑腿、抓小偷、收拾古代版黑涩会。 荔城是大城，但治安并不好，特殊时期就更糟了。 城内还有保障，城外盗匪横行，不少村落还会出现凶兽害人的惨事。 裴叶靠着这些鸡零狗碎的破事儿积累了五百多功德点。 “绍弟，今日怎么没瞧见裴义士？” 秦绍道：“先生早上听闻某村有大虫害人，跑去平害了。” 申桑二人正在茶肆雅间对坐，余光无意间瞥向窗外。 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细长的眸子几乎睁圆，手腕一抖，溢出的茶水打湿了袖子。 正文 397：虎腹之物 秦绍敏锐注意到申桑的失态。 “怎么了？” 他一边问一边循着申桑的视线向窗外看去。 不瞧还好，一瞧他也跟着申桑一般愣住，虽未失态但也睁圆了眼睛，白皙又带着点儿婴儿肥的脸上写满“我没有看错吧”的字眼。最后干脆直起身，脖子向窗外伸长，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没眼花吧？” 秦绍不可置信地询问小伙伴。 申桑苦笑道：“绍弟，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一人眼花，但不可能两个人同时眼花。 秦绍站起身冲着窗外楼下的裴叶唤了一声。 “裴先生！” “绍弟……算了……” 申桑本想阻止秦绍趴窗户朝街道大喊的举动，不知想到什么，他勾着唇角摇了摇头。 绍弟平日表现得再稳重，本质上也只是个刚满十二岁的半大少年郎，偶有失态很正常。 秦绍生怕裴叶没有听到，声音再度提高。 “裴先生，在这里。” 若非他还有理智，怕是要冲着裴叶挥手示意了。 “我听得到呢，不用喊这么大声。” 裴叶在茶肆门前停下，秦绍二人结了茶水钱立马下楼跟裴叶会合。 “裴先生，这是你猎来的大虫？” 秦绍摄于裴叶用长棍挑着的那条大虫，不敢靠得太近。 这条大虫有着一身油光水滑的姜黄色皮毛，额头位置有个“王”的纹路，长相凶悍，四肢强壮有利，利爪爪缝的泥土还夹杂着肉沫和碎布，总给人一种它下一秒就会睁开眼扑人的错觉。 不过，这也只是错觉。 明眼人都知道这条生前威风凛凛、害人无数的大虫死得不能再死了。 它那一双招子被人用暴力捅穿，浓稠的鲜血从窟窿涌出，与脸部、躯干的毛发凝固打结。 松软的身躯被人用麻绳团成一个圈，四肢束在一起。 裴叶用手中的长棍将绳结挑起抗在肩上，一路从那个村子招摇着进了荔城。 要知道眼前这条大虫可不是幼崽，而是一条与三四个壮汉等重的成年大虫！ 最玄幻的是她手中的棍子还没弯曲，始终笔直笔直的。 这让人不禁产生怀疑—— 她用棍子挑着的是真正的大虫，还是一张塞着米糠的大虫皮？ 秦绍小心翼翼凑近，避开大虫的大脑袋，伸出一根手指偷偷戳了一下。 “顺手打死的。原本还想抓来养两天，后来想想自己都喂不饱自己，拿什么养它。于是我就将它打死，一张皮完整剥下来还能换俩钱。这一身的虎肉、虎骨，煲汤滋味应该不错。” 裴叶说得理所当然。 她现在穷啊，穷得连每天上网两个小时都无法保证。 自己都过得紧巴巴，哪还有余粮养她家的阿崽呢？ 说好跟着她吃山珍海味不吃苦，flag立了不能随便倒。 看这两天的，阿崽疑似劳累过度体虚，裴叶打算弄点儿虎肉虎骨给他煲汤。 哦，虎bian什么的就算了。 阿崽还小呢。 秦绍听得哑然。 害人无数的大虫搁在她嘴里就跟鸡崽一样，轻轻松松就能拍死…… 他还能说啥呢？ 自然是—— “裴先生神勇！” 裴叶瞧了一眼两个半大少年，邀请道：“这个大块头肉挺多，晚上吃烧烤怎么样？” 秦绍也没推辞。 申桑面露浅笑道：“托义士的福，我与绍弟今晚可有口服了。” 哪怕秦绍家境优渥，虎肉也不是说吃就能吃的，更遑论是申桑。 说起来，这也是申桑第一次吃。 “先生准备这么回顾府？” 秦绍见裴叶抬腿就要走，连忙喊住她。 裴叶懵了一下。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秦绍：“……” 似乎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但这么大大咧咧扛着一头死掉的大虫，一路走到顾府…… 他担心顾央有意见。 最后申桑建议裴叶将大虫交给顾府的车夫，让他驾车先回去，将大虫交由后厨处理，他们三人再步行回去。按照他们的脚程，抵达顾府，后厨差不多也将大虫处理完了，正好烤肉。 “那也行。” 裴叶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不过她还特地叮嘱一句虎皮要完整的。 为了能剥除一张完整的虎皮，她特地一棍子将眼睛连同颅骨一块儿捅穿。 顾府的马车用来运大虫，秦绍二人只能步行。 申桑不喜多言，秦绍却对裴叶如何猎杀大虫充满了好奇。 那条大虫的体格是裴叶的好几倍，一条爪子跟她腰差不多粗，她是怎么制服大虫的？ “……是不是跟话本说的一样？先生用了什么招式……有没有大喝一声将它喝得止住脚步？” 秦绍一边走一边问。 尽管两只手安安静静垂在身体两侧，但看秦绍充满好奇的脸和闪烁着星光的眸，裴叶总能脑补他手舞足蹈的样子。申桑没有开口，却也暗暗支长了耳朵，生怕听漏了什么精彩桥段。 裴叶失笑摇头，指了指自己道：“我这嗓门还想喝退大虫？” 比嗓门，她肯定不是那头老虎的对手。 “我去了那个村子，问了村民大虫往哪个方向逃的，一路循着痕迹找过去罢了。” 说是这么说，但大虫害人是两三天前的事情，痕迹早就被昨夜那场雨覆盖。 真相是裴叶让竹叶帮忙，逮到哪头大虫就宰哪头。 深山老林最不缺毒蛇猛兽，大虫也不只有一头。 裴叶找到这条大虫，它正慵懒地卧在溪边打着盹儿。 她二话不说抄起棍子，一个从天而降，一击得手，两棍子将它那双招子全部戳穿。 估计它连死都没看到是谁阴的它。 秦绍讪讪道：“就这么简单？” 找到大虫，掏出棍子跳出草丛，一棍子下去…… 步骤也太简单了，丝毫没有话本上的惊心动魄。 裴叶笑道：“对啊，就这么简单，难道你还想听我跟大虫互相角力，摔打翻滚的剧情？” 要不是想剥下一张完整的虎皮，她会更干脆些。 秦绍摇摇头。 三人回到顾府，管家早在门外等候。 这个架势引起三人怀疑。 管家瞅见三人，疾步上前道：“您三位可算回来了，出事儿了！” 出事了？ 什么事情？ 进了顾府，管家命令门房将门关上，脚步急促地往正厅引路。 “方才那条大虫腹中剖出个……东西！老爷正为此伤神。” 正文 398：一张布帛 “剖出了什么？” 裴叶听后脚步一顿。 面上稳如老狗，内心国骂三连。 她就是普普通通出个门，赚点普普通通的功德点，选了头普普通通的害人大虫…… 怎么那么巧，从普普通通的害人大虫肚子里剖出了东西？ 管家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略有些不自然的扭曲。 他的答案也出乎三人预料。 “是个人。” 秦绍咕噜着咽了一口唾沫。 “活人？” 不等管家回答，裴叶撇嘴道：“我发现那条大虫卧在溪边的时候，日头刚爬到最高点。” 从正午到现在这个点，最少也有三个小时。 什么人能在老虎肚子里活三个小时？ 如果被老虎吃下去的人还活着，裴叶怎么可能没发现？ 再者说了—— “大虫的嘴就这么大，哪怕是个婴儿也无法一口生吞。腹中有个人，那也是嚼碎了吞下的。” 待裴叶说完这些，管家才补上正确答案。 的确是个人，准确来说是某个人的一部分身体。 后厨疱子在大虫腹中发现人的肢体还有布料，当即就将消息告知顾府主人顾央。 顾央起初也没有在意。 裴叶猎杀的这头大虫祸害乡里，吃人害人，肚子里有点儿人的东西很正常。 他甚至有些恶劣地想着裴叶三个少年人知道这消息，还能剩几分烧烤的兴致。 顾央便让管家去处理这件事情。 万万没想到会“撞大运”！ 管家的父亲曾是负责检验死尸的府衙差役，管家本该子承父业，但他对顾央有过救命之恩，幸运脱离了贱业。 向父亲学来的本事并没有丢，管家整理碎尸发现奇怪地方。 尸体上面有箭伤，伤痕还不是寻常猎手能用的箭簇留下来的。 痕迹倒像是军用箭镞的杰作。 仔细再翻找，又从尸块中发现一张写着字的布帛。 布帛便是此次让顾央头疼的罪魁祸首。 发现事情不简单，管家干脆将能捡到的尸块和尸体主人的衣裳都整理出来。 “死者有特殊身份？” 管家摇头道：“这事儿还瞒着，没有惊动府衙，暂时还不知死者身份。” 裴叶脑筋转得飞快。 没有确定尸体主人身份，意味着“身份”并不是引起顾央重视的根由。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 “尸体主人带着什么棘手的东西？” 管家脚步加快，衣料摩擦拍打的声音也透着主人此时的心境。 “是什么？” 裴叶问出这话的时候，一行人正好跨过正厅。 顾央端坐上首。 一向以风雅端方展露人前的他，这次却罕见地露出了阴沉而凝重的表情。 看到三个少年人过来也没柔化他脸上的冷意。 “是一封信。” 他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子。 “信？” 顾央身前桌案静静摆放着一张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布帛。 裴叶瞧见顾央的神态，心下撇嘴—— 她不喜欢找麻烦，但麻烦就是喜欢找上她。 熟悉的麻烦，熟悉的风格。 “信里写了什么？” 顾央并未回答，只是用一种打量的眼光在三个少年人之间徘徊。 “不方便让他们听到吗？” 顾央被裴叶这话噎得不轻。 他也不知道该说裴叶是盲目自信还是没有自知之明。 他摆出的架势已经暗示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干涉重大，普通人最好别参与进来。 在场众人，谁是“普通人”心里没点儿数？ “既然那条大虫是裴先生猎到的，不论虎腹出了什么东西，她都逃不开干系。”别看秦绍的脸蛋还带着婴儿肥，但认真起来却给人一种其祖父附身的错觉，让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年纪，秦绍目光在布帛上面扫了一眼，少年用清冽的嗓音笃定道，“裴先生想摘也摘不出去的。” 顾央不知想到什么，轻叹一声。 他指着那块被点点血污沾染的布帛。 “罢了罢了，你自己看看。” 申桑上前捡起布帛，打开跟迫不及待凑上来的秦绍一起看。 裴叶被勾起了好奇心，奈何她是个“文盲”，只能等待二人看完了给她念一遍。 结果—— 这俩半大少年的脸色跟复制粘贴顾央一样，猛地阴冷凝重下来。 眼瞧着正厅内的气氛即将凝固，裴叶只能出声打断他们三人之间“无声的默契”。 “上面写了什么？” 来个人给她翻译一下行吗？ “‘凤家军’极有可能在近期秘密撤离荔城，退守板城。” 裴叶：“？？？” 尽管她不知道板城是什么地方，但秦绍说的是“退守”，地理位置肯定比荔城更靠近内线。 最重要的是—— “我之前听你们说过——‘凤家军’驻守荔城，又是练兵又是征兵，似乎是为了迎战敌人？” 要迎战敌人，说明有战事在荔城附近打响。 这个节骨眼“凤家军”撤离退守板城，那么兵力空虚的荔城怎么办？ “两军一触即发，这种时候将兵马拉走……荔城岂不是……” 裴叶想到了这点。 荔城被卖了啊！ 顾央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这张布帛上的内容才令人生疑。” “布帛假的？刻意误导人？” 秦绍脸色稍缓和，裴叶下一句话就将他的庆幸掐灭。 “布帛不可能是假的。” 她的眉宇写满凝重，表情也带着深思。 “如果布帛是假的，消息也是假的，何不将布帛塞入鸡鸭鱼鹅的腹部，这样更容易让人发现。我找上那条大虫是它倒霉，你也看到它的体型，寻常猎手碰上只有死路一条。”老虎的消化能力还不错，它又会跑会跳会躲进深山老林，找到它的踪迹都不容易，更别说抢在东西被消化前将其猎杀，“无意”发现这张“假布帛”，“另外——死者是被人暗杀的。” 裴叶没有嫌弃脏污，上前用棍子拨弄碎块。 尸体拼不出人样，一部分还被嚼碎被消化。 但依旧留有线索。 “致命伤是从背后贯穿左胸的一箭。” 箭簇撞到了胸骨，所以痕迹比较明显。 “若是暗杀……那么追杀他的人为何没检查东西？” 秦绍提出疑惑。 裴叶耸肩：“兴许是吃人的大虫就在附近，追杀的人来不及检查就走了，也有可能死者发现了追杀他的人，为了信物安全将东西塞进口中，还有可能暗杀者并不知道布帛的存在……” 不论是哪种，都无关紧要了。 正文 399：虎符 裴叶垂下眼睑看了一眼被收拾出来的骨头。 “我在意一件事情。” 顾央缓和了脸色，但眸色依旧比平日深些，听到裴叶这话，忍不住看向她。 “何事？” 裴叶指着碎骨：“根据骨龄能判断死者年纪，不是个成年人，应该是个十来岁出头的少年，身形应该比同龄人瘦小一些。再看他所穿的料子……我对这些了解不多，但应该不是谁家养的门客，比荔城附近村落百姓穿的还要差……这样的人，为什么能拿到如此重要的布帛？” 尽管“朝夏”学风昌盛，但也不是普通人读得起的。 这般穿着的少年，常理推测家境并不好，文盲的概率极大。 裴叶不懂这个时代的书法，但从布帛上的字来看，似乎这字写得还不错。 “或者……我们换一个问法——是谁将消息写在布帛上，让个半大少年送出来？” 在她看来，这个游戏副本的战争只是几万、十几万参战人数的小规模区域性机械斗殴，但搁在这个背景下也称得上是大战争了，战争胜负兴许还会决定国家生死存亡…… 裴叶凝视着顾央，开口询问：“顾先生，倘若荔城失守……” 顾央想也不想地回答。 “荔城乃是边塞重地，一旦失守，影响的岂止是城内数万百姓的身家性命。” 他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胸腔仿佛压抑着一座即将喷涌的火山。 秦绍二人是天门书院的学生，日后极有可能入朝堂。 他们自然明白荔城有多重要。 若被敌人破开道口子，之后一段国境就任由敌人驰骋掠夺。 足有五六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被绑在这根绳上。 裴叶也在沉思。 但她想的是《替身冷血皇妃之狠毒暴君别宠我》这本小说的梗概剧情。 小说的主旋律是女主·初恋脸·萧妃儿与各色男配、男主的修罗场。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相爱相杀、虐恋情深。 而“凤家军”的存在是为了给女主萧妃儿增加筹码，凸显她的牛皮。 例如前世萧妃儿以太子侧妃的身份暗中帮太子打理“凤家军”，将势颓的“凤家军”练成虎狼之师，太子也靠着“凤家军”的帮助慢慢反攻周边临国，乃至一统天下。如果没有萧妃儿练出来的“凤家军”，太子连皇帝宝座都坐不稳！ 正因为有了女主萧妃儿的牛皮，才能侧面凸显萧妃儿的深情错付以及太子将萧妃儿当成白月光替身、压榨她的一切、欺骗她的身体感情有多么渣——这种渣渣就该早死早超生！ 重生后，萧妃儿辣手摧“前夫”。 不仅断了太子成为皇帝的可能，还将他整得一无所有，最后疯疯癫癫、痛苦病死在陋巷。 “凤家军”就是萧妃儿复仇的重要棋子。 裴叶觉得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 之前两个游戏副本，她进入的时间线都是小说剧情刚开始或者即将开始的时候。 她下意识认为第三个游戏副本也是如此。 如今再细想，兴许她错了。 虽说她不知道《替身冷血皇妃之狠毒暴君别宠我》小说的具体内容，也不知道萧妃儿“坑前夫”的具体套路，但从现有线索来看，裴叶有理由怀疑这事情跟女主萧妃儿有关。 若她推测正确—— 裴叶垂下眼睑。 “‘凤家军’的虎符，如今在谁手里？” 根据小说描述，调兵需要一种叫做“虎符”的玩意儿。 手握虎符才能调动“凤家军”。 “自然是陛下。”秦绍理所当然地回答，紧接着又否定道，“但陛下怎么可能自毁城墙……” 虽说当今陛下没有他爹那么牛批，更没有他姑“世宗”女帝厉害，天赋平平，偶尔还会犯浑。 但陛下也不傻啊。 周边临国给的压力多大，他还一波骚操作千里送荔城人头？ 哪怕他将脑子忘在哪个妃子的寝宫，也不至于做出这种蠢事情。 裴叶追问：“真在皇帝手里？” 秦绍还未开口，顾央抢先一步堵了他的话头。 “不，应该在太子殿下手中。” 顾央说得非常笃定。 秦绍摇头道：“先生，那可是调动二十万‘凤家军’精锐的虎符，怎么会在太子殿下手里？” “朝夏”国土边境有一半面朝大海或者依仗险峻陡峭的山峰。 因此，真正需要精锐驻守的边境线并不长。 “朝夏”供养的军队数量比临近各国少，二十万“凤家军”差不多是整个“朝夏”两三成战力。 皇帝陛下再宠爱太子，也没道理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顾央则道：“‘凤家军’的兵符起初是掌控在世宗手中。” 裴叶暗中挑眉。 这又跟那位世宗女帝有什么干系？ 秦绍和申桑也一脸不解地看着顾央。 顾央解释道：“‘凤家军’是由世宗组建起来的，也是‘朝夏’在临近各国包围下依旧屹立不倒的保障。当年若没有世宗组建的‘凤家军’，‘朝夏’也无法在诸多小国厮杀中熬出头。世宗禅位后，‘凤家军’交还给幼弟，也就是先帝。世宗行为磊落，不恋皇权，先帝对这位胞姐的扶持和信任也非常感激。只是……世宗虽是女儿身，但她在位十七年，凭借着手段与胸襟也让不少文武折服。这批人并不信任先帝，也不希望世宗禅位，更担心世宗禅位后会遭到先帝迫害。” 皇权之争哪有不流血的？ 刚弱冠的先帝又怎么放心曾在朝堂经营十七年的姐姐？ 先帝也顾虑这点，他为了笼络百官，同时也为了向他们证明自己跟世宗的姐弟关系与信任，主动将“凤家军”虎符交给了世宗的夫家——一个很小透明的将门之家——之后还给自己择定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订了一门娃娃亲——女方是世宗禅位后生的女儿。 “凤家军”的虎符也成了陪嫁，跟着这个女儿重新嫁入皇家。 世宗在独女出嫁没多久龙驭宾天，皇室为避免被人诟病为薄情冷性，依旧没有拿回“凤家军”的虎符。 这枚“虎符”就一直由皇后保管。 皇后早逝，这虎符多半是到了太子手中。 秦绍二人关注的重点是—— “太子想造反？” 裴叶关注的重点是—— “世宗的女儿跟先帝的儿子成婚，世宗与先帝又是姐弟关系……” 乖乖，这不算乱lun？ 正文 400：拯救优质客户 裴叶胡思乱想的功夫，在场三个男性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秦绍屈指挠脸颊：“先生，这种事情很常见吧？” 一旁的申桑也点头应和。 受制于种种落后条件，绝大多数百姓终其一生都被困在一片小小的地方，没有见识更加辽阔天地的机会。 距离限制了伴侣筛选范围，再加上“亲上加亲”的风俗，近亲结婚非常普遍。 世宗之女嫁给先帝之子，关系是近，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顾央表情平静地看着裴叶。 那双颜色浅淡的眸子似乎在无声吐槽裴叶抓错重点。 “太子没有造反的动机。”顾央收回目光，“太子比陛下有天赋，自小跟随名师学习为君之道，初次讲学便博得不少重臣的认可。百官满意，太子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也远胜其余诸子，他有什么理由造反？尽管太子有些自负的小毛病，但都不是大问题，影响不了他储君的地位。最重要的是——太子还未弱冠，他现在造反即便能成功，也压不住那些老臣。” 说一千道一万，太子没有理由造反，但“凤家军”虎符又的确在他手上。 若“凤家军”守卫边境失利，或者退守板城的事情被朝廷知道，太子绝对首当其冲。 秦绍道：“听先生如此分析，倒像是有人要拉太子下水。” 顾央摇头。 听着头头是道，但他知道这个分析也不成立。 “你说——谁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拿到太子手中的虎符，让‘凤家军’撤退板城？” 秦绍被这个问题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申桑顺着顾央的思路往下推测。 “学生前阵子看了些市井话本，其中一则便是一伙贼人造假印蒙混过关……” 虎符也能是假的。 顾央道：“虎符这么容易造假，天下早乱了。‘凤家军’的虎符是世宗请当世的墨家巨子打造，内有精巧的乾坤机关。虎符又被一分为二，一半在‘凤家军’统帅这里，一半在太子手中，调兵必须将两半虎符契合在一起，丝毫不差才行。” 裴叶听了暗下摇头。 顾央越是这么说，越能证明此次“凤家军”的异常调动就是有人伪造虎符搞出来的。 要说这世上谁最熟悉“凤家军”的虎符？ 不是皇帝，不是太子，而是女主萧妃儿。 前世的萧妃儿以太子侧妃身份暗中替太子执掌“凤家军”，虎符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 她太了解了！ 顾央说“凤家军”的虎符多么难仿造，但仿造难度越大，依旧被萧妃儿弄出来搅动风云，这剧情才越爽。 裴叶仔细回忆《替身冷血皇妃之狠毒暴君别宠我》的梗概。 “朝夏”最后被暴君男主带兵踏平了，女主萧妃儿跟暴君男主相爱相杀，一边撒糖一边捅刀，在他的后宫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来一个美女撕一个，来一对撕一双。最后暴君男主明白她才是真正的爱人，萧妃儿正式从周边手办转正。 荔城什么下场？ 不过是暴君男主辉煌战绩的寥寥几笔。 凤家军什么下场？ 二十万士兵或死于阴谋算计、或战死沙场。 因为前世萧妃儿一手调教的“凤家军”在最后背叛她，背叛她的儿子。 若非“凤家军”忘恩负义，临时倒戈，她也不会失去最后的依仗而惨死冷宫。 重生的萧妃儿是复仇者。 一切布局都是为了复仇！ 裴叶默默将细节捋清楚。 不过她没说出来。 顾央已经否定了“虎符造假”的可能，裴叶想拉萧妃儿下水也不行。 重生后的萧妃儿远离渣男前夫，她不是太子侧妃，自然没办法接触到“凤家军”虎符。 “……不论真相如何，暂时都不重要了……” 顾央长叹一声，眉宇间带着几分疲倦，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浪费时间，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 守卫荔城！ 他问三个少年：“这件事情要是交给你们，你们会怎么处理？” 秦绍二人俱是一怔。 顾央这是在引导他们？ 申桑沉吟道：“先命人暗中调查布帛真伪，再查查布帛是从什么人手中流出。那人现在又在何处，是否安全？有人证有物证，再阻拦‘凤家军’撤兵，同时再以八百里加急告知朝廷。‘凤家军’若执意撤兵退守板城，荔城也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听闻敌军兵力强盛，荔城若能想办法从别处借到兵，兴许还能撑一段时间，等朝廷的决定。” 裴叶忍不住翻白眼。 “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了。” 现代一通电话搞定，星际时代隔着星系还能打视频，古代呢？ 别说两条腿的人，便是四条腿的马跑断气，从边境到“朝夏”都城也要大半个月。 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多月。 顾央看着她：“那你以为呢？” 裴叶露出杀气浓烈的笑。 “敌人死光了，荔城不就安全了？” 三人：“……” 这个逻辑没毛病。 …… 结果裴叶被顾央骂了一通赶出正厅。 “我也没说错啊。” 裴叶揣着长棍一脸无辜。 秦绍也被连累，灰溜溜地出来。 他苦笑道：“先生能以一敌百，但其他人不行。” 以一敌百碰上十数万敌人，也是送菜的份。 “……除非先生能以一敌万。” 裴叶心里嘀咕。 如果打仗有功德（网费）赚的话，以一敌万她可以的。 一顿闹腾，烤肉彻底没戏。 “下次猎头别的再请你们。” 秦绍二人没什么心情，随口应下。 天色渐黑，裴叶猎虎的地方又偏僻，此时派人去找线索不仅难度大，兴许还会破坏线索。 只能暂且压下等明日天亮。 裴叶泡在浴桶打了两把游戏，发现通知栏多了一则消息。 裴叶本不想鸟它，一瞧见奖励立马打起精神。 浴桶中的温水因为她的动作而溅开水花，哗哗乱响。 10000功德？ 1张月卡，100张点卡！！！ 正文 401：夜探密林 在进入第三游戏副本前，如果有人告诉裴叶她会为了一个月的上网费连夜奔波，她绝对会嗤之以鼻。 且不说她曾是联邦第七战斗军团的最高长官，哪怕退休了也是腰缠万贯的土豪。 腰缠万贯的土豪会掏不起网费？ 裴叶会看得上一张月卡？ 现在？ 实力演绎何谓“真香”。 她将手机收起来，一手运力拍击水面，足下运用巧力，另一手抓过挂在屏风上的干净衣服。 湿漉漉的双足刚落地，翩翩衣袂飘然落下，宽松的女衫将身躯覆盖。 水声哗哗，溅出的温水洇湿浴桶附近的地面。 此时，耳畔传来侍女担心的询问。 自从顾央弄好裴叶的户籍，裴叶便以顾央妻子出了五服的女性亲眷身份暂居顾府。 客院配置的下人数目与秦绍两个相同。 生活起居都由他们伺候，连洗澡的热水都是提前烧好的。 原先还有两个侍女要进屋帮她洗澡，但裴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侍女们只能端正跪坐在浴室外的走廊上，静候裴叶添热水或者其他吩咐。 听到屋内这么大动静，还以为出了事情。 裴叶一边穿衣一边出声阻止她们想进来查看的打算。 “我没事，刚才闲得无聊玩了一会儿水。”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屋内又传来衣裳料子摩擦的动静，紧跟着是临近的脚步。 裴叶推开纸拉门，周身还泛着沐浴过后的湿气以及沐浴露的香味，一头长发半干不干地垂在脑后。脸颊因为泡澡而红晕上涌，多少冲淡了她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多了些人情味儿。 “娘子现在要回屋就寝吗？” “嗯，回屋。” 其中一名侍女侧身捡起搁置在身边的灯盏，再用火折子将灯芯点燃，借此照明引路。 另一名侍女则留下来将裴叶换下来的脏衣服收走拿到后院浆洗。 裴叶看着领路的侍女背影，幽幽烛光将她映衬得纤细婀娜，影子落在地上拉长再拉长，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静谧与婉约。 看了一会儿，距离主屋还有几步路的功夫，她开口询问。 “城门现在下钥了吗？” 侍女柔声道：“回娘子的话，已经下钥了。” 荔城最近风声紧，城门下钥的时间比往常还早了一个时辰。 推开主屋的门，侍女熟练将各处灯盏点亮，询问裴叶要不要点一些助眠的香。 “头发没干，睡了会头疼……你去帮我找两本打发时间的本子……” 看了一会儿，连蒙带猜也没搞懂上面写了什么，反而酝酿几分困意。 待头发干得差不多，裴叶才佯装躺进被窝睡觉。 侍女也抱着被褥在屋外守夜。 裴叶眯了一会儿，察觉屋外侍女气息逐渐变得悠长平稳，这才如猫儿一般钻出来。 抄起棍子翻出窗外，纵身跃起爬上屋顶。 她这几天摸清顾府护卫的巡逻规律，轻轻松松就能避开。 几个灵巧跳跃，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出来。 尽管战争阴云逐渐笼罩荔城，这座城池的夜晚依旧跟初见那日热闹，夜市烛火通明，游人如织。 裴叶藏在阴影处，身形如青烟般缥缈，朝着城墙飞速靠近，实力演绎“飞檐走壁”四字。 “巡逻的人多了呀。” 猫在阴影处看着交接的两队士兵。 她长袖一抖，九片竹叶从袖中爬出来，欢快地蹦上大可爱的肩头。 “你们八个先去目的地查看消息，你留下来跟我一起行动。” 八片竹叶听命，顺着召唤出来的夜风飘出城墙。 夜巡的士兵感觉到这阵凉风，酝酿的睡意减轻些许。 “这风吹得可真舒服啊。” 站在城墙上站岗的士兵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放松身体倚靠着城垛偷会儿懒。 “别偷懒，打起精神来。” 士兵嘟囔道：“是是是……” 二人低声交谈的功夫，谁也没看到一道身影摸上了城墙。 裴叶给自己打了“隐身符”和“轻身符”，从城垛上纵身跃下。 在源源不断的符篆加持下，裴叶将十一路公交车开出越野车的狂野，余光所见的景色在飞速后移。 夜风迎面而来，将衣角、衣袖吹得猎猎作响，也让她的脑子越来越清醒。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借助夜色的遮掩，肆意展示自己异于常人的能力。 翻山越岭，原先一个多时辰的路被她强行压缩。 一道黑影窜入密林，溪水声渐渐清晰。 裴叶止住脚步，从游戏包裹掏出一柄太阳能手电筒，打开按钮，一束雪白的光如利剑般将黑夜撕开一道口子。 小动物被光照到，饱受惊吓地跳开，跃入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现在站的地方就是那条大虫卧着的位置。 “希望还能找到线索。” 她用手电筒照了一圈。 今夜天气还不错，没大风也没大雨。 裴叶很轻松就找到那条大虫留下的脚印，循着脚印还找到沾着发黑凝固血液的草丛。 顺着脚印和血印，在距离溪边数百米的地方找到一具残缺尸骨。 尸骨的血腥味还引来其他饥饿的动物。 “果真是个小孩儿啊。” 死者年纪跟秦绍差不多，还是个花骨朵呢。 没想到却死在了这里，尸骨还成了林中动物果腹的食物。 她冲着尸体嘀咕一句“得罪”。 几分钟后—— “没有其他线索？” 除了虎腹中的布帛以及他穿着的衣服，死者身上没有其他证明身份的东西。 没线索，如何能找到“即将被杀的优质客户”？ 蹙眉的功夫，几片竹叶回来了。 一个个垂头丧气。 它们只从动物口中问出死者是啥时候死的，却不知道更多信息。 它们让大可爱失望了qaq 瞧见它们，裴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她被惯性思维限制，下意识忘了自己还能用非常规手段。 死者尸体在这里，此处还是死亡地点，她大可以试着招魂啊。 尽管她这几天也没看到一只孤魂野鬼。 “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吧。” 为了10000功德！ 为了网费！ 裴叶以指画就“召阴符”。 “……速速相见！” “召阴符”成型，消散的瞬间刮起了一阵冰凉入骨的阴风。 树影重重，草影摇曳。 感知敏锐的小动物早溜光了。 一道人影在裴叶跟前由透明转为灰暗，不详的阴气在他周身萦绕不散。 正文 402：忽悠谁呢 看着眼前少年模样还瑟瑟发抖、泫然欲泣的鬼影，裴叶只能收敛气势。 第二个游戏副本待得有些久，她差点儿忘记自己在第一个副本是“鬼见鬼怕”的奇怪人设。 “你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裴叶温声询问。 少年鬼还在发抖，抖得像筛糠。 “别怕，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是过来问你一些问题。” 裴叶知道少年是个新丧的鬼。 阴气弱、胆子小，极有可能被吓得魂飞魄散。 是的，魂飞魄散，字面上的意思。 裴叶只能按捺焦躁，用语言安抚少年鬼。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不擅长安慰人，来来去去就那么一两句。 奈何她在少年鬼眼中的形象过于骇人，语言安抚收效甚微。 少年鬼年纪太小，还是被人暗中放冷箭杀死的，尸体喂了密林野兽，裴叶也强硬不起来。 裴叶无奈地抓了一下口袋，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带着一些零食。 “要不我请你吃点儿东西补一补阴气？” 掏出的棒棒糖化为青烟，又原原本本地出现在少年鬼手中，后者表情惊愕。 “请你吃的。” 裴叶掐着嗓子说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有“温柔”这玩意儿。 后者用漆黑阴沉的鬼眸与她对视，犹豫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放进嘴中。 陌生的、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少年鬼一下子就喜欢上这种滋味，颤抖的身子也安静下来。 他依旧不敢太靠近裴叶，但也意识到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一人一鬼隔着半丈距离。 裴叶注意到少年鬼那双鬼眸转动之后，视线落在她脚边不远处的地面。 那里躺着一具缺胳膊少腿，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尸体。 裴叶道：“你发现了吧，你已经死了。” 少年鬼削瘦的身躯轻微一颤，漆黑阴沉的鬼眸似乎要哭出来。 那也只是“似乎”，鬼的眼睛不支持“眼泪”这种配件。 少年鬼缓缓的、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下头。 他想用双臂环抱自己，手指却碰到一根细长又冰冷的东西，上面还沾着冰冷的粘液。 一支箭。 这支箭从背后贯穿左胸，锋锐的箭簇上还沾着他的血。 少年鬼看看左胸那支箭再看看裴叶，表情似哭非哭，最后茫然垂下双手。 裴叶抬起右手，虚抚那支长箭。 一阵冰凉的气流从左胸伤口向身体四肢蔓延，抚去胸口隐隐的钝痛。 他再一次低下头，发现那支箭不见了，衣服上的口子也消失了。 裴叶解释道：“你是新丧的鬼，执念不够强烈，所以阴气很弱，自然无法遮掩自己的死相。” 那一箭就让这名衣衫褴褛的少年断气了。 若他还活着被那条大虫生吃，死相可没现在这么干净。 少年鬼抬手摸了摸左胸。 “谢谢恩人。” 他的面皮比较深，死亡之后再染上灰败之色，无端给人一种阴沉可怖的感觉。 只是他一开口，唇角勾着笑，那种死寂便被驱散大半。 裴叶不客气地道：“我找你可不是做善事的，我要问你一些问题。” 少年鬼先是露出一丝迷茫，脑海中飞速略过生前的画面，旋即警惕起来，向后退了两步。 裴叶道：“我白天的时候猎杀了吃掉你的那条大虫，从它腹中发现了一张布帛。” 少年鬼抿紧了唇，整个鬼看着非常紧张，手指也不由自主地蜷曲绞着。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交给你布帛的人，他有告诉你，让你做什么吗？” 少年鬼被问得浑身一颤。 裴叶乘胜追击。 “‘凤家军’要将兵力调去板城，届时荔城就成了一座毫无守备的空城，城内百姓如何抵御敌人铁蹄？写下这张布帛的人不就是希望你将消息带出来，尽可能挽救即将发生的惨剧？” 鬼眸闪过一丝迷茫。 “你的布帛，本来就应该送到我们手中。”裴叶用蛊惑的声线说道，“兴许上天也不忍生灵涂炭，让我发现了那条大虫，让你的心血没有白费，让那张布帛重见天日，你说对不对？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鬼迟疑道：“先生给小的取了名字叫‘黎路’。” “你口中的‘先生’是写了布帛的人？” 少年鬼小幅度地点头。 裴叶基本能确定少年鬼口中的“先生”就是支线任务要救的“优质客户”了。 她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你家先生现在有性命之忧？” 少年鬼蓦地睁圆了眼睛，鬼眸写满了恐惧和担心，唇瓣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 “先生、先生……先生怎么会……” 他的双手无措地抓紧了两侧的裤腿。 裤腿向上扯了一些，露出两条细瘦如干柴的脚腕，脚上套着一双破烂的草鞋，露在外边儿的脚趾有些青黑，还有些说不出的畸形，一瞧就知道是常年劳作的脚，看得人心情沉重。 裴叶继续道：“你的先生就是‘人证’，我们必须救下他。” 少年鬼听到这话神情动摇，但却没有配合裴叶开口说出“先生”的位置与具体身份。 “你的先生是不是说过这张布帛会带来杀身之祸之类的话？” 少年鬼惊愕之余，刚刚竖起的戒备再度软和。 “对，先生……先生是说过……难道……” 裴叶指着少年胸口的位置道：“有人放冷箭杀了你，说明布帛的存在已经暴露了。你想想，布帛都暴露了，写下这张布帛的人——你的先生——他现在的处境会如何？他会被灭口！” 她的话笃定地像是阎王爷的宣判。 少年鬼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 “呜呜……先生是好人啊……” 裴叶淡淡道：“因为他是好人，所以我们要去救他，对吗？” 少年鬼点头如捣蒜！ 看着他的反应，裴叶暗松了口气。 鬼物与活人不同，他们执念深，同时也更单纯，与执念无关的东西很容易被忽视。 少年鬼的执念就是他的“先生”。 与“先生”无关的逻辑会被下意识忽略。 忽悠起来就容易了。 “你家‘先生’现在在哪里？我们去接他，将他保护起来。” 少年鬼的回答出乎裴叶预料。 他道：“先生在军营！” 正文 403：支线任务get二分之一 军营？ 哪个军营？ 裴叶心下一转，试探着问道：“‘凤家军’的军营？” 少年鬼重重地点头。 他睁着无辜的纯黑鬼眸，不知想到什么，上下牙齿缓慢地紧咬摩擦，两颊肌肉随之牵动。 “他们都不是好人！” 少年鬼攥着一双拳头，一双鬼眸睁得格外大。 “为什么说他们不是好人？” 看着少年鬼削瘦的身体套在空荡荡的粗布衫里，裴叶也生出几分怜悯与叹息，又给他烧了一些零食过去。 前两个世界死命氪金，抽许愿池不知抽了多少次，乱七八糟的零食囤了一堆。 没有哪个小屁孩儿能抵御零食的糖衣炮弹。 “……谢谢。” 少年鬼先是迟疑，旋即羞涩地收下礼物，似乎连灰败的肤色都添了几分红润。 裴叶是除先生外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呢。 少年鬼吃了块夹心饼干，陌生又甜腻的滋味在口腔蔓延，极大缓解腹中的饥饿与空虚感。 裴叶也没催，看着少年鬼吧唧吧唧地吃。 少年鬼用手背抹抹嘴，这才发现自己将裴叶忽略了。 窘迫着脸，脑中回想二人上一段对话内容。 “‘凤家军’本来就不是好人……他们是坏人……”少年鬼嘀咕说完又摇着头，碎碎念道：“不对不对——先生说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凤家军’对普通百姓不好，但也保护着‘朝夏’百姓……” 听着少年鬼逻辑略显凌乱的呢喃，裴叶追问一句。 “‘凤家军’干坏事了？” 少年鬼猛地抬起头，鬼眸阴沉沉地道：“对！他们抓了好多人，还踢死了人……” 裴叶继续套话，总算弄明白少年鬼的来历。 她不用看手机也知道支线任务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 少年鬼住在边陲偏僻深山小村，吃着百家饭长大。 数月前“凤家军”来征青壮，还抓了村子里的女性。 裴叶听着少年鬼近乎哭泣的倾诉，心情莫名沉重。 “凤家军”来的时候，村里有一户男女举办婚礼。 少年鬼最喜欢这样的喜庆日子，总能吃上平日吃不到的好东西。 谁料新郎在这天被征走当兵，新娘被抗走不知去向。 有村民威胁要状告官府，结果被人一脚踹中心口，一口气没提上来去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说打仗之前都这样。 “凤家军”赢了还好，大家还能留着命，顶多损失点儿银钱米粮，妻女没了也还能再娶再生。 如果敌人赢了，他们连性命都没有，还会被凶残的敌人割掉脑袋挂在马背上、车辕上、旗杆上、城门口上……尸体随意丢在什么地方，任由其腐朽，或者成为饥渴野兽的果腹食物。 “……你的经历跟……她倒是一样。” 裴叶揉了揉少年鬼的发顶，很快又松开。 类似少年鬼、“筱绿”这样的孩童，这个世道不知还有多少。 哪怕是个游戏副本，依旧能牵动裴叶的情绪。 少年鬼发现自个儿的魂体凝实许多，萦绕周身的阴气猛蹿了一小截。 “后来呢？” 少年鬼神情黯然。 “凤家军”兵匪前脚刚走，后脚就有“略卖人”上门偷人了。 这个时代有正经买卖人口的，也有非法买卖人口。 所谓“略卖人”就是人贩子。 正经牙行的“货源”都是从官府或者各家大户流出来的，全是处于贱籍的奴仆、犯人。 “略卖人”手中的“货源”则是五花八门，经常将良籍卖做贱籍，为奴为婢，给当廉价劳力，或者卖到花街柳巷供人享乐，更倒霉一些的直接被弄残废，要么去乞讨、要么去偷窃…… 少年鬼就这么被插上草标，当成货物摆在市口上贩卖。 “……后来，先生买下了我……” 少年鬼说起这段，那双阴沉沉的鬼眸都亮了好几度。 他的先生能识文断字，据说还曾周游各国呢，世上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还给少年鬼买了新衣裳，让他吃饱穿暖，无聊的时候还教他读书念字，给他取了正正经经的大名“黎路”。 裴叶看得很清楚，少年鬼对那位先生充满了孺慕之情。 “……没过多久，突然来了几个怪人说要请先生出山……” 心理活动翻译一下就是—— 卧槽，先生好牛！ 却不知先生本人也懵逼，连食案上最爱吃的烤肉面饼都没吃。 “怪人？他们长什么样？” 少年鬼比划着，绞尽脑汁想要弄清楚。 碍于腹中墨水太少，最后就只有一句干巴巴的——一个女的，其他都是男的。 “其中有个女人？” 少年鬼道：“她穿着男人的衣裳，长得真好看，起初还以为是郎君，但先生说她是娘子。” 乡下小村出来的他没见过这么好看标志的人，在他看来仙人下凡也不过如此。 “年纪多大？” “应该……应该十六七岁吧……” 裴叶脑海浮现一道模糊的人影。 “她请你家先生出山？” 少年鬼点头。 先生起初不太愿意，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答应了。 拿着一封那位娘子写的举荐信入了“凤家军”，谋了个职，少年鬼作为先生书童也跟着去了。 “先生一开始好像很开心……” 少年鬼经常看到自家先生忙来忙去，但不知何时开始，先生就越来越沉默，心情也差了。 直到前几天，先生脸色阴沉得吓人。 先生觉得这活儿干不下去，收拾包袱走人。 结果离职不容易，先生被扣押了，不给走。 “……再之后就有了那张布帛？” 少年鬼点了点头。 先生将写好的布帛交给他，让他找机会转送到荔城名士顾央手中。 顾央？ “你家先生还和名士顾央相识？” 不太像。 如果二人有交情，顾央不可能认不出布帛上的字是熟人的。 少年鬼摇头：“应该不认识吧。” 先生将布帛交给顾央，说以顾央的脾性，不会坐视不管。 如果将布帛交给其他人，不重视不说，甚至会为了讨好而将少年鬼移交给“凤家军”。 裴叶笑了笑。 “巧了，我是顾央府上的客人，布帛已经在他手中了。” 少年鬼的鬼眸亮起，灿烂得宛若活人。 他激动地牙齿舌头打架。 “真、真的？我、我……真太好了！总算完成先生嘱托了！” 正文 404：重燃天下太平之火的人 “傻孩子。” 看着笑意真诚的少年鬼，裴叶软了心肠。 顾念着完成他家先生的嘱托，那他有没有想过他自己没了未来？ “恩人现在是要去救先生吗？” 少年鬼微窘地低垂着头，尽管还是阴气缠绕的可怖样子，却不让人觉得惧怕。 “是啊，我要将他救出来。” 那货的人头值一万功德呢，三个副本见过最贵的一颗人头。 少年鬼激动又无措地用手指绞着裤腿两侧的衣料，憋了许久才期期艾艾地向裴叶道谢。 裴叶平淡地道：“不必谢我，要谢就多谢谢‘恋与养崽’吧。” 如果不是这个破游戏，她可不会管这么多闲事。 退休人员的日常就是吃喝玩乐，哪会主动给自己揽事儿。 少年鬼“啊”了一声。 实力演绎何为“懵逼”。 这年头还有人姓“恋与”，名“养崽”的高人吗？ “先不说这些事情了，我们先去救你家先生。你还记得‘凤家军’军营营盘在哪里？你家先生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裴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打断少年鬼天马行空地猜测。 少年鬼点头如捣蒜。 “记得记得。” 先生说他天赋好，记性强，学什么都快，看什么都是一眼记住。 先生还说等他夯实基础，会教他念书习字，弱冠之后取个正经的“表字”。 先生说他五官长得秀气标志，讨姑娘家喜欢，兴许能说一户家世清白的女子为妻。 …… 少年鬼默默跟着裴叶，脑海中浮现他与先生的日常细节，神情越发暗淡。 多么让人向往的未来啊…… ……但他死了呀…… 少年鬼忍不住将双手抬起捂着脸，试图遮住那双异于活人的全黑鬼眸。 裴叶感知异常敏锐，自然发现身后阴气起伏紊乱，也知道少年鬼开始正视自己死亡的现实。 “死亡是结束亦是新生。” 裴叶冷静的嗓音传入少年鬼的耳畔。 少年鬼平缓情绪，问道：“新生？您说是转世轮回吗？” 裴叶道：“是啊，转世轮回后，你会有一个新的人生。” 少年鬼不情愿地摇头，似乎对投胎这件事情很抗拒。 “先生说如今这个世道，十人九苦……我只是个庶民，哪有机会投到富贵人家，多半还是庶民……”少年鬼有些悲观地小声道，“这一世好歹能遇见先生，下一世我就没这个福分了……” 裴叶惊讶于他的思想，少年鬼又补充了一句。 “……先生还说如今世道不稳，大有乱世重来的迹象。庶民也好，贵胄也罢，搁在乱世都是草芥。我现在去投胎……”少年鬼顿了一下，继续悲观道，“……别说十三岁……三岁也活不过……” 裴叶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她笑着道：“我听说酆都投胎也不是想投就能立刻投的，还要排队呢。兴许轮到你的时候，阳间已经安定。哪怕是庶民家的孩子也能无忧无虑地长大，读书习字、工作糊口，娶妻生子。” 少年鬼听得一怔。 “会这样吗？” 裴叶温声道：“会的，乱世出英雄。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重燃天下太平之火。” 她的声音仿佛有着令鬼安心的法力，驱散笼罩在少年鬼心头的阴霾和绝望。 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她用语言描绘出来的未来。 “如果是这样……”少年鬼坚定地道，“我想投生在那样一个世道！” 即使是庶民，他也想念书。 跟着先生这样博学的人读书习字，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裴叶笑了笑，眸子因为笑意而微微弯起，笑意延伸至眼底深处。 “嗯。” 循着少年鬼的记忆，裴叶非常顺利摸到了“凤家军”营盘附近，越靠近营盘巡逻戒备越严格。 “黎路，你带着这个去找你家先生，我随后跟来。” 裴叶将三片竹叶分给了少年鬼。 越靠近军营，少年鬼越觉得难受，似乎有什么东西撕扯着自己。 当三片竹叶悬浮着环绕四周，那种感觉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刚才……” 他脸色看着比之前灰败不少。 裴叶道：“鬼有‘阴气’，人有‘阳气’，军营这种地方更有‘肃杀之气’，克制阴物。‘凤家军’干的事情不怎么样，但他们战场杀敌的军功也是实打实。营盘上空的气势对你这种新鬼不友好。” 也是裴叶大意忽略了。 少年鬼懵懵懂懂地点头。 在三片竹叶的护卫下，他径直去找自家先生，结果发现先生原来的营帐装饰改了，摆放的东西成了陌生人的。 先生留下的气息也很淡，应该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发现让他心慌。 他几乎是用哭腔说话：“先生、先生不会……不会遭歹人毒手了吧……” 裴叶抽空看了一眼手机app，支线任务栏没有显示任务失败，反而出现了一个鲜红色的十分钟倒计时。 鲜红色的倒计时结束，这位“优质客户”的阳寿也要走到尽头了。 “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快找到他，不然的话……” 不然只能用“召阴符”见到这位没有谋面的“先生”了。 裴叶将少年鬼说的特征告诉其他几片竹叶，让它们分散营盘各处去找。 “凤家军”营盘何其广阔，十分钟内找到指定的大活人，几乎不可能。 这种不可能在裴叶bug一般的外挂下，依旧化为了可能。 她用精神领域看了少年鬼记忆中的“先生”外貌，又用精神力笼罩整个营盘，飞速筛选竹叶挑选出来的目标。 否定一个又一个，手机app上的鲜红倒计时也在一秒一秒跳动……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不是这个…… 裴叶闭着双眸，额头隐隐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眼瞧着时间即将过半，裴叶发现了符合的目标，同时也明白让人心悸的倒计时从何而来。 “……黎路，找到你的先生了……” 裴叶远程遥控距离最近的竹叶去帮忙，给施刑的人下了个障眼法。 “找到了？太好了！” 少年鬼先是一喜，再又小心翼翼地问。 “是活的先生……还是……死的先生？” 裴叶道：“活的，去晚了估计就是死的了。” 怎么死的？ 被闷死的！ 正文 405：加官进爵 营盘一角，某处营帐。 帐内灯影重重，场景模糊虚渺。 湿润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臌胀发烫的胸腔，求生本能让躺在刑床的人张大口，攫取能接触到的空气。 还未等他喘过气来，熟悉的窒息和粘稠又一次降临。 黎殊努力想要睁开充血肿胀的眼睛，密密麻麻的血丝布满白眼球。 “您还是不肯说吗？” 尖细而刻薄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声音来自地狱。 黎殊咬着唇不吭声。 痛苦吸引了所有身体感官，让平日冷静的脑子无法运转，找不到自己的理智。 他费力睁着眼，脸上盖着两层桑皮纸被打湿受潮，隔绝了空气，也让他的呼吸越发困难。 因为头部四肢被固定捆绑，他连动弹一下都显得奢望。 “……还真是硬气啊……” 过了不知几息时间，脸上盖着的桑皮纸叠加到了三张，然后三张都被揭下，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黎殊能有喘息的时间。不过珍贵的空气没有接触多久，一边的人又拿了一张桑皮纸。 黎殊余光扫到，先前的经历让他打了个冷颤，恐惧从脚底板直袭大脑。 “……您可想好了，这回再盖上去，那就一张一张贴上去，再也不给您反悔的机会了。” 黎殊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眯起眼，眼眶溢出生理性泪水。 “不会说的，死心吧。” 他声音沙哑而低沉，每说一个字便有种小刀子刮喉咙的疼痛感。 饶是如此，黎殊的表情依旧强硬，没有服软松口的意思。 那人被他的态度弄得火大，冰冷地哼了一声。 “行——不愧是文人，骨头的确硬，这都不肯说……”他恶意地桀桀笑着，挥手让人将裁好的桑皮纸拿过来，一边拿一边掐着嗓子道，“贱骨头，用这么贵的纸送你上路，值了。” 桑皮纸产量不高，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它的妙用，桑皮纸被打湿之后会隔绝空气，多盖几张能生生将人闷死。 一张一张盖上去，几乎没人能扛得住这种刑罚。 眼前这个姓“黎”的倒是硬气，来来回回两张三张，每次都将他憋得快死再揭开纸，让他吃足苦头。 搁做普通人早熬不住，谁知道这人还能硬撑—— 哼，真以为不敢杀他是吧？ “这回——足足给您盖九张，送您去酆都阎王老人家跟前，祝您前程似锦！” 黎殊眼睛一斜，虚弱而无力地哼了一声。 尽显轻蔑。 那人也没有气恼，将还未打湿的桑皮纸盖在黎殊的脸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倏地俯下来在黎殊耳边低喃。 “您身边那个书童，叫什么的路的，您猜他怎么着了？” 黎殊心下咯噔，捆在长棍上的双手攥紧成拳。 他这个小动作显然取悦了那人，后者愉悦的笑声从胸腔传到喉咙，笑得格外让人咬牙切齿。 “他的尸首早被山林畜牲撕了果腹。” 强烈的愤怒在黎殊胸腔酝酿，他似乎要积蓄剩余的力量挣脱捆绑，奈何都是徒劳，手腕和脚腕被粗麻绳磨得脱皮，留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红痕。喉间溢出类似困兽在绝境中的低吼。 噗的一声，那人将含在口中的水喷在桑皮纸上。 桑皮纸受潮软化，熟悉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再度席卷而来。 行刑人在黎殊耳边阴仄仄地道：“您脚程快，兴许还能看到那个小贱骨头。不过被野兽分着吃成那个样子，缺手缺脚，肚子被扒开，肠子心肝肺全没了，也不知您能不能认得出来。” 十几个呼吸后，行刑人又给黎殊脸上盖上第二张桑皮纸，再喷水。 继续用语言攻击心理防线，见他还不服软，加盖第三张。 按照行刑人的经验，桑皮纸盖到5到8张，受刑人就会窒息而死。 这才第三张，剩下几张可以慢慢来，延长黎殊等待死亡的时间。 看着蝼蚁痛苦挣扎，真解气。 “第四张，祝您去了酆都升官又发财。” 黎殊残余的理智告诉他，来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他努力憋着剩下的气，安静等待第四张纸。 一息…… 二息…… 三息…… 第四息的时候，黎殊感觉行刑人将桑皮纸贴在他的肚皮上，喷水声响起，肚皮凉飕飕。 黎殊：“？？？” 突如其来的懵逼操作让黎殊懵逼，耳边还传来行刑人的桀桀冷笑，格外渗人。 “……经过手的犯人，最高能贴8张桑皮纸，不知道您能贴几张。看您是个瘦弱文士，没想到也是深藏不露啊。”行刑人冲着黎殊的肚皮哔哔好几句，又嘀咕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三息过后，第五张桑皮纸又一次盖在肚皮上。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黎殊的脸估计要绷不住了。 这时候，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耳鬓边动来动去，触感不像是人的手。 盖在脸上的桑皮纸被拖开，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他的鼻腔。 黎殊再一次缓过气，余光瞥见一抹绿色。 他下意识转动眼珠子追随那抹显眼的颜色，刚瞧清楚就有种浑身热血被冰封的错觉。 一片竹叶…… 一片竹叶将盖在他脸上的桑皮纸拉开了？？？ 黎殊一动不敢动，眼睛却眨得飞快。 难不成他其实在做梦？ 行刑人加盖第六张桑皮纸的动静拉回他的注意力。 黎殊眼珠子又往下瞧，瞧见行刑人表情生动地冲着他肚皮喷水，阴森地哔哔个没完。 这、这是什么情况？ 饶是见多识广如黎殊，此时也想“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灵魂三连。 但他不敢出声，生怕他一出声就惊醒疑似鬼打墙的行刑人。 于是就这么躺在行刑的刑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行刑人声情并茂地表演，在他肚皮上盖了一张又一张桑皮纸。 黎殊从起初的震惊见鬼再到现在的淡然，他还有闲工夫去想肚皮着凉闹肚子咋办。 桑皮纸盖到第八张，行刑人“见”黎殊还不死，狰狞的表情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贱骨头的命可真硬。” 不信邪又盖了第九、第十张。 黎殊：“……” 他从没听过给肚皮盖桑皮纸能憋死人的。 正文 406：噩梦？ 黎殊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前半段是恐怖痛苦与紧张刺激并存，桑皮纸一张张盖在脸上的窒息痛苦历历在目。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生不如死的漫长折磨中缓慢走向死亡…… 他有几次都快坚持不下去，恨不得将什么秘密都吐露出来，只求一刀痛快。 梦境中半段画风一改，增添玄幻元素的同时又加了逗比元素。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行刑人一边阴森恐吓，一边不可置信地跳脚，往他肚皮加盖桑皮纸…… 如今这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 但黎殊知道晚上睡觉不给肚子盖被子，第二天早上如厕肯定会闹肚子。 这具身子就是这么娇气。 他表情冷漠地感受冰凉的肚皮，努力忽略视线内的绿色竹叶，心里想着这个梦何时结束。 走神的功夫，嘴边碰到一点儿暖意。 他微微侧首看去，发现那片竹叶费劲儿地圈着一只陶碗，白色热气从陶碗升腾而起。 黎殊面露不解，竹叶将凑在他嘴边的陶碗微微倾斜。 一人一竹叶僵持不下。 聪明如黎殊，脑海浮现一个荒诞的猜测。 这片竹叶是想喂他喝热水？ “多谢。” 几口热水下肚，暖意蔓延四肢。 事到临头，黎殊懒得去想竹叶是什么精怪，默默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当带着暖意的水滑过喉咙，如久旱逢甘霖的农田，干裂的纹路被温柔抚平。 “……庆幸晚膳还未吃……” 黎殊压低嗓子嘟囔，生怕惊醒了行刑人。 他的肠胃比较弱，消化不怎么行，如果吃了饭又着了凉，绝对会闹肚子。 被捆在刑床动弹不得，这种时候要出恭的话，那绝对是比“贴加官”更恐怖的刑罚。 “贴加官”顶多折磨身体和精神，前者可是摧毁羞耻与尊严。 “刚才是你救的我？” 他尝试着跟竹叶聊天。 竹叶却将陶碗放下后认真盯着行刑人。 被忽略的黎殊撇了嘴。 “愚人而已，不值得费心。” 他用脚指头分析也知道行刑人看到了什么—— 无非是“黎殊”贴了三十多张桑皮纸还未死，行刑人意识到他自己撞邪了。 行刑人干什么的？ 玩转百八十种让人一听就汗毛倒立的刑具的人。 被他那双手折磨死的活人不知多少。 看着凶残阴毒，实则是色厉内荏。 行刑人比谁都怕肉眼看不见的“邪物”，怕那些被他折磨死的孤魂找他索命。 于是，黎殊便亲眼看着行刑人从原先的淡定、不信邪演变至慌张、惊恐、惧怕。 “黎殊”怎么也闷不死就是撞邪的铁证！ 脸上横肉因为恐惧而细微颤抖，眼皮直跳。 行刑人突然面色狰狞，伸出双手捂着黎殊肚子上的桑皮纸。 口中恶狠狠地道：“老子弄死你，看你死不死！” 看戏的黎殊：“……” 再次庆幸没有吃晚膳，不然吃进去的食物要被挤出来。 肚皮快被掐青了，“黎殊”还是没有死，反而睁着一双全黑的、诡异的眸子，冰冷盯着他。 行刑人崩溃地松开手，浑浊的眼珠子写满了崩溃。 “怎么还没死？” 两条粗壮的大腿不受控制地颤抖，一时腿软向后蹭蹭倒退数步。 哐的一声，脊背撞到帐内架子上挂着的其他刀器刑具。 行刑人扭头一看，爬满血丝的双眸闪过厉色。 黎殊心下咯噔。 “妖孽，去死！” 行刑人恶向胆边生，大掌胡乱抓了两件东西要砍黎殊的肚子。 黎殊懵逼的同时也绝望闭上眼睛。 他没想到自己不是死于“加官进爵”而是“腰斩”！ 鼻翼因为紧张而冒着细密汗水，全身被捆绑的他只能等待剧痛从腰间传遍全身…… 一息…… 二息…… 三息…… 黎殊紧张地憋着气，身体似要僵硬成一块木头。 他过于紧张，甚至忽略了耳边那声轻微的“噗”声，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 “没事了，你现在能睁开眼睛了。” 陌生又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传入耳膜，黎殊下意识听从指令睁开眼。 依旧是熟悉的帐顶，周遭昏暗的烛光将氛围映衬得有些鬼魅。 “你……” 黎殊睁开眼睛，看到那片竹叶欣喜地扑向来人。 那是个称得上干瘦的少女，五官算得上标志，但两颊无肉，看着没什么精气神，整体外貌不算出彩。唯独那双漆黑到深邃的眸子，第一时间攫住黎殊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绷起神经。 少女冷漠启唇道：“还真幸运，你这条命保住了。” 她手中握着根白色的棍子，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眼底泛着一丝满意。 裴叶的确是满意的。 这位“优质客户”的脑袋值一万功德。 不看僧面、佛面，也要看一看网卡的面，裴叶的态度柔和不少。 黎殊看了一眼趴在裴叶肩膀上的竹叶。 “你是……来救我的？谁让你来的？” 裴叶道：“缘分。” 的确是缘分。 如果不是那头倒霉催的大虫，裴叶也不会触发支线任务，更别说顺着少年鬼黎路找到黎殊。 “缘分？” 看着裴叶指使竹叶给自己松绑，黎殊越发觉得自己在做梦。 “你是人是妖还是鬼？” 黎殊没有惧怕，反而饶有兴趣地探究起来。 他将丢在一旁的外衫捡起来，套了回去，整理好仪容，瞧着没刚才那么狼狈了。 “人。” 裴叶言简意赅地回答。 她的冷淡并未击退黎殊，反而激发后者的好奇心。 “那张布帛是你写的？” 离开军帐前，裴叶随口问了一句。 “对……”黎殊先是怔了怔，不知想到了什么，晦暗的表情多了几分光彩，声音都雀跃三分，“你既然知道那张布帛，那……你知道带出布帛的少年在哪里？那孩子叫‘黎路’……” 眼前这位能人异士是因为布帛才来救他，这意味着黎路已经将布帛送至目标处。 行刑人说的话，果真是为了诓骗他…… 黎殊是这么想的，但他敏锐发现裴叶那双眼睛盛着令人心沉的复杂。 他也受了影响，声音中的喜悦戛然而止。 “黎路呢？你可有看到那个孩子？” 裴叶平淡地道：“他就在你身侧。” 正文 407：黎殊，黎合仲 简简单单六个字，却让黎殊体验从喜悦到绝望的经历。 他下意识扭过头看向自己右手后侧的位置。 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里没有黎路……” 黎殊的声音带着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是因为惊恐惧怕，而是因为不相信。 裴叶下一句就给此事判了“死刑”，她道：“他就在你看的位置，只是你看不到他罢了。” 黎殊看不到，但裴叶看得到。 那个叫“黎路”的少年鬼正一脸满足地站在黎殊身侧。 “恩人，先生看不到我。” 少年鬼发现黎殊的目光没落在自己身上，涌起的喜悦大打折扣。 “你是鬼，他是人。你们俩隔着阴阳两界，他当然看不到你。” 裴叶的话让少年鬼沮丧无比，委屈的表情几乎要落下泪。 黎殊猛地攥紧双拳，借此抑制颤抖的冲动。 “你在跟谁说话？” 黎殊注意到裴叶的目光落在自己右手后侧的位置，仿佛那里站着一个人。 这一认知让黎殊意识到“黎路”真的死了。 裴叶道：“你的书童，那个叫黎路的少年郎。” 黎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怎么死的？” 理智告诉黎殊，他被人私下施加“贴加官”逼供，必然是哪里泄露了。 他都有性命之忧，黎路又怎么会安全？ 但真正确认黎路死讯，那一瞬的愧疚感几乎将他淹没，窒息感不亚于三张桑皮纸覆面。 “被人一箭穿心死的。” 她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 “应该没有遭太大罪。” 从比较干净的死相也能看得出来。 死后尸体被野兽分食是很惨，但生前就遭了一箭。 黎殊没有半点儿被安慰到，他似乎要将那块地皮瞪出一个洞。 “你说他就在这里？” 裴叶看了眼试图宽慰黎殊的少年鬼，点点头。 “恩人能否让我看他一眼？” 念在一万功德的份上，裴叶对黎殊相当有耐心。 “优质客户”有权享受vip服务。 “能，只要你不怕。” 抬手随意画了一道“开眼符”，将其打入黎殊的眉心，后者只觉得眼球一阵冰凉，原先空无一物的地方缓慢浮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还未来得及喜悦，便悲伤发现黎路与往日的不同。 最明显的便是那双全黑的、没有丁点儿眼白的死寂眸子，好不容易养白一些的肌肤变得灰败。身形羸弱的少年鬼周身还萦绕着如升腾山岚一般虚渺的黑色阴气，无一不昭示着他“不是活人”这个事实！ “先生……” 少年鬼局促地揪着袖子，垂着头不敢去看黎殊的眼睛。 黎殊看着这个才有自己胸口高的少年，愧疚、悲伤之后便是无尽的怅然。 “……是殊对不住你……” 他抬手想轻抚少年发顶，手掌却从后者发髻穿过。 眼睛看得见，手却摸了个空。 黎殊又郑重行了个大礼，看得黎路又急又难受，数次想将黎殊扶起来，却无力看着自己的手从他身体穿过。 这一幕让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再起波澜。 “先生，若有来世……” 黎殊行礼完毕，少年鬼便感觉到一阵向上的引力。 本就轻盈的魂体不受控制地向天空飘去…… “我、我这是……” 黎路迷惑地看着逐渐消散的手，黎殊则慌张地想要抓住他，同时对裴叶投以求助的目光。 裴叶闭眼感知一会儿，明白怎么回事。 “他该去阴间报道了。” 每个世界的阴阳两界规则都不太一样，此间世界似乎不允许有阴魂长久滞留阳世。 兴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裴叶才没看到孤魂野鬼。 当然—— 也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人口还未爆炸，酆都人口也没跟着爆炸吧…… 知晓黎路要去酆都报道，黎殊也放下了手。 他不想黎路这个单纯的少年去了另一个世界还挂念着他…… 黎路的魂体升到半空便化作点点白光。 裴叶拍了拍黎殊的肩膀。 “我替你们算了一下……” 黎殊收敛情绪，恢复往日镇定的表情。 “什么？” “你们有父子缘分。” 黎殊浑身一颤。 “当真？” 裴叶道：“你自己强求过来的缘分，你觉得能不真吗？” 黎殊被她这话说得有些懵。 “你说……我自己强求来的缘分？” 裴叶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口气略酸。 “……你身负极大气运与功德，他在升天的时候，你心里难道没想过‘若有缘分，下一世当我儿子可好’之类的话？你的气运太好了，一些无伤大雅又玄乎的愿望……总能成真，所以他是可以成为你的儿子的。” 这话从裴叶口中说出来，黎殊不得不信。 只是—— “在下险些死于帐内，何来‘气运功德’？” 他只是个有点儿本事但孑然一身的穷文士罢了。 裴叶眼皮也不抬：“有幸让我出手救人，这还不足以说明你的幸运？其他人没这个福分。” 黎殊：“……” 听着很有道理。 “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裴叶抬手拂开垂下来的帐帘，大大咧咧往外走。 黎殊脸色一白，急忙阻拦：“营盘守兵众多，各处皆有士兵巡逻……” “一个障眼法就能搞定，你别离我太远。我暴露了没事，你难说。” 黎殊：“……” 会法术的能人异士就是任性。 黎殊果然不敢离开裴叶三步远，每当身侧有士兵经过，他都紧张地屏住呼吸。 “你叫什么？” 裴叶倒是淡定，甚至还有闲心跟黎殊套话。 “在下黎殊，月梁人士，姓黎，名殊，字合仲。” 月梁也是个国家。 裴叶“啊”了一声，明白过来“黎殊”非“黎叔”。 不过—— “你这个名字挺占人便宜的。” 一个照面就高人一个辈分。 黎殊：“……” 笑话有些冷。 外人不会直呼其名，友人都是以字相称。 黎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名字占便宜。 “你说‘字合仲’？这又是什么说法？” 不懂古代称呼的她有些懵。 黎殊还以为裴叶好奇他字的来历，简明扼要解释了句。 “在下名‘殊’，‘殊’有分离斩首之意，故而字‘合’；家中行二，故而谓‘仲’，二者相连便是合仲。” 裴·老年网瘾少女·文盲·叶：“……” 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不懂也要装懂！ 正文 408：VIP客户的待遇 敏锐如黎殊，隐约察觉裴叶表情的不自然。 “……难道……这名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想想裴叶的能力，操纵竹叶、令人见鬼、隐藏身形穿梭“凤家军”营盘……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类似市井话本中的“仙者”。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还能打破阴阳两界隔阂与死者对话。 这种人怎么能没点儿掐算的本事？ 听到自己名字露出那样表情，莫非是名字有问题？ 饶是他脑洞再大，也想不到裴叶是个文盲，根本不懂取名取字的艺术。 “没、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黎殊：“……” “凤家军”营盘建立在荔城城外很远的地方，如果只有裴叶一人，十一路公交车的速度够了。 多个肉体凡胎的黎殊，她只能老老实实用最慢的速度前行。 夜行不易，又一次踩空险些扭脚，黎殊无奈地抬头仰望夜空。 今日月色很暗，看不清道路情况。 “恩人……”黎殊小口喘着气，虚软地道：“不如先在外边儿露宿一晚，明早再赶路？” 被行刑人用“贴加官”折磨那么久，黎殊的身体和精神都很疲倦。 他可不是精力旺盛的少年郎，才走了一刻钟就走不动，两条腿虚得不像是自己的。 走在前边儿的裴叶只能无奈停下脚步。 “真走不动了？” 黎殊两手撑着膝盖喘气，冲着裴叶挥了挥手。 “走不动了！” 裴叶看了一眼黎殊的打扮，无奈道：“好吧，我忘了你是个娇弱的文士，体力的确是不行。” 黎殊：“……” 文士就文士，为什么要加一个“娇弱”？ 他也是提剑能杀三五大汉的剑客，居然这么明晃晃嘲笑他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黎殊暗中给自己鼓了鼓气，正要直起身继续赶路，却见裴叶背对着他半蹲下来。 “恩人，这是作甚？” 裴叶理所当然道：“背你走，或者……你更喜欢我将你抗在肩上走？” 黎殊：“……” 尽管营帐烛光昏暗，月色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裴叶的个头，比黎路那个孩子还矮些。 “上来吧，脚程快的话，我还能回去洗个澡再睡觉。” 裴叶耐心这么好，仅仅是因为她又接了一个跟黎殊有关的任务。 “凤家军”已经发现营帐内昏迷的行刑人，发现黎殊被人救走，自然会连夜派兵追杀他。 尽管这次的支线任务功德只有五千点，但也够了。 半张月卡呢！ 因为黎殊一人就给裴叶贡献一万五千功德，裴叶对他耐心十足。 甚至巴不得多一些功德丰厚的支线任务。 “这……这不太好……” 裴叶变脸堪比翻书。 “追兵要来了，再墨迹我将你抗肩上，胃中秽物被顶出来别怪我。” 裴叶背他不费吹灰之力，黎殊那点儿重量真不够看。 “你帮我打灯照明，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太阳能手电筒打出来的白色光束让黎殊惊吓的同时又啧啧称奇。 “这是何物？” 圆筒造型的物件，不用靠灯油就能这么亮，传闻中的夜明珠也没它珍奇。 “白日是温暖的金光，此物却是苍凉惨白……摸着不烫，反而有种似玉非玉的冰凉……”一个大胆的假设冒出心头，黎殊似乎猜到是什么东西了，“恩人……莫非此物是阴间的灯盏造物？” 裴叶刚要迈步，一听这话，脚下差点儿没踩空。 “你的脑洞挺大……” 段位堪比她用神仙游戏忽悠秦绍二人了。 黎殊问她：“脑洞又是何物？” 根据字面意思分析，难道是脑袋上的洞口？ 裴叶道：“脑洞就是想象力，说你脑洞大就是说你想象力非凡，天马行空。” “在下周游各国，还未曾耳闻这一说辞。” 裴叶阴森道：“你当然没听过，因为你周游各国但还没游过阴间。” 黎殊：“……” 他主动闭嘴了。 能游阴间的大佬牛批，惹不起。 “你趴好就别乱动，要是困了就闭眼歇一会儿。” 裴叶不是没背过人，以前战场上救队友也背过许多回，但战友捡回小命后纷纷表示不想再有第二次体验。也没什么，仅仅是因为裴叶对视线死角格外敏锐，会下意识用气势锁定目标。每个从战场下来的战士都有这毛病，裴叶算是其中翘楚。 对精神敏锐的人而言，被裴叶的精神领域锁定无异于钝刀磨肉。 不过裴叶退休多年，早就学会收敛本能了。 黎殊发现裴叶背部肌肉紧绷，以为她背着吃力。 “……不如放在下下来？” “没事，我只是不习惯背对人……” 交托背后意味着交托信任，而黎殊却是非亲非故。 为了网费…… 她也是挺拼的。 黎殊只能道：“若是累了就别逞强……” 而后裴叶用实力向他证明“累”是不存在的。 寻常壮汉背个成年男人能疾步如飞，脸不红气不喘已是不错，裴叶却是脸不红气不喘地一路狂奔，还没让黎殊感觉太大颠簸。 速度之快，让黎殊忍不住怀疑自己会被当成风筝放上天。 冰凉夜风无情地拍打他的脸，视线两旁的景色在快速后退，本就松垮的发髻被吹得几乎解体。 他就是走个神的功夫，隐隐能看到地平线尽头露出模糊轮廓的城池——荔城。 黎殊：“……” 突然信了汗血宝马日行千里的传闻。 两条腿的人都能跑得这么快，更何况四条腿的绝世良驹？ 当巍峨城墙在眼前放大，黎殊道：“此时城门下钥，进城还要等一阵子……” 裴叶道：“不用，直接进城。” “怎么进？” 很快他就知道怎么进了。 裴叶踩着城墙凸出一个借力直线上跃，地面景色在眼前迅速缩小，强烈的超重感让黎殊下意识环紧裴叶的脖子。 登上墙垛，他还未松一口气，裴叶又大步一跃，直直跳下内城墙。 黎殊：“……” 他要忍…… 不，忍不住了…… 之后一段路黎殊都是懵逼着略过的，待他回过神，两条软成面条的腿瘫在陌生的宅院内。 “跟我去见一个人。” 黎殊扶着木柱站起来，两条腿在打飘，身体残留着隐约的颠簸感。 他虚弱地问道：“见谁？” “荔城名士，顾央。” 正文 409：乱象初现 顾、顾央？ 黎殊脚下一软，险些来了个平地摔。 “恩人这话的意思是……” 裴叶轻描淡写地扔出一颗地雷，炸得黎殊脑子嗡嗡作响：“这里就是顾央的府邸。” 惊喜不惊喜？ 意外不意外？ 开心不开心？ 此时的黎殊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但也长长松了口气。 他不认识顾央，但听过不少与顾央有关的传闻，知道此人在圈内的名声不错。 其他名士沉迷风花雪月、伤春悲秋，唯独这个顾央是股清流，也是秦氏一脉的门面。 也因此，他才会让黎路将布帛交给顾央。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见他？” 裴叶的提议被黎殊婉拒了。 一则，顾央脾气再好也不喜欢半夜三更接待不速之客。 二则，黎殊不用照铜镜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跟乞丐没什么两样，这样子去拜访顾央？ 他本打算整理一下仪容，待顾央睡醒。 谁料计划没有变化快，守在客院主卧廊下的侍女被尿意憋醒，迷迷瞪瞪醒来想去起夜。 她睁开惺忪的双眸，迷糊间看到一道高挑、陌生的男性背影。 意识到这点，睡意陡然飞光。 “来人！何方歹徒？” 客院住着女客，莫说来历不明的男性，哪怕是府上护院家丁，只要客院下钥就不能靠近。 若是什么男子都能靠近，顾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侍女高亢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也让黎殊吓得抱柱子。 不是他反应大，而是因为今晚一直绷着神经，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魂不定。 “……这位娘子，在下不是歹徒……” 黎殊下意识开口解释。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侍女便确信他不是府上的人，高呼直接变为高亢尖叫。 裴叶见状，干脆闪到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黎殊慌张无措的反应。 “护院要过来了，你千万别反抗，小心被当做歹徒殴打了。” 黎殊的运气也是倒霉，正巧有一队护院巡逻到附近，听到动静就直接跑过来。 客院附近的院落听到动静亮起了烛火，嘈杂声音向他们的方向靠拢。 自然也惊动熟睡的顾府主人。 “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这么吵？” 顾央迷迷糊糊醒来，问了一声。 守夜的下人惊慌回道：“回禀老爷，裴娘子的客院混进了个歹徒。” 什么！！！ 顾央一下子惊醒，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 “混账，护院干什么吃的，居然让歹徒混入女客院落？” 顾央罕见地动了怒。 他平日待下人一向宽和，极少会呵斥或者怒骂，今日想必是气狠了。 顾央一把抓起衣裳，匆匆披上。 “裴娘子如何了？可有受惊？” 下人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回禀的表情。 顾府主院跟客院相隔不远，顾央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客院烛火亮起，守夜的下人都来了。 他越看越生气，暗自决定明日让管家好好敲打他们。 女客居住的客院混入来历不明的歹徒，不将事情压下来还让下人待着围观，实在是不像话。 这也跟顾央常年待在外边儿走亲访友有关。 主人不在，下人容易松懈。 顾央抵达的时候，秦绍和申桑两个少年也闻讯赶了过来。 “聚在这里做什么？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顾央一来就将不相干的下人赶走，并且给管家使眼色，让他将事情压下去，免得下人多嘴。 他本以为会看到裴叶花容失色的模样，结果—— 她正捧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圆筒，埋头哧溜哧溜吃着面，面的香味还相当霸道。 隔着院墙都能闻到…… “歹人呢？” 无视裴叶，顾央环顾一圈，发现家丁将某个形貌狼狈的陌生男子围了起来。 男子的穿着倒是不错，就是仪容实在不堪入目，鬓发凌乱，发髻歪斜，束冠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一部分长发散落肩膀和脸颊两侧。周遭烛火又暗，一时没能瞧清他的五官，但观其身形气度，应该不是爬人院墙的好色之徒。 “这就是歹人？” 裴叶咕嘟咕嘟喝完泡面汤。 “不是啊，他是合仲。” 裴叶是喊不出“黎殊”这个名字的，不是谁都能当她“叔”好么。 “若是你友人，大可以白日上门送贴拜访。三更半夜过来，他能是什么正人君子？”顾央一听“合仲”这个亲昵称呼便皱了眉头，“此处是荔城不是‘玄安’，不时兴贵胄间的糜烂风气……” “玄安”便是“朝夏”的国都。 顾央口中的“糜烂风气”指的是某些贵女的婚前作风。 之前说过贵胄女子婚前有情郎，跟人交换信物是常事，一些世家贵子若有心上人，也会买通心上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仆妇，半夜悄悄从角门过来跟心上人幽会……只要不闹出人命就算雅事。 顾央显然会错意了。 裴叶无语道：“合仲是我半夜出门救下的人。” 顾央：“？？？” 他沉了脸色，将人带到正厅说话，连管家都被命令留在门外守着。 黎殊一脸生无可恋。 他也不指望自己有“仪容”这种东西了，稍作整理便上前对着顾央做了自我介绍。 顾央听后面色更沉。 “这么说来……那张布帛是你写的？” 黎殊沉重点头。 裴叶插了一句：“如果不是我今夜过去及时，他这条命怕是没了。” “你去救的他？哪里救的？” “自然是‘凤家军’的军营。” 顾央接不上话，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连裴叶怎么知道黎殊在凤家军军营都没过问。 “军营屯兵多少人？你一人单枪匹马就去救人？” 裴叶道：“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敢觊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 顾央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对裴叶的小心眼儿有了初步认知。 之前不过是对裴叶说了一句“不知天高地厚”，这丫头就敢闷声不肯搞出大事？ 看着眼前的人，顾央的目光似乎能透过她看到另一道影子。 裴叶道：“人都已经救下来了，你还能将人塞回去？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事儿吧。” 黎殊原先在“凤家军”做事，接触到不少机密。 他说“凤家军”有撤兵板城的打算，作假的可能性太小。 正文 410：审问 顾央有些头疼地按压眉角。 在秦绍几人的注视下，他深思着屈指轻敲凭几扶手，浅淡的眸子在烛火下显得莫名幽深。 “……麻烦黎先生详细说来，一五一十的，一个字都不要漏。” 顾央对黎殊的态度是“三分信七分疑”。 黎殊没觉得自己被冒犯，后者的谨慎才说明顾央靠谱。 朝夏朝廷也不是上下一心。 当今皇帝属于天赋平庸，勉强能守的普通皇帝，偏偏倒霉碰上一群超级能作妖的臣子。 老一代寿命长还不退休，中生代羽翼丰满、掌控大权，新生代陆陆续续崭露头角。 听闻每次大朝会和小朝会都能撕逼好几场，各方势力笑盈盈地互相扎心。 眼前这位顾央便是根正苗红的秦氏一脉。 他的老师是秦氏一脉的领头人，清流中的执牛耳者，也是立场最中立的派系代表人。 再加上顾央在名士中的极佳名声，黎殊才冒险试一试，让黎路将布帛交给顾央。 顾央轻易信了自己，他才会心里打鼓呢。 “……此事，在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要怪就怪今晚的经历太刺激，怕会给他留下终身难忘的心理阴影。 “不知从何说起？”顾央暗中蹙眉，语气平静地道，“那……便从先生为何从月梁千里迢迢跑来朝夏，又是如何自荐入‘凤家军’说起吧。” 月梁是个边陲小国，几十年前国力跟朝夏有得一拼。 两国也曾发生好几次战争，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一战到底，囫囵打了一番就各自退了。 “凤家军”对朝夏重要性不言而喻，军中再缺人才也不至于引进来历不明的月梁人。 黎殊怎么混入“凤家军”？ 又怎么接触到“凤家军”要退兵板的机密消息？ 如果黎殊的回答合情合理，他说的话才有几分可信度。 黎殊怔了一下，苦笑道：“这问题……在下也是一头雾水。” 不止顾央，其他几个旁听的少年也疑惑了。 怎么找到这份工作，心里没点儿ac数吗？ “在下虽是月梁国人，但十二岁起便跟随商队周游各国，一年也就一月是在月梁故乡住着，迄今已有二十四年。”眼前的黎殊看着年轻，实际上却是三十六的中年人，实际年龄跟顾央差不了几岁，“……靠着早些年的历练，也是友人看得起，倒是在小圈子里积攒了点薄名……这次是第一次踏足朝夏国境……在下进入朝夏没多久，便有一行贵人登门拜访……” 顾央耐心听黎殊讲故事。 各国乱窜的人才不少，却没有叫“黎殊”的人。 但不能凭此断定黎殊撒谎，因为很多文士喜欢给自己别号，靠着别号走天下。 也有可能是黎殊名气实在太小，查无此人，顾央没听过。 “按照先生的说辞，先生未曾涉足朝夏，怎么一入朝夏就被人盯上了？” 黎殊道：“这才是在下疑惑的地方。” 更让人疑惑的地方在于这一伙人请黎殊出山，还保证给他提供“凤家军”的offer。 “凤家军”的offer是谁都能提供的吗？ “他们有说自己的身份？” 黎殊摇头：“没说。” 他当时都震惊了。 本以为这一伙人是骗子，本着戏弄人的心思去试一试。 结果—— 居然是真的！ 事实上，黎殊这次来朝夏也是为了找工作。 他从十二岁便游历各国，之后二十四年都在学习与学以致用中度过，自觉积累够了。 问他为什么不在月梁找工作？ 这个时代的人才都有自己的矜持，不局限于国家，哪个国家提供的平台更好就跑去哪里。 黎殊盯上了朝夏。 根据他的分析，他觉得朝夏也算有潜力，正巧晃到附近了，干脆过来碰碰运气。 先是从天而降一份“凤家军”的offer，还未等他摩拳擦掌表现一番，他发现“凤家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毛病太多。 看着是一颗红彤彤的大苹果，谁料这颗苹果是从里往外烂的？ 之后又发现“凤家军”卖队友的骚操作。 黎殊这些各国乱窜的家伙没什么家国情怀，但天底下的百姓都是一样的。 若能救下无辜的荔城百姓，也算功德一件。 顾央听了疑惑不减反增。 黎殊又道：“说来也奇怪，那一伙人……” 裴叶见顾央在沉思，主动接过话茬。 “那伙人怎么了？” 黎殊道：“打头的那位贵女，非常了解在下的事情，她的表现尤为怪异。” 具体怎么奇怪又说不太出来。 “……像是笃定在下未来必有极高成就……伯乐不是没有，但没有哪个伯乐跟她一般让人觉得不适……” 黎殊是个小透明，在其他国家有点儿薄名，但在朝夏就是查无此人啊。 那位贵女面对黎殊却显得很恭敬，过分肯定他的能力，有些话说得黎殊自个儿都觉得脸红。 但恭敬中又带着点儿高高在上的姿态。 黎殊性子敏锐，极不喜那位贵女用仿佛知晓一切的高傲姿态俯视他。 让他有种被人肆意愚弄的错觉。 顾央摩挲着下巴：“这倒是稀奇。” 秦绍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那位贵女长什么样子？能不能画下来？兴许我还见过呢。” 哪家贵女这么厉害，随随便便给“凤家军”安插人手？ 黎殊道：“模样挺标志，画下来不难，但……” 现在的风气不时兴素颜朝天，稍微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出门都喜欢画上浓妆。 妆前妆后就是两个人。 哪怕画下来也是古代版的“骗照”啊。 黎殊又道：“此人在‘凤家军’的地位不低，在下没有任何实绩，一过去便受到重用。惹来不少人的眼红与嫉妒，也因此招了祸事。若非如此，传递布帛的书童也不会那么快暴露……” 因为嫉妒，所以暗中的小人紧紧盯着他，时刻等着抓他的小辫子。 “倘若……”顾央倏地道，“倘若撤兵板城的命令是真的，你让书童传书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黎殊双手拢在袖中，笃定地道：“不可能是真的。” “为何？” 黎殊道：“因为那块虎符是假的。” 正文 411：造假大佬的朋友圈 “荒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央当即怒喝，胸口起伏不定。 不知这股火气冲着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讲的黎殊，还是冲着造假虎符的人。 “那枚虎符可是世宗当年重金聘请墨家巨子打造的，世间独一无二，仅此一枚！” 尽管裴叶和申桑提过虎符造假的可能，但都被顾央否定了。 这个猜测太荒诞了！ 黎殊能理解顾央的心情，但他还是要狠心说出真相。 “顾先生这么笃定世间不会有以假乱真的伪造品？” 黎殊这话问得毫不客气。 顾央哑然几息说不出话来。 他努力稳定心神。 “你知道什么？” 顾央努力不去想虎符被伪造会引发怎样的动乱，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这桩破事。 荔城被破，朝夏必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作为秦老的学生，顾央太清楚朝夏如今的状况—— 看似鲜花着锦，实则败絮其中。 不论是朝内还是朝外都存在着严重隐患，他们输不起哪怕一场战争。 “在下说二十四年都在各国游历并非夸张胡诌，那些年侥幸结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黎殊道：“顾先生笃定‘凤家军’虎符无法仿造，是因为您知道当年参与‘虎符’制造的那支墨家早已断了传承。可墨家传承不只依靠血缘，还依赖师徒，您怎么能肯定没图纸文献流传后世？” 黎殊一说完，顾央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你为何知道这些？” 黎殊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块伪造的虎符……兴许还有在下的一份‘功劳’。” 这个答案着实出乎在场四人意料。 除了裴叶，其余三人对黎殊还生出了轻重不一的杀意。 “伪造虎符”本就是诛杀九族的重罪，黎殊居然敢在他们跟前抖露出来，不怕死吗？ 裴叶心态平和，她用余光打量始终淡定的黎殊，心下微微诧异。 此时的黎殊跟营帐受刑的他有着天壤之别。 哪怕面对三个对他生出杀心的人，依旧能淡定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合仲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他三人都没有接话茬的意思，裴叶只能客串一下。 黎殊悠悠道来：“在下有一位交往多年的友人，友人身份不好明说，唯一能透露的是他师从墨家一脉，祖上似乎跟当年那位墨家巨子有些血亲关系。只是那一脉为了逃避各国间的战火不得不隐姓埋名，传到友人那一代已经落寞，唯有家中众多藏书图卷还留着祖上遗风。” 作为一个满世界乱跑的穷游一族，黎殊点满了野外求生技能，但也架不住天公不作美。 一刻钟前烈阳当头，一刻钟后暴雨倾盆。 他就这么狼狈地被赶到一处藏在深山中的居所。 这里正是友人一家子隐居的地方。 黎殊跟友人一见如故，一夜晃过去便以挚友相称了，毫不保留地分享彼此的心得经验。 两个月后，黎殊继续踏上满世界穷游的旅途，但跟友人的联络一直没断。 “大约是一年前，友人突然写信过来。” 秦绍迫不及待追问：“信上写了什么？” 黎殊道：“不过是寻常的问候交流，但行文间有几分古怪，在下便意识到他碰见麻烦了。” 之后友人又给黎殊写了几封信。 黎殊沉重道：“……友人突然来了兴致，说是要复原祖上传下的一张残图机关……” 因为他刷满了友人的好感度，友人家中的藏书也任由黎殊借阅抄录。 自然，黎殊也见过那张残图的一部分。 二人当年还在酒酣时探讨残图上的精巧机关，感慨先祖心思灵巧，制得出这般精妙物件。 毕竟是张残图，彻底复原也没什么价值还浪费时间和精力，友人又是个三分热度的人，他很快就被新事物拉去注意力，便将残图机关搁到脑后了，没想到多年后又重新提了起来。 不止如此，拖延癌晚期的友人还对它产生了极大的热情和兴趣。 黎殊有心询问又怕害了友人，便尽量帮他。 那张残图有三分之一是黎殊帮着复原破解的。 “……在下当时不知友人要做什么，直到入了‘凤家军’，偶然瞥了一眼那枚虎符才醒悟过来。” 自家友人绝对被什么人逼着伪造虎符！ 那一半“虎符”伪造得近乎完美，与“凤家军”那半块契合得严丝合缝。 顾央听得血压飙升。 秦绍迟疑道：“……不过……调兵可不止‘虎符’就能做到，还要盖了章的文书……” 黎殊道：“那个……” 众人心下一颤。 黎殊继续道：“那个也是假的。” 顾央深吸一口气道：“你这么肯定？” 黎殊道：“在下认识的友人有些多……嗯……其中有两位比较特殊，一位擅长书法，看一眼别人的字就能临摹出八分神韵，仔细练习便能做到九成九相似，另一位篆刻极佳……” 他将每个朋友的好感值都刷爆了，很清楚他们的擅长与习惯。 黎殊没见过朝夏太子的笔墨，也没见过这位太子的私印，但他见过友人的杰作啊。 当他看到那半枚“虎符”，盖了章的调兵文书，顿时心凉半截。 众人：“……” 这是交友遍天下？ 裴叶都无力吐槽了。 黎殊要是有个朋友圈，估摸着都是造假行业的大佬。 顾央一手托腮，表情不善地看着黎殊。 他在犹豫要不要将黎殊卖掉，借此阻止“凤家军”调兵板城…… 黎殊似乎没将这份危险放在眼中。 “据在下所知，‘凤家军’目前掌控在朝夏储君手中？” 顾央冷淡道：“那又如何。” 黎殊似笑非笑道：“这位储君的处境不妙啊。” 究竟是谁藏在暗处，冷不丁想将这位储君拉下马？ 为此还找上黎殊结交的朋友？ 要知道黎殊交友不计出身家世，全看能力与眼缘，他口中那几个朋友分散在不同国家，因为作风低调而少有人知。 耍这一手的家伙是谁，居然能精准找到他们，布下这么一个局？ 黎殊不在意朝夏储君是死是活，但他无法容忍那些人玩阴谋诡计却将百姓祭天。 荔城百姓何其无辜？ 正文 412：造假，共沉沦 顾央收敛杂念，将一切狂风暴雨与波澜隐藏在冷静的面皮之下。 “你怎么能确定幕后主使者的目标是储君而非朝夏？” 黎殊笑笑不语。 二者区别大了去了。 造假调遣“凤家军”是一步狠棋，但也是个出其不意的“奇招”！ 幕后主使者将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仿佛拿到了攻略一般走得顺风顺水，着实让人忌惮。 歹人有这么一张底牌…… 如果目标是朝夏这个国家，大可以等朝夏与其他国家打仗，消耗元气后亮出来，兴许能一举覆灭朝夏。 偏偏选择这时候亮出来，纵然废了储君，但也引起朝夏那些老不死的警惕。 面对这些老家伙，两次用同样的招数很容易阴沟翻船的。 黎殊推演后便判定歹人的目标是储君而非朝夏。 顾央与他对视一眼。 尽管正厅内烛火昏暗，二人还隔着距离，但顾央依旧看到后者眼底翻涌的思绪。 眼神错开，顾央心中有了筹算。 黎殊笑着微微垂首，借此掩去心底那点儿不满与怨怼。 “虎符造假乃是诛杀九族的重罪，但念在合仲参与不深，还拼死将消息递出来……功过相抵也不是不行。”顾央态度有了明显软化，“若能制止这场灾难，合仲不仅无过，还有大功。合仲以为呢？” 黎殊明白了顾央的暗示。 搁做以前，他大概有心情试试。 “凤家军”这条路走不通，那便借着顾央的帮助走一下秦氏一脉的路子。 谁不知道顾央是秦老的弟子？ 若有顾央引荐，黎殊未来起点相当可观。 但今时不同往日。 朝夏之行给黎殊留下太深刻的心理阴影，甚至赔上无辜的黎路…… 他看好的对象又不止朝夏一个，去其他国家碰碰运气也行，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 几息的功夫，黎殊心头闪现无数纷杂的念头。 他婉拒了顾央的示好。 不过—— 荔城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总不能让黎路这孩子的牺牲没了意义。 “顾先生还得尽快想办法，‘凤家军’已经暗中行动，顶多五日便能将营盘搬空。” 秦绍愤愤地用右拳捶打左掌心。 “当真可恶！此处距离都城玄安太远，待加急信函递过去，估摸着荔城都没了……” 黎殊听到少年愤怒的声音，暗中将余光瞥去。 他一早就注意到秦绍与申桑。 申桑存在感不高，但秦绍不一样。 居移气，养移体。 秦绍通身气度不是寻常小门小户养得出来的，小小年纪已经初见未来风貌，的确是难得。 黎殊微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裴叶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这种事情也不值得发愁吧？” 顾央懒懒地瞥了她一眼。 “你有高见？” 裴叶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你们是正经人，想的办法都是正正经经、循规蹈矩的……” 秦绍年纪小，心性还未定下，听到裴叶这话就忍不住吐槽。 “那先生是想到什么不正经的法子了？” 裴叶正襟危坐，开口道：“我以为非常时刻行非常事情，稍微出格一些……也是允许的。毕竟跟十数万百姓性命、身家财产相比，某些原则是可以‘通融’的。我的办法是‘以毒攻毒’，以假攻假。” 顾央拢在袖中的手轻颤。 无人注意到他的表情隐隐发黑。 “以假功假？” 秦绍两个少年还是一头雾水，一时没转过弯来。 谁能想到裴叶口中的办法是加入造假大军呢？ 黎殊倒是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裴叶继续道：“我们佯装发现一个行踪诡异的歹人，从歹人身上搜出假的虎符、印章、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伪造笔墨。借此将事情捅到‘凤家军’统帅跟前，顾先生与秦绍做担保，那位‘统帅’再蠢也该知道撤兵板城是个局。他效忠储君，如此明显的不利于储君的行动，他就不怀疑？” 肯定会怀疑。 但作为将帅不得不听从上边儿的命令。 哼—— 那位萧妃儿不愧是重生回来日天日地的女主，设计复仇的时候掐好了时间。 统帅心里有疑也没宽裕的时间向储君求证。 最重要的是—— 她造假的玩意儿太真了。 统帅也吃不准储君的安排，只能听从命令。 顾央听后，表情出现一瞬的狰狞。 若非场合不对，他真想将这个在诛杀九族边缘大鹏展翅的丫头轰出去。 先不说裴叶提出的办法好不好用，光是她肆无忌惮将造假虎符文书印章挂在嘴边就不行。 正常人都知道是杀头的大罪，她却肆无忌惮！ 顾央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丝对皇权的敬畏。 果然，他没认错人…… 此女果然是…… 顾央暗中溢出一声叹息，默默将升腾起来的怒火压了回去。 “你可知道事迹败露会如何？” 顾央认真询问裴叶。 秦绍兜不住，他兜不住，甚至连在朝的秦老一脉也全被拉下水。 真以为是小孩儿过家家呢？ 裴叶浑然未觉。 听到顾央不赞同，她便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既然这样，那就让‘凤家军’自己发现造假的东西？” 如此便能将他们摘出去，但无法保证“凤家军”统帅会相信，成功几率也就五五开。 顾央状似头疼地扶额，一副“老夫不想再听你哔哔”的表情。 黎殊道：“这倒是个办法。” 打从他知道裴叶能通鬼神，他对荔城这事儿的心态就有些佛系了。 裴叶说什么他都能说好。 这位可是能通鬼神的能人异士，不受世俗约束，蔑视皇权搞造假多正常啊。 顾央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天真！依我推测，歹人多半是潜伏储君身边的亲信，所以他能弄到储君的笔墨、私人印章，接触另一半虎符，继而伪造……但我们有什么？那三样东西是我接触过，还是你们亲眼见过？” 没看过怎么造假？ 造假大师也不能无中生有啊！ 气氛一时又陷入了僵局。 黎殊本想装聋作哑，却敏锐发现有人用炽热的眼神盯着他。 偷偷看过去，正巧与裴叶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后者无声做了口型。 黎殊：“……” 裴叶说完便扭开脸。 造假这事儿，在场五人都撇不清关系，倒不如一块儿摔泥潭共沉沦了。 到时候谁也别出卖谁！ 正文 413：反手卖队友 “我觉得……合仲兴许能担当此重任。” 让判定人头价值一万功德的男人能是普通男人？ 说不定黎殊自己也是个造假行业的大佬。 所以裴叶反手就将他卖掉了。 “我？” 黎殊险些没绷住高人雅士的人设，用宛若见鬼的眼神钉在裴叶身上。 祸水东引也不是这么引的！ 而顾央、秦绍与申桑则默默将视线瞄准黎殊。 裴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我们之中，唯有合仲接触过仿造的储君笔墨、私人印章以及另一半伪造的虎符……不是吗？之前合仲不是说‘凤家军’撤兵就在这几日？我们时间真不宽裕，怎么做……尽早拿个章程吧。” 她说的是大实话。 一块儿加入造假大军还是眼睁睁看着“凤家军”撤兵卖荔城？ 或者再耗费时间去想别的办法？ 哪怕有其他更加周全的办法，也需要宽裕的时间去完善，而他们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裴叶表情戏谑地看着神色各异的几人。 顾央深吸数口气才找回往日的淡定，垂眸思索起来。 他行事果决，没犹豫多久就做出了决断。 顾央很快就有了决断。 他对着黎殊行了个大礼，看得后者心下咯噔，总有种乌云笼罩的不悦感。 “黎先生能否再救荔城百姓一次？” 黎殊：“……” 面上毫无表情，内心却想呵呵顾央和裴叶一脸。 “在下不过是一介白身，哪有这份本事？” 黎殊选择“垂死挣扎”。 如果时光能重来，他绝对不会踏入朝夏半步！ 顾央神态庄重地强调一句。 “先生，本事与出身无关。” 一昧遮掩藏拙，反而显得可疑。 顾央浅眸轻阖，掩住眼底翻涌的思绪。 他继续道：“……若先生无才，想必幕后歹人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拉拢先生……” 顾央在试探黎殊。 哪怕黎殊言辞诚恳坦率，看不出撒谎与隐瞒的痕迹，但顾央仍旧觉得不对劲。 黎殊松缓的神经再度紧绷。 除他自己，无人发现最内层的中衣被肌肤沁出的冷汗浸湿。 因为他意识到顾央对他仍旧存在杀意， 这层杀意不似先前那么浓烈明显，而是一种更为阴晦的、如毒蛇般冰凉阴冷的针对。 黎殊苦笑道：“兴许是歹人看走眼了……” 顾央神色不动，他用崭新的视角去衡量、探索黎殊这个人。 倒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黎殊身上存在太多疑点。 歹人对黎殊的了解有多少？ 招揽前知不知道那些伪造的东西在黎殊跟前过一遍就会暴露？ 若知道，为何还要将黎殊安插到“凤家军”？ 歹人这么有信心黎殊不会“叛变”？ 若不知道，歹人过分重用仍是小透明的黎殊图什么？ 这里边儿究竟有什么阴谋？ 仅仅是针对储君，何必添一个黎殊毁了布局？ 黎殊在歹人布局中扮演什么角色？ 太多疑问在顾央脑中盘旋，也正是这些疑问才让他无法真正打消疑虑和戒备。 聪明人过招往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心思。 顾央想跟黎殊私底下battle一把。 他看了一眼其他三个少年，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他们打发出去等着。 “顾先生能说服那人吗？” 申桑满腹忧心，双目时不时往正厅方向转动。 裴叶暗中撇了一下嘴。 与其问顾央能不能说服黎殊帮忙造假，倒不如问黎殊能不能撇清嫌疑，让顾央放下杀心。 “便是能说服，他真有那个本事造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东西？” 秦绍苦着一张脸。 如果让祖父知道他为了荔城参与这桩造假案，非得抄起棍子打断他的腿。 “人家国籍在月梁，搁在朝夏算什么‘大逆不道’？” 裴叶一句话将秦绍二人堵得哑口无言。 说得好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申桑道：“他若能胜任，倒是个极为难得的人才，值得招揽，招揽不成也能打好关系。” 秦绍一时没绕过弯来。 “你说他是人才？” 裴叶笑着替申桑回答：“按照合仲的说法，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些东西，接触过程应该很短暂。这么短的时间，他要是能记住文书上的字、印章印下的纹路以及虎符的模样，还在有限的时间内伪造出一份迷惑‘凤家军’的统帅……你说，这样的人还不算是个人才？那什么才算？” 秦绍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浮现几分凝重。 “这么一听，还真是强人所难了……” 如果说秦绍刚才还反对冒风险去伪造虎符，现在则担心唯一的办法行不通。 实在不行的话…… 秦绍暗中捏紧藏在袖中的信物。 这是祖父的信物。 只要是祖父的门生看到它都会吃三分面子，给秦绍开个绿灯。 真要这么做，无异于给秦氏几代人积累的政敌递上“干涉军权、意图造反”的把柄。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么做。 “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你们愁眉苦脸干嘛？来来来，要不要玩两把？” 裴叶佯装从袖中掏出一把棒棒糖和没拆封的扑克牌。 她还招呼仆从端来几盏灯。 秦绍看到熟悉的棒棒糖就亮了眼睛。 “先生，你这些零嘴哪里来的？我派人去市集问了一圈都没消息……” 裴叶剥了一颗叼在嘴里，干脆利落拆了扑克牌。 “这些糖果啊，域外来的。” 秦绍遗憾地叹道：“果真如此。” 原来是域外进口的，怪不得罕有人知。 殊不知裴叶口中的“域外”跟他理解的“域外”隔着次元。 “这又是什么？” 秦绍小心翼翼掰了一下一张扑克牌，发现这玩意儿摸着细滑，不似桑皮纸那般软糯轻薄，反而带着一定硬度，稍微用力才会弯曲。松开手，弯曲的弧度又会恢复成原状，瞧着倒像是厚厚一叠桑皮纸黏在一起再裁减成巴掌大小的形状，上面还绘着许多栩栩如生的动物彩绘。 是的，这副扑克牌的图案是动物，囊括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 斜对角的图标倒是正常的数字，奈何秦绍两个没见过。 裴叶跟他们说了每个数字代表的意思，待他们记住了才讲解斗地主的玩法。 当然，游戏名字肯定不是斗地主。 为了增加游戏趣味性，裴叶还掏出一把细长的贴条。 “谁输了谁脸上贴一张。” 正文 414：斗地主 斗地主的规则不难，上手也容易。 申桑二人听后来了几分兴致。 “从未听过这种游戏，倒是新鲜。” 裴叶抿着口中的棒棒糖，双手十指灵巧地花式洗牌。 笑着招呼道：“来来来，新鲜就多玩两局……” 她无聊的时候跟竹叶们打牌，竹叶次次放水，让她赢得毫无悬念，次数一多就索然无味。 人机没意思，还是人跟人pk有趣。 秦绍跟申桑组队斗裴叶。 裴叶跟他们斗了两局就发现两个少年各有特色。 秦绍记性好，虽然不能完美记住哪张牌在谁手上却能估算个三四成。 申桑心理素质强大，也擅长攻心算计，无师自通学会骗牌。 这俩要是联手去赌场，只要没碰上对手出老千，赢面在八成以上。 奈何他们碰上的对手是赌场老油条裴叶。 前面几局输得毫无悬念。 秦绍整理好牌面，又跟申桑眼神交流一波，旋即嘀咕道：“不对，这牌不对……” 裴叶叼着糖果，不正经地笑笑：“哪里不对了？” 秦绍：“……” 似乎…… 也没哪里不对…… 洗牌的时候也紧紧盯着裴叶的手，一边默默记牌，一边检查有无猫腻。 当他的视线撞上裴叶坦坦荡荡的双眸，反倒将自己闹得脸红。 他这般盯梢的举动，看着像是输不起。 裴叶笑着挑眉，也不揭穿他的心思。 “继续继续！” 厅外三个少年欢乐打牌，厅内气氛从严肃窒息再到软化融洽…… 半个时辰过去，黎殊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勉强博取顾央的信任。 当然，代价也惨痛。 他要负责在一天内伪造三样仿制品，再由顾央暗中派人布局，方便“凤家军”发现真相。 二人还针对布局细节进行了友好交流。 尽管谈话的过程不愉快，但结果差强人意。 聊着聊着才发现正厅内的灯油即将燃尽，厅内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 顾央慢悠悠起身，预备摸黑走到正厅外喊下人进来添油。 结果—— 黎殊刚听到衣衫摩挲的动静，便体贴从袖中掏出一物，给顾央打了灯。 下一秒，一束惨白的光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出现，将黑暗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顾央：“……” 他被突如其来的白光吓得怔在原地。 又因为跪坐时间太长，大腿和小腿又酸又麻，动一下便有酸爽的感觉蔓延全身。 为了不失仪态，他干脆连动都没动。 落在黎殊眼中就是顾央处变不惊，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黎殊不好意思地道：“……咳——此物太好用了，忘了归还恩人。” 普通人家用不起无烟灯油。 大多灯油点燃后会产生灰烟，照明效果不强不说，还有熏人的气味，用久了很伤双眼。 裴叶给黎殊的手电筒就不一样了。 尽管此物是“阴间造物”，但它好用啊。 造型精致小巧，照明功能强大。 靠近荔城的时候黎殊便将手电筒收起来，以免光束引起城墙上守卫的主意。 之后紧跟着一连串意外，手电筒就躺在黎殊袖中没来得及还给裴叶。 顾央依旧面无表情。 他的脸在惨白光束映衬下还有几分诡异的阴森和扭曲。 “此……是何物？” 好奇终究占据了上风，压下内心的恐惧。 “具体名讳不知，这是恩人给的……兴许是哪里的天宫巧物。” 顾央默默点头，算是接受这一设定。 如此明亮皎洁的光，的确称得上“巧夺天工”。 黎殊手持手电筒在前照明，顾央跟在三步之外，默默观察那玩意儿。 没有烛火燃烧的温度，“点燃”后的光却是满屋子烛火加一块儿都赶不上的。 的确精巧。 顾央将脑子搜刮一遍，发现只有杂书中的“夜明珠”勉强符合。 但他也没忽略黎殊说此物主人是裴叶…… 在黎殊看不到的角度，顾央眉心几乎要皱出明显的褶痕。 出了正厅，手电筒的光照到走廊一角。 突如其来的亮光引起秦绍二人注意，他们下意识向着光源转过头。 啪嗒—— 黎殊握着的手电筒落了地。 两拨人，五个人，面面相觑。 “你们在做什么？” 顾央差点儿被角落窝着的三个少年吓得心律不齐。 鬼晓得手电筒白光照亮两张贴满白色纸条的脸，那一瞬的视觉冲击有多大。 吓过之后，顾央就认出“二鬼”的身份。 可不就是秦绍他们？ “先生，事情解决了？” 秦绍一手将纸条拂开，一手还握着没有打完的牌，表情无辜可怜。 申桑脸上也贴着同等数量的纸条，唯独裴叶那张脸还干干净净。 顾央大步流星地上前。 “你们先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秦绍也顾不上关心刚才那道古怪白光，举着牌解释：“跟先生他们打牌呢。” 顾央：“……” 打牌？ 听着像是什么游戏。 玩就玩，那也不至于往脸上贴纸啊，大半夜想吓死谁呢。 顾央这一夜又是发愁又是被吓，用脑过度再加上睡眠不良，第二日整整晚起一个时辰。 他没睡好，其他几人也没睡好。 黎殊一边打着哈气一边用手电筒照明，将他所记下的造假内容写在纸上，又让管家去准备类似的墨汁、纸张、刻刀、玉石……战战兢兢开夜工，天刚蒙蒙亮，伪造品已有六分神韵。 秦绍两个也睡得晚。 纸牌这游戏有毒。 他们打了一局还想打一局，联手跟裴叶勾心斗角，脑子太活跃，根本睡不着。 不过，精神上的活跃抵抗不住身体与生理时钟的召唤。 后半夜实在扛不住滚去睡觉了。 唯独裴叶捧着刚冲网卡的手机，美滋滋收了一晚上人头。 “天都亮了，再打两把。” 熬夜对身体有害，不如通宵。 不用被网费卡着的感觉不要太爽。 正午时分，裴叶看到精神不济的顾央、秦绍和申桑，三人眼底带着些许青色。 憔悴得宛若昨夜被扫黄打非。 “老爷，客院那位先生说事情办妥了。” 点心还没吃两口，管家过来附耳通知。 顾央手一顿，表情三分惊讶三分钦佩一分怀疑。 “好了？” 这么快？ 管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如实回禀。 “去看看！” 顾央急忙起身，裴叶三个也紧跟上去凑热闹。 正文 415：真正的造假大佬 看到三样伪造成品的时候，顾央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好吧，以上心理活动是裴叶根据顾央表情瞎机把乱翻译的。 “这……当真是你一人……用半天的时间……弄的？” 顾央是名士圈的大佬，走上名士（媛）这条路前，他是恩师秦老最看重的学生，恩师经常带着他去各种场合见世面，例如名流聚集的诗会、大佬扎堆的雅集甚至是宫廷举办的筳宴。 不论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顾央都曾近距离围观过储君的墨宝。 如果不说这封文书是黎殊用一晚上伪造的，他还以为是从东宫流出来的…… 裴叶凑近歪着脑袋细瞧，左瞧右瞧也没看出门道。 “……伪造的很像？” 作为一个没有点亮鉴赏技能的“文盲”，她get不到顾央的点。 “像极了，足以以假乱真。” 不熟悉储君的人绝对会被蒙骗过去。 顾央想象不到黎殊还有这等本事！ “这么说来文书没问题了，那么上面的印章以及那枚虎符呢？” 顾央将视线转到文书下的印章上面。 他思索片刻才道：“我并未亲眼见过这枚储君私印，但听闻储君所用印章都是陛下亲手所书，又命当世名家篆刻……所以呢，这枚印章极有可能是陛下的墨宝……你过来看看，像不像？” 顾央招呼秦绍上前。 皇帝写过的纸会由专人收拾，连下发的圣旨，多数时候也是皇帝口述，专门的官员代笔。 种种原因，见过皇帝墨宝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他们中间有个人绝对见过，那就是秦老的嫡孙秦绍。 每逢年节赐福，皇帝亲手所写的“福”字，少得了谁都少不了秦老那份。 而秦绍作为一出生就站在巅峰的人生赢家，他也是同龄人中少有几个能见到陛下，甚至被陛下抱在膝上说过几句话的幸运儿。自然，秦绍也是五人中间唯一看过皇帝陛下墨宝的。 秦绍睁圆了眼睛看了好几遍，最后点头。 “非常像，不过……储君私印不是这个模样……” 整个朝夏都知道太子有多受宠，有什么好东西皇帝都会让他先挑。 哪怕是印章材料也要符合东宫太子的身份。 眼前这枚印出来的章相似，但样子和材料离原版差太远了。 黎殊哼了声，险些没翻出白眼。 “文书下达给‘凤家军’统帅，统帅只看得到印记，看不到留下印记的印章。” 伪造个假章盖章文书而已，又不用在外人眼前晃悠，只要印出来一模一样就行，哪里会吹毛求疵连印章本身都跟本尊一致？再说了，哪怕黎殊刻得出来，顾央能找到储君印章的原材？ 秦绍笑道：“先生说得有道理。” 这两样东西都过关了，只剩下个伪造的虎符…… emmm…… 尽管在场无人见过真虎符的模样，但眼前这个仿品也太不走心了，一眼就知道是假的。 黎殊解释道：“真虎符所用原材非常特殊，别说我们只有几天，哪怕给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我也未必造的出来。因此，我便按照虎符的模样雕刻了一个，涂上颜色勉强也能应付。” 秦绍很为难：“这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假的，怎么应付得过去？” 黎殊浅笑摇头，似乎连眼底也泛着自信的光晕。 “如何应付不过去？你还记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让‘凤家军’统帅生疑，让他知道有人伪造储君信物、伪造命令让‘凤家军’撤兵板城……只需要他意识到撤兵命令是歹人的算计就够了。” 这些不太够格又经不起推敲的仿品？ 没事儿，谁家伪造前不打个草稿，没几件失败作品？ 哪怕是黎殊，昨晚也写废了一堆草稿才写出最满意的一张成品。 顾央小心翼翼将东西收了起来。 “黎先生果真是个人才。” 如果不是昨晚试探过，顾央真怀疑黎殊造假朋友圈的真假——根本没有所谓的造假友人，实际上是他自己亲力亲为的——屋子内的草稿、边角料、笔墨都要亲手处理掉，不留证据。 “生存不易。” 黎殊面上笑嘻嘻，心里指不定怎么mmp呢。 如果不是顾央捏着他的性命，他也不会有这番爆发操作…… 东西拿到手，剩下的操作就看顾央安排了，黎殊插不上手。 在此之前——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顾央心情大好，看待黎殊也顺眼不少，只要不是什么过分要求都能答应。 “先生请说。” 黎殊撑着昏沉发困的脑子，喜色收敛。 “关于我那书童黎路遗体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跟黎路还有父子缘分，但一想到黎路尸体被野兽分食，残骸暴尸密林，任由蚊蝇盘旋，他就没法宽慰自己。 未来如何未来再说，黎路的尸首还是要入土为安的。 顾央听了来龙去脉后正色道：“此事交由在下处理，还请先生放心。” “多谢。” 因为野兽分食，黎路的尸体已经残缺不全。 顾央派遣心腹去将遗体带回，勉勉强强才拼凑出个人形。 残躯被安置在一副漆黑棺材里，葬入一片风水不错的土壤之下。 “黎路这个孩子……真是可惜了。” “这一世是很可惜，但你不会让他下一世也可惜。” 黎殊苦笑道：“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裴叶能堪破生死，因为她知道死亡并非终结而是另一段新生的开始，但他黎殊只是个凡人。 黎路即便能转世成他的儿子，转世后的人还是黎路吗？ 那个对他虔诚、钦佩、敬仰、崇拜、忠心……的少年郎？ 不再是了！ 那将是个全新的人。 黎殊想了想道：“这份遗憾不是照顾好他的转世就能弥补的，也无法弥补、无法释怀。” 对黎路的愧疚而加倍弥补他的转世，这对黎路的前世转世都不公平。 裴叶面无表情地看着思索哲学问题的黎殊。 “文盲”不懂学霸的世界。 黎殊这种状态也没持续多久，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对了，不知‘凤家军’那边如何了。” 一切进行顺利还好，若失败了，黎路的死就没了意义。 裴叶作势侧耳倾听。 “现在正在吵架，闹得底朝天了。” 黎殊：“？？？” 正文 416：争霸不如打游戏 吵、吵架？ 黎殊愣怔地看了一眼裴叶侧耳的方向。 那个方向是一扇打开一半的窗，透过窗能看到庭院内、天井下的精巧水池，水池旁立着假山，地上铺着赶紧圆润的白色鹅卵石。流水淙淙，微风吹面，一侧还有精心拾掇的花花草草…… “那营盘隔着数十里，你也能听到？” 黎殊惊异地指着窗外庭院。 这耳力跟市井话本中的妖精也差不了多少了。 裴叶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吐槽着纠正黎殊话中的槽点。 “听到数十里外的声音，那是神仙不是人，不——兴许连神仙都做不到。科学告诉我们，声音的传播会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越远越弱，一般而言有效距离也就60丈左右。” 这具身体也不是原装啊。 裴叶原装那具身体是能收到更微弱的声音，听得更远，但也不会远到数十里外那么离谱。 “那你刚才是？” 裴叶怎么就笃定“凤家军”那伙人在吵架？ “哦，你说那个啊。”裴叶终于愿意将视线从游戏屏幕挪开，从双手捧手机改为单手，右手微举打了个响指，黎殊正不解其意，却见几片竹叶悄咪咪从她肩头探出来，“看到没？我安插了眼线。” 黎殊看着会动会跳会“歪脑袋”的几片竹叶。 “眼、眼线？它们？”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槽点。 竹叶的眼睛在哪里来着？ 裴叶自顾自道：“我对顾央也不了解，不知道这人办事靠谱还是不靠谱。为了以防万一，我让竹叶去监督布局，保证‘凤家军’能‘碰巧’发现伪造调兵文书的‘证据’。有了它们，即便计划哪里出了差漏我也能第一时间弥补。此物乃是天师秘术，必要时候还能将一缕精神附加在它身上，听到它所听到的内容，看到它所看到的事物。正常人哪里会防备一片竹叶呢？” 这可是监听监视的利器啊！ 黎殊立马想到竹叶的一百种妙用。 若此物用于行军打仗，敌人的布局尽在掌控！ 他一个激动将心里话说出来，最后惹来裴叶一枚白眼。 她道：“我要是打仗，用不着这些东西。” 人类联邦有天脑，根本不用担心作战室之类的地方被安插监控，作战指令也是通过特殊渠道下达。但这不意味着情报战消失，而是转为更加隐秘的较量，只是血腥残酷本质并未改变。 例如裴叶还在军校称王称霸那会儿，她就曾莫名搅入一场暗斗。 军部高层通过天脑秘密下达的清缴任务，击杀目标是机甲作战课程的副驾同学。 副驾同学是间谍，这一身份连同学本人都不知道。 其男友将携带有机密情报的合成基因信息通过一个美妙夜晚藏在她身体，而她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合法身份外出旅游，将这一情报带了出去，给联邦造成不小的战争损失。 最后还是情报部门根据线索顺藤摸瓜查出来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毁灭情报、揪出间谍的任务交给了裴叶，也让她初次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冷酷。 相较于人类联邦跟其他星际种族间破廉耻的较量，这个古代游戏副本不要太单纯。 “用不着？也是，恩人的确是用不着凡人的手段。” 黎殊在好奇心作祟下冲着竹叶招手，小心翼翼跟它们互动，回想其中一片竹叶还救了他的命，揭开差点将他闷死的桑皮纸，还给他喂温水……他脑中灵光一闪，自以为发现了真相。 “……你能通鬼神，自然也会撒豆成兵或者将竹叶全部变成战士的手段……” 神仙打架，凡人果然只能仰望。 裴叶：“……” 她总觉得自己跟黎殊不在一个频道聊天。 黎殊又兴致勃勃询问“仙家术法”，以前只在话本和口口相传的乡野志怪中听到呢。 如果能修仙…… “你想修仙？” 黎殊愣了一下，随即道：“修仙长生，那是帝王都无法抗拒的诱惑。不过我是个凡人，哪有这份仙缘？” 裴叶从口袋掏出一物，递给他道：“来来来，我教你‘修仙’。” “我能修仙？” 仙人收徒都要资质吧？ 这似乎有些随便…… 裴叶一本正经地忽悠：“其实凡人对仙者都有误会，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山岳川流也抵不过时光摧残，移了地形、改了河道，神仙其实也是如此，一样会生老病死，谁也逃不出这个轮回。你这凡人，也如此。” 黎殊接过裴叶递来的东西。 这是一块比成年男子巴掌还大些的黑色长扁物体，跟裴叶手中捧着的发光东西神似。 “那、那修仙能做什么？” 裴叶一拍大腿道：“快乐啊！人生在世，寿命长或者寿命短，求的不就是‘快乐’二字？神仙也如此。” 不然长生是为嘛？ 多挨生活两顿毒打吗？ 长生不就是为了有更多时间享受快乐？ “来，我教你如何享受仙家术法和快乐。” 裴叶又掏出一副新的运动挂脖式无线蓝牙耳机。 黎殊看看裴叶，照着她的模样给自己戴上。 此时的裴叶造型是这样的，两条腿不是跪坐而是盘着，脊背以舒服的姿态微弓，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脖子上挂着无线蓝牙耳机，手里捧着个开着游戏的手机，舒服而惬意。 一个人打游戏无聊，还不如忽悠一个一起开黑。 她又将“仙家术法”的说辞搬出来，将黎殊忽悠得信了八分。 “仙家术法的快乐，凡人没有机会体会，而你现在有，好好把握。” 黎殊手中的手机是一个只能玩游戏的复制品，游戏商城有售，价格也不高。 “似乎不能用？” 裴叶看了一眼道：“抱歉，忘了给你开热点。” “热点？” “对，蹭上热点才能注册账号玩。” 黎殊看了一眼裴叶干瘦的小身板，再想想男女之别和年纪之差，他默默将“蹭”给叉掉。 “不妥不妥。” 仙家风气似乎太开放了。 裴叶：“？？？” 她护着啥也不懂的菜鸟黎殊在孤岛上吃着鸡，“凤家军”大营也是真的炸了锅。 两片竹叶一左一右，紧紧挨着统帅矮桌的两条腿。 坐在矮桌后的“凤家军”统帅哐哐哐拍着桌面，力道之大，令桌面下的灰尘簌簌抖落。 “混账，将那个假传文书的信使抓来！” 正文 417：背锅侠 “报——” 营帐外传来士兵长长的通报声以及靠近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甲胄兵器碰撞的动静。 紧挨着左边儿桌腿的竹叶抖了抖，悄悄探出一点儿身位。 “凤家军”统帅是个长满络腮胡须的中年壮汉，五官如刀削斧砍般棱角分明，两道浓眉下的双目正在喷着火。一听到士兵通传，他直接从桌后站起身，鳞甲碰撞发出响亮的声音。 “人呢？” 统帅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士兵弓下的脊背。 士兵没跟统帅双目对视，但也感觉到那股灼热如岩浆般的愤怒，冷不丁打了个颤。 “回……回元帅的话……” 士兵吓得连说话都期期艾艾。 “……那人逃了，营帐没发现他的踪迹！” 说完他就认命般闭上眼睛，做好了耳朵被统帅吼聋的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长达三息的沉默之后，统帅声音陡然拔高，如晴天旱雷在耳边炸开，炸得耳朵嗡嗡作响。性情还算沉稳的统帅此时暴跳如雷，被他握在手中的长剑充斥着无处发泄的怒焰。 泄恨般砍了两张兵器架，统帅才将内心翻滚的情绪压下。 “说！一五一十地说！他何时不见的？上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 统帅的双眸因为遗留的愤怒而发红，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士兵早早问清楚了。 “回元帅的话，那名使者是昨日荔城下钥前不见的。” 统帅头疼地揉着臌胀的太阳穴。 “昨日就不见了？为何不派人跟着？为何不派人回禀？” 士兵支支吾吾，半晌憋出一句话。 “那位使者是进城去那女闾……” 人家进城风流快活，也不是没带随从护卫，“凤家军”派兵跟着像话么？ 回禀统帅就更加可笑了。 使者不耐军营枯燥，要去附近城中寻个快活，他们还能将这事儿事无巨细告知一军主帅？ 绝对不可能啊。 统帅黑着脸道：“昨日出去就没再回来？” 士兵摇头道：“没回来，人走了。” 统帅又问：“营帐内的行李检查过了？他们带走了什么？” 士兵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回答。 “回元帅……通通检查了。换洗衣裳、笔墨纸砚没带走，值钱物件全带走了。” 带值钱物件去城中女闾是符合逻辑的正常操作。 谁能知道那位使者一去就不复返。 元帅找回几分理智，垂眸深思。 如此一看，难道是那位使者知道造假调兵的事迹败露，所以逃了？ 但这也说不通啊。 “凤家军”是今天早上在一座农家养猪厕池附近发现的瓦罐，本以为瓦罐内藏着这户农家的积蓄，谁料打开后是一封盖了章的文书、一枚木头雕刻的虎符以及一枚不知是谁的印章。 这些东西理所当然被带回去上交，然后…… 越闹越大，最后连“凤家军”统帅也被惊了出来。 一瞧见那些东西，统帅便觉得天昏地暗，重重黑影在眼前盘旋。 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假传调兵旨意？ 当他将两份文书仔细校对后，胸前跳动的动静越来越大，每一下都重得能发出回音。 统帅又派人去找使者。 若使者过来对峙，兴许还有反转，谁料士兵直接说使者不见了。 统帅冷汗涔涔地坐回位置。 他知道不用对峙了，这使者绝对有猫腻！ “呼——” 长舒一口气，元帅攥紧了硕大拳头。 “来人！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贼人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罢，他有种浑身脱力的虚软感。 他不敢想象再推迟三五天，“凤家军”遵照指令撤兵荔城后的情形。 “……这绝对是闫火罗的阴谋！” “闫火罗”是毗邻朝夏的国家，也是此次要对朝夏用兵的敌人。 倘若这个假设成立…… 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后怕，几乎要将统帅淹没。 他震惊于“闫火罗”统帅的奸诈阴毒，同时也惊骇于“闫火罗”那群莽夫对朝夏的渗透。 “凤家军”的虎符、储君的私印和调兵文书…… 若不是储君信任的心腹，根本接触不到，更别说做出以假乱真的仿品。 统帅也知道调兵文书不对劲，但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忠心与服从，知道自己真正该效忠的人是谁，再加上使者接二连三的蛊惑与糊弄，统帅只能将一切不合理与怀疑狠狠压下。 “幸好……幸好还来得及……” 待统帅回过神，发现额头挂下的滚烫汗水将眉毛与眼睑打湿，还有一部分从眼角渗入眼眶。 统帅看着士兵领命下去，统帅又下了一道命令。 “……派遣斥候去查查闫火罗的军队动向……悄悄的，别惊动他们……” 如果“闫火罗”军队囤积重兵针对荔城，暗中有调兵埋伏的痕迹…… 呵呵，不用说，那张假的调兵文书就是“闫火罗”的阴谋。 两片竹叶听得津津有味，将情报记录下来。 统帅又招呼心腹副将过来。 “……派遣信得过的人，将此事加急送去‘玄安’，递到圣上手中，不能让歹人抢先一步了。” 伪造的信物也被当做重要证据收好。 副将心神领会，猜到统帅的担心。 “元帅是担心此事冲着太子殿下去的？” 统帅神情冷硬道：“难说，一石数鸟的阴谋，难说是冲着谁去的。如果敌人阴谋得逞，你我人头落地不说，太子殿下最少也是个‘意图起兵篡位’或者‘勾结外敌’的罪名，谁能保得住他？‘凤家军’要被问罪，太子殿下要被问罪，荔城也落入‘闫火罗’手中……当真是歹毒的计谋。” 算来算去，计谋成功的话，获益最大的就是“闫火罗”。 统帅不屑地撇嘴。 “闫火罗”那伙茹毛饮血的蛮人，居然也有这么心脏的手段。 “对了……”统帅将预备起身的副将喊住，“再派人给太子殿下递个话……提醒他清理钉子。” 奸细居然在一国储君身边混成了心腹…… 也不知道是哪一国的人才。 副将抱拳道：“末将领命。” 他起身后退数步再转身，鳞片甲胄与腰间佩剑碰撞。 帐内无人发现副将起身的瞬间，两片竹叶从桌腿下跳出来，扒着副将的甲裙混了出去。 正文 418：化险为夷 “楼内还有敌人，你小心。” 裴叶操控人物从窗户爬出，跳到隔壁阳台卡着刁钻视角收割人头。 坐在她不远处的黎殊一边胡乱射击，一边拉高声音呼救。 听着很凶险，但裴叶过去的时候黎殊还剩个血皮，敌人已经被他乱枪打死了。 很好…… 有进步！ 裴叶默默给黎殊点了个赞。 黎殊一开始啥也不懂，不是懵懵懂懂到处乱转就是无头苍蝇般被敌人打得不知东南西北，若非裴叶技术还不错，他大概会被孤岛上的敌人打得自闭。不过学习能力倒是可以，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一惊一乍。 某一次，敌人人头没有收割到，反而将残血的裴叶误杀了。 裴叶：“……” 吃鸡大神的毕生耻辱！ 作为承包养鸡场的大神却死于队友之手…… 偏偏黎殊还不知道，看似淡定的表情下掩藏着隐秘的喜悦。 稍微上手后，“小鸡”黎殊不满足于“老母鸡”裴叶画下的咫尺小圈，看到敌人兴奋大于恐惧。 裴叶看着残血就到处浪的黎殊，默默将吐槽的话咽了回去。 黎殊的进步是巨大的。 他也体会到“仙家术法”的迷人之处。 不知不觉，夜幕暗了下来。 “再排吗？” 黎殊一边总结上一局的失误，一边期待着下一局。 谁料裴叶将无线蓝牙耳机摘下收进袖子，一副“我要收工了”的表情。 “不排了，这个点要用晚膳。” 一个下午都在游戏中度过，惬意得有些颓废，这才是裴叶想要的退休生活。 黎殊听后一惊，抬头看向窗外的天色。 “居然这个时辰了？” 他居然没有意识到天黑了！ 裴叶起身拍拍手：“先吃饭，吃饱了再玩。” 一直吃鸡也无聊，裴叶又下载了其他游戏。 几个都试一试，哪个好玩玩哪个。 黎殊也将那部手机收进袖中。 准备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两条腿麻得没了知觉。 他揉着眉心感慨：“不愧是‘仙家术法’，的确非常有趣，让人着迷。” 以前还觉得烂柯典故夸张，不过是看一局棋，怎么就世事变幻、沧海桑田了？ 亲身体验却知道典故不假。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天就黑了。 待腿麻消退，黎殊才从席垫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袖。 这时候，他听到裴叶转头冲着窗户的方向道了句：“回来了。” 黎殊也下意识往那边一看，啥也没有。 “那边有鬼物？” 人类对于看不见的未知事物有着天然的畏惧，裴叶这话让他心里发毛。 “不是，派出去的眼线回来了。” 话音刚落下，黎殊便看到两片竹叶扒着窗沿爬了上来，飞扑到裴叶怀中。 黎殊：“……” 日常羡慕jpg。 将情报看了一遍，裴叶僵硬的表情中带着几分抽搐。 “脑洞还真大。” 黎殊随口一问：“谁脑洞大？” 他记得裴叶解释过“脑洞”的意思。 裴叶道：“‘凤家军’的统帅。” “他怎么了？” “他以为文书造假是‘闫火罗’的阴谋。” 哪跟哪儿啊，“闫火罗”这是躺着也中枪。 熟料黎殊惊诧反问：“恩人这话的意思……难道不是闫火罗布下的阴谋？” 裴叶：“……” 黎殊与她视线相撞，顿时便明白裴叶要表达的意思。 他迟疑道：“怎么看……闫火罗的嫌疑最大吧？” 裴叶扶额：“嫌疑最大又不意味着闫火罗是幕后歹人。” “恩人是知晓了什么内幕？” “不知道，但我直觉告诉我不是闫火罗……” 当然，按照《替身冷血皇妃之狠毒暴君别宠我》这本书的剧情，闫火罗的确是最后的赢家。 女主萧妃儿布局坑害前夫，太子随之倒台，另外几个年幼的皇子在母妃和娘家势力帮衬下打擂台，互相使绊子，夺嫡夺得不亦乐乎。朝夏也在内患中消耗大量元气，以至于跟“闫火罗”的战争落于下风。但真正让闫火罗战胜朝夏，取而代之的契机却在闫火罗皇室私生子身上。 闫火罗大王有个遗留在外的私生子。 这名私生子就是之后的暴君男主。 而他被认回闫火罗之前，他是朝夏某个官员的养子。 养父被抄家灭族，他心中对朝夏的恨意达到巅峰，又误打误撞知道自己的身世，一番波折才回了闫火罗。 从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到继承闫火罗王位储君，他最原始的政治资本就是踩着朝夏的尸体。 从结果来看，闫火罗是幕后主使的可能性远远高于其他可能。 偏偏这不是真相。 “你的直觉？” 裴叶神秘笑道：“有些人有些事超乎常理，无法用正常的思维推测。” 谁能想得到这场布局是女主萧妃儿的手笔？ 重生的萧妃儿跟太子储君交涉不多，看似不相配的两人，哪里来的你死我活的仇恨？ 黎殊垂眸深思。 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人，真相怕是想破头皮都想不出来。 让下人端上晚膳前，裴叶突然想起一个细节，将此当成趣事儿跟黎殊分享。 “……说起来，那名假使者倒是有趣。” 黎殊对造假使者没什么好感。 “这只能说明他逃得快，侥幸保得一命。” 裴叶摇头，说了其中的细节。 按照竹叶探查过来的情报，那名使者是伪造品被发现的前一天逃的，而伪造品是早上被发现的。这意味着使者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做出了正确的判断，逃之大吉。 黎殊听了也来了兴趣。 那名使者不可能知道他们以假克假的办法，他是怎么做出判断的？ 裴叶思索后猜测：“兴许破绽出在合仲身上。” 黎殊诧异地指着自己。 “我？” 裴叶道：“你被救走了，那名使者意识到不对劲，便收拾行囊逃之夭夭。” 黎殊听后哑然失笑。 “若是如此，此人倒是机敏得很。” 趋利避害的技能点满了呀。 真相究竟如何呢？ 荔城，某处偏僻的茶肆。 皮肤沾了黑灰的灰衣男子坐在角落，安静听茶客的议论。 没一会儿，疑似男子同伴的壮汉过来。 “郎君，荔城守备果真戒严了，几家女闾也有人在盘查……跟郎君预料得不差分毫。” 男子压低帽檐，沙哑着嗓子道：“出的去吗？” 壮汉为难道：“难说，城门口还有通缉的画像……” 正文 419：逃出荔城 二人说话的功夫，茶肆外走过一队巡逻的士兵。 男子将帷幕边沿压得更低，低头佯装品茶，尽量降低存在感。 茶水入口，喝着涩口不说还带着点怪味，让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是茶肆最便宜的茶。 说是茶，不过是往锅里撒了一把细碎的劣质茶叶沫子，三文钱就能无限续杯喝到水饱。 “城门盘查严不严？” 他喝了一口就放下手中豁了口的土色陶碗。 待巡逻的士兵过去，男子才继续询问。 壮汉的回答显然不是个好消息，他道：“非常严，每个进城出城的人都要查看过才给放行。” 出城出不去，但待在城内也不安全。 随着搜索的深入以及越发密集的盘查，他们的安全范围会被进一步压缩。 照此下去，被抓是迟早的。 男子敛下眼睑，默默想着对策，壮汉忍不住开口。 “郎君……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待在城里就是坐以待毙，出城又有被抓的风险，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男子叹道：“再等等……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壮汉道：“一切都听郎君吩咐。” 他是真的佩服眼前这名青年，也被他的本事折服。 青年看着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心计谋算却比他见过的人都要深。 壮汉最敬佩这样的人，再加上青年待自己有恩，不知不觉中就对他有些盲目的信任。 待巡逻士兵走远，灰衣男子从钱袋中掏出钱摆在桌上，跟茶肆店家打了招呼才起身离开。 壮汉紧跟着站起来，二人一前一后钻入暂时落脚的住所。 说是住所，实际上就是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小破屋。 壮汉跟着青年后脚进屋，转身探头查看周遭情况，确定没有人跟踪再将门关上。 青年拎起行礼，又将重要物件单独揣好。 “我们去一趟结缘小筑。” 壮汉懵了一下。 “结缘小筑？现在？郎君，盘查的人说不准还在呢……” 作为“结缘小筑”，其实就是一家规模中等的女闾。 壮汉不理解自家郎君不想着逃命，怎么还想着女儿香、温柔乡呢？ 青年看一眼就知道壮汉想歪了。 “你不是想出城吗？” 壮汉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道：“想啊，但这跟去那种地方有什么关系？” 青年解释道：“那片地方越是混乱，越是容易浑水摸鱼。” 壮汉支吾地道：“但是……那边有盘查的人……” “盘查就盘查，再者——盘查再仔细也不会将每个恩客扒了衣服或者将娘子面妆擦了……” 通缉画像有多抽象，青年不用亲眼瞧一瞧都知道。 看似危险，实则是比较安全的藏匿之处。 最重要的是—— “我们想要出城就必须去那边。” 壮汉：“？？？” 秉持“不懂就问，问了还不懂就乖乖照做”的原则，壮汉对青年的安排没有半点儿意见。 要不是青年的安排，他这条命早就送了。 其实他现在也不清楚青年是怎么知道“凤家军”要对他们下手。 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 青年笑道：“因为黎合仲不见了。” 壮汉不止一次听青年提及“黎合仲”，尽管没见过面，但也知道自家郎君对此人评价颇高。 “……郎君，这跟黎合仲有什关系？” “黎合仲”不见了，所以他们就要逃？ 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噙着的笑意收敛起来。 “……我怀疑黎合仲也是那位娘子的人。” “果真？” 壮汉闻言露出惊讶之色。 他当然知道青年口中的“娘子”是谁，那是个有些古怪但心肠善良的女人。 如果不是她，壮汉也无法从死牢逃出来。 那个女人救了他，什么也不要，只要他跟着身边的青年学习。 壮汉觉得这个要求古怪。 哪有人到处走关系将他从死牢换出来就为了让他跟着一瞧就不凡的青年学这学那？ 他的爹娘都没能提供这么好的条件呢。 尽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也克制自己的脾气，认认真真去学。 他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该考虑自己的未来，要能学到两分本事光宗耀祖，父母也能瞑目。 青年道：“自然是真的。” 壮汉摩挲着下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告知郎君？” 他们跟黎合仲通了气，露出破绽的可能性不是更小么？ 青年展颜讥笑。 “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更因为‘人心隔着一层肚皮’。” 壮汉摇头。 青年叹着没有细说。 天下分裂太久，各国国力差距不大就意味着这样的分裂状态还会继续维持下去。 只有其中一角失去平衡，才有可能促成融合。 而统一各个小国必然会有流血牺牲，不是朝夏的百姓也会是其他国家百姓。 因此，他并不介意那位娘子搞“凤家军”，反正他也不是朝夏国人。 但那位黎殊不一样。 他不认可没有意义的牺牲。 闫火罗打仗到哪里就杀到哪里的作风也让黎殊厌恶。 朝夏和闫火罗，黎殊必然选择前者。 因此，黎殊若发现调兵文书有异常，绝对会违背那位娘子的立场，将消息秘密传递出去。 黎殊不知所踪，要么就是被那位娘子发现处理掉了，要么就是外界的人将他救走了。 不论是哪种猜测，他跟壮汉待在“凤家军”都有危险。 出于安全考虑，他佯装要去荔城女闾玩耍，实则暗中观察“凤家军”的动作。 结果还真让他料中了。 至于为何说“人心隔着一层肚皮”？ 呵呵，估摸着那位娘子根本没信过他们，也担心变数增多，所以才没透露黎殊的存在吧。 当然了—— 青年也没信过那人就是了。 “我们走吧。” 青年收敛多余杂念，压低帷幕的边沿，跟着壮汉一前一后前往“结缘小筑”。 荔城的百姓丝毫不知自己刚从阎王爷那儿捡回一条命，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凤家军”斥候暗访发现闫火罗军队有异动。 统帅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也开始“将计就计”。 这一切跟城内的灯红酒绿并无多少干系。 “秦绍，你看我这张面具如何？” 裴叶将绘着橘色狐狸的面具盖在脸上。 正文 420：阿崽被绑架了 街道两旁挂着整整齐齐的灯笼。 橘红的烛光将夜色的氛围渲染得仿佛加了一层模糊滤镜。 秦绍细看一眼道：“样式倒是挺精巧。” 裴叶相貌端正，气质也干净，但不知为何就很适合这张一瞧就很奸猾的狐狸面具。 沉迷单机游戏“俄罗斯方块”的黎殊听到动静，抬眼瞥了一眼。 “相由心生，适合你。” 裴叶也没摘下面具，只是将它转了一下，斜盖着左侧额头。 “我一时间分不清你这是夸还是骂了。” 黎殊一心二用，一边打着“俄罗斯方块”一边应付裴叶。 “仙家术法”果然让人上瘾。 相较于下午那个对战突突突的游戏，他更喜欢现在玩的“俄罗斯方块”，看着一层层叠上去再消下来，格外上头。 本来想蹲在顾府多玩几盘，谁料裴叶突然提议要去夜市逛逛。 黎殊不知道有些游戏不用“蹭”热点，只好跟着人形wifi走。 秦绍和申桑纯粹是半路碰上的。 顾央？ 顾央是个大忙人，又是荔城乃至朝夏都有名的名士，出入都是高级场所，哪里会放下身段跟普通老百姓一样逛夜市、压马路？而且古代街道可没有现代水泥路、柏油路那么干净，空气中泛着异味不说，治安也非常没有保障，特别是女性和小孩儿，很容易被非法份子盯上。 秦绍和申桑都带着佩剑，黎殊是三十好几的成年男人。 有他们三个跟着也不用担心唯一女性裴叶的安全。 顾央没让家仆跟着败坏兴致，还让管家给裴叶一只小小的钱囊。 钱囊里装了小额碎银还有零散的铜钱。 裴叶：“……” 顾央的态度越来越耐人寻味。 “店家，这张面具多少？” “不贵不贵，也就五十文。” 摊主给的价格比市价高了不少，但胜在绘画精致，买了也不亏。 “行，我买了。” 夜市摊子足足摆了一条长街，两旁都是吆喝的商贾小贩，商品花样也不少，但对裴叶而言就过于匮乏了，好在她就图个新鲜。逛了几个摊位，买了面具、竹笛、香囊、绣帕…… 秦绍看了看不远处的胭脂铺子，再看看裴叶素净的脸蛋。 “先生不去那个芳香斋看看？或者去隔壁的布庄？” 尽管没陪女性逛街的经历，但他听府上丫鬟聊天，似乎女孩儿都喜欢那些物件。 “没兴趣，我也不缺那些玩意儿。” 古代的化妆品都是手工制作的，但用在脸上嘴上的玩意儿，手工制作和纯天然两个标签就是坑人。 连基本的无菌环境都没有，空气中的尘埃、微生物随便就能混进去。 谁晓得制作者开工前有没有洗手，有没有说得唾沫横飞？ “不缺？” 秦绍的眼神透着怀疑。 裴叶一直素面朝天，连大多男性过得都比她精致。 “我若说缺，你会买？” 秦绍果断摇头。 裴叶：“……” 秦绍道：“先生常年远离世俗，怕是不知道未昏男女不能胡乱送这些。” 最重要的是—— 秦绍也想象不到有谁敢给裴叶送这些东西，反正不可能是他。 光是想想裴叶以一敌百，还拖着兵匪尸体毁尸灭迹的情形，他觉得裴叶更适合收刀剑。 尽管这句话没说出来，但裴叶读懂了。 面上笑嘻嘻，内心mmp。 现实中被单身诅咒三百多年也就罢了，跑到游戏副本还被人发卡。 她佯装淡定地将面具戴上，免得秦绍看到她想要提起四十米长刀的表情。 “先生……”秦绍见她越走越不对，连忙上前拦住，“不能走这边……” 逛着逛着，连低头搓俄罗斯方块的黎殊也发现不对劲。 空气中泛着的甜香比夜市街浓郁，连周遭灯笼都泛着别样的暧昧。 裴叶道：“不不不，我就是来这里玩的。” 这也是游戏宅女裴叶今晚出门的原因。 这个破壁游戏不知出了什么毛病，突然告诉她阿崽出门打工被歹人绑走了。 没看错，阿崽出门打工被绑架了！！！ (╯‵□′)╯︵┻━┻ 垃圾游戏！！ 一颗蛋会出门打工、遭遇职场骚扰、还被扣工资扣奖金已经够奇葩了，居然还会被绑架！ 不光绑架，游戏还跟她谈条件。 搜集三位优质客户能获得一次跟阿崽通信的机会。 裴叶想赎回阿崽，并且保证它不会被撕票，就要搜集五位优质客户。 她之前发现的优质客户也算总数，顾央、秦绍、申桑、黎殊，正好四个。 裴叶就火速给阿崽写了一封信。 阿崽也回信了。 回信内容不长，只知道阿崽被绑架了，眼睛还被蒙住， 唯一的好消息是有“人”照顾它，它吃好穿好一切都好。 但自家崽不在眼皮底下总会担心。 看着回信末尾那句“想你了”，裴叶对阿崽的担心立刻压过了对游戏策划的愤怒。 为了不触发阿崽被撕票这样丧心病狂的be支线，裴叶要想办法营救。 赎回可怜的阿崽，她还要找一个优质客户。 兴许是游戏策划还有一点点儿良知，知道中途穿插这个突发任务会被玩家喷，于是给开了一个小后门，给裴叶发布了一个支线任务——任务内容涉及第五个优质客户的线索。 “结缘小筑”是什么地方？ 裴叶问了一圈人才打听到消息。 又因为“结缘小筑”是晚上营业，裴叶等不及第二天，随便找了个由头，打算今晚就去。 不过…… 黎殊道：“你真想去寻乐子，推荐去象姑馆。” 小姑娘去什么女闾？ 裴叶：“……” 秦绍和申桑：“……” 朝夏风气是很开放，但开放如黎殊这样的…… 少见！ 重点是裴叶逛青楼楚馆啊，而不是去女闾还是象姑馆！ “我倒是觉得‘结缘小筑’更适合我的口味。” 这下轮到黎殊陷入长长的沉默。 许久，他平淡地“哦”了一声。 磨镜…… 他懂！ 裴叶：“……” (╯‵□′)╯︵┻━┻ 你究竟懂了什么啊！ 正文 421：结缘小筑 天色黑沉，皎月高悬。 当大部分百姓陷入香甜梦乡，附近街坊却越发有活力，街上行人不减反增。 行人大多都是身穿各色衣衫的青壮男子，说着口音浓重的话，时而摇头晃脑、东张西望，时而与路过的女子调笑。除了他们，剩下的就是倚在门旁、窗旁向外眺望挥帕的女子。 她们年纪不一。 年少的也就十一二岁，年长的有三十四五。 唯一的共同点是各个浓妆艳抹，衣着在这个天气显得过于单薄。 “……这就是倚红偎翠啊……” 尽管秦绍没东张西望，但不慎看到穿着暴露的女子也会脸红，表情写满克制性的好奇。 “听你这么说，你是没来过？” 秦绍老老实实道：“倒是有同窗邀请过……只是我不喜欢而且祖父他们也不允许。” 裴叶：“……” 她记得没错的话，秦绍也才十二岁吧？ “你跟你那位同窗关系好？” 秦绍不明所以，但还是摇了摇头。 “泛泛之交。” 裴叶道：“我也觉得这种人不值得深交。我记得你刚满十二岁，游学前也才十一？勾搭个十一岁的孩童去烟花柳巷，你若克制力不深，兴许就沉溺于此，严重一些还会彻底废掉。” 她一直坚持三十以下都是未成年的的原则。 哪怕十二岁的秦绍搁在旁人眼里已经是个小大人。 申桑的双手拢在袖中，提醒裴叶一事儿。 “裴义士的年纪似乎比绍弟还小几个月。” 双标就罢了，教训人的调调还挺有长辈风范。 申桑有些庆幸自己跟着过来。 如果让绍弟的祖父知道孙儿游学游到烟花柳巷，申桑便有种眼前一黑的冲动。 “我就是好奇来看看，只动眼睛不动手脚。” 裴叶理直气壮地挺胸抬头。 沉迷打游戏的黎殊突然补了一刀。 “依我看，恩人倒是深谙此道。” 年幼如秦绍，稳重如申桑，两个半大少年来了此处多少有些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唯独年纪最小的裴叶见怪不怪，眼梢还带着点儿毒辣挑剔，大胆的视线在花娘与恩客身上游走。忽略她的脸、她的身高、她的性别，黎殊在她身上瞧不出半点儿少女该有的青涩、羞怯与好奇，反倒像极了游走声色场所的老油条，还是那种见多识广到能坐怀不乱的老油条！ 裴叶笑而不语。 她与黎殊对视一眼，默契错开。 申桑：“……” 总感觉这俩眼神交错间达成了什么诡异的默契？？？ 他的错觉吗？ “话说，路人不是说结缘小筑就在这个方向吗？” 裴叶将右手搭在眼帘，左右看看，发现附近的牌子都是四个字的，分不出哪个是结缘小筑。 秦绍指着左手边的建筑。 “先生，你要找的‘结缘小筑’是这家？” 申桑则道：“裴义士，你真不认识字？” 明明雅言说得比谁都好，说话腔调和言行也跟普通百姓不一样。 裴叶耸肩道：“‘文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秦绍毛遂自荐：“先生若是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以先生的聪慧，准保进步飞速。” 裴叶摇头婉拒了。 目前所处的世界是游戏副本，她又不会长久停留在此，学不学这里的文字…… 嗯……还得看情况。 至少现在还不需要。 “结缘小筑”今天格外热闹，四人刚刚踏入便有跑堂小厮迎上来招呼。 裴叶也是第一次来古代声色场所。 她发现楼下的客人比预料中多很多，这些客人也比想象中矜持得多，没有古装言情剧中急不可耐揩油，大多都是让花娘坐在一侧伺候用膳，出格一些也是斟酒喂菜，跟人谈笑风生。 “您四位是头一回来吧。” 正不知道怎么办，一名看着三十来岁的花娘迎了上来。 作为纵横欢场二十余年的老油条，她一眼便看出这四人跟其他客人不一样。 不似来寻欢作乐，倒像是一个老父亲带着仨熊孩子来见世面。 针对这种客人就该安排文雅、内敛、矜持的服务。 “对。”裴叶还未开口，黎殊按下暂停键将手机收起来，问道，“此处有无雅间？” “有有有，四位随奴家来。” “今日怎么如此热闹？” 花娘笑道：“今日是几个‘小先生’梳弄的日子。” 小先生？？？ 三个半大少年三脸懵逼。 黎殊走南闯北，各色各样的人都见过，自然也明白“小先生”代指什么。 “‘小先生是指’清倌人吧，不同地方称呼不同。” 秦绍好奇地左顾右看。 “清倌人？那不是卖艺不卖身的？怎么会梳弄？” 梳弄的表面意思是指将长发梳拢在一起成结，以示少女时期结束，搁在欢场则表示初次接客承恩。据秦绍听闻，清倌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每个人或多或少有些特长，不是琴弹得好就是画艺了得，或者棋术高超、书法出众，再不济也是能说会唱，卖艺又卖身是红倌人啊。 花娘公式化地笑着。 “说是这么说，可入了这一行的人，哪有真的清倌人？豪客真要，谁又能拒绝得了。” 清倌人明面上是卖艺不卖身，但她们的“艺”只是一层朦胧薄纱。 薄纱之下依旧是“欲”。 各行各业也有竞争力，特别是她们这行，吃的是短短几年的青春饭。 “结缘小筑”规模只能算中等，质量、数量都比不过更强的同行。 为了提高竞争力，老鸨自然要推出养了许久的“清倌人”吸引被吊足胃口的豪客，拉回客源。 说话的功夫，楼下传来的声音大了不少。 花娘见三个少年郎面露好奇之色，笑着给他们介绍两句。 “楼下这几个姐妹，三人是楼里养出来的清倌人，其余四个是土窠子。” 裴叶好奇眨了眨眼。 当她的目光扫过其中一人，视线不知为何停顿一秒又挪开。 “土窠子是什么？” 花娘温柔道：“这一行也有官办私办之分，土窠子便是不隶于官，在家而卖奸之女。不过底下这四个都是干净的雏儿，长得好、养得好，在楼里梳弄出去，这身价也是蹭蹭高涨呢。” 正文 422：土窠子 花楼借用土窠子梳弄招揽更多的豪客，而土窠子在楼里梳弄出去也能提高身价，比一般的土窠子昂贵得多，赚得也多。这是互助互利的事情，不少花楼都有类似的操作，见怪不怪。 裴叶听后一怔。 她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面带几分恍惚：“可她们……年纪不大，不像是能自己做主跟你们花楼合作的……” 花娘抬手半掩着唇，笑时双眸似月牙。 “您说笑了，自然是有人代办的。” “谁？” 花娘道：“父母爷奶居多，偶尔也有叔伯婶娘，还有便是专门买卖干这一行的拐子。” 黎殊平静无波，秦绍和申桑则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 “叔伯婶娘的话……多半是孤女，畜生不如的亲眷也不是没有……但父母爷奶又怎么回事？” 养大就是为了培养女儿/孙女当什么土窠子？ 花娘看秦绍二人的年纪，有些羡慕又有些自嘲。 “这种事情……多得是哩……” 也就这种年纪的半大少年会为了司空见惯的事情吃惊愣神。 裴叶评价道：“这还真是混账。” 花娘仍是笑着点头，只是眼底透着漫不经心与不在乎。 秦绍生着闷气，略显婴儿肥的脸蛋几乎要皱成包子。 “倘若天下太平，人人都能安居乐业、吃饱穿暖，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裴叶托着腮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不可能的呦。” “为什么？” 因为哪怕是裴叶那个时代也不能完全杜绝这种事情啊。 她道：“满足私欲是人与生俱来的掠夺本能，而私欲是无法真正被满足的。” 这些为了黑色暴利而冒险的人，只会随着时代推移和进步，从明面缩到下水道。 秦绍似懂非懂。 他许久才道：“尽管如此……但能满足一部分，也好过一点儿没有的空虚吧？百姓若能富足安乐，一定能减少一部分因为温饱而走上这条路的人。哪怕只有一点进步，也好过止步不前。” 申桑也认真发言。 “教会人们什么是廉耻、告诉他们什么是德行，以此约束百姓言行，便能杜绝此类事情。” “天真的少年郎。”黎殊笑着轻饮茶水，那点儿笑意直透眼底，像是星星般闪亮，他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何去满足私欲，如何去教化百姓，让其懂得廉耻德行？你们可知农人耕作一生，产出的米粮能供养几人？奔波一辈子却连基本温饱都无法满足，这种情况下如何满足更多人的私欲？因为无法满足，所以才有这么多企图走捷径的。” 裴叶接过话茬，免得两个大好少年被黎殊拐进沟里。 “光想是没有用的，还要知道如何去做。” 申桑也拧眉道：“……绍弟，教化百姓太难了……倒不如统一言行、统一意志来得快些。” 裴叶：“……” 少年，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黎殊追问：“你怎么能保证百姓言行意志始终是你所想的？毫无主见的愚人最容易被利用。” 秦绍倏地插了一句。 “那就教导他们如何分辨是非曲直。” 申桑朝着小伙伴方向偏了点儿。 “绍弟，说了教化百姓很难的。” 秦绍倒是乐观：“难就难，我们连弱冠都没有，未来还很长啊。现在不行，那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届时由那些被教化过的百姓去影响其他人……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至于耕作……天下这么多人，人人勤劳，各司其职，不荒废每一亩田，就不信还会有人无法温饱。” 黎殊哑然失笑，侧首对着裴叶调侃。 “少年人就是有朝气，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舌头……你却是暮气沉沉的。” 秦绍和申桑是异想天开，好歹也愿意去想。 裴叶倒好，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态。 “现实会教他们做人的。” 裴叶忍不住翻白眼。 哪个少年没有改变天下的雄心壮志？ 只盼着被现实一顿毒打后，还能坚持初心。 说话的功夫，老鸨已经介绍了一个梳弄的清倌人，两个模样标志的土窠子。 黎殊此时才发现裴叶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年纪最大的土窠子身上。 他顺着视线瞧去，发现那名土窠子身量格外高挑、纤长又匀称，连浓妆也无法掩盖五官的出色。她的眼窝很深，睫毛长而密，再加上眼珠子黑白分明，似乎一眼就能勾走人魄。双唇涂着最红的口脂，将这双唇衬得饱满而性感，橘黄烛火照在那张脸上，透着几分朦胧的光晕。 顾客道：“这个年纪还梳弄？老鸨，莫要糊弄人，砸了自己招牌！” 老鸨笑着挥帕，一一解释。 原来这名土窠子今年有二十岁了，身量又比同龄人高得多，再加上后娘不待见她，将她的婚事拖了又拖。后娘为了给自己的小儿子凑钱娶媳妇，这才将这个老姑娘卖去当土窠子。 正巧碰上老鸨，便挑在今天跟清倌人一起梳弄。 “她有什么特殊的？” 黎殊盯着这名土窠子许久，愣是没有看出门道。 也怪距离远，看的不很清楚。 裴叶道：“这人是个男的。” 其余三人：“？？？” 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怎么看怎么是个女人！ “的确是个男的。” 黎殊提醒裴叶：“这里是女闾不是象姑馆。” 真要梳弄，也该是在象姑馆而非“结缘小筑”。 裴叶若有所思地问黎殊：“土窠子梳弄接客的话，有什么特殊规定？” “特殊规定？” 秦绍二人眼巴巴看着黎殊。 黎殊纳闷地道：“这能有什么特殊规定？” 他又不是搞这一行的，哪会那么清楚，只能抓个花娘过来解惑。 花娘道：“土窠子毕竟不是楼里的，所以她们梳弄那晚接客一般是回自己家待客。恩客先将夜合钱付给花楼，花楼扣了一部分，再将剩下一半给土窠子。土窠子会由花楼的杂役送回自己家拾掇新房待客。恩客第二日再去土窠子的家，二人这么歇上一晚，这笔买卖就算成了。” 裴叶敏锐抓住了重点。 “楼下这名土窠子……‘她’家住在哪里？” 花娘想了想道：“城外三里庄吧。” 裴叶：“……” 哦吼，破案了。 正文 423：蠢蠢欲动 看看表情意味深长的裴叶，再看看远处那位姿色傲人的土窠子，黎殊也随即陷入沉思——难道是他忽略了什么，居然跟不上裴叶的思维？假如那名土窠子真是男子而非女子的话…… 灵光在脑中闪现一瞬。 只可惜黎殊没抓住，让它从指间偷偷溜走。 黎殊不是想不通就憋着的人。 也不觉得向一个比自己小两轮的少年求教会丢人。 “这人身份有问题？” 裴叶笑着道：“他身份若无问题，哪个男人会混进一群清倌人中间？” 黎殊愕然地看看裴叶，万万没想到她的理由这么简单粗暴。 “……先生，但我看不出他是男子啊……”秦绍说出其余几人的心声，引得申桑和黎殊共鸣，连连点头，“……此女相貌艳丽逼人，尽管身段是比女子高挑了些，但也不像是个男子。” 秦绍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他宁愿相信比他矮半个头的裴叶是少年郎，也不愿相信远处那位梳弄的土窠子是男人。 后者比裴叶有女人气质多了。 但在求生欲的促使下，他硬生生将这话咽了回去。 总觉得说出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_(:3)∠)_ 但裴叶是什么人？ 如今的秦绍也只是个半大少年郎，喜怒不形于色的情绪修养远不及日后的一成。 他的表情诚实地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裴叶再一次按捺想要提起四十米大刀的冲动，勉勉强强挤出一抹温和笑容。 “判断一个人是男是女，不能单单看这人的脸，因为眼睛最会骗人。这世上有两个词叫‘男生女相’与‘女生男相’，还有一种鬼斧神工的手段叫‘化妆’。如果你有一双灵巧的双手，便能使用胭脂水粉来微调五官，弱化男性五官硬朗的一面，凸出女性的柔和特征，混淆判断。” 以这个时代的彩妆制造水准还做不到化腐朽为神奇。 这名土窠子能用颜值力压其他清倌人，必然有一张“天生丽质难自弃”的脸。 昏暗的灯光、相对封闭的环境以及舞台距离也起了误导作用。 秦绍听后再细瞧两眼，还是没发现破绽。 黎殊放弃探究裴叶怎么看出土窠子是男性这一问题，他更在乎另一件事情。 “此人是什么身份？” 他还记得裴叶用膳前说要打游戏，结果用了晚膳就要出门的反常变化。 出门也就罢了，还直奔“结缘小筑”而来。 说她来“结缘小筑”跟这名男扮女装的土窠子无关，黎殊绝不相信。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他？” 明明是疑问句，搁在黎殊口中却是笃定的陈述句。 他确信裴叶不安好心！ “为了土窠子而来？”申桑猜测道，“难道此人是裴义士的熟人？” 这么猜测似乎也说得通。 裴叶却摇头否认了。 “我当然不认识他，也不确定他的真实身份，只是有些不靠谱的猜测。” 她是来找第五位优质客户好解救阿崽的。 但当她从花娘口中知道土窠子梳弄第一晚是回家待客，而这名男扮女装的土窠子家住城外三里庄的时候，她便迅速将此人跟“凤家军”的通缉对象比对了一下，得出一个有趣的结论。 土窠子的真实身份极有可能是传递虚假调兵文书的“信使”！ 聪明人不需要太多暗示就能明白过来。 “不靠谱的猜测？” 黎殊眉头轻挑，神情若有所思。 “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说这人的身份是……” 黎殊往“凤家军”的营盘方向使了个眼色。 裴叶一指抵在唇前，笑盈盈地道：“嘘——你我心知肚明即可。” 黎殊果断止住话。 揶揄着道：“明白明白，我都懂！” 逛什么烟花柳巷，分明是冲着男扮女装的土窠子来的。 黎殊也没细究裴叶怎么会知道“凤家军”通缉的假信使躲在“结缘小筑”，还知道此人想借着梳弄土窠子的身份混出荔城……想来，对能通鬼神的能人异士而言，这都算是基操吧？ 呵呵，勿惊。 “我可没有你想得那么老谋深算，这真的是巧合。” 裴叶实话实说。 黎殊看似愉悦地点头笑笑，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根本没将裴叶的大实话当真。 无法插入话题的秦绍和申桑只能二脸懵逼。 一旦彻底接受那名土窠子是男性的设定，在场三位男性看着底下争风吃醋的客人，心底便有种说不出的酸爽滋味。 黎殊忍不住嘀咕。 “倘若有恩客不遵守土窠子的规矩，他该怎么应付？” 裴叶笑盈盈地眯起眼，语调是诡异的温柔。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 与此同时，台上的土窠子脊背一寒，隐约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错觉。 他下意识用余光看了一眼混在客人中的壮汉，后者表情并无异样，看样子是他多心了。 出神三五秒的功夫，老鸨那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老身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娘子如此受人喜欢……” 这次真是赚大了！ 老鸨似乎看到大笔大笔的钱插着翅膀向她飞来。 那名土窠子微垂眼睑，低头浅笑却不说话。 只是那抹温柔笑意似乎能将铁汉心肠都揉碎了、融化了。 这一动作也恰好露出一截纤细而白皙的脖颈。 不少顾客瞧了心中微痒，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心脏。 打击效果堪比绝对领域。 黎殊一心二用，一边手指灵巧地控制俄罗斯方块，一边关注土窠子的竞价情况。 “差不多这个价格了，再往上升很难，你要不要下去搅混水？” 在参与竞价的顾客来看，土窠子长得再好也只是无证经营的下等在家女，根子不干净，怎么能跟花魁行首比价位？ 喊上清倌人的价位是给“她”脸面，更是她祖坟冒青烟。 “我要是出高价买了他，最后让顾央结账……” 裴叶蠢蠢欲动，暗中又捏了下装着零花钱的钱囊。 黎殊不客气地道：“他怕是会不顾名声将你打出顾府。” 十一二的小丫头片子住他的吃他的，还学人家争风吃醋乱撒他的钱？ 哼，欠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脸皮再厚也不能让不熟悉的人给自己付夜渡资啊。 正文 424：“私奔”的土窠子 听着裴叶跟黎殊的交谈，一旁两个少年郎有种被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既视感。 一向乖巧的秦绍此时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卧槽”冲击，嘴角神经直抽抽。 “先生……” 他艰难地张口，表情几欲崩坏。 “……您不会真想夺下此人吧？” 朝夏风气再开放，也没发生过女子跟一群花楼嫖客争夺“土窠子”的荒唐事儿。 emmm…… 哪怕这个“土窠子”有问题。 秦绍觉得眼前这画风太挑战他的三观了。 “你不觉得破坏别人苦心布局是件非常爽快的事情？看着志在必得的人脸上露出惊愕、慌乱、无措的表情，翻手覆手间掌控着对方的心绪……”裴叶露出恶劣的笑，一手搭着秦绍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育他，“你还年轻，无法领会其中妙处，待你长大就明白了……” 秦绍一脸茫然。 申桑脸色渐黑。 黎殊一个手抖，俄罗斯方块搭错导致游戏结束。 总觉得裴叶忽悠人的样子像极了“绅（变）士（态）”。 下一秒，裴叶直接将价格提高一半。 以豪迈阔绰的绝对强势姿态压下所有竞争者。 三人：“……” 全场寂静无声。 那位土窠子更是猛地抬起头望向发声处。 裴叶慵懒地斜靠着窗户，扬起的唇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当她发现自己成了全场焦点，她还调皮地抬手挥了挥，冲着土窠子无声张口。 土窠子：“……” 老鸨见喊价的人是个黄毛小丫头，脸色出现一瞬的阴沉。 下一秒又挂上谄媚的笑，变脸速度之快让人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这位贵客，您别看我们这里小门小店，但也是开门迎客做了多年生意的……” 裴叶明白老鸨的威胁。 “这个道理我懂，但今天不是谁价高谁能赢得美人归？” 老鸨笑着道：“是这个道理。” 裴叶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这就对了！我出得起钱，还不许我喊价了？” 老鸨听后心下一喜。 “哪儿的话，您是贵客，出高价买她是她的福气。” 谁出得起高价谁就是大爷。 哪管大爷是人是狗，是男是女？ 只要裴叶拿得出夜渡资，老鸨怎么会将送上门的财神往外推？ “这话我爱听。” 裴叶横插一脚报了个高价，完全超出其他客人的心里价位。 纵然心有不甘，他们也没继续喊价的意思。 价格再高就亏了。 裴叶笑着比划一个剪刀手。 “看样子是妥了。” 秦绍无奈地压低声音跟她耳语，生怕雅间外的花楼杂役听到。 “先生……你有这么多钱吗？” 他们可不想被“结缘小筑”的打手围着殴打，扒光了丢出大门。 那可太丢人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黎殊也好奇得顾不上游戏。 莫非，她真想让顾央当这个冤大头？ 裴叶摩挲着下巴奸笑：“钱不是问题，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 其余三人对这句话持保留意见。 裴叶又道：“假的土窠子哪里配得上真金白银呢。” 秦绍茅塞顿开的同时更担心了。 用假钱糊弄“结缘小筑”的人，真会被扒光衣服暴打丢出大门的。 最重要的是—— 裴叶哪里来这么多假钱。 黎殊倒是猜到了，他做了个“障眼法”的口型。 裴叶含笑点头，赞道：“孺子可教也。” 说完她就看到黎殊赏她两枚白眼。 若不是黎殊，随便换做是谁，裴叶这句话说出口会被暴打。 哪有十一二岁的丫头片子跟比她大两轮的中年男子说“孺子可教也”？ 说话的功夫，“结缘小筑”的人在门外守着要收钱了。 裴叶起身去应付。 “我去去就来。” 她掏出两张画着“障眼符”的糖纸。 搁在其他人看来就是金灿灿的金子，亮得能闪瞎人眼。 “这些钱够了？” 这具身体还未长开，裴叶看谁都要仰头。 幸好她气势足够强大，完全弥补了身高的缺陷。 老鸨谄媚笑道：“够了够了，完全够了……” 裴叶啪得一下拦住老鸨试图伸手的动作，依旧勾着玩世不恭的笑。 “这些钱，你都能拿走，不用找零了，不过——” 老鸨倒吸一口冷气，又被裴叶这断句断得险些岔气。 “不过什么？贵客您尽管说！” 裴叶道：“我也知道土窠子的规矩，但规矩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改的。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和兴致去城外一趟，剩下的钱给你，你安排一间上好的房间，今儿个——我就在你这楼子歇了。” 老鸨以为裴叶会刁难人，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当即点头如捣蒜，根本不征求那位土窠子的意见。 因此，当土窠子从杂役丫鬟口中知道消息，那张姣好面庞出现一瞬的扭曲。 土窠子攥紧袖中的手，后槽牙都要被他咬碎。 好好的计划被人横插一脚，别提多郁卒。 是的，“他”而非“她”。 正如裴叶所言，这名土窠子是货真价实的男性。 他没让丫鬟伺候沐浴。 脸太漂亮能伪装成女性的脸，但他的身体伪装不了，一脱衣服就露馅儿了。 “先生……你不会真要去吧？” 秦绍看着裴叶的眼神越发怪异。 “当然不。”裴叶一把揽着秦绍的肩膀，豪迈地道，“当然是一起去，五个人多好。” 两个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吓得脚下一个踉跄。 饶是黎殊这样三十六岁的中年男人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知道能人异士跟正常人是两个物种，但差距再大应该也大不到哪里去。 好歹披着一张人皮，怎么尽干丧心病狂的事情？ “你们真放心我一个弱女子去面对男扮女装的土窠子？” 裴叶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 黎殊额头青筋若隐若现。 他是文人！ 文雅之士不说粗鄙之语。 当裴叶拽着三人来到今晚的“婚房”，这一出好戏正巧演到高chao。 “春宵苦短，娘子是准备去哪儿呢？” 裴叶倚在门旁，目光戏谑地看着还未来得及爬出窗外、一脸见鬼表情的美艳佳人。 目光扫到窗外正要接应“土窠子”的壮汉，她夸张地“哦”了一声。 调侃道：“好一出郎情妾意、连夜私奔的感人戏码。” 正文 425：段干启 “郎君快走！” 窗外的壮汉见势不妙，作势要掩护“土窠子”逃跑。 “土窠子”也没有闹矫情，更没有废话“我走了你怎么办”、“不行，我绝对不会放弃你”之类浪费宝贵时间和机会的话。但当他余光不经意间扫到裴叶似笑非笑的眸子，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麻烦上门，逃不了了！ 强烈的念头占据他的脑海，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冷艳面庞染上难辨的晦暗。 “怎么不跑了？还是怕楼下有人守着逮你们？” “土窠子”直直看着裴叶。 “你是谁？” 有记忆以来，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惊慌，那是濒临死亡的恐惧。 心脏打鼓似得咚咚直跳，四肢冰冷僵硬又虚软不说，手心一攥还能捏出一把粘稠冷汗。 可他内心越慌乱，外表越是冷静镇定。 红唇紧抿，压下唇角弧度。 再配上那张带着浓妆的冷艳面庞，硬生生塑造出睥睨众生的高冷姿态。 “我是谁？娘子这话问得奇怪。我花了大价钱买下娘子一夜，你就是拿这个回报我？”裴叶笑得不正经，视线却锁定窗外浑身肌肉紧绷的壮汉，“如果让你们逃了，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她是来给人推销绿帽的，不是让人给她“戴”绿帽的。 “……还是说……窗外这位壮士也想自荐枕席？” “土窠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无情叱骂一声：“无耻！” 原先温柔偏中性的尖细嗓音变为低沉清朗的青年声音。 青年的声音从艳丽佳人口中传出，让秦绍两个少年郎面露惊愕。 居然还真是个男人啊！ “无耻？你骂谁无耻呢？” 裴叶松开抱胸双臂，一改吊儿郎当的倚靠站姿，脊梁笔直如劲松。 她这一变化感受最深的不是距离她最近的秦绍三人，而是窗外心急如焚的壮汉。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裴叶变正经了，但壮汉“看”到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武人修炼到一定程度能隐约感觉到不同人身上的“气势”。 与人对垒的时候，最先交战的不是兵器、拳脚，而是二人的“气势”。 “气势”强则战意盛，还未真正交手便占据一定优势。 武斗瞬息万变，一点儿优势也能成为制胜关键。 而裴叶的“气势”…… 壮汉暗中冒着冷汗。 分明是一头狰狞的、张开血淋淋大口的上古凶兽，打个喷嚏都能掀起惊涛骇浪那种。 被她视线锁定的一瞬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饶是如此，他仍旧不忘提醒“土窠子”。 “郎君，此人非常危险，千万不要激怒她。” “土窠子”心情低沉。 “我知道她很危险。” 却不知他们俩对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壮汉指的是裴叶这个人很危险，要小心，不能激怒。“土窠子”说的是裴叶发现他们的身份，极有可能布下埋伏将二人捉拿交给“凤家军”处理，所以要小心。鸡同鸭讲，居然还衔接上了。 二人达成默契，话题中心的裴叶不爽了。 “什么叫我很危险，你们俩才是危险分子吧？” 揣着伪造调兵文书糊弄“凤家军”，险些害得荔城完蛋，自己不反省还有脸倒打一耙？ 裴叶冲着壮汉努了努嘴。 “进来，有些事情咱们当面谈清楚了。” 壮汉仅仅犹豫一秒就做出了选择。 逃是逃不掉的，打也打不过，倒不如耐心看看裴叶想做什么。 灯影重重，烛火昏暗。 这间屋子本来就是给清倌人招待客人的“新房”，装饰喜庆不说，室内染着的香也带着几分暧昧的甜腻。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既不会冷清也不会喧闹，这样模模糊糊的氛围刚刚好。 此时再来小酒三两杯助兴，之后的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只可惜，耗费心思的布置没有派上用场。 室内一共六个人，分为两拨。 一拨是以裴叶为首的三少一老组合，另一拨是以“土窠子”为首的“美女与莽汉”组合。 现场氛围又尴尬又安静。 只剩下呼吸声与灯芯燃烧的爆鸣噼啪声。 裴叶似笑非笑地打量二人，不明所以的秦绍和申桑围观吃瓜，新晋网瘾中年还在打俄罗斯方块。反观另外两人——“土窠子”面无表情，壮汉肌肉紧绷。两拨人都在暗中观察彼此…… 终于，裴叶率先打破让人尴尬癌发作的氛围。 “你们主动交代吧，姓甚名谁，哪国人士，祖籍何处，什么职业，最重要的是——谁指使你们干这事情！”裴叶一副“你们说，我听着”的表情，像极某张翘着腿，拿着纸笔记录的表情包。 “土窠子”蹙起特地修过的细眉。 他的底子太好、颜值太能打，哪怕隔着并不算远的距离，外人也很难看出他是个男性。 当妆容精致浓艳的美人蹙起双眉…… 这、这谁扛得住啊。 哦—— 裴叶这货扛得住。 “你们不老实交代的话，别怪我用点儿特殊手段了。怎么，这种事情还要我催三催四？” “土窠子”的颜值攻击直接被裴叶闪避了——作为一个专情的毛绒萌控，如果“土窠子”是个可萌可萌的萌物，兴许能影响裴叶，否则再怎么冷艳逼人、惊艳眼球……她也get不到点。 “土窠子”斟酌着道：“在下段干启，字启明，东梁国人士。” 壮汉干脆利落地抱拳：“严华，字信荣，朝夏国人士。” 裴叶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她确信自己没听过这两个名字。 不过—— “你名叫‘干启’？” 别看《替身冷血皇妃之狠毒暴君别宠我》的剧情挺狗血，但作者取名还算用心。 裴叶进入副本这么多天，除了女主萧妃儿，还未碰见画风非常玛丽苏的名字。 不论是秦绍、申桑、黎殊还是顾央，名字都有来来源，显然不是父母指着字典随便凑的。 眼前这位画风咋不同呢？ 女装大佬·段干启：“……” 壮汉严华憋着笑，表情看着有些不自然的扭曲。 “噗——” 笑的人是黎殊。 看似低头打游戏，实则分了一部分注意力，支长耳朵偷听。 秦绍和申桑反应也不一样。 后者沉默，前者小声提醒：“……先生……段干是个姓氏，他名叫‘启’。” 正文 426：强盗逻辑 “段”姓远比小众姓氏的“段干”多得多。 秦绍也是第一次碰见姓“段干”的人，认错也不怪先生啦。 他尝试给裴叶挽尊，反而弄巧成拙。 裴叶：“……” 沉默过去，她靠着厚脸皮无视这次尴尬。 “那我就叫你‘启明’？” 隐约记得男子成年后不便直呼其名，平辈人一般喊字。 段干启道：“皆可。” 裴叶下一句就单刀直入，问得二人脊背直冒冷汗。 “那封让‘凤家军’调兵去板城的伪造文书出自你们之手，对吧？” 段干启眼皮狠狠一跳。 他险些端不住崩裂的表情，严华直接煞白了脸。 “你可有证据？” 段干启没有直接承认。 裴叶笑道：“证据这种东西，我拿不出来，但将你们拎到‘凤家军’还是能做到的。你们清清白白，我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但你们要是有猫腻——你们有胆子去‘凤家军’统帅跟前转一圈？” 在她看来，这么一通恐吓下来，不招也会瑟瑟发抖。 孰料段干启忽然扬起了唇角。 烛火印在他的侧脸，阴影将他的眉眼衬得更加精致，黑白分明的眸子似迸发出灼热光芒。 他微垂眼睑，意有所指地道：“看这情形，你不是‘凤家军’的人。” 他说得非常笃定。 按照朝夏的律法，窝藏重犯或者知而不报，一律以同党论处。 没有第一时间抓他们，甚至连明显的恶意都没有，这明显不正常。 段干启大胆推测—— 裴叶不是为了“凤家军”，甚至不是为了那封“伪造的调兵文书”。 “我当然不是‘凤家军’的人，他们还使唤不动我。” 唯一使唤得她的，也就那个无耻的“挟阿崽以令裴叶”的垃圾游戏了。 “你的目的？” 意识到裴叶对自己并无想象中的恶意，段干启也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担心。 裴叶托腮道：“我说我来纯粹是想认识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你相信吗？” 段干启：“……” 严华：“……” 懵逼的秦绍和申桑：“……” 不忍直视的黎殊：“……” 他长这么大，还未见过比这更生硬尴尬的撩汉手段。 “你觉得我会信？” “信不信由你。”裴叶继续往外抖露大实话：“揭穿你的身份，撞破你是‘凤家军’通缉的人……纯粹是意外，我也没想到被满城通缉的人会想出以‘土窠子’的身份光明正大混出荔城的点子。” 女装虽然羞耻，但有用。 不论是哪个时代，烟花柳巷的生意都要打通各处关系，“结缘小筑”也不例外。 荔城守卫查得严格，但有“结缘小筑”的杂役上前套关系，所谓搜查就是做做样子。 真要有意外，段干启也不担心——即使城门守卫长着一双火眼金睛，也无法照着模糊不写实的通缉画像认出一脸浓妆、身穿女式华裳的“土窠子”就是他们翻遍荔城也要找到的犯人。 画像上的犯人所用名讳还是假的。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完美计划，半道杀出个疑似脑子有病的人。 段干启听完后，心情那叫一个卧槽。 哦—— 文人雅士不说粗鄙之语。 段干启道：“再周全的计划也只能做到九成，剩下一成是运气。” 很显然他没有事成的运气。 裴叶厚颜无耻道：“没办法，谁让你碰上的人是我，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这倒不是她吹。 她以前的运气的确不错，买个饮料总能打开“再来一瓶”的盖子。 为什么说是“以前”？ 因为碰见《恋与养崽》这个后台调整掉率的非酋游戏后，她的运气被消耗干净。 庆幸副本套装还没激发，不然她都不知道上哪儿赚功德去捞许愿池。 赚来的那点儿功德连网费都不够，拿什么浪池子？ 裴叶在段干启心情跌落谷底之前将话题拐了回来。 “虽说我是无意间撞破你的身份，但有句话说得好——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既然碰上了，那就问个清楚。凭你们二人根本干不成伪造调兵文书这样的事情，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当裴叶愿意放下敌视跟人和平相处，极少人能抵抗她展露出来的亲和力。 段干启和壮汉严华也不例外。 前者还好，严华则守口如瓶，不愿透露分毫。 不管怎么说，那位娘子也是将他从死牢换出来的恩人，严华干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见二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裴叶露出一缕讥笑。 “你们不说，其实我也知道——是个女人，对吧？” 段干启不动声色，严华却没这么细心，表情露出了破绽。 裴叶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会知道她也是因为我救下的一个人。” 段干启猜到是谁。 “你救下的人——是黎殊，黎合仲？” 裴叶点头道：“对，就是合仲。” 段干启的话也变相肯定了裴叶的问题。 果然是女主萧妃儿的布局。 作为重生者，萧妃儿最大的优势就是“知晓未来”，知道未来哪些人会大放异彩。 利用这一优势，用各种手段提前接触或者招揽他们，招揽不到也刷一刷好感。 段干启和严华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裴叶对这位女主没什么恶感，但也没什么好感，她甚至不反对萧妃儿报复渣男的行动。 不过将两个人的恩怨激化成国仇家恨，让数万乃至数十万无辜性命当垫背，那就不行了。 谈个恋爱失败了就让天下人陪葬，脸怎么那么大呢？ 段干启道：“人你也见了，想知道的答案也有了，现在能否放我等离开？” “不能。”她心情愉悦地看着眼神冷下来的段干启，理直气壮道，“我的确不会将你们交给‘凤家军’，但也没说放了你们。实不相瞒——我跟驱使你们的人有些矛盾，放你们回去，不就是纵虎归山，放龙入海？我撞破你们的身份却没有动手杀你们，相当于你们现在欠了我一条命。因此，不管她以前对你们是有救命之恩还是提拔赏识之情，都一笔勾销！” 二人：“……” “烦请你们在我解决跟她的矛盾前，别跑回她的身边出谋划策，给我添乱。” “除了她，你们爱投奔谁都行，如何？” 正文 427：黄雀在后 “行，你的要求我们能接受。” 段干启答应得非常干脆。 裴叶听后，那双黑葡萄般乌黑明亮的双眸泛起让人心中一咯噔的笑意。 “你答应这么干脆？呵呵，我知道你肚子里想什么。” 段干启：“……” 抱歉，他刚才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他只想走。 裴叶继续道：“我的副手以前经常念叨——永远不要相信一个靠脑子吃饭的人的节操，他们的嘴，骗人的鬼。我个人认为这话是很有道理的，因为我本质上也是这种人……” 白纸黑字的合约都能因为利益撕毁，更别说一句口头承诺。 段干启道：“那你想如何？” “收下此物吧，它们会代我约束你们的。” 裴叶从袖中掏出两枚两指宽、一指长，颜色碧绿、质地通透的古怪玉饰。 玉饰串了打成如意红结的长绳子，两面刻着符号古怪的名讳秘文。 段干启没有接过来，只是拧着眉头问她。 “此是何物？” “一件防止你们违背诺言的小玩意儿。你们敢收下我就送你们出城，若不收下……命留下吧。” 裴叶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双目泛着些许猩红的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段干启垂眸观察桌上的玉饰。 他并不觉得一件死物能约束活人。 裴叶笑道：“你们真以为我这人好说话？三两句就将险些造成数万无辜百姓惨死的嫌疑犯放了？我坐在这里跟你们聊天而不是拔刀杀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是别人手中的‘刀’而不是执刀人，哪怕你们是两把能反杀弑主的刀，不会轻易被人愚弄。但主犯是那位娘子不是吗？” 段干启不知想了什么，伸手拿下其中一枚。 壮汉严华见郎君做出选择，他也紧跟着伸手收下另一枚。 “……你真以为朝夏还有胜算？” 段干启看着明显是边角料打磨出来的玉饰，玉质成色不错，还没发现其他异常。 “什么？” 话题跳得太快，裴叶有些跟不上。 他看着裴叶，眼神似乎在说“不用伪装，我看穿了一切”。 段干启以为裴叶是朝夏的拥趸。 “朝夏国力不如闫火罗，内部也不如闫火罗团结，更别说还有上一代留下的诸多隐患，如今国库空虚，兵力孱弱……它被灭是迟早的。反观闫火罗现任大王倒有几分中兴之主的势头，有野心也有壮志。荔城一战若能赢，朝夏覆灭也就两三年功夫。但没了荔城这遭，还能苟延残喘拖个七八年。” 拖得越久，战争越久，死的人越多。 段干启这话直接激怒了年轻气盛的秦绍。 秦氏一脉数代都受朝夏皇室重用。 “你说这大逆不道的话，我现在便能拔剑杀了你！” 秦绍一拍桌，另一手作势要拔剑。 段干启二人是裴叶“抓住”的，她准备轻拿轻放，秦绍不赞同也不好插手。 但段干启明晃晃贬低朝夏，他就忍不住了。 段干启道：“此次出卖‘凤家军’，布下荔城之局的，正是你们朝夏朝廷内的人。朝夏自己人对这个国家、对这个国家的人民毫无怜悯之心，难道奢求敌人心软、手下留情？闫火罗若是有吞并朝夏的能力，合二国之力征战天下，天下一统有望……反之，朝夏要是能争气反吞闫火罗，征服这头彪悍野兽，将其驯服，一样也有展望天下的本钱……但朝夏有么？” 秦绍被段干启正面怼，气得整张脸都红透了。 “胡言乱语！闫火罗那群只知屠戮的莽夫、刽子手，征战到哪里杀到哪里，还想征战天下？” 段干启冷漠道：“傲慢。” 秦绍眼眶泛红，险些控制不住要拔剑的手。 段干启继续道：“打仗不是看谁仁慈、谁读的书多，谁就能赢的。闫火罗曾经是朝夏附属，被打得只能蜷缩在贫瘠之地苟延残喘……但你可有正视过现在的闫火罗？朝夏除了根子上腐烂的‘凤家军’，你还能拎出其他像样的军队？” 计谋再多、布局再缜密，最后落实到实处还是两军交战。 打得过就是打得过，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秦绍被问得一噎。 “不止你傲慢，朝夏更傲慢。” 看着秦绍被欺负，裴叶在一旁看不下去。 “你这逻辑有问题啊。”裴叶看着段干启道，“朝夏问题再大，那也养育这一方土地上的国民。国民爱国有什么错？因为国家孱弱而劝说这个国家的年轻人放弃，你不觉得这番说辞偏心闫火罗到咯吱窝了？你完全站在闫火罗的立场，肆意批判有诸多不足的朝夏。但你知道有句话叫做——知耻而后勇，只弱而图强？蝼蚁尚且能贪生，你怎么能剥夺一个国家挣扎求存与延续的权利？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谁胜谁负，说不定一场流星雨就直接落在胜者大军营盘呢。” 例如裴叶，她也不止一次带着一丝血皮吃到鸡啊。 “一个国家只要年轻人还有变革的勇气，那就不算完——即使完，也不该是现在。” 裴叶说的很温和，秦绍在一旁附和。 “对，先生说得对！” 段干启一怔，望向裴叶的目光发生变化。 “你是这么想的？” 裴叶点头：“是啊，我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哪一句话戳到了段干启，他居然没还嘴。 裴叶打趣道：“你这小子捧哏闫火罗的样子，像极了奸细……” 段干启：“……” 壮汉严华一头雾水：“？？？” 室内气氛安静得诡异。 “你还真是啊……” 裴叶忍不住傻眼。 段干启表情毫无破绽，其他人分辨不出，但裴叶对气息的感知很敏锐。 刺激！ 她现在想将话筒塞进女主萧妃儿嘴里，问问这位提前招揽未来风云人物，不小心戳到闫火罗的奸细是什么心情。 自以为自己掌控全局，没想到真正的黄雀还躲在身后…… “看样子，我不能放你走了。” 裴叶是个性情恶劣的家伙。 “我想看看被你吹嘘的闫火罗冒然攻打荔城，结果发现‘凤家军’一人没撤是个什么表情。” 正文 428：月梁往事 “你刚才不是说再周全的计划也只能做到九成，剩下一成是运气。”裴叶托着腮，表情是恶劣的笑，“现在很明显——这一成运气不在闫火罗这边。要怪也只能怪运气不好，太倒霉。” 战争从来不是一架天平，哪边筹码重就能彻底倾斜到哪边。 有时候运气也是很重要的。 “我出身月梁国，所以——闫火罗也好，朝夏国也罢，二者对我而言本质没什么分别。仔细说来还算不上奸细，因为目前的我没有效忠任何人，还在观望。”面对裴叶的揶揄戏谑，段干启不动如山，“那位娘子招揽我之前，恰巧有位闫火罗王室之人礼贤下士，颇得我心意。” 简单来说段干启就是拿着两份offer的人。 他正在观察实习期的老板，看看哪个公司更有发展前途。 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谁料中途一波三折，跳出个奇奇怪怪的人。 裴叶听了忍不住撇嘴。 “什么叫‘颇得你心意’，直说你在内心选择看似更有前途的闫火罗不就成了？” 就职意向这么明显，“闫火罗公司”的offer捏在手。 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入职手续吧？ 面对裴叶的嘲讽，段干启并未否认。 “话说，你是月梁国人？” 段干启点头。 本以为能听到什么高见，谁料裴叶居然问他。 “我记得合仲也是月梁国人士……我倒是奇怪，你们俩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国家，反倒要来掺和朝夏与闫火罗？” 居然还前后脚被女主萧妃儿招揽，参与到荔城之事，待在自己国家不好？ 作为文盲，她有权利问这些“愚蠢”的问题。 段干启没开口，反倒是沉迷俄罗斯方块的黎殊抽空回答。 “几十年前的月梁国力还强，甚至能与鼎盛时期的朝夏交手，只为争夺两国之间的一个小国。如今却是个不断被蚕食、收缩国境的边陲小国，被几个小国夹在中间多面受气。迄今没灭国，还托了现有国土油水不丰的福，易守难攻又榨不出油水，出兵攻打价值不高……” 作为环游各国二十四年的旅游大佬，黎殊对每个国家的人文地理都如数家珍，更别说勉强算他母国的月梁。不过黎殊父母是逃难才到月梁的，他自个儿十二岁就开始环游各国…… 他对月梁本身并无太多感情。 “……虽说这个国家是出了名的盛产人才，但月梁内政也是出了名的乱……” 也不知道老天爷怎么想的，人才喜欢扎堆往那个屁点大的国家投胎。 如果月梁能善用这些人，兴许能靠着易守难攻的优点蚕食扩张，再不济也能潜心发展自己，待合适时机收割残血。 但月梁国的皇室显然没这脑子。 内斗严重，迫害人才。 很多对月梁有感情的人才都被逼着逃离，跑去别的国家发展。 黎殊不知道段干启是哪种情况，但留在月梁的确没前途。 段干启也道：“你说‘一个国家只要年轻人还有变革的勇气，那就不算完’，反之——年轻人失去变革勇气的时候，它不就完了？各国分裂的时代不结束，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让年轻人洒出一腔热血也顷刻心凉的‘月梁’。闫火罗，勉强还算是个能让胸膛血液热起来的存在。” 段干启是偏心闫火罗，但月梁争气的话，他也不用颠沛流离跑到他国寻觅机会。 放弃月梁，自然也有隐衷。 “话说回来……你姓段干……你跟月梁大将段干封什么关系？” 作为交友遍天下，朋友圈囊括几乎所有国家的旅游大佬，黎殊见识过的世面不是吹的。 段干氏太稀少，随便拎几个出来都能沾点关系。 黎殊起初还没想到，现在却觉得不对劲。 段干启陷入沉默，久得让人怀疑他不会回答。 “段干封是我的嫡亲兄长……” 段干启的身份出人意料。 “你真是段干将军的弟弟？” 无数念头在黎殊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都指向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测。 月梁其他人才到处跑也就罢了，但段干启是月梁大将段干封的嫡亲弟弟，他跑不了的呀。 他跑了，段干封还不打断这个弟弟的腿？ 段干启点头承认，又反问黎殊。 “你……离开月梁很久了吧？” “是挺久了，两三年吧。数月前从友人那边听闻月梁局势不是很好，但我想有段干大将镇守，情势还不到最恶劣的程度……可看到你，我就知道这个推测错了……段干将军出事了？” 段干启清冷无情的眸子泛起了些许水汽。 这是他数个月内第一次提及家人。 “段干将军府没了。” 黎殊惊得险些失语。 “没了？” 段干启道：“皇室……在兄长作战占上风的情况下，答应了敌国的和亲请求。又有小人作祟，以至于停战的命令传到前线迟了三日。而这三日，兄长率领部下攻陷敌国大军，砍掉统帅首级。那名统帅是敌国皇室皇子，听闻还是中意的储君人选。可想而知，兄长的处境……” 段干封在粮草紧缺、兵力吃紧，军营每日都有数百人饿死的情形下大破敌军。 结果等待他的不是荣耀加身而是问罪。 段干封被秘密处死，首级送到敌国，安抚敌国皇帝的丧子之痛。 这还不算完…… “……和亲继续，但却要求月梁帝姬亲自到敌军营帐详谈具体事宜。” 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个建议不安好心。 月梁皇帝也清楚，所以他就以膝下帝姬年幼，无法承担和亲的理由，希望从宗室中挑选个合适的女子和亲。宗室不同意，于是段干封的政敌便提了个建议，让皇帝收养段干封最小的妹妹，封为月梁帝姬，美其名曰“安抚段干封旧部和家人”，皇帝听了这个建议龙心大悦。 段干启收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 “一切都迟了……” 他说完这五个字。 尽管没说什么“迟了”，但连年少的秦绍和申桑也看到段干启眼底翻涌的绝望。 那是远比世界崩塌还要无望的死寂颜色。 段干启嗤笑道：“我偏心闫火罗，自然是因为它的凶悍作风我喜欢。” 迟早有一日，要将最绝望的战火烧过去，让罪魁祸首亲自感受这种比堕入地狱十八层更绝望的痛苦！ 正文 429：天性如此 一个人，一生能承受多少重量的痛苦？ 这个问题连走过三百多年战火的裴叶也回答不了。 但她知道只有将自己心脏锤炼得更坚强，才能扛过一次次获得与失去。 只是，每一下锤炼实在是太疼了。 “这、这月梁皇帝是疯了吗？” 仅仅是旁听也能感受那种绝望，稳重如申桑也义愤填膺。 月梁皇帝明知道将“月梁帝姬”送去敌军帐内商议和亲细节是敌人拿来泄愤的阴谋，“月梁帝姬”极有可能遭遇羞辱，他居然还有脸将段干封的幼妹封个帝姬名头，让她顶着所谓帝姬的名头去送死？ “让一个弱女子为男人的无能而牺牲……实在是……” 秦绍感性地红了眼睛。 两个少年郎熟读各类书籍，不会天真以为“月梁帝姬”去敌军营帐商议和亲细节就真是单纯的商议。 段干启幼妹遭遇的…… 他们连想都不敢深想。 “不止是月梁国。” 段干启将情绪完美收敛。 若非眼眶还有红丝，众人还以为自己产生错觉。 他垂着眼睑，冷漠无情地道：“诸如月梁这样的小国，越挣扎牺牲越大，大哥便是这么死的……他至死都相信月梁这个国家会强盛起来，而他效忠的月梁则用段干氏的下场告诉他——为月梁而死的他有多么愚蠢，他的死有多么低廉，简直是毫无价值！他们用性命给这个国家续命，结果换来更惨烈的牺牲。兄长的死，每一个对月梁还揣有希望的愚人都有责任！” 段干启掩在华裳宽袖下的双手攥紧，十指扣得发白。 他也是凶手之一。 段干启的声音带着颤：“……诸如月梁这样安于现状，为一夕安寝而随意牺牲土地、忠臣、百姓、钱粮的国家，该灭。” 他看不上朝夏的重要原因就是朝夏朝廷跟月梁一个调调。 主和派占上风，温和鸽派主政。 他们习惯了通过牺牲外物来维系安逸。 如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撕开底线，哪怕敌人狮子大张口也考虑去妥协。 这样的国家会主动出击，在合适时机与邻国开战，将敌国吞并继而展望天下？ 段干启只想呵呵。 朝夏国历代的皇帝，有这份血性和果决的，也就开国皇帝与那位世宗女帝。 这个国家本可以变得更强，偏偏世宗女帝在位十七年就禅位给幼弟，而继位者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现在这代皇帝更窝囊，天赋平庸、资质普通，平衡不了后宫也管不了前朝。 大朝会撕逼，小朝会骂架。 几乎成了天下各国的笑柄。 朝夏在世宗时期是震慑天下的四大国之一，如今连尾巴都挂不上。 它迟早会步上月梁的老路！ 黎殊听得心情复杂。 他没见过段干封，但没少听人说起这位十三岁便立下大功而扬名的儒将。 没想到年少成名又屡立战功的他，人生会在最绚烂的年纪，以这种形式落下帷幕。 月梁这是自掘坟墓啊。 黎殊目光落在段干启身上，隐约有种预感。 如果不是今日撞破段干启的身份，未来的他必会走上一条与其兄截然相反的路。 荔城顾府。 顾央睡得正迷糊，耳边隐约传来守夜下人的声音。 躺在被窝的他眨眨眼，看着漆黑的房顶陷入沉思。 这是第几回了？ “说吧，她又做什么了？” 顾央压抑着床气，掀开被子坐起身。 听到动静的下人用火折子点燃青铜灯盏，幽幽烛火驱散大半阴暗却没驱散顾央的坏心情。 下人支支吾吾道：“老爷，裴娘子从‘结缘小筑’带回一位土窠子。” 顾央将布巾打湿拧干，准备擦擦脸驱散睡意。 一听这话，惊诧之下松了手。 拧成块的布巾摔进水盆，溅起一滩子清水。 “你说她从‘结缘小筑’带回什么东西？” 不用擦脸了，他被惊得困意全飞了。 下人摄于顾央的气势，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塞进地缝。 “一名土窠子……据闻，还是裴娘子花了高价买下的。” “土窠子？” 顾央表情倏青倏红，最后定格在扭曲上。 “她裴叶当我这顾府是什么地方？勾栏瓦舍吗？” 下人可怜巴巴地低着头。 自家老爷是名士圈出了名的好脾气，温润如玉，三十多年的涵养却在近期破功数次。 几乎每次都是因为裴叶。 “过去看看！” 顾府主院跟客院相隔不远。 顾央健步如飞，走路带风，打灯的下人要小跑才跟得上。 “裴叶！” 顾央刚到客院门口就忍不住怒火高呼其名。 听到动静的裴叶探出脑袋，大老远就看到顾府主人揣着一肚子火过来。 宛若吃了爆竹的蛮牛，下一秒就能冲过来将人顶撞飞了。 “顾先生，我在呢。” 她笑着伸手示意对方自己的位置。 秦绍和申桑默默后退了三步，生怕被顾央的火气扫到。 “下人说你高价在那种地方买了个土窠子？” 顾央单刀直入，扭头扫了一圈，第一时间发现两张陌生面孔。 一男一女，男子魁梧强壮，女子稍显矮小，在烛火映衬下显得面容格外娇媚妖娆。 裴叶道：“忘了跟顾先生报备了。” 她一拍脑门，看似懊恼，实则假得不行。 裴叶屏退下人后，简短说了二人的身份。 顾央一听是“凤家军”通缉的罪犯，眼前险些一黑。 他手指颤抖着道：“你也不怕我立刻就派人将他们拿下丢给‘凤家军’？” “行呀，不过我想先生不会这么做。” 收留一个被通缉的黎殊，被抓到就能问罪，还在乎多一个段干启？ 顾央：“……” 不按常理出牌的裴叶几乎将他克得死死的。 (╯‵□′)╯︵┻━┻ 不过—— 顾央的视线在黎殊、段干启和严华身上依次扫过。 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晦暗难辨。 “裴叶，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裴叶脑中警铃大作。 推测顾央这话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另有深意。 “我能有什么身份？” 她选了个符合人设的回答，表面漫不经心地双手环胸，实则暗暗观察顾央的反应。 而顾央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脸，不肯错漏一丝细节。 许久，他恍惚般低喃一声。 “……果真……莫非是天性如此？” 正文 430：阿崽回来了 这话什么意思？ 裴叶偷偷支长耳朵，暗自推测其中秘密。 按照小说一贯套路，拥有“信物”、身份成疑的“筱绿”，真正身世怕不简单。 这点从顾央对秦绍都带着点儿疏离，但对披着“筱绿”马甲的裴叶却格外纵容也能看出一二。 真相是什么？ 莫非原主“筱绿”的妈是顾央的白月光？ 依《替身冷血皇妃之狠毒暴君别宠我》这本书的尿性，替身梗、白月光梗，无处不在。 顾央内心天人交战的同时，裴叶也脑补最少三十万字的言情虐恋文。 “罢了，你爱留着就留着。” 顾央的回答极大出乎在场人的预料。 “什么？留着？” 黎殊还好，段干启二人却是上了通缉榜单，有通缉画像的。 将他们藏在顾府，顾央不怕出事？ 顾央补充道：“我也丑话说在前头，若有危害顾府的苗头，我必会手刃他们。” 他说完就出门吩咐下人再收拾一间客房。 段干启二人的身份死死瞒着，对外说是花楼买的土窠子和照顾土窠子的杂役。 离开荔城前，段干启都要以“土窠子”的身份活动。 管家紧跟在顾央身后擦汗水。 擦着汗水抱怨道：“老爷，这位裴娘子未免太不识好歹。” 太荒唐了！ 哪有客居别人家还沉迷声色的？ 哦，裴娘子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姑娘家。 管家越想越想摇头。 小小年纪就没了袖子，哪家教出来的孩子？ 她是救了秦绍郎君，顾府也应该以上宾之礼招待她，但她不能以此相要挟，给顾府惹麻烦。 “不识好歹么？” 管家脚步一顿。 他服侍顾央二十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已化臻境。 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为什么老爷的声音听着心情极好？ 顾央用极其愉悦的口吻道：“兴许这就是天性。” “天性？”管家也迷糊，“恕奴见识浅，从未见过这般……天性……” 顾央望着客院方向，愉悦表情下还掩藏三分挣扎。 “……即使出身草莽，但骨子里延续下来的血脉天性却让她不由自主地为她自己筹划……” 严华先不说，潜力暂时看不出来。 但黎殊和段干启二人，哪个都值得招揽。 唯一可惜的是这二人出现太早，目前派不上用场，太浪费。 顾央揣着一肚子的思绪回了主院。 除了主院服侍的下人，谁也不知道顾央的屋子烛火燃烧至黎明。 安顿好段干启二人，裴叶借口有些困了，随便洗了个澡就钻进被窝。 她用被子蒙着头，掏出手机熟练点开app，翻找。 秦绍、申桑、顾央、黎殊…… 她已经集齐四个优质客户，再加上一个段干启就符合解救阿崽的条件了。 孰料打开，她却看到如下三条内容。 裴叶：“？？？” 六位优质客户？ 看样子不仅是段干启，那个严华也是系统判定的优质客户呢。 裴叶得出这个结论，整个人陷入了深思。 秦绍、申桑和顾央先不说，黎殊、段干启和严华都是女主萧妃儿重生后提前接触的人物。 后三者的共同特征就是未来会成长为风云人物。 莫非前三者也是？ 游戏系统究竟是根据什么标准划分优质客户的？ “算了，这些都没有阿崽重要。” 赎回被绑架，甚至有被撕票危险的阿崽才是最重要的。 裴叶将找了个遍，终于发现一条有可能跟解救阿崽有关的信息。 她又点开游戏邮箱，果然发现一封来自游戏系统的信，附件是一瓶没有名字的眼药水。 裴叶：“？？？” 说好的解救被绑票的阿崽呢？ 给她一瓶眼药水几个意思？ 眼药水瓶身上的字迹都被抹掉了，没有生产日期、保质期、成分表、生产地…… 仅有一条小小的备注。 裴叶：“……” 她尝试着将东西邮寄过去，眼巴巴看着游戏屏幕半个小时。 叮咚—— 突然，游戏界面响起一阵开门铃声。 玄关处的门被人从外边儿打开，裴叶终于看到阔别好几个三秋的阿崽。 “崽儿，我的心肝儿崽崽，你终于回家了！” 游戏中的阿崽很狼狈，浑身上下灰扑扑的，蛋尖儿处还贴着好几个q版药膏。 不停冒着“qaq”的颜文字。 忠实记载。 裴叶哪里看过这样的阿崽？ “先别哭啊，告诉阿爸，是不是工作同事欺负你了？为什么会被绑架？谁绑架了你？” 让她知道是哪个瘪犊子干的，绝对要抄起棍子打断那人的狗腿，有第三条腿也切了喂狗。 裴叶连忙点开邮箱，果然躺着一封。 作为什么活都能干的阿崽，它之前投出去的简历很快就被录用，新公司给他发了offer。 阿崽揣着offer去新工作地点报道。 谁料异变就在这时候发生，阿崽的公司被炸了，它被丢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不过阿崽记得回家的路，它就摸着黑走啊走啊。 眼睛看不见，一路跌了不知多少个跟头。 突然—— 天降一瓶眼药水，将它辣得浑身发颤，好似有一股力量从眼睛直冲脑门，居然又能看到了！ 于是它就摸了回来。 裴叶看着这段文字陷入沉思。 感慨于新公司的辣鸡。 然后，她给阿崽的小行李塞了一支太阳能手电筒。 正文 431：去读书吧 第二天，清晨。 翠山旖旎叠嶂，山岚雾霭迷蒙。 伴随着朝阳从地平线升起，寂静一夜的大地再度恢复喧闹。 裴叶窝在被窝睡得正香，屋外传来守夜侍女起身与织物摩挲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从远处传来。 木屐踩在鹅卵石铺就的碎石小道，声音听着格外脆响。 “裴娘子睡醒了？” 听声音，此人应该是顾央身边的管家。 轮值守夜的侍女回道：“裴娘子昨夜睡得迟，今早还未醒来。” “待她醒了，请娘子去趟正厅，老爷有事寻她。” 侍女行了个礼：“老爷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管家道：“老爷没说，你只管将话带到就行。” “是。” 目送管家离开，侍女才转身将客院的门重新关上。 收拾洒扫，准备裴叶醒后的洗漱用品。 “娘子醒了？” 端着东西送来，侍女惊讶看到平时还要赖床半时辰的人已经醒来。 “我刚才听到院外有人说话。” “管家说老爷吩咐让娘子去正厅一趟。” 侍女说着放下手中折叠整齐、浆洗后熏了香的衣裳，帮助裴叶穿戴整齐。 “去正厅？” 顾央找她能有什么事？ 未靠近便听到顾央教考秦绍二人的声音。 “他们两个也在。” 不同于裴叶能睡到自然醒，秦绍二人在第一声鸡鸣声响起就醒来苦读。 睡眠不足导致眼袋重，申桑那双卧蚕看着像浮肿了一圈。 “不论是哪个时代的学生都不容易啊。” 裴叶主动挑了个偏僻安静的位置，看看书、吃吃零食、打打消消乐。 顾央三人也像是没发现她，自顾自行事。 半时辰后，顾央才满意放人。 裴叶敏锐发现顾央那双眸色浅淡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似欲言又止。 她主动挑起话题：“听侍女说先生有事寻我？” 顾央冲她招手，示意裴叶坐得近一些。 “你先前说的话是认真的，还是一时兴起？” 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连裴叶本人都不知道顾央口中“先前说的话”是哪一句话。 顾央只能提醒她。 “你先前说的那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挺好’，认真的吗？” 裴叶脑中警铃大作，秦绍二人却是一脸雾水。 “自然是认真的。”裴叶眉头紧拧，揣度顾央问这话的意思，不明白顾央突然提这事儿的用意，她桀骜道，“人若能站在山峰之巅眺望连绵山峦，为何要待在山脚下仰断脖子看人下巴？” 顾央目光温和地看着裴叶。 “志向倒是不小，但光有志向没有行动可不行。” 裴叶被顾央看得鸡皮疙瘩揭竿而起。 她一个涮了绿漆的大龄女青年，实在受不了三十来岁的小年轻用这种目光看她。 说来你可能不信，本宝宝的年纪是你十倍！ “先生的意思是？” 顾央从书案堆积的竹简下取出一封用上好桑皮纸制成的信封，信封口没有上火漆。 他将这封信推到裴叶跟前。 裴叶狐疑的同时将信封打开，取出信纸。 “这里写了什么？” 字挺好看，奈何文盲看不懂。 裴叶只能求助秦绍，秦绍一看就傻眼。 “顾先生，您这是……想让先生去念书？” 还是念五院之一的天门书院。 没错，这是一封推荐裴叶去五院之一的天门书院读书的推荐信，收件人是天门书院的山长。 裴叶：“？？？” 让她去读书？ 秦绍笑道：“先生，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啊。” 别看朝夏国力排不上号，但教育水平却是南波湾，每年有无数他国年轻士子慕名来求学。 顾央作为天门书院优秀毕业校友，手里有几个举荐名额。 被举荐的学生能进入书院学习一年，一年后凭成绩决定去留。 推荐的学生要是被退货，举荐人也会颜面扫地。 文人名士珍惜羽毛，顾央更甚，所以这种名额极难拿到。 “好机会是好机会，但为什么会是我？” 顾央理所当然道：“心有大志却目不识丁，你不觉得自己说空话的样子惹人发笑？” 裴叶：“……” (╯‵□′)╯︵┻━┻ 这货有没有胆子对着她家荣誉书柜数百张奖状说出“目不识丁”四个字？ 奈何学历这种东西无法跨界，如今的裴叶的确是个“文盲”。 秦绍二人隐约意识到什么，识趣找了借口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两个少年人一走，裴叶和顾央不约而同露出最正经严肃的表情。 “顾先生，我的身份有问题吧？” 裴叶问得笃定。 若非如此，根本无法解释顾央的反常。 当下阶级分明，顾央作为名士圈顶尖大佬跟户籍路引都没有的裴叶是天与地两个极端。 裴叶任性恣意还嘴欠，因为她知道这世界是个游戏副本，她自己也有实力，迁就还是不迁就全看个人心情。而顾央作为名士圈大佬却诡异地纵容着她，实在不寻常。扪心自问，如果裴叶还是第七军团首领，她会纵容一个来历不清楚的小丫头放肆、窝藏会惹来大麻烦的犯人？ _(:3)∠)_ 别说纵容，裴叶没有第一时间将这货抓去处理就不错了。 顾央敛下异色，佯装不解地道：“你能有什么身份？” “若不是身份有问题，先生缘何一而再再而三容忍我的冒犯？” 顾央短暂沉默后看着裴叶的脸，问她：“真想知道？” “没人会喜欢别人以什么都知道的姿态，肆意插手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的人生。” 顾央回答：“你长得像我的故人。” 裴叶面无表情。 哦吼，果然还是替身梗。 “她是你恋慕的女人？” 顾央正要喝茶，被裴叶这话吓得手一抖，茶水溢出来打湿了袖子。 他一边用帕子擦拭一边黑着脸道：“你想多了。” 裴叶敷衍得哦了一声，听得顾央极度不快。 “那是我的挚友。”顾央垂下眼睑，“不过已经作古多年了。” 裴叶认真记着小本本，试图从顾央嘴里抠出更多东西。 “因为相似就对我这么好？” 外人面前丰神飘洒的名士顾央，此时却露出阴冷鬼畜的表情，他阴仄道：“……我只是想看看……如果你顶着这张脸出现在那些人面前，他们会如何惶惶不可终日……” 正文 432：靠绿帽救国 这都不算爱？ 裴叶绝对不信。 果然，这是个被替身梗支配的游戏副本世界。 “听着像是一段三言两语说不完的爱恨情仇。” 裴叶就差拍着身边的席垫示意顾央大兄弟坐过来，一边喝茶一边分享“痛苦”的狗血过往。 “我们时间多，顾先生知道什么可以慢慢说。” 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宝宝开心开心。 如果这是个游戏世界，裴叶会收到一条的提示。 顾央双目闪过冷意：“爱恨情仇？有恨有仇，没有爱与情。” “那我也想听。”裴叶了然地笑笑，戳穿顾央转移话题的把戏，“说起来，顾先生和稀泥的本事倒是不弱。我的问题是‘我的身份有问题吧’，先生给出的回答却是‘你长得像我的故人’，并未正面回答。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些。” “那你想听什么？你难道以为你一个连户籍路引都没有的孤女，会是我那挚友的后人？”顾央毫不留情地敲碎裴叶的臆测，目光晦暗难辨地道，“你现在晚个三五年再去投胎，兴许有这个可能。” 裴叶：“……” 表面看似笑嘻嘻，心里很想mmp。 被个三十来岁的小孩子怼，作为前任军团长，她不要面子的呀。 “行吧，看样子是我白日梦做多了。” 裴叶面上听了顾央的解释，心里有没有接受只有她自己清楚。 “那你能不能多说说你那位挚友的事情？你想我顶着这张脸混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吓唬你口中会‘惶惶不安’的人……仔细说来你是在利用我？作为被你利用，同时也从你这里获利的人，我总该有资格知道一些秘辛吧？免得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因为这张脸做掉，要是有点防范，我就能活久一些了。” 顾央用余光去看裴叶：“……我的挚友……” 双目放空，似乎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之中。 裴叶边听一边点头，甚至想掏出一桶爆米花。 谁料顾央下一句就是—— “也是天妒英才，没什么好说的。” 裴叶：“……” 裤子都脱了就给她听这个？ “那你总该告诉我，你的挚友得罪谁了？她是体弱早逝还是遭遇人为暗算？” 副本主线是给朝夏朝堂派发一百顶绿帽，即使没有顾央当推手，裴叶也会往这个方向发展，顾央的举动正中下怀。但在那之前，她总该弄清楚顾央挚友——也就是“筱绿”这张脸的同款——究竟得罪过谁。裴叶是能一力降十会，不惧阴谋算计，不代表她喜欢被暗中的敌人盯着。 顾央摇头：“不清楚。” “不清楚？” “在你入仕前，你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那些人都是大忙人，你站得太低，他们根本注意不到你。” 顾央一副不想继续往下说的表情。 裴叶只能将疑点记在小本本上，日后有机会再去查。 兴许“筱绿”的身世、顾央挚友死亡之谜都是这个游戏副本的隐藏支线。 “我已经让管家去收拾我当年启蒙的书籍给你送去，多看看吧，不懂的问秦绍他们。” 顾央嘴上说裴叶“目不识丁”，心里却不这么想。 莫说他了，连秦绍和申桑两个少年郎都不相信。 谁家“目不识丁”是裴叶这样的？ 顾央怀疑她认识字、念过书，只是不认识朝夏所使用的文字。 兴许，她是在域外长大的？ 这从裴叶总能掏出域外糖果零嘴玩意儿也能看得出来。 “我还剩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笃定我一定会按照你的安排去天门书院？” “不是笃定，只是让你多个选择。” 而顾央也有九成九把握裴叶会去天门书院。 他相信藏在她骨子里的血脉天性会影响她去追逐更高的位置。 裴叶回到客院，发现管家不仅送来一堆纸质书籍，还送来好几套换洗的衣裳和一盒子金银。 哪怕她不熟悉物价以及钱粮换算，也看得出来是一笔巨款。 裴叶摸了摸脸，嘀咕道：“这张脸可真值钱啊……” 侍女帮她将东西收进外貌朴拙的箱匣，打包行李。 黎殊过来蹭wifi。 秉持什么破事都没游戏重要的原则，裴叶收敛杂念跟他并排坐在走廊上吃鸡。 “之后准备去天门书院？” 仗着有大腿保护，黎殊一落地就非常狂野地追着红名突突突。 而裴叶叼着棒棒糖，枪法精准地收割人头。 “嗯，去念书，为以后做准备。” “以后做准备？”黎殊蹙眉，“段干启明的话不中听，但对朝夏局势的判断是对的，你这书念不了太久。” 为什么？ 朝夏怕是挡不住闫火罗的猛烈攻势。 哪怕此次荔城偷袭失败，偷鸡不成蚀把米，但闫火罗的底蕴还在，短时间内就能卷土重来。 “认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行。”裴叶说得很随意，“在我看来，最无懈可击的战术就是将敌人全部杀光。管他闫火罗帐下智囊是能决胜千里还是套路多，人——只有一颗脑袋，也只有一条命。” 说罢，裴叶爆了被黎殊突突突但就是没突死的敌人人头。 黎殊听明白了什么。 “你支持朝夏？” 黎殊本欲离开，另寻明主。 但明主再英明睿智也是个凡胎肉体啊，哪里打得过开着挂的裴叶？ 这货能通阴阳，站她对面，怎么死都不知道。 裴叶笑嘻嘻道：“没办法啊，我也要恰饭。谁让老天爷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给朝夏国朝堂百官发够一百顶绿油油的帽子。唉——你说朝夏要是被灭国了，我这绿帽子兜售给谁啊。” 主线任务就将她跟朝夏锁死了。 黎殊：“？？？” 绿帽子？ 那是何物？ 裴叶听了也懵逼地看着黎殊：“？？？” 男人不是对“绿帽子”三个字格外敏锐？ 她很快就回过神，轻咳两声。 “绿帽子……嗯……这就是文化差异，作为男人的你……兴许不会想明白它的含义。” 黎殊了然：“这也是阴间的词汇？” 好比上次的“脑洞”。 裴叶睁着死鱼眼，面无表情地道：“是啊，阴间的词。” 给脑袋种满青青草原，还能防止水土流失和中年谢顶。 所以，绿帽不来一发么？ 正文 433：离开荔城 闲着无聊，裴叶拿起顾央给的“启蒙书籍”。 试图无师自通认识一两个字，结果看得一头雾水。 上面的每个字都认识她，但她不认识它们。 无奈只能去找秦绍二人请教。 刚过去便看到侍女将他们的东西收进两只同样朴拙的箱匣。 “收拾东西呢？” 她随口问了一句。 “顾先生想趁着闫火罗还未正式攻打荔城，先将我们送出去……战火烧到这里，届时想走也难。”脸颊还带着婴儿肥的秦绍情绪低落，飞扬的眉梢都没了神采，“但我不想就这么逃了……” 裴叶听得一怔。 她这才明白侍女将东西收进箱匣不是打扫卫生而是打包行李。 “这怎么能算逃？” 秦绍嘀咕道：“看着荔城百姓陷入战火，我却在那之前离开……这还不算逃啊？” 少年人的热血和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这个选择。 “难道你想效仿那些忠义之士，陪荔城共存亡？”不待秦绍张口回答，裴叶笑着斜了一眼天真的少年郎，“但你留下来能做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论智谋不如顾先生，论杀敌能力也不如‘凤家军’的百夫长。留下来只会让顾先生分心，若不幸牺牲，也死得毫无价值。” 裴叶每说一个字，秦绍便沮丧一分。 刚满十二岁的他还太稚嫩了。 这种情绪也没持续太久。 秦绍很快调整好失落低迷的心态。 他自信攥拳道：“现在的我是不行，但再过几年学有所成，绝对能派上用场。” “荔城之危”与段干启对“朝夏灭国”的断言，拉响秦绍脑中的警铃。 这次侥幸逃出被闫火罗军队虎视眈眈的荔城，那下一次呢？ 来日朝夏全境有难，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小小的少年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 秦绍几人没多少行李，大部分都是顾央给置办的。 几套换洗的成衣、可供数日食用的干粮、兑换好的整钱以及小额碎银，还有几本书。 仆从将打包好的箱匣搬上马车车厢。 除了秦绍、申桑和裴叶，黎殊蹭一趟顺风车，段干启和严华在理论上是裴叶的俘虏，他们也要跟着。六个人再加上驾车的马夫、护卫的随从，这一行人的规模也在二十人以上。 顾央准备如此周全细致，一股暖流淌过心头。 他回头问顾央：“先生不走？” 顾央摇头道：“手头尚有琐事，离不得。” “但荔城……” 顾央打断他的话，笑着安慰秦绍。 “‘凤家军’是不复当年勇，但也不是桑皮纸糊的，荔城还不用担心。” 闫火罗现在还以为荔城是座毫无守备的空城呢。 待他们兴致冲冲打过来，埋伏的“凤家军”便会给他们迎头痛击。 闫火罗吃个大败仗，短期内不会卷土重来的。 秦绍欲言又止。 他与顾央相处时间短，但也受了顾央周到细致的照顾。 “那先生……要保重啊！” “好。”顾央温和颔首，又在秦绍期盼的眼神下道，“待此间事了，兴许会去一趟天门书院。” 秦绍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那晚辈就在书院恭候先生大驾了！” 顾央催着他上车。 “时辰不早了，快些上车吧，马车还要赶在城门下钥前出去。” 看着几人踩着轿凳进了马车车厢，顾央耳边传来清脆的少年声。 “顾先生。” 循声看去，却见裴叶一手将车帘掀开，将一物件递向他。 此物约有两指宽、一指长，颜色碧绿、质地通透，串了打成如意红结的长绳子。 仔细一瞧，这件玉饰两面还刻着符号古怪的名讳秘文。 “此是何物？” 顾央说着将其接过来。 左看右看，除了上面神秘的纹路，并无哪里特别。 “用来护身的，先生戴着就行。” 截至目前，有资格被推销绿帽的优质客户也才七个，每个都小葫芦娃一般珍贵。 顾央也照顾裴叶这么多天，供吃供住供穿，临走还送马车送钱财送护卫…… 实在是太热情好客了！ 念在这点情分上也不能让他随便挂了。 “护身？” 顾央哑然失笑。 他从不信这些死物能庇佑活人。 但毕竟是裴叶的一番好心，他便将东西收进袖中。 与裴叶同一车厢的段干启注意这一细节，暗中撇下嘴角。 之前还说这玩意儿约束人的，一扭头又说是护身之物，两头骗。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启程了。” 只听马鞭轻扬，车轱辘开始缓慢转动，马车在顾府门前掉了个头，驶向荔城主大街。 顾央目送几辆带着顾府族徽的马车在视野内消失。 “老爷，他们走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管家上前一步，在他身后轻声提醒。 顾央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在原地伫立良久。 “回去吧。” 最后看了一眼，转身进了顾府。 一边走一边询问管家。 “先前派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管家双手交叠搭在身前，低头弯腰道：“回禀老爷，查得差不多了。” “说来听听。” 顾央径直往主院走，管家疾步跟上。 “那位裴娘子所用名讳应该是假的。” “假的？” 这一答案出乎他的预料，惊得脚下步伐一顿。 “那她真名叫什么？” 管家道：“姓筱，单名为绿。” “筱绿？” 谁起的名字，还没裴叶好听。 管家继续道：“小的派人暗中查访，发现‘裴叶’这人像是凭空出现，几乎没有线索。之后碰见一伙逃难的难民，从他们口中得知说画像上的裴娘子与他们村中孤女‘筱绿’极为相似。” 好运碰到线索，管家连夜就去调查那个村子。 “查到什么？” 顾央时而蹙眉时而平静。 连伺候他多年的管家也摸不清。 “据那些难民所说，‘筱绿’是个孤女，不知何故流落到村子附近，村中里正怜悯她，便允许她在村里住着，偶尔接济一两餐……筱绿出现在村子的时候，生得粉雕玉琢、穿金戴银，富贵非常，活生生像是天上仙童下凡。还背着一个小包裹，但里面装了什么只有里正一家知道。” 顾央暗中紧了紧拳头。 “里正一家呢？” 正文 434：真真假假 “前阵子‘凤家军’那一拨人去征人征粮，里正那一家都没了……” 管家知道这一消息也气闷。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节骨眼死了。 顾央泄气般闭上眼睛。 死得可真凑巧。 “除此，还有其他线索？” 管家道：“小的斗胆猜测，里正一家死得不正常。” 顾央猛地睁开眼。 管家继续道：“据难民说，里正一家都被‘凤家军’征召，而那一日还是里正女儿与隔壁村头里正儿子的好日子。他们在中途被人救了，救他们的人应该就是裴娘子与秦郎君、申郎君。” 也就是说，里正一家应该还有活口。 但管家去查的时候却发现活口都死了。 “是杀人灭口？” 顾央表情扭曲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还有什么，一并说来。” 管家是个能干的人，很多事情不用顾央吩咐都能办得妥妥当当。 他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案上。 “……里正一家收留了筱绿，但也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是见钱眼开。据知情的难民说，筱绿穿戴的金银玉石应该都被里正一家偷走。大部分当掉换成钱粮，少部分则藏在家中预备给儿子娶媳妇，当传家宝传给儿媳。小的暗中搜寻，奈何年岁太长，勉强只找到这几件……” 村子就那么大，谁家一夜暴富能瞒得过其他村民耳目？ 管家也靠着这些线索，顺藤摸瓜，以高价收回了被当掉的几件，其余的还没有线索。 顾央神色晦暗地打开小匣子。 匣子里边儿静静躺着几件玲珑小巧的小孩儿配饰。 最显目的一件就是一件实心金项圈，项圈下缀着一把长命锁，长命锁后边儿刻着几行小字。 光这么一件就够普通人家吃喝不愁十来年。 顾央定睛细瞧。 “这是……” 他惊愕地睁圆了眼睛，手指不受控制地紧缩。 许久，管家发现自家老爷居然冒出了一头冷汗，面颊毫无血色。 “老爷？” “无事，老毛病又犯了。”顾央看似虚弱地摆摆手，叮嘱道，“你将这些东西收入私库，妥善存放，不容有失。今天这些事情，全部烂在肚子里，死也要带进棺材，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顾央用手指掐着酸胀的眉心。 他以为当年的事情早就大结局了，没想到还有更高能的续集。 “小的还有些疑惑。” “直说就是。” 管家犹豫道：“据村民所说，筱绿流落到村子后忘了以前的一切，之后也痴痴傻傻，性格内敛胆怯……与如今那位裴娘子，除了相貌一致……似乎哪里都不吻合。她们……当真是一人？小的还暗中安排其中一名村人混入府中，在裴娘子跟前过了眼，裴娘子却像是完全不认识……村民说救下他们的人身形矮小，实力却强，以一敌百还游刃有余，而筱绿连果腹都勉强……” 村人却拍着胸脯保证他们所见的裴叶就是“筱绿”。 这点让管家格外疑惑。 “这不重要。” 顾央看着被他合上的小匣子，露出一抹阴仄冷漠的笑。 “她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以后会是什么身份。” 真真假假又如何？ 哪怕是假的，顾央也能一口咬死她就是真的。 “小的明白了。” 管家看着自家老爷，聪明地闭了嘴。 作为自小服侍顾央的老人，他很清楚真正的顾央与外界的评价并不一致。 打从那位薨逝后，老爷的心思就越发摸不透了。 裴叶一行人到了城门口，准备接受出城检查。 “车内是何人？” 车厢外传来士兵的询问声。 段干启和严华不约而同地绷紧肌肉。 “反应正常些，我们坐的可是顾府马车，比‘结缘小筑’的杂役出城还方便。这些城门士兵都是老油条子，哪里会真正严查车内车外？”裴叶剥了一颗糖递给段干启，“放心，没毒。” 段干启抿着抹了大红色口脂的唇，用那双妩媚的眼审视后才接过来。 “甜食能缓解焦虑和紧张。” 越紧张越容易露出破绽。 段干启道：“多谢。” 正如裴叶所言，城门士兵只是象征性的检查。 车内男性还校对一下通缉画像，两名“女眷”匆匆扫一眼脖子以下位置便放下车帘。 他们这些士兵可没有资格直视贵人的脸。 “过！” 士兵打了个手势，示意车夫出城，别堵着城门口。 车轱辘慢慢滚过城洞，荔城被远远甩在后边儿，段干启掩在袖中攥紧的双手才松开。 裴叶笑着打趣， “现在放松还太早了，你别忘了你还在我手上呢。” 段干启没将她的“威胁”放在心头，靠在车厢角落闭目养神。 之前不杀，现在自然也不会杀。 “先生，先生。” 刚闭眼没一会儿，段干启听到车厢外传来秦绍的声音。 “怎么了？” 裴叶卷起车帘伸出头，趴在车窗上跟秦绍聊天。 此时金乌即将西坠，金橘阳光倾泻而下，在她脸上晕染开一圈圈朦胧感十足的金黄光晕。 仿佛镜头前打开柔光滤镜。 这俩少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靠得近的马车都能听到。 例如隔壁车的黎殊。 黎殊坐在车内闲得无聊，一边打棋谱一边打发时间，跟他同车的还有严华。 严华跟他不熟，二人上了车就各做各的事情。 他正思索棋路呢，闪现的灵光被秦绍二人打断。 “你们也不怕栽出车窗，坠车受伤？” 车厢都是木质结构，再加上道路坎坷颠簸，将体重压在一边儿很容易出事。 以往也不是没有坠车丧命的前例。 秦绍道：“黎先生，小子只是跟先生说两句话，会小心的。” 黎殊摇头失笑道：“少年心性。” 紧跟着就听到秦绍用开朗雀跃的嗓音邀请裴叶。 “先生，闲着无聊要不要玩牌子？” 马车太颠簸，念书也无法专心，还容易反胃恶心，学习效率近乎为零。 与其强迫自己念书学习，倒不如放松娱乐，打打牌。 裴叶眼睛一亮，笑着比划一个“ok”的手势。 于是，秦绍便让马车停下，拽着申桑一起上了裴叶的马车，将段干启挤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段干启：“……” 正文 435：科技发达的域外 段干启看着秦绍从精巧匣子取出一堆奇怪的玩意儿。 疑惑的同时也有三分羡慕。 在段干将军府出事更早之前，父亲还在，兄长年少成名、崭露头角，粉雕玉琢的幼妹尚在襁褓，他就像是诸多无忧无虑的贵族小孩儿一样，每日所愁不过是什么好吃什么好玩。 段干启垂下眼睑，压下内心翻涌的酸涩胀意。 “先生，这回我来洗牌？” 裴叶撇嘴道：“你洗就你洗。” 她也不是回回出老千啊，大部分都是靠实力和运气赢的。 再说了，出老千也是实力的一种。 秦绍学着裴叶的动作洗牌，双手十指僵硬而笨拙，洗了大半天才满意发牌。 段干启被奇特的纸牌吸引了注意力。 作为曾经众星捧月式的人物，什么有趣好玩的东西没见过？ 偏偏对秦绍手中的东西完全陌生，也不知道他们三人玩什么游戏。 但从三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来看…… 这游戏挺好玩？ “先生，这回是你输了，贴上贴上。” 裴叶托腮道：“好。” 秦绍二人都上了手，不出老千的情况下就没法肆意欺负了。 裴叶给他们贴两张纸条，往往自己也要贴一张。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三人的玩法也玩腻了，不如玩四人的，启明要来试试吗？” 段干启早被勾起一点儿好奇心，但他跟三个少年不熟，话题也插不上嘴。 现在裴叶主动邀请，百无聊赖的他矜持点头。 在这个娱乐手段匮乏的时代，新奇有趣的游戏总能第一时间攫取人的注意力。 秦绍二人很识趣地腾出位置，听裴叶讲说四人玩法的规则。 玩法并不难，段干启只要记住规则和扑克牌上面的数字就行。 “这游戏在玄安很受欢迎？” 段干启一边迅速上手，一边惊诧于扑克牌的制造工艺。 秦绍摇头道：“玄安可没有这么新奇有趣的玩意儿，这是先生从域外带过来的。” 段干启知道秦绍口中的“先生”指的是裴叶。 趁着这个机会，他问出一个一直好奇的问题。 “她年纪比你还小，你为何尊称她为先生？” 轮到秦绍出牌了，他笑道：“达者为师，先生自然是有值得晚辈学习的地方，才称其先生。” 段干启：“……” 他暗中观察裴叶好一会儿了。 实在看不出这货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秦绍去学习。 别是误人子弟吧。 两局游戏下来，段干启深深怀疑裴叶的特长是“游戏”，连见多识广的他都被游戏吸引了。 “天黑了，要不先到这儿吧。” 尽管兴致正高，奈何天色不作美。 这时，段干启余光瞥见黎殊那辆马车车窗透出诡异的白光。 跟黎殊同车的严华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白光吓得僵硬原地，十根手指都不敢动弹一下。 “这、这是什么怪物？” 这光这么亮…… 莫非黎殊将太阳碎片给摘下来了？ “据说叫‘太阳能手电筒’。” 黎殊举着手电筒继续打棋谱。 有了裴叶送的手电筒，他越发觉得以前点油灯的自己太可怜。 油灯也就豆点大，照明弱，借着油灯读书差点儿熬坏眼睛。 现在手电筒那么一照，整个车厢都亮堂起来，干干净净没有异味，别提多舒坦。 “太、太阳能手电筒？” 严华听不懂。 每个字都知道怎么说，组合一起就懵逼了。 裴叶也注意到隔壁情况，右手一拍脑门，掏出一盏太阳能小台灯，打开开关。 不同于黎殊那支手电筒的白光，这盏蘑菇造型的小台灯看着温暖又不刺眼。 “我们继续。” 裴叶将扑克牌洗好，一抬头才发现车厢内三人的表情莫名滑稽。 “此……此物……居然会发光？” 裴叶反手将锅甩给“域外”。 “这也是在域外买的小玩意儿，各家各户用来照明的东西，用着干净亮堂。 “域外”是个很好的背锅侠，什么锅都能往它身上甩。 反正以当下的交通工具水平，也没人能随随便便跑那么远，更别说证实她所说真假。 秦绍也怔怔地看着那盏q版蘑菇造型的台灯。 他以为黎殊手中的“太阳能手电筒”已经够神奇，没想到还有更神奇的蘑菇台灯。 “域外真是个桃源般的国度。” 他喟叹一声。 不论是滋味美妙的糖果，还是扑克牌，手电筒和台灯，全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神奇造物。 这说明域外的制造水准远远甩了中原各国不知几条街。 同时也暗暗庆幸。 制造水准强大意味着国力强大，而如此强大的域外大国居然没有带兵打过来。 是离得太远了，还是根本就不屑呢？ 段干启跟秦绍的脑洞高度重合。 只是二人表情管理能力不错，表面上看不出来。 裴叶道：“也不用羡慕他们，他们能制造出来，说明其他人也能，只是晚一些罢了。” 秦绍也乐观道：“先生说的是，待朝夏强盛起来，一定要派遣使团去域外求教学习。” 裴叶暗暗笑笑，不置可否。 使团走断腿也找不到隔着一个次元壁的域外_(:3)∠)_ 这些东西不是普通的“太阳能”电器。 主要能源来自太阳能，但也能转化其他能源，基本能做到二十四小时续航。 四人打了一个多时辰才尽兴。 秦绍二人在生理时钟的召唤下不情不愿回自己的车厢，段干启也去了别处。 裴叶独占一个车厢。 睡觉前掏出手机，点开app去看阿崽。 依旧是熟悉的小屋，一颗穿着t恤短裤，戴着水绿色围裙的阿崽在厨房慢悠悠做夜宵。 看样子这次的工作不是很忙。 蛋尖儿时不时飘起音乐符号，悠然自得，裴叶也被它感染得心情大好，眉眼弯弯。 打开，没发现奇怪的内容。 “崽儿，今天工作怎么样？” 阿崽颠炒锅的动作一顿，音乐符号立刻被乱码取代。 叮咚一声，裴叶收到一封。 她心情愉悦地打开信封，下一秒心情爆炸得想要手撕游戏。 正文 436：脑洞大开的黎殊 等等—— 什么玩意儿？ 奇怪的阿姨来说媒？ 给谁说？ 她的崽儿？ 一系列问题在裴叶脑海中飞速闪过。 让一颗没有孵化的蛋经历社会上的种种险恶，被生活吊打也就罢了，居然还被说情催婚？ 让游戏策划原地爆炸！！！ 她活了三百多岁还没被催过婚呢。 不知道该同情阿崽还是同情自己。 “崽，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人说媒不算的。” 虽说自家的猪会拱白菜是每个家长都欣慰的事情，有白菜让猪拱就不错了，但裴叶觉得她养头猪也不容易啊。 哪怕她家的崽是猪，那也是猪猪界最萌最俊的那头，不是什么白菜都配得上的。 阿崽脑袋上飘着问号。 翻译过来—— 这年头还流行包办婚姻？ 裴叶死死盯着这几个字。 试图挽救阿崽心中大家长的正面形象。 她掐着嗓子温和道：“我不是封建家长，但崽儿你年纪太小了，你还没成年知道吗？” 让她知道哪个绅（变）士（态）觊觎阿崽，绝对要将那货捶成小饼干！ 说完，游戏里面的阿崽沉默了许久，久得裴叶还以为破游戏卡bug了。 阿崽的蛋尖儿冒出一串又一串的问号。 裴叶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多了一条断断续续的记载。 裴叶：“……” 被乱码和谐的内容敢放出来吗？ 她很容易想歪的。 许久，阿崽回了一封信，信函内容简短有力。 裴叶有些心累，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儿大不由爹”吧。 “阿崽想谈恋爱了？” 如果这是阿崽的意思，裴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次阿崽的回信很快，过了一会儿又发了一封。 裴叶看着游戏界面浑身都写满期盼的阿崽，重重应了一声。 “对，有阿崽就够了。” 纸片人贵精不贵多，阿崽一个能顶一百！ 看着刷屏一般冒出的几十条心情值通知，裴叶不由得哑然失笑。 小家伙是吃着可爱多长大的吧？ 连电力都没有的时代，夜晚枯燥又无聊。 已婚还能干点儿生命大和谐的乐事，未婚只能无聊抠脚。 裴叶玩了两局游戏准备睡觉，在两个人的小群发了一张晚安的表情包。 说来也奇怪，裴叶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但黎殊却能无障碍使用手机跟她交流。 鲜花表情包刚发出去，黎殊那边也跳出来一句话。 “网别掐。” 次数一多，黎殊也知道裴叶能控制“网络”，她那边掐网自己就蹭不网，一些不需要网络的单机游戏能使用，但需要联网的游戏就登录不了，其中还包括这个“抠脚二人组”的小群。 这东西好用啊，交流情报都不怕泄密。 裴叶：“……” 大兄弟，网费你交啊？ 转念一想，黎殊用人头给她贡献了一万多功德，几张点卡还是舍得的。 “这个点了还上网打游戏？” 黎殊发了个“嗯”。 “什么游戏？” 黎殊这几天非常沉默，有事没事低头摆弄那个手机，也不知道他一个远古时代的老古董是怎么靠着上面的文字弄清楚操作的。裴叶从来没教过他吃鸡以外的游戏，而黎殊能无师自通，摸索手机的操作。 为什么她就不能无师自通学会这个世界的文字？ 黎殊诚实道：“我与一百人的恋爱史。” 裴叶：“……” 瞬间变成了死鱼眼。 “没想到你的口味还挺独特。”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逆后宫向的乙女游戏。 裴叶搜索一下软件商店，找到那一款游戏，匆匆扫了一眼游戏简介。 《我与一百人的恋爱史》应该是个攻略养成游戏，主角“我”能攻略一百款不同口味的男主。 男主身份五花八门，普通如贩夫走卒、私塾老师，富贵如王侯将相、皇帝太子，上到朝堂下至普通百姓，几乎每个被攻略的男主都有相对独立的背景线，偶尔还会有修罗场。 除了古代男主，还有现代的，玄幻的，仙侠的，未来星际的，甚至还有不是人的…… 黎殊道：“这个游戏里面的东西很有趣。” 特别是女主“我”去每个世界攻略男主，男主所在世界背景让黎殊大为吃惊。 黎殊玩这个游戏玩了好几天，越玩越心惊胆战。 为此还做了一个记录笔札，将自己觉得重要的线索一一记录下来。 记录的线索越多，黎殊内心的战栗就越激烈。 按照游戏透露的内容，黎殊目前所在的世界属于“古代”，科技水平落后，连基础电力都没有，根本无法生产糖果、太阳能手电筒、扑克牌……这些东西至少要达到“现代”世界？？？ 裴叶却说这些东西来自域外？ 黎殊是没去过域外，但他交友遍天下。 偶然机会从友人口中听说过那似乎是个未曾开化、蛮子茹毛饮血的落后之地。 最后，他产生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倘若裴叶没有撒谎，那么她口中的域外不是指“阴间”也不是指“蛮荒之地”，而是真正的域外？ 类似《我与一百人的恋爱史》女主存在的世界？ 黎殊知道自己的猜测非常荒诞，但又忍不住开这个脑洞。 否则无法解释他手中应该名为“手机”的东西，也无法解释裴叶总能掏出稀奇古怪的东西。 “行吧，我给你开了一个时辰的网，我先睡了。” 裴叶买了一张两小时的点卡。 黎殊靠着聪明才智又攻略一个“腹黑谋士”男主，让他为自己要死要活。看着最后大结局的cg图，娇媚的少女与一袭青衣的“腹黑谋士”男主执手，黎殊脑海中又蹦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说—— 裴叶也跟游戏中的女人一样要攻略谁吗？ “应该不至于，哪有她这么懈怠的。” 裴叶每天的日常除了吃喝睡觉就只剩打游戏了。 他操控的闺女为了成功攻略男主，一点儿时间都没放过的，一不留神哪个数据没达标就悲剧了。 正文 437：殊途同归 数日后，众人抵达板城。 “凤家军”正在打仗，哪里还顾得上段干启几人？ 所以板城这里并没有他们的通缉令，一行人也到了分开的时候。 “我们就在这里分了吧。” 裴叶的建议让段干启生出警惕。 “分了？” 这人又在弄什么把戏？ 裴叶舒展坐了几天马车几乎被颠簸散架的身体，理所当然地道：“没必要担心，‘分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都到板城了，你们也安全了，难道还想跟着我一辈子？我可养不起你们俩。你只要记住我们先前定下的约定就行，绝对不能给那个女人出谋划策，其他我就管不着了。” 段干启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这么放了我，你不怕我协助闫火罗攻打朝夏？” 几日相处下来，段干启也看清了裴叶的立场，这个古怪而神奇的少年站在朝夏这边。 “你要是有这个本事，那就来。只是两军对垒的时候记得注意安全，别莫名其妙丢了首级。” 裴叶笑着双手环胸倚在车厢旁，站姿慵懒，仿佛浑身上下没有骨头。 段干启跟严华带上自己的行李与裴叶等人辞别。 临走前，段干启留下一句话。 “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必会保你一命。”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 朝夏的隐患不是一处两处。 好比一个人，一处病灶要不了命，但浑身上下都是病灶呢？ 他不相信一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能让这个浑身是病的国家绝处逢生。 段干启早过了相信天真大话的年纪。 裴叶笑着挥手：“记得收好我给你的东西，关键时刻兴许能保你一命哦。” 段干启头也不回地骑上马。 只见他抬手扬鞭，跟严华二人并驾齐驱，马蹄卷起黄烟。 裴叶又看向黎殊。 “先生不走吗？” 黎殊的回答出人意料。 他笑道：“我跟他不同，并没有明确打算去哪里。如今又是囊中羞涩，原先的家当全遗落在‘凤家军’营帐。朝夏也没认识的友人，想找个地方借助都没去处，只能再麻烦你一阵子了。” 裴叶无奈道：‘我救了你，还救出个祖宗了，我可不养闲人。” 黎殊眨眼道：“我也不是闲人。不敢说才华多高，教个启蒙还是绰绰有余的。若无人指点，你觉得自己入了天门书院一年就能跟上其他人的课业？别一年后被退学，顾央可丢大人了。” 他给裴叶当西席，吃喝用度就算束脩了。 裴叶：“……” 她这是被赖上了？ 黎殊成了裴叶的临时西席，努力帮她弥补基础课程。 过了板城，战争的阴云散去不少，沿路极少看到面黄肌瘦的逃难百姓。 秦绍二人也露出松快笑意，马车坐累了就骑马，兴致来了还能吟诵几首诗。 颇有几分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世外桃源既视感。 可怜裴叶一把年纪还要被黎殊抓着补课。 别说游戏了，连放风松快的时间都没有。 幸好裴叶的学习能力强得可怕，不管什么东西，黎殊讲过一遍她就能牢牢记住，一字不差、甚至连停顿都一模一样地复述出来。黎殊都忍不住怀疑她原先的“文盲”是故意装出来的。 “如此好的天赋，拖到现在才启蒙，实在是浪费。” 裴叶撇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们俩就别试探了。” 裴叶右手把玩干净毛笔，看着毛笔在手指间灵活转圈圈。 “……我又不是真正的文盲，如果学起来跟四五岁小童一样的速度，还不丢死人。” 她从不会小看任何一个靠脑子吃饭的人。 哪怕这个人是眼前的黎殊，一个土生土长的远古时代古人。 黎殊能无师自通，摸索清楚手机的功能，甚至还能自己下载不同的游戏，整天沉迷快穿攻略养成游戏，对新奇陌生事物有着极强的接受能力和广阔胸襟……这就值得裴叶去正视。 黎殊怔了一下。 他许久才回过神来，将肚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的话咽了回去。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放弃打直球，选择委婉的问法。 裴叶摁着太阳穴道：“我不是说了，要给朝夏朝廷百官推销一百顶绿帽。” 黎殊：“……” 他以为裴叶那时候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要发绿帽？还是说……这个绿帽有什么特殊意思？” 说完，他突然想起裴叶之前的话————以及他昨天刚刚全部打通的《我与一百人的恋爱史》游戏…… 一个可怕的念头占据他的脑海。 仿佛有一百个裴叶抄着棍子，围着圈殴打他的脑阔。 “你这是什么表情？将你龌龊的想法收回去！” 裴叶眼一斜，冰冷的眼神成功打消黎殊的猜测。 后者暗中擦了擦冷汗。 作为思想还单纯的古人，他实在无法接受一百零一人的修罗场。 裴叶撒了个善意谎言。 “绿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你脑子里想的意思，我现在给你裁剪一顶戴上也是一样。” 黎殊：“……” 信你个鬼哦，你这小孩儿坏得很。 他哼道：“在下可不是朝夏朝臣。” 婉拒绿帽。 这下轮到裴叶闭嘴不言了。 现在不是朝夏朝臣，但系统判定黎殊是优质客户，总有一天会收到裴叶的绿帽。 秦绍二人骑马散心归来，隔着车窗探听裴叶今天学习进度，却发现黎殊表情恍惚。 “黎先生莫非是被先生的天赋惊到了？” 秦绍笑着调侃。 黎殊呵呵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活了三十六个年头，头一回听说追求仕途、建功立业不是为了光宗耀祖或者造福黎民百姓，而是为了混入朝廷给百官推销绿帽的。如此荒诞可笑的理由，市井话本都不敢写。 偏偏裴叶还是认真的。 黎殊不知道该同情朝夏，还是同情毫不知情的朝夏百官。 裴叶深沉道：“不管初衷是什么，最后结果都是希望天下太平，无辜百姓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至于初衷是为了天下一统还是为了给朝廷百官推销绿帽都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这叫殊途同归。” 黎殊：“……” 神**殊途同归！ 正文 438：战争的目的 “老夫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将封侯拜相说得像你一般轻松。” 打从被那位神秘娘子招揽，拿着offer入了“凤家军”开始，黎殊感觉自己前三十六年的人生规划发生了无法预测的脱轨灾难。特别是被裴叶救下后，不仅人生脱轨，连三观都稀碎了。 一头扎进未知而崩坏的未来，谁也不知道前方会碰见什么。 幸好黎殊曾用二十四年时间周游各个国家，见识面广阔、接受新奇事物能力强、好奇心旺盛、探索欲强烈，如果裴叶这事儿被黎殊以外的人知晓——例如段干启——兴许段干启已经开始怀疑自我，而不是像黎殊这样给裴叶当临时西席，接受良好的同时积极接触未知事物。 “人在山脚看到的风景和山巅看到的风景，总是不一样的。” 黎殊听后怔愣数息才苦笑开来：“你这话的意思——我站在山脚，身处深山密林，哪怕能走出来也要饶不少弯路，更甚者饿死累死在半途；而你站在山巅，你的目光能看到出路？” 裴叶转笔的手指僵下来。 “你将这句话理解得太极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能看到真正的出路。每一条路都是无数人双脚去丈量之后摸索出来的，我眼睛看到的，不过是我曾经历的，而非最适合的。这样盲目又自大的自信放在谁身上都会惹人厌，我的意思是——我的实力站在山巅而非视野。” 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黎殊将不解的目光落在裴叶身上，希望她能为自己解惑。 裴叶挠了挠脸颊，说了句有可能会被黎殊拍小人的大实话。 “举个通俗例子——例如普通人提剑能杀一个成年人，多年习艺后能提剑十步杀一人，而我——在不考虑突发情况下，我一人一步能杀百人，百步杀万人。山脚下的人踩着一具尸体，而站在山巅上的我，脚下全是敌人堆积上来的白骨。这样形容你懂吗？脑子不够武力来凑。” 黎殊：“……” 裴叶继续道：“我也从未小瞧过任何人，包括我面前的你。哪怕你的实力的确很弱，但你的脑子好使。虽说我没有刻意隐瞒过，但你却能从细节发现我的秘密，甚至在极短时间内吸收、接纳完全超出故有认识的东西，这也是种智慧。否则为什么是你，而不是秦绍或者申桑？” 黎殊倏地抬手扶额，手掌下滑遮住两只眼。 “老夫算是明白了，你那句‘最无懈可击的战术就是将敌人全部杀光’是什么意思。” 她要是发怒将朝夏的敌人全部杀光，朝夏的确是保住了。 的确是无懈可击的战术……个屁啊！ (╯‵□′)╯︵┻━┻ 黎殊沉着脸色道：“你实在不该插手朝夏与各国的事情，哪怕插手也不该用那种非常手段。” 不待裴叶询问为何，黎殊主动给出了答案。 “在你看来，战争是为了什么？” 裴叶拧眉道：“战争目的太多了，有为了转移内部矛盾主动发动战争的，也有为了掠夺外部资源而动兵的，也有被动抵抗敌人侵略而上战场的……追根究底都是为了解决敌我矛盾。” 黎殊眼皮狠狠跳了两下。 他第一次用完全平视的目光去打量眼前的人。 少年人最近伙食好了，发黄且微微凹陷的两颊有了肉，看着少了几分消瘦带来的苦闷，多了几分少年人特有的年轻朝气——但裴叶身上的气势跟秦绍他们不同的——跟她相处的时候，哪怕是黎殊也总忘记她的年纪，下意识以为她是能平等对话的同龄人，而非总角小儿。 “你是觉得我的参与会破坏公平？” 黎殊摇头：“且不说公不公平，各国斗争本就无所不用其极。” 谁也没规定战争不能用凡人之外的手段，打仗就是为了胜利，谁又会在意是靠着什么胜利？ “老夫与你意见一致，各国掀起战火是为了解决现存的隐患。战争不是解决隐患的唯一手段，但绝对是最快捷、高效、有用的手段。你的确能用那些非人手段做到一步杀百人、百步杀万人的壮举，固然能换取一时的和平，但存在的问题并未解决，战争还会卷土重来。” 不是说战争胜利就算胜利，战争发动目的达成才是真正的胜利。 他又道：“若以闫火罗举例，闫火罗攻打朝夏的目的是为了金银、为了良田、为了女人，金银能打造出更强的虎狼之师，良田产出的粮食能养活更多的国民还有强兵良马，女人能给他们生出更多的新生儿。这些都是贫瘠的闫火罗缺乏的，所以他们才会为了这些攻打日薄西山的朝夏。如果你协助闫火罗帮他们打了胜仗，歼灭朝夏的‘凤家军’，最想要的金银、良田、女人都没有，也就是隐患没有解决，闫火罗会如何？同理，你助朝夏胜了，但朝夏派系党争，上到朝廷下至各处，什么问题都没解决，朝夏最后依旧会灭国，而且还是灭于自己之手。” 总结一句话，武力能解决敌人但解决不了矛盾。 “如果你只是为了让百官买你的绿帽，大可不必走这条路，你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黎殊认可两国战争无可避免的牺牲，但他不赞同没有意义的伤亡。 这是他的原则。 因为原则，他会冒险将“凤家军”被骗调兵板城的消息传出去，也会为此劝说裴叶放弃。 “先生之言让人茅塞顿开，的确，将矛盾彻底解决，百姓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和平。”裴叶的心情极好地展颜浅笑，“但先生也不是先知神算，您怎么就知道我无法双管齐下呢？” 虽重要的是—— “……再者说，人力有穷时，做不到尽善尽美是正常的。但是……”裴叶顿了一下，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目光如夏日烈阳般灼热，让人不敢与之直视，“为何不能交托信任，相信其他人能弥补剩下的部分，圆上所有的不如意？” 黎殊愕然。 裴叶佯装失望：“看样子，先生潜意识中就没信任过我啊，但我却这么相信先生——相信先生与其他志同道合之士团结起来，齐心协力掰正畸形的世道，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希望。” 黎殊失神坐在原地。 天地间什么声音都没了，只剩胸腔一下强烈过一下的跳动，鼓动他的耳膜。 正文 439：天门镇 天门书院地处朝夏腹地。 学院坐落在群山之中，被绝崖峭壁环绕。 此处常年升腾着氤氲山岚，远处眺望似少女斗笠上的轻纱帷幔，缥缈中透着婉约雅致。 山脚下有热闹城镇，主干道两边车水马龙，撒花姑店铺林立，还有商贩走街串巷，孩童嬉戏打闹，喧嚣非常。停下脚步还能听到顾客跟商贩讨价还价，口音都带着此地特有的温软。 “先生，我们先在山脚下采买些东西，修整一夜再上山。” 几辆马车依次通过检查入了城。 过了城洞，一副喧闹和平的景象如画卷般在眼前展开。 一袭干练长衫的少年骑在高头大马上，只见他双手牢牢抓着缰绳，驾驭马儿来到车厢旁。 这些日子晒得多了，露在外边儿的肌肤从白皙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增添了这个年纪特有的朝气与爽朗。 连路过的百姓也被他的笑颜吸引注意，更有上街的少女投来好奇与欣赏的目光。 任谁瞧了他，心里都要赞一句—— 好俊俏的少年郎。 他口中的“先生”又是怎样风采？ 只见一侧车窗的车帘被卷了起来，露出一张少女面庞。 “那就找个地方落脚吧。” 刚刚检查结束的申桑驱马上前，他道：“我认识个朋友在此经营，不如去那边下榻？” “由你们安排。” “行，我来领路。” 待申桑领着风尘仆仆的一行人离开，目睹这一幕的吃瓜百姓陷入了沉思。 这年头什么人都能被尊称一声“先生”了？ 与此同时，裴叶也开始松散舒展僵硬的四肢。 从荔城到天门书院山脚下，慢行近两个月，她都被黎殊抓着补习再补习，每天光是练字都要练上上百张，每一张写一百多个字那种。直到她的毛笔字脱离模仿层次，有了自己风格。 裴叶是战士出身，对力道的控制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学字也格外快，奈何碰到一个吹毛求疵的西席，哪里都挑剔。裴叶都怀疑这货不是为了给她启蒙而是让她奔着书法家去的。 马车驶过主干道，最后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裴叶先从马车上跳下来，再伸手搭一把黎殊，而申桑二人也下了马。 马车马匹都交给店家，仆从护卫也安顿好，最后才开了四间上房。 “你们主家今日可在？” 掌柜停下打算盘的动作，疑惑道：“主家还要过半个时辰才能来，您是？” 申桑笑道：“我是你们主家友人，姓申。他若是来了，能否知会一声？” 听到“申”这个姓氏，掌柜立马将人对上号。 “主家的确经常提及一位‘申’姓郎君，莫非就是您？小的听主家说您出门游学了？” 申桑道：“是啊，今日刚回来。” 掌柜殷勤道：“这可是个好消息，小的这就着人去通知主家。” “不用不用，待他来了再说就行。” 掌柜又笑着让店中杂役招呼几位贵客去天甲、天乙、天丙、天丁四个房间。 申桑道：“这家客栈的主家是我的同乡兄长，当年也是他带我来天门书院求学的。” 客栈主人没考上天门书院，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求学之路，干脆变卖了家财田产在天门书院山脚下的天门镇开了一家客栈，经营的不错，又开了家字画店，专门售卖文房四宝，书院学生还能将自己的书画作品拿到这里代售，也售卖学生抄的书，生意倒是弄得红红火火。 申桑能来书院读书，也全靠了这位同乡兄长的帮助。 在他的资助下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学习。 客栈房间不大，卫生条件倒是不错，各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净，连被褥也是浆洗过的。 他们抵达天门镇的时间还早，下午正好出门采买上山读书所需的生活用品。 黎殊推说自己年纪大了，一连坐了两个多月的马车，老骨头撑不住，所以下午不出门。 申桑也有事情，最后只剩落单的秦绍跟裴叶结伴。 “今日太阳毒，先生戴上这个吧。” 秦绍细心，出门前让客栈杂役出门买了顶皂纱帷帽。 帷帽上的皂纱极长，正好能垂到膝盖处，遮阳防晒都不错。 这是朝夏女性出门必备的装饰之一。 年轻女性戴上帷帽也能外出上街，跟裴叶印象中女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极大不同。 街上不仅有各个年龄层的女性，甚至还有走街串巷的女性商贩。 黎殊跟裴叶说起各国见闻的时候也说朝夏是他所见民风最为开放的国家。 “书院不给准备文房四宝之类的用具？统一售卖也行啊……” 裴叶看着长长的购物清单，眼睛都要花了。 秦绍狐疑道：“书院乃是学子求学之所，哪里能弄这些东西？统一安排，也容易出岔子。” 一听就知道是油水很大的活儿。 裴叶反问道：“天门书院招收的学生也不都是出身富贵，亦有平民人家的孩子，对吗？” “是啊，让天下学子有书可读，不论贵贱皆可入学，这可是第一任山长的宏愿，也是创办天门书院的初衷。”裴叶在路上就被科普过天门书院的基本信息，怎么还会问这些问题？ 裴叶道：“既然如此，就更应该统一教具了，甚至是统一穿着。不论学生在学院外的背景如何，以后出了学院会有什么造化，至少在求学期间应该一视同仁，而不是从衣着、用度方面加以区分，这多少也会影响普通学子的心境吧？例如自卑焦虑，继而影响学习心思。” 秦绍听得哑然，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这、这个倒是没考虑过……” 听着是很有道理，但实施起来非常难。 许多学生求学还带着书童丫鬟随身服侍，力求吃穿用度跟家里一般精细。 秦绍倒是无所谓，但他无法强求其他人为了照顾平民学生而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 如今的天门书院也不是创院初期了，变革学院制度没那么容易。 “先生？” 秦绍走了两步发现裴叶没跟上，一扭头就看到她站在原地看什么东西。 裴叶压低帷帽的帽檐，不悦道：“有小人偷听我们的谈话。” “好生没礼貌，怎得随口污蔑人？这是街上又不是你家，光明正大地听怎么能叫偷听？” 略显刺耳的少女声从左侧茶铺二楼雅间传来。 正文 440：德纯族姬 秦绍望向说话的少女。 少女看着十四五的年纪，白皙精致的瓜子脸上抹着恰到好处的脂粉，峨眉淡扫，双目有神，一张小巧可爱的樱桃嘴，生得一副好相貌。偏生声音有些尖刻，双眉一横衬出几分凶色，看着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看着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儿。” 秦绍扫过少女鬓发间的首饰头面。 簪钗俱是上好的美玉，缀着的步摇在光照下格外华贵。 这一副打扮就让人知道她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裴叶连白眼都懒得翻。 “长得好看，可惜嘴欠，不知教养为何物。” 她跟秦绍谈论天门书院细节的时候，就是这名少女在叽叽喳喳，刻薄尖酸。 裴叶本不想理会，谁料少女又跟伙伴谈起了秦绍。 筱绿这具身体因为早年营养不良，生长缓慢，长肉也慢，哪怕裴叶好好养着，但两个多月时间还不足从小矮子进化成高挑大长腿。在外人看来还是有些羸弱，一副天生不足的模样。 再加上裴叶不计较穿着打扮，看着就像是秦绍从牙行买回的小丫头。 不论是现实还是话本，富家少爷和美貌丫头的关系都不咋清白。 嘴欠少女自然也没什么好话。 “怎么，没什么话说？” 少女相貌生得明艳，但配上那副颐指气使的架势就显得尖刻了。 秦绍挡在裴叶身前拱了手，不发一语。 裴叶压低帽檐：“走吧。” 哪怕是她那个时代，也没人当街隔着楼上楼下嚷嚷吵架的。 碰见这种人无视就好。 秦绍点头，二人连瞧也不瞧那名少女。 “这两个平民什么教养啊，骂人‘小人’还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 少女被无视后气得跺脚。 “与不相干的人置什么气？” 温柔的嗓音极好安抚了少女。 说话的人是端坐在雅间的另一名少女。 她穿着看似素雅，但仔细一瞧却能发现衣料都是极为珍贵的流彩暗花云锦。 上着细纹烟罗衫，下着玉色蝶戏水的堆花襦裙，腰间缀着红色如意流苏绦，香囊禁步一件不差。而鬓发间戴着的首饰看似简朴，实则价值连城，低调中透着华贵，不知是哪家贵女。 双眸淡漠如古井，让人一眼就跌进去。 “妃儿，还是你脾气好，忍得了这些贱皮子。” 被称为“妃儿”的少女不搭话，只是垂着眸品茶。 “天门书院也没大家伙儿说得那么好，虽是五院之一，但我看学风就不正，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收进来，好比刚才那两个——说的话笑死人了。”少女喝茶降火，看着安安静静不说话的同伴，替她不值，“你金尊玉贵的，跟这些贱皮子一起求学，真担心你被冒犯冲撞……” 书院规定每个学生只能带一个书童，一个杂役。 但大户人家身边的一等丫鬟都不止这个待遇。 寒碜谁呢？ 楼下那两个平民还谈论统一教具衣饰？ 呵呵！ 与此同时，裴叶唇角轻扬，抬手将帽檐压得更低。 此处距离那间茶铺不远，她正好能听到两个少女的对话。 其中一人居然叫“妃儿”？ 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名字，除了女主萧妃儿不做第二人想。 二人照着拟好的单子一件一件采买，再让店家将东西送到他们下榻的客栈。 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选择恐惧症，一条街还没走到底就采买完全了。 “先生从方才开始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裴叶问他：“你可听说过一名叫‘萧妃儿’的女子？” 萧妃儿？ 秦绍歪了下脑袋，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先生是说‘德纯’族姬？此人闺名便是‘萧妃儿’。” 公主称之为帝姬，郡主称之为宗姬，而县主则是族姬。 萧妃儿这位族姬可是例外中的例外，她的族姬称号不是仰仗父辈得来的，全是靠自己的才华，帝心大悦才赐其美名“德纯”，虽然没有封地，但也能领俸禄，还是随宗室的“德”字辈。 这份特殊也让萧妃儿成为婚嫁市场上炙手可热的新秀，不少显贵世家都在观察她。 要知道萧妃儿可是地方小官的庶女，母亲还是卖绣品为生的绣女。 按照当下门当户对的婚嫁观念，她连普通世家不受宠的庶子都攀不上。 裴叶：“？？？” 德纯族姬？ 什么时候的事情？ “先生不知道？” “没听过。” 副本梗概也不是什么细节都说，裴叶还真不知道萧妃儿是朝夏有封号的族姬。 秦绍道：“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闫火罗那帮蛮子不知从哪儿找来稀奇古怪的问题要刁难人，一共九道题，每一道题限期三天解出。不少朝臣都被刁难住，一连九天给不出正确答案。之后是德纯族姬一人连破九道题，震惊朝野，帝心大悦便封其为族姬，还赐了‘德纯’之名。” 裴叶问道：“那都是什么难题？” 秦绍回道：“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其中一道是让人将一根细线穿过一颗多个孔的珠子？丝线极短极细弱，而珠子的孔又小又窄，哪怕是经验最丰富的绣娘也无法将其穿过。那位德纯族姬用蚂蚁便解决了，连祖父都赞她有急智。” 裴叶：“……” 好吧，这都是熟悉的套路。 “先生，听说德纯族姬也会来天门书院求学。” 裴叶道：“哦，还真是巧合。” “巧合？”秦绍眼珠子一转，诧然道，“莫非刚才那人就是……” 秦绍对聪慧伶俐的德纯族姬很有好感，但若是刚才那位，他就敬谢不敏了。 裴叶摇头。 “不是刚才那位，但德纯族姬也在那个雅间，我听到其中一人喊了名字。” 秦绍早知道裴叶耳朵灵，却没想到她耳朵这么灵。 “时辰还早，先生可要到处看看？” 天门书院求学几年，不熟悉山脚下的天门镇可不行，学生们的东西都是在这里补充的。 裴叶正要答应，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小声震动。 打开一瞧，提示“抠脚二人组”小群多了一条黎殊的发言。 发言也不长，仅仅六个字。 “速归，申桑出事。” 秦绍便看到先生面色大变。 “我们立刻回客栈，申桑出事了。 正文 441：暴君男主郎昊 裴叶二人飞奔回去。 秦绍跑得几乎要断了气。 幸好他们逛街的地方距离下榻客栈也不太远。 刚跑到街头便看到客栈门口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普通百姓。 “全都让一让！” 裴叶趁着混乱抽出那根白色长棍。 挤出人群才发现黎殊说的“申桑出事”跟自己想象中的“出事”有着天壤之别。 客栈大厅分成三拨人，彼此泾渭分明。 申桑与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站一起，黎殊坐在不远处朝外张望。 一个红色窄袖劲衣、腰间束黑色革带，金色蹀躞的高马尾少年郎，身后跟着十来个衣饰统一的家仆打手，各个凶神恶煞。 除了这两拨人，还有一拨。 剩下这一拨也就两个人，领头的少年高鼻深目，剑眉锋锐，小小年纪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势。 他身边那个同龄少年应该是书童之类的角色，正小心翼翼劝说什么，急得额头冒汗。 客栈被砸了一部分，申桑额头也带着乌青。 “……你们这家店还想不想在天门镇开下去，你想不想在天门书院读下去？” 红衣少年相貌精致却是个盛气凌人的，手中还拎着一根褐色长鞭。 申桑怒道：“要耍威风回你家耍去，在这欺凌平头百姓算什么？” 红衣少年双手抱胸。 “你这平头百姓自己伸出头要挨我这鞭子，我满足你了，反倒是我不是？申桑，别以为你跟秦绍那小子混得好，当他的狗，便以为自己是秦氏门生。他秦绍也不敢正面与我为难。” 申桑怒而上前，却被身后的同乡兄长拦下。 “别意气用事！” 申桑又气又怒，两手紧攥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肉中。 这时，那名高鼻深目的少年迈步准备站出来。 他正欲开口，裴叶出声打断他的动作。 “申桑，谁将你打成这模样？” 突如其来的女声吸引在场数人的注意力，申桑看着裴叶又拎着那条要了上百兵匪性命的白色棍子，眼皮狠狠一跳。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坐在角落的黎殊比划手势，深藏功与名。 “哪里来的娘子？” 被称之为“凌三郎”的红发高马尾少年转过头来。 裴叶没回答，反而直接问他：“你家里可有什么背景？” 她的插手让三拨人停下争端。 凌三郎拎着鞭子道：“这有趣了，居然还有人不认识我的？” 裴叶反问：“你很有名？” 秦绍这时候才从人群挤了进来。 “凌晁，怎么又是你！” 看着熟悉的红色身影，秦绍冒着热汗的脸上露出嫌弃表情。 凌三郎名为凌晁，其父牙口不好，只能吃软饭，但其母亲却是皇帝亲妹——柔慧长帝姬。 当今皇帝是凌晁的亲舅舅。 皇帝对柔慧长帝姬不亲近却挺喜欢凌晁这位外甥。 因此凌晁在同辈人中间格外跋扈。 “秦绍，你也在这。” 凌晁看看秦绍再看看裴叶，口中啧啧嫌弃。 “你真是越混越丢人了，整天跟这些泥腿子混在一块儿。” 秦绍担心裴叶一棍子将凌晁打死。 虽然凌晁这人嘴贱，但也罪不至死。 “你再说一句，我便将你的言行全部告知陛下。” 打小报告可耻，但有用啊。 天克凌晁。 凌晁拎着鞭子生气却拿秦绍没办法。 以他的身份，极少有不敢惹的同龄人，偏偏秦绍就是不敢惹那一拨。 “方才发生了什么？你为何砸这家店？” “什么叫我‘为何砸这家店’？”凌晁正憋着气，听到这话就不爽了，跟爆竹一样原地爆炸，“我原先只是找郎昊算点儿账罢了，谁料你那个泥腿子的走狗多管闲事儿，鞭他一下又死不了。” 凌晁口中的“郎昊”便是那位高鼻深目的少年。 一旁吃瓜的裴叶默默将实现投到郎昊身上。 混血儿，五官比其他人深些。 男女主果然是捆绑操作的存在。 前脚刚碰见女主萧妃儿，后脚就碰见暴君男主郎昊了。 他们是组队来的吗？ 几个少年的冲突说来也简单。凌晁要找投宿的郎昊麻烦，呼啦啦一堆人闯进来，凶悍的模样活像是混混收保护费。 申桑和同乡兄长正有说有笑地回来，看到这一场景便以为是砸场子的，欲上前当和事老。 客栈大门也不大，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自然容易误伤。 混乱之中，申桑替同乡兄长挡了一下，结果惹怒凌晁被波及，额头留下一道乌青。 秦绍看着面孔陌生的郎昊，扭头问凌晁。 “他又哪里惹你了？” 凌晁道：“你管他怎么惹我了？管这么宽？” “你伤了我的友人，且出言羞辱，我缘何不管？” 若是不管，凌晁的脑袋瓜子早被敲开了。 “你们这是斗嘴呢，还是在调情呢？” 裴叶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这俩加一块儿还没未来的暴君男主郎昊有意思。 秦绍：“……” 凌晁：“……” 其他人：“……” “我们俩说话，这里有你插嘴的余地？” 凌晁看秦绍维护的姿态，顿时上了心，也越发鄙视秦绍的荤素不忌的交友原则。 裴叶道：“申桑是我认识的友人，他受了委屈，我当然不能站着干看，烦请你向他道歉。” 凌晁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 跟申桑道歉？ 荒诞！ 因为裴叶是女子，凌晁再盛气凌人也没动手的意思。 手持长鞭插着腰。 “如果我不呢？” 裴叶目光冷然道：“若不道歉，晚上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凌晁被她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暗暗嘀咕邪门。 “可笑！这种谎话三岁小孩儿都不信。” 秦绍在场，凌晁闹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领着一群打手呼啦啦走了，临走前还恶狠狠瞪了一眼郎昊。 他张口做了个口型。 郎昊回以同样冰冷的眼神，无端透着一股子傲慢。 裴叶上前将一瓶化瘀血的药递给申桑。 她低声安慰：“最迟明天，那小子就会回来追着你道歉的。” 如此笃定。 惹来那位未来暴君男主郎昊的侧目。 申桑苦笑摇头，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唯独黎殊知道裴叶对凌晁下手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裴叶道：“不听话的小孩儿，要被打屁股的。” 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响亮的巴掌，收好！ 正文 442：前东家来了 秦绍帮申桑敷了药。 见额上乌青只是看着吓人，他长舒一口气。 时下当官还是看脸的，面部有损的人无法出仕。 “待青肿消下去就好了，不会留下疤痕。”秦绍气得两颊鼓鼓，“若留下疤，绝对要凌晁好看。” 申桑摆摆手，示意秦绍冷静一些。 “凌晁耍疯又不是一回两回，过分刁难也不是没有过，不过他下手一向知道分寸。” 申桑很冷静。 凌晁的羞辱让他羞愤憎恶，但也知道凌晁是外横内怂，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还不敢干。 说是柔慧长帝姬之子、皇帝的外甥，这两重身份给了他横的资本，也限制了他无法无天的可能。 毕竟，这位柔慧长帝姬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的。 娘都如此，更别说儿子了。 凌晁也不傻，小祸不断大祸不敢。 秦绍叹道：“纵然如此，他也不该如此羞辱你。” 申桑面色平静道：“迟早有一日清算回来。” 从某种角度，申桑是同情这位凌晁的，纨绔子弟不能彻底坐实，有梦想却不能追逐。 叫郎昊的少年捧着一笔银两推到客栈主家跟前，诚挚道歉。 “今日之祸皆因我而起，凌晁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你们。这点赔偿算是我补偿的心意，还请不要嫌弃。” 看似高冷不好相处的郎昊，开口也是温谦有礼，比凌晁讨喜不知多少倍。 客栈主家收下赔偿，而秦绍则好奇看着面貌陌生的郎昊。 “那人是附近有名的人来疯，谁见了都避着走的，你怎么触了他霉头？” 郎昊苦笑：“初到贵地，不知规矩。” 鬼晓得长得人模狗样的热烈少年是个蛮不讲理的纨绔子弟？ “你也是来求学的学生？” 郎昊点头：“有幸入了贵人的眼，被推荐来此求学。” 秦绍暗暗咋舌。 居然也是拿了推荐信入学的？ 天门书院培育那么多学生，但只有某个领域颇有建树的校友才有推荐免入学资格。 文人又珍惜羽毛，推荐之事慎而又慎。一旦被推荐的学生学满一年被退学，不仅学生的前途毁了，连推荐这名学生的校友也会被人耻笑，甚至会背负上“受贿失德”的污名。 郎昊能拿到这个名额，实力不容小觑！ 几人互报姓名。 郎昊的出身并不显赫，养父是个从四品的官儿，搁在朝夏都城“玄安”根本不够看。 裴叶在一侧旁听。 郎昊现在应该还没经历抄家灭族惨祸，养父母一家还活得好好的。 算算剧情线，估摸着也快了。 届时郎昊就会知道他其实是闫火罗王庭大王与朝夏女子的私生子。 按照朝夏制度，郎昊回去也是给其他王子洗脚，但闫火罗奉行的却是强者制度，他们骨子里慕强，讲的是能者上位。 眼前这位狠人就杀光所有兄弟姐妹，踩着尸骨上位。 “这位娘子为何如此看着在下？” 郎昊问裴叶。 裴叶道：“我在想，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你跟凌晁的矛盾。” 郎昊嘴角一僵，现场气氛尴尬。 秦绍正想打圆场，郎昊苦笑道：“也是件小事，他在街上对着一位酷似幼时恩人的娘子口出不逊，我便上前拦了两句。” 恩人？ 裴叶记得郎昊被朝夏官员收养前是个乞儿，救过他的人正是萧妃儿。 正巧那位女主也在附近。 那么凌晁出言不逊的对象多半就是萧妃儿了。 申桑道：“只因为这个便纠集这么多人抓你，这凌晁是越来越蛮横跋扈了。” 裴叶暗暗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 重生前的萧妃儿不争不抢，好一朵干净水灵的白莲花。 重生后的萧妃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在她跟前装逼就要挨最毒的打。 凌晁多半是在萧妃儿手中吃亏，怒气无处发泄就找郎昊的晦气。 被女主牵连而被疯狗咬，这不是小说的一贯套路嘛。 秦绍担心道：“凌晁这人疯得很，从没有一事不二算的习惯，你以后避着他点。” 疯狗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郎昊笑着点头。 “二位也是天门书院的学生？” 秦绍点头又摇头：“不只是我们，先生也是呢。” “先生？” 郎昊懵了一下，直到他知道秦绍口中的“先生”是裴叶。 “相逢即是缘，不如明日结伴，一起去学院。” 少年人的友情来得总是又快又莫名其妙，几句话的功夫就相谈甚欢了。 裴叶插不进话，便跟黎殊搭伴，顺手将帷帽递给他。 “虽然不是我买的，但是我送你的。” 黎殊：“……” “或者你不戴帷帽戴面具？” 裴叶佯装从袖子掏出一张朴素面具。 黎殊也稍稍摸清裴叶的脾性：“发生何事了？” “我刚才在街上发现你的前东家。” 黎殊手一抖。 他的前东家？ “她在附近？” “我也没想到你的前东家还挺有背景，居然是那位才智无双的德纯族姬。” 黎殊表示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那位女扮男装的前东家身份。 “德纯族姬？宗室之女？” 虽说朝夏有女帝上位的良性前例，但一个小小族姬…… 哪怕储君死光了，也轮不到她争权夺势吧？ 裴叶抬手虚掩着嘴，侧身靠近黎殊低语。 “不是宗室，外姓加封的。” 黎殊面无表情。 “哦，我戴面具。” 单方面解约的他还没想好如何应付前东家。 少年组合、中老年组合聊得愉快，夜幕降临便撤了。 他们一夜好梦，却不知有人在这一晚遭遇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凌晁脱衣睡下，蓦地想起裴叶那句“若不道歉，晚上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抬手将被子拉高至下巴，不在意地嘁了声。 骗小孩儿的。 谁信！ 娱乐匮乏的古代人，睡眠质量大多不错，躺下酝酿一阵睡意就能入眠。 凌晁也不例外。 睡着睡着翻了个身，长腿一伸将被褥踢开。 此时，屋外窗缝爬进来两片翠绿的竹叶，悠悠飘到凌晁枕边。 梦中的凌晁睡饱了觉，睁开眼、伸懒腰、打哈气。 一扭头，却见满头金翠的母亲站在床榻三步外，身后两侧并排站着十个膀大腰圆，蛮横肌肉几乎要将粉色衣衫撑爆、且黑发梳成两颗丸子的侍女，侍女口脂涂到唇外，看着像个红圈。 打哈气打到一半硬生生咽回去，打了个嗝的凌晁：“？？？” 正文 443：呦，儿子回来啦 “母、母亲？” 凌晁穿着月牙白的寝衣，傻不愣登地坐在床榻上。 目光近乎呆滞地看着摆出眼前这位架势诡异的柔慧长帝姬。 梦中醒来的凌晁并未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甚至没有怀疑远在都城玄安的母亲怎么跑到天门镇。 他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凌乱的寝衣，活像是少年人偷偷纾解却被父母撞了个正着般窘迫。 他飞速理了理衣襟，掀开被褥下了塌。 向母亲柔慧长帝姬行礼问安，但母亲却不似平日那般让自己起来。 尽管低着头，凌晁也能感觉到母亲落在自己后脑勺锐利、冰冷和气恼的眼神。 “母、母亲……儿子做错了什么？” 凌晁率先撑不住，期期艾艾地问个清楚。 柔慧长帝姬的脾性跟她的封号半点儿没关系，对外的形象都是木讷不识趣，对内则强横专制。 凌晁一度怀疑母亲精分跟家中牙口不好专吃软饭的父亲有关。 一旦母亲安安静静不说话，用那双漆黑深沉的眸子看他，他的小心肝儿就直打颤。 每次闯祸被母亲教训也是这样，凌晁都有心理阴影了。 “听说我儿今日闯祸了？” 不知何时柔慧长帝姬手中冒出一张长条板子。 板子也就成人手臂那么长，手掌那么宽，指甲盖那么厚。 凌晁瞧着板子，无端生出一股胆怯。 “儿子……儿子今日并未闯祸！” 在他看来，能用背景摆平的麻烦不能叫麻烦。 同理，只要不是打了秦绍这种层次的同龄人，那就不算闯祸。 谁料柔慧长帝姬双眉竖起，怒目圆睁，板子啪得一声掷在凌晁脚边，吓得他想跳起来。 “撒谎！” 凌晁：“……” 今天的母亲有些不正常啊。 之后更不正常的事情发生了，柔慧长帝姬痛心疾首地指着他，手指哆嗦。 “孽子啊孽子，有罪还狡辩，当年莫非是生了叉烧、养大了胎盘？” 凌晁：“？？？” 尽管不懂啥叫叉烧，但他听得懂啥叫胎盘，不就是紫河车吗？ 母亲何时学会这般刁钻古怪的骂人俚语？ “母、母亲，您先别生气啊，儿子闯了什么祸，您倒是提醒点儿子。” 柔慧长帝姬用帕子捂面，嘤嘤哭出声。 这时候，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牙口不好的父亲出来了，气得青筋暴起，一边安慰柔慧长帝姬一边说要教训逆子。 夫妻二人三言两语便决定儿子歪了不要紧，将他强行掰直了就好了。 凌晁一脸懵逼地被十个膀大腰圆，肌肉爆炸的侍女摁着捆在长凳上。 其中一人双手拽着他长裤两侧，用力向下一拉。 父亲咬牙切齿道：“打，狠狠得打！” 母亲一边嘤嘤一边哭嚎：“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凌晁又慌又怕，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啪！ 左边的侍女抓着母亲同款板子抽他左屁股蛋儿。 凌晁又羞又怒，挣扎力度更强烈了。 啪！ 右边的侍女也抓着母亲同款板子抽他右边屁股蛋儿。 左一下右一下。 两边还打出了节奏。 左边侍女喊“哼”，右边侍女喊“哈”。 抽打的力道倒是不重，白皙的屁股蛋儿也就微微发红，但对凌晁的伤害却是暴击的。 凌晁从原先的挣扎哭嚎到后来的麻木，死鱼般趴在长凳上。 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他在做梦！ 但用了各种办法也醒不过来，打屁股的痛楚倒是清晰得很。 “……你们是我梦中的人，难道就不能听我的话吗？” 母亲和父亲根本不理他，一个捂脸哭，一个跪着哄。 凌晁放弃了挣扎。 他有气无力道：“那你们总该告诉我，我究竟要被打多少下？我明天还要早起去书院呢。” 其中一个肌肉横练的侍女凑过来耳语：“要打九千九百九十九下。” 凌晁听了险些背过气去。 整整三个时辰，凌晁才被放过。 他带着一副被rou躏无数遍的表情，耳边传来母亲柔慧长帝姬的话。 “我儿啊……” 凌晁抖了抖。 “早早弥补过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然的话——为娘明日还得来。” 一瞬间的惊恐直袭脑门，凌晁吓得大叫，浑身冒着冷汗从塌上直直坐起身。 很快又被巨疼的屁股弄得只能侧趴着。 守夜的仆从听到动静过来。 “郎君！” 凌晁无力摆摆手。 “梦魇了……没事，你下去睡吧……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仆从道：“刚过寅初，距离一刻还有一会儿。” 凌晁擦了擦额头和身上的冷汗，寝衣被打得湿淋淋，整个人又困又累。 “这才寅初？还能睡两个时辰……” 手伸进被窝摸了摸，发现屁股不疼了，仿佛刚才被疼得惨叫是自己的错觉。 凌晁：“……” 哼！ 谁信啊！ “这种邪术敢用在小爷头上，找死！” 明天要将那个妖女抓了！ 没多久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再度睁开眼，哭哭啼啼的母亲、跪着哄的父亲，还有那十个膀大腰圆的侍女又出现了。 凌晁：“……” “我儿啊，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又回来了呢？” 柔慧长帝姬哭得声嘶力竭，但脸上没有一滴泪。 她狠心咬牙道：“再来一遍，相信我儿会洗心革面的。” 凌晁的脸刷得一下白了。 第二日，早起醒来的裴叶收到竹叶的回馈，差点儿笑岔气。 “这娃儿真是个活宝。” 害得她刷牙时差点将牙膏沫呛进肚子。 外边天色蒙蒙亮，裴叶用最快速度洗漱完毕，再将一头长发梳成最简单的高马尾。 客栈杂役将早膳端来。 “挺好，这家客栈还包早餐。” 尽管只是最普通的稀粥腌菜和白面馒头，配上营养剂，也够饱腹了。 众人约了客栈大堂集合。 裴叶一下去就发现秦绍几个都在，几人的行囊都收拾好装上马车了。 只是，气氛不太和谐。 不和谐的源头在那名红衣窄袖劲装少年身上。 他两颊气鼓鼓地挡在秦绍二人身前，双手大张阻拦他们的去路。 秦绍气道：“凌三郎，大清早脑子清醒点！” 凌晁恶狠狠瞪着被秦绍护在身后的申桑，仿佛他是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 下一秒，少年视死如归般闭上眼睛。 大吼一声，惊天动地。 “申桑，我对不起你！” 正文 444：别人放水她放海（求月票） 全场死寂，安静如鸡。 被点名的申桑甚至冒出“睁眼方式不对”、“我应该还在做梦”之类的想法。 他怎么听到蛮横跋扈的凌三郎跟他道歉了？ “你对不起我什么？” 申桑不敢置信。 凌晁这货转性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凌晁又羞又恼又怒，气鼓鼓的两颊染上红染缸般灼灼耀目的红色，红得几乎能滴出水。 “我对不起你，昨天不该失手打你，也不该骂你，更不该羞辱你是秦绍的走狗……” 这一串话是闭着眼睛说的。 急躁的凌晁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申桑的原谅，气得暴露本性。 “我都道歉了，你也该说一句‘没关系’！” 申桑目光幽幽地看着凌晁，看得后者汗毛竖起。 秦绍无奈道：“凌三郎，你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来寻仇的。” 凌晁气得脸颊更红，眼眶都弥漫上水汽，无端给人秦绍二人合伙欺负他的既视感。 “你要是不接受，我就让你在天门书院……” 刚要放狠话，余光猛地撞上裴叶似笑非笑的眼。 他咕嘟一声，将唾沫和没说的话咽回去。 这妖女的妖术太邪门，忍一时风平浪静…… “让我在天门书院读不下去？” 凌晁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威胁人的套路，申桑都能倒背如流了。 “不，你要是不接受的话，那我再道歉一遍。” 节操这种东西丢了一次就很容易放飞自我，凌晁也突破了自己的下限。 申桑：“……” 今天不是凌晁有病就是他有病了。 “呀，这么热闹。” 裴叶从楼梯下来，笑盈盈地看着凌晁。 少年被接二连三的噩梦折磨得精神憔悴，眼底还泛着点点青色，看着莫名可怜。 裴叶一靠近，凌晁就下意识退了几步。 这细节引起申桑注意。 他猛地想起昨日裴叶说的那句“最迟明天，那小子就会回来追着你道歉的”。 任性跋扈如凌晁，居然一大早过来给自己道歉了。 申桑掩下内心的波澜，淡漠地道：“毕竟是同窗，哪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我原谅你了。” 凌晁几乎要哭出来。 娇生惯眼的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待他找到除邪高人，绝对要灭了这个妖女，一雪前耻！ 这时，他看到裴叶站在秦绍二人身后，张口做了口型。 他明明看不懂唇语，刚才却精准无误地翻译出来，还模拟出正确的口吻。 凌晁抖了抖，双腿发虚。 为了搞清楚凌晁态度大变之谜，秦绍邀他同行。 凌晁只能笑意勉强地答应。 黎殊跟裴叶在角落闲聊两句。 “你似乎对那个纨绔很有好感。” 裴叶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昨天到现在的浏览一遍。 “你说凌晁？虽说是纨绔，但又不是干了不可原谅的原则性错误……而且，他那张脸还不错。” 黎殊面无表情。 信你鬼话就有鬼了。 裴叶挑眉道：“哪怕是坨屎，只要不是稀的，我有兴趣也能调成一朵屎花，” 黎殊：“……” 刚吃完稀粥的他被裴叶这个比喻恶心到了。 毫不知情而脊背一寒的凌晁：“……” 裴叶笑而不语，因为她知道正静静躺着几条消息。 这两条记录是昨天裴叶奔回客栈刷出来的，分别对应凌晁和郎昊。 她也想过会不会是客栈主家，试探后却发现可能性不大。 系统判定的六位优质客户，分别是秦绍、申桑、顾央、黎殊、段干启和严华，他们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实力与潜力并存，而黎殊、段干启和严华都是女主萧妃儿盯上的人选。 她盯上的人，未来必是风云人物。 如今又多了两个，凌晁和郎昊。 郎昊就不用多说了，未来闫火罗的王，小说中一统天下的男人。 戳在他们中间的凌晁自然也有特殊之处。 他的特殊在于系统为他发了一个支线任务。 紧跟着还有一条通知。 这几条消息，裴叶又是心动又是心慌。 心动于功（网）德（费）的丰厚，心慌于自己存款的稀少，拿什么去抽许愿池啊啊啊—— 她又愁得想抽烟了。 奈何这具身体年纪太小，抽烟影响不好，只能吃糖压抑烟瘾。 “你了解凌晁多少？”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裴叶要先全方位考察凌晁的真实为人再决定要不要接这个支线任务。 “先生怎么突然对凌三郎感兴趣？” 裴叶睁着死鱼眼反问。 “你不觉得他刚才大声道歉的样子很蠢吗？” 秦绍回想后噗嗤笑出声。 先生这个理由非常有说服力。 “的确蠢……咳咳！这个凌三郎在家中行三，乃是柔慧长帝姬之幼子。他上头两个哥哥都在幼时夭折了，他是好不容易站住脚跟的孩子，所以柔慧长帝姬府上的人都很纵着他，连陛下也疼爱这个外甥。” 千尊万宠中长大的孩子，纨绔也正常。 但在纨绔之中，凌晁还算不错。 欺男霸女、罔顾人命的事情干不出来，顶多拽着他那条狗和几十个凶悍打手吓唬人，嘴贱两句，碰上硬钉子又会秒怂。 属于小错不断，大错不犯的纨绔，再加上长得好…… 看在那张脸的份上，不少人也会原谅他的小错。 “柔慧长帝姬？” 秦绍道：“柔慧长帝姬是陛下的妹妹。” “一母同胞？” 秦绍摇头：“不是，陛下是嫡出，柔慧长帝姬是庶出……两人不是很亲近。” 他突然想起一些传闻，低头跟裴叶分享。 “听闻柔慧长帝姬曾在世宗膝下养过好些年，陛下对她总有些防备，及笄后赐婚一个极为平庸懦弱的夫君。据说因为这桩婚事，兄妹二人关系一直不太好，直到有了凌晁才缓和下来。” 正文 445：皇室八卦 “还有这一说法？” 裴叶故作不知，让秦绍继续抖露八卦。 少年人见过的套路太少，自然而然地继续叭叭叭。 “……市井有些流言传得不太好听，他们说陛下能成为储君，全赖运气好，出生挑对时辰。” 裴叶这下听不懂了。 “挑对时辰？” 秦绍压低声音，生怕说出的话被第三人听到。 “先皇一生留下不少儿女，嫡出皇子也不止一位，唯独如今的陛下与世宗老来女年纪相仿。市井便有流言说陛下是靠着娶了世宗之女才有机会入了先皇和世宗的眼，被立为储君。” 以如今的风气，哪个男人喜欢听到自己的基业是靠着女人获得的？ 特别是自己能力平庸而妻子才能卓越的时候。 听说世宗禅位后，还有不少老臣念着她的种种好，又见世宗老来女天赋如此高，再看看内定储君天赋平庸、性情软糯，丝毫没有继承先辈的英明与果断，一些臣子便动了其他心思…… 秦绍的祖父也冒出过推举当时的“柔懿帝姬”为储君的念头，貌似先皇也有过这意思。 只可惜，最后的皇帝却是如今的陛下。 裴叶听到这里点点头，大致明白朝夏皇室上一代的纠葛。 世宗女帝跟先皇虽是姐弟，二者却差了十七岁，差不多一代人。 前者之于后者，亦姐亦母。 他们关系好却不代表后代关系好。 牵涉皇家权力之争，不是谁都能跟世宗一样胸襟广阔。 这位世宗…… 估摸着也是一两代人的心理阴影。 “……我猜想……陛下对世宗的感官不太好吧？” 秦绍吓得白了脸。 “先生，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裴叶无所谓地道：“反正又没其他人听到，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秦绍偷偷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这里才继续低语。 “陛下对外是很尊重世宗的，但是吧……真心尊重与表面功夫还是有区别的。” 只要礼节挑不出毛病，谁还能追究他心里怎么想？ “之后，世宗之女——‘柔懿帝姬’嫁给陛下，陛下也正式被册立为储君。兴许是为了维系夫妻关系，也为了避嫌，‘柔懿帝姬’大婚后，只有重要宴饮与祭礼才会露面。朝臣心下失落之余，便以更严苛的标准对待陛下，可惜连被世宗养过几年的柔慧长帝姬都比陛下出色。” 如今的陛下也是好惨一男的。 姑母兼岳母是王者，父亲勉强算个铂金，老婆却是公认的星耀，庶妹在王者调教下也爬到钻石，唯独他——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中年——从倔强青铜爬到了白银。 于是，登基之后的陛下看妹妹柔慧长帝姬是哪里都不顺眼。 嫡庶有别，本来也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使小绊子不要太方便。 嘴上说着不忍心妹妹远嫁，要给她指一个性格温顺对她体贴照顾的丈夫。 实际上呢？ 被世宗养过好几年的柔慧长帝姬，不说能力如何，但绝对不会喜欢如此无能的男人。 用其本人反驳陛下的话—— 性格温顺、体贴照顾，她的长帝姬府多得是这样的仆从！ 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 她一个庶出长帝姬也无法左右嫡兄的选择。 柔慧长帝姬还因为丈夫在青楼跟人争风吃醋，将对方打成残废，被言官告到了皇帝面前，柔慧长帝姬落了个“管教不严”、“纵夫行凶”的名头，失去朝中实权，成了只能吃俸禄、靠着封地税收养活一家老小的闲散宗室。从那之后，长帝姬便在府中养面首，对丈夫爱答不理了。 “养面首？养了多少？” “我哪儿知道，只是听坊间猜测，没有十来个也有七八个吧。” 裴叶咋舌：“凌晁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居然没有彻底变、、/态？” 她突然有些喜欢这只活宝了。 秦绍用余光偷瞧远处一脸菜色的凌晁。 颇为老成地感慨。 “是啊，虽说凌晁平日是混账了些，但……他生活也不容易。” 兴许皇帝也觉得打压柔慧长帝姬的手段太下作，又怕其他人说他薄情寡义连庶妹都不放过，因此这些年也没批评柔慧长帝姬大大咧咧养这么多面首的事情，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外甥凌晁诞生后，陛下对他也是百般宠爱，逢年过节必有丰厚赏赐。 原先关系降到冰点的兄妹二人也随之缓和。 奈何陛下前科累累，这一行为在不少外人看来更像是捧杀。 说话的功夫，车马已在客栈外停好。 天门书院坐落在群山环绕、峭壁环绕之中。 乃是天门书院第一任山长在外游学时误入此间才发现的，那时正值山岚缥缈，隐隐组成一道通天长门，仿佛穿过那一扇门就能抵达传说中的极乐仙境。山长便感慨世间居然有如此奇景，便与友人戏言日后要在此处建一个书院。于是，多年后他在友人帮助下建了天门书院。 山间小道，十数辆马车缓慢前行。 “先生，再往前就是去往学院的必经之路——天门台，上山下山都要经过那处。” 秦绍骑在马上看着熟悉的景色在眼前铺陈开来，唇角笑意更浓。 天门台是一处整体呈正八边形的高台，上面有一块天然形成但酷似天人的怪石，怪石旁立着一块长碑，上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另有一枚私印。 秦绍介绍道：“这枚印是武宗皇帝的，上面的字也是他的墨宝。” 天门书院来历很叼。 创始人是辅佐朝夏开国皇帝武宗立国的心腹之一，同时也是资助武宗起兵的大土豪。 天门书院的地契和建造费用都是武宗掏的钱。 这里还随处可见武宗的墨宝和私印。 不论是谁，在天门台前都要下地步行百米。 过了天门台，再行山路蜿蜒向上、蜿蜒向下、翻山越岭…… 终于，来到一处高山脚下…… 裴叶睁着死鱼眼道：“然后我们就到天门书院了？” 秦绍笑眯眯道：“不——然后我们就到千阶石梯了，用两条腿爬上去，上面才是天门书院。” 裴叶：“……” 她无比确信，书院创始人跟学生有仇…… 正文 446：千阶石梯 “此处没有轿夫？” 郎昊面色发白地看着长长长长……的千阶石梯。 光是千阶石梯的坡度和长度就能吓退一般人，看着都眼晕气喘，更别说亲自去爬。 他这话惹来凌晁的嗤笑，只听这名一袭耀目红衣的少年出言刻薄道：“此处用轿夫？石梯如此陡峭，除非其中一名轿夫有一丈三尺高，否则都不用轿夫出错，坐上轿舆就能倒栽下来。” 坐轿舆是不可能坐轿舆的，倒是能让人背着爬。 不过千阶石梯太长了，一人的体力还不够爬完全程，更遑论背着百来斤的人。 娇生惯养的学生倒是会让书童仆从轮流背着，但趴在别人背上也听吓人。 “那……这就只能自己爬了？” 郎昊面色惨白，他根本不知道天门书院还有千阶石梯这玩意儿。 凌晁冲着郎昊身边的书童努了努嘴。 红唇讥诮道：“你也可以让你书童背着你走。” 看着恢复嚣张姿态的凌晁，一贯高冷的郎昊也露出一丝罕见的怒意。 他反唇相讥。 “如此说来，凌三郎也是亲力亲为，亲自爬完这千阶石梯？” “那可不！”凌晁洋洋自得，“真正的男子怎么能被一座石梯征服？” 秦绍看着尾巴都要翘起来的凌晁，一边用襻膊将长袖束好，免得长袖阻碍行动，一边笑着提醒凌晁的黑历史：“看样子凌三郎是忘了某回爬千阶石梯到一半就嚎啕大哭之人的名讳？” 凌晁：“……” 秦绍这小子就是讨厌！ 见几个少年摩拳擦掌准备挑战石梯，黎殊默默将脚步往后撤，试图缩回马车车厢。 谁料刚抬脚就被人抓住袖子。 “先生去哪儿？” 黎殊表面上毫无破绽，内心慢慢生出不详的预感。 “老夫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是不逞强了……” 他明确表示自己不想爬千阶石梯，爬一次就要废。 裴叶叹道：“先生可是我的授课西席呢。” 黎殊道：“天门书院乃是五院之一，闻名天下，自有更多渊博且经验丰富的夫子。” 裴叶宛若戏精附体，摇头叹息道：“先生误解了，学生的意思是——先生是学生的西席，师徒之情可比父女之爱，岂会让先生一人受上山下山之苦，学生愿与先生分担，同甘共苦。” 黎殊：“……” 千万言语汇成一句话—— “说简单点。” “我背你上去，如何？” 一说到背，黎殊脑中主动浮现裴叶上次将他当麻袋一般扛着跑的情形。 此时的他脸色比郎昊还要白两分。 “不了……老夫自己来。” 千阶石梯与山体浑然一体，乃是数千名工匠一点一点凿出来的。 为了方便上下行，每隔两个人位置便安置一排护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学生行囊不用自己搬上去，只要将行囊送至千阶石梯不远处的陡峭石壁下就行。峭壁上方装了辘轳，这是利用轮轴原理的起重装置，用来搬运行李非常方便。 黎殊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废。 毕竟是周游各国二十四年的旅游大佬，他还喜欢往深山老林钻，体力倒是不错。 裴叶就更轻松了，速度就没有降低过。 其他几个少年表现不一，但都是起初爬得快，之后边喘气边爬。 裴叶手握白色长棍，不知何时站在千阶石梯中段看热闹。 登高远眺，视野开阔。 没一会儿就发现山脚下又来了两辆造型精致中带着低调的马车。 两名少女踩着脚蹬下了车。 巧了，这两名少女一个见过面、一个闻过名。 前者是昨日在天门镇嘴欠的华贵少女，后者便是大名鼎鼎的女主·德纯族姬·萧妃儿。 华贵少女看着千阶石梯傻了眼，萧妃儿却很淡定，那双古井般的眸子连点儿波澜都没有。 重活一世，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天门书院各处细节？ “妃儿，这里坐不了轿舆。” 萧妃儿淡淡道：“我知道，要自己爬上去。” “你可是族姬，又不是平民百姓。” 萧妃儿一句话就将她堵得说不出来。 她温柔道：“忆当年武宗皇帝得知天门书院建成的消息，他便亲自过来视察。一国之君尚能徒步亲为，我一个小小族姬还没那么娇贵。这是天门书院给每个学生的考验，你就放心吧。” 华贵少女心疼得看着萧妃儿，又看看石梯上爬得没了形象的天门书院学生，嘴角下撇。 “那我便送你到这里。” 萧妃儿淡淡一笑。 裴叶杵着白色长棍看热闹。 萧妃儿作为重生腹黑型女主，时时刻刻都维持着高贵冷艳的姿态，俗称装比。 但装比这种事吧，也要看颜值看形象。 灰头土脸又一身汗，效果绝对大打折扣。 谁料重生女主就是不凡，愣是将这次装比端住了。 只见她挺直脊梁，面色冷漠，不疾不徐地走上一级一级台阶，呼吸始终维持着和谐的节奏。 此时山风吹来，薄纱长袖灌了风，如梦幻般飞扬，一缕发丝调皮地贴着她的脸侧。 鬓发间的步摇、腰间佩戴的玉饰，随着行走时的脚步节奏而晃动，珩铛佩环，悦耳动听。 这撞击声不疾不徐、从容适度，宛若一曲优雅闲适的乐曲。 她的步行速度看似不快，但慢慢追上了秦绍几人。 随着距离拉近，玉饰撞击声也吸引了几个少年的注意力。 一扭头，若见姑射仙人。 郎昊心下一动，不知何故急忙转过了头。 凌晁却欣喜地睁圆了眼睛，挥手大声道：“德纯族姬，可还记得我？” 他那副喜滋滋的样子再配上那一袭鲜红夺目的红衣，像极了要当新郎的小傻瓜。 萧妃儿听到声音却不转过头，只是余光一斜。 见是凌晁便选择无视，步行节奏不曾紊乱一瞬。 她不喜凌晁，前世今生都不喜欢。 哪怕凌晁前世今生都说喜欢她。 不过，今生比前世好的一点是萧妃儿不讨厌凌晁了。 毕竟—— 这个男人死讯传来那日，她也曾被感动，不受控制地落过泪。 凌晁，字叔瑶。 少时纨绔，桀骜不驯，世人皆恶之。 一提他，便会想到他一身红衣，拽着他的恶狗、带着他的恶仆为非作歹。 谁也没想到他会成为助朝夏力挽狂澜的人。 十八岁，死于万箭穿心。 鲜血染白衣，至死也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正文 447：相似的脸 前世种种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飞速略过。 萧妃儿古井般的眸子闪了闪，瞬间恢复了平静。 重生的她是复仇者。 为前世的自己，为前世无辜的儿子，向所有对不起她们母子的人复仇。 这是她在冷宫饱受折磨之时，以灵魂发下的毒誓。 她要让这些人都知道得罪她的下场。 这下场会比她所经历的痛苦坏十倍、百倍、千倍！ 凌晁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如果自己复仇成功，兴许他也能摆脱前世的命轨，成功活过十八岁呢。 只可惜—— 萧妃儿想起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暗恨局势居然没有按照她的剧本来。 她根据前世的经验，寻了能人异士做出几乎能以假乱真的“虎符”和调兵文书，还将尾巴收拾干净，保证所有污水都能泼到皇太子身上。谁料被忽悠瘸的“凤家军”居然偷摸摸充值智商。 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问题，她看重的黎殊人间蒸发，段干启和严华二人也不知所踪。 随着三人消失，“凤家军”也将戒备提升到最高。 荔城戒严，有了防范的“凤家军”碰上疏忽大意的闫火罗，胜负可想而知。 “凤家军”在此战表现可圈可点，居然设伏吃下闫火罗三成先锋精锐！ 朝夏皇帝龙心大悦，连带皇太子也被皇帝连连称赞。 计划失败，萧妃儿只能选择蛰伏起来，静待下一次机会。 蛰伏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干，萧妃儿选择进入天门书院。 顺便…… 查些事情。 她出神的功夫，恍惚听到不远处有个少年大喊。 “先生，搭把手。” 下意识循声看去，却见一名相貌陌生的少年喘着粗气，冲着几层台阶外的人伸出手。 后者笑着递出棍子另一段。 萧妃儿视线扫过裴叶便忘了迈步了，那一瞬有种如坠冰窖的错觉，很快又被滔天怒火取代。 这张脸…… 尽管看着还稚嫩，五官也没有长开，但那张脸跟那个女人多么相似啊！萧妃儿像是被冻结了时间，始终维持着站立仰望裴叶的姿势，可掩在袖中的手几乎要将手心的皮肉都掐掉。 裴叶对视线和气息非常敏锐。 萧妃儿看着她的时候，她便发现了，也注意到前者双目深处几乎要喷发的火山。 “先生看什么？” 秦绍一扭头便瞧见不远处的萧妃儿。 他在外游学好几个月，路上也碰见过土匪和丧心病狂的暴徒，腰间佩剑是染过血的。 自然不会错过德纯族姬看向裴叶的眼神—— 那是看仇人的眼神，恨不得生啖血肉，将人碎尸万段、灭尽九族。 秦绍心下微冷，那点儿好感顷刻烟消云散。 “她跟先生有仇？” 裴叶蹙眉道：“不太可能吧……” “但她看先生的眼神不对劲，怎么会没仇？” 裴叶道：“跟我有仇的，要么死了、要么半死不活、要么投胎转世好几个轮回……她哪个都不符合。我不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仇当场就报，但她手脚俱全，显然没被我打过……” 秦绍：“……” 隔得比较近的黎殊：“……” 听着似乎很有道理……个屁啊！ (╯‵□′)╯︵┻━┻ 裴叶淡淡道：“不用理她。” 黎殊道：“毕竟是德纯族姬。” 族姬搁在宗室就是个芝麻点儿大的角色，但搁在平头百姓跟前却是巨无霸。 萧妃儿那个眼神明显是想要裴叶的命。 考虑到前东家疑似神经病的作风，黎殊替裴叶担心。 “帝姬来了也一样。”裴叶撇嘴道，“不用理会。” 再往上就是天门书院，萧妃儿不会想不开在这里杀人的。 她要真发疯，裴叶就只能祭出终极底牌。 用点儿手段让萧妃儿提前跟暴君男主郎昊结下孽缘，相爱相杀，没空找她麻烦。 凌晁一直关心女神，见女神表情不对劲，转身噔噔往下跑。 “德纯族姬可是身体不适？” 萧妃儿看着裴叶微笑转身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负面情绪。 “不用你管。” 抬手挥开凌晁试图伸过来占便宜的手，心中恶感顿生。 不论十八岁的凌晁如何，现在的他就是一滩恶心人的烂泥。 心情极度不好的萧妃儿也顾不上仪态，头也不回地往上爬石梯。 凌晁看着被红的手背，失落之余也撇了嘴。 “嘁！” 不管皇帝舅舅是捧杀还是啥，凌晁都是天之骄子，娇养出来少年郎哪会没有脾气。 他自小生活在复杂的环境之中，对人善恶情绪感知敏锐。 萧妃儿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弃与那些不明真相、只会用偏见和谣言中伤人的愚人没有丝毫不同。他喜欢萧妃儿是因为她的恬静、温柔、善良，一举一动都完美，姑射仙人也不过如此。 但—— 刚才那一下让凌晁清楚认识到是自己脑补多了。 委屈的凌晁耷拉下嘴角，高翘的马尾也透着三分低落。 几个少年人和两位中老年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征服千阶石梯，爬上最高处。 “这里就是天门书院？” 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坐落在群山环抱中的零星殿宇，偶尔还能看到长衫翩翩的人影掠过。 秦绍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泼了水般的汗液。 裴叶和郎昊都不是正常招生渠道招来的学生，他们的推荐信要拿到山长那边核实真假。 令人诧异的是，女主萧妃儿居然也是。 山长低头看着三份书信，再抬头看了一眼三个学生。 视线扫过郎昊的时候很平静，扫过萧妃儿的时候眼皮一跳，扫过裴叶的时候心脏差点罢工。 “你们叫什么？” 郎昊三人分别介绍自己的名字。 山长故作深沉地喃喃一遍，问了郎昊和萧妃儿一些简单问题，再用闲聊般的口吻询问裴叶。 “你这名字是父母取的？” 裴叶扬眉。 很显然，山长应该也是顾央口中知道当年真相，或者说认识筱绿这张脸的知情者之一。 “不清楚，反正我也没见过他们，有记忆起就是‘裴叶’了。” 山长语噎了一下。 原先还算融洽的气氛被裴叶冰冷的口吻谈崩了。 “山张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正文 448：逃不过去的室友梗（求月票） “山长先生？” 裴叶关切着凑近询问。 “……不知何故有些累……无妨，缓一缓便好……” 他试图扯起嘴角掩饰异常，奈何笑容僵硬得仿佛在哭。 裴叶眨了眨干净纯澈的眸子，纯良无比地道：“山长先生身体不适，我们不如明日再来？” 山长忙道：“我不碍事，你们拖一日便少学一日，耽误了不好，年轻人每一日都是珍贵的。” 他低头仔细检查三封推荐信。 推荐信没什么问题，的确是三个有资格推荐的优秀校友所写。 “顾央？你是顾廷长举荐的？” “顾廷长？” “顾央，字廷长，我与他曾是同窗。”山长笑道，“他那人性格傲，极少有谁能入他的眼。” 裴叶点头：“的确是顾先生推荐的，我也没想到顾先生会给予我这个机会。” 她笑得腼腆又欢喜。 将一个被天降馅饼儿砸中的幸运儿的反应表现得淋漓尽致。 山长看着裴叶这么笑，眼皮又猛跳，忍不住抬手抚着前额。 “……越发累了，我让人将你们送到住的地方，其他事情会有人告诉你们的。” 三个少年乖巧行礼，纷纷让看着很虚弱的山长照顾好自己。 山长：“……” 少往他跟前凑，他吃嘛嘛香！ 待三个孩子离开，山长跟力气被抽干般瘫坐在席垫上，目光凝重地看着顾央那封推荐信。 他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自然记得顾央与那人是关系极好的挚友。 顾央亲手写信推荐，岂会不知道这张脸像谁？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看着居中那封信，山长隐隐有预感——平静多年的生活要乱了。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留着裴叶，但那张脸、这封信、当年的情谊…… 终究啊，人非草木。 他只能摇头苦笑。 “……真是死了还克我！” 他将两封信收进专门存放的箱匣，而顾央那封则折叠成条，取来烛火烧个干净，顺便动用私权修改裴叶的入学方式——不论裴叶像谁，是什么身份，会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山长都要将顾央从这个泥潭摘出去。 他是念着死人的情谊，但死人怎么也抵不过活人。 相较于那个跟裴叶容貌酷似的故人，顾央更重要。 “……顾廷长，我就帮你到这里了。” 看着推荐信被烧干净，山长摇摇头，起身弹掉袖子上沾的余烬。 一片竹叶悄咪咪爬下窗户。 窜进杂草，很快没了踪影。 裴叶在书院杂役的带领下来到新的住处，刚拉开纸门便看到另外一抹身影。 门内门外两个人面面相觑。 裴叶的内心是无语的。 这都第三个游戏副本了，为什么还是摆脱不了跟女主同寝室的梗？ (╯‵□′)╯︵┻━┻ 这绝对是游戏制作者的深深恶意。 萧妃儿也恨得睁圆了眼睛。 她跟裴叶住一个寝居？ 老天爷这是故意恶心她还是考验她？ 不怕她大半夜梦魇惊醒，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将仇人脖子掐断？ 裴叶将行李搬进来。 古代“学生宿舍”还挺大，面积比第一个游戏副本宿舍大了三倍不止。 裴叶住左侧，萧妃儿住右侧。 只需要拉上门，便能隔开一个十多平米的私人小房间，床榻桌案应有尽有，还有充分空间放行李。 两个小房间中央是待客茶室，因为是新整理出来的，没有多余装饰，看着空荡。 萧妃儿有丫鬟帮着整理，她只用坐着品茶就行，用阴晦而恨毒眼神盯着裴叶进进出出。 对感知敏锐的人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美妙体验。 手脚麻利搞定，啪得一声拉上门，声音响亮。 丫鬟不忿：“这位娘子好生粗野无礼。” 裴叶掏出手机，咸鱼躺床榻上。 仅有两人的“抠脚二人组”小群仍静悄悄。 裴叶发了一条信息。 “合仲，你人呢？” 过了好一会儿发来黎殊的回复。 “还记得老夫啊。” 附带一张死鱼眼咸鱼的表情包。 裴叶：“……” 这位古人还挺潮，自从她发过几张养生鲜花表情包，这货就研究出表情包的妙用。 居然找到连裴叶都没仔细研究过的表情包商城，厉害了。 “……又不是我故意将你丢下。” 黎殊也觉得无趣。 他三十六能自称老夫的年纪，跟个十二岁的丫头计较什么，刚才那话酸得像是深闺怨妇。 “在秦绍这里。” 黎殊是以史上年纪最大的“书童”身份入的书院，但他是男性，不能住在女院附近。 秦绍二人便将他捡走了。 名义上仍是裴叶的“书童”，但却享受着秦绍几个下人的伺候，日子过得还挺美。 看着屏幕上的字，再接收竹叶反馈回来的消息，裴叶幽幽一叹。 老年人发了一张很古早的叹气表情包。 黎殊给了张一脸懵逼的表情包。 裴叶道：“我这张脸啊，真是祸国殃民。” 也不知道究竟像哪位大神，顾央和山长都沦陷了，萧妃儿的态度也成迷。 按照游戏尿性和反套路，她觉得背后的有个大咪（秘）咪（密）。 黎殊：“……” 咸鱼躺的裴叶翻了个身，瞥见三三排列躺在她身边偷懒的小竹叶。 “别咸鱼了，起来干活。” “筱绿”的身世暂时还没头绪，但系统给的支线任务不能不做，这关系到功（网）德（费）。 她不会主动跟凌晁开口要放海调、、/教他。 凌晁这小子傲，裴叶骨子里更傲。 要让凌晁自己上门，求她才行。 这种时候就需要套路了。 “去吧。” 裴叶笑着给竹叶下达了任务。 远处的凌晁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一股战栗从脚底直冲脑门，沿途的鸡皮疙瘩全部炸起。 裴叶一夜好梦，秦绍几人累得一夜无梦，唯独凌晁是一夜噩梦。 凌晁跟郎昊一个寝室。 第二日起来，前者双眼暗淡，衬得身上的红衣都晦暗了，后者精神也不是多好。 “你这梦呓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郎昊预备在天门书院求学几年，室友一到晚上就发了疯般鬼哭狼嚎，他真扛不住。 凌晁蛮横道：“你说谁梦呓呢？” 他没病！ 郎昊道：“对，昨夜那个嘴里嚷嚷‘不要了’、‘求你了’，‘停下’……这里疼哪里疼的人，不是你。” 正文 449：别问，问就打断腿 凌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气得憋红了脸，白净面颊几乎要跟身上红衣一个颜色。 指着郎昊的手指颤啊颤。 “你、你……你这是造谣污蔑！” 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更何况凌晁还是都城“玄安”出了名的纨绔。 纨绔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当然是吃喝玩乐。 那些搁在同龄人中间还算“禁书”的玩意儿，例如避火图、不咋正经的市井话本啊……他好奇之下观摩过的。 郎昊口中说的那些下流胚子的话，不正是书中男女意识迷蒙间的含糊呓语？ 凌晁气疯了。 “谁梦呓会说这些？” 郎昊表情高冷地看着室友，用“目中无人”的姿态演绎四个字—— 爱信不信！ 兴许是室友太正义凛然，兴许是凌晁自己想起什么做贼心虚，凌晁变得有些话痨。 “小爷我是谁？真要想那玩意儿，有的是人往塌上爬，用得着在梦里宽慰自己？准保是你自己鬼压床听错了。” 郎昊笑而不语。 凌晁本人又气又怒又羞。 他昨晚根本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旖旎美梦，反而梦到自己被裴叶那个小矮子拖到校场当沙包打了一整个梦。 梦中的自己控制不了梦境，只能努力用拳护头，用脚反击，结果被揍得更惨。 “妖孽！绝对是那妖孽干的！” 先是诅咒他在梦中被打了两回九千九百九十九下屁股，还跑他梦中打他。 纡尊降贵跟申桑道歉两回，那妖女还不肯放过自己。 找不回场子他就不信凌！ “……梦中无敌……不代表醒来也是无敌。双拳不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她瞧着瘦瘦小小的……嘿嘿嘿……” 郎昊斜了一眼疑似脑子有病的新晋室友，暗道倒霉。 天门书院的教学方式跟裴叶所知有很大区别。 其中一个特点便是开放教学，有好也有坏。 好处便是学术氛围宽松、融洽，学生能随时提问、探讨，通过与人交流而达到取长补短的效果，博采众家之长。学院夫子通过讲学的方式将自己的体悟和经验近距离传授出去，鼓励学生自我学习、自我思考。 从这方面讲，倒有利于帮助学生塑造独立、个性的思维。 培养有天赋的精英效果明显。 坏处也相当明显。 学生没有严格分级，学习进度底蕴不同的学生都被分在一处，夫子上课给一部分根基浅的学生讲完浅显内容再给根基深的学生讲难的内容，效率委实算不上高。 内容太难，根基浅的学生跟不上。 内容太简单，耽误有天赋学生的时间。 久而久之，本就存在差异的学生会随着时间推延而进一步拉大。 除了固定的必修课程，学生还能根据兴趣喜好听不同的夫子讲课。 书院也没固定、频繁的考核制度，混子混在其中不易露馅儿。 裴叶是这么想的。 结果，她现实啪啪打脸了。 天门书院作为天下五院之首，怎么可能只教文化课？ 琴棋书画，她也就“书”能拿得出手。 琴？ 管风琴、吉他、提琴算吗？ 她还会吹点儿笛子。 棋？ 军棋、象棋和天网模拟指挥战棋算吗？ 画？ 简笔画算吗？ 当裴叶不慎弹断授琴夫子那张宝贝古琴的琴弦，刺耳爆鸣音摧残众学生耳朵，饶是脸皮厚如裴叶也有些淡淡的窘迫。 鬓发灰白的夫子心疼看着那张被摧残的琴，深吸一口气，挥手让裴叶下去。 授课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一点儿基础都没有，还能将琴拿反、将弦弹断的学生。 “朽木不可雕也。” 尽管那一声琴音刺耳浑浊，但夫子依旧听出裴叶内心掩藏的凶戾。 琴弦都在呜咽啊。 最可怜还是自己的琴。 授课结束，其他学生窃窃私语，忍不住偷瞧裴叶。 他们好奇这位同窗怎么混进书院的。 渐渐也将她孤立了。 不同于裴叶，萧妃儿入学几日便结识大半同窗，并且靠着过人的外貌、温柔性情以及“德纯族姬”带来的聪慧光环，成功博得这些同窗的好感与喜欢，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环绕。 不少同窗讥笑裴叶，萧妃儿面上不表态，反而替裴叶说好话，但心里也存了五分疑虑和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不用说，敌人倒霉她就开心。 五分疑虑则是因为裴叶的“平庸”甚至是“粗野”。 前世的自己哪里比这人差？ “凤家军”是她练出来的，天下是她帮着渣男前夫打下来的。 没有她，渣男太子算个屁？ 朝夏都保不住，更别说一统天下！ 她以为自己的情敌很厉害。 若比她优秀，她输得也能舒服些。 如今看来—— 更恶心了，居然输给这么一个处处不如她、粗鄙无教养的女人。 另一头，授琴夫子抱着宝贝琴找山长。 山长善琴，手艺好，自己再卖卖惨，还能从山长手中空手套几根上好丝弦。 山长：“……” 他大概明白顾央为什么将裴叶推自己这儿了。 根本不是为了搞事情，分明是为了丢掉烫手山芋。 授琴夫子打山长的秋风，却不知下半辈子都够用的琴弦正在赶来路上。 裴叶从黎殊那边了解到琴之于文士的意义——好比武器之于战士——她挠挠头，自觉理亏。 埋头在游戏商城翻找大半天，买了两大捆琴弦，保证弹断一根丢一根烧一根还够夫子用到寿终正寝。 黎殊趁机施展“雁过拔毛”技能。 丝弦司空见惯，但另外一种材质的琴弦却很陌生。 弹奏虽不如丝弦有韵味，但声音清脆明亮，别具风格。 裴叶抱着剩下的两大捆琴弦穿过一处无人的鹅卵石小道，十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壮汉跳出来拦住去路 “凌晁手底下就你们几个人了？” 黑衣人还未动手，听到这话心肝一颤。 其中一人急中生智。 “少废话，什么凌晁是壹晁，修想拖延时间。” 指使他们的人才不是凌晁郎君呢。 裴叶用看着智障的眼神瞧着这些黑衣壮汉。 “我眼睛不瞎，记忆也没出岔子，那日客栈正厅内，你们就是跟在凌晁身后的打手。” 众人冷汗涔涔。 当时的情形，居然还能认下他们的脸？ “回去告诉凌晁，你们疗伤的费用让他亲自找我拿。” 裴叶随手将琴弦丢一旁。 黑衣壮汉眼前一花，肚子遭受一击重创。 正文 450：都是套路啊 凌晁正焦急等待好消息，结果却看到十几个顶着猪头的怪物抽噎地滚回来。 “谁打得你们？” 打手们委屈巴巴。 这一身伤势，除了裴叶还能是谁打出来的？ 凌晁被惊得许久说不出话。 “她才一个人！你们都是废物吗？小爷拿真金白银养着你们，你们就这么废物？” 打手们真的委屈。 敌人速度太快、力量太强，基本被打中一拳就只能当沙包被踢来滚去了。 一名被打得最惨的打手出了个主意。 “郎君，依小的瞧，那个女人邪门得很。” “小爷知道他很邪门，不邪门能找你们？一群废物，十几个人奈何不了一个丫头！” 凌晁气得跳脚。 火气之旺盛，仿佛那身红衣都要点着了。 打手小心翼翼道：“郎君，师‘敌’长技以制‘敌’啊。” 凌晁懵了下。 打手道：“此人武艺高强，世间罕有，郎君不如寻她偷学，将她精髓学个十成十，届时郎君想反杀她还不容易？小的家乡有句话‘学会徒弟，饿死师傅’。您是男子她是女子，再过个三五年，男女体能差异也就拉开了。您靠着先天优势，再加上学来的精髓，还怕不能一雪前耻？” 凌晁听后觉得这话挺有道理。 但让他拉下来跟裴叶学武，他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那就是个黄毛丫头…… 打手又劝：“听闻秦绍郎君一直尊称其为‘先生’，连那位都能屈能伸，郎君您……” ……还有什么面子舍不下的？ 丢人怎么了，不还有个秦绍当垫背？ 凌晁一边听一边皱眉，犹豫又纠结。 打手趁热打铁道：“……另外，郎君不是常说您不爱读书，天赋不如秦绍郎君……” 凌晁恶狠狠瞪了打手。 他的读书天赋仅比普通人好点儿，但比不过秦绍这些同龄人。 凌晁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母亲柔慧长帝姬始终被皇帝舅舅防备着，连对他的盛宠也带着捧杀。 他只能苦着脸跟书本死磕，越强迫自己越学不好，若非还能当个纨绔发泄苦闷，怕是要憋出毛病。 自己平庸就能安稳活一辈子，出挑兴许就跟母亲一样被整…… 但是—— 不甘心啊！ 听书院其他年长的学生谈论，朝夏与邻近几个国家摩擦频繁，若非数月前“凤家军”迎头痛击闫火罗的先锋精锐，如今局势如何还说不准。 若大厦将倾，他这平庸纨绔能安稳到老？ 凌晁沉着脸思索，比萧妃儿前世更早开始思考自己的出路。 “你的话……有道理……谁教你说的？” 自家的狗腿自己清楚，大字不识的文盲，这番大道理憋死了也憋不出一个字。 打手谄媚道：“……郎君，这都是小的肺腑之言啊。” 凌晁嘴角抽了抽，抬脚踢开明显有问题的打手。 念在背后之人收买打手给他指点明路，他不打算追究，顶多将人调离干别的。 “走。” “郎君去哪儿？” 凌晁微扬下巴，骄傲道：“找裴叶。” 这时，一片竹叶悄悄从打手后颈发间钻出，一蹦一跳去了小池塘，跳进去洗了个澡才回家。 裴叶抱着两大捆琴弦上门道歉，将授琴夫子吓得不轻。 老人家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叹着抚须长叹。 “放下吧，老夫明白你的意思。” 念在诚意和这些琴弦的份上，他对裴叶的感官触底反弹了。 裴叶：“……” 夫子道：“每日午膳后来此，授你半时辰，你若能下得去功夫苦学，还是能赶上的。” 裴叶：“……” 不待她开口解释，夫子温和赶课。 “天色渐暗，夜路难行，莫要在外逗留，快些回去。” 裴叶张了张口，最后也没将自己只是来送琴弦而不是为了来贿赂学琴说出来。 总该给自恋的老夫子一点儿面子。 回去的路上又被堵，打头是凌晁，身后是十来个能吓哭熊孩子的猪头打手。 “干嘛？” 凌晁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憋红着脸。 裴叶耳尖听到附近多了陌生的脚步声，来人是女主萧妃儿。 裴叶正要开口打断，却听凌晁大吼，声音惊天动地。 “还请先生授我武艺！” 萧妃儿脚下踉跄，扶着假山才站稳。 凌晁以为裴叶会开口嘲讽，他听到后者平静道了句。 “行。” 凌晁正要长舒一口气。 “……但你若是敢轻易言弃，我便打断你三条腿。不浪费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开始吧。” 凌晁懵了下。 “现、现在？” 一刻钟后，凌晁悔青肠子。 但贼船容易下就不是贼船了。 特别是他还发现九片一路督促他拉开韧带、蛙跳、俯卧撑又举重的竹叶。 母亲啊，这世上真有妖怪qwq 裴叶轻描淡写道：“……此处器材简陋，但千阶石梯却是个不错的锻炼之所，今日就先跳一个来回吧。” 凌晁眼前一黑。 裴叶看着他的眼神炽热，像极市井话本中吃人不放盐的怪物。 拿着每天300功德、150气运的工资，花式“调、、/教”凌晁，裴叶的日常过得充实。 一边学习一边搜集“优质客户”，顺便将这些人的实力、特点、出身背景编撰成册，构出一张越来越密集的人脉网络——当人脉网络初成规模，裴叶发现这破游戏系统真想搞事。 “……可惜，我是来玩游戏的，又不是来打仗平天下治国处理文件的……” 真想处理文件，她当年退什么役。 裴叶躲在深山无人的地方欣赏夜景，抽着小烟。 天门书院的确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光是被系统认定为“优质客户”的学生，包括在校的、即将毕业的、在外游学的，居然凑了二十四人，另外还有五十三个是“有潜力的客户”。 当她诚心想跟谁打好关系的时候，无人能拒绝。 这些“客户”或多或少都跟裴叶建立联系，不说关系有多好，但绝对不差。 待衣裳上染的烟味散得差不多，裴叶拍拍裤腿准备起身。 “谁？” 草木窸窸窣窣，阴影中走出个霜色长衫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 “是我打扰你了吗？” 少年温柔清脆的嗓音带着几分真挚歉然，裴叶被声音所吸引，仔细去瞧这个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的少年。 此人相貌清隽秀美，唯一的遗憾便是那双没焦点的灰色眸子…… 是个瞎子…… 正文 451：撞见纪律委员 瞎子？ 还是如此好看的瞎子？ 裴叶靠着傲人视力看清少年的长相，还在那双没有焦点的灰眸上顿了顿。 “你是误入深山的路人，还是灵山秀水养出来的精怪？” 月色幽凉，清隽秀美的目盲少年在山野慢行穿梭。 短短一句话就能脑补出一系列精怪与人的爱恨情仇。 分明是登徒子的轻薄话，却让人生不出恶感。 少年被她奔放的询问懵了下。 不知是天气还是其他缘故，双颊似有红云飘过。 “都不是。”樱色薄唇噙着温煦浅笑，而双目循着声音指引精准落在裴叶的方向，若非那双眸子当真没有焦点，裴叶还以为他在看着自己，少年的回答也很有趣，多一分少一分都有无病呻吟之嫌，他道，“在下只是个被凡俗琐事困扰而懦弱逃避至此，寻个清幽境处的俗人。” 呦，还是个文艺少年。 “这可不是什么清幽地方，不远处就是天门书院，书院那群学生念书比夏日的蝉还噪。”裴叶目光落在少年的脸上，笑着眯眼打趣，“再者——你生得如此好看，一人在外真的不安全。” 也不是裴叶吓唬人，而是时下治安就是这样。 居住在人群密集的大地方还好，住得偏远僻静一些，夜晚随意外出，鬼晓得会不会有游手好闲的恶徒尾随？ “多谢这位娘子关心，家仆几个就在不远处候着，若有动静会过来查探的。”面对裴叶直白不懂委婉的夸赞，少年面颊刚退下的热度又有再现之势，“倒是娘子为何深夜一人在此？” “这个呀……自然是因为……” 裴叶眼珠子轱辘转了两下，语气森幽。 “吾乃山中精怪。” 少年先是一怔，忽得漾开缕缕笑意。 “精怪乃是鸟兽草木成精所化妖怪，‘精怪’一词与人而言不过是个称呼，但精怪自身未必会用人赋予的称呼？”双灰眸单拎出来没有丝毫生机，嵌在那人脸上却透着灵动，“是这样吗？” 面不红气不喘，从头到尾不见惊慌。 裴叶：“……” 啧，她不是碰到成了精的妖怪，而是碰见成了精的人。 “你是天门书院的学生？” 天门书院没有年龄限制，通过考核或者拿到推荐资格的人都能过来求学。 书院地处群山环绕，极少会有外人跑过来。 少年眉头微锁，摇头道：“不算是，只是过来替家人办点事情。” 裴叶将身上的草屑和灰尘拍掉，还忍不住跳了两下，试图将没拍下来的抖下去。 “哦——时候不早，我该早点回去，那就不耽误你安静了。” 她将空间让出来给少年。 谁料少年倏地展眉，浅浅的温柔笑意似乎能将冰冷月色化开。 他温柔款款道：“不用了，烦恼已无。听娘子刚才的话，娘子是书院学生？” 烦恼已无？ 若非少年太过坦荡，裴叶还以为他在耍自己玩。 “嗯，我是书院的学生。” 少年冲着来时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夜路难行，正巧又顺路，娘子信得过的话，不妨与我等一道同行。” 裴叶眉头一扬，仔细去观察少年那双灰眸。 后者见怪不怪。 “娘子是在疑惑在下的眼睛？” “我知道你瞧不见，但你的表现真不像呢。” 她话音落下，少年如玉面庞出现一瞬的愕然。 往日都是别人误会他能看得到，事后发现真相才诧异他居然是个瞎子。 轮到这位陌生娘子，前后步骤颠倒了个儿。 “时日一长便习惯了。” 少年对此倒是很乐观。 从他身上看不到丝毫目盲的困扰，即使手中没有任何辅助的东西，走路也能稳稳当当。 “时日一长？非是我有意窥探他人隐私，但听你这话的意思，目盲并非天生？” 少年温和从容道：“的确不是天生，乃是后天意外所致。” 说话的功夫，裴叶瞧见羊肠小道尽头亮着几盏灯笼，二十多个好手整齐立在那儿。 当瞧见少年出现，疑似头领的中年长舒一口气，上前三步作势要行礼。 少年先他一步开口。 “不用多礼。” 中年弯下一半的行礼姿势只能硬生生挺住，恢复笔直站姿。 “郎君，此人是？” 他的目光落在落后少年两步的裴叶身上。 少年温和道：“偶遇的天门书院学子。” 中年不动声色地上前，将少年和裴叶隔开一段距离，对少年轻语：“此人身份还未核实，郎君实不该这般随意。” 天门书院规矩森严，入夜不许擅离书院，有违者要受惩戒。 不是每个大半夜乱跑的人都是天门书院学生。 少年唇角笑意渐浓。 “是啊，倒是忘了这点，书院有宵禁。” 裴叶理直气壮道：“被抓住才叫违反学院规则，没被抓住就意味着事情没发生。” 中年：“……” “娘子这话说得有理。”少年非常赞同地点头，“没被抓住是没事，但被抓住也要认罚的。娘子可认罚？” 裴叶：“？？？” 千阶石梯。 她瞧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在吭哧吭哧爬石梯。 几人看到裴叶出现也愣了一下，少年们面面相觑。 不知何人先打破了沉默。 “你也被抓了？” 裴叶一手扶额遮住眼帘。 不得不承认自己犯戒撞上“天门书院纪律委员”这个悲催事实。 问题是天门书院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就是看到他长得好看聊了两句……” 顺便亲口承认自己是书院学生的身份_(:3)∠)_ 一身汗水黏着灰尘的凌晁坐在台阶上，毫不留情地大笑。 “你居然还自己凑上去了，果真是美色害人！” 裴叶恨不得给凌晁一脚。 这会儿敢嘲笑她，明日训练多捶他的脸。 “那名少年什么身份？” 另外一名与裴叶关系不错的学生道：“他啊，来历大着呢，先帝的遗腹子，当今陛下年纪最小的弟弟，未出生还不知性别的时候就给了无上恩典。若是男子便封为‘荣王’，若是女子便为‘柔荣帝姬’，封地也是朝夏境内数一数二的丰饶。” 裴叶好奇问道：“为何先前没见过？” 学生道：“说是回封地路上遭暗杀，先前以为谣传，今日见他双目有异——怕传闻是真的。” 正文 452：新的氪金套装 “你们当我死了吗？在我跟前议论小舅，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凌晁倏地打断他们的话题。 裴叶目光幽幽，凌晁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哔哔。 “除了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不知道裴叶会不会写“死”，但他知道这货绝对会手把手教他怎么写“死”这个字。 “荣王是你小舅？” 这些犯禁的熊孩子爬得浑身都是泥，又累又疲又狼狈，此时也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休息，顺便听八卦。当他们听到凌晁喊“荣王”为小舅，几个学生脑子打结没转过弯来。 “小爷我是长帝姬之子，喊他小舅怎么了？” 凌晁憋红了脸，解释自己不是吹牛皮。 作为天门书院校霸，他的名声可想而知。 学生闻风能退避三尺，凌晁在优等生中间人缘更差，不受待见。 也亏了裴叶，不知什么时候就跟这些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凌晁才有机会融入其中。 唯一让他郁闷的是这些学生总忽略他的身份。 他可是长帝姬之子！ 本以为会惹来众人畏惧的眼神，谁料裴叶一声嗤笑将气氛打破。 “你们真是舅甥？为什么我们是爬一次往返，你是爬两回？舅舅对外甥的特别关照？” 明明凌晁是跟其他学生一起犯禁被抓的。 凌晁：“……” 其他几个犯事儿学生哈哈大笑。 凌晁又羞又恼，额前散落的发丝几欲炸起。 恨不得跳脚：“笑什么笑？小舅的惩罚完成了吗？” 一群少年披星戴月爬石梯，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句拌嘴吵架的声音。 待凌晁爬完两个来回，其他人已经爬完回去睡觉。 他狼狈得像在泥地滚了两圈，两条腿都酸软得站不稳。 唯独裴叶坐在最高处等他，手里玩着古怪会发光的东西。 “喂——先生，我爬完了。” 凌晁看着披着一层清冷月光的裴叶，心下微微得意又冒出三分窃喜。 尽管裴叶总是变着法儿折腾他，但—— 内心还是挺关心他的。 低头玩手机的裴叶回过神，起身拍拍衣裳。 “爬完了？那我们回吧。” 她将手机塞回袖子。 游戏刚才更新了，更新包还不小。 正如裴叶预测那样，许愿池上新。 这套套装一瞧就知道是亲王规制的华丽礼服。 五色九冕旒冠，配玉珠九颗，上着绘着龙、山、华虫、火、宗彝共五章青衣，又着绘着绣藻、米粉、黼、黻共四章纁裳，配蔽膝、大带、玉佩、小绶、大绶等物，看着非常端重。 这套冕服的规制仅次于帝王。 裴叶看着新内容，不得不承认游戏策划垃圾但美工优秀，总能勾起玩家想要氪金的心。 不过—— 氪不起啊_(:3)∠)_ 兴许是游戏策划终于想做人了，新套装多了一条获取渠道。 两种获取方式总结来讲就是“拿钱氪”、“拿命肝”。 所谓氪就是掏钱充值，所谓肝就是耗费大量时间做任务。 这让裴叶看到集齐套装的希望。 尽管贫穷的她氪不起许愿池，但她浑身是肝，绝对能靠着毅力将新套装肝出来。 “凌晁。” 凌晁正专心看路，免得脚下一空扭到脚。 “嗯？” “你的小舅，那位荣王是什么时候遇刺的？” 其他人或许不知，但凌晁作为柔慧长帝姬之子，他绝对知道。 凌晁道：“差不多四个月前。” 四个月？ 裴叶眸子闪了闪，略过一丝恍若错觉的笑意。 “你知道是谁想害他？” “凶手迄今还未抓到，也不知是何人指使。”凌晁摇头，面色莫名凝重，“小舅……他算是宗室内脾性最好的一个，从不与人结仇。此次追杀他的未必是仇人，也许是他拦了谁的道。” 不是只有结仇才会招来祸事，拦了别人的道也会被当做眼中钉。 裴叶笑道：“你这话里有话，怨气颇重啊。” 凌晁自知失言，面露懊悔之色。 他不说，不妨碍裴叶追问。 她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位“荣王”的事情。 荣王，姓司，名延，字承宗。 其父乃是朝夏第四任皇帝，也就是世宗的弟弟，其母出身不高却是先帝晚年最疼爱的宠妃。 之后先帝病重，而宠妃腹中已有五月胎儿。 为了安顿好这对年轻母子，先帝在龙御上宾前做了一系列安排。 两月内将宠妃册封至副后又封为皇后，给孩子嫡出的身份，又赐封号为“荣”，给的封地土壤肥沃、物产丰硕，派遣心腹去协助打理。可惜年轻的皇后福薄，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亡。 一出生便无父无母的荣王是被陛下当儿子养大的。 作为先帝遗腹子，某些地方的待遇甚至比作为储君的太子还好。 “……从他谈吐来看，不像出身皇家，倒更像是书香之家出来的……” 凌晁嗤笑：“只看皮相太肤浅！别看小舅十五岁才入朝参政，许多老臣都怵他。” 太子十二岁入朝参政，比荣王早三年，而荣王被皇帝兄长找借口拖到十五岁才入朝。 结果依旧是单方面吊打。 太子在朝中的声望被荣王压得死死。 如果太子的心眼是蜂窝煤，荣王的心眼儿大概是马蜂窝吧。 凌晁和母亲柔慧长帝姬一度怀疑司延遇刺目盲是太子干的好事。 要知道瞎子或者死人是不可能当皇帝的。 “凌晁。” 有人喊了一声。 凌晁抬眼，发现自家小舅正提着两盏灯笼站着，不知等了多久。 “小、小舅？？？” 凌晁受宠若惊。 作为纨绔，他跟优等生中的优等生小舅接触不多，也特别怕对方。 这次居然会主动等他，真是…… 太感动了。 被双倍惩罚的他瞬间就选择原谅。 荣王笑递出提着的两盏灯笼。 “……还有这位娘子，夜路难行，注意安全。” “多谢荣王。” 三人不同路，走到岔道便分开了，凌晁跟荣王同行。 “小舅，你怎么突然回书院了？” 荣王面色清冷如月光，不见方才的柔和。 “替皇兄来书院办点事情，顺便来看看有没有值得征辟的苗子。” 凌晁道：“征辟？” 荣王回道：“封地这些年有专人打理，但时下局面不好，各处都紧缺。” 凌晁不解：“书院的学生太年轻，倒不如征辟那些名声在外的名士名儒之流。” “自己的人用着才放心。” 正文 453：剧情开始 凌晁脑中的警报拉响，让他及时终止谈话。 什么叫“自己的人用着才放心”？ 小舅荣王的人，不是先帝给遗腹子留下的心腹便是现在的皇帝给幼弟添置的帮手。 若连这些人他都用着不放心…… 凌晁不敢深想。 这时，荣王冷不丁问他一句：“……你与那位娘子是如何认识的？” “那位娘子？” 冷得能掉冰渣的声音将凌晁冻得激灵，瞬间回过神。 “小舅指的是裴叶？她呀，我跟她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人奇怪了点，但还挺有本事……” 最重要的是有本事！！！ 这两天还弄什么沙盘，帮他复盘各个战役的细节、分析战术。 全程无尿点，凌晁听得是如痴如醉。 在她的调、、/教下，短短一段时间便进步飞速。 朝堂斗争是杀人不见血，而战场上的交锋却带着不一样的暴力美学。 在真本事面前，凌晁能宽容她嘴欠、粗鲁、暴力、脾气差这些小毛病。 “……小舅不用担心，她不是什么坏人，我与她相识这段时间学到了不少东西，大有进步。” 凌晁不禁感慨小舅果然是皇室之中脾气少有的好。 对平日交集不多的外甥也能如此关心，这让凌晁心里熨帖极了。 “学了不少东西？” 凌晁道：“是啊，小舅放一万颗心！” 少年比自家小舅矮了不少，周遭光线又暗，自然也错过小舅毫无波澜的冷淡表情。 他将荣王送到居所，叮嘱仆从好好照看，这才拎着灯笼回自己的寝居。 用红色锦缎发绳束起的高马尾随着少年的脚步左右轻晃，似乎连乌色发丝儿也透着愉悦。 “王爷，三郎君已经走远了。” 仆从在荣王身边小声提醒，他知道荣王目盲后便锻炼出听声辩位的本事，凌晁走远这事儿不用提醒，但这么怵在门外着了风可不行。同时又忍不住心下嘀咕，自家王爷自小就对任何事情不上心，何时跟柔慧长帝姬的儿子关系如此好？居然还立在门外目送那位小郎君离开？ 真是奇了怪了…… 仆从双手恭敬地垂在身侧，低眉顺目。 因此也没瞧见自家王爷脸上堪称玩味的表情。 他似乎在问仆从，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这凌晁如何？” 仆从怔了一下，笑着道：“三郎君出身高贵，待王爷又恭敬，瞧着是个好的。” 荣王眉心轻蹙了一下，无神的双目落在仆从身上。 “你觉得他能堪大任？” 仆从被问得懵逼，支支吾吾半天。 “这、这三郎君出身那么好，自然能堪……大任？” 别问！ 问就是出身好，干啥都能行。 荣王听了摇头失笑。 他也知道仆从这里听不到有用的答案。 “……唉……先回屋吧……这问题我再想想……” 仆从仍旧一脸懵逼。 自家王爷来了天门书院咋就不正常了？ 根本不知情的凌晁回了宿舍。 刚拉开纸门便看到舍友端坐在茶厅垂着头，半张脸被烛火照得深邃而阴冷，看得凌晁心颤。 他小心翼翼道：“郎昊……今天有人来查？” 别吧qwq 犯了宵禁被小舅抓到罚了双倍，再撞上查房被扣分又罚一顿，这也太凄惨了。 郎昊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眉头紧锁，表情越来越阴沉可怖。 凌晁忍不住抓紧腰间挂着的褐色长鞭，借此汲取一些安全感。 郎昊听到动静转过头，恍惚一下才发现室友回来了。 瞧着凌晁如临大敌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忍不住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初次见面，那个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去哪儿了？ 熟悉之后才晓得此人是外刚内怂。 “没人查房。” 凌晁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 “这就好这……不对！”凌晁回过神，眉梢一扬，伸手指着室友，气势汹汹的，那一身红衣在嚣张气场下衬得格外红艳，仿佛一团烧着的火焰，“没查房，那你一副阴沉吓人的样子干嘛？” 郎昊看着凌晁，忍不住勾起讥诮的笑。 对凌晁这样的纨绔而言，天塌下来的大事儿—— 估摸着也就是被掌罚夫子罚，被裴叶摁着打？ 在他脑中，怕是没有“大祸临头”、“满门灭族”这样的担忧。 “……没什么……只是走神想些事情……” 郎昊扭过头，不愿跟这位室友太亲密，也不愿倾诉自己的压力。 凌晁忍不住嘀咕：“瞧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的仇家打上门了……” 在仆从服侍下洗澡换衣服，揉着酸软的手臂爬进被窝，再将被子蒙住头——打从知道世上有鬼，他只有裹成蚕宝宝才能入眠——还未酝酿困意，耳尖听到室友喊自己的声音。 “干嘛？有话快说，我明天要早起呢——” 郎昊一怔，似乎没想到凌晁会给予回应。 “……我晌午的时候……接到了一封家书……” 他颇为艰难地吐露这话，内心还在天人交战。 “家书？”凌晁朝着拉门滚了几圈，伸手推开，探出一颗脑袋，“什么家书？” “……有人陷害父亲与敌军闫火罗勾结……” 家书是外嫁的姐姐写来的，让郎昊尽快逃出朝夏。 看姐姐那封信的意思，似乎有人想将战事不利的责任全部推到郎昊养父身上，但他一人何德何能？ 养父只是个协助运粮的小官，哪里有本事抗下整个战局失利的锅？ 这是诛心啊！ 据家书透露，父亲这次极难脱身，一旦罪名坐实会牵连全族。 平日交好的同僚袖手旁观，生怕沾一点儿祸。 “……可我父亲一生清廉忠贞，怎会做这种事情？” 为了家人，郎昊做了许多心理准备才求到凌晁头上——尽管他觉得这条出路希望渺茫。 凌晁听到前一句就惊醒了，毫无睡意。 “……你怎么不早说？”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急匆匆抓过衣服穿上。 “……快，换上衣服去见我小舅！” 凌晁连参政资格都没有，哪怕他能求得动皇帝也没这个渠道将信函第一时间送过去。 而天门书院恰巧有个比他更合适出面的人。 “你这就帮我了？” 郎昊懵住了。 “千年修得一屋住，我凌晁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正文 454：懵逼 荣王刚睡下就被自家小外甥吵醒，仆从在外怎么劝说都拦不住。 “让他们进来，有什么话非得大半夜说？” 幸好荣王没什么床气，不然分分钟教两个半大少年做人。 凌晁缩了缩脖子：“小舅，这次是十万火急，人命关天啊。” 荣王挑眉，示意凌晁继续说下去。 凌晁却道：“郎昊，你说！” 郎昊恭敬将家书奉上，表面冷静，内心却忐忑得不行。 他相信父亲不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但外人—— 特别是眼前这位荣王，他会信？ 郎昊懊悔自己太冲动了，若荣王不信，自己不是自投罗网了？ 但家书已经送到荣王手中，抢回来也来不及了。 荣王用细长白皙的手指在信函上抚摸过一遍，靠着墨迹分辨上面的文字，许久才将信函放下，表情不算阴沉也不算轻松。 “你是他什么人？” 凌晁抢答：“小舅，他是我同屋子的同窗。” “不是问你！” 凌晁被禁言。 郎昊垂头道：“犯事者乃是家父。” “生父？” “不是，小子是家父抱养的，据说是不忍见小子冻死在冰天雪地中……” 郎昊也是七八岁的时候从嘴碎仆从口中知道自己是抱养的。 在此之前，他跟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受宠，感觉不到差别对待。 荣王又问：“家中就你一个养子？” 连续两个奇怪的问题，让两个少年郎警惕起来，心下升起让人心慌的不祥预感。 “是，仅小子一人。” 郎昊暗中攥紧拳头，心跳如鼓。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坐立难安。 “凌晁，你去外边儿守着，我有些话要对你这位同窗说。” 凌晁不解其意，但他无法违抗小舅，只能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大门拉上，室内仅剩二人。 “你知道你父亲犯了什么罪？” 郎昊冷硬而倔强地道：“家父绝非卖国通敌之人，小子愿以性命担保。” “他犯的是足以诛杀三族的大罪。” 郎昊听后如坠冰窖，冷意从外界直袭骨髓，将他冻得浑身动弹不得。 诛杀…… 三族？ 郎昊反应神速，很快便冷静下来低着头分析处境，眼底涌起森冷杀意。 若真要诛杀三族，眼前的荣王不会放过他……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再趁夜逃了…… 这念头在脑海盘旋没多久，荣王下一句就震碎了他的三观。 “……而这抄家灭族的祸，起因在你。” “我？” 郎昊声音陡然拔高。 怎么可能？ 荣王道：“有人查到你乃是闫火罗大王当年在外遗留的沧海名珠。” 朝夏的大臣收养了敌国皇室私生子。 这样的冤大头不拿来背锅，岂不是太可惜？ 将“凤家军”惨败失利的锅甩到冤大头身上，承受皇帝最大的怒火，不知能保全多少人。 牺牲一小家，造福千万家。 郎昊怔怔地跪在原地，这回脑子直接宕机。 “荣王爷，您说什么啊……小子虽有外族血统，但……” 怎么可能是闫火罗皇室私生子？ 郎昊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的梦魇。 梦中的自己收到了家书，听到这个荒谬的噩耗…… 荣王道：“此事是真的。” 郎昊这会儿六神无主。 如果荣王所言是真，不管养父一家会不会被抄家灭族，他是逃不了一个死字。 “……朝夏局势严峻，最近几场战争几乎都是惨败，皇兄暴怒之下一连发作不少人，申饬武将，军中士气一再低迷——倘若揪出战争失利的原因在于有内奸通敌，又抓住敌国皇子，杀之祭旗——或多或少也能激发士气，让被牵连进去的人脱身……”荣王平静道，“那些人想要你死。” 郎昊已经说不出话。 “……现在，荣王爷也想让小子死吧？” 他倒好，不听姐姐的叮嘱逃跑，反而自投罗网了。 “不。”荣王将那封家书卷了起来，精准取来一盏灯将其烧毁，“本王能让你活着。” 郎昊猛地抬头瞧荣王，怀疑自己听错。 “……不仅能让你活着，也能保全你养父一家，免受抄家灭族之祸……” 郎昊捏紧了拳头，呼吸急促起来。 “王爷可是在开玩笑？” “本王从不戏耍于人。” 郎昊唇瓣翕动着，许久才从失语状态恢复过来，声音沙哑道：“那……小子要做什么？” 堂堂荣王冒着风险保住他们一家，要说没有意图谁信呢？ 荣王又不是开慈善堂的。 “真是识时务，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荣王露出一丝罕见的浅笑和赞许。 郎昊俯身听命。 “也不用你做什么，跟着凌晁就行，你的命——从今往后便是他的。” 郎昊听后，脑子险些再次宕机。 “凌晁？” 为什么会是凌晁？ 为什么不是荣王本人？ “你只说答不答应就行，不用管其他的。” 郎昊咬牙道：“小子愿意。” 但为什么会是凌晁？ 荣王作为先帝嫡出遗腹子却帮着庶出姐姐的儿子造势？ 似乎也没听说这位荣王与宗室谁亲近…… 如今摆出这一出，怎么听怎么怪异。 荣王问他：“你很疑惑？” 郎昊恍惚道：“的确……有点……本以为是荣王爷看得起小子，要招揽小子替您卖命……” 付出这么大代价却是为了凌晁…… emmm…… 若非年纪不符合，他真怀疑凌晁是朝夏皇室丑闻的产物。 “凌晁……”荣王倏地叹了一声，又道：“……你以后便会知晓答案，现在还不是时候。” 荣王起初也不愿意选凌晁。 不过，来到天门书院后，冥冥中有个声音让他下了决心。 就他了！ 出了门，郎昊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丝毫没有平日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与阴鸷。 “怎么样了？小舅说帮你了吗？” 郎昊看看常年一身红衣，恨不得将嚣张纨绔四字刻在脑门的室友。 “解决了。” 荣王的本事，他是听过的。 养父在家就经常夸赞这位，甚至很看好他弯道超车干掉皇太子登基的意思。 如今的朝夏好比当年，大厦将倾。 荣王才能堪比世宗，而如今的皇太子能力不足以力挽狂澜…… 朝夏风气开明，为了国家延续，一众大臣是乐意换个储君的。 而太子乐不乐意，这不重要。 郎昊目光幽幽地看着凌晁，隐隐有种感觉…… 这位室友…… 不会躺赢吧？ 正文 456：那人还活着 揣着谁也不知道的脑洞，郎昊旁敲侧击。 一再确信后，他才相信荣王跟凌晁真是单纯的舅甥关系。 “……还真是个幸运到让人嫉妒的纨绔……” 凌晁的确是纨绔子弟，但却不是那种纨绔到没有底线的渣滓。 与其说他想当个纨绔子弟，倒不如说是借着“纨绔”保护他自己。 再加上凌晁年纪又小，不论是性格还是其他都没有真正定型，还有掰正的余地。 郎昊觉得这货还能救。 从这晚开始，凌晁发现他跟室友的关系一下子拉进。 同进同出、同吃同住，日常跟随、形影不离。 凌晁认为这是室友表达善意和友情的方式。 心里有些别扭，但也没有开口赶人。 这可是第一个不靠裴叶，靠他自己结交的学霸朋友。 如果—— 郎昊没有围观他被裴叶教（暴）导（打）的话，他大概会更开心点。 “啧啧，这就爬不起来了？” 凌晁狼狈地趴在地上，视线中出现一双干净不染尘埃的鞋子，看得他又恨又无力。 他被鞋子的主人踩在地上打，吃了好几嘴的灰，这双鞋子居然还干干净净。 根本不尊重他被丢在地上扬起的灰尘！ “谁、谁说我爬不起来的！” 凌晁愤恨捶地，跪爬着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双臂一伸试图抱住裴叶的脚。 最后换来天旋地转，被踹的肩头留下灰扑扑的脚印。 他咬牙抄起兵器架上的武器。 而他的室友跟秦绍、申桑二人磕着瓜子，顺便探讨今日碰见的学习难题。 “……他真不会被打死吗？” 他知道凌晁每天都鼻青脸肿地回来，却不知道这些伤势是裴叶打出来的。 他还以为凌晁跟哪个纨绔天天约架呢。 看着凌晁被裴叶当成蹴鞠球踢，而荣王没有丝毫反应，郎昊忍不住怀疑自己关于凌晁能“躺赢”的猜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若连这点苦头都吃不起，倒不如亲手废掉，免得杵着碍眼。” 这是郎昊试探荣王，荣王淡漠薄情的回答。 听得郎昊忍不住同情凌晁。 躺赢也不容易，时刻都有暴毙的危险。 “凌晁命硬着呢，被打了几个月也没见他死。” 秦绍的话拉回他的思绪。 申桑也道：“裴先生手中还有秘方，头一天鼻青脸肿，泡一泡药汤，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 原先只有秦绍喊裴叶“先生”，申桑偶然听到她给凌晁复盘战役也跟着改了口。 不论是被打的凌晁还是旁观的的几个少年，他们都看得出裴叶是认真教导。 尽管…… 手段有些粗暴血腥。 “……你是在杀敌，不是在切磋，枪杆子戳我肩膀能戳死我吗？” 裴叶一脚将他的枪踩在地上，迫使遭受巨力、重心不稳的凌晁也爬着吃了口土。 “起来，哪里能杀死人往哪里打。” 凌晁咬咬牙。 一边攻击一边还要被裴叶嘲讽哪里哪里是破绽，哪里是她故意露的破绽…… 身体伤害是其次，关键是精神攻击太密集。 单方面的指导结束，凌晁又被安排繁重枯燥的体能训练。 “……我没力气了……” 凌晁赖在地上，那一身大红衣裳早就脏得看不出原先颜色。 这时，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声音传入他耳畔。 “凌晁。” 一股强烈的刺激从尾椎骨直传大脑，激得凌晁原地跳起身。 “小舅！” 来人正是几日未见的荣王，其他几个少年见状起身行礼，荣王挥手免了。 “小舅……我、我这是……” 他生怕裴叶被误会，试图解释，要知道攻击宗室的罪名能要人命的。 谁知荣王却道：“裴娘子刚才叮嘱你什么？” 凌晁耷拉着脑袋说了一遍。 “那你还站在原地作甚？” 凌晁茫然地啊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 “我、我这就去！这就去！” 待他跑得没影，荣王才对着裴叶作揖。 “凌晁这孩子还要麻烦先生了。” 荣王对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女子口称“先生”，作揖行礼，这让目睹的几个少年惊呆了。 裴叶居然还大大方方受了这个礼。 “荣王不必多礼，凌晁是个讨人喜欢的少年，我与他也算有缘分，不算麻烦。” “讨人喜欢？先生不必夸他，那孩子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得很。他在都城的名声狼藉一地，百姓提及他都说他是个纨绔子弟……也幸亏他有几分薄福，遇见先生愿意拉他一把。” 这话搁在现代背景不奇怪，家长恭维老师是基操。 但搁在当下背景，围观的三个少年几乎风中凌乱。 荣王面对裴叶的姿态…… 会不会低得太过分了？ 裴叶却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凌晁的确是棵可塑的苗子，只可惜偏科严重。” 荣王道：“先生不用担心，我会派人督促他。” 文武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正在勤奋锻炼的凌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隐隐觉得有两双可怕的眼睛盯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一扭头又没人。 “……难道是鬼……” 凌晁心下一抖。 但一想到裴叶就在不远处，他又多了几分胆。 当他完成任务，衣裳被汗水一次次打湿，汗臭味几乎能熏死人的时候，荣王已经走了。 “……你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 看着凌晁，裴叶摇头叹息。 凌晁有气无力地反驳：“小爷天赋傲人，你这话骗谁？” 裴叶撇嘴。 “我从不骗人。” 她真没撒谎，哪怕当年还是新兵的她给某军校学生当教官，那些学生也甩出凌晁几百条街。 凌晁的进步搁在这个世界是快，但搁在裴叶这里真是比龟速还龟速！ 待考核那日，放大海都不行，八成要放“星海”了。 不晓得放“星海”，系统给不给过。 反正…… 都是“海”么。 “……又是这个表情，你绝对没想小爷什么好……” 裴叶呵呵道：“不，我现在想的东西还真是为了你好。” 几个少年打打闹闹，偶尔还能听到凌晁不服气的反驳和秦绍几人的笑声。 天门书院的日常平静安宁，但书院外的世界却没这么美好。 “王爷，有信。” 荣王刚回来便收到心腹送来的密信。 这是一封战报。 “……荔城被屠了……” 上面寥寥数语，荣王手指没多一会儿便拂过每个字，读出里面的内容。 “都城玄安可收到了？” “还未，全被压下来了……但看这情形……少说要压个三五日。” 荔城被破，之后便轮到板城。 板城再被破，朝夏士气被打击到谷底，之后几道防线守住的可能性太低。 荣王听了眉头大皱，三两下将那封密信撕掉。 他动作不疾不徐，谁也瞧不出他这一举动是在泄愤。 “混账！” 这一声不知在骂谁。 大半年前，“凤家军”伏击闫火罗先锋主力，打了个大胜仗，俘虏敌人精锐三万。 荔城之危也因此破解。 修养数月，闫火罗又增兵十数万，大军紧逼朝夏边境防线。 “凤家军”一开始还能跟闫火罗的人打个有来有往，局势不算太糟，但“凤家军”主帅沉不住气又好大喜功，中了敌人奸计输了一场，打乱了士气。从这场开始，胜利越少，失败越多。 当得知荔城被破是主帅坚守数月沉不住气，在敌人挑衅引诱下出兵反而被敌人偷了老巢的时候，荣王更想骂人，他冰冷道：“派人暗中接应板城……那个废物再出岔子，暗中做掉。” 主帅死于阵前很打击士气，但趁机替换个靠谱的上去，利大于弊。 心腹低头应下。 “还有……”荣王声音冷得能掉渣，“我那位好侄子，也该敲打敲打了。” 为了一己私心将不合格的统帅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这位侄子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太子又如何？ 登上帝位也能拉下来，何况是小小太子。 真以为牢牢掌控“凤家军”就能稳住储君之位？ 天真！ 这名心腹领命下去，黑暗的房间又窜进来一道身影。 “王爷，有消息了。” 荣王在桌案前坐下，掩在袖中的手指一挥，示意心腹说来。 “那位……极有可能还活着……” 荣王眉头一挑。 “如何发现的？” 心腹道：“那人的挚友顾央，数月前去访友却失踪了大半月。之后再出现，看似一切正常，但他却借着访友的名义，暗中拜访秦老门下十数个交好的同门，每个都密谈了许久……” 他递出一张写着十几个名字的名单，荣王摸了摸，心下有数。 “然后呢？” 心腹道：“秦老，告病在家已有月余。” 以前几派撕逼干架，佛系的秦老也会站出来调和两句，最近却告病在家。 门下官员也沉默许多，存在感极低。 荣王嗤道：“果真是见风使舵的老狐狸，也难怪秦氏一门能屹立朝堂这么多年。” 心腹道：“王爷，要不要再去查查那人的下落，然后……” 尽管没有做别的动作，但未尽之语却充斥着杀意。 荣王挥手道：“不用，管那人是死是活，反正最后都是便宜了我们。” “王爷，您的眼睛并非治不好……为何……选了凌晁？” 荣王道：“凌晁合适一些。” 他顿了顿，改了主意。 “派人去查查那人的下落，确认是死是活，别有其他动作。” 心腹下去，荣王倏地嗤笑出声。 “真是阴魂不散的人……这回回来，瞧你能掀起什么风浪！” 正文 456：不知该起啥标题 【恭喜凌晁加入抠脚五人组】 【撒花??ヽ(°▽°)ノ?】 没一会儿，顶着黎殊马甲的人发言。 “你让凌晁也进来了？” 还改了群名。 从【抠脚二人组】进化到【抠脚四人组】，现在又是【抠脚五人组】。 每次看到群名，黎殊都有种脚痒的错觉。 裴叶道“当然是监督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大好少年天天赖床，蹲被窝里打炮呢？” 下山采购笔墨的黎殊“……” 其他人不知道裴叶口中的“炮”是何物，但黎殊自学成才、无师自通啊。 “你能不能有点儿女儿家的矜持？” 一张口就飙车，汽油不要钱吗？ 三个无知少年一脸懵逼。 凌晁握着手机问“先生，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如此神奇？这些字真是黎先生写的？” “别问。” 裴叶翻了个白眼。 这具身体底子非常好，特别是那双黑多白少的大眼睛。 即使翻白眼也瞧不出多少轻蔑，反而觉得俏皮可爱萌。 只是…… 裴叶现在的姿势和动作一点儿也不萌。 她大大咧咧坐在小马扎上，无聊将脚底板相叠，两条腿弯曲张开，撑开裙摆盛放瓜子皮。 一边说一边嗑着瓜子“问就是域外产物、阴间黑科技。” 凌晁“……” 将凌晁拉入群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秦绍和申桑比凌晁早几个月。 三个少年不止一次看到裴叶和黎殊玩手机，也曾暗下好奇他们手中拿着的方扁匣子，再加上或多或少知道裴叶有非人手段，方扁匣子功能再震碎他们三观，他们也能迅速接受新事物。 秦绍和申桑还借助近水楼台的优势，请教黎殊手机的用法。 他们发现只要蹭上热点，哪怕隔得再远也能通过“手机”跟其他几人沟通。 秦绍二人第一反应就是此物用作传信。 不仅能保证速度、时效还能保证机密！ 若能用于阵前交战，将帅便能第一时间下达作战指令，极大提高效率，也能提防泄密。 而凌晁第一反应则是—— 这玩意儿拿来考试作弊简直是神器！ 裴叶听后撇嘴表示凌晁就这么点儿出息，果然还是操练得不够多。 凌晁“qwq” 凌晁光着膀子，两手提着沉重的水桶，用弓步一步一步往前，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休息一阵子再返回来。这段时间训练下来，两条手臂已经能看到精瘦有力的肌肉，肌肉随着动作起伏、舒展，没一会儿肌肤表皮就浸满热腾腾的汗液，他仍是咬着牙，努力将每个姿势做标准。 裴叶看了一会儿，确信这小子没偷懒，这才去看黎殊的私聊。 “秦绍与申桑也就罢了，为何连凌晁都拉进来？你可知后果？” 将“手机”透露给秦绍和申桑，这次又多个凌晁。 申桑出身不高，黎殊也不担心他泄密会惹来多大麻烦，但秦绍是秦老的孙子，凌晁是柔慧长帝姬的儿子，这两个小子背后牵连的势力错综复杂，几乎能囊括十分之三个朝夏势力。 任何一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将“手机”当做神器透露给亲眷…… 黎殊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裴叶会面临怎样的祸事。 裴叶笑着回复。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做了两手准备。” 除了她手中这部手机，商城售卖的手机都是特制的低配版。 蹭热点联网也好，使用手机也好，所有操作都需要裴叶的授权。 裴叶只授权给秦绍几个，除他们外的人看不到界面也无法操作使用，她也能随时收回掐网。 黎殊道“唉，你可知道秘密的人多了，那就不再是秘密？” 今天是凌晁，兴许明天多个郎昊，后天再拉上裴叶在书院结交的朋友。 哪怕有后手防止泄密，但规则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手机”的秘密也不可能一直捂着。 知道秘密的人越少，秘密才越安全。 裴叶笑道“合仲，你要知道在多年后它会走入千家万户，跟空气一样寻常。” “老夫不敢深想。” 尽管他透过几款穿越养成游戏隐隐窥探到那样的未来，但依旧不敢奢想。 人手一部手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信息的告诉沟通，天南地北发生的事情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而这在现在是无法想象的。百姓能知道哪里有战争，哪里很和平，知道皇帝、官员干了什么好事什么坏事…… 这种情况下，百姓还能敬畏皇室，任由人掌控自己的生杀大权？ 黎殊觉得不太可能。 兴许未来没有皇帝，或者皇帝已经不能为所欲为，将有更权威公正的东西凌驾于皇权。 那是比开启民智更进一步的存在。 同时，手机的普遍也意味着几乎人人都能读书识字。 也意味着少部分人耕作就能满足所有人的吃用？ 这一切都让黎殊震撼且向往。 “饶是如此，那也是以后。如今不合时宜，反而会害了你。” 裴叶笑道“这世上还无人能害得了我。” 有实力有底气，所以才能肆意妄为。 “合仲，难道你就不想多体验体验未来人的生活？这种奇遇可不多呢。” 是手机不好用还是游戏没意思？ 快乐就行了，其他屁事儿不用愁。 黎殊“……” 讲真，无法拒绝。 手机越用越顺手，他就越恨自己生得早。 “你心里有数就好。” 黎殊叹了一声也不再纠结这事情了。 裴叶心里有数就行。 手机的出现对三个少年的影响是巨大的，特别是凌晁，大晚上终于不乱跑了。 连续三天没抓到犯宵禁的小外甥，某人表示古怪。 招来郎昊一问才知道凌晁天天捧着个黑匣子傻乐。 “原来如此，那就不用管了。” 郎昊迟疑问道“王爷不担心？” 荣王道“此物既然是裴先生给的，那就不用担心。” 郎昊又问“王爷知道那是何物？” 荣王干脆道“不知。” 郎昊“……” 日常怀疑凌晁能不能躺赢_(:3)∠)_ 荣王眉宇紧皱，带着点儿忧愁，“过两日，本王要回都城一趟办些事情，兴许这一两年都无法过来，你这里有什么情况便将事情告知线人，线人会将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告知本王。” 郎昊低头称是。 荣王又道“本王已经安排你养父一家回乡，一切都安排妥当，安心在书院求学。你的身份暂时还瞒着，闫火罗那边也不知情。往后——你兴许要在战场上与他们敌对，可有准备？” 郎昊道“虽说闫火罗大王待我有生育之恩，但养我、育我之人乃是父亲，小子自小在朝夏长大。日后真要与闫火罗正面交锋，自然不会手软——只是，如今这个情势待朝夏不利……” 他真怀疑朝夏撑不到自己长成那日就灭了。 荣王笑道“莫要小看了朝夏，光凭我知道的那人，就够闫火罗撞个眼冒金花了。” 诈死多年回来，没点儿功绩在身，怎么将皇帝拉下马？ 。 正文 457：郎昊的白月光 “王爷口中的‘那人’是何方人物？” 荣王短短一句话就勾起郎昊无尽好奇心。 “那人”究竟是谁，居然能抵御闫火罗强攻朝夏的步伐，为新一代少年成长争取宝贵时间？ 荣王双手负在背后，那双无神的灰色眸子眺向窗外修剪整齐的花卉草木上。 只一低头，浓密修长的睫毛煽动，在眼下洒下精巧的阴影。 “此人身份暂时还是个秘密，待时机成熟自然会知晓。” 荣王又道：“本王与其有三分香火情，只要那人不主动公开，本王也不会去拆这台子。” 不告诉郎昊并非不信任。 郎昊心下诧然，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面向他的荣王。 却见这名穿着霜色长衫的青年摆了摆手。 淡淡道：“下去吧，多多看顾凌晁，辛苦你了。” 辛苦是不辛苦的，毕竟大多时间都是裴叶教（带）凌（孩）晁（子）。 倒是借着凌晁的关系跟裴叶那伙人混了个熟。 郎昊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 传闻中人缘最差的学生裴叶，交友不多却很精，也可以说很挑剔，没有闪光点她不爱搭理。 她还有意识帮凌晁跟自己的朋友圈对接，帮助其扩展在学员中的人脉，树立积极正面形象。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凌晁跟几个年少有名的年轻学子交谈甚欢，其纨绔子弟的印象也淡出人们的脑海，郎昊真不相信如今这个热情大方的红衣少年是当初拎着鞭子跋扈嚣张的纨绔。 难道是棍棒底下出英才？ 郎昊不得不将凌晁的蜕变和进步归功于裴叶的棍（躺）棒（赢）教育。 而一入学就交友极多，与谁谈话都能让人如沐春风的“德纯族姬”萧妃儿则渐渐被孤立。 说被孤立也不对，只是质量比较高的那拨学生慢慢疏离她，而现在还拥趸她、围绕她、恭维她的学生，大多都有所图。 不是图“德纯族姬”的光环就是图萧妃儿待人的大方。 裴叶总结这种行为叫做“当只舔狗，混点狗粮”。 大家都是要恰饭的，舔狗也要营业啊。 郎昊却听得险些绷不住高傲冷酷的表情。 “裴先生，将人喻为狗……怕是不妥当。” 同一个书院的学生，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将人得罪死？ 拎着重物训练体能的凌晁累得吭哧吭哧直喘气，听到这话默不作声。 萧妃儿曾是他暗恋的女神，寄托着他对初恋的美好向往。 哪怕萧妃儿在千阶石梯那一挥击碎他臆想出来的女神形象，但脱粉的凌晁表示不会回踩。 爱过，不悔！ “有何不妥当？你不觉得非常生动形象？我觉得自己有写征讨檄文的天赋，保证三军未动便将敌人骂个狗血喷头。” 郎昊：“……” 好吧，的确是很形象。 但被讥讽的对象却是萧妃儿…… 萧妃儿…… 郎昊浅色的眸子暗了暗，溢出一声复杂的叹息。 她长得真的很像那人…… 特别是画上精致妆容、一袭华裳的时候，那高高在上、目无下尘的姿态更是相似。 不过—— 郎昊仔细回忆遥远的记忆。 他发现记忆中的女子与其说是目无下尘，倒不如说她本就站在云端，眼中并非无人，而是她眼中装了太多人。 多情亦是无情，没有人能在她眼中独占一席之地。 萧妃儿与她…… 终究是姿态相似，而非神态神似。 说起神态，郎昊悄咪咪觉得裴叶更相似。 “啧啧啧，这还没开春呢，少年已思春？” 一只手冷不丁在他眼前晃了晃，唤回郎昊走丢的神。 郎昊翻了个白眼，抬起竹简将脸挡住。 凌晁戏谑道：“欲盖弥彰，你方才一直在瞧萧妃儿？莫非是喜欢她？” 周遭都是悦耳朗读声，郎昊也不怕自己被偷听。 “不，我是发现萧妃儿跟裴先生，你不觉得她们长相有些相似？” 凌晁右手抓着卷起的竹简托着腮，仔细回想裴叶的脸。 _(:3)∠)_ 完全没想起来，他一想起“裴叶”二字，脑中便会浮现她的鞋和脚，踢人的痛深入骨髓。 “她们……相似吗？” 郎昊道：“裴先生年岁还小，而萧妃儿早已及笄，起初倒是不太像，现在越看越像。” “兴许是巧合，天底下相貌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他不回踩，但也不得不承认萧妃儿本性缺陷挺大，跟裴叶没得比。 聪明人跟萧妃儿相处多了，总能摸出点不对劲。 “德纯族姬”从不以真心与人相交。 但不以真心换真心，聪明人待她也是表面功夫。 而她自个儿似乎还没发现不对劲。 “你不知……我很小的时候，遇见过一个跟她们很相似的人，那人是我的恩人。” 凌晁刚打开竹简就被上面的文字迷得困意翻涌，骤然听到这话，八卦神经立马上线。 “什么相似？难道是裴先生的家人？” 萧妃儿是小官庶女，有父有母，而裴叶却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郎昊口中那个女人兴许跟裴先生有什么关系？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冥冥中总存在一定联系。 “应该不是，年纪对不上。” 那时的郎昊才虚岁三岁，他顽皮偷跑出府被拐子抓走，拐子还狠狠殴打哭闹不停的他。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劲，趁着拐子不注意跳出疾驰的马车。 拐子发现动静骂骂咧咧要来抓他，他心下绝望之时却听到宛若天籁的声音。 珩铛佩环，悦耳动听。 紧跟着是一双刺绣精致的鞋面，还有一双纤细带着点儿冰冷的手将他抱起。 “何人这般大胆，欺凌我府小郎君？” 拐子欺软怕硬，见来人是衣着华贵、头戴厚重帷帽的女子，还有护卫跟着，便吓得屁滚尿流逃了。 “将那拐子抓了偷偷交出去……”女子叮嘱身边的人，又转头倾身看向郎昊，努力在冰冷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你是哪家府上的小郎君，派人将你送回去可好？” 透过分离的帷帽黑纱，郎昊瞧见一张精致的脸。 很美，却又不同于时下流行的柔和美。 那是种说不出的锋锐英气，但眉宇间的愁色却将这份美冲淡不少。 女子弯身将郎昊抱到温暖的车厢，他这时才发现女子小腹凸起而圆润，大概有七八月大。 正文 458:神秘女子 郎昊抽噎着说出地址，最后哭得累了，睡在女子怀中。 ???ww?w?．?r?a?n?w?e?n?a` 再醒来已在家中，周围是神色紧张的家人。 “爹娘，救了孩儿的恩人姐姐呢？” 下人却说在门口发现睡着的他，并未看到恩人踪影。 “如果是恩人的女儿，裴先生年纪太小，不符合。” 郎昊否决这一可能。 之后又改口道“当然，也许恩人之后又生了一个，但我想恩人不会粗心丢了孩子。” 那位恩人是那么温柔细致的存在。 她若有孩子，必然是极爱孩子的，岂会容忍孩子被拐子拐走？ 郎昊道“推算起来，那一胎的年纪应该跟你差不多。” 凌晁“……” 服了服了。 他喟叹道“三岁时候的事情，还是虚三岁，居然还能记到现在。” 厉害，学霸的世界果然跟他格格不入。 凌晁连自己几岁尿床都记不得了。 郎昊道“兴许是恩人相貌气质太有识辨度，那时候又极度恐惧，故而记得深刻。” 他稍稍长大后在初遇地点转了好多圈也没偶遇恩人。 再加上父亲调职，一家子离开了那处，郎昊迄今也没找到这位恩人。 凌晁笑道“兴许人家搬家了，唉……那是什么地方，兴许小爷以后能大发慈悲帮你找找？” 郎昊道“渠州港郡沔城，城内有一条叫‘相思巷’的地方附近。” 凌晁听了觉得耳熟。 掏着耳朵想了半晌，终于找到相关记忆。 “这可真巧啊，那地方是小爷母亲的封地，相思巷隔两条街便是我母亲在沔城的私宅。” 作为长帝姬，哪怕只是庶出，也享有封地供奉。 尽管封地不丰硕，但也不太穷，治安不错，柔慧长帝姬在各处盖了好多私宅方便养面首。 _(:3)∠)_ 貌似“相思巷”附近的私宅就是母亲养面首的基地之一。 凌晁一开始挺反感这点的，但后来发现母亲的面首跟父亲在外养的外室一样，而母亲会顾及他的感受，从不曾怀面首的子嗣，而父亲就不一样了，私生子私生女一串一串一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相较之下，母亲养面首也不是多惹人嫌的事情。 堂堂一国长帝姬，养几个面首咋了？ 养得起就养啊，家里还缺那么一双筷？ 郎昊偶遇恩人还是在自己老娘的封地上，真巧合。 “念在我们关系还好的份上，日后有空给母亲书信一封，让她留意，兴许能找到你的恩人。” 那可是他的地盘，找人总比郎昊方便得多。 郎昊点头。 尽管不抱着什么希望，但凌晁的好意他领了。 天门书院就像是隐匿在世俗之外的桃源，安静祥和，而外界局势却一变再变。 荔城被屠，无家可归的难民只能拖家带口踏上漫长而艰苦、甚至是看不到生路的逃亡之路。 “凤家军”败退后入了板城，主帅在一场香艳宴席上心裂暴毙，众人皆以为是上天报应。 主帅贪功激进才导致荔城被闫火罗大军攻克，数万百姓被屠戮，更有数不清的百姓惨遭牵连，原先繁荣的边境荔城自此成了一座废墟，闫火罗大军见捞不着好处便一把火将其焚毁。 沿路郡县村落的百姓也惨遭不幸，板城百姓更是人人自危。 主帅一死，士气本就低落的“凤家军”残部更无心作战，一夜逃兵两千有余。便是这时候，新的主帅上位，大胆启用一个名为“段干启”的年轻人，还让一个叫“严华”的陌生壮汉领兵。 “凤家军”驻守板城，再度与追赶上来的闫火罗交战。 这场不被看好的战役却并未完全倾斜后者，直至鸣金收兵，城下抛下数千具敌人尸首。 板城未破，低迷的士气触底反弹。 “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思照做了，只是在下仍有一事不解。” 段干启一身青黑儒衫，对面坐着个浑身笼罩在黑纱中的人，看身形略显纤瘦。 “有何事不解？” 那人开口，却是声音比较低沉的女声，带着点儿沙哑与沧桑。 “您手中的‘凤家军’虎符，是真是假？” 黑纱后溢出沙哑的笑。 “自然是真的。” “朝夏储君的？” “不，我的！” 段干启“……” 也就是说，太子储君手中的“虎符”也是假的？ 他突然有些同情上任东家，折腾大半天，合着她仿制的样本也是假的？ “您为何要重用在下？毕竟，先前真假虎符险些害得荔城被屠？” 女子道“你也说了是险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手中可用人不多，你就当自己幸运吧。” 她不计较段干启曾经的所作所为，因为他们是“一丘之貉”。 若非闫火罗实在是跳得烦人，她也会对荔城下手。 “……倒是你口中那个与我酷似的小女孩儿有点意思……” 没有任何渠道却能仿制与真货几乎一样的虎符…… 段干启道“兴许会成为变数。” 干掉是最安全的。 女子听出段干启口中的杀意，沙哑着道“好歹也是前任东家，这般翻脸无情不妥当。” 段干启眉头也懒得皱一下。 “那算什么‘前任东家’。” 段干启更加看好闫火罗那位王子。 他跟裴叶一行人分开之后便带着严华往闫火罗方向赶路。 谁料运气太糟糕，夜宿民宅的时候被放倒，再醒来便是监牢。 眼前这名女子拿出二人通缉画像，给了他们两条路 臣服，亦或者死！ “你有何能耐让我臣服？” 女子道“凭我将是朝夏的皇，未来一统天下的帝，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你与我不是同道中人，那便是我要杀的人。你就甘心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让段干氏就此灭绝？” 段干启这个二五仔佯装考虑便答应了。 严华一向听他。 板城守卫战，段干启并未出力多少，只是当女子的传声筒，排兵布阵完全由女子来。 本该崩溃的板城守住了，粮草在她的调度下也勉强跟得上消耗。 段干启开始重新考虑女子。 “臣服之前，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 女子道“你应该猜到了，何必我多言。” 板城不如荔城，但也能拿来磨刀。 闫火罗是磨刀石，“凤家军”是她手中生了锈的刀。 她会用这把刀亲手砍下龙座上的父子，敲响他们的丧钟。 女子面向都城玄安方向，笑得阴鸷。 “你……” 。 正文 459:各人前程 不论外界打得如何热火朝天，天门学院山脚下的天门镇依旧安宁祥和。 别处仍是春寒料峭，此间已经有了暖风，枯黄的枝头萌生点点绿意。 早春光景，又与白雪皑皑有着另一段截然不同的风情。 正逢学生放假下山的日子，天门镇街道上多了天门书院学子的身影，或长衫挺拔如青竹，或艳色女裳成了街上一景。鲜嫩夺目的颜色、芳华正好的年纪，散发着青春年少的气息。 女郎爱俏，郎君亦不逊色。 且不说他们长相如何，光是那个谦和儒雅气度，掠过时袖间掀起的香风便让人想入非非。 这群人中间最显眼的仍旧是一袭红裳劲装，身姿挺拔的少年。 眉眼逐渐退去稚色，身形不见年幼时的单薄。 清风吹来，发丝拂面，他再回眸一笑，当真男色倾人。 裴叶骑在马上不忍直视地扭过脸。 “凌晁，你能收一收神功吗？街上三五个女郎都要被你勾走魂了。” 成熟不少的红衣少年纠正道“叔瑶，你该叫我‘叔瑶’，取了字就是为了让你们喊的。” 尽管距离弱冠还有两年多，但少年前不久从长辈那边得到了自己的字。 叔瑶，凌叔瑶。 听着就有一股如玉般温婉儒雅的气质，与他张扬热烈的性格和一身红衣格格不入。 裴叶道“我爱喊你什么就喊你什么，有意见？” 凌晁撇嘴，黑浓的剑眉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道“没，我哪儿敢有意见呢。” 与二人并排的郎昊暗暗摇头，催促道“快些走吧，这么磨蹭，城门该下钥了。” 凌晁精神一震，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走走走，这就走，别耽误时间。” 说罢扬鞭一抽，驾驭马儿小跑起来。 早春的风不大不小，掀起他发间红色的发带与宽大的红色长袖，远远看着像一团火焰。 裴叶啧了一声。 “你说他像不像脱了缰的野马？” 郎昊盯了一会儿道“不，倒有些像前阵子黎先生发的狗子表情包。” 那张表情包上的狗叫哈士奇，据说是域外狗儿，特点就是好动、神经质，表情包上的哈士奇穿着红色铠甲，骑在一匹大马上，脑袋上的红色须须冲天翘起，附带解说文字“任驰骋”。 裴叶道“合仲真是清闲，打着仗还有闲心水群打游戏。” 距离她刚入天门书院过去了三年七个月，裴叶这具身体也十五快十六了。 这几年中间，黎殊见裴叶习惯了天门书院的生活，学业也名列前茅，不再担心其他。 正巧一个偶然机会，他下山采购东西碰见友人，友人强烈推荐他出仕。 友人道“……你在天门书院待得安逸，却不知外界早就乱成一锅粥，各国互相征伐。天下百姓苦各国分裂久已……兴许平定乱世的良机就在这几年。合仲，私心以为这是你出仕良机。” 黎殊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说自己要考虑两天。 他回去之后跟裴叶商量了一阵。 “……观如今天下之势，似乎无一国有一统天下的潜力……” 曾经被看好的闫火罗也被一年前突然强势崛起的“凤家军”打得头昏脑涨，气势一再降低。 朝夏觉醒太迟，虽然成功阻止闫火罗前进的步伐，但也没有多余实力征讨其他小国。 乱世是乱世，但还不够乱，他所期待的明主并未出现。 裴叶道“但你待在天门书院也不开心，出仕便出仕吧，只当是公费旅游散心。若觉得不开心了就撂挑子回来养养老但你别忘了你对黎路的承诺，你要让他降生在盛世之中。” 时机是人创造的，而不是等来的。 曾经周游各国二十四年的黎殊，却在天门书院待了一年半多。 裴叶看得出来，黎殊还是挂念外界的世界。 “去吧，我就不用你担心了，每天给你开着网呢，想我了就手机联系。” 黎殊听后险些气笑了。 “老夫何时关心你了？莫要自作多情。” 裴叶道“若是不关心我，你何必待在这里这么久？我又不会那你手机掐你网？” 黎殊在天门书院待着，不就是为了帮裴叶补课，让她融入天门书院？ 现在她也能碾压其他学生了，黎殊也该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他也不年轻了，三十七快三十八的男人，再没点成就，她真担心黎路不肯投胎到他家。 于是，三天后黎殊跟随友人离开了天门书院。 巧了，新公司offer还是凤家军。 第二年，比较年长的一批学生出仕的出仕，离开游学的去游学，各有各的路。 第三年，秦绍回了都城玄安，接受祖父秦老的安排入朝，申桑跟随而去。 他们手中的手机并未回收，几人还能在群里沟通。 三月前，秦绍和申桑以押运粮草支援战事吃紧的前线，而黎殊也在那里。 “凤家军”虽然阻止了闫火罗，但闫火罗数十年积累却不是纸糊的，这些年他们又接连击溃掠夺数个小国，战意高亢且有充足的后勤支持，还与朝夏另外一个接壤的国家联手。 闫火罗与朝夏，从持续两年的势均力敌逐渐向闫火罗倾斜，局势不容乐观。 秦绍还在群里吐槽朝廷的事情，内忧外患，朝夏这是药丸的节奏。 皇帝太子都在拖后腿，荣王不担心功高震主也快带不动这些猪队友了。 蹲在学校的凌晁年轻热血，听到前线局势不好就去找裴叶，说要去前线建功立业。 “小爷绝对要将闫火罗的狗头都敲下来！” 裴叶无聊嗑着瓜子。 郎昊一副“你私心吧，裴先生不会答应”的表情。 结果 “那就去吧，我申请加组。” 裴喜欢天门书院养老生活，但太悠闲了，古代娱乐手段又这么少。 古代副本待三四年，她都快忘了自动智能马桶长啥样了。 是时候出门搞一波事情。 若能借着军功入朝堂，再加上她在天门书院建立的人脉，给满朝文武戴绿帽的日子不远了。 郎昊气道“裴先生也随着他闹？” 裴叶笑道“年少热血，将多余精力发泄在敌人身上也好过夜深人静之时无从发泄。” 郎昊“……” 张口就飙车，汽油果然又降价了。 于是，便有了以上三人轻装简从，骑马出城的画面。 回首遥望养老三四年的地方，裴叶笑着感慨“此一去，兴许就不回来了。” 凌晁道“不回来就不回来，这里便是小爷扬名天下的起点！” 郎昊心头一跳。 这俩怎么都喜欢乱立fg？ 。 正文 460：人在做，XXP30在看 “军师这是怎么了？午膳后便瞧您脸色沉沉的，可是方才的安排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某副将过来找黎殊谈些事情，却发现这位可靠多智的军师先生愁眉不展。 他第一反应就是刚才的布置出了大问题。 要知道，哪怕战局最困难的时候，这位军师也是淡定如常，极少有情绪外泄的时候。 让黎殊军师露出这般反应，估摸着问题还不是一般大。 孰料黎殊摇头“非也，殊所愁与军务无关，只是一些私人困扰。” 副将心下松了口气，又开口安慰黎殊。 “以军师之才智，想来天大的困扰也能迎刃而解。” 黎殊露出一丝噙着无奈的浅笑。 “人力有时尽，殊也并非全能……一样会为俗务烦恼……” 特别是制造麻烦的人格外难缠的时候。 黎殊为何面色不愉？ 还不是因为【抠脚六人组】的聊天记录。 裴叶胆大包天，居然听了凌晁的天真宣言，二人揣上一个没有话语权的郎昊直奔前线而来。 看着群里凌晁那个小子放下的大话，黎殊都要被这小子逗笑了。 他以为打仗是敌我双方几万人先找好自己的对手，然后摆开阵势，一声令下1vs1切磋？ 呵呵，天真！ 战场是最残酷的修罗场，两军皆是杀人不眨眼，会用尽一切手段杀掉视线内能看到的人。 哪怕是武力最强大的独行侠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在战场捡回一条命。 因为个人的力量和力气有限，而敌人却是以万作为单位。 哪怕他们站着不动，排着队伸出脖子让凌晁砍，凌晁砍到力竭而亡也砍不死所有人。 所以—— 究竟是谁给了凌晁勇气，让他这般高估自我实力，屁颠颠儿跑来前线添堵？ 看着活跃的【抠脚六人组】群，黎殊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裴叶的头像上。 e=(′o｀)))唉 好吧，老夫知道是谁给的勇气了。 有裴叶这个手段非人的妖孽在，莫说战场，凌晁连幽冥地域也敢闯一闯。 “你们走到哪里了？” 虽说他对裴叶有信心，但三个少年往危险地方钻，他习惯性担心了一把。 裴叶骑着高头大马，身体随着马儿步伐左摇右晃，活像是没长骨头，格外没个正行。 现在不方便打字便用语音聊天。 “我啊，我们现在刚离开天门镇没多远，快马加鞭去前线也要十天半个月吧。” 关键是不认路，手机也没有地理位置共享功能，速度自然不快。 群内潜水的秦绍冒了泡“先生，你们注意小心一些。前线附近情势真不太好，到处都是流民和暴尸荒野的无头尸骨。听闻几个地方还出现瘟疫的征兆，押运粮草都不得不绕远道……” 黎殊道“粮草大概多久能到？” 秦绍估算了一下距离和脚程，给了一个大致的时间。 手机的好处在这一刻展现了冰山一角。 辎重粮草是打仗的核心，一旦大军断了粮，哪怕只有半天也能让气势下跌至谷底。 再加上这个时代信息沟通滞后性太强，有时候粮草都被敌人偷了，前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黎殊通过手机了解粮草情况，这对制定战略布局起着极为积极的作用。 群里抠脚六人组，除了黎殊待在营帐，比较清闲，其他五人不是在押运粮草的路上，就是在骑马赶往前线的路上。几人没多少时间水群聊天，刚刚热闹一阵的群很快又沉寂下来。 裴叶三人快马加鞭往下一个城镇赶，一路上只听到马蹄踏踏，三人都抿着唇不交流，专心赶路，避免露宿野外，而黎殊大佬则精心伪装了一番，找了心腹，偷偷溜出去查探敌情。 他查探敌情的方式非常特殊。 首先，精确分析敌人的各种小心思和阴谋，判断他们的行军路线。 其次，找一个尽可能距离敌人近的高地。 下一步，再掏出手机拍照录像。 拍拍拍，到处拍。 正所谓“人在做，xx手机在看”，超强无敌的像素让各种线索无处掩藏，打伏击的敌人无所遁形。黎殊的分析结果也不是次次都能精准无误，但加上抓拍来的照片录像证据，基本能将敌人的行动摸个一清二楚，迄今没有出过一次差漏，闫火罗那群憨批不知吃了多少亏。 不仅没在黎殊手中占到半分阴谋诡计的便宜，反而送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头，被黎殊逼着只能将重心放在正面战场。最关键的是黎殊打防守啊，他还占据高城险地的优势…… 若非闫火罗战力强、作战凶猛，又拉了同盟一起给朝夏施压，还见缝插针攻打小国补充战力和物资跟黎殊这一支打消耗战，黎殊早将这群生命力跟蟑螂一样顽强的家伙送回泉水了。 心腹侍从没别的优点，唯有一点就是嘴巴严。 不论看到什么，只要是不该说的一律不会说。 他不知道黎殊为何每次出门都要揣着那个黑漆漆的古怪黑色长条匣子，还举着它放在眼前……甚至暗暗怀疑这是神秘的勘测器具……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那都跟他无关就是了。 黎殊带着几个侍从转了一圈，直到月朗星稀才披着月色回了营帐。 他将照片一张张放大，寻找想要找的线索。 “……按理说，闫火罗这边粮草该出问题了……” 手机很便利，但打仗还是依赖斥候。 黎殊整理了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隐隐发现闫火罗那边出了点儿问题。 粮草辎重。 但闫火罗行事很谨慎，再加上他们一贯凶残狂放的作风，仅有的一点儿情报还不足以支撑黎殊的猜测，这才有了他出门找线索进一步佐证自己判断的行动。翻找数张照片，将它们放大到最大，一点点滑动屏幕……终于，他发现一点儿苗头，又将类似角度的照片放大再放大。 “但……如此也不能说闫火罗有问题……” 黎殊又去将斥候新传递回来的情报翻找了一遍。 内心不断算计估测，大致有了打算。 先走流程跟领兵统帅交流，再让斥候过来给后勤押运粮草的军队送达变更路线的命令。 闫火罗有缺粮迹象。 。 正文 461：送憨批回泉水 闫火罗方面虽未捉襟见肘，但推算他们粮仓与前线的位置，应该存在一两天时差。 而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闫火罗最近小动作不断。 看似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在黎殊看来就是障眼法，一系列的动作都为了掩饰真正的目的。 再加上后勤运粮必经之处有瘟疫征兆，改道必不可免。 而改道的路线选择性很少，分析这个便能弄清这批辎重路线。 黎殊又仔细看了坤舆图，发现闫火罗不是没有截粮的可能。 原先推测可能性在五成，以黎殊谨慎的性格必然还要再迟疑半日，而现在有了照片当证据，他便果断下了结论——闫火罗要截粮！首要便是让辎重改道，再派遣伪装的精锐去埋伏。 这位统帅非常尊重、信任黎殊，而黎殊也的确帮他将本不可能守住的地方弄成了铁桶。 当他过来商议，各方证据都齐全的时候，统帅便下令实施埋伏。 黎殊走出帅帐，余光瞥见那轮皎洁玉盘。 “礼尚往来乃是朝夏礼节之一。” 他倏地说了这句，跟随的侍从摸不着头脑。 殊不知黎殊回去就在群里刷屏一般艾特裴叶三人。 “你们来前线不是要建功立业吗？” 夜猫子凌晁打了个哈欠。 “当然啦，建功立业，衣锦还乡，哈哈哈！” 三人还是没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镇，只能在野外夜宿。 凌晁一边打虫子一边玩手机。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血格外甜美，虫子都不找裴叶和郎昊，专盯着他欺负。 果然—— 这些畜牲也是欺软怕硬的。 “老夫给你们报一个位置，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凌晁眼睛都亮了，裴叶发了条消息。 “干什么？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 裴叶还发了一张高举双手的黑白熊猫人表情包，附带文字【千军万马取尔等gao丸】。 黎殊“……” 群里除了裴叶，谁没这玩意儿？ 肆无忌惮开车之前，顾虑一下男性同胞好嘛？ (╯‵□′)╯︵┻━┻ 显然他们也习惯了裴叶的黄暴，也彻底不将她当做异性——除了还在垂死挣扎的黎殊——表情包很快被他们的谈话刷了上去，凌晁这小子还悄咪咪将这张表情包收藏起来。 他起初还不晓得什么叫表情包，也不懂为何抽象的食铁兽会长着一张滑稽又意味深长的人脸，但习惯后他就发现表情包是神物。有时懒得打字说话，直接发张表情包就能表达意思。 郎昊将歪掉的话题拐了回来。 “黎先生指的是什么事情？” 黎殊道“闫火罗的辎重极有可能途径这几个地方，你们不想试一试？” 郎昊“……” 他尊称黎殊一声先生，后者反手将他们骗到闫火罗后方送死？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供应十数万闫火罗大军的辎重军队有多少兵力守卫。 他们三个人上去，除了送人头，还能顶个蛋用？ 裴叶饿了叼着根香肠充饥。 “将粮草抢回来？” 黎殊道“想多了，这批辎重预有三十五万石，你们三个拿什么去抢？” 哪怕杀光了运粮护卫和运粮伙夫，他们也抗不回来。 黎殊也没脑子抽了让三个人正面闫火罗的运粮军队。 “烧了就行。” “烧了？多浪费啊，那可是三十五万石粮草！” 闫火罗无福享受这批粮草，但也不至于烧了，农民伯伯种粮也不容易。 黎殊被凌晁气笑了。 “莫说三十五万石，哪怕是三百五十万石也要烧了。” 抢回来不现实。 黎殊这边没有兵力去接应，而三人也做不到这点，但三人努努力，也不是烧不了。 他在群里发了一张线条非常抽象的坤舆图。 闫火罗目前占领的地方是朝夏的，朝夏自个儿的地盘，地形相关情报还算完善。 黎殊在图上面画了三个红点、三条红线。 每一条红线处还有画圈，画圈的地方则是适合埋伏的地方。 他不知道闫火罗押运辎重的路线，但大概率应该是这三条。 豪赌后，他选择其中可能性最大的一条进行布局。 三人若好运撞上，算闫火罗他们倒霉，要碰不上也能尽快折返回来跟黎殊他们会合。 凌晁睁大眼睛看着黎殊的话，连呼吸都下意识收敛起来。 “黎先生真是秒人啊！” 郎昊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仅从表面来看，黎殊的计划可谓是危险大胆至极，甚至让人怀疑他想三人去送死。 但经过细致的分析和布局，一切又能顺理成章。 整个布局对他们的要求就是胆子够大、行动够快、脑子够机灵。 满足以上三点，再加上三人都有着不弱的武力，安全脱身的概率也在七成左右。 “若能趁乱烧了闫火罗大军的辎重，不说全部烧光，烧一部分也能打击他们的士气！” 也能借此给朝夏边境争取一点儿喘息的时间。 凌晁看得热血沸腾，目光灼灼地看着裴叶。 “裴先生，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裴叶嗤笑道“行，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不怕丢了命，我就陪你搞事一波。” 郎昊一手拍在额前，下滑捂住双眼。 他辜负了荣王的厚望。 没有看住凌晁，也没有盯住裴叶。 “真是胡闹，凌晁你可是……” 未来要躺赢的男人啊！ 平平安安当个人生赢家不好吗，非得搞这么一波，嫌自己命大？ “来嘛来嘛，咱们三个一向是穿一条裤子的，同进同出的同窗友谊。大好的立功机会，哪里能少了你？”凌晁冲着郎昊招手，见高冷帅哥不买账，他骨头一软将手臂搭在后者肩头。 郎昊不客气将他手抓开。 “谁跟你们穿一条裤子？” 兴许他当年拿着举荐信入天门书院就是个错误。 否则怎么就认识这么两个奇葩？ 一个仗着有人撑腰的纨绔作死起来，那真是惊天动地！ 裴叶和凌晁一合计，二人默契对拳便决定去搞闫火罗的辎重。 “我们的目标就是烧辎重，烧得越多越好。” 凌晁意气风发，夜风吹拂，鲜红的宽袖灌风，猎猎作响。 裴叶睁着耷拉眼睛，接过话茬。 “做人要有点志向，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我们的目标不是烧粮草。” 凌晁二人懵逼。 裴叶道“是送闫火罗那群憨批回泉水。” 。 正文 462：离家出走的标题 有了搞事目标，裴叶一改往日慵懒闲适的养老姿态。 二者用一个比喻，大概是死火山和即将喷发的活火山的区别。 一行三人快马加鞭地赶路，能抄近道超近道，极限压缩睡眠时间。 饶是被裴叶教（蹂）育（躏）多年的凌晁少年也表示吃不消，没两天就累得斗志消沉。 连凌晁都这样，更别说郎昊了。 只是他习惯性戴着高冷面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露宿野外也端着架势，因此三人唯独凌晁看着最狼狈。红衣少年抬手嗅了嗅从大红色脏成深红色的衣袖，露出浓浓的嫌弃表情。 “这汗臭都能飘三里地了，我真是太难了。” 在裴叶的教（蹂）育（躏）下，曾经十数个狗腿前呼后拥、丫鬟伺候起居的精致纨绔贵子早就习惯被摔打、汗臭围绕的日子，也因此保持着每天训练后用香粉泡澡的习惯。 洗干净了，他还是香喷喷的凌晁。 这三天却被裴叶拽着狂奔赶路，吃饭都是马上囫囵糊弄的，更别说洗澡沐浴。 再这么下去，胯下的马没有累趴，他要被干粮噎死或者被自己的汗水臭死。 “季苍……我想洗个澡。” 凌晁一屁股坐在某块大石头上，两条腿张开，脚底板相抵，一只被红色宽大袖子遮住的手随意搁在膝上，另一只手在袖子的遮掩下偷偷揉着酸疼的腰和被马背颠簸的屁股…… 郎昊也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将收拾来的木柴搭起来，再将其点燃。 “不远处有个水潭，你去水潭下游洗洗。” 凌晁都能提前从长辈那边得到表字，比凌晁年长的郎昊自然也有。尽管他只是养父收养的养子，但辈分却是跟着养父家几个儿子排的，昊亦有苍天、元气博大之貌，故而取字为季苍。 凌晁先是一喜，随即又撇嘴道“我就爱在上游洗。” 烧着火的郎昊眉头一抬，冷笑着露出几颗白牙，在昏暗视线下格外鬼畜。 “你敢在上游洗一回，裴先生就敢将你丢进粪坑洗一回。” 抖机灵的凌晁下意识抖了抖。 没办法，裴叶这些年树立的暴力形象影响太深。 凌晁偶尔还会委屈流泪，暗骂当年出主意的狗腿狗嘴吐不出象牙。 说好随着年岁增长，他作为男性的先天优势能压倒裴叶，从裴叶这里找回场子呢？ 他怎么只看到裴叶越来越凶残的拳头？ “去下游洗就去下游。” 他打开行礼取出一套干净的换洗衣裳。 一想到能洗去身上的油腻和脏污，心情又开始雀跃。 郎昊无奈摇摇头。 他再次怀疑荣王当年的决定。 凌晁这厮，这些年光涨武力不涨脑子，朝夏交给他跟宣判灭国有何区别？ “季苍，你要不要也去洗洗？” 裴叶拎着打来的野味回来，瞧见凌晁的行囊就知道他去洗澡了。 “待他回来吧，将你一人留在荒山也不好。” 郎昊摇头，抬眼用余光看了一眼裴叶那张被篝火映得通红的侧脸，生硬解释了一句。 “他一个男人，还能被山鬼强要失节不成？” 裴叶“……” 她也没做什么，为什么《替身冷血皇妃之狠毒暴君别宠我》中，霸道阴鸷、邪魅狂狷、动不动就各种地点各种姿势各种中二台词的狠毒暴君，会变成眼前这个整天跟在凌晁身后收拾烂摊子、年纪轻轻给凌晁当爹的保父？作为男主你不去跟女主相爱相杀，跟着情敌什么鬼？ 难道她这本小说其实不是终点网的而是绿吉吉的？ 裴叶擅长掐灭话头而非活跃气氛，郎昊也是日常高冷的人设，二人坐在篝火堆旁没什么话。 过了一会儿，郎昊拨弄着篝火道“裴先生真觉得我们三人能成事？” 裴叶笑道“青春就这么几年，待你和叔瑶年纪再大一些，能成家立业担负一个家庭的时候，便会知道这样的机会多么难得，错过了又会多么遗憾。能肆意妄为的时候，别浪费了。” 能不能成？ 只有做了才知道结果。 黎殊的计划看似天方夜谭，但也有实施的余地，为何不试一试？ 郎昊哑然“裴先生合着就是觉得有趣、刺激才去做的？” 裴叶反问“不然？难不成还是为了天下大义？其实，不论出发点是什么，目的一致就行。” 郎昊正大光明看着裴叶的侧脸叹了口气。 “裴先生果然与旁人不同。” 即使与恩人神似，依旧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 在郎昊眼中，“裴叶”这个人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恩人形象能覆盖的。 色彩浓烈而张扬，是万千颜色中一眼就能抓住人眼球的存在。 “这叫殊途同归。”裴叶道，“我们速度再快一些，兴许四天就能赶到目的地。” 正好比黎殊口中闫火罗的运粮队伍早一天。 半天修整，半天布置。 裴叶连搞事的小工具都准备好了。 郎昊回想前几天的赶路经历，再想想还要过四天这样的日子，顿觉人生黑暗。 “如果当年……” 他偶尔想过，如果凌晁没帮他找荣王说情，荣王没有出手救养父一家，他会走上哪条路？ 兴许会颠沛流离，舍弃养父一家给的“郎昊”之名，揣着对朝夏的恨意去闫火罗，让闫火罗大王承认自己的身份——哪怕这个身份是让世人不齿的私生子——再不择手段往上爬，用所有的手段、踩着任何挡了自己路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能爬得多高，但绝对不会轻松快乐。 如果，他站在闫火罗这边对抗朝夏，届时又会是什么光景？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盘旋一阵子又沉寂下去。 他要充实自己，又要约束凌晁，让凌晁兼顾武艺的同时狠补一个继承者该学的东西。 凌晁说他自己太难了。 郎昊才觉得自己太难了。 “当年什么？” 裴叶疑惑追问。 郎昊摇头。 “没什么，随口说的话。奇怪，叔瑶怎么还没回来？” 大男人洗个澡，还是在条件简陋的野外，应该要不了多久吧？ 凌晁一去快两刻钟了。 顺手打个炮都够了。 裴叶道“要不去看看，我担心你立的fg倒了。” 郎昊“……” 他之前立过什么fg？ 二人顺着凌晁去的方向找那个水潭，还未太靠近，远远听到打斗声音。 。 正文 463：强大的剧情惯性 “莫非是碰见山贼了？” 郎昊心中担心，拔出腰间悬挂的佩剑便赶了过去。 夜色还未彻底暗下来，他隐隐约约能看到水潭下游有几道人影在纠缠。 当他赶到的时候，凌晁一个抱摔将歹人的脑袋砸在石块上，顺手躲过此人手中的大刀，反手将背后偷袭的歹人戳了个透心凉。一个后踹将被命中要害的歹人踢开，大量鲜血喷溅而出。 “便是你们这些宵小之徒也敢在小爷跟前放肆，知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凌晁单手便持着那柄大刀，刀身入肉，一刀便在歹人脖子上留下碗大的疤痕。 “叔瑶！” 郎昊过来助阵。 说是助阵也不尽然，凌晁已经将敌人都宰得差不多，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二十多具尸体。 他们伤口大，几乎个个都是一击毙命，放血量之大将下游溪水都染红了。 “季苍和裴先生怎么也来了？” 说着，他将大刀一掷，刀身狠狠贯入泥地之中。 一身血腥的凌晁抬手将衣襟绳子系起来。 “这些看着不像是山贼。”郎昊检查尸体，面色凝重道“倒像是谁养的死士杀手。” 山贼这东西，他们三人一路上杀了不少。 如今这个世道不平稳，不少青壮落草为寇、残害普通百姓，撞见了顺手收拾掉。 不过这些山贼过得都不好，吃穿条件差，仗着年轻才能欺凌弱小。 被杀的这些山贼，虽然也是衣衫褴褛，但身上多是刀伤疤痕，四肢强健，肌肉臌胀，手腕粗壮，明显是有过高负荷训练的。再加上他们的虎口指节多有厚茧，进一步佐证郎昊的推测。 裴叶双手环胸道“这些人不是来杀你的。” 如果是一路尾随他们，趁机找机会对凌晁下暗手，裴叶绝对是第一个发现。 凌晁道“的确不是冲着我的。” 他似乎想起什么，匆匆抓起鲜红外袍披在肩头，一边跑一边将衣带系上。 裴叶二人跟上去看到一名躲在草丛、衣衫破碎的女子。 女子嘴角被人大力扇过巴掌，破皮不说，半张脸还青肿得老高，双目泪痕连连，眼眶带红。 听到有人靠近，吓得如惊弓之鸟。 直到凌晁出声她才松下戒备的神经，扶着树干，拖着吓得无力的双腿从草丛出来。 凌晁道“就是她，我刚才洗澡的时候听到有人呼救便过来看看，结果发现那些山贼抓着个娘子意图不轨。眼瞧着他们要得逞，我便大喊一声跳出来救了这娘子，将她藏在这里。” 结果打着打着才发现这批山贼有些肥啊。 这身手跟之前杀过的山贼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倒像是系统训练过的练家子，连手中的家伙也是用了好铁锻造的。他知道自己似乎卷进什么麻烦事儿了，但满腔热血和正气的凌晁却不管那么多。二十几个练家子伪装成山贼，在深山老林试图欺凌一个弱女子，绝对不是好人！ 正巧那些山贼也想杀他，他就顺手将人全部反杀了。 哦—— 不对，郎昊跟裴叶还抢了三个人头。 女子红着眼眶，手抖地将凌乱破碎的衣领拢上，冲着凌晁行礼。 她用带着哽咽且后怕的哆嗦声道“小奴多谢三位义士相救。” 裴叶上前盘问“你是谁？他们又是何人？” 女子道“小奴乃是德纯宗姬身边的女婢，这些人……小奴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德纯……宗姬？ 呦呵，还是熟人啊。 凌晁道“萧妃儿何时成的宗姬？” 原先的萧妃儿只是族姬，也就是县主，如今却是宗姬，旧时的郡主。 一字之差，地位天差地别。 郎昊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对付宗姬。” 不会有人大张旗鼓，派出这么多死士好手对付宗姬身边的小丫头，多半是冲着萧妃儿来的。 裴叶“……” 她似乎想起来了。 《替身冷血皇妃之狠毒暴君别宠我》中有个比较虐主，还让读者恶心的剧情。 人见人爱的女主怼天怼地，升级打怪一般干掉一个又一个敌人，树立的敌人也一个赛一个强大。在朝夏斗，斗到朝夏灭国。又去闫火罗斗，强龙硬压地头蛇，斗一路死一路敌人。 如此招摇的女主，暗地里的仇家能组一个团。 仇家们对战女主占不到便宜，还不能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最先遭殃的便是女主最倚重的婢女。 某个极度嫉妒女主的人派了二十多个死士伪装成山贼攻击上香拜佛的女主，女主带的人不多，哪怕个个是好手也只能勉强拖住敌人的脚步。从女主重生后就一直忠心耿耿的婢女陪着女主一起逃亡，路上见实在逃不掉了，主动提议与女主调换衣服，引开追杀的敌人。 假山贼的目的就是凌辱女主，再将女主杀死，让她死得狼狈不堪，死后还受人诟病，让世人看到她的死相惨状，坏她的名声。结果却是穿着女主衣服的婢女被追上，饱受凌辱之苦。 女主带着人杀回来救婢女的时候，婢女只剩一口气了。 尽管婢女被救回来了，欺辱她的假山贼也被当场杀干净，但婢女也因为精神打击太大而疯。 看着婢女的惨状，女主对仇家的恨意飙升。 本就黑化的她黑得更深，最后让谋划这场祸事的敌人家破人亡，父亲被杀，母亲被辱，兄弟姐妹没一个逃过去，她本人也被抹去姓名身份丢到军营妓营，每日待客上百个，染病而死。 光看这个剧情，复仇打脸也挺爽的。 后来婢女妹子也碰见一个温柔暖男，陪着她从阴影走了出来，二人he还开了一家客栈。 万万没想到，他们阴差阳错之下，拼了命往前线赶路，却误打误撞救了文中的婢女。 “三位义士认识我家娘子？” 婢女眼睛一亮，虽然被打得狼狈，但另外半张完好的小脸却带着可爱婴儿肥。 瞧着是个天真浪漫的小丫头。 裴叶道“认识，天门书院的同窗。” 萧妃儿在天门书院读了两年，度了一圈名校光环就离开了。 裴叶也没理会这位女主掀起多大的风浪，也不知她何时升职加薪成了宗姬。 “真是太好了，三位义士能不能念在同窗之情……救救我家娘子？” 婢女从惊吓中缓过来，最担心的还是萧妃儿。 。 正文 464：孝恭皇后 “都这会儿了，你还念着你家娘子呢？” 裴叶掏出一件宽大的外衫递给婢女，让她穿着遮挡遮挡。 尽管凌晁救人及时，但婢女受的苦也不少，她身上的衣裳被假山贼撕得看不出原样，哪怕婢女努力将破碎成条子的衣领拢好，依旧露出大片被掐红的雪白肌肤以及半片浅绿肚兜。 衣摆被撕下大半，精致绣花牡丹褶裙也歪歪斜斜，露出两条细白笔直的小腿。 凌晁二人虽不会生出邪念，但也要顾念小姑娘的心情。 “多、多谢义士。” 婢女红着眼眶愣了愣，羞耻的红晕从脖颈一直向头顶蔓延，再感激涕零地接过外衫套上。 裴叶打断婢女试图再次开口的打算。 “首先，我们与你家娘子虽有同窗之情，但也就一两句话的交情；其次，你刚才穿着的是你家娘子的衣裳，已经替她引走了所有歹徒，她现在应该安然脱身了，若她待你还有三分情，多半会带着人回来救你，你安心等着就行；最后，我们三人身上有要事，脱不开身。” 裴叶说得毫不留情，婢女也听得委屈可怜又茫然无助，呆呆傻傻地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晁见了心生怜惜，开口安慰一句。 “你别听她吓人，我们虽然不会去找你家娘子，但我们会在这里一晚上等你家娘子过来，不会将你丢在深山老林的。”他说完，刚刚只是红了眼眶的小娘子一副眼泪欲坠不坠的样子。 裴叶和郎昊都用谴责的眼神瞪了一眼凌晁。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他哪里是安慰人，分明是冲着人家的小心脏又插了一刀。 婢女见三人毫无所动，心下了然，也没有做出跪地求救、死缠烂打的举动。 裴叶道“你跟我们过来吧，你家娘子今晚要是没找到你，我们明日便送你去最近的驿站。” 婢女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点头。 傻子也知道眼前三位义士跟自家娘子关系不和了。 “我再去洗个澡，换一身衣裳。” 看着干净的衣服被血浆染脏，刚刚洗香香的他露出嫌恶的表情。 晦气！ 两套脏衣服被他抱着拿去搓洗。 裴叶负责将尸体全部丢进挖好的坑，一把火烧干净。 郎昊则负责将裴叶猎来的野味处理干净，串上签子放在篝火堆旁烧烤。 婢女双手环抱着膝盖，坐在篝火堆旁看着三位义士忙碌，想帮忙也被婉拒，只能干瞪眼。 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忙完各自的事情。 婢女发现三人中唯一的女性还换了衣裳，将拧干的衣裳抖开，用造型古怪的衣架固定，再将古怪衣架的弯钩挂在临时搭建的衣架杆上。夜风吹拂，婢女还能嗅到湿衣裳飘来的香味。 “裴先生，给我点儿辣椒粉。” “给！” “多谢了。” 凌晁将辣椒粉盒子拧开，朝着食物猛撒，直到表面红彤彤一片才停手。 “嘶——真辣，这肉外焦里嫩，季苍厨艺是越发精湛。” 强烈的辣味在口腔蔓延，刺激涎水分泌，额头没一会儿就溢出颗颗汗珠。 郎昊表面无动于衷，实则在内心将白眼翻到头顶。 他将其中一份递给始终保持沉默的小可怜婢女。 婢女诚惶诚恐地接过。 裴叶趁机挑起话题，从婢女这边套萧妃儿的近况。 “虽然我们跟你家娘子没多少接触，但也蛮好奇她是怎么成为宗姬的。” 以非皇族之身成为宗姬，萧妃儿666啊。 萧妃儿成为宗姬不算秘密，出去跟勋贵打听就知道。 “娘子她在去岁围猎猎场救了陛下，陛下龙心大悦，便将娘子收为义女，赐德纯宗姬。”婢女当时也在场，清楚细节，“陛下还道奴家娘子长得面善，乍一见面便有种古人相逢的感觉。” 起初皇帝是想封个“德纯帝姬”，但朝臣不答应，他便打消了主意。 “一见如故？” 裴叶想了想副本内容，从梗概找出一段相关剧情。 原著中萧妃儿也有一次救驾，并且借着这次救驾化解了一次敌对施加的危机，顺便打消了皇太子对她的绮念。 而在萧妃儿的前世，她也曾以皇太子侧妃的身份挺身而出救了被刺杀的皇帝，拼上半条命换来皇帝对太子的进一步倚重，也帮助皇太子将皇储位子坐得稳稳。 但萧妃儿也没想到这次救驾好处这么多，远超预料。 被皇帝收为义女，若不是朝臣阻拦，“德纯帝姬”怕是能稳稳落在她头顶。 也是因为这一步棋走得太顺利，一步登天的萧妃儿招来另外一位宗室宗姬的嫉妒。 这才有了这位宗姬派遣二十多名死士要毁掉萧妃儿的剧情。 只是，万万没想到萧妃儿顶着重生无敌强横女主光环。 任何阴谋诡计她都能避开然后绝地反击，让敌人一个死得比一个凄惨。 婢女道“是啊，陛下是这么说的，一见如故呢。” 裴叶又问“你家娘子像陛下故交？” 婢女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这事儿小奴没资格知道，倒是在上次宫宴听一位内宫的老人说过——小奴家的娘子像极了先皇后。他们说娘子出现在宫宴上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是先皇后回来了。应该是非常像吧，否则怎么会认错？” 皇帝的先皇后是谁？ 世宗之女，柔懿帝姬，也是当今陛下的元后，谥号为孝恭。 “那位孝恭皇后？” 孝恭是这位皇后谥号的简称，这位皇后的谥号其实非常非常非常长…… 据说皇帝与先皇后感情深，恩爱非常，每逢追悼、追封先人或者先皇后的忌日，皇帝陛下总要给先皇后谥号再加几个字，目前已经有二十八个字那么长，已知皇后中谥号最长的一个。 甚至有百姓将这对皇室夫妇当做恩爱典范传扬。 先皇后薨逝后，皇帝再也没立皇后，后宫甚至连代掌六宫宫权的宠妃都没有。 再加上皇帝对太子的宠爱，甚至是溺爱，世人更加笃定他们夫妻是恩爱但遭天妒的爱侣。 裴叶也好奇去了解过，结果看了一眼先皇后的谥号就想笑。 。 正文 465：裴先生的逻辑 为何？ 二十八个字，每个字在她看来都带着阴晦的恶意。 谥号全是类似“柔”、“顺”、“敬”、“贞”、“温”……之类的字眼。 柔懿帝姬未嫁前可是有望当储君的人，不说性格怎么样，至少手腕应该不会太弱。 偏偏谥号全是这样的字眼。 谥号是什么？ 谥号是对死者生前的评价！ 裴叶从字里行间看不出一点儿丈夫对妻子的爱意和尊敬。 “孝恭皇后似乎是太子的生母？” 婢女不解地点头“是呀，太子殿下是诸皇子中唯一的嫡出呢。” 裴叶的表情又出现一瞬扭曲。 呵呵—— 她觉得皇帝和太子更恶心了。 婢女却没瞧见裴叶表情的不自然，自顾自地说，语气带着几分少女天真向往。 “陛下待孝恭皇后十数年如一日，情深不变，哪个未嫁女不艳羡呢？” 哪个丈夫会在妻子逝世十多年还念念不忘？ 瞧见妻子的遗物就会伤心，每逢忌日都要悲恸大哭一场，偶尔还伤心难过到无法上朝。 将自己关在挂有先皇后画像的旧宫中怀念佳人。 任何一个与先皇后眉眼或者神态相似的妃子都能多分得一份宠爱。 听说陛下为先皇后写的悼念诗词便不下一百篇。 以前也有不开眼的朝臣想让皇帝立后，结果被发了一份罚俸禁足套餐。 久而久之就没人再敢提这个话题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婢女就想不到世间还有什么爱情算真爱了。 裴叶“……” 再听下去，她真要被恶心吐了。 为何？ 如果萧妃儿真的酷似先皇后，那么皇太子是怎么对着萧妃儿一见钟情的？ 别说画像识辨度不高认不出亲妈啊。 皇太子认不出，皇帝也眼瞎了？ 萧妃儿年幼，五官没长开的时候还能说不确定。 但萧妃儿嫁给皇太子当侧妃多年，皇帝看着儿子小妾长着一张跟老婆一模一样的脸…… 不知道这位老兄是个什么心思？ 皇太子本人知道他睡了一个跟亲妈长相相似的女人？ 哦，他多半是知道的。 别忘了太子在这个处处充满替身梗的世界，有个跟萧妃儿酷似，约等于酷似亲妈的白月光。 白月光！！！ 太子，你亲妈知道了会从皇陵爬出来敲碎你这个不孝儿子的狗脑袋懂吗？ 裴叶余光瞥见一旁安静吃瓜听八卦的郎昊，忍不住以手扶额。 貌似真正的男主郎昊也有一个跟萧妃儿酷似的白月光…… 那么问题来了。 前后两任男主的白月光是一个人？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妹子是一张脸，一个整容医院一个整容模板？ 在这样世界做任务的她，真的好难啊。 偏偏凌晁还感慨道“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呢？” 裴叶撇嘴“你这个逻辑有问题，要不要我给你修理一下脑子？” 凌晁不服气了。 “裴先生，您这么说不对了。” 裴叶张口就道“如果你娶了妻子，然后你战死沙场。你的妻子借着你的功勋跻身士族权贵之间，她一面怀念着与你的点点滴滴，一边怀念，一边又养了一个又一个面首，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他们在你们夫妻住过的房子、睡过的床榻恩爱缠绵，在你忌日给你写悼念诗词，外人将你们夫妻当做恩爱典范，试问作为她丈夫的你会不会为妻子的行为感动落泪？” 凌晁被怼得面红耳赤，屁话都放不出来了。 “这、这……哪有这样的……” 别说感动了，他现在恶心得想吐好么？ 裴叶又道“对了，你的妻子还逢年过节给你添谥号，跟外人夸奖你温顺听话、贤良淑德、可爱谦逊……乃是丈夫典范，试问你会不会为妻子的情深义重而感动落泪？我想你应该会的。” 凌晁吭哧反驳“谁、谁会啊！这种人、我便是瞎了眼也不会娶的！” 哪里是恩爱，分明是担心另一半死得不够透彻。 恨不得让另一半待在幽冥也继续被恶心着，最好当鬼也被恶心死。 裴叶笑着摊手“所以喽，你还觉得陛下情深义重，他们夫妇的感情感天动地？” 凌晁“……” 不行！ 他不能继续深想下去！ 为什么代换一下，这位皇帝垃圾到想让他唾弃？ “这、这不一样……明明世人都说陛下跟孝恭皇后感情好的……” 凌晁底气不足地反驳。 裴叶笑着道“呦，你口中的世人是躺在帝后床榻下听他们夫妻私事呢，还是亲眼看到，亦或者那位孝恭皇后为皇帝对她的情深感动到从棺椁爬出来，托梦给世人宣传他们的爱情？” 凌晁“……” 彻底泄了气。 裴叶道“世人传闻的，难道不是活着那人说的？孝恭皇后若泉下有知，怕是要气活了。” 郎昊无奈道“裴先生想法与世人迥异，叔瑶不必太放在心上。” 真要按照裴叶那套逻辑，几乎没一个皇帝是不恶心的。 “再者……先生怎么知道孝恭皇后与谥号不符？” 裴叶道“孝恭皇后是世宗之女，曾经的柔懿帝姬，天赋远胜如今的陛下，也曾是朝臣格外看好的储君人选。我想——曾站在如此高位置，拥有那般大权势的人，怎么会甘心成为娇养在金笼子里的观赏鸟雀？哪怕是穷人家孩子享受几天权贵生活，也不甘心被打回原形吧？更何况是曾经只差一步便能触摸到无上帝位，内心的不甘只会更甚。” 凌晁讪讪道“兴许是真爱呢，为了爱，总要有一人退让付出。” 裴叶叹道“假设孝恭皇后真的为了爱而退让幕后，丈夫给取这些谥号，是爱吗？” 凌晁彻底没了话。 “男女之爱，贵在互相尊重、互相成全。若真爱便会互相理解，而不是取这样的谥号。” 凌晁的逻辑遭受重大打击。 他恍恍惚惚地道“但、但……真相如何，也只有孝恭皇后知道啊。” 她已经薨逝，真真假假也只能听另一位当事人说。 其他人的推测终究是推测，做不得真。 裴叶一摊手。 “……如果我是孝恭皇后，哪怕是从地狱爬回来……” 她倏地露出一抹血腥的笑。 “……也绝对会想尽办法，用尽手段，让所有恶心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 正文 466：以牙还牙 婢女作为在场四人中唯一的“正常人”，听得瑟瑟发抖。 这些人妄议圣上，不怕被砍头？ 只是她不敢说。 恨不得将两只耳朵全部捂住，什么都听不到才好。 裴叶精神最旺盛，她直接守全夜，让凌晁、郎昊三个睡着养精神。 天色微亮，裴叶耳尖听到陌生而凌乱的脚步朝他们靠近。 裴叶大老远就看到一抹倩影。 许久未见的女主萧妃儿。 萧妃儿也看到站在高处的裴叶。 她抿着红唇，脸上的焦急被冷漠与杀意取代。 裴叶不在书院待着，怎么跑到她的封地境内？ 是的，此处是德纯宗姬萧妃儿的封地。 只是她不是皇室出身，还是皇帝义女，分到手的封地自然不肥沃，产出税收都很低。但萧妃儿知道乱世将至，受了封赏便带着自己人来了封地。她前世能辅佐不成器的皇太子成为统一天下的君主，现在当然也能将自己的封地治理得蒸蒸日上。 这块封地便是她立足乱世的根基。 还未等她动手，居然在上香拜佛途中遭遇伏击，昨儿可是她前世儿子的忌日！ 萧妃儿怒极！ 她在婢女的帮助下侥幸生还，但婢女—— 多半是死了。 尽管如此，萧妃儿依旧咬牙来救人。 她不想落下薄情寡义的名声。 万万没想到，她会碰见前世今生的阴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叶道“路过。” 萧妃儿一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心下诧然，旋即又问起婢女的事情。 “你昨夜便在这里？” 裴叶道“是啊，有何贵干？” 萧妃儿也懒得计较裴叶的不礼貌。 天门书院求学那会儿就这样，裴叶这人虚伪又恶心，专门跟学习好的人玩耍，对待其他人就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恨不得将“势利”二字刻在脸上。 这种小人是萧妃儿最厌恶的。 “你可有见过一名约莫及笄之龄的丫头？” 裴叶道“有啊。” “她在哪里？” 裴叶用大拇指往后一指，道“昨晚叔瑶救下来的，这会儿还在睡着。” 萧妃儿“……” 刚刚打消的怀疑再度冒了出来。 世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婢女被抓就是个死，哪能等来天降英雄凌晁？ 重生一回的萧妃儿，表面看似豁达温柔，内里多疑多虑且疑神疑鬼。 待她看到睡眼惺忪的婢女，疑窦丛生。 “此女虽是婢女，却与我情同姐妹。你救了她便等同于救了我，救命之恩不得不报。”萧妃儿让人给婢女拿来新的衣裳披好，转头邀请裴叶“不如留下来几天，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虽是邀请，但却带着不容驳斥的坚定。 裴叶眉头上扬，侧身欲走。 “没时间去你那个寒酸地方做客，我还有要紧事情。” 啧啧—— 恶意都要溢出来了，真当退休老干部都没脾气呢？ 她只是退休，又不是老年痴呆。 萧妃儿眼角闪过一丝狰狞，很快又恢复柔色。 “虽说封地贫瘠窄小，但好歹也是皇家所封。你说‘寒酸’，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裴叶道“说了我有正事。” 说话的功夫，凌晁和郎昊二人也醒了，收拾好东西准备骑马走人。 “也不知是什么正事，如此着急？” 萧妃儿看着裴叶三人，眼底闪过嫌恶。 果真是狐媚妖女，先是勾住凌晁郎昊二人，往后又抢了太子、抢了她的后位…… 多线操作还不翻船。 也不知这些男人怎么想的。 裴叶牵着缰绳翻身上马，笑道“你不配知道，问这么多干什么。” 萧妃儿“……” 粗鄙！ 郎昊不好开口怼萧妃儿，凌晁又顾念年少爱慕过萧妃儿不好回踩，故而两位男性都保持沉默。 他们没有帮着裴叶落井下石，但也没有开口阻拦，只是用眼神催促裴叶快点上路。 “回头有机会路过此处，我再去你那边讨杯酒，希望里面没放毒。” 说罢，她抬手挥了挥。 “拜拜┏(＾0＾)┛。” 萧妃儿气得俏脸扭曲，婢女在一旁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你——” 正欲开口，裴叶三人已经策马离开，没多会儿就瞧不见人影了。 “混账！” 萧妃儿胸口起伏不定。 “瞧你能嚣张到几时！” 无怪前世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今生一样狗改不了吃shi。 萧妃儿脸色阴晴不定。 见此情形，婢女也不敢吱声。 一行人回到封地城内。 萧妃儿一边命人调查山贼身份，一边制定振兴封地计划。 “宗姬殿下，真要这么做？” 萧妃儿大刀阔斧要改，一些封地地头蛇却不看好。 这些计划太空泛，看着好，但细节处却经不起推敲，真要在封地上折腾，绝对会出乱子。 萧妃儿道“对，你们照我说的去做便好。” 整个天下都曾是她囊中物，更别说小小一个封地。 这些老家伙目光短浅还只顾自己的利益，迟早要想法子处理了。 —————————— “那位德纯宗姬与您有什么渊源，主公待她似乎太好了。” 段干启冥思一番才落子。 笼罩在黑纱中的女子沙哑轻笑。 “你很好奇？” 段干启诚实道“好奇。” 女子落下一子瞬间扭转段干启的努力。 “她是一枚有用的棋子，在遥远的未来会有出人意料的作用……可惜，如今却是一步废棋，因为孤有了一枚更好用的棋子。而德纯宗姬……好歹受了孤这么多好处，也该到了回报的时候。” “回报？恕臣愚笨，想不出来。” 女子阴仄道“启明，你介意‘帝姬入帐’重演吗？” 段干启脸色刷得白了。 女子捻着棋子悠悠道“孤倒是想看看，那个男人敢不敢将酷似‘孝恭皇后’之人推出去，换得一夕安寝。” “您这是……何必……” 女人用沙哑声音愉悦地笑着“何必？他生来就是一块垫脚石，不踩他才谁呢？不论是他，还是他的父亲……这对父子，虚伪得如出一辙……呵呵，不让他身败名裂，如何能让孤名正言顺？凶年无谷曰荒；外内从乱曰荒；好乐怠政曰荒；弱而立志曰纵；败乱百度曰纵；忘德败礼曰纵……以后，给他取个‘荒’或者‘纵’当谥号吧，或者选个‘蠢’也行。” 段干启“……” 。 正文 467：假冒的荣王 用谥号恶心人，大佬的操作凡人不懂。 段干启聪明地选择沉默是金。 当女子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结束这一局棋，掩藏在黑纱下的眉头也露出三分疲态。 段干启深知这位神秘主公体弱，不能长时间打搅她。 估算时辰，他识趣地起身告辞。 女子在原地坐了一会儿。 这时，耳畔隐约听到侍女的脚步声。 “殿下，顾大人求见。” 一身深棕色干练服侍的侍女腰间悬挂一把长刀。 左手抵在刀柄，右手抵在地上，以半跪垂首的姿势在纸拉门旁向屋内之人通传。 女子回过神，唇角漾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是廷长来了吗？。” 伴随着玉佩撞击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一道修长挺拔的影子出现在纸门上。 “进来吧，讲什么虚礼。” 女子出声制止试图行礼再进来的顾央。 是的，来人正是荔城名士顾央。 “礼不可废。” 顾央行了礼才迈入室内，在段干启原先的位置落座，瞧着还未收拾的棋盘失笑。 “有雅致下棋，你的心情不错。” 女子道：“偶有手痒，一边对弈一边谈事也能打发时间。” “段干启明刚走？” 女子点头：“是啊，启明棋艺还行，比你好。” 顾央险些要翻白眼。 这话亏不亏心？ 眼前这女子在棋艺一道，打遍整个天门书院无敌手，授艺夫子也屡屡惨败，其中不乏老国手。 女子撑着疲累，笑着邀请道：“不如收拾收拾，你我来一局？” 顾央一边收拾棋盘一边坚定拒。 “这回来可不是为了重温被你杀得片甲不留……哦，你先前嘱咐的事情有进展了。” 女子收敛笑意：“有进展了？” 顾央犹疑数秒，一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表情。 女子道：“你直说就行。” 顾央深吸一口气：“殿下……那件东西……似乎在世宗帝陵……” 世宗…… 帝陵？？？ “什么！！！” 女子回过神，右手怕得一声拍在棋盘上，震得棋子噼啪乱响。 她的声音像极砂纸摩过的木头，粗糙得不行。 顾央见她怒气上头呛了嗓子，急忙上前帮她顺气，免得她又厥过去。 女子忍着强烈的晕眩感，呼吸急促道：“这消息当真？” 顾央道：“十拿九稳。” 女子黑纱下的脸几乎狰狞到扭曲。 “畜牲！他怎么敢……怎么敢扰了先人宁静？要知道帝陵断龙石早就放下……” 顾央低声道：“央也是顺着殿下给的线索去查，才发现当年为世宗铸造帝陵的匠人后人陆续遭遇不测。线索全部指向龙椅上的那位，侥幸在荣王殿下的帮助下找到唯一一名幸存者。据那名幸存者所言——世宗帝陵被人偷偷从另一处比较薄的山壁打通一条通往主墓的盗洞。曾有和尚道士装扮的人从盗洞入了帝陵，似乎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多半就是女子要找的。 女子勉强缓了过来，嫌恶地道：“他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当年争不过便用巫蛊邪术压人。如今还是狗改不了吃shi，居然将国家存亡寄托于惊扰先人……垃圾中的垃圾，恶心！” 顾央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心下骇然。 “殿下，您的意思？” “当年思橦门政变成功了，先帝说情我才决定饶了那个废物一命，谁料他用了阴损招数。” 于是，那场极少人知道的思橦门政变的结果就被强行改写。 女子不屑道：“他当年用邪术阴我，如今为何不能故技重施，再用邪术借运？” “借运？” 女子怒其不争地道：“我听方外之人说过，朝夏历任皇帝唯独世宗龙气最盛。若她当年没有禅位给那个废物弟弟，朝夏早就占了半个天下。再有个中兴之主，何愁天下不能归一？” 结果却是世宗毫无怨言地退位了。 顾央越想越觉得有阴谋。 “难道先帝也是用了同样的法子阴了世宗，从她手中抢了‘禅位’来的帝位？” 女子摇头：“不是，世宗是主动禅位的，没有阴谋。” “那她……” 女子道：“她要为天下女子着想……” 顾央问道：“为天下女子着想与世宗禅不禅位有何干系？” “若无世宗禅位，那些帝姬、宗姬、族姬还有士族女子，哪里会被当做继任者培养？” 顾央哑然。 “……朝中还有一批旧臣念着正统，世宗有能力压下他们，但难免落人口实。她也不敢保证那时还未出生的孤有能力稳住大局，几番权衡才选择依言禅位……只有她禅位，朝内留下的人脉才能全力支持孤，进退皆可……她……她这么做也是为孤铺路……铺一条名正言顺的路……” 尽管女子不认同世宗的决定和想法，但也不能否认她的胸怀。 那的确是个超越整个时代的女性。 也是她努力一生的榜样。 但她的榜样——世宗生前为朝夏鞠躬尽瘁，死后还被无能后辈掘开帝陵，用邪物盗取龙气，试图借此让朝夏压过闫火罗，继而剑指天下——女子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龙椅上那个废物是怎么想的——不知道世宗泉下有知，知道弟弟的儿子是这么个废物，会不会后悔禅位呢？ 顾央哑然。 “如此说来……我们暗中利用人脉和‘凤家军’挽回朝夏颓势，反而是给了邪术成功的自信？” 女子撇嘴，表情写满嫌恶。 “那就是个自私自利又愚蠢薄情的废物。” 唯一的优点就是能装，唱念做打的本事连鬼都骗得了。 “若他手中有这等邪物，我们……要不要与荣王合作？” 看着被黑纱笼罩的挚友，顾央心下五味杂陈。 当年这人…… 那是何等的神采飞扬，耀眼夺目。 如今却阴沉沉的，仿佛躲在最阴暗角落、见不得光的虫子，沁出的每一滴液体都带着毒。 “荣王？” 听到“荣王”二字，女子面露一丝古怪。 顾央道：“知殿下不喜此人，但荣王也在查世宗帝陵，多次帮我等打掩护……” 论身份，这位荣王跟女子的立场是天然对立的。 当顾央知道荣王在查女子的时候，他想过杀人灭口。 因为女子的身份是个秘密，一旦暴露就是死路一条，知情者越少越好。 奈何荣王奸猾，再加上荣王曾被太子刺杀目盲的经历，身边守卫极其森严，下手不容易。 后来，荣王不仅没有暴露女子身份，还暗中帮了好几回，顾央便压下了杀心。 这次调查帝陵，二者正好撞上，还友好地交换了彼此情报。 若非如此，顾央也不可能查得这么快。 女子撇嘴道：“他算什么荣王？” 顾央一懵。 女子笃定道：“真正的荣王，早就死了。” 顾央：“！！！” 正文 468：真相的冰山一角 “夭、夭折了？” 女子的话无异于是一颗炸弹，冷不丁在顾央耳边炸开，让顾央脑海出现一瞬的空白。 “真正的荣王夭折了，如今这位荣王又是谁？” 顾央一复活见鬼的表情。 作为名士，时刻活跃在吃瓜的前线，但他真没吃过任何能导致“荣王早夭”的瓜。 作为先帝的遗腹子，皇帝陛下最年幼的宝贝弟弟，荣王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的人生赢家。 唯一一次挫折还是多年前遇袭目盲。 这次经历没将他打落深渊，反而更受皇帝的宠爱，封地扩大一倍不说，还掌控了不少实权。 这么一个比皇太子还受宠的小祖宗，啥时候夭折的？ 女子嗤笑道“应该是两三岁的时候吧。” 两三岁？？？ 顾央在脑中翻找荣王相关的消息。 “若记得没错，荣王七岁前都在宫内由皇帝派人抚养，不是太子胜似太子。” 皇帝怜悯荣王一出生就没了娘，便让人比照太子的条件抚养幼弟。 因为这事儿，朝臣纷纷赞扬皇帝待兄弟有情有义，是个仁爱的兄长。 原先对皇帝登基颇有微词的老臣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虽然皇帝能力不够，但他心胸宽广，有容人雅量，也不计较先皇临终前还给他弄出个嫡出弟弟、年轻嫡母的事儿，可圈可点。 女子嗤笑一声道“得了，那个废物是个什么样子，你还不清楚？他恶心死荣王了，连先帝临终前封的皇后血崩难产也是他用了阴损法子，安排产婆搞的鬼。荣王从胎里出来便有些不足之症，还不是被他弄的？只是荣王命太硬，居然还能安生降世，他便又想了其他办法。” 顾央听得无语，同时又刷新了他对皇帝的厌恶。 “他好歹也是皇帝了，连生父留下的一双孤儿寡母都容忍不下？” 女子道“他若容得下，先帝怎么会失望透顶，临终前给宠妃封了皇后？” 不就是盼着这个儿子知道点分寸，有点儿忌惮，别赶尽杀绝了？ 结果那位皇后还是死了。 顾央道“那荣王夭折了……如今这位怎么回事？” 女子露出玩味的神情。 “这事儿孤也好奇。” “哦？” 女子悠悠道来“当年，我一恢复意识便暗中找上柔慧，想要借助她的帮助假死出宫，再联系以前的老人……只可惜，柔慧力量有限又被他忌惮，我也被盯得紧，再加上巫蛊邪术余威犹在，时常失魂。二人碰个头都不容易，更别说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之后，还是柔慧无意间发现宫人给荣王准备的食物有异样，食物相克不说，还有让人愚钝痴呆的阴损之物。” 顾央听得倒吸一口冷气。 两三岁的孩子，肠胃何其弱？ 常年食用相克不易消化的食物，不啻于钝刀磨肉，慢慢将孩子折磨至死。 若荣王长到几岁夭折了，外界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哪怕是皇室，孩童夭折率也居高不下。 女子道“据柔慧说，荣王那个时候还会涎水肆流，口舌迟钝，反应不甚灵敏……” 顾央心下一颤，隐约猜到什么。 女子知道这事儿…… 莫非当年假死离宫跟荣王有关？ 女子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柔慧长帝姬利用痴傻的荣王，在一次宫宴上，将荣王骗到囚禁女子的偏僻宫殿，再制造宫人伺候不精心打翻油灯引发大火的假象。那座偏殿曾是前朝不受宠妃子居住的冷宫，位置偏僻，常年没人修缮，故而大火烧起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搬水灭火，待大火被扑灭，只剩废墟。 “荣王被大火烧死了？” 女子叹道“对，被烧死了。” 顾央闻言沉默许久。 女子道“若能在大火中丧生，也是件幸事。” 顾央眼皮动了动，沉默望着女子。 女子道“彼时的荣王身体已经……但他又痴傻，连表达痛苦都不会，在外人看来就是脾气暴躁，动辄摔打，如野兽般嘶吼。依照那个废物的手段，荣王人生最后几个月只会更痛苦。” 整座皇宫都是皇帝的耳目。 荣王薨逝后，他的尸体也不会被其他人看到。 “那如今这位荣王……” 女子目光复杂道“柔慧亲眼看着荣王进去，大火烧起来，他也没逃出来。但大火熄灭后，废墟只挖出‘我’的尸骨，还有几个知情的皇帝耳目，并无荣王。没多一会儿，柔慧亲眼看到荣王从不知何处跑出来，当着满宫宫人和宫宴大臣命妇的面，安慰那个废物。众人皆赞荣王懂事聪慧，唯独那个废物——你是想象不到他那时候吞吃苍蝇一般的脸色。” 荣王在母胎内憋得太久，脑子缺氧，出生后又吃着掺了料的食物长大……照顾他的宫人都怀疑荣王是傻子，但因为年纪还小，暂时看不太出来，皇帝顾着他自己的面子没有将荣王是傻子这事儿传扬出去—— 谁晓得一个傻瓜，不仅开口说话还表现得像神童。 皇帝暗中怀疑荣王被掉包了。 仔细检查后发现人家连胎记都在，如假包换的原装货！ 之前的痴傻多半是装出来的。 还能怎么办？ 捏着鼻子认了呗。 两三岁的孩子就这么有心机，倔强青铜皇帝表示心累。 年幼的荣王一点不傻，还用天真可爱的小脸借刀杀人，将身边的耳目一个一个干掉，慢慢替换上先帝和亡母信任的老人。 皇帝面上笑嘻嘻，心里p。 柔慧长帝姬看好戏，笑得肚子疼。 女子垂眸道“柔慧曾暗中试探过荣王，不过荣王似乎不知道柔慧当年做过什么。” 柔慧长帝姬心虚，跟这位幼弟没什么往来。 倒是儿子凌晁跟荣王走得近，让她惴惴不安许久。 顾央道“荣王殿下……听着倒像是妖孽，但他这些年所作所为又不像。” 朝夏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女子暗中出力是一方面，荣王这边也功不可没。 女子笑道“他若是妖孽就好了，正好以毒攻毒。” 荣王跟女子有仇，难道跟皇帝没仇？ 他跟皇帝的仇只会更深。 “他若要报复，什么招数孤都接着。” 。 正文 469：月圆人团圆 “……你……真的变了很多……” 听了整段故事，顾央浅色的眸子染上说不出的复杂。 “……若是以前的你，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也不会为自己的行为狡辩解释……” 顾央说得很直白。 他还记得眼前这人年少时候的模样。 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如一颗剔透的明珠。 聪慧善良不乏心计，坚强勇敢不失温柔。 冷不丁闯入他的视线，热情火烈的颜色似乎能将双目灼烧。 “……不论年幼的荣王遭遇过什么，这也不是……” 论血缘，荣王还是女子的表弟。 他话说到一半便对上黑纱后的黑沉眼睛，不知想到什么，剩下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 女子平静问他“你对我很失望？” 顾央摇头道“不，我很心痛。” 她本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帝王，率领效忠她的臣子开疆拓土，站在巅峰受万民膜拜，最后名留青史，在历史长河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顾央年少热血时也不止一次遐想这样的未来。 正因为太期待，所以当她自困宫闱又悄无声息地薨逝，顾央才会多年无法释然。 一个心怀天下苍生的人，一个豪言壮语要一统天下、开创盛世的人……一个照亮他少年迷惘时光的人……为什么会在临门一脚之时，心甘情愿屈服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人？她放弃了？ 因为实现愿望太难了，她吃不了这份苦？ “……如果当年，我再谨慎一些，更相信你一些，兴许能制止很多不必要的遗憾……” 最起码—— 这些脏手的事情不用她自己去谋划。 “柔懿，对不起。” 顾央冲着女子深深拜服下来，额头抵在交叠的双手上，整个身躯几乎要佝偻进阴影之中。 女子竖起的尖锐防备因为这句话彻底软化下来。 她苦笑道“你不必这么自责，其实我也没吃多少苦头，柔慧和元初将我照料得很好。” 顾央怎么能不自责？ 他的挚友的确还活着，但那个明媚热烈的少女也彻底死在了过去。 活下来的这个已经面目全非，他也是刽子手之一。 二人耗费不少功夫才平复心情。 强烈的情绪起伏让女子精力消耗巨大，本就疲倦的身子更虚软。 顾央小心用余光看女子，试图找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 “那个裴叶是你与元初的孩子？” 顾央口中的“元初”本名裴朝，字元初。 女子自困宫闱，裴朝也人间蒸发，不知所踪。 顾央道“掐指算算……东宫那位太子绝非是你的骨肉，也不知是皇帝从哪儿抱来挂你名下恶心你的……倒是那个长相与你相似的裴叶……我那时刚瞧见她，恍惚间还以为瞧见了你……” 女子倏地展颜一笑。 “听你这么说，那孩子的确与孤相似。” 顾央“……” 这句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夜幕降临，【抠脚六人组】依旧静悄悄，没有成员出来冒泡。 正在这个时候，秦绍和申桑分别发了一个“ok”的手势。 秦绍道“黎军师，我们已经遵照您的指令改道，辎重还有一日便能抵达大军。” 此时的黎殊正率领伏兵藏在几乎有大半人高的杂草丛中，屁股底下是一张小马扎。天气闷热虫子多，长衫下摆被他抓起裹着腿，免得小虫子从裤管爬上来，饶是如此还是被叮得够呛。 他一边用左手抓被叮肿的手背，一边在群内回复。 “辎重先锋营那边呢？有无情况？” 申桑道“沿路仔细查过，并未敌人埋伏的痕迹。” 秦绍乐观地道“我们消息比他们快，提前收了消息加紧赶路，辎重改道又避开险地，闫火罗那群人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早就看破他们的小九九……反倒是黎军师那边，注意安全。” 闫火罗派人来截粮，兵力多不到哪里去，但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不敢说一打十，但一打三没问题。 黎殊派人去埋伏，两军交锋必然是一场混战。 他们担心战场刀剑无眼会误伤黎殊。 黎殊笑道“老夫还用得着你们挂念？一日行程也是一日，切莫掉以轻心。” 秦绍和申桑纷纷道“是”。 战争还未打响，群内气氛还比较轻松。 三人聊了这么多句话，裴叶三个都没冒泡，惹来秦绍的担心。 “裴先生三人还在睡？” 这时候，凌晁冒泡了。 他酸溜溜地道“我们哪里像你们啊，手底下要人有人，要东西有东西……” 黎殊闻言诧异道“你们快到了？” “还没，还要几日……” 黎殊道“那也挺快的，远超老夫的预料。” 凌晁忍不住在群里发牢骚。 “为了建功立业，能不拼命嘛？不眠不休险些跑死几匹好马，小爷的腰都要被撞散了。” 黎殊“……” 秦绍“……” 申桑“……” 看着群内三人的省略号，凌晁一下子就炸锅了。 “你们仨什么意思？小爷哪里让你们不满意了？” 黎殊意味深长道“不，老夫觉得哪里都挺满意。” 用最纯洁的脸开最快的车，思来想去，这些都是裴叶的错。 凌晁“？？？” 潜水的郎昊忍不住撇过脸，不忍直视。 “好了，大鱼即将咬饵，事后再聊。” 黎殊听到传令兵的脚步声，慢条斯理将手机收进袖中。 敌人上钩，也不枉费他蹲在深山老林喂了半宿的蚊子。 传令兵半跪在地道“报！约有五千敌人出现在山谷，距离我军不足半刻钟。” 黎殊抬头瞧了一眼天边那轮圆月。 “月圆人团月，送他们去跟家人战友团聚，极好的。” 黎殊将埋伏分为两拨，一拨伪装成押运辎重的运粮军队，辎重车的粮袋装满石头和杂草。 闫火罗也不是蠢的，若发现辎重车在地上撵过的痕迹不深，多半会猜到辎重车上的辎重粮草是假的，黎殊的埋伏计划自然也要落空。在细节这方面，他一向精益求精，不露破绽。 另外一拨则埋伏在背光处的山腰阴影之中，待底下交锋开战，这一方兵马便能冲下山阻断敌人的后路，形成双路包抄之势，将闫火罗这一批精锐围困在这片地方，再将其蚕食干净。 。 正文 470：和谈个屁 闫火罗的将领很谨慎啊。 看着下方渐渐打响的战场，黎殊眉头稍稍舒展，勾起的笑意带着三分戏谑。 论心脏老练，闫火罗的年轻人还是差了他一小筹。 为了骗取敌人，最外边的辎重车都是真的，只待他们冲杀入阵，便能以辎重车阻挠他们的阵型。稍后自己再带兵杀出，闫火罗这五千精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没机会逃出生天。 只可惜还太年轻 闫火罗大王狠心断尾，大力提拔年轻有为的将领，也开始注重哪些靠脑子吃饭的人才。 奈何底蕴太浅，再加上黎殊这边占据情报优势，闫火罗不入瓮也不行。 黎殊给待命的将领下达包抄指令，没多久，闫火罗这边也发现了不对劲。 敌人慌乱逃跑却是慌中有乱，偷袭死伤数目并不大。 最重要的是—— 运粮伙夫弃粮逃命尚能理解，但护卫辎重的士兵不做抵抗反身就逃，其中必有猫腻。 闫火罗将领刚下令，示意全军注意戒备，便有士兵一刀子捅进辎重车上的粮草袋子，将其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居然戳到一堆的沙子石头和杂草——士兵顿时傻了眼睛。 当消息传到将领那边，又耽误了一些时间。 将军，粮草有假，是敌人的阴谋！ 随之而来的是后方出现大批量敌人阻断后路的急报。 报！将军，后方出现敌军！ 闫火罗将领笼罩在盔甲下的眼皮抽了抽，后槽牙几乎要咬碎了。 大意被算计了！ 怕他们作甚！尔等与本将一道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末将誓死追随将军！ 闫火罗战力高是举世皆知的。 这五千精锐更是个中翘楚，生性凶悍狂暴。 哪怕面临被敌人前后包抄埋伏的局面，仅有少数几个乱了阵脚，大部分反而被激出血性。 奈何这不是他们的主场，黎殊这货心脏阴毒，早早给他们挖了无数坑。 杀喊声震天响，刀光与火光兵器交接的声音让今夜的山林不再安静。 闫火罗且战且勇，黎殊这边的士兵却是且战且退。 好儿郎们，随本将冲杀出去！ 埋伏的敌人如此不堪一击，局势天平慢慢向己方倾斜，闫火罗将军心下大喜。 却不知黎殊摇着扇子驱散热意，目光黑沉如今晚的夜色。 准备好了？ 回禀军师，准备差不多了。 黎殊挥手道那便烧吧，闫火罗这群莽夫的确是皮糙肉厚不好打。 正面打不过就利用其他手段嘛，黎殊也不是喜欢跟人正面怼的莽夫。 当他发现闫火罗这批精锐的确有点儿意思的时候，他便下令让士兵且战且退，慢慢朝战局外移动的同时让辎重车堵得更严密。敌人以为他借此阻挠闫火罗的行动，扼杀他们旺盛的气势，实际上黎殊根本没这么想，他就想放一把火烧个痛快，不然那些杂草准备给马吃的吗？ 如果黎殊是现代人，估计这会儿还会掏出手机拍个照片发个朋友圈。 例如，配一张黑夜中熊熊燃烧的猛烈大火。 但他不是，所以黎殊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便笑着道能抓就抓，不能抓就杀了。 副将道末将领命。 黎殊又道若他们逃了，只要不是条大鱼，不必去追。 哪怕逃回去，也会收到另一条让他们想原地爆炸的消息。 那可是黎殊专程为他们准备的大礼。 这场交锋从后半夜打到了晨光熹微，大片土地被烧成了焦黑，满眼都是敌人的尸体，偶尔夹杂着己方士兵。 烧焦残骸上升腾起缕缕灰烟，黎殊上前扯下一面被烧了大半的闫火罗旗帜。 旗帜丢在地上，他瞧也不瞧地踩了过去。 清点战俘。 军师，俘获敌将一人，副将两人 黎殊一听乐了。 收获这么丰盛，居然连敌将都俘获了。 看样子，闫火罗这边是真的缺粮。 若此行成功，不仅能打击朝夏方面的士气，还能给自己续航一波。 只可惜，他们遇见的对手是黎殊而非他人。 秦绍二人在群里守了一夜，临近日头即将升到头顶的时候才收到黎殊的报喜。 他们长长松了口气，还给黎殊发了六个礼花表情包。 贺君凯旋。 黎殊笑骂道你们可别掉以轻心，关键时刻出了岔子。 出岔子是不可能出岔子的。 秦绍有惊无险地将辎重成功送至大营。 这批辎重还能撑一段时间，后续支援还要等一段时间。 黎殊瞧了眼入库的辎重数目，不由得撇嘴。 粮草还是这么少，大多还是好几年前的陈粮。 不过打仗有的吃就满足了，想想即将饿肚子的闫火罗，己方还是很幸福的。 秦绍见黎殊表情嫌弃，无奈道局势不太乐观，这批辎重已经是能争取到最好的了。 不乐观？怎么个不乐观法？ 秦绍道军师这边屡战屡胜，但另外两处军情却颇为严峻，辎重缺乏，只能先紧着他们。 朝夏对战闫火罗与其同盟，只有两三处战线是占着上风的，其他几处却被敌人压着打。 若非战线还未崩溃，闫火罗也忌惮朝夏，边境线怕是还要往朝夏腹地推移。 秦绍道朝内也有好几种不同的声音。 黎殊挑眉道什么声音？ 申桑看了一眼表情为难的秦绍，替他说了。 有主战的，也有主和的——这批人想趁着国库还能支撑，闫火罗还忌惮朝夏的机会，率先抛出和谈的意思。若和谈达成，便能争取最少五年的修养时间。他们道，闫火罗这些年穷兵黩武，哪怕以战养战，也支撑不了多久当然，也有人什么都不表态，态度颇为暧昧。 秦绍的祖父秦老就属于第三阵营。 鬼也不晓得这位老太爷怎么想的。 黎殊摇头。 据老夫分析，闫火罗还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若此时和谈，等着他们狮子大张口吧。 朝夏还想学月梁国的做派，割地求和派遣帝姬去和亲不成？ 哪怕和谈成功了，也别指望闫火罗会老老实实遵守盟约。 休养生息五年？ 想得美！ 多半是睡了帝姬再翻脸不认人。 。 正文 471：过年了 不仅黎殊不看好和谈，连裴叶几个潜水党也不看好。 凌晁气得用表情包轰炸群，刷屏一般的炸弹看得人眼睛疼。 “和谈？谈个屁。” 郎昊提醒道“君子不语粗鄙之词。” 顿了一下，他又发了一条话，然后快速撤销。 “连屁都不跟他们谈，打就对了。” 众人看着“郎昊撤回一条消息”的提示陷入了沉思。 裴叶站在风口上叼着烟，淡淡的烟草味飘入少年鼻尖，她道“让朝夏熄了和谈心思很简单，搞事呗，搞得闫火罗将朝夏恨之入骨，考都不考虑和谈这个选择的时候，我们就成功了。” 凌晁眼睛一亮，这办法简单粗暴又有效。 不仅能打消那群“和谈派”的春秋大梦，还能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红衣少年想想就觉得激动，仿佛胸腔燃起一把炽热的火焰。 “裴先生说得对，我们就该这么做！” 裴叶将烟蒂掐灭丢在地上，再用脚尖碾了碾，重新翻身上了马背。 她用卷着的马鞭冲着郎昊二人道“趁着气势旺盛，继续赶路吧。” 精神饱满的红衣少年顿时嚎啕开来，活像是蔫儿了的花骨朵，垂头丧气的。 一行三人很快便靠近两国交战边境线。 为了不暴露身份，干脆伪装成逃难的兄妹三人，战马也卖掉换成破旧马车，沿路上没碰见盘查的闫火罗士兵倒是看到不少腐烂的尸体，大多都是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逃难百姓。 “这些人连死尸的衣裳都扒干净……好歹给人留点儿死后体面啊……” 凌晁和郎昊坐在外边驾车赶路，不时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马车上略过，仿佛打量一头肥羊。凌晁二人一开始还天真，会心软停下马车，分点干粮给乞讨的难民，但当他们发现其他难民都聚拢过来想要强抢的时候，不得不对难民挥动鞭子，将他们全部吓退，自己也吓出一身汗。 裴叶表面上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也是反应最镇定的。 不论是难民聚拢强抢还是扒掉死尸身上的破布，似乎都无法引起她的共情。 “你觉得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 凌晁道“这、这……人死不能复生，自然是活人更重要一些。” 裴叶又道“所以死人的体面是不用顾及的。” 活人身上的遗衣物尚不能御寒，他们扒掉路边死尸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凌晁眉头微皱。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想想路边尸骸无人领的惨状，他还是有些唏嘘和难受。 倘若能创造盛世太平该多好，百姓都能过上温饱安定的生活，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惨状了。 至少—— 至少这样的苦难别降临在朝夏身上，别让朝夏子民承受。 裴叶平静淡漠的目光落在地平线的尽头。 她道“你还年轻，这是你的劣势也是你的优势，你有更多的时间去创造更好的局面。” 郎昊听了心头一跳。 凌晁却不懂其中深意。 他一边驾车一边笑道“小爷当然会做到。” 又是两日疾行，终于抵达黎殊圈定的目的地。 凌晁二人累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皮肤也黑了不止一个度，瞧着也更加精瘦。 不过他们精神头极好，恨不得摩拳擦掌拎到跟闫火罗的辎重车队干架。 裴叶默默从袖中掏出一大盘鞭炮来。 二人“……” 凌晁忍不住吐槽道“这么大东西怎么装进袖子，你这伪装也太不上心了。” 翻译一下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凌晁被裴叶那串竹叶虐了这么多年，早就知道裴叶不是凡人了。 能驱动竹叶干事儿的人，会点儿隔空取物、袖里乾坤的法门很奇怪吗？ 一点不奇怪。 但凌晁不能忍的是裴叶喜欢从袖子里掏出各种各样的零食小玩意儿。 郎昊也道“我们不瞎。” 目前也就碰见荣王一个瞎子，裴叶糊弄人的手段也就骗骗荣王了。 裴直胸膛道“你们两个小孩子懂什么，袖里乾坤就是袖里乾坤，没有袖子哪里来的乾坤。” 才不是她非要掏袖子糊弄人的。 这话说得义正辞严，凌晁二人险些信了。 “那这红艳艳的玩意儿是什么？” 凌晁抱起那个卷起来的大红盘鞭炮，嗅了嗅，闻到一点儿硫磺味。 裴叶道“鞭炮，点燃会噼里啪啦响，图个喜庆。” 鞭炮？ 凌晁倒是玩过爆竹，但爆竹与群内表情包上的鞭炮截然不同。 爆竹的精髓更多还是在竹子而非火药上。 “我能玩玩吗？” 凌晁顿时忘了其他，抱着那盘大红鞭炮不撒手。 裴叶没好气道“干完这一炮，回头让季苍陪你随便怎么玩。” 郎昊“……” “只是用鞭炮吓人乱了他们阵脚？” 郎昊看着裴叶搬出一盘又一盘超大红鞭炮，顿觉计划成功率被腰斩。 裴叶说道“当然不止，如果我们时间够多，我们能安排足够多的牛马，让它们驮着着了火的易燃物冲击闫火罗的辎重运粮军队。不用太多，大概一千头就够。但我们只有三人，也弄不来这么多的牛马，这个计划不可行。可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我们行动起来不易暴露。” 她用纤长的手指指了指那一大堆鞭炮。 “三个人，足够了。这些鞭炮足够响亮，骤然在脚边炸起，那声音能将心脏吓得漏拍。别说运粮的伙夫，哪怕是护卫的士兵也会反应不过来。这时候再燃起大火，烧粮的目的就达到了。” 郎昊皱眉道“这些鞭炮真能将粮草都点燃？” 裴叶道“自然不是靠它们点火。” 说着，她又搬家似的掏出小半人高的白色大桶，桶内液体闻着有些刺鼻，颜色微黄。 “这些是什么？” 裴叶笑着道“油啊，一点就能着的玩意儿。” 郎昊道“也能一点就燃？嗅着气味不大，比黑油好用得多。” 黑油颜色驳杂，天色稍微亮一些就容易被看到，气味也不容掩盖。 裴叶拎出来的油倒是好用，不太容易被敌人发现。 凌晁问了一个蠢问题。 “黎军师估算了三条路，三条都有可能。我们也吃不准他们走哪条，如果不走这里呢？” 他们的布置不就白费了？ 裴叶翻白眼道“要是他们不走这里，我们明儿就放一天的鞭炮。” 凌晁听了下意识抖了抖。 裴叶又补充道“撕了你的衣裳当火引。” 凌晁立马做了个闭嘴的姿势，顺便抓紧了衣领。 “行动吧，他们会过来的。” 论搜集情报的实力，谁也比不过她。 凌晁二人依言照做。 辎重运粮的路线并非官道而是一些泥土碎石的路。 这种路不似未来的水泥路、柏油路，莫说一两年不打理，一两个月不打理就会长满杂草。 人们也不会耗费多余的精力锄草，只要路能走就行。 这也极大方便三人的行动，他们能将鞭炮藏在杂草丛中，借助茂密的杂草掩盖被红纸包裹的鞭炮，再将鞭炮的引子串联起来。最后则是将油倒下去，再铺上一条非常长的引线…… 待他们做完，腰杆子已经酸胀得直不起来。 凌晁咬着牙道“这次若不能烧光他们的粮，那真对不起小爷今日的折腾。” 灰头土脸的郎昊坐在地上吃干粮，余光瞧着将裴叶围绕起来的竹叶。 “裴先生有这等本事，撒豆成兵也不成问题吧？为何……” 为何不弄个术法下去将敌人都杀光了，反而选择这样愚笨又吃力的办法？ 裴叶道“合仲跟我说过，打仗是为了解决矛盾。哪怕我能用撒豆成兵的办法将闫火罗大军屠戮干净，但朝夏存在的矛盾、派系分裂就能消失了？不会！能真正解决凡人矛盾的，还是要靠凡人的手段。我顶多帮你们开开后门做个弊，让我亲自出手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凌晁问她。 “这些鞭炮和油，也能算凡人的手段？” 裴叶笃定道“是，未来的凡人能做到。” 三人灰头土脸地吃了一顿简单的饭，躲在隐蔽处观察这边的动静。 直到临近黄昏，竹叶才发来警示。 “来了来了！” 凌晁顿时精神起来，目光盯紧引线的同时握住腰间悬挂的武器，呼吸和心跳都略显急促。 “急什么……” 裴叶叼着嘴边点燃的烟嘟囔。 “待他们大部队过来再说，现在也就领头的小猫两三只。” 凌晁二人又按捺狂跳的心脏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辎重车队靠近。 到了这一步，他们紧张得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大了会被敌人发现。 “裴先生，你说他们不会发现鞭炮和油吧？” 裴叶叼着点燃的烟，蹲在草丛中看着下方。 “这难说，但发现了又如何？” 鞭炮没见过，油跟水一般不易察觉，哪怕发现有异常也想不到它们的用途，顶多提起警惕。 裴叶两指夹着还未燃尽的烟蒂。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兴许能缓解你们的紧张。” 捏着打火机，手指都在颤抖的凌晁压低声音问她。 “什么话？” “真正的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说着，她手指一弹。 那根带着火苗的烟蒂在空中翻出美妙的弧度，精准落在浇了油的引火线上。 “过年了。” 她笑意盈盈。 。 正文 472：开个荤 哈？ 什么意思？ 凌晁为了思索这话的意思，按下打火机的动作顿了两秒。 便是这两秒的功夫，一声毫无预兆的、响彻云霄的炸裂声从敌军辎重队伍中响起。 别说毫无准备又长途跋涉的伙夫，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凌晁也被吓得低沉短促地啊了一声，险些从草丛跳起来，手中的打火机还未点燃便掉在草丛中。郎昊下意识抬手，跟裴叶一道一左一右将凌晁摁在地上。他脸色不愉地呵斥道“叔瑶，你疯了，这个时候闹什么？” 其实，他也被鞭炮声吓得心脏漏一拍。 不过郎昊习惯了冷静与高冷，面对任何事情都能端住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再加上凌晁反应过度，反而衬得郎昊表现完美。 裴叶也含笑着在他耳边呵气调侃。 “男子汉就这么点儿胆量啊，我怀疑你不行呢。” 凌晁窘迫地红了脸，耳根几乎要跟身上的红衣一样红艳。 “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刚才那一声比他以前见过的爆竹加一块儿都响。 险些坏了大事，凌晁也心虚。 “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吧，回头再练练你的胆量。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你说是吧？” 裴叶随便找了个借口给凌晁增加训练。 这孩子真不行，裴叶放个星海给他都能吊打。 凌晁欲哭无泪道“裴先生，我错了……” 通过欺负凌晁缓解紧张气氛，两个少年慢慢平复狂跳的心脏，悄悄探出头观察底下情况。 裴叶二人压制凌晁的动作是多余的。 因为凌晁的声音有过下意识遏制。 哪怕没有，也会被噼里啪啦、此起彼伏又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掩盖。 比鞭炮声更快蔓延的是被烟蒂点起的火。 伴随鞭炮炸开时升腾的白烟，橘色火焰也以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向四周疯狂蔓延。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形成了气候。 “……裴先生，他们已经彻底乱了阵脚！” 见敌人阵势乱成一团，凌晁喜得忘了刚才的插曲，兴奋地以右拳击打左掌。 鞭炮声还在响，裴叶三人只能凑近了大声说话才能听得清彼此的话。 “这是意料之中的。” 哪怕是现代人，一颗鞭炮在他们脚边炸开也会吓得浑身一寒，下意识停下脚步，更别说这个时代的古人。为了减少护卫工作，运送辎重的伙夫都靠得比较近，鞭炮在他们脚边炸开，那一瞬的反射性动作足以打乱整个阵型。再加上鞭炮和烟蒂溅出的火星子点燃了油…… 待敌人反应过来，如长蛇般的火焰已经蹿得老高。 这些伙夫都是被闫火罗强征来的普通人，做不到有秩序逃离，辎重车成了障碍物，而火焰和鞭炮声会逼迫他们顺从逃生本能向没有火的地方挤，仅凭拥挤和踩踏就能废掉几成战力。 裴叶还特地挑了大军行军过半才动手。 这一手便经断了闫火罗辎重大军的头与尾，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 “禁了几年，该是开开荤的时候了。” 裴叶反手抽出一根白色长棍，在两个少年惊呼中一跃跳下。 “裴先生！！！” 二人下意识伸出手要抓裴叶。 奈何他们的动作太慢，连人家衣角都没有够到。 凌晁爬了两步往下探出头，正巧看到裴叶沉下重心，以泰山压顶之势，双足踏碎一名骑着马的敌军脖子。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异常凄厉的嘶吼声，还未等那战马不堪重负地倒下，裴叶又借力扭身，长腿屈膝横扫，正击另一人的喉咙……连人带盔甲都给打落马下…… 凌晁“……” 郎昊“……” 两个少年伸出去的手被震慑得忘了收回来。 这才两个呼吸的功夫，裴叶已经横扫十来人。 以跳跃火光为背景，她像极了一缕在火焰幽光中穿梭的影子。 敌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送去见了阎王。 “季、季苍啊……” 凌晁结结巴巴地看着郎昊。 平日气焰嚣张的红衣少年几乎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怎么了？” 听着很镇定，但仔细一听会发现郎昊的声音也在打颤。 “我、我……呜呜……再也不敢故意惹裴先生了。” 不说别的，刚才那个速度他是绝对跟不上。看先生游刃有余、闲庭信步般的姿态，显然还远不是她的极限。所以说……这些年她一直在放水吗？凌晁突然有种捡回无数条命的庆幸。 “呵呵……” 郎昊呵呵两声。 听凌晁这话的意思，合着这小子故意作死过不止一次？ 说话的功夫，郎昊感觉脸颊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扭过一看，发现是竹叶。 小竹叶很生气。 二人左右两肩和脑袋上都站着一片，仿佛在气势汹汹地质问二人为什么要躲在草丛划水。 当自己是泉水指挥官吗？ 不知道划水是它们家大可爱才有的特权吗？ 凌晁“……” 郎昊“……” 裴叶将竹叶留给二人，当然不是为了压榨童工，而是为了给他们添一层防火保护。 他们放这把火是为了烧敌人和敌人的辎重，可不是为了。 烧到自己身上那就丢脸了。 “季苍，你掩护我，我们一道杀进去！” 凌晁收敛平日里的少年轻浮，黑沉的目光印着跳跃的火光。 那是比他身上红衣还要耀眼的颜色。 郎昊应了一声。 “好，一起！” 在裴叶精（划）心（水）教（蹂）育（躏）之下，凌晁身手搁在当世也罕有对手。 他是跟不上裴叶的动作，但敌人也跟不上凌晁的反应和速度。 相较之下，倒是郎昊像是划水，偶尔还要凌晁分心帮衬，替他清理围攻的敌人。 但他们后背相抵，配合默契，目前只受了点皮肉伤。 辎重大军数量庞大，但大部分都被火焰绊住了。剩下这一部人多是多，但没有高昂战意，哪怕要围殴三人，也无法一拥而上，反而被他们撕开了口子，留下一路一招断气的尸体。 裴叶一棍子敲碎一个头盔。 至于头盔下的脑袋有没有开花，全看天意。 她余光看了一眼两个少年，发现他们还能应付得来，心下满意。 “竖子找死！” 一道杀意从背后直冲她的背心。 。 正文 473：贺君凯旋 裴叶想也不想，旋身的同时，用胳膊锁住一人脖子，巨力将其缴断的瞬间挡住那一记冷箭。 “呦，来啊。” 裴叶用棍子指着那人。 负责督押粮草的敌将恨得想咬碎后槽牙。 他根本不信这么大的阵仗会是三个半大儿郎搞出来的。 但除了他们三人，又没有其他人。 真不知该赞他们三个好胆量还是气愤自己的老脸被人丢在地上踩踏。 火势彻底蔓延，也不知敌人用了什么，大火怎么扑也扑不灭，三十五万石辎重，最少有七成被波及，剩下三成还是反应速度快，侥幸捞出来的，为此还牺牲了不少精锐将士的命。 一想到那个惨象，这位敌将恨不得生啖三人血肉。 “放箭！” 明知敌人武力神勇，再上去硬来就是给人送人头。 一排排的弓箭手瞄准了裴叶、凌晁和郎昊。 三人都是寻常布衣。 除了裴叶，其他两人要是被箭矢射中了，开个口子是免不了的。 “看样子要适可而止啊，一带二来浪还是托大了。” 裴叶笑得毫无悔意，动作倒是非常诚实。 空置的左手在袖子的遮掩下捏了两个法诀，以障眼法干扰弓箭手，令他们无法瞄准郎昊和凌晁。她用不上这个，莫说区区两三百支箭，哪怕多个几百倍，箭矢能破开她的领域算她输。 只见裴叶将数个敌人的身体上挑打上天空，自己则借着他们身体的遮掩迅速窜入敌群。 “风紧扯呼。” 裴叶两个单手制止住杀红眼睛，险些不分敌我，攻击她的两个少年。 “走，我们换个地方打。” 一手拎着一只，一阵风似得掠过。 以牛顿棺材板都压不住的弹跳高度，刷得一下闪进草丛，闪没了人影。 待敌将追上来，哪里还有他们仨的影子？ “这边有戒备，我们就换个地方再干他们。” 反正他们就三个人。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机动性强，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 凌晁想张口说话，结果被迎面而来的狂风灌了一嘴，险些呛进气管。 “他们的粮草还未烧光。” 郎昊目光灼灼，眼底泛着嗜血的红光。 “他们现在有戒备了，再想用同样的手段得手很难。不能烧，但我们能偷。” 裴叶看看两个灰头土脸的少年，补充一句。 “在此之前，我们先去拖两具尸体，将他们身上的盔甲扒下来给你们穿上。” 闫火罗的盔甲与朝夏不同。 后者财大气粗，恨不得将全身上下都裹起来。 闫火罗是穷苦条件，再加上他们生存的地理位置，甲胄偏向简单和轻便，只需将要害部位遮挡住就行。这也方便了凌晁他们，太过沉重严密的甲胄反而会干扰他们的动作。 战场可不是过家家的地方，状态不好，兴许一个过失就能丢了命。 拖两具尸体并不难。 倒是凌晁嘟囔了一声“又脏又臭”。 嘴上抱怨，穿戴的动作倒是比郎昊还要利索。 “我们怎么偷他们的粮草？” 裴叶道“我们可以将它们装入袖里乾坤。” 她从怀中夹出两个折叠起来的符纸。 “让竹叶它们去偷比较好，目标小也不易被发现。” 郎昊问“既然能偷，刚才为什么还要烧？” 凌晁问了一个发自灵魂的问题。 “裴先生，你刚才还说没有‘袖子’哪里来的乾坤，这话被谁吃了？” 裴叶理直气壮地道“被你吃了。” 怼了凌晁再回答郎昊的问题。 “烧粮草不仅仅是为了阻断敌人的粮线，还是为了打击他们的士气。你们也知道，闫火罗打仗走的是以战养战的战术，短期缺粮并不能让他们退却，反而能激发他们的凶性和斗志。这一点，那些被闫火罗强势灭国劫掠的小国最有发言权。打击就该双重，效果才会更加明显。” 两个少年听了连连点头。 三个人来烧粮，烧了七成又偷走一部分，无异于在闫火罗大军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们士气再高昂也会被当头浇一盆冷水。 偷袭开门红，裴叶三人之后的行动就更加顺畅了。 敌人首尾不能兼顾，他们骚扰首再去骚扰尾。 竹叶趁着混乱，这里偷走两辆辎重车，那里偷走两辆辎重车。 他们越打越精神，敌人却疲于奔命，根本不知道这三个鬼魅一般的家伙会从哪里窜出来。 闫火罗士兵甚至生出可怕的念头。 他们碰见的究竟是敌人…… 还是鬼魅？ 待天光乍破，大火平息，神经崩了一夜的闫火罗大军才放松下来。 没了夜色掩护，这三个敌人也不敢随意出现。 但等他们清点辎重，顿时欲哭无泪。 一夜混乱过去，辎重仅剩一成，剩下九成都没了。 督押粮草的敌将脸色灰败，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下场。 “那三人的模样可记下了？” 尽管场景混乱，但三人没有刻意隐藏，体貌特征都被记下来了。 “卑职已经命人去绘制。” 被闫火罗这伙人恨得牙痒痒的三人踉跄跑到一处溪水旁。 凌晁不顾同伴在场，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没一会儿，猩红的颜色便以他为中心向其他方向蔓延，没一会儿就将附近全部染红。 热血上头杀红眼，凌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 但看着被染红的溪水，他也知道是个不小的数字。 “裴先生，你打我作甚？” 他一扭头就看到一颗石子掉进水里。 “上来，身上有伤口还往水里跳，不怕死是吧？” 除了裴叶，其他两人都挂了彩。 伤口还挺多，但不致命。 “叶子，给他们烧个水，将伤口处理一下。” 没死在敌人刀下反而死在伤口感染下，那就有乐子瞧了。 裴叶走到溪边坐下，将手上黏腻的血洗干净。 凌晁爬上岸。 裴叶不说他还没感觉，一说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伤，这里疼那里也疼。 凌晁二人脱得只剩一条遮羞，围在烧起的篝火旁取暖，衣裳被竹叶洗过晾了起来。 起初还挺害羞，但看裴叶那张脸，顿时四大皆空。 凌晁由着竹叶打包伤口。 右手疼得抬不起来，只能用左手不甚熟练地打开手机。 【抠脚六人组】有99+聊天记录未查看。 全是秦绍、申桑和黎殊询问昨夜战况的消息，时间越靠近，语气越紧张担心。 这时，他瞧见裴叶发了一条消息。 “没事，行动顺利。” 秦绍三人几乎是秒回。 秦绍“太好了！” 申桑庆幸道“担心了一夜。” 黎殊却轻描淡写道“贺君凯旋。” 。 正文 474：名声初显（上） “有小爷出马，有什么事情是搞不定的？” 凌晁一边忍着疼，一边得意洋洋地在群里炫耀。 “你们是不知道啊，昨晚小爷可神勇了！长枪所指、无往不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郎昊坐得矜持，余光看了一眼少年肌肉匀称的年轻身躯，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少年郎眉飞色舞地吹牛皮，丝毫不见昨晚浴血死战、令人心安的模样。 郎昊都忍不住怀疑昨晚看到的凌晁是他做梦梦见的。 “叶子，给他伤口包扎严实些，别吝啬伤药。” 三片上上下下、分工合作的竹叶顿了一下，抓着绷带的两片叶子猛地用力，涂药的竹叶恨不得将药瓶瓶口按进伤口——吹牛正开心的凌晁嗷呜地惨叫一声，险些从原地弹跳起来。 “季苍，你好狠的心啊。” 郎昊撇嘴道“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你还不消停，该罚。” 凌晁委屈地看着裴叶，似乎在向她控诉竹叶为何听郎昊的命令。 裴叶“……” 竹叶是她意志化身，它们的行动往往是裴叶内心世界的反应。 所以呢—— 竹叶惩罚凌晁其实是裴叶的意思。 裴叶义正辞严地教训“……又疼不死你，吃点教训，以后才能少受伤。” 凌晁“……” “还有……”裴叶顿了一下，提点道，“少在群里开车。” 幸好她用的网线不归网警管，否则按照凌晁开车的频率，真担心哪天被举报封群了。 凌晁“？？？” 三人简单收拾一番便清理掉篝火堆，伪装成难民的样子往朝夏前线靠近。 他们走得毫不留情，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在闫火罗这边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事儿还要从督押粮草的敌将率领残部回到大营说起。 当闫火罗大帅听到粮草被截，三十五万石仅剩五万石，不由得大发雷霆，帅帐全是咆哮声。 督押粮草的将军被五花大绑捆来问罪。 营帐视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那位将军忍不住暗暗叫苦。 这三十五万石粮草至关重要，但他却大意，致使粮草被敌人拦截焚毁，死罪亦不为过。 大帅厉声道“你可知罪？” 将军道“末将自知有罪，愿自裁赎罪，但在此之前，恳请元帅听末将一言。” 哪怕大帅气头上，但没有问清楚就杀一位将军，他还没这么大的权柄。 “你说！” 将军以五花大绑跪地的姿势，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来。 营帐内，鸦雀无声，不少人还露出嘲笑讥讽的表情。 不论是跟将军交好的还是关系不好的，听了他的辩解都觉得荒谬可笑。 “为了苟且偷生，真是什么谎话都扯得出来。三人便毁了三十万石粮草，你将这话跟其他人说一说，你说谁会信你的鬼话？”某个跟将军关系不好的同僚站了出来，阴阳怪气地道，“若还是一条汉子，痛快认罚了，还有人说你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你却扯这种谎……哼！” 将军古铜色的面颊染上羞愤窘迫之色。 他也知道自己的辩解太可笑，但这一切都是真的啊。 某个平日跟将军关系还好的同僚也面露疑色“且不说三人能不能毁掉三十万石粮草，哪怕能，护卫辎重的精锐、几万伙夫又在做什么？这么多人，难道还阻拦不了区区三人？” 帐内气氛越来越凝重，坐在首位的元帅面色冷漠。 负责督军的闫火罗大王子也面色南难看。 无他，督押粮草的将军是他的人。 这份肥差还是他耍了心计从其他兄弟嘴里撕来的大饼，风险小、回报大，做得好了还能在父王跟前增加筹码。结果，被他寄予厚望的亲信却将事情办砸了，还在三个屁点大的敌人手上吃了大亏，损失整整三十万石粮草……他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父王知晓会怎么斥责他，其他兄弟会怎么幸灾乐祸……光是想到这两点，大王子都想亲自上手将亲信宰了，抹掉这段。 将军硬着头皮道“数万将士与伙夫皆能作证，末将何苦扯这个谎。” 帐内又是一片安静。 许久，元帅又唤了其他人过来问话，先锋传回的情报也跟那位将军没有出入。 这下子，帐内的气氛更加安静了。 静得连跟细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那三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大王子率先打破沉默，问出帐内众将都关心的问题。 这时，被问罪的将军道“末将已经命人将三人相貌绘制下来，身份暂不可知。” 大王子道“这倒是不难知道。朝夏兵弱且士气低迷，若有这等人物助阵，必会大加宣扬。” 当三人画像被呈上来，帐内气氛第三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大王子忍住内心翻滚的情绪。 “怎么都是半大少年？” 被三个人端了三十万石粮草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三个连胡子都还未留的小毛孩儿？ 这时，又有人道“这位似乎是个女郎？” 三个少年郎，两人是明显的男性装扮，第三个抄着棍子的，看五官与穿着明显是个女子。 营帐内第四次陷入安静。 他们早就听说朝夏的女人比闫火罗的娘们儿还彪悍。 以前还觉得是个笑话，如今一看…… 脸都被打肿了。 这时，画像传到某个老将手中。 他将其中两幅画像看了又看，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元帅问道“老将军觉得何处不对劲？” “这二人相貌……不觉得……有些眼熟？”老将军指着郎昊的画像道，“眉目有几分大王年轻时候的风采，只是眉宇更柔和细美，而这位……让老朽忍不住想起当年见过的一个人……” 大王子眉头一跳。 有个喜欢到处开花结果的父亲，当儿子的也很心累，特别是闫火罗的继承制度不计较子嗣出身、年龄、地位，只讲究实力。父王陆陆续续认回来好几个私生子私生女，其中不乏有天赋和竞争力的，若非几个王子暂时联手，将苗头扼杀在摇篮里，这两年啥形势还真不好说。 其他人早习惯大王的风流，眉宇相似什么的，早就免疫了。 他们的重点在后者。 “老将军指的是谁？” 。 正文 475：名声初显（下） 老将军喟叹道“朝夏那位，柔懿帝姬。” 柔懿帝姬？？？ 年轻将领不熟悉这个人，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将则眼皮一抽。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人是死了，老朽只是说这位女郎长得像她。” 大王子回过神，对这位柔懿帝姬多了几分好奇。 “此人是朝夏皇室帝姬？本王怎么没听过？” 朝夏皇室跟其他小国皇室不一样，帝姬也能活跃在朝堂，但目前所知的几位不成气候。 能让几位老将面露异色的，显然不是这一代的人物。 “若非那位，闫火罗兴许早踏平朝夏了。” 几位老将对这个说辞并不反驳。 大王子对死人没兴趣，轻蔑地道“那位柔懿帝姬再厉害，也是作古多年的人了，如今这位女郎才多少岁？” 相貌稚嫩的小丫头片子。 老将却不赞同地道“殿下，朝夏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但谁能保证她没有当年柔懿帝姬那样算无遗策的能力？有勇无谋是为匹夫，有勇有谋堪为神将。” 当年的柔懿帝姬将技能点全部点智力，再聪明也被阴死了。 怕就怕智力武力都点满的。 不怕偏科，就怕全能。 元帅出声打断众人的议论。 打仗忌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闫火罗粮草被焚烧的阵仗太大，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朝夏这边。 除了秦绍三个知情者，无人知晓闫火罗的粮草被谁烧的。 有人说是旱雷，有人说是神鬼。 直到探子从闫火罗大军探到消息，朝夏这边也陷入了沉思。 他们这边什么时候出了这般少年英豪？ 关键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天，居然无人来认领功劳？ 倒不是裴叶他们淡泊名利。 凌晁这货做梦都想建功立业给母亲柔慧长帝姬长脸呢。 没有跳出来，仅仅是因为他们还要赶路，顺便跟黎殊派出来的人做个交接。 交接什么？ 偷来的五万石粮草啊。 黎殊接到消息，一早就在约好的地方等。 “你们三人可真是一战成名了。” 三人策马而来，迎面而来的冷风将衣袖吹得猎猎作响，发带翩飞，好不潇洒风流。 秦绍一眼就看到色彩最鲜艳的凌晁。 凌晁不等马儿停下就一跃跳下马背，顺着惯性冲上前，将秦绍撞得往后踉跄几步。 “哈哈，秦绍，你这两年怎么不见长。” 秦绍“……” 申桑跟在黎殊身后，目光在裴叶几个身后转了转。 “裴先生，辎重在何处？” 裴叶将两张折叠好的符纸丢出来。 “找个隐秘的地方。” 秦绍二人看呆了眼睛。 “此等神技，若能用于粮草运送该多好，先生才能真是被浪费了，不知能节省多少耗损。” 朝廷派发百万粮草，抵达前线能剩个一半就不错了。 倒不是贪污，而是运粮的伙夫也要吃喝，他们的口粮都算在粮草之中。 听闻以前还没有辎重车，每一袋粮草都要伙夫扛着翻山越岭。 哪怕现在有车了，碰见崎岖地形，依旧要靠伙夫人力。 效率低不说，耗损也非常大。 如果有裴先生这样袖里乾坤的神技，再多粮草也能迅速送达前线，将士也不至于忍饥挨饿。 裴叶摇头道“你这么说可错了。” 秦绍不解。 “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争，才是最节省粮草辎重的办法。” 不怕两国国力悬殊，就怕两国国力相当，将闪电战弄成了相持不下的拉锯战。 双方不断向战争投注人力物力，牺牲才会节节攀升。 她的才能是用来结束战争的。 黎殊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笑道“难怪你这次要这么高调。” 裴叶摊了摊手。 “无法啊，入朝堂再出头太耗费时间。” 她是为战场而生的。 与其走书院朝堂路线，倒不如走书院战场再到朝堂路线。 朝夏也没有重文抑武，武将整体话语权跟文官类似，甚至更强势。 裴叶为何要放弃自己的主战场，去经营不熟悉的陌生领域？ 倒不如以绝对的军功，强势天降。 黎殊嘴角抽了抽。 其他人这么装逼是会被打脸的，而裴叶始终走在打人脸的第一线。 “老夫会尽量助你的。” 其他将领若能率兵立下此等功劳，不说封爵，升官赏赐是少不了的。 而裴叶一行人只有三人，功劳含金量高得无法计算，其中一人还是皇帝的盛宠的外甥。 朝夏正值用人之际，皇帝于情于理都要大肆封赏三人，给予不小的实权。 这也是裴叶谋算目标之一。 裴叶笑道“行，剩下就看合仲的了。我以后能卖出多少顶绿帽子，现在至关重要啊。” 黎殊“……”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真相。 凌晁耳尖听到一点儿内容。 “绿帽？什么绿帽？” 难道是绿色的发带或者碧玉发冠？ 裴叶笑着揶揄道“你若是好奇，我日后亲手卖你一顶，保证分文不取。” 黎殊“……” 这么欺负小孩子，良心不会痛吗？ 凌晁道“为何是卖的？不能是裴先生自己做的？” 送礼不论价值轻重，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裴叶睁着死鱼眼“你真想我送你一顶我亲手织的绿帽？” 凌晁觉得这话有什么内涵，但仍想点头，结果被郎昊一把捂住嘴。 “你少说两句吧。” 哪怕不懂绿帽是什么，凌晁也该知道裴叶是什么人吧？ 心肝脾肺脏都黑透的女人。 她送的东西，还是分文不取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几个少年打闹，善后的事情全部丢给了黎殊。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黎殊将事情摆平的同时，还顺手捞了一波好处。 在他的安排下，裴叶三人的行为从私人行动一跃成为他授意下的军方行为。 敌人被焚毁的粮草和带回来的五万石粮草便是铁证。 当他气定神闲向主帅坦白自己的“布局”，本就够高的声望一跃达到了巅峰。 元帅叹了一声，本想斥责黎殊冒险激进，但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没用。 “军师此举太过冒险。” 黎殊信心满满道“若不冒险，如何能重创敌军气势。” 元帅道“那么……军师觉得该如何嘉奖那三人？” 黎殊道“军中急缺这般人才，最好留下他们，莫要被其他人抢了去。” 。 正文 476：裴先生的暴力美学 一时立功一时爽，一直立功一直爽。 短暂急促的快乐不是真的快乐，绵长持久的快乐才是真的快乐。 上了战场的裴叶跟下战场的裴叶几乎判若两人，后者嬉笑怒骂还能皮，前者么…… 先为命丧她手的敌人同情三秒。 “……闫火罗今日惨败啊，险些将棺材本都赔进去了。碰上裴先生也是他们倒霉，再来斗将两回，帐下将才都要被裴先生杀光了……”凌晁身上的甲胄随着走动，发出铿锵有力的动静。 军营环境与外界不同，凌晁在这里蹲了大半个月，气质发生了质的变化。 如果说凌晁是一杆不屈的枪，他身边的儒衫少年便是拂过山岗的清风，幽深山野中的青竹。 秦绍笑着道“听说了，阵前欢呼擂鼓的动静连大营都能听见。” 凌晁道“总有一日，小爷也要斗将一杀七！” 秦绍冷不丁给他泼了盆冷水。 “只要你跟裴先生一同出战，这种美事儿就轮不到你。她能阵前连斩七员敌将，你能？” 凌晁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秦绍又笑着给凌晁顺毛“现在不能，以后还有机会。你先跟我说一说今日阵前的情形？” 他遗憾没有上阵，只听说己方这里出了个连斩七员敌将的牛人，杀得闫火罗还未开战已经吓破胆，才知道今天是裴叶的个人秀。阵前擂鼓的声响比往日任何一次都响亮，还伴随着士兵们近乎癫狂的高声欢呼。 秦绍也是少年心性，胸腔亦有热血。 想想那个场景都想跃跃欲试，岂会不好奇呢？ 凌晁眼珠子转了一下，故意抬手揽过秦绍的肩头“来来来，小爷跟你仔细说。” 秦绍喜欢干净，而凌晁刚从战场上下来，铠甲下的衣衫都被汗水与血水打湿，二者混合而成的味道一言难尽。他故意凑近，为的就是看看秦绍被怪味折磨嗅觉又不敢推开他的样子。 秦绍也果真如他所料皱起了俊秀的眉。 今日闫火罗主动邀战，试图用一场大胜挽回先前被打击下去的气势。 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为了保证胜利，出战阵容堪称豪华。 不论是人数还是气势已经压了朝夏一头。 但这还不够，待两方兵马排开阵势，闫火罗方面主动提出斗将。 朝夏的优点缺点非常明显，智力高而武力低。 将士能力大多中庸，没有特别出彩也没有特别废物的。 之前闫火罗就是靠着斗将的法子，还未开战就将朝夏一方的气势狠狠压下去。 黎殊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两下。 “老夫还是第一回听到有人迫不及待想求死的。” 元帅道“军师以为派谁出战最好？” 黎殊想都不想，直接推荐裴叶。 裴叶想要靠着大量军功，刷高地位与声望，急需曝光。 还有什么比两军眼皮底下斗将大胜更能刷声望的法子？ 他开口，正巧打断试图邀战的凌晁的动作。 “老夫以为裴偏将或能胜任。” 偏将能率兵三千，但派一员新上任的偏将去阵前斗将，元帅觉得不太行。 他也知道黎殊是想裴叶三人在阵前露露脸。 三人对闫火罗还自带打击buff。 “如果真要从三人选一人……” 他觉得凌晁更适合一些。 最起码—— 凌晁比裴叶高大、魁梧、年长…… 裴叶个头在女子中鹤立鸡群，但搁在军营仍显单薄娇小。 别的不说，她的铠甲都要重新打造。 黎殊笑而不语，元帅见此便知道自家军师是铁了心，也不再反对。 元帅问裴叶“裴偏将可愿一试？” 因为没有合适的铠甲，裴叶今天穿着深黑色的干练劲装，长发在脑后扎成一团，左手攥着缰绳，右手持着那根白色长棍，杵在一堆身穿甲胄的将领中间格格不入，倒像是军营最底层的布衣杂兵。大部分将领都不认可裴叶三人，他们太年幼了，其中又以裴叶被看得最轻。 一员老将道“这不妥。” 头一战至关重要，若是己方落败，之后气势再想起来就难了。 裴叶头也不回地御马跑出己方军阵。 闫火罗这边打头阵的是个四十出头、经验老道的老将，上身穿着青铜鱼鳞甲胄，下着金光灿灿的长战裙。腰腹、小腿、大腿、脖子、手臂……各处都被厚实的甲胄包裹，骑在高头大马上威武异常、金光熠熠。当他看到裴叶出战，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防御，手中的武器还是一根白色棍子……老将先是惊讶，这些情绪又被愚弄小瞧的愤怒取代，恨不得张口大骂裴叶。 这是看不起谁？ 老将皱眉嫌弃道“你是个女子。” 裴叶笑道“你这人还挺挑啊，反正都要人头落地，还挑剔是男是女。” 老将看似被裴叶激怒，主动出击要杀人。 结果没过两招便被裴叶一棍子击中颈侧，整个人被挑下马，脖子呈现诡异的扭曲弧度，鲜血从口腔蔓延出来，倒流进鼻孔。敌我双方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老将已经死了。 众人看不到，但裴叶却看到老将魂魄一脸迷茫地从肉身爬出来，脖子断裂扭向左侧。 待他眼底迷茫散去，再看裴叶，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鬼脸变得跟脖子一样扭曲狰狞，但因为视线跟往常不一样，他跑错方向不说，脚下还踉踉跄跄，口中鬼吼鬼叫着什么…… 裴叶“……” 她将视线收回来，长棍抗在肩头，面无表情地问闫火罗大军。 “还有人敢上前一战？” 秦绍急忙询问道“然后呢？” 凌晁道“然后闫火罗不服气又派出一人，脑瓜子被裴先生敲碎了。真的是敲碎了呀，脑袋上的头盔就跟纸糊的一样。那血浆崩裂、鲜血四溅的模样，小爷身边几个人看得脸白了。” 光是看看都觉得脑阔疼。 裴叶用事实告诉他们，棍子杀人不比刀子慢。 “死了一个来一个，最后还三人一起上。他们以为裴先生马上功夫好，下了马，身上没有盔甲护身就容易对付，殊不知先生下了马更凶残。其中一人是被她抓着头往地上砸……” 之后的细节就不用多说了。 一个字—— 太血腥！！！ 。 正文 477：撒谎也是熟能生巧 裴叶阵前连斩敌军七员大将，元帅惜才，将她从偏将提拔到正将军，最少能统领万人。 这个晋升速度直接引起一部分人注意。 例如段干启。 待他听说这事儿，着实懵了好一阵。 严华这个粗犷的汉子一脸敬佩地道“真瞧不出来，那位女郎有如此实力，着实令人汗颜。倘若日后有机会，末将真期待能与她过过招。先生，您说那位女郎可还记得咱们？” 段干启抬袖掩住半张脸，闷声道“我一点儿都不想她记得。” 当年在“结缘小筑”，被迫穿上女装，化身土窠子的糗事，他一点儿不想从裴叶口中听到。 当段干启去见主公，也从主公口中听到裴叶的名字。 主公沙哑的声音掺杂着几分兴味。 “启明，你觉得裴叶是个怎样的人？” 段干启道“非常优秀又有胆魄的女子，不能用世人看待女子的眼光去衡量她。” 柔懿帝姬道“听廷长说过，她的相貌与我年轻时候非常相似。” 她口中的廷长便是顾央。 段干启见过顾央，也曾感慨这世界如此狭小。 “有多相似？” 柔懿帝姬笑道“相似到某些人看到她的脸，夜深人静之时便梦魇连连。” 段干启清楚柔懿帝姬口中“那些人”是谁。 大多还在朝堂活跃着。 段干启忍不住幸灾乐祸“如此可就糟了，她与主公相貌如此相似，如今又凭借着出色的武力在军营迅速出头……只要那些人还在朝堂不退下，裴叶这辈子都别想出头……一旦她成长起来，手握重权，再加上在军营的经营，不仅那些老臣心里惴惴，连龙椅上那位也睡不踏实。” 闫火罗惨败的事情也以八百里加急传到了都城玄安。 皇帝龙心大悦，大笔一挥给裴叶、凌晁和郎昊三人大量嘉奖，再犒赏三军。 荣王出列，请旨前往。 朝会散去，一直当背景板的柔慧长帝姬私下找上荣王。 荣王面色不改地道“皇姐怎么来了？” 柔慧长帝姬开门见山道“你此去传旨，能否帮皇姐将叔瑶带回来？” “皇姐，叔瑶年纪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他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历练，您还是放宽心吧。” 柔慧长帝姬暗暗咬牙。 “如何能放宽心？战场刀剑无眼，叔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皇姐后半生怎么办？”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荣王表情微沉道“可皇姐一昧护着他，将他养废了，他才真容易有三长两短。这些年对叔瑶的捧杀，也不全是皇兄的手笔，皇姐不也乐见其成？可你该知道的，他不该纨绔一生。” 柔慧长帝姬表情一僵，神情带着点儿不自然。 “皇姐承认是有些溺爱他，但不溺爱又能如何？皇兄多疑，一直对皇姐早年被世宗教养的事情耿耿于怀。皇姐担心他迁怒叔瑶，于是要求叔瑶不要拔尖……这也不行吗？” “自然是行的，但小弟有个疑惑——叔瑶，他真是皇姐所出？” 柔慧长帝姬眯了眯眼。 “皇弟这话诛心，混淆皇家血脉乃是死罪！他当然是皇姐所出。” 荣王又问“是‘柔慧皇姐’，还是‘柔懿皇姐’？” 柔慧长帝姬“……” 荣王安抚道“皇姐不必惊慌，小弟并无他意。若真对叔瑶有恶意，天门书院就有大把的机会。更何况，在小弟看来——我们这一代兄弟姐妹，唯有柔懿皇姐膝下的叔瑶瞧着顺眼。” 柔慧长帝姬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幼弟。 当年是她将痴傻的荣王哄骗到偏殿，也是那场大火才将柔懿从皇帝监控下救了出来。 她现在还记得那时的情形。 本该葬身火海的痴呆幼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改痴傻，聪慧得近乎像是妖孽。 而他看自己的眼神—— 总让柔慧长帝姬不寒而栗。 “那么你呢？你是不是皇家血脉？孤的皇弟？” 柔慧长帝姬终于憋了十多年的问题向当事人问出口。 荣王轻声笑笑“皇姐，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柔懿皇姐没死，那么她回来就是迟早的事情，咱们这位皇兄可不是柔懿皇姐的对手。以前不是，如今更不会是。叔瑶作为她膝下唯一的孩子，这个天下的未来就是他的。但你也知道柔懿皇姐的脾性，将天下看得远比亲眷重要，大义灭亲都做得出来。如果叔瑶成长不符合他预期，扛不起肩头的责任，你觉得她会怎么对待仅有血缘关系而无母子之情的叔瑶？叔瑶即便不死，下场也是生不如死。” 柔慧长帝姬“……” “你说得对，这的确是柔懿的脾性。” 本质比世宗还凶残的人。 荣王轻声道“所以，皇姐还是放心让叔瑶在前线历练吧。” 柔慧长帝姬“……” 她深吸一口气道“孤有个问题。” 荣王道“皇姐请问。” “为何是叔瑶？” 荣王对凌晁非常上心，简直比她这个名义上的亲妈还像亲妈。 荣王道“不为其他，为了自己。” 柔慧长帝姬眉梢一扬“这话何意？” 荣王苦笑。 “皇姐不好奇小弟当年如何在大火中幸存吗？皇兄以巫蛊咒术害惨柔懿皇姐。小弟为何不能以巫蛊咒术苟延残喘？其实，这是父皇为小弟留下的保命秘术，但这种秘术阴邪至极。一旦施展，被施术者注定活不过二十四岁，且魂魄永世不得超生。唯有辅佐身怀大气运之人、将被外力邪术扭曲的命轨推回正道，小弟才有真正解脱的一日。所以啊，小弟比任何人都希望柔懿皇姐回来，也希望叔瑶能延续天下太平。希望这份功德能助小弟脱离幽冥桎梏……” 柔慧长帝姬彻底懵住了。 当天夜里，裴叶睡前看了一眼自家阿崽。 阿崽坐在书桌前快乐地写着日记。 【xx月oo日，今天骗了个同事……唔……虽然骗人不太好，但也是善意谎言鸭……】 【……唉，公司电力还没恢复……摸黑真的不方便，薪水还不涨，这份工作亏了亏了……】 【阿崽抽出一份空白文件纸，端端正正写下加薪申请】 裴叶“……” 啊，没想到自家崽也到了能骗人的年纪了。 。 正文 478：莫名真相了 “合仲使唤我，使唤得挺顺手啊。” 又是练兵又是带兵打仗，打仗回来还让她帮着处理军务，将她一人当成三人用。 裴叶忙了一阵便果断撂挑子，拎着棍子找上“罪魁祸首”。 黎殊不急不忙地应对道：“这怎么能叫使唤呢？这叫能者多劳。而你在军中还未站稳脚跟，正是需要树立威信的时候，多做一些事情，也有利于你收拢军心。老夫可都是为了你着想。” 裴叶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将大量军务丢给她处理，自己玩游戏玩得开心，当她什么都不知道？ “该我做的，我自然会去做，不该我做的，你也别甩给我。” 裴叶顿了一下，祭出杀手锏。 “不然的话，我掐你网。” 黎殊：“……” 网瘾中年对这个威胁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那真是可惜了……” 他厚着老脸幽幽感慨。 讲真，裴叶能力是真的好用。 年纪小，但对各项军务却有着天然的悟性，稍微讲解一遍她就能完全上手，不用人操心。 她像是天生为吃这口饭而生的人，自带个人魅力光环，仅仅几天功夫便能将所有不服她的士兵收拢过来。 要知道拨给裴叶的兵马可不是军营精锐，而是军营中数量最庞大的杂兵。 这些老油条战力低、素质低、纪律散漫又惯会偷奸耍滑。 往往是大军精锐冲锋在前，他们在后浑水摸鱼。 顺风狂如狗、逆风卖队友的典型。 先锋精锐击溃敌人，他们便一拥而上抢敌人人头。 先锋精锐被敌人压制，他们就气势全无，甚至还会后退逃跑。 临阵脱逃的逃兵几乎都是这些杂兵。 元帅将这些士兵给裴叶，倒不是故意刁难她，而是精锐士兵大多都带着派系。 蛋糕早被人分光了。 新晋将领都是这么走来的，将杂兵慢慢提炼、打造成自己的亲兵，训练成精锐。 过程漫长，也很艰难。 因为杂兵素质不仅低还参差不齐，不听从军令。 说句难听的就是将朽木雕成工艺品。 一些人暗中想看裴叶的好戏，结果好戏没看成，反而让她刷了一把声望。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穿着一身布衣，拎着那根几乎成她标志的白色长棍来到校场。 “你们看到了吗？” 裴叶打了个响指，百多个士兵将扛着的几十个大箱子放下，逐一打开。 里面装满了铜钱碎银还有干粮米饼。 “谁打赢我，谁就能拥有这些东西。如果是两人合力击败我，那便由两人平分。三人、四人、五人……亦是如此。若获胜者想要带着这些回老家买良田当个富绅，也是完全可以的。” 这些士兵听说过裴叶斗将一杀七的传闻。 虽未亲眼所见，但也知道不是几个人合力能赢的。 他们怂，但也见钱眼开。 便有个士兵道：“将军，若是百人呢？” “那就百人平分。” “若是千人？” 裴叶笑着道：“那就千人平分。不过考虑到千人平分，所得太少，我愿意给每人一两黄金！” 士兵们听得瞠目结舌。 这是对自己多自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傻多速？ 不管是不是吧，新上司是个土豪石锤了。 重金利诱之下，果然有士兵想要上前试一试。 裴叶并没有将那名士兵揍趴下，而是试探了一番他的能力，再将人挑飞打出去。 军营这地方容易打出火气，裴叶的挑衅与金钱的魅力，二者将士兵们的眼睛蒙住。 结果—— 裴叶完成了斗将一杀七，还顺手完成一挑万成就，将帐下士兵全部揍趴下。 这一记下马威直接将杂兵们打怕了。 世上没有一顿打解决不了的事情，若是有，再来一顿。 之后便是熬鹰一般的训练。 裴叶不需要士兵从心眼儿里信服自己，只需要他们学会听从军令就行。 简单粗暴的行动，反而达到了常人达不到的效率。 杂兵也被拾掇得像模像样。 再加上裴叶屡次立功，杂兵们也受到了好处，拨下来的辎重军备比之前好了几个档次。 凌晁和郎昊表现虽没有这么抢眼，但在年轻将领中间也极为出挑。 闫火罗战事失利，之后几次短暂交锋都被朝夏方面压制，最后演变成瞧见裴叶就毫无战意。 对此，闫火罗元帅气得跳脚却毫无办法。 跟朝夏斗将就是给人送人头，跟他们硬碰硬，人家又能厚颜无耻退守城门，占据地势优势跟他们消耗。 耍阴谋诡计还不是人家对手，反倒是自己大本营一月被人偷袭七八回…… 每次偷袭损失都不严重，但他们也没逮到敌人啊，回回都看着大魔王裴叶带人扬长而去。 气势低迷再加上粮草供应不上，一向以悍勇著称的闫火罗大军笼罩着散不去的阴云。 “若能想法子除掉这个裴叶就好了。” 当年的柔懿帝姬善用阴谋阳谋，练兵也有一手，但不会阵前冲锋。 目前为止，裴叶虽没表现出排兵布阵的能力，但她阵前冲锋真能将人杀破胆啊。 一些老将更担心一些事情。 这个裴叶…… 与当年的柔懿帝姬是什么关系？ 朝夏奇葩的继承制度跟闫火罗不一样，闫火罗是男性子嗣能者上，而朝夏则是“子嗣能者上”，不拘泥于男女。 如果裴叶跟柔懿帝姬有血缘关系，她再好好经营一番，未必不能踹掉太子上位。 也是裴叶这张脸跟年轻时候的柔懿帝姬太相似，曾被大魔王阴影笼罩的闫火罗老将才会想东想西，有这种担忧。 闫火罗大王子不以为然。 “哪怕她真是柔懿帝姬的子嗣，也没资格继承帝位吧？朝夏皇帝和太子又不是死的。” 老将道：“当年的朝夏，也没人觉得区区帝姬能继承帝位。殿下还是别小瞧朝夏宗室和那些老臣的力量……” 但当年的令华帝姬偏偏成了力挽狂澜，让朝夏走出困境，成为强国的世宗啊。 从世宗开始，朝夏的继承制度就不一样了。 为了走出困境，那些老臣和宗室非常乐意看到如裴叶这样反压闫火罗的皇帝哦。 皇帝和太子？ 被逼宫退位让贤也是有可能的。 闫火罗大王子：“……” 与此同时，一路舟车劳顿的使者——荣王一行人也抵达前线。 正文 479:今晚的月亮姿色平庸 “裴先生，许久不见了。” 荣王在外人跟前非常高冷，如高山雪莲般凛然不可侵犯，私底下却相当温和。 元帅目光诧异地瞧了一眼裴叶。 要知道裴叶进入帐中就没说过话，而荣王却能靠着脚步认出人，还准确“望”向她的方向。 要说这俩不熟悉，谁相信呢？ 众人目光都落在裴叶身上，好奇她会如何应对。 裴叶道“是许久不见了，荣王殿下近来可安好？” “甚好。”荣王旁若无人地道“孤听闻先生在前线屡立奇功，便向皇兄要了这份差事。当年初见先生便觉得先生不是寻常池中物，来日必有际会风云化龙之时，果真让孤等到了，于情于理也该亲自来祝贺先生。” 众人面无表情地听着。 荣王殿下，您当着众将士的面明说屁颠颠跑来前线是为了“裴先生”，让其他人怎么想？ “小事小事，不足挂齿，哪值得荣王殿下这般夸赞？” 众人继续面无表情。 人比人，气死人。 裴叶这段时间立下的功劳，兴许是其他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荣王笑着道“先生勿要妄自菲薄。先生之事早已传到皇兄那边，连皇兄也赞先生是年少英才。” 听着这两人尬聊尬吹，其他人根本插不进嘴。 这时，裴叶发现两道陌生又带着些恶意的目光，不由得扭头看去。 她动作突然，偷窥者被抓了个正着。 此人是跟荣王一道来的使者，也是皇帝一派的心腹。 作为皇帝心腹，他当然知道皇帝一直不喜欢这位幼弟，也一直忌惮着他。 尽管荣王目盲绝了登基的可能，但他这些年在朝堂的声望不降反升，依旧将各方面平庸得毫无亮点的皇太子压得死死。 不少老臣依旧秉持观望态度，这让皇帝和太子都恼怒非常，太子也不好再对荣王下手。 荣王主动来前线当使者，皇帝答应这么痛快，也有将荣王支开，让太子有发挥余地的意思。 但皇帝又担心荣王跑去前线搞事情，例如拉拢前线将领逼宫尽管可能性不高，但也不得不防所以皇帝便以辅佐荣王的名义，派了自己心腹跟着过来，实际上是为了监视荣王。 心腹兢兢业业地执行自己的使命。 庆幸荣王一路上安安分分，没有丁点儿惹人怀疑的举动。 他刚想松口气，却见到一个能让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原地噎死的人。 这张脸 他没看错吧？ 皇帝心腹被裴叶逮了个正着也不慌，反而不自然地笑着问“这位可是德纯宗姬？” 朝堂老人都知道德纯宗姬萧妃儿跟薨逝多年的先皇后相似。 但大家伙儿万万没想到，前线大营还有一个能以假乱真的人。 皇帝心腹故作眼花认错人。 裴叶道“末将并非德纯宗姬。” “那不知小将军姓甚名谁？”皇帝心腹讪笑道，“人老了，眼睛花得厉害，还请小将军见谅。” 裴叶道“姓裴，名叶，暂无表字。” 皇帝心腹见她说得坦荡，但提起的心依旧不敢落地。 “不知小将军芳年几何，与那位德纯宗姬有无亲眷关系？” 裴叶眉头轻皱，荣王则出声呵斥皇帝心腹，打断他越发无礼的盘问。 皇帝心腹尴尬笑笑，躬身退到荣王身后，但余光仍时不时往裴叶身上瞄。 无法从裴叶口中问出来，他还不能去别地儿打听？ 裴叶的年纪，或者说筱绿的年纪是个迷。 当年的筱绿营养不良，长得干瘦弱小，实际年龄看着比外表大一些，但裴叶精心养了这些年，身体长得很快，特别是进入高速生长发育时期，每隔两个月就会有比较大的变化。 仅从目前的外貌判断，估算年纪比实际年纪大一些。 瞧这不像是十四五，倒像是十七八岁。 皇帝心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荣王的耳目，但荣王并未阻拦，反而任由他私下小动作不断。 夜深人静，适合吃烧烤。 “裴先生近来可要小心了。” 荣王一袭霜色华裳，慢步而来，装扮与当年深山初见并无太大变化。 但年岁增长，少年温柔清脆的嗓音变得低沉而磁性，清隽秀美的相貌也多了些棱角。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没有焦点的灰色眸子。 裴叶正坐在篝火堆旁烤着鸡，听到身后动静也不回头。 “小心谁？” 荣王道“白日待你无礼的那人是皇兄心腹。你的消息，怕会以最快速度呈递上去。” 裴叶眉头也不皱地道“因为我跟德纯宗姬长得像？” 荣王笑着在她身边优雅坐下。 青年温和的眉眼在篝火映衬下显得格外温暖。 “不是，因为裴先生跟已逝皇嫂相似。” 裴叶听了不在意。 “相似又能如何，还能将我纳入宫中当个替身不成？” 敢有这样的念头，她绝对会一棍子打爆皇帝的狗头。 不知哪一句话戳到荣王的点，原先温柔沉静的青年露出一瞬的阴沉，一缕猩红从那双没有焦点的灰眸飞速闪过。 裴叶对气息敏感，当她转过头，青年早已恢复平日的常态。 “不会的，皇兄还不敢。” 裴叶从篝火堆下拨出一块包裹严实的泥团。 “当然，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敢试一试就让他原地去世。 裴叶拨开泥团，扒出里面的叫花鸡。 “荣王殿下要尝尝吗？” 荣王瞧不见，裴叶只能亲手给他喂一块，青年异常顺从。 一缕发丝随着他垂头的姿势滑落，温顺得贴在额侧，青年“望向”裴叶。 他倏地道了一句“先生，今晚的月色怎么样？” 裴叶看了一眼又大又亮的月亮。 “一颗卫星而已，还行吧，也就那样子。” 荣王“……” 裴叶看着莫名安静又乖巧的荣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殿下，我说错什么了吗？” 荣王托腮，长袖从他手臂滑落堆在手肘处，雪白的肌肤在月色笼罩下似乎泛着朦胧白光。 “先生应该说今晚的月色很美。” 裴叶“？？？” 她抬头看看月亮，一颗卫星而已，更漂亮更美的她也见过不少啊。 “不，我觉得今晚的月亮姿色平庸。” 老实人不撒谎。 此时，皇帝心腹也奋笔疾书，将裴叶的事情以八百里加急送去都城玄安。 。 正文 480：PTSD患者和二次元爱好者 一封封或好或坏的战报送到皇帝桌案前。 此时此刻，它们的分量完全比不上心腹送来的密报。 贴身伺候的内侍垂手站在一侧，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惹怒了皇帝引来杀身之祸。 外人都以为皇帝才能平庸但性情好，不会动辄暴怒杀人。 真相如何，只有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内侍才知道。 “来人！” 皇帝收回目光，冲着贴身内侍招手。 内侍心神领会上前，垂手弯腰恭听圣意。 “派人去查查这个叫裴叶的，看她是什么来历。” 心腹内侍道“喏，奴婢这就去办。” 裴叶的身份并不好查。 他们只查到她以裴叶身份行走于世的情报，并不知道“筱绿”时期的消息。 倒不是帐下的人太废物，而是顾央先下手为强，将许多关键线索都抹掉了。 如此一来，倒是让“筱绿”普通身份蒙上一层神秘薄纱。 再加上皇帝自个儿的脑补—— e—— 看着搜集上来的情报，再看看心腹传递回来的消息，皇帝周身笼罩的气场阴沉了无数倍。 “来人，去凤梓宫！” 心腹内侍心神领会，将龙案上的东西全部收拾整齐，一起带去凤梓宫。 凤梓宫是距离皇帝最近的内苑宫室，也是先皇后孝恭皇后的寝宫，孝恭皇后生前的遗物画像都被皇帝转移到这里供奉。 皇帝带人过去的时候碰见一脸愁容的太子从凤梓宫出来。 “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收敛怒容，威严低沉地道“你也成家了，别天天来打搅你母后。” 太子行礼姿势顿了顿，低声道“儿臣遵旨。” “下去吧。” 皇帝头也不回地迈入凤梓宫，宫殿大门在太子眼前缓缓合上。 太子温和的容色染上些许阴霾。 服侍他的小内侍劝慰他。 太子抬手示意他闭嘴。 “孤心里有数，父皇是想念母后了。” 搁在后世兴许能调侃一句“父母是真爱，儿子是意外”。 但太子心里很清楚，皇帝跟那位孝恭皇后之间有个屁的真爱。 “走吧，迟了宫门要下钥了。” 太子带人离开，离开皇宫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凤梓宫的方向。 世人都说皇帝深爱已故先皇后，为了皇后封了旧宫，不再立后，爱屋及乌宠爱太子。 一切都如童话一般美好。 唯独太子知道自己身处一个怎样荒诞的家庭。 连皇帝都不知道，太子其实知道自己不是先皇后所出嫡子。 他四岁时候，课业达不到太傅预期被罚，又被皇帝训斥，悲愤委屈之下逃入凤梓宫。 年幼的太子希望从亡母画像汲取些许安慰和力量，哭着哭着哭睡过去。 待他醒来却发现凤梓宫多了一人，他的父皇。 外人脑补情深款款的父皇，这时却站在母后画像前撒泼咒骂，骂到动情处还口水喷溅。 太子惊愕地睁大眼睛，张着嘴。 他何时见过这样的父皇啊？ 一国之君，居然丢下所有教养与矜持，冲着亡妻画像咒骂，活生生像个疯子。 太子这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先皇后的孩子，而是皇帝白龙鱼服时与卑微雏ji所出的私生子。 真正的先皇后在他出生前就死了，死在一场大火之中。 而皇帝瞒天过海，让先皇后为诞育皇太子难产血崩而死。 羞辱她引以为傲的血统，践踏她的尊严与名声。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太子都无法理解皇帝对先皇后扭曲的恨意与恶意。 多深的恨才能催生如此扭曲污浊的恶？ 随着年虽增长，太子逐渐明白皇帝情深义重下的虚伪，明白二十八个字的谥号承载着怎样的恶意。 同样的—— 太子也渐渐发现自己真是皇帝的亲生子，骨子里便带着无法抹去的恶。 一想到皇帝此时在凤梓宫做什么，太子便无法抑制内心翻滚的愤怒。 回到府邸，又有不长眼的妾侍上赶着跟他说什么—— “皇帝陛下与先皇后鹣鲽情深，是好事啊。” 皇帝越爱先皇后，他们所出嫡子地位才会越牢固。 太子扯了扯嘴角。 如果不知道真相，他兴许会认同这话。 “闭嘴，退下去！” 太子呵斥妾侍，将其赶了出去。 他径自去了书房，从书房秘密隔层取出一幅画像。 这副画像赫然就是从凤梓宫供奉的先皇后画像临摹下来的，与原版分毫不差。 太子双目痴迷地看着画像上的女子。 他低声喃喃。 “……父皇不值得……但孤一定值得……” 谁也想不到，太子爱上了一副画像。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幅画成了冰冷后宫唯一能给予他温暖与力量的陪伴。 只可惜，世上女子千千万，能与画像比肩或者得其三分精髓的女子，一个都没有。 唯一一个长得像的萧妃儿也是故作清高，见到太子就跟见到杀父仇人一样，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那样一张脸怎么会露出那样冰冷无情的眼神？ 萧妃儿简直是在浪费他心上人的颜值！ 空有一张皮囊，毫无内在精髓。 太子暗中撩拨几次，很快便没了兴趣。 与其追求容貌相似而神不似的替代品，倒不如将她画在纸上，眼神温柔、深情款款。 这才是太子的心上人啊。 太子沉迷画像，皇帝在凤梓宫暴跳如雷。 “你真是不要脸了——” 他指着画像上含笑的女子咬牙。 “一国之母却给不知名的野夫生了个孽种……” 以裴叶十七八岁来算，她极有可能是先皇后的私生女！ 说不定这个女儿还是她在宫内跟哪个侍卫通jian所生。 当年宫殿火焚，多半是为了遮掩孽种的存在！ 皇帝一想到搜集上来的情报便暴躁地想要摔东西，将挂墙上的画像摘下来多踩两脚。 “你不会得逞的！” 皇帝确信画像上的女人死了，哪怕当年是诈死出宫，她也活不下来。 毕竟，当年那个巫蛊咒术可是奔着女人性命而来的。 除非有真正深爱她的人愿意为她替命而死。 女人死了，但她留下的女儿…… 先不管那个叫裴叶的女子是不是柔懿的女儿，皇帝都不会让她活着碍自己的眼！ 不过，皇帝还有三分理智。 他再想杀人也不会这个时候动手。 他还需要裴叶这个横空出世的悍将替他稳固江山，机会日后再寻。 而这个机会，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 正文 481：夜风也很温柔 打团战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 神队友都在自己这边打团，猪队友都在敌人那边扎堆拖后腿！ 闫火罗和它的盟友算不上猪队友，但碰见喜欢暴力开道的对手也没辙。 裴叶三人烧的那一把火，也敲响了闫火罗走下坡路的警钟，战事频频失利，再加上国内矛盾越发尖锐，隐隐让闫火罗正值壮年的王吃不消。 好消息不见几个，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国内和谈的声音也慢慢响亮起来。 闫火罗大王怒道“这批眼皮短浅的蠢货，活该一辈子被困在贫瘠之地吃草。” 是谁率领他们过上如今奢靡富贵的日子？ 这群目光短浅的白眼狼！ 幕僚道“大王勿怒，不值得为了他们伤了身子。” 闫火罗大王撇嘴“他们是跪朝夏跪得久了！当年被世宗打得吓破胆子，一两代人都安分缩在贫瘠之地。朝夏一弱势，他们便猖狂得意。朝夏隐隐有强盛姿态，他们又立马软了骨头。” 他为了闫火罗，少年之时便敢伪装，以假身份去朝夏天门书院求学。 学来的本事都用来振兴闫火罗，为了国家呕心沥血。 那些干躺着享福不干活的贵族又做了什么？ 今天居然敢提议跟朝夏和谈？ 和谈什么？ 和谈着卖国求存？ 仗还没输呢，他也还在呢，这群人当他死了吗？ 闫火罗大王与一群心腹鹰派坚持要战。 这对于一个擅长马上征战，逐水而居又没有足够耕地的国家而言，不向外扩张就只能饿死。 他们不得不跟朝夏开战。 国家地理位置坑人，闫火罗想染指更广阔的疆域就要干掉朝夏。 否则只能蚕食周边没什么油水的小国家。 而朝夏这两三年也犹如神助，本该烂到根子的“凤家军”浴火重生，借着跟闫火罗开战的借口，兵力从十五万扩张到了四十五万，几乎占了朝夏五成的兵力。战争又催生几十个说得上名字的人才，不论是智谋还是武力都可圈可点，其中又以月梁出身的段干启和黎殊最为出名。 年轻将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极大弥补朝夏军方人才断层，青黄不接的窘状。 闫火罗看着几乎等于浴火重生的朝夏，气得牙根都痒了。 艹！ 世宗时代打压闫火罗，让他们龟缩到贫寒之地才能苟延残喘，到柔懿帝姬时代又压着他们…… 好不容易这些人都死光了，皇位上的倔强青铜多年没啥进步，关键时刻居然又开挂。 这次开挂还是无敌战场挂，什么阴谋诡计都没辙那种。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见过，但一步杀百人，百步杀万人见过吗？ 下场亲征的闫火罗大王看了想骂人。 这货比当年的柔懿帝姬还要无解！ 谁能想到朝夏的颓势居然是靠着一个战场杀神硬生生将差距杀平的！ 呵呵—— 黎殊本人也没想到。 谁能想到裴叶当年豪言壮语“一步杀百人，百步杀万人”居然是真的。 靠着绝对的武力，仅仅半年就成了仅次于元帅的将领，凌晁二人给她当副将。 一时风头无量。 谁也猜不到，裴叶这么卖力的真正原因。 说白了，还是功德逼的。 靠着肝搜集了几个部件，又靠着氪抽齐剩下的部位，终于凑齐【大威显圣敦仁荣王】套装。 “裴先生心情很好？” 也不知荣王怎么想的，上次传旨就没回去，皇帝也像是忘了这位弟弟。 别看荣王目盲，该有的手腕却不少，时常跟黎殊探讨作战方案，帐内烛火到深更半夜才熄。 裴叶也不是经常能看到他，但每次瞧见荣王，他都是一袭霜色长衫，干净得跟军营格格不入。 裴叶努力将扬起的嘴角压下。 “终于完成一桩大事，心情自然是愉悦的。” 荣王好奇“望”向她的方向，温声道“大事？” 裴叶道“一桩筹划三四年的事情，今日终于圆满结束。” 她再也不说【恋与养崽】这个游戏简单无脑了。 没有一身的肝还是别碰它，也碰不起，会肾虚。 荣王道“虽未听懂，但先生如此愉悦，孤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先生现在要去哪儿？” 裴叶道“去校场，跟士兵们分享喜悦。” 士兵们“……” 谢谢了，他们一点儿不想分享。 他们不配喜悦只配拳头。 荣王目盲却能精确跟着裴叶，也没被地上的碎石绊倒，让人不禁感慨这个男人的坚毅。 一个盲人能做到跟常人无异的程度，背后要付出多少辛劳？ “荣王殿下有没有亲王正装？” 荣王疑惑道“正装？” “冕服。” 荣王笑道“自然是有的。” 裴叶道“何时能穿上看看？” 荣王哑然失笑“冕服与一般常服不同，穿戴繁琐又费时，非特殊日子不穿。” 裴叶遗憾道“但我想瞧瞧。” 荣王不解其意，但也顺着她道“以裴先生所立功勋，定能封爵。待他日同朝为臣，先生也能看到孤穿戴冕服的模样。今日想穿给先生看也不行，因为冕服还在都城玄安的亲王府上放着呢。” 裴叶遗憾地叹了一声。 没事—— 荣王穿不成，她让阿崽穿给她看。 “崽儿，下班了，今天工作怎么样？” 阿崽回信道“(▽)很好呀。” 尽管公司持续停电，电路迄今没修好，工资也不怎么高，加薪申请还给它驳回了，但工作环境让人心情愉悦鸭。 裴叶掏出崭新的六星豪华套装。 “看！今天买的新衣服！崽儿要不要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 阿崽自然欢喜，抱着新衣服蹬蹬跑二楼浴室换。 看着一身亲王冕服，微微带着羞赧的阿崽，裴叶微微迷了眼。 “你好，我的亲王殿下。” 制服py不要太棒！ 她家的崽就是天生的“蛋”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为了她的崽，几年肝一套六星套装都是值得的！ 阿崽默默红了蛋壳。 它穿着亲王冕服去厨房做饭，此时玻璃窗外映着一轮皎洁白月。 阿崽掂着锅铲，不由自主地赞道“阿爸，你看，今晚的月色很美啊。” 裴叶看着阿崽蛋尖儿飘出来的文字泡，唇角勾着弧度。 “嗯，夜风也很温柔。” 。 正文 482：史上最强代打 一下一下来回煎蛋的阿崽顿了一下。 裴叶还以为网络卡了呢，下一秒就看到阿崽蛋尖儿飘出一个文字泡。 【不，阿爸比夜风还温柔呢(?▽?)】 老司机笑纳自家崽儿的夸奖，顺便撩了回去。 她一边露出姨母笑，一边托着腮。 “我的崽儿也比月色更美呀。” 相较于见过大场面的裴叶，阿崽就显得过于生涩。 看着以肉眼可见速度变红的蛋壳，裴叶忍不住用指腹摸了摸。 手指只摸到冰凉光滑的手机屏幕膜，而不是她以为的滚烫蛋壳。 穿着围裙的崽儿拖着拖把，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清理卫生，将小屋擦得锃光瓦亮。 对阿崽来说，白天出门工作有舒心顺意的工作环境，晚上回家能跟阿爸交流感情，这就是双倍的快乐。 双倍的快乐双倍的幸福o(￣▽￣)o 裴叶看着游戏小屋的灯熄灭，二楼小屋就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这才小心翼翼收起手机。 免得磕着碰着惊扰小家伙的好眠。 第二日，天未亮就抓士兵锻炼。 待她一身大汗回来，正巧碰见晨光下，若神人般披着一层薄薄金纱的荣王殿下。 她上前打招呼，挡住荣王的同时，用余光威胁那些觊觎的家伙。 军营这地方既没有岁月静好，也没有激情燃烧的简单热血，看似正常的背后也有许多震碎旁人三观的玩意儿。 例如社会主义兄弟情，随便去个营帐就能抓出好几对有一腿两腿关系的。 寒冬腊月，两人躺一个被窝抱一块儿再擦枪走火太正常。 这种情况下，相貌清秀俊美的荣王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不过他地位尊贵、身份非凡，手中的权利能轻易要了军营内任何一人的性命，故而那些又心无胆的家伙也只敢用余光偷瞧两眼，不敢有正面僭越的举动——偷看又不犯法。 荣王道“裴先生刚从校场回来？” 还未靠近便嗅到裴叶身上的汗水味。 裴叶擦了擦汗水道“是啊，正准备去营帐洗个澡……这是熏到殿下了？” “我并非娇贵之人……”荣王可疑得顿了一下，白净的面皮添了几分罕见的微窘，下一秒又隐去了，他正色道，“孤此番是来寻先生的……朝中风声有些不对劲，想让先生去帅帐商议。” “朝中”风声…… 裴叶眉头微皱，跟着荣王去帅帐。 裴叶刚到，黎殊便眉头紧蹙道“人齐了，简单说件事情。” “何事？” 黎殊道“根据我们安插在闫火罗的密探传回来的情报，闫火罗求和声首次压过了主战声。闫火罗大王派遣密使去了都城玄安，试探皇帝陛下的态度。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要停战了。” 这话一出，脾气最爆的将领几乎要原地爆炸。 倒是性格火烈的凌晁拧了眉头，稳稳坐在原地，但攥紧的拳头出卖他的真实西情绪。 “军师，仅从目前战局来看，我们也就略胜闫火罗，闫火罗主动和谈绝对有猫腻。而且——我们缺粮缺人，但闫火罗更缺。只要时间足够，半年之内就能将他们彻底压制、打回去！若这次不将他们打废了，待闫火罗这帮贼子修养个七八载，又能卷土重来，犯我边境！” 不趁着优势将敌人打死反而答应敌人求和，什么有病操作？ 裴叶也道“月梁这个前车之鉴还没凉两年呢，这么快就忘了教训？” 朝夏如今的操作跟当年害了段干启一家的月梁有什么区别？ 两国征伐，谁先怂谁先死。 能打，条件再苦也要打。 不打的下场就是跟月梁国一样灭国。 不是说求和不行，但绝对不是略占上风的情况下求和，至少是一方被打废再谈。 黎殊道“据密探所说，闫火罗给出的条件让人无法抗拒。” “条件多丰盛？” 黎殊低声地道“闫火罗一方，归还先前所占朝夏领土——一州三郡，并奉上一万匹精良战马，两千各色美人，两百万白银、十万两黄金，铁矿三条、铜矿两条，还主动划出两国贸易市集，以朝夏钱币作为货币。除此，还有其他零碎的条件，每一条都对朝夏有利——” 裴叶嗤笑“这条件，闫火罗是疯了吗？” 闫火罗并不富裕，这跟战败国给战胜国的战争赔款也差不了多少了。 她以为和谈应该是平等和谈，闫火罗一方割点肉那种。 黎殊道“闫火罗明面上当然不会说这些是赔给朝夏的，而是聘礼。” 聘礼？ 裴叶笑道“闫火罗想要求娶谁？” 黎殊摇头。 裴叶冷笑道“他们谈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反正这消息还没过明路。兴许闫火罗败势明显后，朝内那些脑子有坑的大臣能打消和谈的念头。只拿‘聘礼’有什么意思，直接将闫火罗全部收入囊中才算赚。” 其他将领也是这个意思。 在回去路上，裴叶发现黎殊给自己发了一条私聊。 “秦老主张议和。” 秦老？ 裴叶脚步一顿。 她算是明白黎殊为何笃定说这次议和能成。 秦老乃是秦绍的祖父，也是历经三朝的重臣，世宗时代便极受重用，门生满天下。 他选择站队，再加上原先主和派的力量，闫火罗又开出这么优渥的条件，朝夏岂会拒绝送到嘴的肥肉？ 但裴叶想不通，一向中立、万事不沾的老狐狸——秦老，为何这次主动站队了？ 那个倔强青铜皇帝暗中授意的？ 黎殊又道“秦绍跟他祖父大吵一架，秦老态度坚决……秦绍也几天没有在群里开口了。” 秦绍开不了口。 群里六个人，全部都是绝对的主战派。 偏偏秦绍祖父一力促成议和，秦绍觉得对不起前线奋战的小伙伴，羞愧难当。 裴叶道“我觉得不太对劲。” 黎殊也道“老夫也觉得不太对劲。” 裴叶揉着眉头回想剧情，结果没什么卵用。 一番男主郎昊没有去闫火罗，暴君直接蝴蝶掉了。 本该名声鹊起的女主萧妃儿待在封地折腾，结果惹了众怒被收了封地，哪有原著人见人爱大女主的风范？ 剧情被蝴蝶成这个鸟样，根本没有丁点儿能借鉴的地方…… 不—— “凤家军！” 男女主都被和谐，没了女主大腿带躺的“凤家军”，为毛还能强势崛起？ 这些年借着跟闫火罗的开战的由头，一直在陆续招兵买马，扩大规模，武装自身。 要么萧妃儿又扮猪吃老虎，要么—— 不论是原著还是现在，背后操控“凤家军”的人从来都不是萧妃儿，另有其人！ 。 正文 483：惨烈翻车的原女主 若是顺着这条思路，似乎很多事情都能解释清楚。 不过—— 这位超级代打是谁呢？ 裴叶将小说人物在心头过了一遍，也没发现可疑目标。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凤家军”应该是正确线索，顺着这条线调查下去会有收获。 “合仲，‘凤家军’这些年发展如何？” 黎殊出山拿的是“凤家军”的offer，但战事吃紧，为了配合布局，又因为兵员频繁调动，黎殊便被调到正面闫火罗的第一战线。他有心认真经营，顺便给裴叶夯实基础，这些年婉拒不少其他派系的招揽。说是“凤家军”出来的，其实跟“凤家军”的联系并不多，也就一缕香火情。 裴叶突兀问起“凤家军”的事情，黎殊还怔了一下。 “这跟‘凤家军’有什么联系？” “我就问问。” 黎殊却不信。 他知道裴叶不是好奇心泛滥的人。 突兀问这么一嘴，必然有他不知的内情。 黎殊也聪明地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将脑中“凤家军”近些年的现状整理出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凤家军’的虎符在储君太子手中，而太子一向顺从皇帝陛下，相当于皇帝陛下通过太子间接掌控了‘凤家军’。为了抵御闫火罗的侵袭，‘凤家军’这些年趁势招兵买马，兵力从原先的十五万扩充到四十五万之多，各种军备辎重都先紧着他们……再加上十万护卫都城玄安的御林军，相当于朝夏八成兵权都在陛下手中，这还不算那些忠于陛下的将领……” 说到这里，黎殊忍不住笑着感慨。 “老夫倒是怀疑传闻真假，这位皇帝陛下是大智若愚啊。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却将最重要的兵权慢慢拢到自己手中，死死攥着。真要是平庸无能之辈，哪里能不声不响做到这些？” 这位皇帝也没有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 将资源向“凤家军”倾斜的同时也大力提拔其他新人将领。 裴叶、凌晁和郎昊三个小年轻能爬得这么快，也跟这一政策有关。 若是搁在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兵力的扩充、战力的提升以及军权的凝聚，也让黎殊对如今的朝夏有了信心。 哪怕朝廷操作还是那么迷_(:3)∠)_ 裴叶看着私聊呵呵。 “我倒是不觉得。” 如果原著《替身冷血皇妃之狠毒暴君别宠我》没骗人，如今这位皇帝是真的废物，跟大智若愚的距离差了十几个凌晁。 如今这局面，要么是皇帝误打误撞，要么就是有人暗中推动。 只要揭穿这位神秘人的身份，一切谜题都能迎刃而解。 黎殊看着这条回复，某根神经被触动。 “你的意思——这事儿背后有人？” 裴叶意有所指地道：“你不觉得当年萧妃儿伪造‘凤家军’虎符很可疑吗？” 若非黎殊自身就是造假大师，还有一个朋友圈的伪造大佬，谁能知道“凤家军”虎符是假的？ 没这遭，朝夏局势如何还难说。 她知道萧妃儿是重生的，但黎殊不知道。 所以裴叶的话就被黎殊错误解读了。 “你的意思——萧妃儿背后另有高人？只是高人藏得严实，尚未露出马脚？”黎殊刚发完这段话，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这应该说不通。萧妃儿当年是想置‘凤家军’、储君太子与死地，根本没给他们留下一丝生路。如果引导皇帝的高人跟萧妃儿背后的高人是一个人，为何目的截然不同？你也看到如今的‘凤家军’了，跟以前相比是云泥之别。” 裴叶又道：“你这话听着也有道理，但我觉得二者有可能是同一人。” 毕竟—— 一本走套路的大女主文实在扛不起多位王者的折腾。 萧妃儿那点儿墨水还不被玩死？ 裴叶说萧妃儿肚子里墨水那么点儿，还真不是黑这位原女主。 萧妃儿的近况足以证明这点。 她回到封地后，脑袋上的大女主光环像是失灵了，干什么事情都不顺利。 例如，她颁布一系列强大封地的措施却惹得民怨沸腾。 她想搞水利，修筑堤坝水库，本意是想防止干旱、应对夏汛，还主动劝说下游低洼处耕种的百姓迁徙去高地。听着主意不错，但真正实施下去就坑人了。她过于信任自己的心腹，亦或者说看人眼光不太好，任人唯亲，负责此事的心腹虚报支出、贪污银两，购入的木材石材全都是以次充好，徭役人数不够用暴力手段强征，徭役营管理不当以至于传染性疾病横行…… 没做好预算弄什么水库、修筑堤坝——关键还没搞好——导致封地财政一笔糊涂账，最后连收购药材处理疾病都没钱。病情封锁不当，让疾病从徭役营传了出去，百姓病死不知凡几。 除了这事儿，还有其他毛病。 尽管低洼处有被淹没的风险，但此处淤泥后，土地肥沃，年年种植也不用担心土地变贫瘠。那些农户靠着这些祖传的地当个小富户，结果她一来就让人搬家，征收他们的土地，用中游刚开荒的土地弥补——几十户百姓凑了银两，求士子写了御状，包袱款款去都城玄安告御状。 结果喜闻乐见。 萧妃儿在封地搞的一桩桩事情爆了出来。 众臣看得目瞪口呆，在都城述职的秦绍和申桑吃饱了瓜，每天在小群里挂文字转播。 这位“德纯宗姬”真是个“妙人”啊。 裴叶：“……” 当她怀疑有人给萧妃儿代打，她便开始佩服那位王者代打。 萧妃儿干事儿只有想法没有计划，天真又自我，这位王者代打怎么做到的，既不让外界看破萧妃儿的真实斤两，又成功瞒着萧妃儿，让她看到自己的“计划”顺利完成…… 真是太难了。 裴叶忍不住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王者报以崇高敬意。 黎殊许久才发来一条私聊。 “你觉得二者能是一个人？” 裴叶不负责任地道：“直觉告诉我，几率很大。” 手机玩得多了，黎殊也知道“直觉”为何物。 他不信这个，但说话的人是裴叶，一个拥有极多非人手段的神棍，他半信半疑。 “若真想真如你所说，那这人的所图极大。不局限于一个朝夏，意在整个天下。” 正文 484:招魂召错人了? “意图整个天下吗？” 黎殊的话无意间给了裴叶灵感。 她将手机收起回了营帐，安静思索三个游戏副本的共同之处。 第一个游戏副本是沙雕灵异现代都市，隐藏主线是阻止“原女主”被厉鬼利用，防止普通人的寿命气运被进一步窃取，搜集神秘老兄尸骨——归根结底还是跟“功德”、“气运”二字沾边。 第二个游戏副本是很正常的重生黑化复仇末世题材，但在裴叶一顿操作猛如虎的搅和下，发现末世爆发的真相，拯救了世界。尽管不知道第二个游戏副本后续，但看游戏系统给出的奖励，想必末世幸存者都活下来了。 救了幸存者，解决末世危机，最后也奖励大笔“功德”、“气运”。 那么—— 第三个游戏副本是不是也跟此有关？ 她要完成的隐藏主线是不是也牵涉到大笔“功德”、“气运”？ 已知裴叶碰见的“优质客户”局限在朝夏朝廷，而这些“优质客户”各个都是人才。 这就耐人寻味了。 这是暗示裴叶，朝夏要一统天下，终结乱世？ 按照这个结局，萧妃儿重生前的世界显然达成目的了。 但萧妃儿重生之后呢？ 她改了结局，让朝夏灭国，最后一统天下的人是暴君男主。 梗概没说明一统天下后百姓生活如何，但从字里行间对男主的评价——暴戾阴毒——性情被灭门惨祸和闫火罗皇室凶残争夺扭曲的郎昊，他最后真的能好好守住这个天下？ 天下一统持续了多少时间？ 没给出答案，只说男女主he结局。 爱情童话背后是婚后的柴米油盐，这对相爱相杀又性格极端的男女主he背后又是什么？ 假设萧妃儿重生后的世界根本没有稳定一统，而是陷入更加混乱的乱世，造成更多的杀戮，那么裴叶将游戏副本主线扭回去，让朝夏完成稳定统一，百姓能安居乐业几十年…… 二者一比较，明显是后者能赚“功德”、“气运”。 分析出这一点，裴叶便忍不住蹙眉嘀咕。 “屁个推销绿帽，老娘信了你的邪！” 她低声咒骂，游戏系统依旧装死，半点儿提示都没有。 “垃圾，你等着！” 这个破游戏除了压榨她家崽，让它打童工，骗她氪金，屁事儿不会干。 指望它给清晰线索，还不如指望第七战斗军团出个联邦元帅。 裴叶跟黎殊谈话过后，二人便有意识关注朝夏的时局，还真让他们发现一点儿猫腻。 这还要多亏秦绍和申桑。 他们就在都城玄安，探听朝廷消息比其他人方便很多。 秦绍还是秦老唯一的孙子，自带广阔人脉，再加上他也快弱冠成人，在秦老的授意下接触更高更复杂的圈子。别看秦绍年轻，但天门书院各位夫子都说他天赋不凡，假以时日必能身居高位，他自然用最短时间摸清了这些人的底子，并且将他们组成了一张复杂庞大的网络。 秦绍也随之发现了不对劲。 自家祖父一向是中立党，虽说门生遍地，但从不沾跟结党有关的事儿。 “祖父近些年的举动太怪异了，主张议和根本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秦绍很清楚，别看自家祖父整天佛系养生，年轻时候却是个标准的道系主战派，再加上实力了得，甚至有了一般大臣没有的特权——剑履上殿。听闻他年轻时候跟人在朝堂上吵得厉害，而对方还胡搅蛮缠激怒他，气得祖父直接拔剑，一剑削了那人宝贝的胡子，自此结了仇。 哦，这位老臣秦绍还见过。 小时候还被那位长辈抱在膝上逗耍，哄他喊祖父“老货”。 _(:3)∠)_ 当然，天生自带求生欲的秦绍没有喊。 如果秦绍判断有误，跟祖父斗了大半辈子的政敌总不会感觉出错。 秦老在朝堂上力挺议和之后，那位长辈一下朝就冲上门要祖父给一个说法。 【姓秦的，老夫看你是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趁着脑子还没腐朽，早点滚开给人让路。】 秦老正在院中侍弄花草。 【老糊涂的人你是，不是老夫。】 秦绍跟裴叶私聊道“我听到祖父跟那位长辈说了一句——这朝夏的天要变了。” 秦老说完便将水壶丢一边，拍了拍手让这位亦敌亦友的老家伙去书房细谈。 也不知二人谈了什么，那位长辈也没怎么吱声了。 看着这段文字，裴叶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看这情形，那位王者代打是准备从幕后走到前台？” 即便能，此人又是什么身份亮相？ 政变上位多受人诟病，也会导致统治不稳定。 秦老明显知道点儿什么，他为何会屡屡做出不符合人设的举动？ “凤家军”为何能听从此人的命令，任由调动经营？ 这人会是储君太子吗？ 不可能，储君太子段位太低，干不过这群老成精的重臣。 裴叶理了理自己发现的线索和推测。 总结出几个特征。 其一，那人是皇室一脉，即使政变也能合法登基，不然那群讲究正统的臣子很难搞定。 其二，那人能暗地里能操控“凤家军”而不被其他人发现。 其三，那人能力比皇帝更强，让秦老、秦老同期的政敌都忌惮……亦或者说满意。 其四，那人如今的身份不能摆在明面上…… 裴叶看着最后一条，将怀疑目标进一步扩展，不在局限于活人，连死人都算上了。 最后圈出了两个人选。 世宗、柔懿帝姬。 紧跟着又划掉了世宗。 世宗比皇帝他爹都大了十八岁呢，古代这个条件寿命普遍活不到那么老。 不是世宗，那么便是传闻中为生育太子而血崩难产的柔懿帝姬了。 虽说她在死亡名单上，但她是目前为止最符合裴叶罗列这些条件的人。 “会是你么？” 裴叶看着四个字陷入沉思。 普通人很难求证，但裴叶不是普通人。 查谁死了没，她有的是非常手段。 “招魂看看就知道了，如果柔懿帝姬魂魄不在幽冥滞留，也没去投胎，王者代打九成是她。” 裴叶手上没有柔懿帝姬相关的信物，但知道对方的名字也能试着招魂。 毕竟，名字是世间最短的“咒”。 “出来让我看看吧，隐藏背后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裴叶一手捏诀，一手以指画符，以元炁凭空花了一张超级加强版的“招魂符”。 几息过后，帐内掀起了一阵阴风，烛火被吹得明明灭灭。 裴叶见此便有些失望。 这明显是有魂过来，看样子柔懿帝姬是真死了。 “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话音落下，浓郁阴气凝结出一道身穿红色干练劲装、相貌格外艳丽的青年。 他也学着裴叶的话，含笑着道“又会是谁呢？” 。 正文 485:在下裴朝 “老兄，你是谁？” 裴叶看着陌生红衣青年鬼，面子有些挂不住。ranw?enw?w?w?．ranwen` 虽说她只是个刚入门、半吊子天师，但招魂符招错魂…… 这翻车也太惨烈了些。 难道是许久未画符，手艺生疏以至于画错符篆纹路？ 这名青年没立刻回答，而是用一种打量的眼神仔细看着她，认真的神情让裴叶忍不住想起自家小伙伴凌晁。正当她准备再度发问，青年一边笑着歪脑袋，挺拔的身姿随着肌肉的放松而显得有些慵懒随性，但他的左手却暗暗压着悬挂腰间的刀。 “我也奇怪，你又是谁？” 裴叶看着红衣青年鬼防备的姿态，生出几分兴趣。 寻常鬼怪看到自己就吓得两股战战，这名红衣青年鬼什么来历，居然不怕？ 不，也不是不怕。 只是他对自己的敌意压过了惧意。 裴叶迅速做出判断“我只是好奇招魂玩玩，没想到你就来了。” 红衣青年鬼“……” 招魂也能好奇玩玩吗？ 现在阳世的活人还真爱作死。 “在下虽是孤魂野鬼，但也是鬼王，平日有理智还好，一旦失去理智就容易失控伤人。你为了好玩便惊扰亡者清净”红衣青年鬼用带着些微责备的眼神看着裴叶道，“实在不该。” 兴许是感觉到裴叶并无恶意，红衣青年鬼的戒备松了些。 “再者，这般直白看着陌生异性，不妥当。” 裴叶笑道“没，我只是觉得红色衣裳果然显气色。” 除了凌晁这货，红衣青年鬼是他见过第二个整天红色不离身的家伙。 说起来，凌晁跟红衣青年鬼不仅装扮风格相似，连眉宇也有三分相似。 “显气色？” 裴叶道“阴魂肤色不同于活人的红润，瞧着死气沉沉，而你看着不太一样。” 来都来了，招魂符也用了，干脆唠唠嗑呗。 她好奇是自己罕见翻车，还是另有隐情。 例如 传闻中的柔懿帝姬其实是男子而非女子？ 哇，这个脑洞带感。 红衣青年鬼打量自己的衣袖衣襟“哪里不一样了？” 裴叶笑道“看着更鲜活一些。” 红衣青年鬼听后哑然“阴魂便是阴魂，死了多年，哪还有‘鲜活’。” 裴叶趁势道“死了多年了？可你瞧着年纪不大，衣裳配饰也不老，应该是当朝人吧？” 红衣青年鬼对此并不避讳。 “嗯，应该……有几年了……” 裴叶又问“瞧你穿着富贵，生前也是高门大户出身吧？” 红衣青年富贵中透着低调，别看配饰不多，但件件都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他道“祖上小有积蓄，也称不上高门大户。” 裴叶又问他“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柔懿帝姬’？” 话音落下，刚才还温和友善的红衣青年鬼瞬间阴气爆发，全黑的瞳仁儿被浑浊猩红取代。 裴叶抬手用一大大大大串“定身符”和“清目明神符”将其从狂暴中拉了回来。 强行掐掉对方的爆发。 “看样子是‘柔懿帝姬’杀了你？” 红衣青年鬼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但周身爆发的阴气却将裴叶的符篆迅速腐蚀干净。 “你究竟是何人？” 裴叶道“无名小卒一个。” 不是她招魂翻车，应该是这里面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裴叶重新找回自信。 红衣青年鬼道“鬼鬼祟祟，不敢以真名示人。” 裴叶道“我怎么就鬼祟了？我招魂招得光明正大，你是主动来的，又不是我绑你来的。” 红衣青年鬼不屑道“你难道不是那个逆贼派来的？” “逆贼？谁啊？” 红衣青年鬼见裴叶表情真诚不似作假，俊眉眉梢下压，又盯着裴叶的脸陷入某些思量。 “是皇帝。” 裴叶“……” 哦吼，这位红衣青年老兄来历厉害了。 居然称呼一国之君为“逆贼”？ “你误会了，我根本没见过你口中那位‘逆贼皇帝’，我也不是他那一派的人。我只是查到一些陈年老黄历的破事儿，基于好奇心的督促来证实猜测真假。”裴叶将自己写的推测草稿拿起，怼到青年脸上，让他看个清楚，“我只是想看看‘柔懿帝姬’有没有死，没想到来了你。” 红衣青年鬼“……”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裴叶为了表示友好，主动松开青年的束缚。 “我们和平交流，不要动不动爆阴气，这里是军营，人口密集，你若失控会死很多人的。” 裴叶示意青年坐下，大家一边喝茶吃肉一边唠嗑。 红衣青年鬼看着裴叶的脸道“原来你就是‘裴叶’。” 裴叶扬眉。 她还未探出青年身份，对方先说破自己的身份。 红衣青年鬼一边在席垫落座，一边又道“亦或者说，该喊你一声‘绿儿’？” 裴叶眸色锐利地看着青年。 “你是谁？” 红衣青年鬼正色道“在下姓裴，名朝，字元初。” 裴朝？ 这名字没听过。 最重要的是 “你怎么知道我是‘筱绿’？” 裴朝看着裴叶的目光多了几分和蔼，死气沉沉的鬼眸泛着些许柔色。 “这自然是因为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不过你兴许也忘了，毕竟那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裴朝脸上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声音添了几分低落，“当年还想着你年岁再大一些，便带你去寻找亲生父母的。” 裴叶万万没想到，原主“筱绿”的身世会在一个莫名招错的厉鬼口中得到真相。 “你说寻找‘我’的亲生父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朝不疑有他。 “筱绿”走丢那年还太小了，如今这么大，不记得也正常。 “牙行的人说你家乡大旱之后又大灾，你的父母生活困顿，只能带着你与弟弟去投奔在大户人家当绣娘的姨母。只是半道上没了盘缠，不得不做主，将你卖入牙行，与人为奴。” 裴朝看到被插了草标贩卖的两三岁小姑娘，喜爱其相貌，便将她买回家了。 “你因为……一个两三岁小孩儿的相貌，将人买了？” 裴叶用一种“你是绅（变）士（态）吗”的眼神看着青年。 裴朝陷入了沉默。 隐隐还有些痛心疾首。 。 正文 486:真相 这孩子这些年过着什么日子啊？ 为什么挺温馨的事儿被如此曲解？ 正常人的逻辑不应该是觉得小孩儿长得可爱才想收养么？ “因为，你小时候与我的……嗯……你的义母，颇为相似。她心情抑郁，我才想着买个年龄与……小儿差不多的稚儿，让她开开怀。”裴朝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出现数次可疑的停顿。 裴叶“哦”了声，表示明白。 这个世界的替身梗无处不在。 果真，这个世界的妹子都是一个流水线下来的。 只是脸蛋相似嘛，基操，勿惊。 “那之后为什么……‘我’会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长大？” 中间又生出什么变故？ 裴朝身上的红衣似乎被阴气感染，衬得格外阴冷。 “那日上元节，你的……义母，病情好了些，便想带你们都出去耍耍散心。结果……” “结果人太多了，‘我’走失了？” “不是。”裴朝摇头，“是我抱着你去街对面买糖，结果……死了，你无人看管走丢了……” 他突然倒下，在众目睽睽下尸首爬出无数诡异的虫子，上元节出来的游人也被吓了一跳。 谁也不敢上来查看，上元节游人如织，人群密集，谁都往外撤，自然更挤。 混乱中，“筱绿”想挤出人群去找“义母”救裴朝，结果走丢了。 而家中人也因为裴朝突然离世而乱成一团。 待众人稍稍冷静下来才发现“筱绿”不见了。 之后也没她的消息。 裴朝愧疚道“听廷长说起过，你这些年过得不好。” 裴叶沉默不语。 原主“筱绿”已经不在了，裴叶没资格代替她原谅谁。 根据裴朝的描述，这事儿也怪不了他，怪不了任何人。 “那你为何能认出我？因为这张脸？” 裴朝摇头道“世上相似之人那么多，小时候与长大后也不一样，哪能靠这个认人？认得出来，自然是因为廷长说你在军中效力，改名为‘裴叶’。哈哈，听到这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记起小时候的事情。顾廷长那厮还怀疑你是我女儿，我倒是想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发现她是“裴叶”，裴朝就知道她是自己养过几年的义女了。 没想到当年那个胆怯的孩子，如今也成了征战一方的悍将，也让他极为欣慰。 “廷长还说你脾气不太好，大字不识，那厮真是张口就污蔑人，想想还是蛮讨厌的。” 裴叶“……” 顾廷长…… 这名字没记错的话…… “你认识顾央？” 裴朝笑道“年少同窗，也算是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论辈分也算你长辈，别直呼其名。” 裴叶没听后面一句。 “筱绿”有长辈，但她裴叶可没有。 “顾廷长知道你以这样的形态存活于世？” 裴朝摇头“他是普通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裴叶又问道“那他跟谁说起了我，而你又恰巧听到？” 搞清楚“筱绿”的身世，裴叶将话题转了回来。 裴朝“……” 裴叶不去看青年的表情，继续追问“而你为什么会死？我刚才招魂‘柔懿帝姬’，结果却招来了你，这说明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特殊联系。一般而言，要么是你夺了她的命轨，要么就是你替她而死，或者你们俩在生死簿上的名字调换……你恐怕没注意到，你刚才试图挣脱，露出一瞬的‘死相’……” 浑身上下全是蛊虫，被啃噬得只剩一张人皮。 裴叶没接触过这玩意儿，但也知道身体被如此多蛊虫占据，会何等痛苦！ 裴朝绝对是被蛊虫搞死的。 这种蛊异常阴毒，不仅要人命，还要将人活活折磨而死。 瞧裴朝的面相也不是冲动易怒、喜欢与人结仇的，是谁这么狠心？ 裴叶倏地想起裴朝刚才说过的话。 “难道是皇帝？” 裴叶提及“柔懿帝姬”，裴朝就爆发阴气要杀人。 这反应，有可能是因为“柔懿帝姬”是他的仇人，但也有可能是为了维护“柔懿帝姬”。 裴朝也说过收养“筱绿”是因为“筱绿”小时候跟那位“义母”很像，故而“喜爱其相貌”。 裴叶忍不住大胆假设—— 如果这位“义母”就是“柔懿帝姬”呢？ 裴朝愕然又无奈苦笑。 裴叶能招魂能对付厉鬼，自然也能看出他是如何死的，有些事情瞒不住她。 裴朝干脆就承认了。 “是那个逆贼下的阴手，不过他的目标不是我。” “是‘柔懿帝姬’？” 裴朝叹道“是啊，正面赢不过便用这种方外邪术，让这种人坐上九五之尊的位子，是天下百姓的不幸。我也冷眼看着他治理的朝夏，百姓生活愈发困难……这种人，令人不齿。” “但最后中招的人却是你。” 裴朝倏地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为她而战、为她而死，是我毕生的荣耀。” 裴叶“……” (╯‵□′)╯︵┻━┻ 为什么要喂她狗粮！！！ “我知道你们有一腿。” “是两情相悦。”裴朝皱眉纠正，“我与她不仅有男女之情，也有君臣之谊，实现她的抱负是我这一生都追求的宏愿。她生来高贵且骄傲，哪怕是死，我也希望她能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盛大死亡，而不是被小人算计，被蛊虫折磨得没了自我，在无人知晓的阴暗角落，痛苦等死……” 皇帝用巫蛊邪术夺了本该属于她的胜利，还用这种手段折磨她，希望她能垂下高傲的头颅。 裴朝岂能答应？ 他想尽办法找了破解之术。 唯有一命换一命，将阴毒的蛊引到自己身上，才能让她活着。 她活着，便有办法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但裴朝万万没想到—— “我也是在死后才知道，逆贼给她下的狠手，可不仅仅是蛊那么简单……” “还有什么？” 裴朝道“帝王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当得好是应该的，万民气运护身，当得不好了，死后一入幽冥便会清算功德罪业，用生生世世去还债。柔懿是天命钦定的中兴之主，本该造福万民，令天下兴盛，结果却被逆贼用邪术窃走了帝运，而帝运被窃的后果却要柔懿承担，承受一切的反噬。” 。 正文 487：真的就是个掌柜 裴叶嗤笑道：“我从不信天命，我只信自己。如果柔懿帝姬真是所谓‘天命钦定的中兴之主’，那她为何没有坐在龙椅上？甭管如今这位皇帝用了多少卑鄙下流的手段，但他是胜利者。” 如果命运是既定的，那么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按照命运规定好的轨道生活，这跟傀儡师手下的牵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再例如，假如我有心觊觎龙位，我会做得比所谓‘天命钦定的中兴之主’更好，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是超越天命之子的存在？命运之说，不过是慰藉人的说辞，信则有，不信则无。” 裴朝怔怔看着裴叶，唇角溢出一缕苦涩。 “其实……如果不是他赶尽杀绝，柔懿也不会跟他争什么。”裴朝的话出乎裴叶预料，他想起往事，死寂灰败的眉眼透着几分单纯的幸福，“我与柔慧联手将柔懿救出来后，她的状态始终不好，但一天也有清醒的时候，清醒的时间还越来越长，我们以为那是好转的迹象。柔懿知道大局已定，那时再起争端，反而与国无益，她便熄了心思，许诺与我当一对平凡夫妻……” 那一两年是他跟柔懿过得最没有负担的幸福日子。 没有从小施加在肩头的责任，也没有彼此身份束缚限制。 有的只是一对情投意合的爱侣，后半生能同游红尘也不错。 他们在柔慧长帝姬的帮助下藏得很好，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说起那个孩子，裴朝的笑容格外得灿烂。 只是，这样的宁静和幸福并未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那个逆贼一直造谣，说先皇后在分娩太子的时候难产血崩而亡……倒也不全是谎话，柔懿在分娩的时候，的确难产血崩了。伴随胎儿娩出的……还有细小又数不尽的蛊虫……” 那一幕将产房内的稳婆丫鬟都吓坏了。 产妇血流不止，床褥上不仅有血，还有密密麻麻蠕动爬行的虫子。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赶尽杀绝……”裴朝死后多年还能记起那日的混乱和惊惧，幸好他交友广泛，请了高人将柔懿所中蛊虫移到他身上，又替了命，这才勉强将命悬一线的柔懿拉了回来，“曾有高人给她批命，说她未来必登九五之位。但结果却是她输了，不管逆贼用了什么手段赢的，她就是输了。你不信命，柔懿也不信。她明明都认了，但那位逆贼欺人太甚！” 帝位争夺的确血腥，用什么手段都无妨，柔懿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但那位的所作所为，柔懿忍得下，裴朝都忍不下。 红衣青年说到愤怒之处，周身阴气泛起了强烈波动，鬼眸不时有猩红闪过。 他又道：“关于‘天命钦定’这点，你也理解错了。” “理解错了？” 裴朝点了点头道：“是的，天命钦定好比是主家聘请掌柜打理店铺。店铺盈亏，这跟打理店铺的掌柜分不开关系吧？如果掌柜被人掉包，让店铺盈利翻倍，你说主家会如何看待？” 裴叶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新奇的解释。 “自然是将错就错，让掉包的掌柜继续当着，这么好用的人为何不用？” 裴朝道：“是啊，所以后来者居上的掌柜就名正言顺了。” 所谓“钦定”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人家不管是谁干的，也不管过程，它就想看到预期中的结果。 裴叶若有所思道：“如果掉包上来的掌柜不仅没经营好店铺，还将店铺赔个底朝天……” 裴朝道：“按照常理，前后两任掌柜都要被清算。但第二人掌柜却做了手脚，早早想好了退路，用了法子将一切罪责都让第一任掌柜抗。你说，掌柜是任人鱼肉呢，还是奋起反抗？” 这才是柔懿暗中搞事的真正原因。 自己的工作offer被人空降搞走，结果空降过来的人干不好，还将烂摊子栽赃她身上…… 合着她就是个背锅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朝又主动露出了自己的死相，单薄人皮下全是蠕动的黑色蛊虫。 蛊虫形状酷似蜘蛛，却有黑亮的瓢虫壳子，尖锐细小的十对带着倒钩的腿。 裴叶面色镇定，丝毫没被吓到。 而裴朝也淡定地指着自己道：“逆贼当年所用巫蛊邪术有问题，这也是我被强行滞留人间、无法入轮回的主因。即使死后也要承受千万蛊虫噬咬之苦，日日夜夜，永不停歇……” 幸好裴朝自身也有不少功德护身，才能扛着折磨，还成了鬼王。 “……它们生前以人血肉为食，死后以宿主魂魄阴气、功德、气运为食……”裴朝又淡定地恢复了艳丽俊美的常态，“我也不知逆贼从何处寻来如此阴毒的法子，还将它用在柔懿身上……” “真恶毒。” “不仅是恶毒，还有蠢。愚蠢透顶的蠢！我跟这些玩意儿纠缠这么多年，发现了一些真相。”裴朝表情淡漠地伸出一根手指，蛊虫从他皮下爬了出来，显得极为诡异，“这些蛊虫的主食不是普通人的功德气运，而是龙气。我死后本想守着柔懿，但一靠近，这些蛊虫便有失控暴动的迹象，原先还以为这是柔懿是原宿主的缘故。后来才发现我接近朝夏皇室成员都会出问题，之后才发现蛊虫想要的是龙气——那个蠢货却听信糊弄，将母蛊送入了世宗帝陵……” 哪家帝陵不是建在龙脉附近？ 朝夏一国的龙气就以不正常的速度疯狂下跌。 裴叶：“……” 裴朝道：“龙气关乎一国气运，看不见摸不着，但关键时刻却很有用。例如某个地方气运厚，一年风调雨顺的可能性就大。如果气运很稀薄，那么发生旱灾水涝的可能性就大。天灾之后必有，百姓饱受灾害之苦，朝夏便要将更多钱财用于救灾，其他方面就顾不周全。” 虽说国运就影响天气，但这个时代百姓不就是看天吃饭？ 天灾频繁了，多了，连锁反应之下，兵灾也多了。 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 龙椅上的逆贼居然将母蛊放入世宗帝陵啊。 世宗当年将帝陵建在那个地方，就是为了用自身龙气旺盛朝夏龙脉啊。 裴朝亲眼目睹后，真想掐死这个垃圾玩意儿！ “也多亏了你，朝夏才能续命至今。” 裴朝眼中的裴叶不仅有冲天的业力，还有隐隐冒出一点苗子的浓郁金光。 金光不大，就一颗绿豆那么点儿。 但给他的感觉却比世宗帝陵附近的功德金光还要旺盛。 正文 488：凌晁身世 “好吧，我懂了，你们都是苦主。” 那位柔懿帝姬也是够惨，裴叶也不知该不该同情。 “那你们现在想做什么？我看柔懿帝姬的布局，明显是想将皇帝拉下马。” “凤家军”已经被她整合完毕了，还是在皇帝眼皮底下从十五万扩军到了四十五万，兵强马壮，再加上朝中一些亲近她的老臣相助，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发动兵变，将乾坤颠倒。 裴朝道：“有这样的想法，但还不是时候。龙椅上的逆贼好解决，闫火罗不好解决。” 皇帝手中兵马也就十万御林军，边防驻守军队大多被柔懿暗中控制住了。 如果不是跟闫火罗打仗，柔懿帝姬早些年就能发动兵变。 裴朝神色自豪地道：“柔懿脾性我明白，皇家政权说白了也就一家之事，为家事而牵连无辜百姓绝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多半要等闫火罗停战之后再动手，估摸着也快了吧——” 裴叶：“……” (╯‵□′)╯︵┻━┻ 果然，跟闫火罗和谈，背后的幕后主使是柔懿帝姬！ 她蹙眉道：“再给一些时间就能将闫火罗打回去，她就这么迫不及待？” 裴朝说出了实情。 他是阴魂，能看到更多活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个倒也不是她心急，完全是因为世宗帝陵那边快撑不住了。我不久前去查探过，发现原先龙气旺盛的帝陵已是黑水四溢，周遭山水灵气全无，连动物都察觉不秒逃了个精光。柔懿帐下也有几个会点儿寻龙点穴的能人，只要过去，远远瞧一眼就能发现不对劲，所以……”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硬上了。 世宗帝陵修建的位置非常关键，位于龙脉咽喉附近。 一旦崩塌，原先旺盛龙脉的帝陵便会化作一把血气冲天的铡刀。 只能先稳住闫火罗这边，再对内发动兵变将皇帝先拉下马，最后再处理世宗帝陵的事情。 “难道不能派人去将母蛊偷出来吗？” 裴朝摇头道：“偷不出来，我看柔懿那边也派人去试过了，进去的人无一不惨死，魂魄也被绞得灰飞烟灭。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身怀大运、帝气之人进去，从重重恶蛊包围中取出来。” 裴叶听到这话便怔了一下。 “你的意思……” 裴朝苦笑着道：“她想自己去，也没人比她更适合了。虽说是逆贼搞出来的，但她也有失责之处。帝陵乃是世宗安眠之处，她作为子女岂能眼睁睁看着世宗死后还替后辈背负这些？” “让现在这位皇帝去，谁惹出来的祸端谁收拾。” 裴朝反问：“你觉得他会么？” 答案当然是不会啊。 他坚信这么做是借助世宗气运旺盛朝夏国运，让朝夏一统诸多小国，让他成为名留青史、一统天下的明君。他怎么会相信这番说词？哪怕他相信了，他愿意进去面对无数恶蛊？ 逆贼是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 裴叶拧着眉头说道：“如果这么做，朝夏又该交给谁？” 柔懿帝姬发动兵变夺回帝位，但她要去帝陵赴死，那么朝夏的未来交给谁？ 裴朝被问得怔了一下，死寂灰白的脸闪过一丝憨憨的笑意。 “这个呀，她先前还在犹豫，不过我前阵子偷偷去看了看，发现她有决定了。” 裴叶默默转过视线，不去看裴朝的蠢像。 犯蠢的样子真像凌晁那厮。 “她原想将朝夏交给柔慧。” “柔慧长帝姬？” 裴朝点头：“她们关系非常好，也算是皇家少见的、能交心的亲人。” “因为关系好就考虑她？” 听着不靠谱。 裴朝笑着解释道：“倒也不是，柔慧的能力还是可以的，只是这些年为了自保才假意韬光养晦，柔懿也会替她扫平最后的障碍再走。若非如此，她当年如何能瞒过皇帝耳目，帮着我将柔懿从宫中偷出来。只要比逆贼靠谱些……靠谱就好。” 至少柔慧长帝姬不会干出将来历不明的东西往祖宗帝陵塞的蠢事儿。 “那为什么又不考虑柔慧长帝姬了？” 裴朝托着腮，借着这个小动作遮掩几乎要溢出来的自豪和羞涩。 “因为柔慧推荐了凌晁，噗——她说凌晁年轻聪慧又超级像我！” 裴叶：“……” 等等—— 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跟凌晁什么关系？” 裴朝道：“我儿子啊！” 裴叶：“……” 裴朝以为她怀疑自己跟柔慧有一腿，急忙解释自己的清白。 “凌晁是我跟柔懿的儿子，柔慧是他的养母，只是对外说是她跟驸马生的儿子。”裴朝将当年真相也抖了出来，“柔懿与我当年是不能见人的身份，当我俩的孩子必然会比常人都艰难一些，而那时候柔慧又上门恳求，希望孩子能挂在她名下，圆了她当母亲的愿望……” 除了已故世宗、柔懿、柔慧生母和柔慧本人，谁也不知道柔慧天生便没有孕育女子的宫室。 她注定无法成为母亲。 也不知柔慧母亲怎么求到世宗跟前，世宗才出面将柔慧带在身边教养，直到她能独立。 否则的话，世宗哪里会去管自家弟弟的庶女？ 在柔慧长帝姬看来，凌晁是她跟柔懿共同养育的儿子。 凌晁这些年在荣王跟传说中的“裴先生”的教导下大有进步，在军中也积累了自己的人脉，若有自己和其他朝臣共同辅佐，未必不能当一个好皇帝——至少，比龙椅上的逆贼好。 如果让柔慧登基，以她如今的年纪，干几年也要禅位给凌晁，还不如一步到位。 荣王这些年的经营也逐渐交到自家蠢儿子手上。 她以辅政大臣的身份帮着凌晁牵制、平衡朝中势力，让凌晁放心大胆地干。 →_→ 这么多人拖着凌晁，哪怕是躺着也能躺上龙椅了。 “光是听我们俩的名字，再看我们俩的相貌，也该知道他是他爹。” 尽管儿子跟了驸马姓，但名字却是暗戳戳用了裴朝的同音字呢。 裴叶撇嘴道：“我以为你们俩是兄弟。” 裴朝愉悦笑道：“这要怪也只能怪我死得早了，不过死得早也有好处。” 他顿了一下，露出一个标准凌晁式爽朗笑颜。 “小爷永远这么俊朗帅气。” 正文 489：弱小可怜又无助 裴叶看着裴朝的蠢脸感慨。 “遗传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遗传？何谓遗传？” 裴叶言简意赅“龙生龙，凤生凤，父母如何子女便如何，这就是‘遗传’。” 如此解释裴朝就懂了。 “晁儿像我不好？” 他忍不住挠了挠鬓角。 想他裴元初当年也是都城玄安的风流才子，街坊市井赞誉他是“第一郎君”。 年纪轻轻便以实力夺下武科魁首，才学方面也能占个探花之名…… “世上像我这般文武双全、家世优渥、容貌俊朗之人能有几个？万里挑一！” 裴叶“……” 果然，连自恋都是一脉相承的。 她毫不留情地给裴朝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让他上火的脑子降降温。 “你这些年看过你儿子几回？” 裴朝怔了一下，明白裴叶想说什么，他温柔道“晁儿也是皇室中人，身怀一定龙气，加之年幼、阳气薄弱，我就远远看过几眼，不敢逗留太久。你以为我不知道逆贼恶意捧杀他，柔慧又故意将他养成闲散宗室？我知道，但我也有信心——他是柔懿与我的独子，他的天性是向善的，只要有个契机就能觉悟，担负起肩头的责任。我并不担心他会误入歧途。” 事实也正如裴朝信任的那样。 凌晁再嚣张、再盛气凌人，他也捏着一个度。 “欺男霸女、罔顾人命这样的事情他也没干过，只要不是大恶，他都能回头。再说了——晁儿每回带着几十个凶悍打手上街也就吓唬人，养的几条恶狗哪回不是拴着绳子的？” 搁在裴朝看来，这就跟他年少时拎着鸟笼出门压马路一样。 他是遛着鸟，而凌晁遛着狗，就是遛狗团队庞大了点儿。 谁也没规定不能前呼后拥出门遛狗啊。 有钱有权有颜有地位任性不行吗？ 柔慧长帝姬之子，板上钉钉的未来郡王配不上这样的遛狗规模？ 裴叶“……” 她无话可说。 上街遛狗还记得栓绳子不伤人，这恶霸的确是恶不到哪里去。 如今的凌晁也被她和荣王轮流调（蹂）教（躏），不说文武双全吧，但也不会太丢人。 裴叶在裴朝没注意的角度暗挑眉梢，端起的茶杯搁在唇边抿了一小口，眼眸闪过几分算计。 她想亲自去会一会这位大名鼎鼎的柔懿帝姬！ “你知道柔懿帝姬……不，按照辈分应该称呼为柔懿长帝姬，她如今的落脚处？” 裴朝下意识提起戒备，死寂的鬼眸落在裴叶身上。 “你找柔懿做什么？” 裴朝很高兴当年丢失的义女还活在世上，但真要说对现在的裴叶有什么感情，连他这个鬼都不信。 他疼爱的义女是“筱绿”而不是如今这位“裴叶”，二者隔着无法跨越的时间隔阂。 裴朝一点都不信任裴叶。 如果这是个网络游戏，裴叶便能看到好不容易从敌对红名变为中立黄名的裴朝又变成了敌对红名，红得能滴血！ 一旦裴叶回答不好，他就会化身毫无理智、只剩杀戮本能的鬼王本尊。 裴叶淡然浅笑，根本没将裴朝锁定自己的杀意放在心上。 “我想跟她做一笔交易，让她能活着的交易。” 裴朝怔住，想起裴叶的手段—— 招出作为鬼王的他，一个照面便将他从狂暴边缘拉回来。 裴叶以为裴朝会很开心，哪怕有怀疑，但让柔懿活下来的强烈执念应该会压过怀疑——结果，这货居然拒绝了，理由也是出乎裴叶意料。 “不用，柔懿的计划不需要你这个变数。” 裴叶向他强调“我有办法让她活着。” 裴朝睁着那双全黑的鬼眸道“但我不想，她也没了生存的意志。” 裴叶“……” 不是很懂你们这对有男女之情又有君臣之谊的x男女的逻辑。 爱她就想让她死了陪自己？ 那你当年将蛊虫移到自己身上为柔懿替命而亡图什么？ “你方便……给我一个理由吗？” 裴朝只说了一句“柔懿不是当年的柔懿了。” “这话何意？” 裴朝捂着自己的心口苦笑“逆贼在她身上下的巫蛊邪术是被我移到我这儿了，但残留下来的后劲儿也始终折磨着她。不致命，却能让人生不如死。数十年如一日，折磨如蛆附骨地缠着她，一日发作十二回，一回一刻钟，发作时犹如万蚁蚀骨，折磨还会随着年岁增长而加剧，而她又最怕疼了。折磨一回她内心的恨意便深一分，这样的她活着，对谁都没好处。她也想趁着自己还有几分理智，让生命在最绚烂光彩的时刻终止，不辱先母盛名。我想成全她。” 她值得一场荣耀加身的死亡。 一个掌控着朝夏七八成兵权，暗中布局众多的柔懿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理智在失控边缘徘徊。 她一旦偏执起来，哪怕凌晁是她亲生子，她也不会留情一分的。 凌晁想当好一个皇帝，手中总该握着兵权，他跟柔懿会有冲突。 二者冲突的结果，裴朝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谁输谁赢。 凌晁不够狠心，而柔懿已是铁石心肠。 裴朝倏地露出不带一丝感情的笑容。 无比病娇地道“再者……我等她太久太久了……她……会明白我的……” 裴叶“……” 朝夏皇室一家子都有病啊。 作为已知唯一正常人，不晓得凌晁压力大不大。 裴朝从病娇状态脱离出来，佯装咳嗽两声，试图让裴叶忘掉刚才的一幕。 “总之，你别坏了她的好事。” 裴叶呵呵“她当年也以为自己能十拿九稳，最后还不是阴沟翻船了？” 救世主这事儿是她的活，谁都不能跟她抢。 “你也说柔懿长帝姬精神状态不太好，你怎么能保证她进入被毒蛊占领的帝陵，不受里边儿阴气影响？你确定她能将东西拿出来，而不是将自己折进去？对那些以龙气为食的毒蛊而言，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美味的食物了吧？她若死在里面，必是魂飞魄散，你等不到她的！” 三言两语，直戳裴朝命脉。 相貌艳丽的青年脸色变了又变。 裴叶悠然笑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我之前的提议？” 。 正文 490:历史性会晤 “……所以……你就来了？” 倒霉经历一场厉鬼惊魂戏码的段干启脸色不太好。?ranwe?n?w?w?w?．?r?a?n?w?ena`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一只圆头圆脑的小纸人老气横秋地双手环胸“我们可真有缘呀。” 段干启冷笑着抓起茶杯丢向裴叶。 裴叶附身的小纸人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将飞来的茶杯踢开，闪离原地，伸出两只短短的爪子将即将落地打碎的茶杯接住，高高举在头顶，看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唉，我好歹也差点儿成为你曾经的恩客，你这翻脸无情的样子真伤我心。” 段干启冷笑连连，拎着烛台威胁裴叶。 “你再提当年的事情，我便烧了你依附着的纸片！” 女装什么的，土窠子什么的。 他为了求生而不得已做下的黑历史，这货就不能不提吗？ 裴叶操控小纸人撒腿爬上桌案，躲开烛台。 她没想到段干启这厮生得花容月貌，心肠却如此“歹毒”，小纸人这么可爱都要残害。 是的，裴叶又一次附身小纸人。 她的本尊留在大营，免得第二天秦绍几个发现她跑到朝夏国境另一段战线。 而她则依附在新剪出来的小纸人身上，御风而行、缩地成寸，揪着裴朝来见柔懿长帝姬。 她来的时候，这位心腹刚出恭结束，揉着眼睛想摸回床榻睡回笼觉。 裴叶扒着梁柱伸出了小脚脚。 结果嘛 自然是没绊成功。 她只能让自己飞起来，喊出后者的名字。 “段干启明！” 是的，柔懿长帝姬的心腹居然是段干启。 这货当年不是信誓旦旦要去投奔闫火罗，死也不看好朝夏？ 最后居然真香了。 段干启脊背猛地一僵，双目一瞬间扫清睡意，一个滚地到了兵器架下，取下上面的佩剑。 长剑刷得一声出鞘。 “谁？” 是刺客？ “我呀，我在这里。” 空荡荡又黑漆漆的房间响起陌生女性声音，听得段干启汗毛竖起。 “是人是鬼，滚出来！” “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裴叶附身的小纸人漂浮在段干启面前不远处，笨拙地挥舞着短短的小爪爪。 段干启“……” 闹鬼了！！！ 他下意识挥舞长剑要砍那片会飞的纸人，砍得自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艳丽逼人的容颜挂着微微薄汗。 晶莹汗珠从额头汇聚成珠子滑落脸颊，在下巴尖儿缀着，欲坠不坠。 裴叶瞧了忍不住嘀咕。 不愧是当年艳丽逼人的“土窠子”啊，一身女装能掰弯无数直男的“御姐”。 漂亮得作孽。 “我是裴叶。” 她主动报上家门。 段干启冷笑“妖孽，少蛊惑人。” 小纸人站在熄灭的灯盏上插着胖胖的腰。 “当年你我分别，我给了你一件东西，当时我说此物能约束你，让你无法再为萧妃儿效力。” 段干启冷静下来，目光幽凉地看着那张小纸人。 “你真是裴叶？” “如假包换。” “你今日过来做什么？” 还是以这样的姿态？ 果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活得久了什么人都见得到。 “我来找你现任东家柔懿长帝姬殿下，谈点儿事情。”裴叶看着如临大敌的段干启，笑嘻嘻飘到他的肩头，盘下腿道，“别紧张啊，我是问了柔懿长帝姬她姘头才知道她在这里。” 唯有裴叶能看到的裴朝双手环胸，一脸不悦。 “谁是姘头了？” 合法婚姻，合法夫妻。 可怜的段干启被裴叶揪着塞了一堆的垃圾信息，费了不少口水讲清来龙去脉。 她是来找这位长帝姬殿下合作的，劳烦段干启帮她传个话，安排她们两人见一面。 “这对你来说不难。” 段干启冷笑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盘腿坐在桌子上的小纸人裴叶，抬起短短的右爪，打了个响指。 “那就让你看看你家主公的姘头，你总该相信了。” 响指声落下，段干启看到原先空无一人的地方缓慢浮现一道身穿红色干练华裳的青年。 青年察觉到他的视线也扭过头来。 段干启没被小纸人吓出好歹，倒是被裴朝那双没有一点儿眼白的鬼眸惊得心脏一颤。 “你能看到我了？” 裴朝抬手看看自己的手，没有变化，但段干启的视线的确在看他。 不信神佛的段干启“……” 这世上居然真有鬼神？？？ 裴叶继续忽悠道“我作为世外之人，本不该插手你们凡人的事情。但这次却不得不出手，事关重大，还请你帮忙。” 段干启作为柔懿长帝姬心腹，自然也知道世宗帝陵的问题。 裴叶这么一说，他就心神领会了。 沉默地看看裴叶，又看看浑身萦绕着让人不适阴气的裴朝。 他道“我试一试。” 说是试一试，其实也没费多少功夫。 不用报上裴叶的名字，只需说“裴朝来找”，柔懿长帝姬就被勾出来了。 她浑身笼罩着黑纱，遮得严严实实。 脚步虚浮，身形纤细，声音则是磨砂般的沙哑。 “你找我？” 不愧是当年差点儿登基的人，裴叶的形态并未让她有丁点儿情绪波动。 裴叶道“准确来说，是‘我们’找你。” 顺便给裴朝下了一大大大大串符咒。 他体内的蛊虫一靠近龙气就会疯狂躁动。 若非裴叶手快，无数蛊虫就会冲破那一层人皮，尽数扑到柔懿长帝姬身上。 “你们？” 裴叶指了指裴朝的位置。 浮现身形的裴朝虚弱地小喘了两口气。 尽管有裴叶帮助，但压下蛊虫也费了不少力气。 他视线与柔懿长帝姬对上。 下一秒又飞快垂下头，缩着脖子，乖巧端坐好。 声如蚊蚋道“柔懿，我……” “裴元初，若非你已经死了……”她声音沙哑着道，“孤决计不会轻饶了你。” 她最恨的便是别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帜，擅自替她做了决定。 哪怕那人是裴朝，哪怕裴朝的初衷是为了让她活下来，他自己则慷慨赴死。 她也恨！ 这是背叛！ 她不想让自己的活建立在裴朝的死之上。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裴朝立马三指向天，声音充满元气。 “仅此一次，我保证！” 裴叶版小纸人用短爪捂着眼。 单身狗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闪瞎她的眼？ 。 正文 491：裴叶出品的绿帽 “直说吧，找孤作甚？” 柔懿长帝姬处理好家事，淡漠如冰的眸子落在裴叶附身的小纸人身上。 她的身体并不好，被下蛊的后遗症始终折磨着她，每日发作十二次的蚀骨之痛极大影响她的睡眠。 这么多年来，未曾连续睡过一个时辰。碎片式睡眠让她身体极度虚弱、疲倦的同时也让她的脾气变得狂暴。 只是残留的理智让她将负面情绪死死压着，不给失控的机会。 没失控，但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然是找你合作。” 柔懿长帝姬没有询问合作内容。 “凭你？” 小纸人站起身子，两只短爪插着胖腰。 “对，就凭我。朝夏如今的困境，不仅涉及凡人权力斗争，还牵涉到龙脉国运。倘若只是朝夏一国的国运也就罢了，偏偏还牵涉到龙脉。龙脉若断，朝夏国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会天灾不断，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柔懿长帝姬听了，不仅没有感动，反而冷笑连连。 “如此说来，你是世外玄门之人？呵呵，你们这些人……当年没出来，不将危险扼杀在萌芽，反而纵容事态扩大，乃至失控，如今又出来替天下万民出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孤一个字都不信。你直说目的，孤没那么多时间与你饶舌。” 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龙椅上那个垃圾从哪儿弄来那些东西？ 如此毒辣的巫蛊邪术，她寻遍各国也没有找到丁点儿蛛丝马迹。 如今又看到附着在纸片人身上的裴叶，以及早已逝世多年的裴朝魂魄，她深刻意识到一点——这世上的确存在着凡人无法触碰的领域！ 想必那个垃圾获得的巫蛊邪术也是这么来的。 柔懿长帝姬就更不可能轻信裴叶了。 裴叶两爪抱在胸前，一屁股坐在桌案上仰头看着柔懿长帝姬。 “我知道你现在怀疑我，但我也不想跟你解释太多。信则信，不信也罢。”裴叶翘着二郎腿，颠颠儿地道，“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不能进入帝陵，那不是救朝夏，而是害它。” 柔懿长帝姬眉头一蹙，余光斜视了一眼裴朝。 裴朝脊背一寒，小声咕哝道：“这、这真不怪我。” 柔懿长帝姬嗤笑道：“不指望你守口如瓶，但你这嘴也太松了。” 裴朝双手张开指缝，虚捂脸，羞惭地眨眨眼。 柔懿长帝姬：“……” 她忍着倦怠，勉强打起精神。 “为何孤不行？孤问了几位高人，世宗帝陵已经被邪祟阴物占领，唯有身怀帝气、大气运者才能进去，有机会从重重恶蛊包围中将东西取出来，而普通人——一去就是有去无回。” 裴叶道：“我听裴朝说了，恶蛊以龙气为食。你在它们眼中是猎物而非猎人，你能进去是因为它们喜欢关起门来享受食物而非畏惧食物的武力。一旦深入其中，再想出来绝无可能。” 柔懿长帝姬陷入了沉默。 许久，她问裴朝：“此事可真？” 裴朝苦笑着伸出手，在柔懿长帝姬和段干启的注目下，他那只好看的右手皮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往外顶，将单薄的人皮丁出密密麻麻的凸起。裴朝用另一只正常的手将皮肉揭开…… 段干启吓得往后一仰，花容失色。 柔懿长帝姬却冷下脸来。 她迄今也忘不了她当年诞育独子凌晁的时候，稳婆侍女高亢失控的惨叫，她躺着的床褥染了从她身体流出来的血，血液中是密密麻麻数不尽的黑色虫子。再之后便是裴朝…… 那年上元节，裴朝出事的时候她心慌得不行。 待她用尽所有力气挤进人群，却瞧见裴朝人皮以诡异的姿态干瘪下去，无数黑色虫子从破开的人皮口子涌了出来…… 裴朝尸首只剩一张千疮百孔的人皮，血肉、内脏都被虫子吃光了。 现在，这些虫子又试图扑向她。 柔懿长帝姬没有动，裴朝用左手将口子捂住，拦住那些失控的蛊虫。 裴叶趁势又给他上了一大大大大串符咒，压制他那一身的蛊虫。 “看到了吗，它们的目标是你。你有命入帝陵，但绝无性命出来。” “孤也不惜这条命。”柔懿长帝姬垂下眼帘，望着胜券在握的裴叶，“你虽是世外玄门之人，孤也不知你的道行有多深，但你没有龙气护身，恐怕连活着进去都做不到。” 裴叶啧了一声。 “长帝姬殿下这是被思维局限了呀，谁说只有身怀龙气的人能靠着龙气护体进去？” 柔懿长帝姬眉头一挑。 “你还有别的办法？” 裴叶道：“当然。” “什么办法？” 裴叶叉腰道：“只要比这些虫子凶煞！煞气一样能护体。” 柔懿长帝姬望向裴朝道：“你的意思是让元初去？” 听着是可行，但裴朝体内的蛊虫都是子蛊，入了帝陵碰上母蛊就是送菜。 裴叶指了指自己道：“何必找他，我就行。” 柔懿长帝姬默默低头，沉默看着不足巴掌高的纸人，怀疑“凶煞”的真实性。 “你很凶？” 裴叶道：“哼，人见人怕，鬼见鬼吼。” 柔懿长帝姬用目光征询在场唯一的鬼。 裴朝道：“是凶，比我凶多了。” “听着是可行，但我为何要信你？合作的前提是坦诚，你做到了？” 裴叶知道柔懿长帝姬还在怀疑她的动机。 怀疑她跟授予皇帝巫蛊邪术的人有关系，朝夏之危是他们自导自演。 她道：“行善事得善果，行恶事积恶业。若能救得一国，自会有功德加身。” 这句话不仅解释了自己的目的，也撇清了自己的嫌疑。 “只是为了功德？” 裴叶想了想，托腮道：“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 裴叶道：“待你辅佐新帝，一统天下，一定要善待万民，顺便改一改朝服。” 众人：“？？？” 这是什么鬼要求？ “怎么改？” 柔懿长帝姬见过大风大浪，淡定得很。 裴叶比划了一下：“朝服要是绿色的，什么绿色都行，朝帽也要是绿色的，最正宗的绿色！” 为了以防万一，裴叶还补充一句。 “朝帽内侧一定要绣上‘裴叶制造’四个字，必须加上！” 柔懿长帝姬：“……” 为何她觉得这才是裴叶的目的？ 正文 492：合作达成 “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柔懿长帝姬却不是好糊弄的人。 除了年少相熟的人，其他人很难博取她的信任，连段干启都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没什么用意。” 柔懿长帝姬嗤笑，明摆着不相信这鬼话。 裴叶只能无奈举起两只小胖爪，改口道“行吧，我交代，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这跟朝臣的朝服朝帽颜色有何干系？” 裴叶开始满嘴跑火车。 “你不好奇裴朝为何迄今还滞留人间吗？” 突然被点名的裴朝一脸懵逼。 他跟柔懿长帝姬对视一眼，后者不动声色道“少年时听过不少鬼怪传闻，据闻鬼魂滞留阳世不肯轮回转世皆因为心中有执念，记挂阳世亲眷。元初心有遗憾，滞留阳世也正常。” 本该鲜花着锦的人生，骄傲宣告世人自己曾来过，结果却在年岁最好的年纪凋零。 柔懿长帝姬站在裴朝的角度想想，假如是她，她也不甘心离开。 裴朝却冲她摇头，裴叶也否了她的猜测。 “不是，执念再深的魂魄也会被幽冥引渡离开，这不是他滞留人间的理由。他滞留人间的真正原因是罪业深重，再加上那个巫蛊邪术有些邪门，这才被束缚在阳世无法解脱。” 这话倒不是骗人。 不仅裴朝如此，柔懿长帝姬现在暴毙也会如此。 “罪业深重？元初做了什么孽？” 裴朝心性善良、行事正值，不说功德披身，怎么也不该罪业深重。 裴叶道“他的恶并非源于自身，而是源于一身的蛊虫。蛊虫吞噬龙气越多，影响国运越大，那么因为缺少国运而惹来的天灾便有他一分干系。若想解脱，得偿还清楚才行。” “如何偿还？” 柔懿长帝姬秀眉微拧，深邃的瞳孔激起点点波澜。 这些罪业根本不是裴朝犯下的，为何要他偿还？ 裴叶继续道“罪业来源于减少的国运，也就是说——如果你们能令朝夏强盛，百姓安居乐业，那么百姓的愿力也会催生国运增长。国运与百姓，二者相辅相成、互相影响。你与他感情深重，夫妻一体。只要你愿意，你能将自己的功德气运分享给他，替他还了欠下的罪业。” 某种意义来说，这就是“养小鬼”了。 她又将话题拐了回来。 “给朝服朝冠改颜色也是为了自己。百姓生活面貌能影响国运，而百姓生活如何又与朝中朝臣有密切干系。朝臣一心为民，办事尽心，百姓生活自然会好起来，促进国运增长。我是个世外人，即便有经天纬地的才华也无法涉足朝堂，干涉凡间朝代更迭。提建议给朝服朝冠改颜色被采纳，百官行善事也会算我一小份。我沾点儿功德红利不算过分吧？” 说完，裴叶给自己点了个赞。 这么扯的理由也能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简直棒棒的。 “你若不答应也无妨。” 柔懿长帝姬眉头一扬，黑沉的眸子瞧着裴叶，想听听她还能说什么。 裴叶厚颜无耻道“我是凌晁的授业恩师，让他发个毒誓，日后给百官换一身颜色不难。” 凌晁不答应怎么办？ 打一顿就乖了。 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绝对怕她的拳头。 “你这么肯定孤会选择凌晁？” 裴叶道“除了凌晁，殿下还有其他人选吗？” “如果孤说有呢？” “那我就连夜将那人砍了。您看好谁，我就砍谁。” 柔懿长帝姬“……” “成交么？” 裴叶冲着柔懿长帝姬伸出握拳小拳拳的小爪。 “孤应了。” 柔懿长帝姬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论是为了朝夏、为了裴朝还是为了她自己，选择跟裴叶合作是最保守的。 龙椅上那个垃圾当皇帝不怎么样，诡异手段倒是层出不穷，柔懿长帝姬怀疑他背后有世外邪士支撑。 见识过裴叶的手段，出于稳妥考虑也要试着跟她合作，免得阴沟翻船。 “希望孤这次没看错人。” “相信我，这绝对是你一生看人最准的时刻。” 她裴叶可是战斗军团历任首领中最靠谱的一个。 不知不觉又到了蚀骨之痛发作的时候。 柔懿长帝姬刚放下虚软的手，掩藏在黑纱下的容颜疼得扭曲。 “再有半月，闫火罗会派遣使者正式来朝夏提亲，顺便签订停战盟约。” 她嘴角险些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却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汗液从肌肤下冒了出来，将衣衫内衬打湿。 肌肉也因为剧痛而产生短暂的痉挛。 柔懿长帝姬面上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连坐姿都不曾改变。 裴叶道“我们挑在那个时候动手？” 柔懿长帝姬喉间溢出沙哑的笑声。 “你知道吗，闫火罗指明你去和亲。” 裴叶“？？？” 柔懿长帝姬道“闫火罗的停战不是出于真心，一来试探朝夏态度，二来使诈偷袭。闫火罗的大王是个极其好斗激战的暴徒，我当年与他打过交道，知道他不会真心议和。只是碍于国内贵族反战声音，不得不做出妥协。他多半是想借着停战议和哄骗朝夏放松警惕，同时蛊惑朝内停战派的耳目。再趁势发难，既能打朝夏一个措手不及，也能断绝停战派亲近朝夏的后路。而去和亲的人，十有七八会被牺牲。” 牺牲裴叶，她还真舍不得了。 “孤知道你不愿意，所以孤已经替你安排好替身，会有人替你去和亲。” “谁？” 柔懿长帝姬吐出一个名字。 “你应该认识，萧妃儿。” 裴叶“……” 柔懿长帝姬前不久还是萧妃儿背后最强代打，现在扭头就要牺牲萧妃儿了？ “你舍不得？” 裴叶莫名其妙地问“我为何要舍不得？” 柔懿长帝姬道“没有舍不得就好，欲成大事，总会牺牲一些人。” 裴叶“？？？” 等等—— “萧妃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母亲与你生母是姐妹，你们二人是表姐妹。知道这层关系，你还能狠得下心？” 裴叶“……” “筱绿”父母当年投奔的绣娘亲戚是萧妃儿的母亲？ 呵呵，游戏副本的狗血巧合还真多。 。 正文 493：求娶帝姬 “死道友不死贫道，我有什么狠不下心的。” 裴叶又不是原主“筱秀”，萧妃儿下场如何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啊。 柔懿长帝姬闻言垂下那双漆黑的眸，唇角溢出满意的浅笑，但这点儿笑意很快就被加剧的蚀骨之痛冲散，额头冒出的薄汗几乎要汇聚成汗珠滑落。饶是如此，她仍旧不动声色。 “不被没有意义的感情、血缘和羁绊牵制，孤有些欣赏你了。” 裴叶一屁股坐在矮桌倒扣着的茶碗上，两只短爪环胸抱着。 她声音微扬道：“欣赏我的人多了海去了，但你是我见过最能装的一个。” 一直当背景板的段干启险些要被自己口水呛到。 裴叶也绝对是他见过嘴巴嘴欠的，上门找人合作要有合作的态度，她倒好，开口就得罪人。 柔懿长帝姬没这么多精力跟裴叶扯，选择了无视。 裴叶下一句却让她预备起身的动作僵住，她道：“我听裴朝说，你每个时辰都要经历一遍蛊虫蚀骨的折磨，刚才就开始了吧？你居然还能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我说你会装也没说错。” 柔懿长帝姬表情淡漠地起身。 行云流水中带着一丝丝的慵懒，外人根本瞧不出破绽。 她嗤了一声，沙哑地道：“小小手段，孤岂会被它打倒？” 早些年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蚀骨之痛来临时像个丧失自我、只求一死的疯婆子，苦苦哀求看管自己的死士杀了她……但每逢理智重新回来，她再回想那时的自己，越憎恶自己的懦弱。 她不该这么被打败，不该躺着等待腐朽…… 她本该是母亲最大的骄傲。 她是朝夏的柔懿！ “将伤痛暴露给自己以外的人，是懦弱。” 裴叶还想开口，余光瞥见裴朝冲着自己不断摆手。 柔懿长帝姬离开之后，裴叶瞧着宛若霜打茄子的裴朝，忍不住吐槽。 “你刚才拦着我干嘛？我想说我能帮她镇压一阵子，好歹让她安稳觉……” 睡眠不足的人有多么可怕，裴叶是领教过的。 床气大、脾气躁，如果武力值高，妥妥能拆家。 裴朝捂着腮道：“柔懿性格要强呀，以前还在正常人范畴，现在嘛——没得救了。” 裴叶道：“我怎么听你这话，有些嫌弃？” 裴朝连忙摆手道：“不，小爷我就是喜欢她这股脾气，你一个单身丫头懂什么情趣。” 裴叶：“？？？” 段干启一脸懵逼地看着小纸人爆发，扑到裴朝脸上将他的脸挠花。 一人一纸，你追我赶。 裴朝上蹿下跳也躲不开黏上来的裴叶，干脆就地一个打滚儿，蜷缩着屈膝抱头，嘴里讨饶。 裴叶将他抓得满面血痕才罢手。 裴朝委屈巴巴道：“小爷这张俊俏的脸被抓花成这样，你让我如何见家中女君？” 裴叶：“……” 裴朝前不久吹嘘他自己是当年闻名都城玄安的风流才子，街坊市井中的“第一郎君”，能文能武、家世优渥、容貌俊朗，出个门都要开豪车才能将爱慕她的娘子投来的花卉瓜果运走…… ……就这么一个德行？ “真是辛苦长帝姬殿下了。” 没有柔懿长帝姬的基因加持，凌晁全随了他亲爹，估摸着不是沙雕就是傻子了。 “你变回去，别大半夜吓唬人。你把启明吓出个好歹，你赔你家女君一个好用的下属。” 裴朝整张脸血淋淋的，再配上那一身血红血红的红裳，大半夜制冷效果堪比冰窖。 “哦，忘了他还在了。” 裴朝手在脸前虚拂而过，一阵阴气涌动后恢复成面白无瑕的俊俏模样。 段干启：“……” 他一个大活人，存在感就这么低吗？ 裴叶找段干启借了几张纸，准备画几张符关怀一下盟友。 人家嘴硬说能抗能熬，但裴叶也不能真看着才四十出头的小丫头受折磨，良心过不去。 关爱幼崽是联邦的传统美德。 她准备帅气画符，但真正下手才发现自己剪的小纸人手太短了。 算了，用脚画也是一样的效果。 “这东西有用吗？” 围观裴叶用脚沾着墨水在纸上乱跑乱跳乱打滚，裴朝觉得不太靠谱。 “这符要是不好用，我就把你儿子脑袋摘下来给你家女君赔罪。” 面对裴叶阴仄仄的威胁，裴朝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混乱的一夜过去，失眠熬夜一整宿的段干启走路头重脚轻，而柔懿长帝姬却有了一个十多年来第一个连贯漫长的梦。裴叶用了同样法子连夜赶回去，回到自己身体继续补觉。 沾了一身墨汁的小纸人却在裴叶入眠后被九片竹叶团团包围。 凭什么它们都是竹叶，这个新来的家伙能获得大可爱的特殊对待，还能跟大可爱互换身体？ 一整宿啊一整宿。 霸占大可爱一整宿！ 它们也想跟大可爱融为一体，不分你我呀！ 嫉妒令竹叶们前所未有地团结一致。 小纸人：“qq” 裴叶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来。 出了营帐发现帐下士兵在副将率领下自觉训练，没有偷懒，她满意地点点头。 倒是凌晁几个觉得不对劲，以为裴叶生病。 “我早上来寻你，士兵却说你还在营帐睡着没起来。” 这不像是她的作风。 裴叶道：“昨夜忙，醒来腰疼。最近两日也无事就赖了，跟被窝多温存一会儿。。” 凌晁听后，双颊默默染上粉晕，耳根子红得能滴血。 他支吾着道：“军营是不太方便……裴先生，你年纪还小呢，沉溺于此对身体不好……” 裴叶：“？？？” 沉溺什么？ 等等—— 这小子是不是又开了一辆车？ “我要是将你脑子拧下来搁在水里洗一洗，下游黄的能开染坊。” 最后当然没拧成。 裴叶率兵去拧闫火罗的脑袋了。 自从黎殊透露朝夏和闫火罗有和谈意向，这边战线的将士像吃错药一样，整天没事干去堵闫火罗军队。连夜袭也从偶尔一趟变成了隔三差五一趟，闫火罗被闹得只能每日高挂免战牌。 裴叶几个没仗打，天天闲得抠脚。 直到半月后，闫火罗派遣使者正式向朝夏提出停战议和的消息。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闫火罗效率这么高，依旧将凌晁几个惊到。 同样被惊到的，还有朝夏满朝文武。 闫火罗大王愿以王后之位求娶朝夏帝姬。 皇帝欣然应允，却又疑惑：“不知贵国大王希望求娶朕膝下哪个女儿？” 正文 494：上一辈的相爱相杀 别看皇帝在外经营自己深爱先皇后的戏码，对内也将妃嫔当成集邮手办，但该生的孩子是一个没少。再加上皇帝营销有道，妃嫔知道自己再怎么争也争不过先皇后以及先皇后留下的太子，故而纷纷见好就收，各退一步。只要能生下儿子女儿，待新帝登基她们也能有指望。 君不见先皇那群太妃，她们在皇帝登基后也被各个子女接出宫供养着？ 不在深宫住着，没有规矩约束着，自己就是府上最大的老太君，老年生活别提多有滋味。 这些太妃就是宫妃们羡慕的对象、努力的目标。 熬死皇帝，跟着儿女们出宫当老太君。 在这样诡异而和谐的氛围下，每年都会有几个新生儿降临。 除却少数几个体弱生病夭折的皇子皇女，大部分都安然活下来，顺利长大，相处和谐。 这个比例搁在历朝历代也能傲视“群雄”。 当然，这也是皇帝骄傲的资本之一。 后宫和谐，子女繁多，前朝给力，皇位稳坐。 人生赢家不外如此。 子女多了，皇帝当然也不稀罕了，牺牲个把女儿换来十几年无病无灾，国库还能丰盈起来，他当然舍得。因此，当使者提出要让帝姬和亲的请求，他想也不想就问要挑哪个帝姬。 这一行为让不少对皇帝有意见的朝臣暗皱眉头。 闫火罗是主动求和停战，并非朝夏战败被逼和亲，皇帝这句话将诸位帝姬置于何种位置？ 朝夏帝姬尊贵无比，哪里是菜市场上任人挑剔选择的大白菜！ 居然还带讨价还价？ 朝中虽有主张议和的臣子，但也有不少反对派。 臣子见此情形，一些脾气躁得已经扭过头，额头青筋都蹦出来了。 皇帝却没在意这些人的情绪。 在臣子看来，帝姬是朝夏皇室与皇子同等尊贵的存在，但在皇帝眼中不过是诸多庶出子女中的一个。因为后位空悬，除了名义上的太子，其他子女都是庶出。这让自小就是嫡出，并且因为嫡出身份而凌驾其他兄弟姐妹之上、备受先皇与世宗看重的皇帝将“庶”看得很轻贱。 他膝下儿女不少，长到能和亲的适龄女儿也多。 从中挑一个给予恩宠，让其为朝夏往后十数年和平牺牲，她能有什么意见？ 使者明显是有备而来。 他恭敬地用最标准的朝夏礼仪给皇帝行礼，尔后才道“国主年少时曾化名到朝夏求学。” 皇帝面色冷了一些。 “这事儿略有耳闻。” 哪里是略有耳闻，基本朝夏和闫火罗两国朝臣都知道这事儿。 闫火罗大王与其他皇子不同，他很小时候便意识到闫火罗不进步，必然会被乱世抛弃。 彼时的朝夏国力强盛，兵强马壮，政治也算清明，让周边小国惴惴不安，生怕朝夏皇帝哪天不爽就派兵将他们剿灭了。被赶到贫瘠之地，国民生存条件恶劣的闫火罗也不例外。 闫火罗大王却觉得朝夏不足为惧。 性格强势的世宗禅位，继位的皇帝性格过于温和，不太可能随意动兵。 闫火罗有足够的时间发展自身，而他就是给国家带来变革的人！ 他的野心不仅仅是壮大闫火罗那么简单，他还想觊觎天下。 但碍于地理限制，想要展望天下就必须越过朝夏。 朝夏是闫火罗最大的绊脚石。 想战胜敌人就必须充分了解敌人，才能制定一系列有针对性的策略。为此，闫火罗大王化名“罗燕”，以朝夏与闫火罗两国混血的身份，几经辗转才进入朝夏五院之一的天门书院求学。 顶着“罗燕”马甲的他行事洒脱、生性风流，真正不做作的举动以及学霸光环，很快就打消同窗们对异族的嫌恶。学生嘛，还是比较单纯的，“罗燕”在天门书院混得风生水起，直到踢到铁板。彼时在外游学归来的柔懿帝姬一眼就说“罗燕”是个虚伪暴戾又惹人厌恶的伪君子。 “罗燕”生出兴趣了。 他在天门书院暗中勾搭过对他有意思的女郎，女郎虽矜持却没扛得住他的狂热直球。 新鲜一段时间就有些腻了。 男人喜欢的女人永远不是最美丽的，而是最新鲜又没有尝过的。 五官优秀得像是自带美艳滤镜的柔懿帝姬就是又新鲜又绝色的佳人，一瞬间就激起他的好胜欲。哪怕柔懿是朝夏世宗帝姬，但也是个十来岁的丫头，身边的男人不是对她毕恭毕敬就是唯唯诺诺，颜色再好看也会觉得无趣。此时来一个画风格外不同的桀骜男人，效果暴击。 “罗燕”是怎么想的，但现实告诉他—— 他想多了。 柔懿帝姬整日跟那个相貌比花魁还艳丽的裴朝影形不离。 某次他想约柔懿帝姬去看日出，结果人家却是从裴朝屋中出来的，“罗燕”的脸色精彩无比。 “且不说孤有了元初，即便日后屋内再添人，也轮不到你。” “罗燕”道“帝姬殿下这话未免太折辱人。” 柔懿笑道“你觉得这是折辱吗？孤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也曾到边境游学，见识到不少混有两国血统的混种……边境百姓是这么称呼他们的。这些人在两国百姓不待见中长大，地位几乎与下九流相同，最大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能被接纳。他们为了生存，脊背膝盖在日复一日的弯曲中有了弧度。他们什么脾性？你又什么脾性？胆敢在一国帝姬跟前谈‘折辱’二字？” “罗燕”听后冷汗涔涔。 柔懿继续道“孤虽不知你的身份，想必也是闫火罗哪个贵胄子弟。两国战火平息多年，五院闻名天下，时有他国士子前来求学，闫火罗自然也不例外。孤不会对你如何，但也希望你记住，你这两条腿踩的是哪一国的国土？待在朝夏的地方，最好还是学会‘入乡随俗’。” “罗燕”听后暗下懊恼。 “另外——再让孤知道你对书院其他女郎图谋不轨，脐下三寸那物就摘了吧。” “罗燕”不屈不挠想勾搭，结果被裴朝率领一堆的打手麻衣套头殴打。 红衣少年笑着露齿“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脸，有小爷天生丽质吗？” 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 。 正文 495：封帝姬 “罗燕”被揍了几次，终于安分了一年。 直到他暗中接到母妃传递来的情报——前任大王病重，他必须回去，不然就被其他兄弟捷足先登了。“罗燕”立马寻了游学的借口准备离开朝夏，结果却在边境被柔懿的人截杀。 暗中带着的数百护卫尽数阵亡，母妃派来接应他的人手也死了个干净。 “孤大意了，没想到你居然是闫火罗的皇子。” 错误就该弥补。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也是“罗燕”命大，中了三箭被砍几刀又坠落瀑布，幸运被下游的渔女救起，养伤期间还将渔女的芳心勾到手，二人勾搭在一起，还有了一名“罗燕”并不在意的私生子——郎昊。 养伤期间，闫火罗却翻了天。 大王病重的消息一直封锁着，但柔懿帝姬根据“罗燕”的行为猜测出闫火罗王庭的情况。 她用闫火罗当政治资本，给闫火罗众将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罗燕”伤势养好回去，发现大王之位还空悬着。 倒不是其他兄弟让他，单纯是他们作为代大王被朝夏杀光了，“罗燕”躺赢成了新一任大王。 他果断找上柔懿帝姬的政治对手，也是朝夏当时位子摇摇欲坠、在被废边缘的太子。 太子想要帝位，可柔懿声望太高他慌啊。 “罗燕”想要柔懿停止发疯，让他有时间振兴闫火罗。 二者一拍即合，顺利狼狈为奸。 当然—— 这样的合作历史，不论是皇帝还是闫火罗大王都不会对外宣扬的。 但毕竟有那么一段交情，还有过共同的敌人，某些事情上贼有默契。 当他听到使者提及闫火罗大王少年经历，他便忍不住蹙起眉头。 使者道：“说来，国主年少时曾倾心贵国孝恭皇后。当国主得知孝恭皇后仙逝还曾哀痛……” 皇帝听了想撇嘴。 哀痛？ 那个女人死了，笑得最欢快的人就是闫火罗大王了。 听到其他男人恋慕自己名义上的亡妻，皇帝表情看着格外僵硬，朝堂气氛也泛着淡淡尴尬。 先皇后有多少爱慕者，那一辈的朝臣都清楚。 多他闫火罗大王一个不算多，少他一个也不算少，不算什么稀罕事。 但闫火罗使者下一句话就让一些朝臣想原地爆炸了。 “……我国国主想求娶孝恭皇后之女。” 娶不了白月光，那就娶白月光的女儿吧。 闫火罗大王正值盛年，这个时代男人梨花压海棠不算老不修，反而能被称为雅事。 君不见多少五六十的名士大儒纳了十三四的鲜嫩小妾？ 但老夫少妻的搭配搁在两国和亲就让人不适了。 最重要的是—— 白月光也得有个女儿才行啊。 一名臣子纠正道：“使者健忘，孝恭皇后仅有一子，朝夏储君。” 太子殿下那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是女人的脸。 倒不是说不好看，但喉结明显，五官棱角分明，柔中透着刚硬。 一个女人要是长这样，那也太惨了。 使者诧然道：“怎会？那我国将士在阵前所见妙龄少女又是谁？那名女子相貌与当年的孝恭皇后极为相似，不论是眉眼还是神采，一颦一笑宛若双生。按年纪……应当是啊……” 秦老听不下去了。 出声打断使者的话。 再让使者哔哔下去，孝恭皇后清誉还要不要了？ 哪怕朝夏风气开放，众人也知孝恭皇后婚前跟裴朝那厮才是互相倾心的一对，但皇帝都没说什么，也没计较皇后婚前的情史，众臣也不好扯这个话题。婚前是婚前，婚后就不同了。 使者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污蔑孝恭皇后在外有私生女啊。 皇帝道：“你说的女郎，该是为朕捍卫边疆的悍将，裴叶……裴爱卿吧？” 说起裴叶的名字，皇帝的表情又黑了一个度。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两个x男女。 一个“柔懿”，一个裴朝。 这么多年过去，冒出来一个姓裴，相貌却酷似“柔懿”的少女，对皇帝造成双倍暴击。 厌恶归厌恶，但面上不能当着朝臣的面露出来。 “她并非梓潼之女，与梓潼相似……约莫是缘分吧。使者的意思……贵国大王是想求娶这位？” 使者道：“是，恳请陛下应允。” 众臣默默看着皇帝。 使者都说裴叶跟先皇后一模一样，相貌相似神态也似，作为“深爱”亡妻的他会答应使者的请求吗？除此，裴叶为朝夏立下这么多汗马功劳，朝夏重用尚且来不及，哪里能将人推出去？ 皇帝也迟疑许久，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只说要想想。 此时，也不知哪里传出来裴叶是先皇后之女。 生父当然不是皇帝啦，而是当年那位才子裴朝的。 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一些朝臣将时间线排了排，发现可能性很大。 谁也不晓得裴叶的真实年纪，但根据阵前传回来的情报来看，她应该比太子还年长一两岁。 市井百姓默默吃瓜，知情朝臣担心皇帝的心脏。 哪个男人碰见这事儿能淡定啊。 第二日，使者又将求娶的“聘礼”增厚三分，充分表明了闫火罗的诚意。 皇帝心下动摇得更厉害，但却不能承认裴叶是先皇后和裴朝的女儿，反而在朝堂上情真意切地哭泣，哀恸不已，说昨夜先皇后入梦与他畅谈，遗憾只给皇帝生了儿子没有女儿，为此在地下不得安宁。皇帝为了成全亡妻心愿，预备收养裴叶，将其记入宗室玉牒，封为帝姬。 柔懿这一脉的朝臣冷眼看着皇帝唱念做打，表情冷漠。 秦老下了朝就臭着脸让下人准备熏艾。 “去去晦气。” 秦绍跟在爷爷身后不敢言语，回了房间就将手机掏出来，将朝中热闹跟小伙伴分享。 凌晁道：“闫火罗是迫不及待想要灭国吗？” 撤回。 凌晁又道：“算辈分，先生是不是我妹妹了？” 继续撤回。 “先生，我想听你喊一声哥哥。” 秒撤回。 凌晁抱着手机在营帐闷声发笑。 直到—— “凌晁弟弟，来，我们交流一下感情。” 用什么交流？ 拳头。 全身筋骨都被裴叶蹂躏一边的凌晁仰躺在地上，四仰八叉不顾形象。 “先生，你放心。”凌晁一边小喘一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小爷迟早会踏平闫火罗！” 跟闫火罗撕破脸皮，打仗就打仗，谁怂谁是小狗。 和亲？ 跟屎和吧！ 正文 496：德福帝姬 两国准备和谈，闫火罗主动向后撤兵百余里，这仗自然也打不下去。 但众将都知道闫火罗的尿性，并未真正放下警惕，生怕他们冷不丁打一个回马枪。 前线将士跟闫火罗打了多年仗，深知这些人的凶悍与野心，决计不会和谈，这背后绝对还有他们不知道的阴谋。这在以前的战役中也不是没见过。“兵不厌诈”，啥手段都是允许的。 该练兵的练兵，该处理军务的处理军务。 偶尔还能偷摸出去，打着“锻炼”的名义跑去打猎烧烤，打个牙祭。 不用说，有胆子干这事儿的人就是裴叶和凌晁了。 郎昊面无表情地坐在石滩上，两腿随意交叠，手中捧着手机，食指在屏幕上飞速写着字，跟发飙抓劳力的黎殊解释——打猎什么的，是两个小伙伴硬要抓他去打猎的，不关他的事。 凌晁二人驾马回来，马背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野味。 郎昊有一点很想吐槽这位小伙伴。 打猎还穿颜色如此鲜艳的大红色衣裳，这是生怕同行狩猎的小伙伴分不清他跟猎物吗？ 凌晁距离石滩还有些距离，大老远便冲他挥手，脸上挂着满载而归的笑。 他猎来的猎物不少，甚至还碰上一头野猪。 “只可惜让那畜牲跑了。” 否则他绝对要拖着那头畜牲回来。 裴叶撇嘴：“没骟过的野猪猪肉多难吃，你猎来我也入不了口。” 野猪分量是大，但处理起来麻烦，还得放血，否则又臭又腥，吃着一点也不香。 凌晁瘪嘴：“裴先生，我只是向季苍炫耀自己神勇啊，跟猪肉口味没什么干系。” 只要裴叶在身侧，他想装个比就格外艰难。 郎昊：“……” 凌晁跳下马背，一边将猎物放下来，一边嘴巴叭叭叭个没完。 他今天运气爆棚啊，不仅遇见了一头野猪还遇见一头吃着鹿的大虫。 大虫皮毛光滑，凌晁一眼就看上了。 只可惜，他举起的弓箭被裴叶拦下，阻止了他。 “……小爷还想给母亲剥一张完整的虎皮披风的，但先生说大虫有身孕……” 郎昊听得耳朵都起茧子，幸好他有一张高冷且面无表情的脸，走神也没人发现。 待凌晁闭嘴，几人已将猎物全部处理好，架起烧烤的篝火堆，将切好的肉用签子串起来。 三人默契一致，一手翻转烤肉，一手操作手机，打开屏幕。 凌晁见黎殊在群里发飙，艾特他们几个，暴躁的气息从一把把带血砍刀的表情包溢出来。 “动怒易伤肝，伤肝易损寿数。”凌晁将几百条消息逐一看了过来，感慨道，“这东西好用是真的好用，但也有不太方便的时候，找人太便捷。每次编理由说自己没看到消息，想得头秃。” 他们三个没有旷工，但架不住这个时代没有所谓上下班之说。 黎殊见到他们清闲就想抓劳工，将别人的活儿也丢给他们处理，谓之“能者多劳”。 凌晁起初还会被骗，骗的次数多了也会学会摸鱼，装聋作哑当自己没有看到群里的消息。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他都不晓得该如何敷衍黎殊。 毕竟，他们这位军师真的不好对付。 裴叶笑道：“凡事都有两面性，只要利大于弊就有实践的价值。” 凌晁看着滋滋冒油的烤肉，眼疾手快将手机放下，抄起调料瓶，不要钱地往上撒辣椒粉。 时下菜式大多都是随便蒸一蒸、煮一煮，撒点盐、泼点醋，故而大多人的口味都偏淡。 唯独凌晁口味重。 尝过辣椒的味道就对它彻底上瘾，还将辣椒图案绣到自个儿衣服上。 对红色，凌晁是真爱。 郎昊嫌弃地道：“离我远一些，别飘到我这边。” 三个都是年轻人，食量比同龄人大很多，猎来的猎物很快就被瓜分干净，只剩一堆残骨。 裴叶正惬意地剃着牙，捧着手机的凌晁突然噗嗤笑出声。 “先生，有进展，你的封号出来了。” 皇帝要收裴叶为养女，赐予其帝姬之名，自然也要按照宗室排辈分，赐个号。 满朝为此争论了三四天，秦绍每天下朝就给小伙伴转播，不足之处有申桑弥补。 没人去询问裴叶愿不愿意被收养，愿不愿意当这个帝姬。 不论是皇帝还是朝臣都觉得一跃枝头成凤凰是祖祖辈辈烧高香也求不来的好事儿，没有谁会拒绝。皇帝当父亲，还不感恩戴德、跪谢圣恩？因此，他们也没询问裴叶愿不愿意和亲。 哪怕她是个奇葩不愿意，她作为臣子还敢抗命？ 秦绍和申桑还是资历浅的小年轻，有资格上朝聆听圣言已是不易，也没他们发言的地儿。 他们就默默站在远处角落吃瓜听八卦。 吃了一阵子就发现朝夏效率太低，扯皮一个赛一个能，但实施下去就不太行。 听祖父讲，皇帝喜欢听人阿谀奉承他，不喜那些性格硬、行事刚的臣子，仕途晋升缓慢，有些甚至会因为皇帝心情不好而被贬斥他处。逐渐的，反倒是那些牙尖嘴利、油嘴滑舌的家伙爬得快，也慢慢在朝堂占据了一席之地。为了保护自身利益而抱团结党，让人看不过去。 例如为新帝姬取封号这事儿吧，扯了好久。 “定下来？什么破名字？” 裴叶睁着死鱼眼，嘎嘣嘎嘣将酥烂的骨头嚼碎，瞧不出丝毫喜气。 凌晁道：“德福帝姬。” 裴叶：“……” 嘛玩意儿？ 裴叶嗤笑，嘲讽道：“干脆叫‘巧克力帝姬’或者‘纵享丝滑帝姬’好了，去【哔哔】的帝姬！” 郎昊沉吟道：“福者，祐也，是个好字。” 为何裴叶一脸嫌弃的模样？ 裴叶道：“福是个好字，但朝夏这一代却是随了‘德’。” 希望后世没有“德芙”这个牌子，否则“德福帝姬”就真是名留青史的巧克力帝姬了。 “德福有什么不好吗？” 虽然听着有些俗气，但寓意是很好的。 众臣商议扯皮这么多天，取的封号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却见裴叶从袖子掏出一盒铁盒子，上面印着凸起的商品艺术文字。 德芙巧克力。 爱心铁盒子右下角还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捻着一块巧克力露出享受的表情。 附一行小字“纵享丝滑”，代言人xxx。 两个青年：“……” 正文 497：就逗一逗嘛 凌晁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这绝对是个巧合。” 郎昊道：“除了我们几个，没谁会知道这事儿的。” 在这个皇权横行的时代，百姓都会主动避讳皇家用字，谁敢用同音冒犯皇室？ 封号风波没掀起什么风浪就被裴叶丢到脑后了。 拿出来的巧克力也被凌晁二人分食掉。 甜腻丝滑的口感相当上头。 骑在马上，嘴里砸吧着残留的甜感，默默将最后一块收进袖子。 好东西吃完就没得吃了，带一块儿回去跟军师分享。 希望他能少罚自己。 凌晁除了辣椒最喜欢的就是各种甜口零食。 这个时代的饴糖口感粗糙，甜度也不是很够，裴叶也不是经常掏零食，让凌晁颇为遗憾。 若非节（怕）操（死），他都想悄咪咪偷走裴叶的袖子。 因为裴叶被收为皇帝养女、以帝姬身份去和亲的消息还未传出来，她依旧循着往日习惯练兵。要说哪里跟往日不太一样，大概是荣王殿下出现的频率高了，他脸上的笑容也浅淡了。 “殿下有什么心事？” 裴叶再一次偶遇迎风而立的荣王。 不得不感慨美丽的皮囊天生起点就高，站着不动也能惹人怜爱。 老阿姨实在是见不得美人落泪、鲜花凋零这样的场景，不禁心生怜惜。 荣王道：“孤最近听到些许风声……” 裴叶顺着问下去：“什么风声？” 荣王俊美轻蹙，清瘦不少的脸颊带着令人心碎的忧郁。 他迟疑地抬起手，裴叶清晰看到堆叠的袖子从手腕滑落些许，露出白皙到能看到青色血管的绝对领域。手指迟疑着想要轻触她的脸，最后还是缓慢放下，灰色无神的眸子写着挫败。 裴叶轻扬右眉，反问荣王道：“殿下怎么了？” 荣王道：“……说起来，孤还不知你的容貌，想‘看看’。” 他是个盲人，遇见裴叶之前就盲了，所谓的“看”，当然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手指触摸。 裴叶失笑：“这就是让殿下愁心的事情？” 荣王摇头否认道：“非也，孤最近听到风声，皇兄有意收养你为养女，前往闫火罗和亲。” 他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裴叶的异常反应。 “先生不觉得气愤？” 哪个人才能容忍旁人未经允许就安排自己的人生，塞给她一个没见过面的伴侣？ 以荣王对裴叶的了解，这会儿应该跳起来放话锤爆闫火罗大王三条腿才对。 “我早就知道了。”裴叶哦了一声，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反问荣王，“殿下不是想‘看’我的脸？” 说着，她抓起荣王方才放下的手贴在自己侧脸。 荣王的袖子直直滑落至手腕，突如其来的冷意吹得手臂肌肤一阵战栗。 “先、先生？” 挣扎力道微弱到能忽略不计。 裴叶笑道：“殿下觉得我容貌如何？” 荣王道：“人间颜色与孤而言都是黑暗，皮囊美丑并不重要……孤也不知先生算好还是不好。” “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荣王道：“于孤而言——先生的皮囊不重要，先生的内在美就行。” 裴叶松开荣王的手，优哉游哉地单手插着腰道：“荣王殿下‘看’也‘看’过了，我就先告退了。” 荣王唇瓣翕动，伸手欲拦。 “若先生不愿和亲，孤愿……” 裴叶低头从口袋摸出一根烟，打断他的话。 “没事，我愿意的。毕竟，这世上如此不惜命的人不多了。嫁过去就当瞧个猴子吧。” 她笑着挥手离开，徒留荣王站在原地伫立许久。 他袖中的手颤抖着攥紧成拳，苍白的面容不复方才的清冷恬静。 “闫火罗……” 裴叶心情极佳地回到营帐洗了个澡，处理公务，天色差不多了才准备歇下。 哦，差点儿忘了。 她倏地睁开眼，掏出手机看了看【恋与养崽】，跟阿崽互动。 进入游戏界面才看到【系统记录】爆炸，数千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记录刷屏了。 她往上一拉到底，看到最初那几条。 【阿崽回来了】 【阿崽心情爆炸，跌落谷底，心情值-999】 【阿崽委屈地趴在桌子上进入自闭状态】 【阿崽突然想到什么，它跑着去了地下一楼健身房】 是的，裴叶靠着氪金给阿崽氪出一个私人健身房、游泳池。 阿崽这两年工作不是很忙，每天都能早早回家，睡觉之前还能游个泳什么的。 裴叶循着线索将视角调到地下一楼，却见地上躺着好几个报废的沙包。 沙包上贴着一张白色的纸，上面画着一只火龙果。 【阿崽打了沙包一拳，心情值-1】 【阿崽打了沙包一拳，心情值-1】 …… 【阿崽打爆了一只沙包，心情值+233】 裴叶找到缩在角落，沉在阴影中的阿崽，询问道：“怎么了，崽儿？” 【自闭中的阿崽并不想理会玩家，请玩家及时安抚，以免阿崽触发离家出走剧情】 裴叶只能挠挠头，一个劲儿翻找她能想到的甜言蜜语。 “阿崽，我们去看月亮好吗？” 阿崽给了点儿回应，但飘出来的文字泡却是冰冷冷的“姿色平庸，不看”。 裴叶托腮，开启甜言蜜语模式，顺着阿崽的毛：“月亮若不姿色平庸，如何衬得我们家阿崽风华绝代？它不及你万分之一。去看月亮，自然是为了借月光能让我看清阿崽多么好。” 【阿崽……&ap;ap;￥￥（￥……】 一阵乱码飘过，系统又刷出了一条消息。 【阿崽走出了自闭】 阿崽蛋尖儿上的文字泡变成了“行吧，那就去看看”。 爬上阳台看月亮之前，阿崽从枕头下掏出了一支手电筒。 裴叶先前给阿崽行礼塞进去的那支。 “为何要带手电筒？” 阿崽回复一句。 “担心月亮不够亮。” 陪着阿崽赏了半个小时的月亮，时不时再给它塞几颗棒棒糖刷好感，终于将小家伙哄好了。 道了晚安，她退出游戏界面，看着【抠脚六人组】发了一条没头没脑的消息。 “小家伙不好哄啊，逗两下就炸毛。” 群里众人聊得起劲。 听到这话忍不住追问小家伙是谁。 裴叶嗤了一声道：“听闻这个点还玩手机的，多半都是未婚单身狗，因为没有夜生活。” 群…… 一下子安静了。 第二日晚间时候，柔懿长帝姬这边也安静了。 “荣王殿下今日怎么大驾光临了？” 荣王也没转弯抹角。 “皇姐要皇位，孤要闫火罗大王之首级，若愿意就成交，若不愿意，皇兄兴许想见见皇姐。” 柔懿长帝姬：“？？？” 正文 498：荣王的另一面 柔懿长帝姬自恃识人无数，极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但她的自信在两个人面前栽了跟头。 一个是裴叶，一个就是荣王。 前者倒还好说，身怀世外术法，本就不能用凡人常理揣度。 荣王又是怎么回事？ “皇弟要闫火罗大王的项上人头？为何？” 柔懿长帝姬不由得定睛细瞧荣王的反应，试图从他淡漠的脸上发现蛛丝马迹。 结果令人沮丧，因为荣王根本没给她丁点儿反应。 柔懿长帝姬又试探道：“按照孤的布局，闫火罗迟早是囊中之物，皇弟何时要他人头都行。” 荣王终于肯吝啬表情了，吐出的话却让柔懿再度愣了一瞬。 “孤要他的人头，越快越好——必须在和亲之前，否则的话，皇姐也别怪小弟不念情。” 柔懿长帝姬的行踪一旦暴露在皇帝跟前，她所有的布置都会打水漂。 不仅性命不保，朝夏国运也会被皇帝的骚操作彻底断送。 柔懿长帝姬终于露出一丝厉色。 “皇弟这是在威胁孤？” 荣王道：“您心里清楚就好。” 柔懿长帝姬冷笑复问道：“为何非得挑在和亲之前？” 荣王倏地面向房间某个角落，语气森然道：“那么，皇姐为何又将厉鬼供在屋内？” 柔懿长帝姬眼底闪过寒意。 外人皆知的盲眼荣王居然能精准找到裴朝的位置。 他也跟裴叶一般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究竟是谁！” 她又想起柔慧长帝姬先前写来的密信。 柔懿长帝姬对荣王的“来历”半信半疑，始终不敢卸下心防。 特别是荣王精准找到自己的下落，一上来就以强硬态度威胁的时候，她脑中警铃大作。 “孤是谁，皇姐还是别问得好。一家人真要斤斤计较，易伤感情。孤不过是威胁皇姐两句，但皇姐当年却是真正将孤推入死境的帮凶。”荣王垂首整理微皱的袖子，轻柔如云的锦缎盖着过于苍白的手腕，他慢条斯理地道，“孤只要闫火罗大王的人头，必须要在和亲之前。答应这条，孤……不，臣弟愿将您与裴元初之子凌晁拱上帝位。而这——不是正是你们谋算的？” 他就是在威胁人，但也没提太过分的要求。 这样都不答应，也别怪他主动破坏规则。 话音落下，缩在角落的裴朝一边试着将自己隐身，一边在爱的鼓励下对柔懿发了暗示。 柔懿长帝姬没错漏裴朝的提示。 但正因为看懂了，她才会懵得没反应过来。 “你……你的目的并非闫火罗人头，而是破坏和亲？” 只要将新郎宰了，这个和亲自然是和不成，简单又粗暴的逻辑。 荣王纠正道：“不是破坏，这桩和亲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柔懿长帝姬道：“皇帝亲自下的和亲圣旨，如何名不正言不顺？” “他配？”轻蔑的尾音在他舌尖打了个转，流畅地滑出，“他不配。” 柔懿长帝姬：“……” 的确，那个垃圾皇帝配不上。 柔懿长帝姬闹清楚荣王来闹一场的根源，顿时有了头绪。 她安抚道：“此次和亲是必须的，必须有这么一个人去安抚、迷惑闫火罗，以免闫火罗骤然发难，再度侵略朝夏边境。待我等处理好‘家事’，自然能空出人手全力施压闫火罗。” 她用闫火罗的士兵，将生锈钝掉的“凤家军”再度打磨锋利。 绝对能一刀子捅进闫火罗的心脏！ 荣王道：“看样子皇姐是没将孤的警告放在心上。” 柔懿长帝姬又道：“和亲之人不是那位裴将军，名义上是她，但天底下相似之人何其多，随便找个替身顶上去就行。裴将军作战英勇、且胆识过人，孤还希望她能在之后的行动中出份力，打你那位皇兄一个措手不及。哪里会舍得牺牲她？” 荣王听后容色稍缓。 旋即又道：“凡胎，伪装不出裴先生的神韵。” 柔懿长帝姬：“……” (╯‵□′)╯︵┻━┻ 这厮的目标果然是裴叶那货。 好歹也是朝夕的荣王，能不能别用那么淡定的表情说如此痴汉的话？ 柔懿长帝姬陡然有些牙疼的错觉。 “无需神似，相貌相似便可。” 荣王还有些不情愿，但也识趣没有继续抬杠。 “替身是谁？” 他知道柔懿长帝姬是个狡猾的人，不盘根问底，鬼晓得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柔懿长帝姬道：“德纯宗姬，萧妃儿。皇弟应该有所耳闻。” 荣王却道：“那个女人？污了孤的耳朵，不听，不识。” 柔懿长帝姬笑容僵硬在脸上。 分分钟将天聊死的男人，他要是能得偿所愿，自个儿便将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荣王临走前道：“皇姐布局如何了？” 柔懿长帝姬冷笑道：“你那位皇兄怕死得很，守卫皇宫与都城的御林军不引开，略棘手。” 她倒是有办法，但荣王主动跳进来。 不好生利用一番，她也太亏了。 柔懿也想看看这位“皇弟”，这些年究竟经营出多大的势力。 荣王道：“御林军副将是臣弟早年安插进去的人，皇姐若要调用，便拿去用吧。” 他长袖一甩，一枚精巧的私印稳稳落在正厅右侧的席垫上。 说罢，荣王头也不回地离开，离时步履轻盈。 柔懿长帝姬起身将那枚私印捡了起来，确认是真印后忍不住嗤笑。 “这位皇弟究竟图个什么？” 经营这么多年的底牌说亮就亮出来了，也不怕她反手出卖队友？ 裴朝看着荣王离去，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胸脯，一副饱受惊吓的小可怜样儿。 “谁知道呢，但这位荣王是真的不好惹。” 柔懿长帝姬扭头问裴朝：“他不是瞎子？” “是瞎子，他眼睛看不到，但有些人看东西也不是靠眼睛的。这位荣王……平日跟活人别无二致，我也没发现他哪里有异常。方才他面向我，我才发现他身上萦绕的业力……”裴朝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形容刚才的感觉，“那样浓郁的业力，大概要将天下各国来来回回……” “来来回回什么？” “来来回回灭个千八百遍吧……大概……总之就很可怕……” 柔懿长帝姬：“……” 正文 499：去都城 柔懿长帝姬在单干和与虎谋皮之间来回摇摆。 不论是裴叶还是身份成疑的荣王，二人都不是靠谱的合作对象。 最后还是决定跟这两人合作。 他们要真想搞事情，凡俗力量根本不能抗衡，柔懿长帝姬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抠脚六人组】 凌晁慌慌张张地在群里发了好几句带着感叹号的话。 “小舅今天被人掉包了！！！” 凌晁最怕裴叶的拳头和自家皇舅的管束，前者还要用武力威胁，后者只要笑就能让他毛骨悚然。尽管荣王从来不惩罚他，也没抡起拳头打他，但凌晁就是惧怕他，怎么也纠正不了。 “我犯了错啊，他居然还对我笑了！！！” 黎殊道：“不就是荣王殿下笑了么，他哪天没有笑？” 要不怎么说荣王殿下亲和力第一呢。 多少士兵被荣王笑容迷倒，黎殊都见怪不怪了。 凌晁急忙忙道：“不一样啊，你们这些肤浅的凡人，小舅每一回的笑都不一样的。我以前犯了错，看到他笑就忍不住浑身汗毛竖立。小舅这回笑起来，我没觉得害怕，还如沐春风。这根本不正常啊，小舅待我很严厉的！” 黎殊：“……” 秦绍道：“兴许是荣王殿下心情很好呢？” 不许人家心情好，格外宽容凌晁这位不省心的外甥？ 申桑也道：“荣王殿下挺正常的，我倒是觉得叔瑶你不太正常。” 凌晁：“……” 裴叶这时候恰巧冒泡，看到几个群友的聊天记录。 她问道：“荣王殿下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 凌晁冲着手机屏幕狠狠点头：“超级好，艳阳高照，灿烂得能透过浓厚山岚。” 裴叶哦了一声：“我跟其他人意见一样，不是荣王殿下不正常了，分明是你有问题。” 凌晁：“……” 怼了凌晁，裴叶果断退出聊天app。 打了一会儿其他游戏，还跟有空闲的秦绍几个开黑。 群里六个人，五人开黑总有一个被丢下。 黎·网瘾中年·忙工作没时间游戏·殊：“……” 这些皮小子就是时间太闲了，明儿就给他们安排上。 秦绍几个在游戏上天赋平平，秉持一个字——莽。 碰到什么对手都莽，战绩倒不是太难看。 当然，这也跟他们哭求裴叶带飞有关→_→ “你们继续玩，我去洗漱了。” 外头天色早就暗下来，裴叶简单洗漱换上寝衣，趴在被窝，下巴顶着枕头一角，两条腿不老实地踢着被子，两只手抱着手机点进【恋与养崽】app。 阿崽就在一楼厨房做着饭。 看着它蛋尖儿不断冒出来的音乐符号，她便知道阿崽的心情跟荣王的笑容一样灿烂。 她将视角拉进，调整到料理台位置，主动帮着阿崽切菜。 这时，系统触发小事件。 【阿崽绑着的围裙歪了】 小事件是为了增加玩家和阿崽的互动，完成一次能涨不少的好感度。 当游戏界面跳出一个可操作选项，裴叶熟练点击帮助阿崽将围裙系好的选择。 从她这个视角来看，倒像是她站在阿崽跟前，双手环绕着将它身后的系带重新打上。 阿崽真娇小，圆溜溜的…… 可爱(?▽?) 【阿崽红了蛋壳，小声道一声谢，继续煎蛋】 阿崽是甜辣党，嗜好甜，也喜欢辣。 哪怕煎个蛋也喜欢正面涂一层蜜蜂，反面涂一层火红的辣椒酱。 它还曾邀请裴叶尝一尝。 只可惜，原先口味比较重的裴叶，随着年纪渐长越发喜欢清淡。 阿崽的口味…… 正常玩家真的扛不住。 “阿崽今天很开心？” 裴叶给餐桌摆了几颗糖，阿崽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 它毫不隐瞒：“开心。” 蛋尖儿飘出一大把一大把的撒花??ヽ(°▽°)ノ?表情颜文字。 裴叶忍俊不禁：“阿崽不跟我分享一下吗？” 阿崽道：“工作啦……今天发现新同事，她好厉害呀……但是她太厉害了，公司人满要裁员。” 裴叶挑眉道：“裁员？谁被裁员了？” 阿崽道：“感觉会是我，绩效一直没有提升空间，收入也不理想。” 要加薪不给加薪，放假倒是放得勤快，但这不是阿崽想要的生活。 它想要能全力加班干活、高薪高福利的工作。 “……刚刚写了一份简历，准备找认识的猎头找个薪水高的工作呦。” 阿崽又写简历了。 被裁员还挺开心的样子，很显然是嫌弃目前这份工作了。 阿崽老成地叹道：“嫌弃呀，公司电路坏了几年一直不给修，投诉七八回了，效率太低。” 每天摸黑上班它也会怕的??? 但为了帮助阿爸减轻生活负担，学会自立，它也只能硬着蛋皮上呀。 裴叶隔三差五就能听到阿崽投诉公司电路问题。 “我给你的手电筒呢？为什么不用？” 阿崽道：“公司不让带，几次想混进去都被查出来了。” 差点被扣绩效，阿崽试了几次就乖了。 它又道：“没有手电筒也无所谓的，因为我知道阿爸一直就在我身边。” 裴叶心软三分。 她笑着道：“是啊，阿爸会一直陪着你，当你的支柱，你不用怕。” 公司电路不给修，薪水不给涨，晋升没空间…… 如此垃圾的公司趁早炒了吧。 工作千千万，下个薪水高。 她跟阿崽谈了一会儿新工作的就业方向，互道晚安陷入梦乡。 安稳的日子没过两日，朝中册封帝姬的圣旨抵达前线。 使者道：“还请德福帝姬趁早收拾行囊，随臣回都城玄安待嫁。” 裴叶也没反对。 不过路上还要捎上凌晁和郎昊二人。 三人蹭上公费交通工具，一路有说有笑。 使者一行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内心暗暗流汗。 这架势—— 莫非这位德福帝姬跟凌晁郡王有什么首尾？ “使者想多了，德福与叔瑶只是寻常姐弟情。” 荣王不悦地掐断使者的遐想。 凌晁这时候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左右环顾也没发现视线来源。 使者咕哝。 朝夏皇室风气还算清明，但也有藏污纳垢。 如果德福帝姬跟凌晁郡王在和亲前闹出什么…… 最后还不是两国面子丢光光？ 正文 500：风评被害 “你说谁被封为帝姬了？” 萧妃儿正在宗姬府邸内品茶，仔细翻看着本月的账目支出。 账目错漏太多，看得她越来越气，更让她火大的还是府邸内仆从欺上瞒下的事儿。 这些下贱坯子最会扒高踩低，对上对下两张嘴脸，她得势风光的时候对她谄媚迎合，她失势被申饬，他们就忙不迭去找下家出路。那些没人要的，居然昧了她的俸银，偷她的库藏。 萧妃儿不得不忍着头疼和麻烦，将以往账目全部翻找出来仔细核查。 哪个刁仆偷了她的、骗了她的，一分一文都交出来，不然就让他们尝尝被打个半死的滋味。 以往没怎么关心，府上周转也绰绰有余，现在开始抓了，结果却闹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账目混乱不说，还胡乱报价申报，连她每月的俸银都记得乱七八糟。 萧妃儿也不是小气的主儿，她知道仆从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蝇头小利她也不介意她们跟着沾沾光。万万没想到，她失势后这些下贱坯子不仅没有与她同患难，还一个一个恩将仇报。 她忍着火气将账目清算大半，耳尖听到屋外有人在窃窃低语。 隐约听到“册封帝姬”之类的字眼。 火气蹭得冒上来，萧妃儿声音微扬，贴身侍女心神领会将嘴碎惊扰宗姬的丫头揪了进来。 一个穿着黑色长衣、头戴大黄菊花的年长婆子。 一个鬓发插着支素银簪子、身穿秋香色掐腰短衣的门庭洒扫小丫鬟。 “你们刚才在屋外叽叽喳喳什么？” 萧妃儿端坐在正厅上座，左手搁在一旁茶案上，右手卷着账册，明眼人都瞧出她心情不好。 两个会察言观色的下人也吓得低垂头颅，支支吾吾简述了刚才的八卦。 驻守边疆，抵抗闫火罗的裴杀神被圣上收为养女，册封德福帝姬，和亲闫火罗。 萧妃儿听了一懵。 她耳朵出问题了？ 裴叶被册封为德福帝姬？ 还让她和亲闫火罗？ 这是什么荒谬展开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婆子小声地道：“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一个多月前？ “为何我不知道？怎么无人告诉我？” 仆从一脸为难之色。 那段时间萧妃儿被刁奴偷窃库藏的事情气得不轻。 宗姬府邸上上下下都被她闹腾一遍，从看守大门的门房、护卫家丁到后院洒扫婆子丫鬟，期间还有刁奴沆瀣一气、互相包庇，还被传扬出去，让外界看了宗姬府邸这一地鸡毛的笑话。 百姓和高官后宅妇人都嘲笑她御下不严，连自家养的仆人都压不住，养得奴大欺主，又说她抠门，被刁仆抠了点儿油水就要将仆从家底都翻腾一遍，气得萧妃儿好几天胃口不怎么样。 宗姬府邸风声鹤唳，谁还敢在她跟前说这些事儿啊。 萧妃儿理清这点，最近轻减尖瘦不少的脸蛋儿瞧着更尖刻了。 “你们下去再探听一下消息，将德福帝姬的事情都查查。” 萧妃儿看着唯唯诺诺又木楞的仆从轻叹一口气。 她以前这么叮嘱，下人总能心神领会，不用她说得太明白就能将消息查好，效率也高。 现在么—— 一个一个见她失势就懒怠了，办事儿不尽心，还一个劲儿糊弄她。 所幸德福帝姬的事情并不难探听，出门往大街茶舍一座，随便打听就能听到不少情报。 萧妃儿心情复杂了一宿，第二天才听到未经整理、乱七八糟的情报。 有些还有几分可信，有些则是嘴碎小人胡乱编撰的。 其中又以裴叶的相貌与个人感情最为注目。 百姓说裴叶身高一丈三尺，肩宽六尺，肌肤颜色像极了古铜，双臂肌肉如花岗岩一般粗壮坚硬，没有胸脯只有厚重的肌肉，胯大腰身粗如水桶，大腿便有成年男子腰身那么粗硬，大脚比妇人小臂还长。面貌倒是方方正正，双目赤红，双眉粗黑，鼻宽嘴阔，声音如洪钟响亮。 萧妃儿：“……” (╯‵□′)╯︵┻━┻ 裴叶要是长这个鬼样，前世的渣男太子前夫怎么会为了她而狠心对待自己和孩子？ 萧妃儿听得脸黑，婆子还在嘚吧嘚吧不闭嘴，越说越起劲。 八卦除了对裴叶相貌的遐想，还有描述她杀人时的凶悍。 “……据听闻，这位裴将军杀人啊，直接用手捅穿敌人的胸膛，连铠甲都挡不住，一手一掏就是脑袋大的口子，手指再那么一抓，直接将人心脏连肠子都带出来……”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挥舞着手比划那个情形，表情也是活灵活现，“……她喜杀人吃心脏，每吃一个人就多一份邪性，杀人就越勇猛，一场仗打完啊，浑身跟个血人一样，每日两餐都要烹煮俘虏心脏。” 萧妃儿：“……” 这时候，曾经被裴叶所救的丫鬟轻笑着纠正。 “那位裴将军哪有你说得那样。” 婆子虎着脸道：“你又没见过，你怎晓得她生得如何？若非这般怪模怪样，哪有这样战功？” 这位裴杀神跟传闻中的夜叉也差不多了。 丫鬟道：“我当然见过，那位是娘子同窗，生得可俊俏了。” 婆子听了表情一僵，后知后觉才想起这茬。 那位跟宗姬一样都在天门书院求过学的。 婆子便讪讪笑道：“婆子也不懂，只是听街坊妇人都这么讲……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萧妃儿揉着眉头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婆子继续说她听来的八卦。 什么裴叶并非活人，乃是某个妖怪跟妙龄女子所生的怪胎，天生异相。 光是身世就有七八个不同的版本，核心却是一样的—— 她是个怪胎。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她丰富无比的感情史。 先前说过，裴叶在天门书院建立了不小的人脉网，这些人都是系统认定的优质客户。 而他们也没有辜负系统的评估，不是入了朝堂为朝夏事业添砖加瓦，就是成了风流名士在圈子里崭露头角，成了文人与寻常百姓追捧的爱豆、时尚的风向标，朝着人生赢家稳定前进。 他们跟裴叶的关系很铁，哪怕相处时间不如秦绍几个多，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关系。 一些好事者向他们打听裴叶，他们便帮朋友说了好话，试图澄清误解。 结果坏菜。 正文 501：入城 他们的话被人扭曲，再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传得原主都怀疑人生——也让裴叶的绯闻男友女友几乎涵盖了天门书院最优质的学生，上到皇室贵胄，下到寒门贵子，一网打尽。 婆子意犹未尽。 “……瞧她也不如何，也不知那些年轻后生怎么都迷她。” 她忍不住挺直脊梁，早已下垂松垮的事业线晃了晃——那个怪物都能迷倒这么多年轻上进又有前途的少年郎，她的魅力虽不能跟皇室贵女相比，那也能甩怪物八十一条街啊！！！ 不贪心玩弄这么多少年郎，分她一个也好。 萧妃儿：“……” 她忍不住头疼扶额，焦急等待一整个晚上，结果等来这么一堆没有屁用的垃圾八卦？ 除了裴叶是女，认识诸多年轻俊杰，婆子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包括句读。 “她和亲是什么时候？” 婆子道：“这个倒是不知道，不过听城门守卫家的婆娘婶婶说，那位明日就要入城了。” 萧妃儿一怔。 “明日？” 婆子下去，贴身侍女轻声上前，用手指替她揉额头。 “娘子，明儿可要出去看看？” 萧妃儿冷笑道：“去看她？不看。” 哪怕今世发展早已不同，她也没有被渣男前夫坑，但萧妃儿对裴叶那张脸还是喜欢不起来。 裴叶和亲闫火罗？ 呵呵，闫火罗大王可是个短命鬼。 谁嫁过去谁就要守寡。 萧妃儿没记错的话，闫火罗这位大王会死在几个儿子掀起的宫廷政变之中，最后上位的人不是这场政变的谋划皇子，而是蛰伏已久的闫火罗的私生子。那位私生子心狠手辣，将剩余的兄弟姐妹屠戮个一干二净，反对他的臣子也被他施以车裂之刑，乃是乱世赫赫有名的暴君。 尽管这一世没听到闫火罗有这么个儿子…… 想想也能理解，那位暴君登上乱世舞台前一直韬光养晦，存在感低微，萧妃儿没听过正常。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萧妃儿对裴叶入都城的事情兴致缺缺。 倒是百姓和都城高官后宅对裴叶兴致勃勃，恨不得伸长脖子围观这个怪物的模样。 也不知道闫火罗是怎么想的，为何要指明跟这样的丑八怪和亲。 身高一丈三尺啊，这个头随便一跳都能扒上小城城垛了，哪个男人敢跟她同居一屋？ 甚至还有不少百姓恶意揣测二人洞房花烛的画面。 “……只见这位杀神往床榻一坐，被子只盖住她的腿，新郎呢，哈哈哈，压着找不到了……” 诸如此类的谣言甚嚣尘上，浑然忘了“裴叶跟先皇后一个模子刻出来，乃是先皇后与裴朝之女”的传闻。不过百姓就喜欢这样猎奇的八卦，以病毒式传播速度向都城内扩散…… 这一天，碧空如洗。 八卦的百姓早早过来，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传闻中的怪物是什么模样。 秦绍二人也在其中。 “裴先生估摸着要气坏了。” 秦绍看着静悄悄、风声鹤唳的抠脚群，眉头耷拉下来。 申桑道：“谣言止于智者，这些百姓也不过是人云亦云，见到真人便会晓得自己错得离谱。” 裴叶的肚量还不至于跟这些愚民计较。 他猜对了。 裴叶不仅没计较，还在城外落脚的时候还给自己打扮了一番，眼波流转间全是风流。 凌晁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尽管裴叶没有穿大红骚包衣裳，但骨子里流出来的骚包跟开了屏的孔雀一般张扬。 “看，孤装扮如何？” 她张开袖子在凌晁跟前转了一圈。 今日的衣裳是特地挑选过的，光是上身便有三层，第三层是轻薄的丝绸，能投出第二层的绿衣，衣袖肩膀处是精致细密的黑竹绣花。下裙宽松而轻盈，裙摆也有同样风格的绣花。一头乌黑光滑得自带一圈光环的黑发松松挽起，再用墨绿玉冠束好，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 如此干净、如此清爽，发丝被微风吹起，似乎能带来她身上的幽香，惹人面红耳赤。 凌晁：“……” 输了输了，比骚包风流这点，他输得心甘情愿。 郎昊看了看裴叶，再看看凌晁，暗暗反省自己要不要也打扮打扮。 跟在这俩胡乱散发魅力、勾魂摄魄的家伙身边，他长得再好也被压成了跟班小厮。 使者看着商业互吹的三人，继续面无表情。 按照宗室宗姬、帝姬一贯的风流作风，婚前勾搭三五个情人简直不要太正常。 而且长相不分伯仲的青年男女，光是站着就是靓丽风景线啊。 不过—— 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又不是大军凯旋，有必要如此装扮自个儿？ 事实告诉使者，有必要，真有必要。 裴叶作为皇帝亲封的德福帝姬，不管这个帝姬是拿来干什么的，她在使者队伍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帝幼弟荣王。因此，进城之时便是二人驾马并肩，其余人根据地位身份依次入城。 “哟，还挺热闹。” 裴叶骑在高头大马上，都城玄安的繁荣景象如画卷般在她眼前缓缓展开。 她扫视那些看热闹的百姓，百姓们也睁大了眼睛想要找到身高一丈三尺的裴叶。 结果嘛，高大怪物没有看到，倒是看到一位相貌风流英气的年轻女郎骑在高头大马上，眉梢唇角都噙着笑。当她的视线从自个儿身上扫过，几乎每个人都以为裴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秦绍惊得掉了茶碗。 “这是裴先生？” 那个一言不合就让凌晁用脸刹车的裴先生？ 申桑也怔怔道：“是、是啊，还真是没想到。” 好一个红唇齿白、眉眼含俏的风流少年郎。 人群也哑然无声。 直到不知哪位娘子的香帕被丢了出去，如柳絮般轻飘飘精准落入少年郎怀中。 她抓着香帕，笑容堪比碧空晴日那般温暖刺眼。 “多谢！” 她遥遥一礼，却听投出香帕的少女呐喊道：“小女子苦慕先生久矣。” 裴叶：“？？？” 等等—— 小姑娘，你的性别是不是错了？ 有了那位小姑娘开头，潜伏在八卦百姓中的粉丝也跟按下开关般纷纷跳出来。 使者面无表情。 荣王笑意渐浓。 皇帝…… 正文 502：搞政变，她是专业的 已知裴叶神似当年的柔懿长帝姬，常年身穿红衣的凌晁眉宇带着当年裴朝的影子。 且柔懿长帝姬是先皇后，婚前跟裴朝的关系人尽皆知。 请问，皇帝这会儿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答曰：算不出来_(:3)∠)_ 上了年纪的朝臣，不是变脸就是咳嗽掩饰内心的震惊，再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扭开脸。 倒是年轻那一拨臣子忍不住在内心惊叹。 凌晁郡王出生宗室，父母相貌皆出众，他长得好看又有高贵气质是正常的，但裴叶将军常年在战场厮杀，出名前只是个平民百姓，居然也生得如此绝色，周身气势还稳压凌晁郡王。 再加上前阵子不知从哪里刮起的流言邪风先入为主，二者巨大反差更显得裴叶夺目出众。 “不知是谁如此坏心，那般污秽不堪的谣言都能传得满城风雨。” 位置站得比较偏僻的朝臣目不斜视，身子却微微向一侧倾斜，与距离不远的同僚低语。 “……的确是不寻常。”同僚低语，“……这个流言出来前，到处都传扬这位是先皇后所出……” 百姓默默吃着皇室的瓜，没多久就传出来裴叶是妖怪的传闻。 猎奇古怪的东西更能吸引百姓的眼球，不需要推波助澜，裴叶就被妖魔化了，全然忘了她可是在战场立下赫赫功劳的悍将。百姓再愚蠢也不会嘴碎得如此难听，必然有人刻意引导。 “哦，明白了，如此一说倒是有可能的。” 年轻朝臣站直身子，颔首低眉，眼珠子却往上转，用余光去瞥坐在龙位上的皇帝陛下。 将裴叶污名化，谁是既得利益者？ 有能耐爬到这个位置的人，谁也不是蠢货，稍微点拨就能心神领会。 同僚轻笑道：“这种谣言经不起细究的，谁不知道裴将军曾在天门书院求学数年，交友无数。仅我知道的就有六七人，各个对她赞不绝口，说她是世间奇女子，胸襟广阔能纳山川四海。如此奇人，真要是个丑陋凶悍毫无人性的，那些人怎么会为她仗义执言？偏偏谣言还风风雨雨传遍整个玄安城，要说这背后没人推波助澜，谁会信呢？只是，这法子太落下乘了。” 裴叶是谁？ 玄安城百姓中间津津乐道的风云人物。 她的战功和神秘出身相辅相成，风头之盛还压过了改邪归正的凌晁郡王。 柔慧长帝姬也不止一次在众人跟前称赞裴叶，说她教导有方，将纨绔凌晁教成五美青年。 如此人物却被推出去和亲，哪怕补了个帝姬的头衔，但她婚后又不在朝夏，一旦朝夏跟闫火罗再度交恶，作为维系两国和平的她必然会成为闫火罗泄怒的牺牲品，甚至会被砍头祭旗。 这些热血尚存的年轻臣子是坚决反对和亲的，奈何更有话语权的重臣纷纷支持，他们也无可奈何。玄安城流言四起，他们甚至有一瞬希望流言是真的，如此内心的愧疚就能轻一些。 结果瞧了真人才知所有赞美之词都能按在她身上，而他们却要当刽子手将她推出去…… 年轻臣子只能轻叹。 内心的愧疚和自责有了养料，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皇帝这会儿没心情关注朝臣们又脑补了什么，宽大龙袍袖子下的手紧紧抓着龙椅扶手。纵然内心的野兽已经露出狰狞獠牙，面上依旧端着平静宽和的面具，用温和的声音嘘寒问暖。 裴叶看似恭敬实则漫不经心地应对，同时忽略投在她身上的各色眼神。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要说一句——柔懿长帝姬才是《替身冷血皇妃之狠毒暴君别宠我》的真女主吧？“筱绿”不过长了一张跟她神似的脸，居然能吸引这么多爱恨纠缠的注目？ 她深深怀疑推销绿帽这个任务应该由柔懿长帝姬去完成。 莫说派发一百顶货真价实的绿帽，翻一倍都不成问题，老中青少四代通杀。 “……裴爱卿，朕欲收养你，册封‘德福帝姬’，从一品，择日和亲闫火罗大王，维系朝夏与闫火罗两国百年和平与安宁，你可愿前往？”皇帝询问几句前线的事儿，寒暄过后便直奔主题。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裴叶不能拒绝。 毕竟，皇帝都扯出“朝夏与闫火罗两国百年和平与安宁”这面正义大旗了，站在正义制高点发号施令。秦老双手交叠垂于胸前，听到这话眉头一跳，原先半阖的眼眸干脆就闭上了。 眼不见为净。 站在秦老另一侧的政敌撇嘴低头。 裴叶正欲答应，谁料这时候跳出来搅局的人。 这人的身份出乎所有人预料，居然是跟皇帝一个鼻孔出气的皇太子！ “父皇，儿臣以为闫火罗狼子野心，与其和谈不啻于与虎谋皮，裴将军又为朝夏立下汗马功劳，乃是年轻一辈中少有的统帅将才。闫火罗点名让她和亲，更能看出闫火罗的险恶用心。” 皇帝的脸绿了，朝臣的脸则像是打翻的调料盘，五颜六色啥都有。 早之前干嘛去了？ 非得两国谈好条件才站出来反对？ 这位皇太子瞧着脑子不太聪明的亚子。 皇太子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但胸腔翻滚的冲动让他顾不得许多。 现在不说，退朝之后再谈，再无转圜余地。 他双手一拱，弯身垂首，顶着皇帝能杀人的视线，不敢抬起头与皇帝四目相对。 荣王攥起的拳头缓缓松开，而裴叶则对皇太子露出“干啥呢老弟”的眼神。 皇帝冷淡斥责道：“朕瞧你是睡糊涂了。” 皇太子之前没有表态，但一直站在他这边，为何今日突然反水插他一刀？ 除了太子自个儿，谁也不知道。 裴叶出现在朝堂的一瞬间，太子心跳如鼓——心心念念多年的画中人走出了画，走到了他跟前。不是萧妃儿那种相貌相似而神不似的劣质品，裴叶的眉梢眼角与画上的人一模一样。 皇太子被这股强烈的感情震撼到了。 甚至在它的鼓动下站了出来，开口阻止和亲。 当他发热的脑子稍稍冷却，内心有懊悔，但更多的是对皇帝的恨意。 皇帝表情冷得能掉冰渣子。 朝堂气氛凝滞，最后还是裴叶站出来打破僵局。 “……若此举能为百姓带来福祉，臣愿往，只是……臣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太子面如土色，皇帝脸色缓和。 “讲。” 裴叶一副懵懂疑惑的表情。 “臣听闻闫火罗最初是为求娶陛下之女，迎做闫火罗王庭王后。但臣出身草莽，虽有陛下抬爱，也……”她顿了顿，忧心忡忡道，“太子殿下之语也不是没有道理，闫火罗野心不死，难保不会假借和亲蛊惑我等，待我等松懈之时，再发动雷霆偷袭。如此，我国处境危矣……” 这些担心，皇帝跟朝臣也有。 皇帝曾跟闫火罗大王狼狈为奸过，自然晓得此人有多阴狠反复。 说翻脸就翻脸，比翻书还快几分。 “裴爱卿的忧虑，朕也有过，却没有周全的对策。” 裴叶道：“臣倒是有一计，既能震慑闫火罗不轨之心，也能护得朝夏周全。” 皇帝急忙道：“裴爱卿请说。” “请陛下遣派三五万兵将为臣送嫁，若闫火罗意图不轨，臣便率兵将敌人首级斩下。” 此言一出，众臣皆默，看着裴叶许久说不出话来。 她眉目坚毅而正值，瞧不出丁点儿儿女私情，有的只是对家国的坦诚。 皇帝道：“不妥……抽调边境兵力，守卫薄弱，岂不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裴叶道：“边境兵马动不得。” 皇帝一听就明白了。 边境兵马动不得，地方兵马也来不及抽调，能给她送嫁的就是御林军了。 御林军守卫玄安城和皇帝安危，怎么能交到裴叶手中？ 荣王却站出来道：“皇兄，臣弟以为裴将军拳拳爱国之心令人动容，闫火罗不得不防，不妨让她一试。” 秦老几个有分量的老臣也叽叽咕咕扯一堆，表示这法子的确不错。 皇帝面上笑嘻嘻，心里只想p。 他也知道这法子不错，闫火罗看到送嫁队伍胆都能吓破，但调走一部分御林军，他怎么办？ 御林军是为守护皇城与皇帝而存在。 裴叶那张跟柔懿一模一样的脸，他看着都渗得慌，岂会将兵权交到她手中？ 待小朝会散去，荣王与新鲜出炉的嫡出德福帝姬并肩出了大殿。 皇帝没松口兵马送嫁，但又不想裴叶生出怨怼，为了安抚她，又将她往上提了提，册封为与嫡出帝姬并肩的正一品，与荣王品级一样。荣王表情淡漠，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除了裴叶谁也不敢靠前。 “皇帝有些小气啊，就给了个正一品。” 荣王笃定道：“你先前提出的要求，他会答应的。” 裴叶站在他身侧，两条手臂拢进袖子、交叉胸前。 “他惜命，真会松口？” 荣王道：“他是惜命，但也盲目自大。只要御林军不是完全听命于你，而是听命于他的心腹，他便肯了。殿上没有答应，只是因为你说‘率兵将敌人首级斩下’。他听了心里当然怕。” 跟柔懿长帝姬相似的裴叶，敢说率兵斩下闫火罗大王的首级，难道就没可能斩他的首级？ 直接授予兵权是不可能的。 但裴叶为国考虑、牺牲，皇帝不予回应也不行。 荣王道：“秦老几个被留下来了，估摸着就是为了商议这件事情。” 裴叶笑道：“御林军有十万？” 荣王侧首瞧着她：“十万是虚的，玄安城百姓也不过二十来万，哪里能养这么多御林军护卫皇城？不过，皇兄的确是想将御林军扩充到十万。只是这些年打仗险些掏空国库，他的想法无法付诸行动。为了名声，缩减后宫开支，御林军年长的士兵也被遣调回乡，数目锐减。” 御林军满打满算也就七万。 荣王暗中掌控着三万，真正属于皇帝的就四万。 只要将四万再抽调一批离开，再加上柔懿长帝姬暗度陈仓、伪装送来的兵马，政变结果毫无悬念。 裴叶笑眯了眼：“殿下说陛下会调拨几万给我送嫁呢？” 她咬重“送嫁”二字。 荣王脸色一沉，本就不愉悦的心情几乎要跌穿地心。 他道：“不会拖延到那一日的。” 万事俱备，只欠政变。 如果柔懿长帝姬连这么好的条件都能将事情办砸，那只能说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正如荣王殿下所料，皇帝反对是担心裴叶拿了兵权反水杀他。 一旦将兵权交给自己的心腹，他便将大半的心放回肚子。 都城玄安地势特殊，易守难攻，周遭也没有能威胁都城的兵力，派出去两万御林军送嫁以示郑重，剩下五万足够护卫都城安全。圣旨下达，百姓纷纷赞扬，这让皇帝心里好受不少。 闫火罗这边则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得知只有两万御林军，闫火罗大王冷嗤一声，示意计划继续进行。 时间一晃便到了帝姬出嫁的日子。 “穿着还怪好看的。” 她有闲心欣赏嫁衣，一堆小伙伴却愤愤不平。 凌晁还被柔慧长帝姬关了禁闭，免得这小子跳出来坏事。 离开当日，天清气爽，秋风凛冽。 裴叶抬起袖子，遮掩着唇角扬起的笑意与众人道别。 “诸君，后会有期了。” 车辕驶远，烈阳西坠。 送嫁队伍即将靠近朝夏边境，一伙人才将装在麻袋中的萧妃儿送了过来。 “来得可真慢啊，她这样能瞒几日？” 裴叶戳了戳昏睡的萧妃儿，后者明显被灌了失神昏睡的药。 裴朝道：“不用多，两日便够。” 送嫁伺候的丫鬟侍女都是柔懿长帝姬的人，她们会替萧妃儿打掩护，不让闫火罗一方怀疑。 “皇宫那边交给你家姘头能行？” 皇帝再菜，手里还有一些御林军呢。 裴朝道：“她以前搞过，一回生二回熟。” 人家柔懿长帝姬搞政变是专业的。 裴叶听后拍手，笑着打了个响指。 “行，我们也开工吧。” 抽出那根在战场敲碎无数脑袋的白色长棍，裴叶随手将宽大华丽的外衫脱下，轻飘飘的婚服落在萧妃儿头上，将她半个身子盖住。 九片竹叶和一片小纸人伸了伸懒腰，漂浮着环绕她。 正文 503：不认你这儿子 “凭你们也想困住小爷？” 裴叶一众小伙伴，要说这段时间谁过得最惨，无异于是凌晁。 谁让这小子脾气最爆还能打，通过裴叶放了个星海的考核，大家最防备他。 柔慧长帝姬担心这小子会坏事，令府上百余家丁以及借来的数百男兵将凌晁耗得没了力气，再将他五花大绑捆起来，结结实实绑床上。一绑就是好几日，吃喝拉撒全靠侍从丫鬟照料，柔慧长帝姬还担心这小子吃多了有力气，每日只给喂素菜不喂荤食，凌晁是度日如年啊。 最后还是他丢弃节操，出卖男色，不着痕迹地勾引侍女帮他松绑。 侍女起初还能坚定不动摇，但凌晁那张嘴就跟抹了蜜一样，说得侍女芳心乱跳。 凌晁还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侍女嫁给府上得用的管事，最后也只是给他娘当个管事娘子，但如果被他收做小妾，再不济也是个郡王良妾，若能生个一儿半女，让他和他娘柔慧长帝姬开心了，侧夫人指日可待。 凌晁句句戳中侍女的痒痒肉，她本身也有这份心思，奈何凌晁少年时候不懂风情，遛狗逛街更胜女色，如今身材抽长、五官长开，英气俊朗还出身显赫，府上哪个小丫头不动春心？ 她们都伸长了脖子探听消息。 生怕错过柔慧长帝姬给自家儿子挑个教导人事的通房丫鬟的机会。 伺候凌晁的机会还是她过五关斩六将抢来的，期望给凌晁留个好印象，没想到他直接来撩拨自己，侍女心花怒放也暗暗告诉自己要矜持——当然，这份矜持坚持几日就土崩瓦解了。 她含羞带怯给凌晁松绑。 谁料后者刚一起身就抬手将自己打昏了。 “得罪得罪！” 凌晁将昏迷的侍女报到塌上，双手合十咕哝两句。 他没有第一时间逃出去，而是打开手机进入群看这几日的消息。 联系上秦绍、申桑和郎昊，简单说了自己的境况，四人约好地点碰头见面。 松了绑，逃出长帝姬府邸就容易得多。凌晁踩着梁柱借力上跃，灵巧翻身踩上屋梁，小心翼翼推开梁上的瓦片，再掏出刀子将房子上的椽子慢慢切开，露出能容纳一人爬出的小洞。 如猫儿一般踩着瓦片，小心翼翼避开院中巡逻的护卫，逃出长帝姬府邸。 待秦绍三人瞧见跟饿死鬼一般抓着鸡鸭鱼肉往嘴里塞的凌晁，忍不住无语。 “长帝姬这几日是饿着你吗？” 这架势跟几百年没尝过肉一样。 凌晁一边嚼着一边含糊道：“她还真就饿着我，真是亲娘嘞。” 申桑温和道：“长帝姬殿下也是为了你好，担心你做出鲁莽的事情。” 凌晁喝了一口汤将嘴里的肉送下去，一副重获新生的舒爽表情。 “小爷是那种不懂分寸的人？小爷有章法，预备李代桃僵或者让闫火罗境内土匪袭击送嫁迎亲队伍，再做出杀了和亲帝姬的假象，将裴先生趁乱换出去。”凌晁怒道，“可时间不多了。” 算算脚程，迎亲队伍都快进入闫火罗境内。 郎昊双手环胸，抑制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他不能气，也不能发火。 凌晁这傻子兴许过两日就是下一任皇帝…… “你觉得裴先生是会束手就擒的人？” 秦绍也道：“兴许先生已经用了金蝉脱壳之法逃走了。” 正因为知道裴叶能力特殊，他们才能这么淡定，只是每天看手机的频率暴增。 凌晁咕哝道：“小爷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 凌晁道：“长帝姬府邸的护卫什么货色我清楚得很，都是多年的熟面孔，混日子的，但此番回府却发现换了一水儿的青壮，各个都是有底子的练家子。府上守卫森严，但长帝姬府邸安生了这么多年，母亲也怜悯先前的老人，一直没将他们替换，这回却……小爷觉得不对劲。” 最让他觉得不安的还是柔慧长帝姬的态度。 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拉响警报，如惊弓之鸟。 恨不得将他滴水不漏地保护起来。 难道有人要对他不利？ 凌晁托腮，百思不得其解。 四个青年正各自沉默，屋外一阵骚动，凌晁听到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才多久？满打满算两个时辰……我娘就找来了？” 秦绍无奈道：“你在都城有几个玩得来的？长帝姬发现你不见，头一个找我。” 此时天色渐黑，秦府门外亮起了一排排的火把。 雍容华贵的柔慧长帝姬瞧也不瞧秦府管家和门房，发号施令道：“让凌郡王出来。” 管家压力山大。 额头冒着点点冷汗，支吾着道：“长帝姬殿下，郡王不在府上啊。” 柔慧长帝姬道：“不在？哼！孤要见一见你们府上的老太爷。” 当凌晁被揪出来的时候，自家娘亲正跟秦老品茶，谈笑风生。 “……娘……” 凌晁小心翼翼挪到柔慧长帝姬身边。 后者放下茶，用帕子沾掉嘴角的茶渍。 “孤并非你的生母。” 凌晁一听，脑子轰了一下。 扑通一声跪下来，两肩缩成一团。 “娘，儿子错了，是儿子不懂娘的良苦用心……您若气，要打要骂都行，千万别说这话……” 秦绍三个听了这话也纷纷求情。 凌晁就逃了一下，长帝姬就怒极说了这样诛心的话？ 三个人有些懵。 凌晁更懵。 知母莫若子，母亲什么语气是开玩笑，什么语气是生气，什么语气是佯装生气……他都知道。他敢用性命发誓，母亲刚才这话是发自内心的。这也意味着她做下决定，坚决不会再改。 “多大人了，还哭哭啼啼呢？” 柔慧长帝姬一扭头，便宜儿子眼眶红了，眼泪还打着转。 她便知道这小子是误会了。 “孤的确不是你的生母，你的生母另有其人。” 凌晁咬着下唇、双拳紧握得指节发白。 柔慧长帝姬道：“记住，你本该姓裴。” 裴？ 凌晁更委屈了。 他逃个家，娘不认他，还夺了他用了快二十年的姓…… 这绝对是个噩梦！ 他要醒来，醒来绝对还被捆在床榻上。 正文 504：皇弟，久等了 柔慧长帝姬道：“当然，你生父生母情况特殊，你还是要随你母亲姓的，日后便是司晁。” 凌晁跟他的小伙伴又懵了。 司？ 这是朝夏国姓啊。 秦老见了不忍直视：“殿下，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郡王殿下显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没瞧见凌晁就跟被娘抛弃的狗崽一样可怜巴巴么？ 人家根本没在状态，说得越多误会越多。 柔慧长帝姬一拍额头笑道：“孤也是太欢喜了，一时忘了。” 凌晁这下是欲哭无泪了。 母亲不认他这个儿子，还发自内心地欢喜…… 郎昊眼珠子忍不住转向凌晁。 他只知道凌晁是荣王殿下挑选好的继承人，未来躺赢的人生赢家，却不知这小子还有隐藏身世。他居然随母姓“司”？难道是哪位宗室女子的孩子，阴差阳错让长帝姬殿下抚养了？ 如今快要身世大白？ 凌晁根本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更愿意相信是长帝姬生气暴怒下的冲动狠话。 秦老笑着道：“殿下，待尘埃落定之后，自然有人为您解惑，您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凌晁压抑着胸腔燃烧的无名怒火。 “等什么？小爷怎么就不是母亲的亲生子？” 柔慧长帝姬抿了一口茶：“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孤为何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可知？” 凌晁道：“自然是因为母亲不忍儿子受委屈。” 自家母亲后院养了不少面首，凌晁起初也有些别扭，但想想驸马爹一院子的小妾和没名没分的庶出子女——那些他名义上的弟弟妹妹，凌晁便觉得能接受母亲养面首了。在如今这个贵女风气开放，婚前能谈恋爱的氛围下，朝夏长帝姬作为世上最尊贵的女子之一，养个几个面首咋了？且母亲的面首极少在他面前露面，即使偶尔撞见也毕恭毕敬，没让他糟心过。 他以为这些都是母亲待他的体贴。 难道…… 他想多了？ 凌晁眨巴着眼睛，盯着长帝姬的嘴，生怕她说出什么惊世之语。 柔慧长帝姬道：“孤天生便没有孕育子嗣的宫室，自然不会诞育子嗣。不过，晁儿——孤待你这些年也是真心的，不是将你待若亲子，你在孤眼中就是孤生下来的孩子，唯一的血脉。” 凌晁懵了，其他人也懵了。 他们都被这个八卦震惊了。 秦老很快便反应过来，苦笑着道：“原来如此，难怪殿下如此坚定不移地支持着那位。” 且不说柔慧出身如何，光是一项不能生就能断了她继续往上的可能。 柔慧长帝姬道：“孤支持皇姐可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为了打小玩到大的手足情分。” 凌晁跪在地上垂着头不说话。 “晁儿——”柔慧念了一声，失笑道，“这名字，孤念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太适应。” 裴朝，凌晁。 柔慧长帝姬最疼爱后者，但对前者没什么好感。 “你的名字是你的母亲取的，意在跟你生父名讳同音……孤虽不是你生母，但论辈分也是你姨母。你的生母是孤的皇姐，她当年冒死生了你，孤经过她的同意才将你抱养过来抚养。” 凌晁轻声问道：“母亲不是一时气言？” 柔慧长帝姬失笑道：“傻儿子呦，为娘再生气也不会口不择言，故意用这种话伤害你。” 凌晁脑子很混乱，跪在地上手脚也软得没有力气起来。 但他知道母亲这话是真的。 真相就是他不是母亲亲生的，而是抱养来的。 “不知儿子生母是谁？” 既然是母亲的皇姐，也是皇室出身，为何要隐瞒真相，篡改玉牒？ 往大了说，这可是混淆皇室血脉的大罪。 干出这事儿，说明生母和生父犯了什么罪，不被皇室所容，母亲才偷偷抱养了自己。 但凌晁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符合条件的人。 柔慧长帝姬神色温柔许多。 她缓慢却又坚定地道：“很快、我们很快便能看到她，晁儿——为娘与她，都深深爱着你。” 凌晁看着与平日一样慈爱的长帝姬，眼泪刷得滚了下来。 此时，管家急忙冲了进来道：“老爷，城外着火了！” 城外着火，御林军和一些不明人士跟御林军自个儿打起来了。 着火？ 凌晁踉跄着起身跑出去，果然看到城外方向的天空一片橘黄。 “那是御林禁卫军大营方向！”他第一时间认了出来，“难道是闫火罗那起子小人干的？” 危机当头，哪有多余心思关心其他？ 他随手抢走某护卫的刀。 “娘，秦老，你们待在府上别乱跑，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御林军跟神秘人士还有御林军自己打起来？ 闫火罗那帮莽夫什么时候还会搞策反了？ 御林禁卫军驻扎在都城不远处，这个距离若是对都城发起攻击，这跟赤身o体抗敌人戳心窝的刀子有什么区别？皇帝什么的他顾不上，但这一屋子的人可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凌晁风风火火要闯出去，结果被小伙伴郎昊眼疾手快拉住手，柔慧长帝姬也抓了他的衣裳。 只听撕拉一声，最外层的薄衫被撕裂了。 “你们别拦我！” 郎昊道：“你出去送死吗？” 这都要躺赢了，这小子打算这个节骨眼送一波人头？ 柔慧长帝姬更直接，一巴掌拍他头上，声音上扬道：“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娘！”凌晁不敢挣扎，生怕将人伤到了，“季苍，你放开我！” 郎昊道：“你傻吗？有人政变了，你出门送死？” 政变？ 不是闫火罗搞事？ 凌晁停下挣扎的动作，懵逼看着小伙伴和看傻子一样恨铁不成钢的母亲。 “什么政变？谁去政变了？” 柔慧长帝姬整了整华裳，轻咳两声道：“你娘。” 凌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娘亲。 “娘，你终于忍不下我那脑子不太灵光的皇舅要政变上位了？” 要是成功他就成皇储了？ 凌晁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自家娘。 柔慧长帝姬：“……” 傻儿子，此娘非彼娘啊_(:3)∠)_ 府外杀喊声渐渐远去，但天边的橘红火光越发耀眼，都城百姓人人自危，缩在屋内不敢动。 御林军涌入皇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占领各处宫门关口。 刚跟妃子缠绵结束的皇帝被这阵动静惊醒。 他刚走出妃嫔寝宫，迎面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火把和带刀乱贼，宫殿被团团包围。 “这么多年，你怎么跟当年一样废物？” 一道沙哑陌生的声音从人群传来。 乱贼迅速分开，一个浑身裹着黑纱的神秘人走出来。 步履虽慢，但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坚定。 她对着皇帝浅笑道：“皇弟，久等了。” 声音陌生，但这语气却熟悉得刻入骨子。 皇帝面色煞白如雪。 正文 505：散步散过来的 “怎、怎么会是你……” 皇帝声音颤抖嘶哑，下颌也在不停打着颤。 只穿着一袭寝衣的他在叛贼包围下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前不久还在寝塌上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爱妃更是花容失色，惨叫一声便被人拿下，嘴里还被塞了一条不知哪里来的黑布。 柔懿低哑笑着，心情愉悦道：“听闻皇弟日日思念着孤，孤被这番诚心打动，回来看看你。” 皇帝听了牙根发酸，见鬼一般脚步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 眼前这人的嗓音嘶哑而干涩，与记忆中那人截然不同，但……语气却一模一样！ 皇帝一听便浑身不得劲，往日的阴霾铺天盖地朝他涌来。 “你这怪物……你究竟是谁？”皇帝瞪大了眼睛，额头、眉毛、太阳穴都浸着汗液，连眼皮也是一层水光，表情惊恐中带着凶悍——实打实演绎了何为“色厉内荏”，全无半点天子的气魄。 他又仓皇地环顾四周，高声郎叫。 “来人，来人——给朕将这些妖物逆贼全部拿下！” 柔懿冷漠道：“别喊了，胆敢反抗的孤的人、护着你的人，通通下了阴曹地府，你脚程快，兴许还能赶上他们。而那些临阵倒戈的，巴不得将你杀了，再向孤投诚。皇弟啊，你以为你是谁？当年皇舅护着你，孤也饶你一命。如今母亲与皇舅都不在人世，谁还能阻拦孤杀你？” 皇帝脸色煞白地看着柔懿和她身后的人，还有包围着自己的人…… 孤立无援的滋味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此处是后宫，进入这里必须要穿过禁军把守的宫门……这些反贼大摇大摆在这里聚集，显然……皇宫禁军都已经……皇帝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当年的他也是被这位皇姐反将一军…… 皇帝咬牙道：“你这是造反！” 柔懿淡漠地道：“孤知道，还是第二次，这又如何？帝位本该就是孤的，若非你篡改皇舅诏书又趁着他病重将他软禁起来，你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被废了。谁是造反逆贼，你心里清楚。” 尽管掺杂着皇家权力斗争，但世宗跟先皇的感情是真的好。 二人差了近二十岁，与其说先皇是世宗的弟弟，倒不如说是世宗一手养大的儿子。 为了安抚朝臣，世宗在位十多年都没有身孕。 直到禅位给弟弟之后，她才以四十出头的高龄生下唯一的女儿柔懿。 先帝有一堆儿女，但不是年纪实在太小，便是能力过于平庸，扛不起重担。但先帝又有些私心，希望帝位能一直在自己这一支延续下去。柔懿嫁给皇帝之后，也能辅佐他打理天下…… 世宗深知弟弟心思，虽有些不赞成，但她年事已高，早年操劳国事，每日睡眠不足两个时辰，四十出头又勉强生了柔懿，身体亏损得厉害。她能活到柔懿十二三岁也是强撑的结果。 柔懿年纪太小，世宗自个儿又寿数不多，无法给予女儿在权利这条路上太多支撑。 对弟弟那点儿私心，她只能选择默认。 当然，人的决定总会随着时间和阅历的增长而变化。 先帝也慢慢到了当年姐姐的年纪，深知让一个不算太强也不算太弱的国家在乱世延续下去有多困难。太子是青铜段位，盛世太平中当个普普通通、史书没啥存在感的皇帝也行，但朝夏国力渐弱、邻国国力渐增的背景下，柔懿才是更好的选择。所以他动摇了，并且改了诏书。 预备择良辰吉日，废太子，禅位柔懿。 →_→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拖延症会害死人。 改诏书这事儿被太子安插在先帝身边的内侍泄露，太子彻底慌了。 一不做二不休，对亲爹下了毒手。 御医只查出来先帝是积劳成疾，身体渐渐被掏空，直至一病不起，老年顽疾才一一找上门。 太子又趁机换了诏书、伪造一份赐婚的婚书。 将皇帝之位传给他，伪造先帝口吻，希望在病逝前看到柔懿成他儿媳。 柔懿那时候刚办完南边儿太子门徒惹出来的天大贪污案，匆匆赶回的路上听到这消息，果断召集自己的人马。一面蛊惑太子，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思橦门政变，将太子以及一干心腹全部拿下，并且搜集到太子毒害先帝的一系列证据…… 要说当年犯了什么错，约莫是先帝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向她求情，她心软答应了。 未料到太子还藏了一手。 “朕的父皇是皇帝，朕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有何不对？你篡位便是造反。” 柔懿用“这人脑子不好使”的眼神看着这位脑子确实不好使的皇弟。 弟中弟。 “孤的母亲也是皇帝。” 皇帝气急败坏道：“那个女人的帝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她算哪门子皇帝？” 柔懿嗤笑：“这就是你掘了母亲帝陵，扰她清净，还将邪物放置帝陵的原因？” 皇帝倏地睁圆眼眸，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没想到柔懿居然会知道这事儿。 “朕是为了国家好才这么做……” 柔懿冷哼道：“你这蠢货，现在了还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哄骗？若治国强民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先朝帝陵早就被掀翻天了，还轮得到你做白日梦？孤不是你，没你这么心胸狭隘。你这些年做过什么事情，好的坏的，孤都会如实昭告天下，让世人与后人评判你这人的功过是非，不用担心孤会跟你一样恶意抹黑人。不过，孤思来想去，果然还是‘蠢’这个谥号适合你。” 用二十八字谥号恶心她，她就回敬一个字…… 果然她还是太大度了。 皇帝听了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此时此刻不介意自己的生死，他介意柔懿要给他的谥号！ 呸！ 他是人间天子，受命于天的天子，万万岁的天子，哪里轮得到叛贼给他定谥号。 “你不会得逞的。” 整个皇宫，乃至皇城都被她拿下，城外皇帝的御林禁卫军也被降服，柔懿心情大好。 心情好了，也不介意让这蠢货多呼吸一下阳间的空气，让他多感受一下何为绝望。 “你是指望着帝陵那物翻盘？同样的坑，孤岂会栽上两次？” 皇帝狞笑：“那可未必。” 皇帝注定要被打脸了。 柔懿前脚发动政变，后脚便派人，预备将世宗帝陵附近的三千兵马全部擒拿。 她速度不慢，但有人比她更快。 裴叶跟裴朝赶到的时候，几乎要被帝陵附近浓郁到吓人的阴气呛着。 “这是雾霾吗？” 裴叶忍不住吐槽。 p25高得过分了呀。 裴朝刚一靠近便忍不住双目猩红，露出厉鬼特有的体貌特征。 他勉强控制住理智。 “此处阴气比先前暴涨不止千万倍，活人在此处根本无法生存……不是被阴气浸染成活死人，便是被侵蚀得丧命。想必原先驻扎在这里的御林禁卫军全都已经……”裴朝嘴角扯了扯，忍不住吐槽道，“那个皇帝也是脑子清奇，居然想要以活人聚拢的阳气抑制帝陵内的阴物……” 镇压一时半会儿没问题，但活人不能长时间在阴气浓郁的地方生存。 逐渐体弱、神智恍惚还是小问题，怕就怕魂魄与肉身粘着性降低，隔三差五走丢。 失魂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魂魄长时间远离肉身，肉身又在阴气旺盛的阴邪之地久待，肉身容易尸化。 裴叶道：“不然怎么说青铜呢。” 她一接近帝陵位置便发现了熟悉的气息。 呵呵…… 被人碎尸万段，身份成疑的老兄。 生前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居然被分成一份一份乱丢。 这不，又闹出麻烦了。 裴朝在浓郁阴气的萦绕下，魂魄浓郁得近乎化成了实质，但理智也在摇摇欲坠。 他喘息着道：“我不能再靠前了……” 继续靠前，分分钟成团战搅屎棍，专门害队友。 活物对失去理智的厉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方圆数里就裴叶一人，不打她打谁？ 关键是裴朝还打不过，大概率会被人家打得魂飞魄散。 于是，他就不勉强了。 “你待在这里，我进去就行。解决完事情，你记得让你家那个姘头在帝陵附近多栽树种草，将这里绿化弄起来。这光秃秃的，也不怕一场大雨引发泥石流，让她亲妈棺椁漂在水上。” 裴叶挥挥手，示意战五渣退场。 裴朝：“……” 柔懿要是听了这话，分分钟狂暴信不信？ 裴叶当然信，但又奈她何？ 柔懿还能隔着次元壁跳起来打她？ 显然是不能。 裴叶拿了帝陵的图纸，招呼九片竹叶和小纸人继续上路，一边走还一边低头在群里发了几条群聊。估摸着这个任务结束，她也该离开了，派发出去的手机没收回来，也不晓得黎殊几个能不能继续用。最重要的是——相识几年，临走前不知会一声，人家还以为她是失踪人口。 【再见了，朋友们】 系统通知，群主“裴叶”将群主移交给群成员“黎殊”。 系统通知，“裴叶”退出了【抠脚六人组】。 黎殊是第一个发现这一消息，凌晁四人则晚一些。 越靠近帝陵，尸化的御林禁卫军就更多。 裴叶开启宏技能，一大大大大串符篆将他们炸掉，来年化作春泥更护花。 直到帝陵盗洞门口。 竹叶们纷纷发出警报。 裴叶抬起头，发现在这片浓郁阴气笼罩下的死地，出现了个人，还是熟人。 “荣王殿下怎会在此处？” 荣王笑道：“裴先生又来此处作甚？” 裴叶指了指一人多高的盗洞。 敷衍道：“半夜宵夜吃多了，散步散到这里。来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呗。” 此时的荣王一身冕服正装，瞧着贵气无双又威严，凛然不可侵犯。 “巧了，孤也是如此，不如——孤与先生结伴而行？” “行啊。” 正文 506：我觉得不太行 盗洞足有一人多高，宽度够两人并肩同行。 荣王从袖中取出一枚火折子，点了一盏小小的灯。 温柔的豆大烛光安静亮起，将这方寸之地的黑暗驱散。 火光照亮范围有限，半米开外的地方依旧是黑漆漆一片，黑暗处还时不时传来窸窣动静。 心理素质弱一些的早就吓得两腿打颤。 裴叶忍不住侧首瞧他一眼。 荣王双目失明多年，盗洞是亮是暗对他没影响。 显然，这盏灯是给裴叶点的。 这种情况下还能不慌不乱，在细微处照顾同行之人，这位荣王也是位妙人。 “说起来……荣王殿下应该知道帝陵深处放着什么东西吧？” 裴叶没跟荣王闲聊扯淡，转而谈起了正事，但气氛又很轻松，听着更像是闲话家常。 荣王温和道：“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知晓也没多久。” 裴叶又单刀直入问他：“既然知道，殿下怎么还敢过来？不怕死么？” 荣王却道：“孤若不来，不知会有多少黎民百姓遭劫难。沿路上那些由御林禁卫军肉身所化的尸人，先生也瞧见了吧？若不阻拦，不止帝陵附近会出现这些怪物，整个天下也会……想想还是来了。” 裴叶忍不住挑眉。 “荣王殿下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按照身份来讲，您可是先帝年纪最小的遗腹子啊。” 她将“遗腹子”三个字咬重，提醒荣王他是个普通人人设。 荣王倏地抬起空着的手，长袖滑落手肘，露出白皙光洁得能反光的手臂，却见他手指曲起捏着下巴，含笑着道：“这个嘛……人间富贵总是比较吸引人的，吃这碗饭就该敬业一些……” 裴叶脑门上亮起三个问号。 “什么意思？” 荣王不答反问：“你见过裴朝了吧？” 裴叶点头：“见过了。” 荣王笑着道：“他身负业力入不了轮回，化作孤魂野鬼，直至业力还清为止。说是这么说，但凡事也有例外。例如恶鬼强到某种程度便能生夺活人肉身，披着活人的身份混入阳世。” 裴叶：“？？？” 果然连荣王这个马甲也是假的吗？ “如此说来，荣王殿下也是夺舍活人的恶鬼？” 荣王不确定道：“约莫是吧，但孤生前干了什么事情，却是一件都想不起来了。那日见柔慧皇姐将痴傻愚童骗至冷宫，再放了一把火，趁着混乱将柔懿皇姐偷出宫……而那个愚童从出生就被所谓的皇兄‘细心照料’，痴傻痛苦且癫狂……孤见了这一幕，便觉得‘人’实在有趣。” 他冷眼看着愚童在大火包围中渐渐窒息而亡，第一次生出想当一回人的念头。 “荣王殿下指的有趣是什么？” 荣王道：“孤是恶鬼，尚且知道恃强凌弱不可取。一国之君本该仁爱天下，但他的心胸却连个无辜稚儿都容不下。柔懿皇姐并非直接参与者，倒也不好说她什么，但柔慧皇姐却用诸如‘愚童活着也名不长久，倒不如干净利落死了，免得承受更多的痛苦’来为自己开脱’，她这一举动是良心未泯，还是自觉无错？看着他们在恶与自以为是的善中挣扎，瞧着有趣。” 当他以“荣王”身份出现，柔慧长帝姬和那位皇帝的表情格外精彩。 荣王道：“孤觉得好奇，便亲自去当了一回人，体验一番这份‘有趣’。” 体验过程并不美妙。 他见识更多人性的恶，才知道皇帝与柔慧长帝姬的行为只能算毛毛雨。 二人是这个时代最尊贵的人群成员，无需为生计奔波，他们以“作恶”换取的筹码分量不轻，甚至有可能是一个国家的更迭。但更多的凡人为恶，图谋的东西却有可能是一块田、几纹银、几句口角、几斤粮……为了极低的筹码却行着让荣王不寒而栗的罪恶，而他们却浑然不在意。 裴叶认真听着。 她没想到荣王殿下还是个哲学青年。 “那殿下当了一回人，你还觉得有趣？” “这种问题没有唯一答案。”荣王偏了偏头，语调平淡而缓和地道：“孤以为人也好，猪狗牛羊亦或者蛇虫鼠蚁也罢，本就是天地间无数生灵之一，它们并没有任何区别。皇帝下狠手、屡屡算计是为了自身利益，柔慧皇姐火焚宫殿、害死‘荣王’也是。他们选择用伤害另一个生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跟飞禽走兽为生存厮杀、狩猎有区别？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利益。” 作恶行善都是出于自身的选择，是本能，他们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荣王发现这点便觉得“人”又变得无趣了。 直到裴叶出现。 他道：“当人也好，当其他生灵也罢，很无趣。” 裴叶笑着道：“荣王殿下是觉得无趣了，才回来这里？” 不想当人，想重新成为恶鬼？ 荣王顿了一下，盗洞内只剩二人的脚步声，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整齐默契得像是一人。 裴叶问他：“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荣王摇头道：“倒也不难回答，只是担心先生觉得孤孟浪。” “什么？” 孟浪？ 荣王道：“尽管人生很无趣，但总会碰见有趣的灵魂，那个灵魂会带来一瞬的乐趣，有着致命的、接近本能的吸引力。孤觉得，兴许生灵不知疲倦地轮回转世，也是为了寻找它吧。” 仿佛在晦暗枯燥的世界投下的光。 裴叶愣了一下。 她抬手摸了摸鼻尖。 “啧，才一瞬啊，这时间有些短，我觉得不太行。” 荣王：“……”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此时距离帝陵中心还有一半路程，沿路冒出的漆黑蛊虫多得能将盗洞四面铺满。 它们叫嚣着要扑向二人，还未靠近便化成了一缕青烟消散无踪，临死前还发出诡异尖叫。 荣王道：“先生觉得当人有趣吗？” 裴叶笑道：“应该还挺有趣的。想想我好想也没有怎么丧过，谁让我实在是太优秀了。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旁人努力的目标。从来只有我打击别人的份，没有别人让我吃瘪的时候……额，好吧，其实也有，但那都无伤大雅。人生顺风顺水，开开心心，还能顺从自己的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走自己想走的路，或者不开心了让别人无路可走……这么潇洒顺心，还要什么自行车？做人不能太贪心，得了便宜要低调，否则会遭天嫉妒。” 正文 507：绿帽达成 荣王眉目舒展，微笑着应道“裴先生教诲得是，孤不及先生豁达。” 裴叶看着越来越密集、如潮水一般扑向二人的蛊虫，轻描淡写地选择了无视。 “话说回来，荣王殿下先前说身怀无数业力才会导致厉鬼滞留阳世，必须要偿还清楚才能重入轮回。殿下不顾自身安危来帝陵取走那物，也是为了救外边儿那些无辜的百姓吧？” 荣王没有遮掩地道“是，先生聪慧。” “若此举成功，殿下也算是救世了吧？” 荣王宠辱不惊道“大概吧。” 裴叶又问“救世之功，所获功德可能抵消业力？” “兴许能。” 裴叶继续问“殿下是想重入轮回？” “重入轮回？呵，若上天宽容，愿意原谅我这恶鬼，大概会降下功德，抵消部分业力。若不原谅，再多善举也只是徒劳。先生方才不是说‘顺从本心’？孤羡慕得紧。尽管不记得以前干了什么，惹得上天如此震怒，但想来也是顺从本心而为。既然如此——孤当然不会否定自己。” 以前的自己行恶，那就行呗。 他不会去抱怨那个自己给他留了多少烂摊子。 现在的自己想要行善，那就去做呗。 他的行为都是出于本心，而非是为了过往的自己赎罪。 倘若怀着这样的念头，不仅是羞辱现在的自己，也是否定过往的自己。 说话的功夫，二人同时停下脚步。 异口同声“到了。” 盗洞直通帝陵中央主墓。 世宗的帝陵风格简单朴素，随葬并无太多奢华物件，主墓空间四四方方，四周壁画刻着生前事迹，通往帝陵其他墓室的大门上刻画着盘踞的真龙。真龙口中衔着龙珠，龙目正对棺椁。 相较于沿路上铺天盖地的蛊虫，主墓空间倒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唯独空气中泛着湿润腐朽的腥臭味。荣王手中的小灯早被吹熄，裴叶从袖中掏出一支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 “你那位便宜皇兄心够狠啊。” 裴叶二人拾级而下，一共九个台阶，脚下阴气重得化成液态，像是踩在污水上。 她将手电筒往主墓棺椁一照。 此处阴气最重，棺椁上方盘旋着一条痛苦挣扎的虚幻金龙，金龙没挣扎一下，便忍不住发出惨烈的龙吟。从龙尾位置到龙身、龙爪、半个龙头，全部被染成浑浊的乌黑色，只剩下另一半龙头、龙眼和龙须还是金色，但也失去原有的光彩，泛着病色，龙颈被切开了一半。 当裴叶的手电筒照到它，晦暗的龙眸亮了一下。 裴叶调侃道“我以为你那个便宜皇兄顶天将东西搁到帝陵主墓，没想到他开了世宗的棺椁，将母蛊塞进人家尸躯上了。你说他这么混账，若死后见了没有转世的世宗，会被打死吧？” 棺束被人拆开，胡乱丢了一地。 荣王面无表情道“打死他太便宜了。” 裴叶抬手推了一下，发现棺椁主体是石料，外层便有千斤之重。 “殿下稍待，我先将它打开。” 说罢，对着棺椁咕哝两句冒犯，双手一推将其推开，沉重石板发出沙哑低吟，裴叶将其打开三分之一，翻身踩上棺椁两侧石壁，将手电筒往里面一照。巨大石棺内才是安放世宗遗体的金丝楠木棺，棺材跟石棺之间空隙则放着世宗的随葬品，大多都是些精巧小玩意儿。 裴叶又将被人打开又合上的金丝楠木棺再度打开。 冲天的腐臭和黑雾扑面而来。 黑雾之中，一道猩红的光直扑她眉心而来，裴叶单手便将它拍到了石壁上。 石壁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那条猩红的虫子掉落地上，长满万千利齿的口器溢出刺耳声。 荣王听到动静问道“先生，如何了？” 裴叶头也不回地甩了数百张符篆将那条超级丑的虫子烧成了灰烬。 在母蛊尖锐惨叫中淡定道“没事，打开石棺费了点力气，还挺沉的。” 荣王仿佛没听到母蛊的惨叫声。 他道“石棺自然沉，据闻整体有九千九百斤。” 裴叶笑着调侃道“这么沉，如果我不来，殿下可推得开？” 荣王一本正经地道“臂力尚可。” 裴叶道“光有臂力还不成，力从腿往上，经腰部，再至双臂……所以腰力也很重要。” 荣王“……” 他似乎听到了虎狼之词…… “先生教诲得是。” 裴叶面色淡定地看着被母蛊蚕食污染的世宗遗骸，手指将尸骨双手捧着的盒子挑开。 果不其然，盒内盛放着数百片碎骨。 裴叶将它们全部收入游戏包裹，将棺材又推回了原来的位置。 母蛊消失，碎骨消失，石棺上方的金龙无力趴着喘了两口，龙颈部位可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它蓄力一番，努力将黑色的龙鳞憋回了金灿灿的颜色，但龙身却缩小了两圈。 它摇了摇龙尾，游着向下，趴在石棺盖子上。 龙眼滴溜溜转向裴叶二人方向，看了三秒，慢慢又转回去，阖上了龙眸，呼吸平稳。 “阴气开始散了。” 这条小金龙正努力牵动龙脉附近的力量让此处恢复原样。 荣王笑着道“事成了，先生。” 数秒过去，却无人回应。 荣王笑容微僵，他眨眨灰色无神的眸子，走到裴叶刚才的位置摸了摸。没摸到温热的手，只摸到一具挂着衣裳的雪白尸骨。他安静了一会儿，垂下眼眸在尸骨一边儿坐了下来。 他将白骨的手执了起来，抵在额头眉心位置。 “先生，不在了吗？” 唇角溢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只见他身躯无力地前倾，当额头抵着那具尸骨肩膀的时候，一身血肉尽数化作无数翠叶散去、消失，而冕服没了血肉支撑，噗的一声挂在尸骨上，冕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下。 第二日，朝夏众臣战战兢兢地上朝。 惊愕发现龙位上的人，居然生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诸君，许久不见了。” 朝夏这场政变发生得突然，结束得悄无声息。 当民间百姓得知凌晁更名为司晁，继承大统时，他们才懵逼了。 哈？？？ 谁当皇帝了？ 卧槽，凌晁？？？ 等等——之前的皇帝怎么死了？ 啥时候死的？ 新帝登基非常低调，上任第一件事情便是撕毁与闫火罗的盟约，斥责闫火罗暗杀德福帝姬，还试图以假帝姬瞒天过海，假帝姬下落不明。第二年春耕结束，朝夏发兵反攻闫火罗国境。 朝夏新帝登基虽已弱冠，但前几年朝政依旧由摄政王柔懿长帝姬与其养母柔慧长帝姬并同众多老臣把持。天下乱象频频，朝夏安心蛰伏、修生养息，国力堪为当时最强巨头。 又两年，新帝亲政，尔后又历时十一年征战各国，最终一统天下，朝夏往后又延续三百三十六年，继世宗之后又出了四任女性帝王。朝夏覆灭两百年，时代更迭至现代社会，那段历史的风云人物频繁在各大电视剧露面。每个人物在同人大手的笔下有了贼萌的人设，直到…… 某历史大佬晒出一堆最新发现的史料。 _(:3)∠)_ 例如他们以为的霸道英明皇帝司晁其实属二哈，年少时候还是个纨绔。 帝师居然是无数玛丽苏电视剧中被踩的恶毒女配裴叶。 腹黑邪恶的皇舅司延，他的谥号【大威显圣敦仁荣王】居然是司晁费了无数脑细胞挑出来的，人家舅甥关系不仅没有电视剧中的恶劣，反而好极了，人家司晁最尊（怕）敬舅舅。 原来司晁私底下跟秦绍、郎昊、申桑几个朝夏重臣关系极好，经常一块儿翘班？ 原来两位长帝姬摄政是司晁自愿的，一个生母一个养母，哪个都很叼…… 原来司晁爱吃辣椒、打架贼厉害、后宫猫狗房只养狗、犯浑还会被基友撵着跑…… 网友们“？？？” 他们霸道腹黑隐忍坚毅又英明睿智的大帝去哪儿了？ 光看着一堆史料，大帝本人段位是不低，但怎么看怎么觉得……队友普遍是王者段位？ 唯一跟电视剧契合的，约莫是司晁之前的皇帝谥号“蠢”是真的蠢。 但史料依旧没有跟大众解释，为何朝夏从司晁皇帝开始朝服都是一水的绿？ 绿油油的，从头绿到脚。 不是说古代尊黑和红？ “兴许是为了绿色环保吧……” “也许人家司晁是个近视眼，觉得多看看绿色能保养眼睛？” 朝夏末年，权臣反叛…… 当真不是受不了这个绿色朝冠么？ 。 正文 508：进监狱 作为热衷烈酒泡枸杞、火锅钝三七的硬核养生退休人员，裴叶自诩活了个把岁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偏偏【恋与养崽】这个垃圾游戏一次次给了她“惊喜”，送她进大狱了！！！ 前任联邦第七战斗军团最高首领居然进大狱了！！！ 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欺男霸女，这些年还热衷在各个世界拯救小朋友…… 不说鲜花入怀、夹道欢迎、锦旗挂墙，也该给予她尊重吧？ 结果，她上一秒还在世宗棺椁旁看着小金龙乐呵，下一秒眼前就全黑了。 有过经验的她知道这是游戏副本通关的标志。 但经验丰富的她也知道怂逼友人是不可能让她回到现实世界。 果不其然，她的预感应验了。 但她却低估了友人的下限，也高估了他们的友谊。 当强烈的失重感消失，粗糙的水泥地面距离鼻尖仅有两厘米。 她险险避开鼻梁戳地面的窘境，两只手撑着地，正想抬头看看是哪个小犊子推她，下一秒滑落肩头的长发被一只泛着幽幽蓝光的机械手臂一把抓起，迫使她将头往后仰，与其对视。 那双眼睛写满了恶意，顺着她扬起的脖颈，落在豁开的衣领内。 “刚进来就闹事，我想你需要一些小小的惩戒。” 什么惩戒？ 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小惩大诫”。 裴叶半阖着眼睛，唇角溢出轻蔑的冷嗤，看得那人一怔。 “你笑什么？” 裴叶冷笑道：“我在笑你找死。” 她愿意遵守游戏副本的规则但不代表有人能抓着她头发，将她按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羞辱她。 那人怔了下，还未等他流露出被囚犯冒犯的暴怒，他手中的长发断裂开来，而刚才被众多囚徒欺辱的弱小女人爆发出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单手扼住他的后脑勺，膝盖爆顶喉咙。 双足还未落地，半空借力旋身，单腿抡了一圈击中后腰位置。 顷刻之间，上下位置颠倒。 站着的人成了裴叶，被踩着的人换成刚才的嚣张男人。 光脚踩着那人的后脑勺，裴叶环顾一圈四周，本就冷淡的表情更冷三分。 这是个脏兮兮的水泥建筑，除了她脚下的男人，其他人都穿着一样的灰褐色衣服。 其中九成都带着不少机械痕迹，同时生得高大魁梧，而没有机械痕迹的则娇小干瘦。 当裴叶目光扫向他们，这些人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敛的幸灾乐祸。 “你们看什么？看戏吗？” 她脚下用力，不顾男人骂骂咧咧，弯腰将其腰间插着的黑色电棒拿了下来。 “看我的戏？” 这时，偷偷溜到角落的男人按下红色报警按钮。 简陋水泥房响起刺耳报警声。 没一会儿，外边传来一阵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大门被打开，裴叶身后的铁栏门升起，进来五个装扮跟脚下男人相似的人。 中间的男人一看场景便知道犯人们又乱了。 “想造反？” 裴叶道：“造反还不至于，这里没人打架斗殴。” 那人目光微垂，落在被裴叶踩得起不来身，侧脸在粗糙水泥地摩擦出大片血丝的同伴。 裴叶拎着黑色电棒笑道：“友好切磋，他先动的手，我稍稍反击以示敬意。” “袭击狱警，多关三个月。” 那人打量裴叶的脚和脸，思忖后吐出这么一句话。 裴叶杀气一滞：“？？？” 啥(⊙_⊙)? 袭击狱警？ 她懵逼地看着脚下起不来身的壮硕男人。 四肢部位穿着机械外骨骼，脖子部位也有保护，但被她袭击踢碎。她下脚有分寸，不至于要了这人的命，但也不会让他好受，刚才后腰那一脚更是偷偷给他的肾留了点礼物。 现在告诉她，这货是狱警？ 等等—— 这货是狱警，她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废话，当然是被关押的犯人！ 裴叶拎着黑色电棒被人送到反省的小黑屋，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些狱警都没提出收回这玩意儿，只是将其他犯人全部赶回各自牢房。前往小黑屋路上，裴叶才有空闲去整理情报。 不同于之前三个游戏副本的良民身份，这次副本是个犯人，被关押在不知道哪个监狱，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法。从沿路墙上挂着的金属挂牌影子判断，这具身体是个非常年轻的小姑娘。 裴叶嘴角扯了扯。 在上一个游戏副本养出来的好脾气又有暴躁的倾向。 她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半米远，直勾勾盯着她后背的两名狱警。 “我还得在这里待多久？” 一名女性狱警面无表情道：“半年六个月，不过现在是九个月了。” 裴叶笑笑道：“哪怕我不小心袭击了狱警，后边儿三个月也该走程序再加上吧？” 女性狱警斜了她一眼，仿佛在看着个智障。 “不用，三个月已经加上了。” 裴叶眉头一挑，却见二人表情都是理所当然。 “到了，进去吧，我们二十四小时会过来。” 裴叶道：“等等！二十四小时？那我要上厕所呢？” 女性狱警不耐烦，但也克制着没有用暴力推她。 他们刚才在隔壁看监控，亲眼看到裴叶轻松制服一名成年男性狱警，还是穿着机械外骨骼的。 如此暴力，绝对是个深藏不漏的刺头狠角色…… 之前没发现，绝对是因为她作为纯人类太有迷惑性。 “就地解决！” 裴叶：“……” 小黑屋是个面积不足一平米的狭窄小房间。 四面八方用厚重水泥砌成，除了矮小的入口，只有上方有个黑漆漆、不足巴掌大的通风口。 小黑屋内的空气不算难以忍受，也没人的排泄物，正中搁着一张破旧木椅子。 检查发现小黑屋没监控，她撇嘴翘着二郎腿坐下，掏出手机。 点开【恋与养崽】游戏app，大致看了一下系统记录。 一如她猜测的那样，游戏说的推销绿帽不是绿了人家，而是给人家戴一顶字面意义上的绿帽。 裴叶上个世界的任务圆满达成，金色的【sss】戳在第三副本上，看得强迫症很舒服。 目光下移，看到第四个副本的名字。 见过大风大浪的她，淡定且从容。 《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 正文 509：第四个副本剧情 她有了经验，没有第一时间点开游戏副本任务。 以系统的节操保证，这回也不会是什么正经的任务。 “迟早有一天要将你河蟹了。” 裴叶推出副本频道，点开个人信息一瞧，心情愉悦不少。 【姓名】裴叶 【生日】5月14日 【身高】178㎝ 【账户id】你的阿爸 【伴侣崽崽】阿崽 【年纪】谎报出生年月装嫩的333岁老女人 【功德】-9634228635 【气运】-5006955944 【状态】天罚恶咒之罪人 第三个副本积累的功德气运没有第二个副本多，相较于上一个副本也就增长一亿多点儿功德、六千多万气运。 跟之前几次一样，她账户上的数据并没有这么多，距离总数还缺了一半。 她还一半，剩下的一半是谁还的？ 裴叶看着手机屏幕上呼呼大睡的阿崽，露出一缕温和的浅笑。 调整心情，她才打开第四个游戏副本的任务。 【大战！英雄！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 【队伍2/2】 【完成度0/7】 …… 下面呢？ 任务呢？ 手机屏幕滋滋乱响，画面开裂，乱了许久才跳出来一句话。 【玩家你的阿爸请注意，本游戏副本有特殊外力介入，为了保证玩家安全和游戏体验，此次游戏任务不透露确切内容。若玩家你的阿爸依旧能完成七个探索任务，将会收获大惊喜。】 裴叶“……” 她一直以为自己看透了垃圾游戏的下限，但万万没想到它总能自我突破。 之前总给误导性的任务名字，这回连任务名字都没了…… “其实你就是懒得想吧？” 【相信玩家你的阿爸不会让阿崽失望的，加油(▽)】 裴叶额头青筋不受控制地爆出来。 就在她准备爆发，系统又及时刷出来一条新消息。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触发主线任务之一】 【提示任务目标就在你的身边】 她眉头一蹙，游戏系统又跳出提示。 【玩家是否接收此次任务剧情】 【接接接，不接不是人】 【本人逼王，无需开挂】 裴叶哼了声。 第二个选项她是绝对不会碰的。 垃圾游戏连主线任务都不给，强行增加副本难度，若连剧情都不知道，那还玩个蛋。 接收剧情！ 一大段影像从脑海走马观花般飞速掠过。 这次副本跟前三次一样，也是一本书，世界背景略微有些特殊。 裴叶的注意力在这具身体主人的名字上。 一如既往还是姓“筱”。 姓筱，名青。 _(:3)∠)_ 筱青是个十九岁的小丫头，生活在这个社会最底层，住在最狭窄偏僻的贫民窟角落。 那个不大的空间住着三个年轻的女孩儿。 筱青，筱青半路收养的妹妹艺宁宁以及女主。 没看错，裴叶这回又跟原女主当室友了。 裴叶翻到这部分内容，忍不住撇嘴。 可惜不是监狱同一个牢房的室友。 女主名叫花轻轻，穿越后也叫花轻轻。 一个从类似蓝星华国世界穿越过来的穿越女。 《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故事始于花轻轻被艺宁宁骗到贫民窟地下酒吧。 这还要从艺宁宁交的男朋友说起。 这个男朋友做生意的。 生意内容？ 专门在贫民窟物色年轻漂亮的姑娘，江湖称他“鸨头”。 大部分贫民窟姑娘对此乐见其成。 鸨头介绍生意，哪怕抽走七成收入，她们还能拿三成。 那天，一笔大生意上门。 但客人点名要漂亮、干净的小姑娘，拉出来的一批姑娘都不满意。 鸨头便将歪主意打到艺宁宁同屋的两个姑娘身上。 筱青为了生存，也为了让自己看着不好惹，肌肤上有大片纹身，客人不喜欢。 于是鸨头将目标瞄准花轻轻。 花轻轻对艺宁宁没设防，被骗到地下酒吧，下了药。 大概是药量下得太重，花轻轻躺在床上没了呼吸，客人醉醺醺进来发现人家尸体都开始凉了，骂骂咧咧扬言要砸了鸨头的场子。 这时候，花轻轻被人穿越，正牌女主花轻轻过来。 她脑子浑浑噩噩，药性还在身体没有散去，迷糊间撞进角落的房间。 房间漆黑一片。 有个高大男人坐在那里沉思什么，也没将弱小的纯人类放在眼里。 结果他阴沟翻船了。 药会随着服用者呼吸而溢散出去，继而影响其他人，能勾起男女兴致。 再加上花轻轻举止豪放大胆，两人就滚到了一块。 第二天傍晚醒来，花轻轻才发现自己穿越了，昨晚还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滚了床单。 那男人不在，大床另一侧早凉了，只留下一笔钱和联系方式，看得花轻轻脸色青白。 合着那男人将自己当成那什么玩意儿嫖了？ 留下联系方式是准备以后再约？ 傲气的花轻轻非常暴怒，然后…… 她将钱和联系方式收了起来。 根据原主的记忆显示，她非常非常非常贫穷。 而男人留下的钱足够她离开贫民窟，去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住着。 “就当自己嫖了一只鸭子、被狗啃了一口。” 花轻轻安慰自己，小心翼翼出了地下酒吧，狼狈不堪地回到居住小屋。 回来才知道两个室友都出事了。 因为原主花轻轻死了，败坏客人的兴致，鸨头为息事宁人将女友艺宁宁推出去。 艺宁宁自然拒绝，结果惹怒贵客，砸掉鸨头场子。 损失巨大的鸨头将怒火发泄在艺宁宁身上。 打工忙到天快亮才回来的筱青听到这消息，急忙赶来。 结果听到相依如命的艺宁宁和花轻轻都死了。 她顷刻失去理智，疯了般要找凶手报仇。 仇没报成，反而撞上巡查部队巡逻。 两人被抓进监牢，各判了一个月和半年。 筱青入了监牢第二天就死了，小说也没提她怎么死的，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_→ 筱青死了，而艺宁宁和花轻轻都没死。 不仅没有死，反而混得贼好。 艺宁宁被人救走，原来她是某大族遗留在外的千金。 花轻轻搬到相对安稳的环境，为了谋生操持起了老本行，开美食直播。 这个时代也奇怪，科技水平貌似不低，但其他地方却落后得吓人，人们甚至不知道很多食材能做成美食。 。 正文 510：“狱”霸上线 “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衰。” 裴叶忍不住揉着太阳穴和眉心。 不晓得游戏系统怎么安排的，每次给她安排的马甲都格外倒霉，存在感低微的小透明。 想想她刚才经历的，裴叶用脚指头也能想到筱青是怎么死的。 这个监牢不是跟她所以为的监牢不一样，狱警和犯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一样。 筱青刚来监狱，作为监狱里边儿数量极少的女性，她受到了来自犯人和狱警的两重威胁。 狱警对犯人有为所欲为的权利，轻描淡写就给她增添三月坐牢时间。 犯人间也剑拔弩张，恶意气息几乎要溢出来。 最让裴叶想不明白的是—— 为何犯法的鸨头才被关一个月？ 要知道明面上这货逼良为娼，“害死”了艺宁宁。 被愤怒支配，试图帮两个妹妹报仇的筱青却被判了半年？ 刚才还因为寻衅滋事又添了三个月……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要么就是这个封闭式监狱有问题，要么就是整个社会环境有问题。 她继续浏览原著《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的故事梗概内容。 孑然一身的穿越女花轻轻在陌生世界生活得战战兢兢。 她是个乐观的人，用那个神秘男人留下的钱在相对安稳的环境定居，开美食直播。 起初观众寥寥无几，因为他们更喜欢看火辣美女在线劲舞，或者看肌肉壮汉在野外狩猎，跟野兽徒手搏斗。 花轻轻长得好，也是个太平啊。 她的直播留不住观众，仅有闲得抠脚的小猫三两只。 创业初期的委屈与挫折让花轻轻沮丧，默默做自己喜欢的美食。 有个闲得蛋疼的观众见她吃得香，可怜这个脆弱的纯人类，便买了一份喂自家宠物。 →_→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这位观众是个宅，家中营养剂用完，又懒得出门购物，正巧机器人将食物送上门。 盒子打开，香气四溢。 这是道简单的黑椒焖鸡胸肉。 大块儿的鸡胸肉被炖得酥烂且不腻口，汤汁浓郁，扑鼻香气勾着观众的口水不断分泌。 宠物狗鼻尖嗅到香气屁颠屁颠儿跑过来，他下意识将这份黑椒焖鸡胸肉高举头顶。 最后这盘黑椒焖鸡胸肉被一人一狗抢着吃完了。 花轻轻有了第一位粉丝。 每天蹲她直播，跟她闲聊，问她怎么会做这样好吃的东西。 粉丝疑惑“这些肮脏的东西一般都是喂宠物，一些底层贫民都不屑吃，你怎么会喜欢？” 他也是实在抵挡不住香味诱惑才吃的。 反正名义上是给宠物买的，门一关，谁知道是人吃还是狗吃。 花轻轻一怔。 她继承了原主大部分记忆，但原主花轻轻在贫民窟角落长大，几乎没接触过贫民窟外的世界。 她也不知道那些难吃又塞牙的东西居然是畜牲吃的，要知道一年能吃上几回都很开心了。 这世界类似蓝星，但大陆上的情况又与蓝星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国家、没有政府。 但这里有光怪陆离、大厦林立的超级都市，遍地都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巍峨壮丽，空中还有随处可见的飞行交通工具，富人和富人的附庸舒服地住在这里，享受着最好的资源。 次一层的普通人则住在环境普通、治安也相对普通的平民区域，这里也有高耸入云的大楼，但建这么高却是为了住得下更多的普通人。房屋老旧，墙面破败，乱拉的电线到处都是，连头顶的天空也时常笼罩阴霾。 更次一层的穷人则住在地下室、天台，所谓的家也仅仅是勉强能容身的方寸之地。 再穷一些的流浪汉无家可归，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最穷的…… 则是贫民窟的人。 他们住的地方最肮脏最混乱，他们这些人也最愚昧最蠢笨。 那地方杀人抢劫都算小事，根本不会被抓走，反而会因为是个狠人而被放过，倒是没什么能力、闹的事情又不大的会被象征性抓到监牢住一段时间。不少贫民窟的人也会因为饿得揭不开锅而故意找事，让巡查部队将自己抓紧去，混霸王餐。 花轻轻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除了一张脸和一手厨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无法在贫民窟生活。 倒霉被劫钱劫色，犯人多半不会有事，甚至连会不会被抓，全看巡查部队人员的心情好坏，关押时间不定。 这些也就罢了，贫民窟还是个罪恶与杀戮并存的地方。 据说还是自由军的秘密基地。 时常会爆发交战，两方打起来根本不管其他贫民死活。 花轻轻可不想自己出个门回来，自家小窝被炸上天了。 她隐瞒自己出身贫民窟，每天早上出门采购中午直播所需食材，中午直播两小时，下午两点开始午睡，三点起床打扫卫生，清算一天收入、规划第二天的直播，以及……要吃什么。 两个月后，花轻轻发现自己怀孕了…… _(:3)∠)_ 正规医院费用高得让她仰望，私人诊所又容易葬送性命。 花轻轻犹豫许久，还是准备冒险一把。 约好私人黑诊所医生，去的那天却碰到意外，被卷入一场斗争，侥幸保住小命。 错过约定时间，花轻轻被黑诊所医生罚了一笔违约金。 “还打么？” 医生问她。 花轻轻看着脏兮兮的诊所，还有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肮脏床单，小脸煞白地摇头。 她决定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这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唯一的血亲。 之后的剧情走的是温馨日常爽文流。 每一个被花轻轻厨艺勾住的粉丝都成了死忠，每天蹲守直播间的活跃粉丝达到一万以上。 这时直播平台告诉她，她的人气达到开启五感互动功能最低线。 这意味着只要花轻轻换个好点儿的直播设备，直播设备便能模拟出食物的气味，观众仅需支付一点儿小钱就能尝到虚拟的食物。这也有利于花轻轻的直播事业，她兴奋得两天没睡。 从这之后，她异军突起。 以最偏冷的冷门主播成了炙手可热的新秀，赚得盆满钵满。 最后在正规医院生下龙凤胎。 在女主美食文里面，怎么少得了几个地位一流、背景雄厚的男配工具人帮她拉流量？ 在工具人的赔钱吆喝下，花轻轻的美食直播彻底出圈。 直播间多了位舌头异常挑剔、沉默寡言但超级有钱的大佬，动不动用钱砸人，全网站通知。 毋庸置疑，这不是男主人设，而是红娘·男主他弟。 男主出身吊炸天，原来是这个世界七大家族之一的巨头继承人。 一次碰巧撞见弟弟偷吃美食，他注意到花轻轻，但他没认出花轻轻的身份，反而在一次次直播中被这位女性吸引，又因缘巧合在现实中有了几次接触，慢慢就掉入了爱情的海洋。 花轻轻却没那么快接受他，各种恶毒女配、糟心男配轮番登场，误会结了又解，解了又结，分分合合，最后才在龙凤胎的撮合下走到一起。而男主被称为“鬼面将军”，则是因为他长得太英俊。除了私底下，其他时候都会戴着骇人的、几乎能以假乱真的半张恶鬼脸面具。 最后在男主的支持下，女主的直播事业红红火火。 人们发现了美食的魅力并且被它征服。 美食文化开始蓬勃发展。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部世界背景设定很危险黑暗，但实际上就是美食恋爱的言情文。 裴叶浏览完这些剧情内容，她第一反应不是吐槽剧情如何。 她被那些菜肴看饿了_(:3)∠)_ 最悲惨的是，这个世界的美食文化非常非常非常落后，裴叶出了监狱也要吃记忆中有些腐烂、酸臭、粘稠的诡异营养液体。她倒是能自力更生，但她还愁任务内容，哪有时间自己做？ 裴叶抽出一根棒棒糖。 她倒想应景抽根烟，奈何小黑屋狭窄，气味闷久了她自己都嫌弃。 剧情什么的，跟她现在又没关系。 她现在得想办法离开监狱，或者…… 先完成第一个任务。 系统提示她，任务目标就在身边，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 若错过这次机会，鬼晓得下次是什么时候。 裴叶坐在小木椅上吃掉了九块棒棒糖，闲着无聊掏出东西画画符篆，画得累了头往后一样，咸鱼般瘫在小木椅上睡觉。耐心又乖巧地等待狱警将她从小黑屋释放出来，24k纯良民。 被关小黑屋28小时后，门终于被打开。 “时间到了，出来吧。” 裴叶揉了揉酸胀的肩膀，出来还不忘拎起那根黑色电棒抱怨。 “你们迟了四个小时。” 狱警斜她一眼，没吱声。 裴叶又道“你是这里的监狱长吗？” “不是。” 裴叶问道“我发现你的机械外骨骼穿得非常密实啊，从头包到脚，这一身行头不便宜吧？” 她抬手自来熟般拍拍后者的肩膀，巨大的力道将那人肩膀拍得发麻。 机械外骨骼更是发出如老人般吃力的申吟。 狱警警惕又惊恐地看着裴叶。 裴叶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直至淡漠“怕什么？还不送我回牢房？还等人催呢？” 狱警“……” “别怕，我这人友好得很，最喜欢交朋友，天南地北、五湖四海都交。”裴叶优哉游哉地敲打黑色电棒，变脸般重扬灿烂笑意，“我有个朋友是贫民窟的鸨头，我担心他，想去看看。” 无形的压力将狱警压得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 裴叶冷漠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既然这监狱不讲道理不，只讲拳头，那她就入乡随俗吧。 。 正文 511:牢房 “明、明白。” 狱警脖子僵硬地扭了几度，眼珠子往下转，瞧见裴叶单手将肩部的机械外骨骼关节捏变形，喉结忍不住重重滚动着咽下口水。这力量真是纯人类能做到的？明明她的手看着如此纤细。 “明白就带路，难道还要我请你走？” 裴叶拎着那根黑色电棍指着其中一个方向，嚣张跋扈的样子比狱警还像混监狱的。 “请跟我来。” 狱警忍着肩部的不适，冲着裴叶扯出一抹难堪的笑。 裴叶哼了一声，没将他的示好放在心上。 这里不是正经监狱，监狱内的狱警也不是正规狱警，裴叶的态度就随意了不少。 狱警引路，裴叶左手拎着黑色电棒扛肩上，少了半只袖子的右臂插在口袋，吊儿郎当地走着。她看过这具身体的手臂文身，十几头造型狰狞且张牙舞爪的黑色异兽，但不仔细看很容易会误认为是诡异图腾。不论是审美、文身效果还是文身面积，裴叶都满意，瞧着舒服。 不过，她舒服了，其他人舒服不起来。 女性在监狱太少太少了，哪怕有也活不了多久，这些犯人关在监狱憋得有些久，刚从狱警口中知道这座监狱来了个萌新，他们就想给筱青一个下马威，让她屈服，成为他们的x奴。 结果下马威没成功，反而被新人借着机会，当众给他们下马威。 听其他狱警八卦，被揍的狱警彻底废了。 这次的萌新看似弱小无害，下手还挺狠的呀。 在这个扭曲怪诞的世界，监狱里的犯人也被分了三六九等，越狠越强坐牢时间反而短，不想住监狱了，甚至能收买狱警或者监狱长提前放出去，坐牢时间长的，反而是犯错不大又软糯可欺的。裴叶那一手着实震慑了不少凶恶犯人，但大部分犯人又没亲眼看到，并不畏惧。 不过，当狱警乖乖走在前头领路，露出毫无防备的后背，而裴叶手脚毫无约束还拎着黑色电棒走在后边儿，像极了在大街上溜达踹摊子的恶霸……两侧牢房内的犯人忍不住嘀咕开来。 气势瞧着像模像样，但的的确确是个纯人类啊。 监狱格局简单又粗暴，跟老旧集市商城摊子一样，中间是通道，两侧则是一个个隔出来的狭窄牢房。牢房根据大小，有两张或四张悬吊木板床，角落搁着解决个人卫生的马桶。 大概是清洗还算勤快，空气中的异味并不重。 一部分犯人听到动静会用黑沉的眸子追逐裴叶和狱警的身影，但更多犯人躺在木板床上呼呼大睡，响亮的呼噜声远远近近凑成一曲凌乱的调子。裴叶将他们全部无视，专心搜集情报。 狱警走到路尽头，指着左边通道墙上的牌子道“你的牢房在2b区33号，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已经放在那里了。你的朋友在3c区44号，我们往这边走，这里的犯人都不好对付。” 裴叶笑道“这不挺好，耐艹。” 狱警果断选择了闭嘴。 那些犯人看到一头母兽都能生兴致，更何况裴叶是个人类女性，一个看着弱小无害的纯人类女性，怎么可能不上门找茬？他觉得吧，兴许裴叶来了，监狱住房紧张这问题就能解决了。 通道一路往下，没多一会儿就到了3c区。 路口的两套牢房分别是一个区最大的100号与小一个的99号，往内深入，降序递减。 鸨头所在的44号在这个区中段位置。 裴叶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放肆大胆，似乎要用眼神扒掉她的衣服。 有个上半身全是龙虎刺青的光头冲着她吹口哨。 光头的脑袋擦得能反光，靠近耳侧有一道可怖的、几乎要伸到后脑勺的褐色疤痕。 “稀罕啊，是个女人。”他冲着狱警吆喝，“怎么不送我这来？” 裴叶头也不回地将黑色电棍甩了出去。 电棍快如闪电，精准穿透铁栏空隙撞向光头的脸。 后者甚至来不及做出闪躲的动作，几乎等同被大象蹄子闷了一脚。 光头大汉闷哼一声滚下木板床，哇了一声。 十数颗断裂的牙齿混合着血沫子躺在他手心。 “聒噪！”裴叶停下脚步，偏首用余光斜视他，“急什么？会来光顾你这破摊子的生意。” 唇角溢出一声轻蔑的冷嗤，扬起的唇角不带丁点儿温度。 狱警看着半张脸充血青肿、肿胀的嘴巴吐出牙齿残骸，心下颤了颤。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初次入监狱的新人如此嚣张。 这里可是3c区！ “别闹事。” 这句警告却是对着光头说的。 裴叶笑着哼了哼。 轻描淡写地扫过两侧牢房内的犯人，她又手痒了。 制服这些犯人，她手段多得是。 很快便来到鸨头待着的44号牢房。 光头的牢房数字比较大，鸨头又躺着睡大觉，根本没注意到前边儿的骚动。 直到狱警敲了敲牢房铁栏杆，动静吵醒牢房内两个犯人。 一个是尖嘴猴腮的鸨头，筱青的记忆有这人，另一个是陌生的黑发青年，青年一头凌乱碎发，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他正躺在悬吊木板床上面朝墙壁睡着，听到动静才睁眼瞥了一眼。 鸨头暴躁又蛮横，不满狱警的态度。 作为生意遍布附近一片贫民窟的鸨头，他手底下的摇钱树姑娘没有一千也有九百，跟吸血虫一样趴在她们身上吸了大笔钱财。论家底，他的钱甚至能让他在富人区舒舒服服地生活。 待在贫民窟，不过是舍不得他的生意。 艺宁宁选择他当男朋友，自然也是看中他的钱。 贫民窟混乱无秩序，这样好赚钱、利润巨大的生意就是块人人垂涎的大蛋糕，鸨头没少花钱打点管辖这片贫民窟犯人的监狱长打关系。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他连小狱警都塞了不少。 这个面孔陌生的小狱警却打扰他睡觉，是不想端这碗饭了？ 待他愤怒抬头，却瞧见“筱青”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他先是惊愕，旋即呦了一声，抽了根烟嘲讽道，“你是收买了这愣头青来找我茬？够心狠啊，但没用，这种小角色搁在监狱没什么面子。你不要钱将自己给他，这可是亏本买卖！” 。 正文 512：叫声 “筱青”、艺宁宁和花轻轻三个可是贫民窟那条街的小美女。 其中“筱青”又凶又疯，有混子敢在她们家附近打主意，她能拎着老式破枪出来将人脑子打爆。杀了七八个就没人敢了，不然她们三个鲜嫩的小丫头还想在贫民窟顺利长这么大？ 鸨头利用艺宁宁虚荣心强的弱点，哄骗她成了自己女友，打算将剩下两个也拉下水。 这三个可都是贫民窟少有的好货啊。 结果钱投资到艺宁宁身上，三个都没套到手，鸨头别提多生气。 生意黄了，自己还被丢到监狱，掏钱打点才将一月坐牢压到七天。 七天他也心疼。 一天少赚多少钱？ 这也罢了，关键是同行竞争者会抢走他的市场，将他签下的姑娘拉走。 艹！ 本来是想将那个贵客伺候好，吃个面子，染指更大的地盘，结果被花轻轻和艺宁宁破坏。 计划中的地盘没到手，自己经营的地盘有可能被人撕下一块肉。 亏大了！ 鸨头抖掉烟灰，吞云吐雾道：“啧啧——还不如给我，我能带你出去。” 他知道“筱青”的能力，还以为她是出卖自己服侍小狱警，以为有了靠山来找自己麻烦，故而出言讥讽。结果惹来小狱警看弱智的眼神，隐隐带着些微的同情，但鸨头并未注意到。 裴叶微扬下巴：“开门。” 狱警这才将牢房大门打开，待裴叶进去又将锁锁上，顺便将备份钥匙给她。 危险性比较高的犯人都有自己牢房的钥匙，但没人敢出去。备份钥匙能将自个儿的牢房大门打开，但其他人打不开，在这个充满恶人的监狱，反而是上了锁的牢房比较安全。 裴叶将钥匙塞进口袋，挥手示意狱警可以离开。虽然这个狱警不是正经狱警，但让裴叶在“狱警”跟前殴打犯人，寻衅滋事，她还是有一丁丁丁点儿心理负担，只能先将人支开了。 狱警离开，鸨头也露出轻蔑的笑。 他下了木板床靠近裴叶，一开口就是一口烟味。 “怎么，你想通了想找我当靠山？靠山不好找，得用身体当投名状，你懂规矩吗？” 牢房内另一位犯人听到动静扭头看了看鸨头和裴叶，表情冷漠地将薄被往脸上一盖，眼不见为净。附近的犯人则发出了呦呦起哄声，不是让鸨头将动静搞大一些让他们听听，就是让鸨头将裴叶扒得光溜溜，最好将人摁在牢房铁栏上，让所有人都能看看现场版，解解馋。 “上啊，一个纯人类你怂什么？” “让她叫，叫起来！” 鸨头在这阵起哄声中来了兴致。 这地方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不然能叫贫民窟精华荟萃之处？ “行行行，兄弟我先享受，待会儿请大家伙儿分享分享。” 裴叶依旧默不作声，只是冷冷看着鸨头。 鸨头笑着欺声逼近她。 “眼睛是看不死人的。” 裴叶微笑道：“我当然知道，这还用你教？” 鸨头眼前一花，裴叶不知何时在他身后抬脚一踹，将他百多斤的身躯踩在铁栏门上，跟铁栏门撞击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裴叶的脚踩着他的背心，右手伸出将他头顶的头发抓起来。 “啧啧，挑染黄马尾啊，真是有直觉，梳好了等我来照顾生意。” 裴叶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俯身靠近鸨头，脚下力道也重了一点儿。 二人靠得近，不清楚状况的人还以为他们搞什么p，顺便赞一句，这女的腿真t长！ “刚才谁想看身体的？”裴叶抓着鸨头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铁栏缝隙撞，迫使面颊中间部位从铁栏缝隙凸出，两颊的肉则被卡得扭曲，她笑道，“看看这张脸，有没有觉得倾国倾城？” 看热闹的犯人见鸨头面颊迅速充血发青的模样，心下一颤。 他们以为的小绵羊…… 似乎是个神经病啊。 让鸨头吃了一阵苦头，裴叶又将他的脸从缝隙拔出来。 “刚才又是谁想听听叫声的？” 她抓着头晕目眩的鸨头朗声询问附近的犯人。 犯人也不是三两下就能吓住的，住在3区的，哪个是被吓大的？ “老子想听，老子想听你喊。的，这声音叫起来绝对带感！” 裴叶笑着道：“行啊，不过我这人嗓子金贵，需要个声替。” 她随手将鸨头往墙上一丢，后者晕得眼冒金星，又因为缺氧而懵逼， 待他稍稍清醒过来有了点力气，裴叶已经将他木板床上的床单被单都撕成条，拧成绳子过来。 当视角出现陌生的鞋，鸨头心下一咯噔。 裴叶又是粗暴的一巴掌将他拍懵，拎着他后领，让他面向铁栏门，跟铁栏门捆绑。 她环顾四周，走到木板床前，徒手将悬吊木板床的铁链拽断，搓了条细的，拎着过来。 用温柔的声音道：“待会儿喊大声一些，喊不好，你就别指望自己能活着走出监狱了。” 鸨头正在破口大骂，用各种词汇问候裴叶，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直到铁链甩到他背心，粗糙的刺将血肉撕拉一条口子，鲜血四溢，他才痛嚎出声。 “嚎叫什么！让你叫，不是让你嚎叫，这声音能听得人不孕不育。”裴叶上前，单手将他的连扭过来，阴冷道，“想想那些被你害过的人，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嚎叫？让你叫，懂吗？你不是听过那么多声音？狗都能学会了，你还不会吱两声？” 固然有自愿的女性，但鸨头签下的女性大多都是被强迫的。 裴叶粗略瞧瞧“筱青”的记忆，光她知道的人便不下二十之数。 有些人破罐子破摔地将这事儿当谋生工作，但也有少数性格倔被逼着折磨死的。 “让你叫！叫不出婉转动人、让人起来的声音，我就让你一直叫到嗓子破掉为止。”裴叶拎着铁链笑得灿烂，眼眸清澈漆黑，不带丝毫血腥之气，但吐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我耍了一手还算不错的鞭子，保证打你千下，你睡一晚上就能活蹦乱跳，但是——每一下都比刚才疼哦。” 上个游戏副本还是有收获的。 例如凌晁爱耍鞭子，裴叶为了将学生彻底碾压，也抽空琢磨了下。 “现在，开始吧。” 正文 513：客户调查 “哎呦！” “啊——” “……艹，收了老子的钱，你们t倒是来个……啊——来个能喘气的！” “……救命，救命啊——” “……要出人命了，救命啊——” 被捆在铁栏门上的鸨头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要知道如何打结捆住敌人也是一门学问，裴叶熟练得很。 鸨头越是挣扎，绳结反而会锁得更紧，粗制滥造的粗绳在他肌肤上勒出血红深痕。 裴叶听他的咒骂、哀求也无动于衷，手中的鞭子如臂使指，指哪儿打哪儿，力道、角度都在她严格控制下。别看鸨头背部血肉模糊看着可怖，但都是皮外伤，根本没有伤及内脏。 疼，但死不了人。 “我看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 裴叶双手一拽铁鞭，沾满血渍的铁鞭在她手中发出无力的申吟。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些同类，他们哪个被你声音勾得发qng了？看看你对面，再看看斜对面——”单手将鸨头面部贴着的两根铁柱向外扭开，抓着他的后脑勺将他脑袋按出去，令脖子卡在两根柱子之间，笑着威胁，“脸上两个窟窿装着的眼珠子不会用，那就别用了。” 鸨头脾气还算硬，意识到裴叶诚心想将他往死里折腾，歇了求饶的打算。 “……姓筱的，你最好别让老子活着出了这间牢房……这座监狱是老子的地盘！” 他上下打点多少钱，监狱长胃口一年比一年大，暴力打死个把不服气的犯人再正常不过。 裴叶笑着肩膀都颤抖了。 “有勇气啊，兄弟！”裴叶单手搭在他肩膀，卷起的铁鞭迫使他的下巴抬起，“但我入这监狱，不就是为了在这里搞死你？威胁这玩意儿是要看对象的，有人会怂，但也有人会选择铤而走险。杀一个回本，杀两个大赚。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搞死你，我面子多下不来啊？” 真以为退休老人就打不动了？ 你大佬还是你大佬。 比不上巅峰状态，但吊打几只菜鸡还是简简单单的。 鸨头垂着头颅。 裴叶那一顿操作将他打得头昏脑涨，后背一整片都是火辣辣得疼，动一下手指都难受。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呸了一口带血的沫子。 “别光放狠话啊，让老子看看！” 她微眯着眼靠近鸨头耳边道，“那么心急做什么？前戏不充分，如何愉悦人呢？给你一句忠告——用你的命努力来取悦我吧，我开心了，兴许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对了——也别指望监狱这里的人救你。钱好用，但也得有命花才行。我倒要看看——谁有胆子来救你！” 说罢，裴叶手中卷起的粗糙铁鞭朝牢房门口处的天花板夹角虚指。 那里有一个非常隐秘的监控摄像头。 她红唇轻启。 “嘭！” 与此同时，几人正在主监控室密切注意这间牢房的动静。 准确来说是监控裴叶和鸨头的动静。 他们能听到裴叶的话，自然也能看到她这一极具挑衅的动作。 未等监狱长起身，屏幕直接黑了。 “d，这犯人——” 负责这座监狱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他们昨晚听到监狱来了个奇怪的纯人类女性，本以为是犯人和狱警没轻重将人玩死了，谁知道消息内容却是这名纯人类女性将那名狱警废掉。 监狱方面立马找到负责那一片贫民窟的巡查部门，调阅此人的情报。 “筱青”没有被改造，她是个地地道道的纯人类，也没有跟贫民窟不少女性一样以身体为生。 这样冷静克制的女性在贫民窟少见却不是没有，但跟监控中的狠角色不是一个档次。 最重要的是，“筱青”是第一次入监狱吧？ 如此迅速适应环境，并且反客为主，与其说是被逼着反击，倒不如说是暴露本性。 “监狱长，要不要让人去管管？” 虽说鸨头垃圾了点，但这货有钱还有眼色，每年孝敬给他们的礼物可不便宜。 看裴叶的意思，明显是想在监狱搞死鸨头。 监狱长上身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道：“管什么？让这些犯人自己折腾，哪天不死个人呢？” 这座监狱内的犯人都是人渣，哪个没有死的理由？ “……但那个女人也太嚣张了，刚才那是什么动作？这种硬骨头得收拾软了才听话。” 正指着摄像头，分明是指着他们的鼻子。 监狱长冷嗤。 “摸清楚她的底细再说，不清不楚也不怕送死？”手底下这人是愤怒裴叶的挑衅还是心疼孝敬，他心知肚明，监狱长从椅上起身，绕过那名下属，“或者你想要过去试试，我也不反对。” 下属：“……” 他当然是不敢的。 没了碍事儿的监视，裴叶心情回升一点儿。 不信邪的鸨头被打得肌肉僵硬抽搐，声音都喊得嘶哑了，正点来巡逻的狱警连人影都没有。 其他犯人也被裴叶这一手弄得有些心里发毛。 “来，吃一颗金嗓子润润嗓子。” 裴叶掏出备份钥匙打开牢房大门，大大方方走出来。 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颗金色的糖果塞进意识濒临昏迷的鸨头嘴里，顺便还给他递了一杯水。 后者干燥苍白的唇无意识张开，贪婪地汲取冰凉液体。 裴叶温柔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你就喊得嗓子也哑了，手脚也虚软无力了。这么点儿能耐，如何伺候好客户？叫声，不该是你这一行的基本功？你这样子我很为难，容易赔本儿。” 鸨头连吐裴叶口水的力气都没了。 口水混合着凉水，一部分咽下喉咙，一部分滑落嘴角。 瞧着别提多狼狈。 裴叶将水杯随手一掷。 “你歇歇，我去做个客户调查。” 客户…… 调查？ 3区的犯人也算见多识广，比裴叶更狠的人多如牛毛，但跟她一会儿冷漠脸、一会儿笑靥如花，用最美的笑容说最狠的话，却不多见，怎么看怎么瘆人。不少犯人选择躺床上装睡…… 在监狱，老犯人欺生是基本操作，但裴叶这样子，他们想欺生也要掂量掂量。 万万没想到，裴叶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老人没主动欺负萌新，萌新主动上门挑事。 裴叶来到对门牢房铁栏门前，抬脚将铁门锁踢坏，暴力将门打开。 正文 514：纯人类与改造 巨大的动静让想装睡的犯人不得不冒出头。 “哼，你想干什么？找老子的茬？” 这货是一开始起哄声音最大的犯人。 裴叶笑靥如花。 “不啊，我是来做客户调查的。请问我司员工有没有让先生你满意呢？” 牢房两个犯人立马知道裴叶是来挑事的。 怒火上头。 手上还未动，嘴上先占便宜。 “老子满意个屁！老子听得都软了，不过你来的话，老子倒是能试一试。” 说话的功夫，他给同牢房室友打了个眼色。 后者心神领会靠近裴叶的同时慢慢来到她的视野盲区。 一个说话吸引她的注意力，另一个准备来一波偷袭。 不相信两个人联手还拿不下这个妞儿。 裴叶像是没有注意这两人的小动作，笑着道“但我瞧你也不像是笔直的异性恋啊。” 犯人一怔。 裴叶继续道“放屁的声音都是松的。” 注意这边情况的犯人噗嗤笑出来，被裴叶怼的犯人脸色铁青。 “t的，上！” 同伙准备锁喉裴叶，瞧他那两条跟大腿一般粗细的手臂，要是被捆了个结实，三五秒就会失去意识。他的手臂是经过改造的，速度快、力量大，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想到抓了个空。 他下意识眨眼。 明明没有抓空…… 但手臂却在惯性下很难收回，两臂顺着力道做了类似环抱双肩的动作，余光在这时瞥见一条长腿在眼前放大，脚尖正中他的下颌，两排牙齿被迫撞击，牙根松动的同时，舌尖尝到了铁腥味，大脑更是一片嗡嗡的声音，眼前景物在明暗之间来回变换，裴叶腾空侧踢补上一脚。 另一名犯人配合袭击，同时发难。 但他刚近前，裴叶已经将同伴收拾掉。 如果没听错的话—— 他似乎听到同伴下颌骨似乎裂了？ 裴叶没给他思考时间。 她是神清气爽了，犯人两条被改造的腿却彻底瘫在地上，没了知觉。 “这就是监狱犯人的素质？你们当这是过家家呢？幼儿园都比你们认真。” 裴叶如法炮制，又调查了两家，结果其他牢房的“客户”火了，主动搭伙来找她做调查。 这也让她省了不少功夫，一刻钟就完成3c区所有调查。 裴叶半蹲下来，从一人口袋掏出了半包烟，搁在鼻尖嗅了嗅。 “这烟好么？” 拍打香烟前主人的脸，后者脸上没了方才的狠意，双眸只剩对裴叶的恐惧。 “好、好烟……” 裴叶抽出一根继续问“多少一包？” 香烟前主人被打得牙齿掉了几颗，两颊青肿臌胀，说话不清晰还结巴。 “一、一百一包……” 裴叶知道“筱青”一天打工也才赚七八块，这还是有熟人介绍的好工作。 一百一包的烟的确是好烟。 “现在它是我的了，你有意见吗？或者我先佘你半包钱，有钱了再还你？” 其他犯人“……” 犯人小心翼翼对着裴叶道“不用……算我孝敬您……我、我口袋……有打火机……” 裴叶笑着道“你这人还挺上道。” 打火机点亮烟，裴叶将这人拖到3c区44号牢房。 其他犯人被“及时”赶来的狱警带走疗伤，估计3c区这两天的住房问题就能缓和了。 “我这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给我讲讲。” 被抢了香烟的犯人“……” 他眼睁睁看着其他犯人被狱警“救走”，唯独他还得忍着浑身的痛，跟裴叶打交道。 贫民窟的监牢还能有什么规矩？ 新来的萌新不是老老实实被欺负就是找个靠山拜码头，或者贿赂犯人头子，如此听话懂事才能少挨两顿揍。但裴叶需要走这个流程吗？她一来就将3c区两三百号犯人都揍了一遍。 哦，有个人是例外。 3c区44号牢房，跟鸨头同牢房的另外一名犯人。 他从头到尾没有吱声过，一直蒙着头睡大觉。 不论是鸨头鬼吼鬼叫还是3c区其他犯人被打得鬼哭狼嚎，他都无动于衷。 居然连侧卧的姿势都没改一下。 “那个……您现在……”犯人用两根食指小心翼翼比划，大舌头道，“……已经是头子了。” 裴叶双腿盘着坐在凳子上。 “没问你这个，我是问问那些东西。” 犯人肩膀一抖，以鸭子坐的姿势跪坐在地上。 “那些……是哪些？” 裴叶道“什么是纯人类？与之对应的是什么？被改造人类？” 犯人一懵，对面木板床上的青年犯人肩膀一僵。 “纯人类……就是纯人类啊……” 这就跟上门问人怎么蹲大号一样，当然是脱了裤子蹲着用力啊。 但犯人也清楚眼前这人是个惹不起的绅（变）士（态），别说她问“什么是纯人类”，哪怕人家真问自己怎么大号，他也得将每个姿势说得清清楚楚，连屎的颜色和气味都描绘出来。 纯人类，顾名思义就是没有被改造过的人类。 不纯的人类呢，范围就比较宽泛了。 有些是机械改造，这也是成本最低、风险最低的改造，门槛很低，广受使用者好评。 唯一的缺点就是易磨损，零件更换非常频繁。 有些则是生物改造，这种改造成本比机械改造高，门槛也高，但改造潜力巨大。 还有便是半机械半生物改造，这种成本处于前二者之间。 犯人文化也不高，为了抠出更多的词，整张脸都快憋成猪肝色了。 裴叶听了陷入沉思。 机械改造也罢了，生物改造没达到一定水平是无法广泛运用的，更别说大范围民用。 这种改造行为短期效益高，但长期下来却后患无穷。 别的不说，人类基因库若被影响发生异变，倒霉的可不是一代两代人。 从改造这点来看，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应该不低。 既然如此，为何会有“筱青”记忆中落后贫穷又荒芜的贫民窟？ 贫民窟的面积非常大，大到“筱青”也没有具体数字。 据说她所在这个贫民窟规模很小，还有更大更多的贫民窟…… 太不正常了。 科技发展不该让民生更好？ 莫非失控了？ 或者说，这个世界也是乱世？ 国家自顾不暇，各国都在打仗，平民才过成这样？ 犯人的答案出乎裴叶预料。 亦或者说，她脑洞再大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 正文 515:青年犯人 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没有国家，也没有政府。 整个世界处于完全混乱、无序又相对平衡的诡异状态。 裴叶忍不住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年纪轻轻便有耳聋的倾向。 “你将你的话再重复一遍？” 犯人一脸懵逼地将话重复了一遍。 裴叶“……” 犯人小心翼翼地道“其实吧……隶朝灭国几百年了，你不会想着复辟吧？” 隶朝又是什么玩意儿？ 犯人一脸便秘的表情，试图从肚子里那点儿墨水搜刮出隶朝相关的内容，但还是失败了。 “……我就隐约记得谁说过隶朝是最后一个封建王朝，那会儿的百姓都是皇家的奴隶……所以又被称为隶朝。”犯人也是贫民窟出身，这里的人文盲率高达80％以上，犯人还属于念过两年的，故而知道那么点儿历史，他战战兢兢用余光看裴叶，担心她突然暴起将自己脑袋砸出脑花，“……听说啊……现在说什么国家、说什么政府的……都是自由军的人，你不会也是吧？” 自由军？ 裴叶歪了一下脑袋。 她记性好，清楚记得这个词汇在原著《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出现过。 按照小说的定位，这个组织带着危险色彩，专门搞袭击。 一根制造杀戮战火的搅x棍。 在小说大结局前的剧情就是男主“鬼面将军”去搞自由军，九死一生才回来，女主花轻轻误会他牺牲了，趴在病床上哭泣、吐露爱意。这些直白的话全部落入刚刚苏醒的男主耳中。 二人解除先前的误会，紧紧相拥。 最后在亲友和双胞胎的祝福下步入婚姻殿堂，男主高兴地跟天下人宣布他们是夫妻。 花轻轻数亿粉丝知道女神名花有主，这“主”还是他们打不过的，纷纷心碎欲死，哀嚎遍野。 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小说迎来大结局。 根据梗概来看，“自由军”显然不是啥好东西。 故而裴叶摇了摇头。 “自由军是什么？” 犯人撇嘴道“一群神经病，成天没事干的危险分子。” 他说完，裴叶敏锐注意到对面侧躺在木板床上面向墙面睡觉的青年犯人动了一下。 这人…… 跟自由军有啥关系？ 裴叶又问了一堆，但除了一些基础的、道听途说的东西，犯人嘴里抠不出什么了。 她叹道“如此废物，要你何用？” 犯人双层下巴肉一颤。 他几乎用着带哭腔的声音道“……头儿……我、我还是有长处的……巴掌那么长……” 裴叶抬脚踹他肩头将人踹得向后滚了两圈。 “滚，少在我跟前开腔，你敢开腔我也敢开枪。” 那么点儿也好意思在她跟前显摆？ 犯人一瘸一拐地滚出牢房，裴叶也去了隔壁将隔壁牢房的木板床悬吊锁链拆下来，再给3c区44号那一张按上，她决定住在这里。2b区33号这个房间哪里配得上她的监狱地位？ 鸨头？ 这货看着虚，身子骨养得倒是不错，非常耐打，天生就是的料。 “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正所谓千年修得一屋住，要不认识一下？”裴叶自来熟地坐在青年犯人的床侧，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一直醒着……我叫‘筱青’，兄弟你叫什么，哪里人？犯了什么事情进来了？瞧你斯斯文文、面皮白净，怎么看也不像是搞了人命进来的。” 青年犯人将盖着头的薄被拉下来，双眸暗得没有一丝光彩。 他起身避开裴叶，从床底下拉出一份餐具。 “去哪儿啊，大兄弟？” 青年犯人见裴叶拦着自己，脚步一顿。 “饭点了。” 裴叶哦了声“我初来乍到，还不知道食堂在哪里。餐具脸盆、被单被褥这些去哪里领？” “他们送去你的牢房了。” 按照监狱欺负萌新的习惯，那些东西多半被同牢房其他犯人抢走，或者藏起来了。 例如用脸盆接尿、碗中拉屎、筷子折断、被单撕破…… 这都是这座监狱内不成文的基操。 估计裴叶的室友还在洋洋得意给萌新下马威呢。 谁知道这货一来就挑翻了整个3c区犯人。 裴叶也懂这里头的“潜规则”，不管是什么时代、什么世界，别指望犯人有互助友爱的觉悟，他们只会通过欺压别人获取精神上的愉悦。拉帮结派、排挤欺凌，几乎是每座监狱的特色。 “那只能劳烦狱警再送一份过来了。” 食堂跟牢房一南一北，二者之间的区域是犯人平日放风的地方。 裴叶领到自己那份餐具，跟着青年犯人，一前一后去了食堂。 途径放风区域，其他赶着去食堂吃饭的犯人都注意到了裴叶，但看到她身边的青年又收回了目光。 也有人不信邪，例如某个魁梧壮硕，身高差不多三米的壮汉过来，拦住二人去路。 “兄弟，不想惹上麻烦就将这个女人交出来……” 青年犯人蹙眉道“新来的？” 壮汉道“是新来的，又怎么样？” 青年径直从壮汉身边绕过。 “没怎么样，难得看到不怕死的，有些稀罕。” 壮汉不由得一愣。 下一秒他觉得两条腿有些凉，低头一看，趿着人字拖的脚板从乌青变成了漆黑，紧跟着舌头发麻，眼前景物迅速由明转暗。刚觉得胸口有些闷，魁梧的身躯便轰然倒地，腥臭的黑红色血液从没有闭合的眼眶流了出来死状诡异。 裴叶吹了一声口哨。 “挺漂亮的偷袭，这就是生物改造？跟毒有关？” 青年看着无害，因此他从壮汉身边擦过的时候，后者根本没有防备他，壮汉连自己脚背什么时候被一根肉眼难以分辨的细针扎了下都不知道。 而偏偏是这么一根针，上面涂着毒。 从针擦破壮汉的脚背，毒扩散再到壮汉死亡，整个过程也就短短三四秒。 青年犯人道“看到了还不离我远点。” 裴叶反问“毒是好用，但你刚才有弄死我么？” 青年“……” 他刚才从木板床上起身，绕开裴叶这一过程就下过手了，但裴叶并没有中招。 他又不擅长肉搏，毒针不起效，他必输无疑。 青年只能道“随你。” 。 正文 516：黑塔 食堂餐饮并不好，每人能分两碗奇怪的营养液，一碗不知什么动物的碎肉汤。 汤水浑浊，味道寡淡，估计一粒盐都没加。 青年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裴叶刚尝到那味道，嫌弃地一口闷了。 “我叫‘筱青’，兄弟真不介绍一下自己？” 裴叶似笑非笑地坐在青年对面，青年声音寡淡地道“傅淼。” 这名字听着有些女生气，搁在青年身上不太般配。 “傅淼？听着是个文化名字，你念过书？” 贫民窟文盲多，名字都是随便扯的，有些连自己的姓氏都懒得记，甚至有人将地名、锅碗瓢盆或者数字当做正经大名。傅淼这个名字听着蛮文化，裴叶也注意到傅淼在牢房的私人床柜上搁着几本老旧、没了封面、纸张发黄的书，后者经常翻阅但也非常爱惜，卷边都没几个。 傅淼低头喝着难喝的营养液。 “念过几年。” “可惜我没念过，就偷学过几个字。”裴叶按着筱青的人设，颇为“遗憾”地道，“那你知道隶朝是怎么回事？隶朝没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隶朝’，你能给我说说吗？” 根据之前那个犯人的说辞，隶朝之后就没有所谓的“国家”与“政府”了。 裴叶觉得有些问题。 傅淼放下营养液快见底的碗，黑沉的目光看着裴叶的脸。 后者不避不闪。 没有试探也没有算计，目光真诚而坦率，只有纯粹的好奇。 傅淼目光微动，他低声道“就跟刚才那人说的，隶朝是最后一个封建王朝。” 一个落后、贫穷、封建的朝代。 跟裴叶上个游戏副本世界没有太大差别。 科技树没有点亮，人们依旧愚昧，信奉君权神授，相信天下都是皇室的。 “隶朝是被谁推翻的？” 王朝自然更迭还是科技树萌芽，明智开启推翻了封建王朝？ 傅淼却道“黑塔。” 裴叶“？？？” 黑塔？？？ “谁的名字如此奇葩，居然叫什么黑塔？”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奇幻小说中的某某组织呢。 傅淼眼底迅速闪过一丝诧然。 他道“黑塔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势力，它就是一座黑色的高塔。” 裴叶“……” 一座黑塔？？？ 这又是什么设定？？？ 裴叶内心翻滚，表面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 傅淼平静地叙述道“隶朝末年，贪官横行、天灾频繁，百姓生存不下去便揭竿起义的揭竿起义，但也有人选择向上天祈祷。他们的万民书获得上天的回应，于是降下了黑塔……” 黑塔就是一做奇怪的、黑色的九层宝塔。 它最初出现在隶朝皇城上方，但奇怪的是整个国家、每个大陆上的人都能看到它。 不论远近，他们眼中的黑塔都是一样大小。 黑塔降下来，隶朝皇室几百口人全部暴毙，那些剥削贪污的官员也纷纷诡异惨死。 它让贫瘠土地长满被稻穗压得低头的金黄水稻，每个向它祈祷的百姓，只要愿望不是太过分，几乎都能梦想成真。不过，黑塔的出现并没有让天下平定下来，因为有野心的人都想着当下一个皇帝，成为万万人之上的真龙天子。黑塔并没有满足他们的心愿，但却给予了他们实现梦想的工具。但有野心的人不止又不是一两个，整个天下都陷入彻底的混乱与杀伐。 逐渐的，人们也摸清黑塔的愿望规律。 每次祈祷都踩着黑塔的底线，往往能成功。 甲方的武器厉害，乙方便向黑塔祈祷要更强的武器、更多的食物…… 你来祈祷我也来祈祷…… 黑塔努力满足每一个祈祷者的野望。 裴叶扯了扯嘴道“这……有些扯淡啊……” 什么黑塔这么牛掰？ 不过想想这是小说的世界，什么设定都靠作者一拍脑门。 别说圆梦大师黑塔，哪怕是让男人用py生孩子，不也是一个脑洞的事儿。 傅淼目光沉沉地看着裴叶，似乎在看一个奇葩。 “你继续……我乡下来的文盲，不懂这些……哈哈哈，继续继续……” 傅淼继续讲故事。 如此过了近百年时间，人类在近百年的动荡中期盼着和平，而黑塔厌倦了贪婪的人类。 它分了七把钥匙。 拥有钥匙，每隔十年便能向黑塔许愿一次，实现一定范围内的东西。 当世最强势力角逐，将它们平分了。 他们便是延续数百年而不衰弱的七大家族前身。 黑塔消失，但它留下来的馈赠却没有消失。 人类根据这些建造了摩天大楼、能飞的汽车、飞机……拥有了超前的改造技术…… 裴叶道“……但……似乎人类的处境还是不怎么样……” 越是战争，跟黑塔许愿的内容越偏向暴力。 基础民生建设什么的…… 大概率就是浮云了。 黑塔从时时刻刻在线，回应人类祈求到十年上线一次，但人类并没有因此回归和平。 没了什么东西都能唾手可得的捷径，人类便想着自己琢磨去压倒竞争者。 在黑塔馈赠的技术基础上，人类的科技飞速发展。 机械改造成熟，广泛使用后，他们又将目光瞄准了动物。 为什么人类就一定要依靠冷冰冰的机械？ 要知道起初的机械改造就是截肢再移植机械四肢，成本高，离开机械就无法生活。 于是有了新的研究方向，将动物的优势融合到人类身体…… 裴叶听了一脸无语的表情。 →_→ 这逻辑真t是天才。 那伙人不知轻重、不知敬畏。 于是，如二哈一般奔放的科技树跟脱缰野马一样，撒着欢长歪了。 尽管人类在这一过程尝到了苦头，但他们还有黑塔兜底，作死起来一点儿不慌。 生物改造也成功了。 但因为人类过于依赖黑塔，而关乎着黑塔资源的七把钥匙都掌控在七个人类家族手中…… 这个世界会如此扭曲与怪诞，也就不难理解了。 裴叶嘀咕道“……这么下去，人类迟早药丸……” 原著梗概也从侧面提到类似内容。 但根据全文来看，应该是作者为了让现代吃货主播穿越其他世界，靠美食征服世界而设立的背景。作者也没在这个地方过多着墨，甚至连自由军的行为也是一笔带过…… 也对—— 一本恋爱美食文，有吃有喝能恋爱就行，还要什么自行车…… 。 正文 517：被圈养的宠物 “你说得对，人类继续依靠黑塔的确是要完的。” 傅淼目光惊诧地看着裴叶。 仿佛看到一个十分稀罕的存在。 贫民窟的人因为教育不足，不太清楚黑塔是个什么，顶多在长辈的口耳相传中隐约知道黑塔是神祇一般的存在——它能实现人的愿望，实现他们的野心，让他们脱离贫穷困苦的现状。 在傅淼看来，这些人并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生活在环境相对安稳、有条件接受教育的中层人类。 黑塔是教科书上经常被提及的存在，不管是学校的校长还是老师，他们按照教科书的内容给学生灌输黑塔无所不能、拯救人类的正面形象。黑塔是更高维度的神秘科技，是人类之光。 学生们的资源都是黑塔供应的，黑塔是神祇、是救世主。 封建王朝的国家、官府都是黑暗无能的，他们是虫豸，只会剥削底层人类，人类在他们的统治下没有希望。而黑塔呢？黑塔竭尽所能满足人类的祈祷与野心，给他们一切生存资源。 至于最顶层的人类…… 呵呵，他们掌控者黑塔给予的资源，也是代替黑塔分配资源的得利者，怎么会质疑黑塔。 傅淼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听到有人说依靠黑塔要完。 裴叶点点头，在傅淼目光复杂中下了个结论，她略带鄙夷又轻描淡写地道“毁掉一个文明最恶劣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圈养起来，废掉他们独立生活的能力可能存在的创造能力。” 不用自己动脑子，只需要发挥白日做梦的想象力，不用走任何歪路、不用任何体力脑力付出、不用经历失败挫折、不用枯燥重复一次次的实验、不用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再改进…… 什么都不需要，便能将异想天开的想象化为现实。 饿了不用打理农作物、不用圈养动物，只需许个愿望，黑塔便会给予人类所需的生存资源。 听着是不是非常幸福o(￣▽￣)o？ 不，这恰恰是最恐怖、阴毒的毁灭手段。 尽管傅淼没有说黑塔的坏话，但黑塔在裴叶这边的评价已经是鲜红色的极度危险。 如果黑塔果真如傅淼所说干了那些事，裴叶几乎能想象到这个世界人类的未来。 人类不主动去经营生存资源，反而处处依赖黑塔，一旦黑塔彻底拍拍屁股跑路了，习惯伸手、坐享其成的人类怎么办？如此庞大的人口，只出不进，还有多少资源能让他们消耗？ 多半会引爆波及范围更大、更加血腥的战争，争夺仅有的资源。 而等这批资源消耗光，人类距离灭亡也不远了。 裴叶诧异问傅淼。 “这么多人……就没人有点儿危机感吗？” 给人类送科技、送食物、满足人类的愿望、时不时亲亲么么哒，像不像人类养宠物？ 人类养了多年的宠物放归自然能生存吗？ 同理，被黑塔如此纵容着的人类离开黑塔还有未来吗？ 甭管黑塔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它对人类是真心还是别有用心，但它的行为真的招黑。 傅淼看着裴叶道“你一点儿不像是没念过书的。” 裴叶摸摸鼻子，尴尬地道“念过书的话，思维定型，也很难会生出质疑黑塔的念头吧。” _(:3)∠)_ 想她堂堂学霸，为什么总要立文盲人设？ 傅淼误会了，以为裴叶念过书，但教材没有黑塔相关内容，自然会生出质疑。 他垂首道“自然有人。” “谁？” 傅淼扯起一抹讥诮的笑。 “自由军。” 裴叶“……” 让她捋一捋…… 自由军按照小说《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设定是反派，最后被鬼面将军男主给端了，成全他人生高光时刻，也让他走上人生巅峰，成为一个配得上女主的工具人男主。 但傅淼又说自由军是质疑黑塔的组织，而非搅x棍组织。 那么…… 谁的话更可信？ 按照前三个副本的尿性，每个副本都有隐藏大坑，裴叶觉得傅淼的话更可信。 “你能给我说说自由军的事情吗？” 傅淼道“你可真不怕死。” 与自由军有关的人被抓到就是个死，人人都认为自由军是搅x棍。 黑塔给予人类生存资源，对人类有再造之恩的爹妈。 质疑黑塔，还要自己搞创造的自由军不是叛贼是什么？ 根据教材所写，黑塔之所以从24小时全年无休在线变成10年上线一次，就是人类中间有一部分白眼狼伤了黑塔的心，惹怒了无怨无悔为人类付出的黑塔，所以自由军该死！ 白眼狼·自由军就是人喊人打的过街老鼠，逮着往死里搞。 裴叶道“怕死？怕死我就不会进监狱了。” 傅淼低头看了一眼裴叶手臂上大片的黑色文身，意味深长道“也是。” 自由军存在的历史很长，几乎跟黑塔出现的年代差不多。 那是非常冗长的故事，裴叶却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 裴叶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自由军的人？” 从言谈来看，傅淼对自由军的立场非常赞成，反而很不满中层与高层醉生梦死的人类。 傅淼淡漠地反问“那你是吗？” 裴叶摇头“我当然不是。” 傅淼便道“我也不是，我只是赞成自由军的理念——人类作为高等智慧生物，拥有选择的权利。我们有选择接受黑塔馈赠的权利，但同样也有选择自给自足的权利。人类不是宠物。” 然而—— 哪怕是最贫困的贫民窟人类，他们大多也厌恶秉持这种理念的自由军。 自由军会惹怒黑塔，黑塔一旦生气，他们连能分到的仅有的资源也会被剥夺。 没了这些，他们如何生存？ 这样的奴性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而是经历了漫长的三五百年。 裴叶道“人类的确不是宠物。” 他们是拥有探索这片浩瀚宇宙的勇者，是拥有无穷潜力的存在。 黑塔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裴叶望着天空陷入了沉思。 傅淼嘲讽道“是啊，人类不是宠物，但架不住有人希望成为宠物……这种人，太多了……” 只看得到黑塔给予的那点儿东西，却看不到自己的潜力，还强硬剥夺同伴去创造的权利。 这段谈话，二人都默契避开了可能存在的耳目。 回到3c区牢房，原先热闹拥挤的牢房少了不少原著居民。 裴叶用一己之力解决这座监狱用房紧张的窘境。 鸨头还被捆着，没人敢将他卸下来，裴叶便将他丢到对面的牢房关着。 老老实实蹲大牢，从来是良民的裴叶开启了人生第一段监狱之旅。 每天早上六点在牢房铃声的呼唤下醒来，去水房刷牙洗脸，拾掇好了再去食堂吃饭。 早餐结束，所有犯人会有两个小时放风福利。 当然，裴叶来了之后，犯人的放风时间就成了裴叶教育犯人改邪归正的课堂时间。 犯罪是不对的，大家要好好表现，好好做人，争取减刑趁早放出去，重归社会成为栋梁。 不听？ 不听就打啊。 一顿不够两顿，两顿不够直接上打折套餐。 大半月下来，这座监牢常住犯人人口锐减百分之四十三。 剩下的人不是乖乖怂着装孙子就是避着裴叶贴墙走，他们舍不得监狱的资源供应qwq 裴叶顺利成了监狱头子。 当然，头子讨厌的人就是犯人们的敌人。 鸨头这段时间的日子可想而知，犯人都变着花将所有手段用在他身上。 欲哭无泪的鸨头求狱警、求监狱长，但这些人却义正辞严说他服刑时间没到，不能出去。 屁！ 这话说给鬼，鬼都不信！ 鸨头最近连坐着都坐不下，稍微打个喷嚏，不是漏尿就是漏屎，身心疲累。 “这些都是被渣滓，你跟他们浪费时间干嘛？” 傅淼完全想不明白这位室友为何如此执着跟犯人计较。 裴叶抽着小弟孝敬来的好烟。 幽幽吐着烟圈道“做好人好事会有福报的，我在积攒功德，你不懂。” 她也是后来才发现教（殴）育（打）犯人会有功德奖励，裴叶是有崽的人，养崽不容易。 待在监狱也不能亏待了自家崽崽。 傅淼嗤笑。 他从不信这个。 自从见识了这个世界最混乱黑暗的一面，他就没有这些天真想法了。 裴叶给傅淼递了根烟，问道“你还有多少时间？” 傅淼熟练地叼在嘴边朝裴叶借了个火。 “不到一月了。” “那差不多，我也快了。” 大概是裴叶太乖了，监狱方面隔三差五给她减刑，九个月的服刑时间减到了三个月。 看这架势，下个月就能刑满释放。 裴叶从不问傅淼为何进监狱，因为她清楚问了傅淼也不会老实回答。 这个青年—— 真话假话交叉着说，不老实。 傅淼冷淡吐槽道“你的确该快点离开，再留着，这座监狱都能让你拆了。” 一个没有经历任何改造的人，怎么可能拥有那样恐怖的破坏力？ 这是傅淼一直没想通的问题。 在裴叶良好表现下，她刑满释放的时间比预期还早好几天。 狱警和犯人都恨不得掰着手指头算她什么时候滚蛋。 而在裴叶即将释放前两日，她无聊制作的小纸人到处巡逻，看看哪些犯人违反她制定的良民手册，却无意间从狱警口中听到将傅淼转移到其他监狱的消息，裴叶收到反馈忍不住拧眉。 傅淼不是也快刑满释放了？ 。 正文 518：劫狱，越狱 监狱长办公室。 办公室面积很大，整体风格也与简陋粗糙的监狱格格不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到哪位暴发户的会客厅，面积大、装潢富丽。 此时办公室内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嘿咻——” 一点儿白色从门缝悄悄探出头。 却见是两只短短的爪子，爪子费劲儿扒着门框，将半截身子从门缝拖出来。 小纸人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飘飞着来到监狱长办公室电脑桌跟前，熟练打开电脑。 熟练输入复杂拗口的密码，打开监狱内部系统，调出傅淼的相关文件。 一目十行将内容记下，再熟练将操作过的痕迹全部抹除。 关闭电脑，按照原路返回。 贴着墙面爬回牢房3c区44号牢房。 小纸人回去的同时，裴叶也收回了附着的意识，半阖着眼假寐的她睁开了眼睛。 室友傅淼正捧着本书聚精会神看着，她便伸了个懒腰，从口袋掏出烟盒，准备抽根烟醒醒神。 “傅淼，从监狱出去，你打算做什么？” 监狱这地方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完全沉溺其中，更不能放松对外界的戒备。 傅淼自然也不例外，他长着一张清隽秀丽的脸庞，身材偏瘦肉，气质瞧着斯文干净，在这个几乎都是男人的监狱可是别人想“男上加男”的理想对象，一个疏忽兴许就节操不保了。 裴叶询问，傅淼一边翻页一边回答。 “贫民窟出身，也没多少事情能干。” 这个世道出路太少了，贫民窟的人，一年到头只能领取七大家族分派的微薄救助金。 用微薄救助金换取劣质营养剂。 不正经的生意，例如鸨头这种家伙会通过压榨贫民窟女性，用女性资源从其他贫民窟男性手中换取钱财。 正经点儿的生意，也不过是给人修房子、看场子、走街串巷贩卖从富人垃圾场淘换回来的二手货…… 例如“筱青”原先就是给人搬砖修房子的，靠出卖体力劳动换取一天几块钱的收入。 这种好工作也不是每天都有活。 裴叶叼着烟，托着腮。 “……外面那么多地……” 意识到裴叶在试探自己，傅淼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 “种地耕作是黑塔条例禁止的，你找死么？” 是的，在生存资源有黑塔给予的世界，人们种地是犯法的。 所谓黑塔条例是七大家族在黑塔隐退没多年联手制定的，据闻当时还进行了全民公投。 每条都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赞成，其中一条就是禁止人类使用土地耕作。 没有土地农作物产出，自然没有加工工厂提供工作岗位。 这个世界的闲人……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多！ 贫民窟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都是靠着七大家族分发的救济金混日子的。 不用劳作就能生存，每天跟条咸鱼一样，睁眼发呆，闭眼睡觉，小日子美滋滋…… 个屁啊！ 裴叶再一次被这个世界的设定惊呆了。 “……难道就当一条咸鱼吗？” 傅淼讥诮道“不用辛劳的人生不好么？” 裴叶砸了咂嘴，将烟蒂丢到垃圾桶。 “如果我不是在贫民窟长大，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裴叶看看仍旧沉浸在书本世界的傅淼，再想想从监狱系统看到的文档内容，她吐出最后一口烟圈，问傅淼道“你知不知道——监狱这边似乎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你被他们盯上了。” 傅淼面无表情地抬眼看裴叶，眼神仿佛在问她乱说什么。 “他们准备将你调到另一个管制更严格的监狱看管。” 傅淼嗤了一声，嘲笑裴叶抽风。 一切都表现得很自然，但这点儿演技骗别人没问题，骗裴叶却是不够的。 “……傅淼，我不知道这是你真名还是假名，姑且这么喊你。你的父母是自由军研究所研究农作物种植的专家吧？你会用毒，其实是经过生物改造，让你拥有了使用变异蛇毒的能力……” 裴叶还未说完，刚才还文静看书的傅淼突然发难。 往日总是噙着浅笑或者面无表情的脸，此时却是淬了毒般的杀意。 裴叶并不怕毒。 压制傅淼轻轻松松。 她将傅淼束住双手和双脚，按在木板床上，令他动弹不得。 压低身子在傅淼耳边笑着低语。 “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啊。” 傅淼见挣扎不开又毒不到裴叶，便咬牙道“你想做什么？举报我？” 裴叶忍不住失笑。 “别啊，被害妄想症要不得，我可从没有说过要伤害你的话，这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 傅淼眼底泛着不信任的色彩。 “我们好歹也当了这么久的室友，也算共患难，这么点儿信任都吝啬给予？如果我对你有恶意，你早被监狱带走强杀，还有功夫在这里跟我闹小性子？我告诉你这件事情，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裴叶倏地正色道，“我不知道自由军究竟是什么立场，但目前看来并不太讨厌。” 傅淼垂下眼睑问她。 “为何？” 裴叶道“贫民窟出身，咸鱼一条。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试一试找一条能让所有人生活更好的路？” 总该给自己找个目标的。 例如—— 去会一会所谓的黑塔，看看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傅淼道“我不会信你。” 裴叶无所谓道“信不信无所谓。” 她干事情又不是非得获得目标对象的信任才能办。 傅淼“……” 二人正僵持不下，牢房门前路过个犯人。 犯人动静也惊动了裴叶二人，二人齐刷刷望向那位犯人。 被监狱两大狱霸盯着，那位犯人腿软的同时，讪笑连连，不停给二人道歉。 “我什么都没看到……您二位继续、继续……我什么也没听到……眼瞎耳聋了，我走了……” 裴叶“……” 傅淼“……” 裴叶松开对傅淼的钳制，后者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真不用我帮你？” 傅淼应该只是被怀疑，一旦他露出异动就有性命之忧。 “不用。” 他不知道自己被怀疑，但监狱也有自由军的耳目。 一旦他有危险，绝对会有人来营救。 傅淼冷静下来问裴叶“你也想加入自由军？” 裴叶摇头“暂时还没做决定，我不知道你们自由军只是想争取种田的权利，还是另有打算。没有了解实情之前，我不会彻底站队。但从我目前了解到的情报来看，你不应该死。” 最重要的是—— 裴叶几乎能确定傅淼就是系统那个没头没脑的任务线索。 没看到她将监狱上下人口都折腾了一遍，犯人陆陆续续换了一波，但系统提示依旧高亮。 傅淼冷笑道“你的情报大多来源于我，如果出去后意识自己救了一条毒蛇……” 裴叶重新抽了根烟。 哼笑着道“杀个把人有多难。” 傅淼被噎得说不出话。 裴叶无意间探听到傅淼要被转移的消息，而自由军安插在监狱的耳目知道更早。 她刑满释放前一天晚上，监狱的警报拉响。 裴叶蹭得坐直身体。 “你的同伴都这么莽吗？” 这劫狱动静也太大了，准备从监狱大门一直平推到监狱牢房？ 傅淼温吞道“实力强，莽。实力弱，智取。” 裴叶“……” 为什么劫狱不能等明天？ 服刑是每一个犯人都该执行的，作为良好公民的她真不想体验坐牢越狱一条龙套餐。 刚吐槽完，各处巡逻的小纸人反馈回来的消息却让裴叶冷下脸来。 “傅淼。” “嗯？” “你确定你的同伴是来劫狱救你，而不是准备来杀你的？” 傅淼一怔，不解其意。 裴叶也来不及解释，抓起傅淼往肩头一抗，一脚踹翻牢房大门，按照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原则，遇墙推墙，很快便出了牢房区域，拎着傅淼跳上高处。后者发型凌乱，脸色不愉。 “给个解释。” 裴叶道“劫狱的人是来杀你的，不是来救你的。” 这就是小纸人听到的话。 强闯监狱的人共有十二人，每一个都带着重型火力武器，将监狱炸上天都够了。 沿路阻拦的狱警和犯人无一生还。 最重要的是，裴叶听到他们蒙在面罩下的无线对话，他们是来灭口的。 傅淼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这次倒是没有质疑裴叶的话，反而笃定会有这么一拨人。 “是他们……” “谁？” 傅淼咬牙道“暗杀我父母的自由军叛徒，他们是七大家族的内应。” 父母一生的研究成果都在他这里，那伙人没拿到，自然会将目标对准他这条漏网之鱼。 裴叶忍不住吐槽“那也不用大半夜揣着这么猛的武器来炸监狱吧？他们假装来救人，半路冷不丁给你一刀子，多简单？要是连这点儿智商都没有，当什么内应……业务能力太堪忧。” 为什么一个美食恋爱文会有这样的隐藏线？ 紧张气氛被裴叶摧毁个一干二净。 傅淼道“你以为这些监狱是什么地方？” 七大家族方面有黑塔支援，科技水平远比自由军这边先进，监狱方面的监控也是如此。 要么走正常渠道被抓进来，要么从外部强闯，基本没有混进来一说。 裴叶道“纸糊的地方。” 她家小纸人整天巡逻抓纪律，从没被抓过。 要不是裴叶要服刑，她悄无声息越狱也是分分钟的功夫。 傅淼“……”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裴叶上辈子是杠精转世。 。 正文 519：叛徒 尽管裴叶喜欢抬杠，但她还真不是杠精。 毕竟杠精只会嘴上跟人杠。 嘴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裴叶却是行动力爆表。 她说监狱防御监控系统是纸糊的，那就是纸糊的，并且用实际行动告诉傅淼它是纸糊的。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快点离开。” 裴叶将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傅淼重新抗上肩膀，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一个纵身跳下监狱高塔。 傅淼“？？？” 迎面而来的狂风灌入张开的口中，迫使傅淼难受得闭眼咳嗽。 眼角咳得冒出了泪花和红晕，瞧着格外惹人怜惜。 “你究竟想做什么？” 傅淼不敢挣扎，生怕自己被裴叶拉着当了黄泉垫背。 “越狱，不然跟那些杀你的人正面刚一场？我倒是不介意，但你给我出场费吗？” 小纸人纪律委员到处检查牢房纪律，裴叶也顺势将监狱各处摸得一清二楚，再加上那几个扛着重火力炸监狱的自由军助攻，使得暗处监控系统瘫痪大半，裴叶逃起来更加没有难度。 嘴上这么说，但傅淼却发现裴叶的行动不诚实。 她没有直奔监狱外围拉开的重重电网和高墙，而是饶了个弯，方向正是十二人之一。 傅淼忍下想要毒死裴叶的冲动，咬牙道“你刚才还说不跟他们正面刚！” 话音落下，裴叶扛着傅淼一跃出现在敌人身后盲区高空，用空余的左手紧攥成拳，瞄准敌人背心加速疾冲。这人正扛着武器对监狱犯人和狱警突突突，机械外骨骼配套的仪器发出警报，他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奈何反应速度和行动能力不及背后偷袭者，当他听到机械机械外骨骼被击碎的声音，背心也传来一阵阵剧痛，泰山压顶般的巨力让他双膝一软…… 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模糊的女声。 “……我是没有正面刚，这不是偷袭么……” 那人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尔后又瞧见一只女人的手从自己眼前拿走了武器。 “出门在外要带点儿防身的东西，你懂什么？” 她又将手伸到他的腰间，将他身上带着的弹药和枪械搜刮走。 待同伙发现同伴莫名被干掉一个，赶过来的时候，此人断气好一会儿了。 “嘶——谁干的？” 瞧见同伴尸体上留下的伤痕，还有被打得稀烂、报废的机械外骨骼，忍不住倒吸冷气。 虽说监狱犯人改造比例高，但这座监狱规模很小，负责的贫民窟也排不上名次，监狱犯人的平均实力自然高不起来。他们一行十二人都是自小接受改造和训练的精锐，上边儿配给他们的武器也是主流。别说冲进监狱杀个人，哪怕是将整个监狱炸上天也能来来回回炸三五遍。 万万没想到，还未攻入监狱牢房区域，同伴先死了一个。 “有监控记录吗？” 他们穿戴的机械外骨骼暗中藏有监控，不仅能探查外界偷袭，还能记录外界的影像。 “没，全被毁了。动手的人干脆利落，多半还是个行家。” 其中一人面色凝重。 听到这话，同伴的脸也随之沉了下来。 须知，世界上最先进的科技全部掌握在七大家族手中。反观自由军人才单薄，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来研究七大家族投放外界的东西，试图逆推，但破解、掌握速度也远不及七大家族。 根据上边儿的情报，自由军这些年折腾的玩意儿是七大家族几十年前就不玩的。 毕竟，七大家族不用任何付出就能通过黑塔掌控核心技术，他们不用知道这些技术如何创造，只要知道如何应用、如何分配。自由军那群乌合之众就是草台班子，唱戏耍猴给人看的。 此时却跳出来个熟悉这批新式机械外骨骼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自由军的人。 莫非七大家族出了内鬼？ 几人交换了意见，选择将情报传递回去。 而他们今晚的任务目标，自由军两位老骨干之子傅淼却不知所踪。 他们侵入监狱系统，发现傅淼还未被转移，但他所在的3c区44号牢房是空的。 “人离开没多久，难道是我们的行动泄露了？” “这难说……” 为了不被自由军发现，他们离开前将监狱扎炸上了天，彻底毁尸灭迹。 当看到监狱在一阵爆炸中毁于一旦，火光冲天渲染半个天空，裴叶忍不住咋舌。 “说灭口就灭口，真的是狠人啊。” 傅淼揉着肚子一脸菜色。 他被裴叶抗在肩膀上一路越狱狂奔，胃都要被顶出来了。 “七大家族为了维护他们的地位和统治，这样血腥霸道的事情没少干。”傅淼眼眶泛着生理性的红晕和泪光，“我的父母就是被他们的爪牙暗杀的——他们比隶朝末年的暴君还要暴君。” 裴叶一屁股坐在小山坡上抽烟。 也真难为女主花轻轻了，居然能在这样的背景下安安心心做美食谈恋爱，岁月静好。 不过转念一想，花轻轻本身就生活在光明之中，所见也是光明，以她为视角的文字中自然很难看到美食、爱情之外的元素。裴叶咂嘴，在监狱这阵子嘴巴淡出个鸟，她怀念美食了。 裴叶道“你的父母是自由军的骨干成员，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暗杀？” 这骨干是掺了水吗？ 安保也不给配上？ 傅淼看着被火光笼罩的监狱，庆幸逃出生天的同时也对裴叶生出几分信任。 “……要不是被出卖，多半不会出事……他们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而死的。”眼底泛着毒蛇般的阴冷，不知何时裂了一条缝的圆框眼镜被他取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唯独发白的指节出卖了主人的内心情绪，“我看过父母生前留下的日记本，基本能确定其中一名叛徒的身份。” “谁？” 傅淼瞧了裴叶一眼，本不欲说。 他对裴叶的几分信任还不足以让他说出这些。 但—— 兴许是此时缺一个倾诉的对象，傅淼一屁股坐在裴叶身边，佝偻着背低语。 “我父母的助手，绝对是他。” “我想，他一开始也许不是内应，不然也不会被推荐给我父母当助手。呵呵，我曾无意间撞见他向我父母借一笔钱，说是他儿子生了怪病，亟需最好的医疗条件……才能有几分治愈的可能。” 。 正文 520：任务线索 傅淼家庭也不富裕，自然借不出。 他回忆那段时间的经历，一边向裴叶借了根烟，沙哑着道“……他没钱，也借不到钱。而且，不论是明面上的身份，还是暗地里自由军的身份，他都不可能将儿子送到富人区那边最顶尖的医院……但他儿子病却好了，父母知道这件事情却没宣扬，很快他们就遭遇了暗杀。” 傅淼基本能确定这位助手就是叛徒。 但他没机会找那人对峙，因为他很快就被杀手盯上。 为了安全考虑，他逃入最混乱的贫民窟，并且以正常方式被关入监狱。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贫民窟监狱数量早已突破十万个，内部也是鱼龙混杂，傅淼混入其中很难被发现。 他一边观察，一边想法联系上能信任的自由军成员。 父母的仇，他绝对要报！ 裴叶顺嘴多问了一句。 “你联系了谁？” 傅淼道“周叔，他是父母生前的好友兼同窗，也是自由军研究所的成员之一。” 裴叶又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傅淼道“先联系周叔吧，我现在只能信任他了。” 七大家族资源太多，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往自由军内部安插眼线，他真怕了，死得不明不白。 裴叶起身弹了弹沾在衣服上的草叶和泥土。 “我护送你过去？” 傅淼理智地拒绝了。 他个人倒是无所谓，但他不能暴露周叔的位置和住址。 裴叶耸肩道“行吧，在外行走警惕一些也好。” 傅淼见裴叶如此坦诚磊落，反而生出几分惭愧。 但他知道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哪怕再愧疚也不能接受裴叶的好心。 瞧着傅淼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之中，裴叶笑着将烟蒂丢掉，不忘踩一脚将仅剩的火星灭掉。 “少年人，还是太年轻了，现实毒打会让你成长的。” 那位助手固然可疑，但恰恰是证据太明显，反而让裴叶觉得他不是最大的叛徒。 在裴叶看来，傅淼父母那位朋友嫌疑更大。 “跟上他，别让他死了。” 话音落下，一只有些羞怯的小纸人从裴叶口袋爬出来，循着傅淼留下的气息追了过去。 裴叶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筱青”原先的小窝看看。 傅淼？ 死不了就行。 她看了一眼【恋与养崽】的系统消息。 也算这个破游戏还有几分良心，尽管没告诉她每个任务的内容标题，但线索却实时更新。 傅淼就是第一个任务的关键线索！ 监狱被炸的动静影响范围极大，但贫民窟众人却没有恐慌，脸上依旧带着麻木冷漠的表情。 别说监狱被炸，哪怕贫民窟被炸，他们也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裴叶循着“筱青”的记忆找到了贫民窟的简陋小屋。 小屋已经换了主人，如今的房主是一对鸠占鹊巢的陌生男女。 裴叶伪装后在周围打听一圈，也没听到花轻轻或者艺宁宁回来找“筱青”的消息。 花轻轻也就罢了，人家的内芯早换了，但艺宁宁也如此薄凉，丝毫不关心曾经相依为命的姐妹现状，开开心心接受大族沧海遗珠的设定，也是让人唏嘘，只能说“筱青”是个傻姑娘。 裴叶伸了个懒腰，无聊监听起傅淼那边的情况。 虽说自由军大本营在贫民窟，但大部分骨干成全却住在环境相对比较安全的普通人住宅城区。这里环境较为安逸，治安也好，不会动不动发生枪战杀戮，安全性比贫民窟高得多。 傅淼跟父母的家在普通人城区靠近贫民窟的位置，而周叔的地址则更靠近富人城市。 “啧啧——这小子情况不妙啊。” 还是得靠她援兵天降。 原来，小纸人一路尾随傅淼回了傅淼的老家。 老家在一个破旧的居民小区，楼道内的灯年久失修，漆黑一片，他熟练地爬上七楼。 还未进门便发现屋内有人走动的声音。 “周叔，怎么是你？” 被称之为周叔的男人头发灰白，外貌瞧着有四五十岁。 傅淼进来的时候，他正围着围裙打扫落灰的房间，家具也被盖上了防尘布。 “小傅？你怎么在这里？” 周叔瞧见晚辈也是一阵惊愕。 傅淼将昨晚的经历一一道道来，周叔怒道“这伙叛徒真是丧心病狂！” “周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叔放下抹布，自然地道“你不是快回来了，屋子里落了这么多灰，怎么住人？” 傅淼苦笑道“爸妈被暗杀，这地方多半也被监视着，周叔实在不该来。” 他也不会住在这里。 周叔愣了一下，酸涩道“叔跟你爸妈几十年的交情了，他们说走就走，哪里能简单放下？叔也不是鲁莽的人，附近没监视……但你也说得对，这里的确不能住，不如先住在叔那儿。” 傅淼并未拒绝。 不过—— 在此之前，他想知道那位助手的下落。 周叔诧异道“问他干什么？” 傅淼说了自己的怀疑，从仅有家人才知道的暗格拿出藏好的笔记本。 周叔翻到傅淼说的那两页，脸色越看越凝重。 “没想到是他背叛的！真是白眼狼，你爸妈还有组织，哪里对不起他了？” 傅淼道“毕竟只是怀疑，叔——我想当面跟他对峙！” “叔带你去！”周叔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啪得一声合上日记本，“你父母被害死之后，他的状态就一直不对劲，还经常念叨你——叔还以为他是担心，没想到他是记着你的命……白眼狼！” 傅淼疲累地道“叔，我担心他周围有敌人眼线，直接上门会打草惊蛇。不如找个合适的理由将他约出来……我们这边也联系组织派人手过来。如果他承认了，正好交给上边处置。” “行！这件事情交给叔去办就行——”周叔想了想，道，“对了！说起来……叔有一回碰巧见到他从你家楼上下来，行色匆匆的，屋里防尘布有被掀开的痕迹……他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傅淼道“是我爸妈的遗物，他们生前负责的项目有突破，但还未来得及上报就出事了……” 周叔跟傅淼父母负责的研究内容不一样，但也听过他们夫妻做什么。 “真的？那白眼狼是准备用这个向七大家族邀功？” 傅淼撇嘴道“多半是。” 周叔问“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带在身上了？” 傅淼摇头“没，藏起来了。” 周叔松了口气。 “小心一些是好事，你爸妈那么信任那头白眼狼，他也背叛了，难保其他人……” 。 正文 521：助手死了 周叔办事效率极高。 傅淼一夜未眠又被裴叶抗在肩上逃了一路，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非常疲倦。 不知道是在熟悉环境还是别的，他在自己的房间睡得很熟，一头碎发温顺地贴在面颊与额头，整个身子陷入柔软又干净的单人床中央。当他听到有节奏的敲门声醒来，这才发现窗外的太阳从正午的金色烈阳转为没入地平线的橘黄落日。 黄澄澄的，像极了母亲根据古籍自制的鸭蛋。 敲门声还在继续。 傅淼趿着拖鞋去开门。 敲门的人是周叔，他已经将房间打扫干净，摘掉了防尘布。 这屋子除了没有人气，与父母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叔，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我骗他在一栋报废的老楼里见面。” 傅淼醒了醒神，睡意散了个干净。 “约在什么时候？” 周叔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还来得及，还有两个多小时，你要不先用点？” 他给傅淼买了营养剂。 这种营养剂可比贫民窟监狱好多了，味道没那么粘稠古怪，营养也更加丰富，傅淼用了两支便恢复得差不多。 “小傅，如果那人是凶手，你帮你父母报了仇，有想过以后吗？” 周叔神情温和，一如往日那般慈和。 傅淼回答道“自然是继承爸妈的遗愿，将他们的研究成果一一实现。他们跟我说过，这项技术能养活贫民窟二十多亿的人。这项技术能帮助我们摆脱对黑塔的依赖。不需要依赖黑塔，只需要少量的耕地就能实现。他们是看不到这幅画面了，但我会替他们看到那个未来。” 周叔听了大喜的同时又深深一叹。 “你爸妈……真是可惜了……但叔相信你能做到的。” 拍拍傅淼的肩膀，周叔面露鼓励之色。 他继续道“有消息说七大家族往后几年派发给贫民窟的生存资源又要削减……唉，如果这项技术能成功，贫民窟这边的人会成为组织最有力的支持者，推翻七大家族也指日可待。” 傅淼却摇头反驳。 “周叔，我对此并不看好。推翻这个七大家族，还会有八大家族、九大家族，本质没变。” 制造这些矛盾的家伙也不是七大家族，而是他们背后的黑塔。 他道“再者——自由军的主旨也不是推翻这几个家族。” 他们只想为自己、为贫民窟的人类，争取将生活经营得更好的权利。 周叔却道“你还年轻，事情哪有想的那么简单。” 自由军跟七大家族的立场是对立的，不可调节。 “总会有办法的。” 周叔摇头，不看好傅淼天真的想法。 傅淼道“周叔，推翻七大家族太难了，也不现实。这世上除了组织，又有多少人质疑他们存在的合理性？更别说质疑他们的行为了。这世上太多人被他们的教科书洗了脑子……” 教科书被七大家族删减篡改，自由军这边的记载比较完整。 起初，七大家族为了争取人们的支持，分配资源还算平均。 某种意义上实现了理想的“大同世界”。 让全天下的人都过上富足悠闲的日子。 但随着时间推移，七大家族以各种理由削减资源，人们从三餐饱腹削减到八分饱、七分饱、五分饱，最后改为两餐。 没几年，七大家族又说黑塔赠予人类制造营养剂的新科技，哄骗人们营养剂比食物更符合身体营养需求，将各类米粮肉食改为优质营养剂，重复削减老路。优质营养剂数量被削、质量被削，人也随着时间推移分出三六九等。 最后形成如今的局面。 这种情形下，自由军能争取让七大家族修改黑塔条例，让人们获得耕作权利就很不容易了。 周叔道“总归是一份希望。小傅，叔已经联系组织的人，你将东西交给他们就行。” “多谢周叔了。那份研究资料被我放在很安全的地方，到时候再去拿。” 周叔皱眉道“不会出事吗？不如将地址告诉组织，让组织派人去？” 傅淼婉拒提议。 他顿了一下，道“周叔，不瞒你说，我担心您身边也有七大家族耳目。” 周叔眉头狠跳一下。 “怎么说？” 傅淼道“我逃入监狱之后，只联系了您，但七大家族却提前收到消息派人杀我，多半……” 周叔冷着脸，果断道“这件事情叔回头去排查，绝对会给你交代！” 傅淼点点头。 老房子到废弃大楼也就二十多分钟车程，那附近比老房子环境更差一些，住在那儿的人大多是住不起普通住宅但又不想去贫民窟。 周叔带着傅淼上了七楼。 打开门，吱呀声将早已等待的人吓得面色发白。 当傅淼与周叔出现，更是毫无人色。 但傅淼却发现助手对自己的出现并无惊讶之色。 “……是、是小傅啊……你还活着……” 助手是个三十五六的中年男人，瞧着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眼底泛着浓重的青色。 傅淼上前几步，助手随之退了几步。 “我还活着，你很惊讶？看在我爸妈以前照顾你的份上，老实交代吧——出卖我父母是不是你？” 助手听了嘴唇哆嗦，手脚也在颤抖。 傅淼的改造能力他很清楚，顷刻之间就能将人毒死。 他眼神飘忽游移，最后咬牙道“对，是我！” 傅淼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为什么？” 助手情绪激动道“因为他们见死不救，这还不够？” 傅淼简直要气笑“我父母什么经济状况，你也清楚，倾家荡产也救不了你儿子，你也不止向他们借钱，偏偏就怨恨他们？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随便扯个理由就信了你的鬼话？” 助手弯下脊背，双手抓着微屈的膝盖。 “我也不想，但他们的命值钱啊。” 傅淼抿紧了唇，攥起的手指节发白，靠着理智才压下将人弄死的冲动。 助手又红着眼眶哀求道“小傅，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现在也真的后悔了。但事情都已经做了……你要杀我给你爸妈报仇就来杀我吧，可我儿子无辜的，他也不知道我干了这事。” 别看傅淼斯文温柔，但他却是个狠人。 傅淼父母研究所工作，而傅淼却帮着组织干杀人灭口、善后扫尾工作，一言不合就下杀手。 助手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但他儿子无辜。 傅淼冷笑着上前数步，助手近乎绝望地闭上眼睛，身子抖成筛糠却不敢闪躲一下。 “我不会杀你的，我会将你交给组织。” 傅淼数次抬起手，最后还是没选择杀人。 说罢，他在助手惊骇目光中转身，表情闪过一缕复杂的神情。 但还未等他走两步，站在原地的周叔突然一脸惊骇地大喊“小傅小心”。 傅淼脚步一顿，一声枪响。 当他再度转过头的时候，却瞧见助手的太阳穴炸开了血花，身躯轰然倒地。 临死之前，后者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 助手被潜藏在暗处的人手干掉了。 周叔惊魂未定地上前。 “你这小子找死吗？这种情况也敢转身，当自己有几条命？” 傅淼垂下眼睑，敛住眼眸深处一闪而逝的失望与痛色。 “算了，他死了，对爸妈也算有个交代了。刚才出手的人是组织的？” 周叔点头道“对。” “叔，你说他能信任吗？” 周叔听到这话便知道傅淼指的是这人合不合适护送资料去组织。 “能！” 但话音刚落下，暗处却传来两三声闷哼痛呼，紧接着是摔在地上的动静。 傅淼冷笑着倒退。 “叔能信任他们，但我却信任不了周叔您了！” 。 正文 522：菜是原罪 “小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傅淼的质问，周叔表情冷得毫无温度，往日慈祥和蔼的眸子盛满比毒蛇更阴冷的色彩。 傅淼反问道“我还要问问，周叔您又是什么意思？” 周叔推了一下镜框，不发一语。 潜伏在暗处的人可不止被傅淼干掉的几人。 生物改造能力再厉害也有限，面对暗中的狙击也无能为力。 “哎呀，看样子我来得正是时候。” 几名狙击手刚要动手，却发现七楼又来了个陌生人。 周叔看着说话的陌生人，给狙击手下达按兵不动的命令。 傅淼则露出一瞬的惊愕，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叶道“你是复读机吗？看到个人就问这一句，废弃大楼也不是你家的，管这么宽干嘛？” 她上前几步，暗中的小纸人立马奔向它的大可爱。 傅淼二人没注意到有一张纸人顺着裴叶衣摆往上爬，爬到内口袋兜兜里。 裴叶叼着烟笑道“如果我今天不来，你死在这里也没人给你小子收尸啊。” 场合不对，傅淼也懒得追问了。 “我还死不了。” 他手中还捏着一张底牌——父母的研究遗物，周叔他们抓了他也不会杀他。 裴叶道“凡事无绝对，这世上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我看这位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尽管她没恐怖的观察力，不会一眼就将人底子扒个干干净净，但她会看相啊。 周叔慈祥憨厚的长相也就骗骗普通人，裴叶却知道他是阴毒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跟这种人相处，暗中得藏一把刀子，免得被他暗算。 傅淼看着周叔失望无比。 若不是昨晚的暗杀，若不是他今天回到旧宅就看到打扫屋子的周叔，若不是周叔对父母遗物的过度关心，若不是助手瞧见他没有丁点儿诧异神情……傅淼觉得，自己不会怀疑这人。 “周叔，我最不想怀疑的人是你，但为什么偏偏是你！” 裴叶跟其他二人呈三角站位，看戏的同时分心控制其他小纸人悄悄爬上那些狙击手的背。 内心忍不住啧啧两声。 这个周叔也够狠的，给狙击手的命令是废了傅淼，将他活捉，对她却是格杀勿论。 凭啥？ 她就是个路过的路人。 周叔是看着傅淼长大的长辈，他清楚知道这个孩子什么脾性，撕破脸皮就意味着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怀疑的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再想打消糊弄是不可能的，于是周叔也不演了。 “你跟你父母一样天真，什么叫‘最不想怀疑的人是我’？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最先怀疑的人总是我，虚伪得让人恶心。我这条命也是命啊，为了自保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你说是吧？” 傅淼怀疑周叔，也基本确定周叔有问题。 可当这位往日敬爱的长辈亲口承认出卖他的父母，害死了他们，依旧心寒。 “他们哪里对不起你？”傅淼简直要被周叔的逻辑气笑了，心底那点儿心寒和心痛也被浓烈的负面情绪掩盖，他紧攥着拳质问道，“你如果没问题，他们又怎么会怀疑到你头上？七大家族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出卖自己的原则、多年的好友，还拉一个垫背给你顶罪？” 周叔撇嘴嗤笑。 “我的原则就是权势钱财，七大家族能给我，自由军一个草台班子能给我什么？”周叔吃定傅淼插翅难飞，再加上这些年一直伪装有些累，他便借着这个机会宣泄内心的真实情绪，一字一句都是讥诮，“你父母就更愚蠢了，我讨厌他们很多年了，什么时候跟他们是朋友？” 周叔跟傅淼父母都是贫民窟出来的，好运受了资助在普通居民区上学。 资助他们的人也不是不图回报的大善人，被资助者学习成绩要好，不然随时都能断了资助。 周叔苦学才能勉强勾上被资助的最低底线，而傅淼父母比周叔更穷，但他们却总是名列前茅，资助者心情好了还会给他们零钱嘉奖。从那时候开始，周叔就开始讨厌这两个人了。 不过他擅长收敛情绪，也不想得罪傅淼父母，从未将这份厌恶表露出来。 他们受资助者喜欢，但周叔不一样。 周叔担心他们发现自己的情绪，跑去资助者跟前嚼舌根。 之后进入自由军，周叔费了好多心思，慢慢往上爬，进入自由军的研究所，总因为性格能力而被忽略，而傅淼父母则被当成研究所核心人才培养，没几年就开始独立负责研究项目。 三人差不多的年纪，境遇却是截然不同。 傅淼父母还因为年少相恋、互相扶持的经历而被众人传为神仙爱情。 周叔脸上笑着恭喜他们，内心的嫉妒却化成了凶兽要将他吞没。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要生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 少年的时候不敢惹他们，怕资助者厌恶自己，到了青年、中年也不敢，因为傅淼父母人缘实在是太好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不会犯错的，一旦跟人生了矛盾，肯定是别人不对。 随着时间推移，三人地位越拉越大。 傅淼父母能轻轻松松做到周叔费劲精力、脑力才能勉强做的事情，而其他人看着他的成果却不会赞扬一句，反而处处将他跟傅淼父母比较。如果是他们来做的话，肯定能做得更好。 三言两语将周叔的努力打了折扣。 他嫉妒，越嫉妒越愤怒！ 凭什么自己被周围的人苛责，而他们面对的永远是鲜花掌声？ 他们怎么有脸笑着说他跟他们夫妻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多年交情、关系好着呢？ 但周叔没资格开口反驳，因为他知道自己反驳，周围的人肯定会说他不识好歹，他能跟傅淼父母当朋友是他多年修来的福气。谁有关心过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见鬼的屁个好朋友！ 傅淼当然无法理解周叔的想法。 谁会跟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共情啊。 “你嫉妒的嘴脸可真丑陋！” 因为嫉妒而理直气壮出卖人，更可恶。 周叔并不辩解，他的确是嫉妒傅淼父母的。 但最让他不忿、嫉妒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小傅，你知道吗？七大家族的附属势力其实招揽过你父母。那时候我们毕业没多久，还不知道未来要走什么路，而那个附属势力眼尖注意到你父母，开出筹码招揽他们，再用办法运作，将他们安插到自由军当内线……这也是七大家族安插眼线的一贯手段。老，却好用。” “他们跟你不一样，不可能答应。” 傅淼父母的确没有答应，而是找了借口拒绝，说是要回到贫民窟去帮助更多的人。 这之后，他们进了自由军。 七大家族一直在暗中找自由军麻烦，周叔有次转移太慢而被抓。 除了傅淼父母，无人知晓。 周叔给二人的解释是他受尽折磨，卸了敌人怀疑才找机会逃出来。 也是那次，他接受了七大家族的利益诱惑，成为内应。 为了让周叔尽快提升在自由军的地位，七大家族方面还给予不少技术支持，让他的研究项目顺顺利利……别人都说他大器晚成，周叔也享受这种追捧氛围，但傅淼父母却表现出怀疑。 这让周叔内心的嫉妒和恶意几乎抑制不住。 不论真相如何，他“大器晚成”总归是真的吧，这俩不替他开心反而怀疑，什么居心？ 嘴上说着好朋友，内心何时有过信任？ 他就活该一辈子生活在他们的阴影下？ 负责跟他接头的人还嘲讽过周叔。 本事没多大，要价倒是不低，亏本生意啊。 如果换做傅淼的父母，再给十倍的筹码也能赚。 周叔因地位水涨船高的春风得意被这话打击得七零八落。 被他忽略的嫉妒如油遇火，疯狂蔓延、生长，占据他的大脑，最终失控。 他主动跟七大家族透露傅淼父母手上负责的研究项目内容，七大家族果然非常重视。 毫无意外的，他们被七大家族盯上了。 最后死于暗杀，夫妇俩的行踪也是他威胁助手获得的。 如果助手愿意帮他一回，他就帮助手联系最好的医疗团队，治好他的儿子。 助手心里有所怀疑，但挣扎几日就答应了。 直到傅淼父母在自由军秘密研究所分部被暗杀身亡，助手终于意识到他干了什么…… 这次见面，也是周叔威胁他必须过来跟傅淼对峙。 因此，傅淼出现的时候，本该被“哄骗”过来的助手才没有丝毫意外。 也是这个细节让傅淼彻底怀疑周叔。 “你总有这么多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周叔的表现让傅淼倍觉恶心。 他甚至怀疑周叔往日的形象是他臆想出来的。 裴叶听了一会儿也知道周叔背叛的理由，无非就是钱财权势还有对傅淼父母的嫉妒。 “不在自己身上找理由，还瞎哔哔这么多话浪费我的时间……行恶就行恶，大大方方承认就行了，给自己扯这么多理由做什么？”裴叶是最看不起这种人的，所谓苦衷又不是背叛害人的理由，“你嫉妒他们的根源不是因为你菜吗？你菜你才嫉妒他们，怎么能怪他们太优秀呢。你菜，但傅淼又不菜。他不可能跟你产生共情，也不会理解你的苦衷。我就更不会了。” 她太厉害了！ 。 正文 523：嫉妒，任务完成七分之一（上） 裴叶的话成功让周叔的脸扭曲了。 傅淼也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 他知道裴叶实力强、嘴巴毒，但没想到她在这种时候也敢开嘴炮。 裴叶瞥了一眼傅淼，嗤道“干嘛看我？我有哪一句说错了？他嫉妒你父母不是因为你父母太优秀，他也没承认过这点。嫉妒是因为他太菜！菜得不肯正视现实、不肯承认别人的优秀，看不清自身又自视甚高。我觉得嫉妒是人之常情，谁敢说自己一辈子没嫉妒过谁？但有的人会将嫉妒化为前进动力，而有的人则会死死盯着爬上高处的人，想方设法将人拉下来。” 什么是嫉妒？ 一种深植人性之中的。 人们越喜爱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就会越强烈，而这种喜爱一旦变质就会化为对其他人的嫉妒——嫉妒别人拥有的东西比自己的更好。周叔也是如此，在嫉妒的促使下去伤害他人。 摧毁傅淼父母拥有的一切，满足被嫉妒啃噬出来的空虚。 “你一遍遍重复、强调自己的嫉妒，试图将因嫉妒而做出的行为合理化，让旁听者与你产生共情，理解你的行为——这样的嘴脸可真让人作呕。”裴叶通过小纸人监听到周叔给暗中狙击手下达狙击她的命令，忍不住冷笑着继续打击，“人有七情六欲，有人能克制它们，但也有人会被它们支配，任由人性、良知被吞噬。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承认自己菜很难吗？” 周叔面色铁青，死死盯着裴叶，似乎要用眼神将她心脏和大脑洞穿。 裴叶道“你知道你此刻的表情吗？扭曲的，丑陋的，你肯定在想——杀了这个碍眼的女人，朝她的脑袋开枪——但你也很生气、暴躁，因为那些狙击手没有按照你的意思行动。” 周叔听到“狙击手”三字，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你——” 傅淼神情一肃。 “还有狙击手？” 裴叶双手插在口袋内，嘲笑被现实教育的傅淼。 “不然呢？他们想要活捉你，怎么可能只派小猫三两只，还被你轻而易举毒死了。” 傅淼太自信了，自信到了自负的程度。 明知道周叔有问题还敢深入险地，这是拿他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哪怕他能在狙击中侥幸活下来，被活捉的可能性也极大，除非生出什么意外。 傅淼看着表情逐渐露出慌张、惧怕之色的周叔，抿唇不语。 他开心不起来。 他自信能在周叔手中全身而退，结果他栽了，周叔大手笔，让狙击手埋伏在暗中待命。 周叔自信能将他耍得团团转，骗不了还能将他活捉，从他口中逼问出父母的研究遗物，以上两条都不行再让狙击手杀人灭口，结果碰到裴叶这个变数，没一点点防备就栽了个底朝天。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哪怕有压倒性的优势也别小看任何人。” 裴叶出现而周叔阻止狙击手，不就是看她是个纯人类而轻视了？ 傅淼道“你说得对，是我的错。” 周叔起初还镇定，但当他联系狙击手却发现那边毫无动静，而裴叶胸有成竹的时候，他稳不住了。趁着裴叶跟傅淼谈话的机会，趁机发动改造能力，冷不丁从口中喷出一团黑雾。 傅淼生怕黑雾有毒，屏气的同时被裴叶拎着跑到另一处没有黑雾的地方。 再一瞧，原地哪还有周叔的影子。 “我去追他！” 尽管人没影了，但脚步声还能听得到。 傅淼挣脱裴叶的手追了上去，循着声音追到楼梯口却发现地上散乱着周叔的衣服鞋袜。 “人呢？” 人不见了，没有丁点儿脚步声，仿佛周叔从人间蒸发一般。 傅淼不信邪地往下找了两楼。 六楼和五楼地面积着厚厚一层灰，只有他跟周叔上楼留下的脚印，并没有往下的脚印。 他又往上，翻找八楼和九楼，依旧没有人。 这边儿只有他的脚印，并无周叔的。 傅淼也往外窗外看了几遍，也没发现周叔的人影…… 要么就是人间蒸发了，要么就是插上翅膀飞了。 据他所知，生物改造能让人拥有短暂飞行的能力，但飞行高度和飞行时间有限，被改造者的外形特征也会发生相应变化，跟普通人类有极大差别，而周叔看着正常，能排除这一可能。 当他回来的时候，裴叶还在七楼楼梯口悠闲抽着烟。 “找到人了？” 裴叶这是明知故问。 傅淼这脸色跟别人欠了他几千万一样，哪有一点儿抓到仇人的畅快。 裴叶笑着道“这告诉你一个道理，下手干脆一些，不论是反派还是正派，总会死于话多。” 傅淼道“说话最多的人不是你吗？” 裴叶道“我只是个路人啊，既不是正派也不是反派。是你跟他有仇，又不是我。” 相貌斯文儒雅的青年脸色扭曲，险些干出掐死救命恩人，恩将仇报的戏码。 “话说……你的生物改造能力就一个毒啊。” 傅淼也是聪明人，起初心急如焚，但见裴叶轻松还调侃他，他隐约就明白了什么。 以周叔的能力，他能从傅淼手中逃走却未必能从裴叶手中逃走。 “什么叫‘就一个毒’？” 听听，这叫人话吗？ 希望拥有这项改造能力的人太多了，奈何改造难度极大，致死率也高。 搁在裴叶口中怎么跟吃一顿营养剂一样简单？ 裴叶道“我以为你拥有这种蛇毒，应该也会拥有蛇的能力，例如用舌头捕捉气味，颊窝感知猎物的温度，这可是非常好的侦查能力。仅仅只是毒的话——你那位周叔绝对能逃掉。” 傅淼“……” 作为生物改造中的佼佼者，他居然被个纯人类鄙视了。 “你那位周叔也经历过生物改造，改造段位可比你高级多了，这大概也是七大家族的优势。”裴叶将烟蒂踩灭，笑着分析道“依我看，改造生物对象多半是章鱼——你知道章鱼吗？” 说起章鱼就想到章鱼小丸子，但这个时代人们连地都不种了，食物也全是营养剂，兴许不认识章鱼这样的美味食材。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章鱼！” 。 正文 524：嫉妒，任务完成七分之一（中） 说罢，他自己先愣了一下。 章鱼？ 如果是章鱼的话…… “章鱼跟乌贼一样都会在碰见危险的时候释放墨汁……” 这就对应周叔刚才喷出的黑雾。 他刚才不慎吸入一点儿，明显感觉到神经被麻痹了，手脚僵硬，反应迟缓许多。 尽管影响不大，但关键时刻却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裴叶笑着道“我刚才说你那位周叔的生物改造段位比你高，他拥有的能力也比你多。” 七大家族屹立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 人家拥有的技术和底蕴太强了，很难有人能抵抗他们抛出的橄榄枝。 傅淼脸色一沉。 章鱼还有什么能力？ 碰见危险会喷墨，情绪激动下还会……变色？ “是变色！！！” 傅淼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鞋袜，脱口而出。 章鱼会变色，如果周叔的改造段位更高，拥有不止一种能力，绝对是变色！ 将自身与环境融为一体。 傅淼受到启发去摸索墙壁，但找了半天也没摸到什么东西。 此时天色又黑，找寻起来格外麻烦。 他只能无奈地看着裴叶。 裴叶心情愉悦地听着耳边微微紧张的呼吸声，笑着继续道“谁说只有两种能力了？” 傅淼“……” 饶是他承受能力强大也有些发飙的冲动。 “第三种能力是什么？” 看裴叶不疾不徐的态度，他基本确定周叔还在附近，但这种猜猜猜的游戏真的消耗耐心。 “吸盘呀，各种地形都能应付。你刚才就找了一人高的位置，为什么不看看天花板。”裴叶悠悠地道，“周先生，您说我说得对不对？虽说能黏墙上，但趴着费劲儿，不如下来谈谈？” 她话音落下，周叔也顾不得行动太大引起声响，飞速朝着窗户爬去。 但有人行动比他更快。 周叔动作大了，傅淼抓他就简单得多。 不想周叔死得太快，这是便宜他，傅淼便没有将其毒死，而是将人抓了五花大绑。 又怕周叔还有不为人知的能力，也忌惮刚才的黑雾，便将他的嘴也封了起来。 周叔力量哪里抵得过正年轻的傅淼？ 再加上他惜命，傅淼的毒能让他分分钟去见傅淼父母，知道自己挣扎不开就放弃了抵抗。 “章鱼也不是随便就喷墨，墨要积蓄好久才能用一回。” 言外之意就是没必要堵着周叔的嘴。 傅淼喘息着道“我不想听他说话。” 裴叶看着面色惨白如雪的周叔，也看到他阴毒的眼神，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她只是个路人，顺便碰碰运气，看看傅淼能不能触发下一步任务线索。 傅淼默了一下道“谢谢你。” 尽管他看不透裴叶，但后者连日来的举动并无任何恶意，倒是他警惕太过，显得不知好歹。 裴叶道“不用谢，互帮互助罢了。” 傅淼诧异道“互帮互助？” 自己帮到她什么了？ 裴叶道“生活太无聊了，跟着你还看了一出戏，你也算帮了我的忙。” 傅淼“……” 他刚想说什么，裴叶倏地神情一冷，目光落在窗户附近。 “来都来了，鬼鬼祟祟躲着干什么？出来！” 傅淼神经紧绷，没想到这里还有第四人，七大家族的人？ “你的感知能力真的很敏锐。” 空无一人的地方响起陌生声音，傅淼戒备的神情却松缓下来。 裴叶注意到这个细节。 “认识的？” 傅淼道“自由军的熟人。” 的确是个熟人，来人是个跟傅淼年纪差不多的青年，一半边脸白皙光滑，眉目锐利中带着隐隐精光，另一半脸却坑坑洼洼一片焦黑，两边一阴一阳，大晚上看着格外瘆人可怖。 裴叶瞧见这么一张有标志性的脸，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男主“鬼面将军”！ 青年的身高、相貌跟《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中的男主一模一样。 “你怎么发现我的？” 裴叶道“血腥味，很淡，但我嗅得到。” 自然不是如此，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傅淼上前问道“你受伤了？” 青年看着气质阴沉，不说话的时候，半边鬼面格外吓人，但一开口却给人他很可靠的感觉。 他垂下眼睑看着右臂位置。 “受了点小伤，但我处理过了，血腥味几乎闻不到。你真是纯人类吗？” 这是纯人类能拥有的能力？ 裴叶笑道“我自然是没有经过改造的人类，你也小看了人类本身的潜力。” 通过生物改造获取其他生物的能力，看似是在走捷径，但也遏制了人类本身的潜能开发。 青年对此并未反驳。 强者是值得尊敬的，说的话跟主流违背也会有人听。 察觉傅淼的视线，青年简单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调查内贼，循着线索查到这人身上，但没想到你也牵涉其中。” 组织都说傅淼失踪，已经默认他会上牺牲名单了。 没想到做个任务会碰见老战友。 据他所知的情报显示，内贼狡诈危险，傅淼没有情报支持，大意之下很容易吃亏。 青年跟附近的敌人交上手，还被个普通人撞见，为了那个普通人耽误了一会儿才处理完。 一过来，他就被裴叶抓了个正着。 “你发现他是内贼？” 青年道“最近组织都在清查内贼，我发现他的体检报告有问题，便多留了一颗心眼。但没想到他跟你父母之死有干系……七大家族对组织的渗透远比我们想象中更深……” 自由军掌握的改造技术不比七大家族，周叔当然有问题。 裴叶目光闪过一丝诧异。 “傅淼，不介绍一下？” 傅淼这才想起裴叶，说道“这是我在组织内的战友，顾韶。” 专门搞暗杀的。 顾韶下刀，傅淼下毒，二人配合几乎没有活口。 顾韶？？？ 但男主的名字是顾韵。 顾韶…… 顾韵…… 这二人之间有什么干系？ 啧啧！ 要知道按照小说设定，男主是七大家族之首的继承人啊！ 顾韶现在却是自由军一员，干的活儿还是搞死七大家族安插的眼线。 七大家族也是舍得，居然让继承人来搞无间道。 顾韶出现的时间也很微妙…… 她忍不住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傅淼。 一天之内被熟人背叛两次，这运气都能买彩票了…… 。 正文 525：嫉妒，任务完成七分之一（下） 吐槽归吐槽，但裴叶也没有妄下定论，更没有提醒傅淼的意思。 一则她不喜欢多管闲事。 她与傅淼的交情也仅限于这小子是副本任务线索。 二则么—— 从前面三个游戏副本来看，每个副本都藏着让人猝不及防的套路。 看似一条大路直通到底，老司机都准备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刺，谁晓得路的尽头有个大拐弯。 猝不及防，翻车惨烈_(:3)∠)_ 裴叶表面上无懈可击，微笑着伸出手跟顾韶道“我叫‘筱青’，不过你也可以叫我裴叶，这个名字我用着比较熟悉。跟你战友傅淼当过一阵子的室友，今天也是路过才会出现在这里。” 室友？ 路过？ 顾韶侧首看着老战友。 傅淼轻声咳嗽道“一起蹲过监狱的室友关系。” 顾韶眼底泛起一丝诧然。 傅淼什么脾性他再熟悉不过。 这人理智至上，对待外人疏远而冷漠。 顾韶刚跟他搭档还不熟那会儿，这小子对他是爱答不理。 但对待裴叶的态度哪里像是刚认识不久？ “那还是要感谢裴小姐仗义相助，要不是你救了傅淼，我大概率是要来给他收尸的。” 顾韶看着阴冷寡言，但也会开玩笑。 只是配上他那半张焦黑坑洼的脸，反而会给人造成暴击伤害。 傅淼不服气道“我有这么弱？” 顾韶反问道“你除了下毒，哪项是过关的？” 毒是厉害，但伤不到人一样歇菜。 傅淼的毒能让他从狙击手或者其他死士手中逃出生天吗？ 不能！ 距离超过一定范围，他的毒再厉害也是鞭长莫及，还不如周叔的变色能力有用。 傅淼被噎得说不出话。 关键他还不能反驳，因为身边就有一个他用毒也伤不到的人。 烦躁地用手指当梳子将额前碎发往后抓，余光扫到被五花大绑还不甘心发动改造能力隐身，试图用手肘往楼梯下爬的周叔。傅淼单手抓住捆着周叔的粗麻绳，将其拽了回来。 “不说那些了。”傅淼生硬地转移话题，将人交给顾韶，“改造技术一直被七大家族垄断，我们知道他们的水平更高，却不知道究竟高了多少。这人就由你交给组织吧，现成的实验体。” 使用改造能力会消耗大量体能，再加上听到傅淼的建议，周叔情绪激动之下变回了原样。 奈何嘴巴被堵着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挣扎蹬腿，脸部肌肉因为用力而扭曲，眼球凸出眼眶。 傅淼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冷笑道“这是你该付出的代价。杀你？太便宜你了！” 尽管二人对话语焉不详，但裴叶也听得出来，自由军的实验不仅限于研究如何种地。 “你们还弄人体实验？” 傅淼不避讳地承认“有啊，大多时候是用动物当实验体，但动物与人总是不一样的。总有一些地方需要用到人，七大家族在黑塔帮助下实行全方面的垄断政策，其他势力想要争取话语权，让高傲的七大家族倾听微弱的声音，总需要一些实力……尽管他们并不在意。” 七大家族有骄傲的资本。 他们不用投入哪怕一点儿成本，无需人力时间就能获取超越其他人的技术。 自由军从无到有走到现在，很多时候是靠着捡富人区的报废品，一点点摸索研究的…… 前人已经走了最艰难的一段路，傅淼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傅淼说话，裴叶暗中观察顾韶。 后者没有一点儿情绪波动，似乎七大家族好坏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顾韶是演技太好，还是她推测出错？ “你问这个做什么？” 裴叶道“没有规范约束的实验是人类对未知领域的怠慢和对生命的亵渎。” 傅淼忍不住发笑。 “不知道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毕竟，这个世界唯有狠人才能生存。 例如“筱青”为了花轻轻跟艺宁宁找鸨头麻烦被关监狱半年，而做了这么多恶事的鸨头却只用蹲一个月。 如果不是裴叶，鸨头这一个月是蹲监狱受苦还是享清闲，还真不好说。 贫民窟畸形的生存法则就是铁证。 所谓生命已经被这条法则亵渎无数遍了。 裴叶随口扯了一句“做白日梦的时候梦到的。” 因为裴叶二人没有落脚地方，只能指望顾韶收留两天。 顾韶处理好周叔，准备领着二人找个青年旅店之类的地方住一晚。 傅淼问“你最近住在这里？” 裴叶看着凌乱肮脏的街道两侧闪烁着红蓝两色的霓虹灯，一抬头还能遥遥望见远处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大厦外正播放着某个穿着暴露、对着镜头搔首弄姿的女星。 如果不低头看窄巷小路，也嗅不到腥臭的怪味，只注意高处的繁华，甚至有种置身靡靡繁华大都市的错觉。 裴叶道“这里环境不怎么样。” 顾韶回道“便宜，安全，不惹人注意。” 自由军的成员极少会固定住在一个地方，大多都是走到哪里流窜到哪里，哪怕傅淼是顾韶的老战友，他也不晓得这小子家在哪儿。顾韶家太小，就一个小单间，摆着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柜子一个小卫生间，成年男人在空地转个身都嫌挤，更别说收留傅淼和裴叶两个人了。 顾韶道“我家楼下有廉价旅店，你们先住一晚应付吧。” 傅淼露出嫌弃的表情。 作为时常出任务的劳模，他当然也住过这种旅馆，知道里边儿是什么鬼样。 蛇虫鼠蚁出没都算是基操，旅客要是好奇翻翻角落啊，掀开被褥或者低头看看床下，大概率找到几个十几个使用过的发黄变黑的byt。傅淼虽然没有洁癖，但也被恶心得够呛。 好不容易酝酿出睡意，隔壁左右、楼上楼下的旅客又开始做操。 咚咚啪啪一整晚，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那种…… 顾韶读出战友的嫌弃。 “有的住就行了，不然你跟流浪汉一起挤桥洞。” 三人即将穿过那条闪烁着霓虹灯的窄巷。 裴叶敏锐注意到领路的顾韶视线偏移，似乎在看着某个人。 她暗中循着看了过去。 那人是个神情落魄、瞧这有些狼狈的年轻女性，她用宽大的兜帽围巾将自己过得严严实实，整体瞧着非常臃肿，慢吞吞走进一间装着三色转灯，看着像是理发店的门铺。 。 正文 526：女主，花轻轻 这个女人有什么特殊的？ 裴叶好奇问道“那边是理发店吗？” 根据她前面几个世界的经验，理发店门口都会有这样的转灯。 顾韶摇头道“不是，是一家诊所。” 连牌子都没挂的诊所？ 包裹严实臃肿的女人？ 裴叶目光一顿，将这些标签跟某个人对上号。 傅淼注意到她的异常，偏头看着她。 裴叶神情认真道“刚才的女人，我大概认识……难怪背影看着如此眼熟……” 两位男性沉默立在原地看着她，眼神写着“你不要骗我”。 刚才那个女人最少穿了六件衣服。 身形臃肿得变形，爹妈都认不出，她居然觉得眼熟？ 不管这俩信还是不信，反正裴叶是信了。 她准备上前确认那人的身份，看看是不是女主花轻轻。 倒不是裴叶爱管闲事儿，仅仅是因为—— 这个世界上，唯有花轻轻才懂得如何安抚她的味蕾。 (╯‵□′)╯︵┻━┻ 她受够那些味道古怪，浑浊粘稠得跟鼻涕一样的营养液了。 如果在她那个世界，哪个厂家生产这种营养液，裴叶绝对会以消费者身份将它告到破产。 “你认识她？” 一直淡定的顾韶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反应。 裴叶道“如果没认错的话，应该是轻轻了。” “轻轻？” 裴叶解释道“那是她的名字，她叫花轻轻，一个手艺很好的妹子。” “手艺？” 这次是傅淼说话。 不知道这人脑补了什么东西，表情变得很微妙，老司机那种微妙。 “……那她去诊所是……那个什么？？？” 顾韶另外半边脸的眉毛皱起，裴叶不客气地反驳傅淼。 “你脑子里的想法可真脏。” 傅淼委屈，想反驳却不能。 这能怪他向歪？ 分明是裴叶说得不清楚。 “我说的手艺是指她做饭做菜的手艺很好，食物能让人愉悦。” 其他人不知道花轻轻进诊所干嘛，但她却清楚。 多半是剧情中发现怀孕想打掉那一段。 “饭菜？” 傅淼念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回过神裴叶已经迈开长腿朝着有转灯的黑诊所走去。 他下意识跟着过去，并未注意到战友的异样反应。 当顾韶走去，正好瞧见裴叶掀开黑诊所门上挂着的脏布。 狭窄阴暗的屋内传来小孩儿啼哭、大人不耐烦的咒骂和催促，还有一个男人与女人的对话。 男人是这间黑诊所的医生，女人则是前不久刚进去的“花轻轻”。 医生戴着口罩，将测量肛温的温度计从小孩儿身体取出，小孩儿哭得面皮发红，额头冒汗。 抱着孩子的大人一边将孩子裤子拉上，一边骂骂咧咧，嫌弃医生动作慢。 也不看孩子哭了多久了。 医生没跟大人顶嘴，只是一边瞄着温度计一边跟女人对话。 “……约好是九点手术，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女人歉然道“对不起，我是路上碰到一些事情才耽误了……” 她也是真的倒霉。 莫名其妙穿越到同名少女身上，莫名其妙跟不知道是谁的男人发生关系，周遭环境还恶劣得极难生存。鸡飞狗跳一番，终于能稳定下来，勉强靠着直播糊口饭吃，又发现少女这具身体一个多月没来大姨妈。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测量，果然是让她头晕目眩的两条红杠。 犹豫挣扎几天，鼓起勇气约了医生做手术，结果下车准备转站的功夫碰到意外。 要不是有个奇怪男人出现拉了她一把，她的脑子大概率要被炸成脑花。 说起那个男人……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花轻轻记得男人受了伤，当时流了好多的血。 这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直面死亡。 那个男人在她眼前杀掉了其他几个人，打斗动静那么响，但就是没有警察赶过来。 尸体抛在原地也没人上来收拾，仿佛垃圾一般随意丢弃原地。 这让花轻轻受到极大冲击。 远比她醒来瞧见混乱的贫民窟更大。 贫民窟乱，但她停留时间短，也没瞧见枪战杀人场景，那些只存在于原主“花轻轻”的脑海。 因为男人是带着花轻轻且退且战，不知绕到了什么鬼地方，她找了好久才找到站点。 颠簸许久赶过来，早过了跟医生的约定时间。 医生可不管她有多委屈。 “不准时就是不准时，解释没用。” 花轻轻小声道“那……还能手术吗？” 医生道“能，得加钱，有钱——什么手术都能做。” 花轻轻攥紧手心，算算存款，点头答应。 但当她听从医生的话去后门简陋“手术室”等待，没一会儿又脸色煞白地走出来，还未关上的门飘来阵阵说不出的恶臭。 “手术台”旁边的垃圾桶积满或腐烂、或新鲜的血块，有些血块还能看出人体器官组织，分明是刚刚成型的“婴儿”。 手术床上也是脏兮兮的，上面沾着红色、黑色或类似豆腐渣一般的黄褐色东西。 昏暗的“手术室”只有一盏橘黄的老式电灯…… 花轻轻看到这副场景便走了出来，决定不做了。 医生冷笑一声。 “看怕了？” 花轻轻不说话。 医生又道“这样的手术一天几十台，你放心，做得很干净，不会要你命的。” 虽说这里是普通居民住的区域，但也不太平，繁华霓虹灯下依旧藏着无数的污秽。 不管是有姿色的女人亦或者是男人，用身体做生意的太多了。 别看他这间诊所门面小，光是给这些人看病，每日生意都好得很。 看病做手术要提前很久排队。 花轻轻惨白着脸摇头。 “不、不了——我再想想——” 医生听了露出诧异神色。 这还是他从业这么多年，少有几个预约做手术还反悔要考虑的。 “行吧，但下次手术得愉悦，还得加钱。” 花轻轻含糊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再也不来了。 她紧了紧衣服，转身准备离开，却撞上个眼熟的女人。 “抱歉。” 花轻轻下意识垂头道歉，准备绕过去。 “轻轻。” 花轻轻听到有人喊她名字，猛地抬头望去，发现喊自己的人就是那个眼熟女人。 眼熟？？？ 如此想，脑海浮现属于原主“花轻轻”的记忆。 她张了张嘴，许久才吐出一个称呼。 “筱、筱青姐？” “你、你还……活着啊……” 。 正文 527：孩子爸他死了 花轻轻整个人僵硬在原地，眉宇间露出些许的不自然和心虚。 从原主记忆来看，这位“筱青”比她和艺宁宁大不了两三岁，但一直尽心尽力照顾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有“筱青”一口营养剂吃，她都会分出两份给花轻轻和艺宁宁。 如果没有“筱青”，艺宁宁和花轻轻多半是在鸨头之类的人渣手下靠出卖身体求生。 花轻轻将自己安顿好，也辗转找人询问过“筱青”的下落。 不过消息都不好。 知情者告诉她，以贫民窟监狱内部情形，女性进了里面活不过三天，更多是当夜就被犯人和那些狱警玩死了。 如果温顺配合，还能多苟活几个小时，要是反抗…… 啧啧，死得凄惨。 花轻轻又去网络打听，搜索“贫民窟监狱”之类的关键字。 网络论坛各类血腥凌乱的照片和视频让她不寒而栗，“筱青”是凶多吉少了。 得出这一结论，她居然有一点点可鄙的庆幸。 哪怕无数网络小说告诉她，穿越女不会被原主亲人怀疑，甚至有些亲人还会庆幸某某大病一场改邪归正，将属于原主的亲情加倍给穿越女，一家人其乐融融……花轻轻依旧忐忑恐惧。 小说是真是假她不知道，但她越穿越是真的。 亲人真不会怀疑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的原主？ 真要不怀疑，多半是不在意、感情不够深、了解不够多…… 花轻轻不敢拿现实经历去赌小说定律。 万万没想到，“筱青”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在裴叶注视下，花轻轻浑身僵硬，最内层的衣服已经被紧张的汗水打湿。 “是啊，回去之后发现你和宁宁都不在了。” 花轻轻支支吾吾，想模仿原主对“筱青”亲昵的姿态，但肢体却不听使唤，看着生硬而尴尬。 裴叶仿佛没看到花轻轻浑身尴尬、无处安放的紧张和心虚。 “你现在住在哪儿？” 花轻轻说了个地址。 裴叶又道“有点儿远，我能在你家留宿一晚么？” 花轻轻没敢细问，点头答应。 裴叶搞定住宿问题，对着傅淼二人打手势，示意他们可以滚蛋去找旅店了。 花轻轻这才注意到裴叶身边还有两个陌生男性，其中一人…… “啊——是、是你啊……” 尽管男人那时候是戴着兜帽蒙着脸的，但衣着装扮和身形却很好辨认。 “你的伤还好吗？” 顾韶面无表情道“没事。” 花轻轻见顾韶行动自如，表情淡定，便知道他不是在逞强。 同时也有些咋舌。 这个世界可真古怪，半条手臂都要断掉的伤势居然几个小时就活蹦乱跳跟没事人一样。 偏偏—— 这么高的医疗科技、如此强的军事武力，普通人却过得跟丧家狗一样卑微。 傅淼有种被两个小伙伴排斥在外的孤立感。 裴叶认识花轻轻，顾韶也认识，偏偏自己不认识。 “你刚才说的普通人就是她？” 顾韶点头。 傅淼叹道“你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花轻轻眼珠子转了转。 她懂得不多，但也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 顾韶武力强大，抄着一把枪都能突突突死那么多人…… 跟他们二人站一块儿的“筱青姐”岂不是…… 有隐藏身份？ 花轻轻的好奇心冲淡了她的心虚，说话也自然不少。 “筱青姐……我、我听人说你进了监狱被判了半年……现在就出来了？” 裴叶笑着道“我表现良好，监狱给减刑了。” 傅淼面无表情。 怎么不说监狱被炸上天了？ 花轻轻不知内情，逻辑还停留在上一个世界，还以为裴叶是真的表现良好。 “出来就好，监狱那地方太恐怖了……筱青姐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裴叶道“打算暂时没有，目前只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花轻轻道“的确该找一份工作。筱青姐放心在我那儿住一阵，工作慢慢找……” 她怕被“筱青”识破身份，但让她不管曾对原主掏心掏肺的“筱青”，良知也过不去。 直播初期的艰难已经熬过去了，她靠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积累了一批吃货粉丝。 每天直播多做的菜都被秒杀，家里多一张嘴也撑得下去。 至于以后…… 那就以后再说吧。 傅淼和顾韶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听着两个女人跳跃式的对话。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的眼神是迷茫的。 四人在黑诊所店面前分开，也没互相留下通讯方式。 裴叶人生地不熟，全靠着花轻轻事先做的攻略搭车“回家”。 “你为什么去那家诊所？生病了？” 花轻轻怔愣回神，没了傅淼和顾韶，她独自面对裴叶，那股子心虚有卷土重来。 “筱青姐……我、我是怀孕了……” “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花轻轻睁着眼睛说瞎话。 “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之前谈了个男朋友，感情很好，但我担心你看不上他……” 她这谎话也不是没根据。 艺宁宁跟鸨头交往的时候，“筱青”就曾激烈反对，甚至跟艺宁宁大吵了一架。 “然后呢？他人呢？” 花轻轻神情失落垂着头，低声嚅嗫“死了……就是……他、他跟人冲突就死了……” 内心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男人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顺便还能给自己扯一个“爱人死亡，精神大受打击而性情大变”的旗子。 “他跟人冲突死了？” 花轻轻缩着肩膀，点着小脑袋，手脚无措。 “他……给我留了一笔钱，我靠着这笔钱搬到了普通区……找了个谋生……” 裴叶道“哦，那他死得还算有价值。” 花轻轻不是演员，也憋不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只能用低头伪装伤心难过，实则心虚忐忑。 “你去诊所是准备打掉孩子？” 花轻轻低声道“我担心养不起，还是不让孩子生下来跟我受苦了。” “手术做了？” 花轻轻摇头，诚实道“手术环境太差了……我怕……死在手术台上……” 孤身一人漂泊异界的感觉真难受。 但她也不想因为孤独就让孩子来世上陪她…… 太不负责了。 她想，如果孩子能选择要不要出生，九成的人类大概要跟爸妈这个身份一生无缘。 。 正文 528：无处安放的尴尬 “筱青姐……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冷不丁穿越，还穿越到一个混乱的世界。 莫名其妙揣了娃，不知生父是谁，没结婚先当妈。 一面觉得剥夺生命太残忍，一面又觉得没能力抚养孩子太不负责。 下意识寻求其他人的意见。 裴叶道：“那就不要。” 花轻轻听她说得如此干脆，怔了一下。 “但是……这样的话……不是太残忍了……” 裴叶道：“尊重胎儿生命的前提是尊重给予胎儿性命的母体。作为女性，我自然是与你共情，站在你的角度考虑得失，而不是跟一个连发育都没发育的胚胎共情。” 她顿了一下，跟表情迷茫的少女解释。 “如果你的选择不是出于本心，而是迷迷糊糊顺着其他人的建议，迟早会后悔的。在母体并不爱腹中生命的情况下，强迫母体诞育胎儿，胎儿也得不到母体的爱，这是个悲剧。外人给予建议，不过是损失点口水，浪费点时间，而你却要付出时间、精力、耐心、钱财……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做决定的你会疼。我尊重你，你可以选择听听自己的内心。” 听内心？ 如此抽象的建议让花轻轻继续懵逼。 不过裴叶一番话的确让她松快了很多，说出迟疑许久的决定。 “我想——将孩子生下来！” 花轻轻虚握着拳。 “我会给孩子更好的一切！” 让孩子知道，被她生下来是一件幸福的事，绝对不会后悔！ 裴叶不意外。 花轻轻的人设就是如此。 穿越前出生在一个混乱的家庭，父亲嗜赌，沉迷在快感等同于毒pn的赌博之中。 工资全部当赌资，赌光了就去骗，骗父母亲戚，一圈下来就将二十多年信誉亏空殆尽。 信用卡套现、高利贷、砍头息…… 实在榨不出钱，便骗木讷的妈妈去rou偿，一遍遍洗脑，他堕落是因为妈妈生不出儿子…… 没有儿子断了香火，他攒下家业给谁留着？ 花轻轻的妈妈在一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崩溃。 开心了抱着女儿哄两句，不开心了照着脸扇巴掌，拳打脚踢，最严重一次肋骨骨折、z宫出血。 并且一次次给女儿洗脑—— 没有离婚是因为可怜女儿，她是为了女儿才忍受这种非人生活，是女儿欠了她的。 花轻轻生性内敛沉默，有些胆小，学不来叛逆也不会反抗。 唯一一次爆发就是穿越前的跳楼。 【……我没有欠过你们，没有！被生下来不是我愿意的，谁愿意当你们女儿？】 【……你们一个渣，一个贱！】 【你们有当过一天合格的父母吗？】 面对情绪失控、厉声质问的女儿，上门要债的父亲不以为然，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钱要房，女儿不给就打官司告她，而母亲受了刺激般疯癫逼迫，用尽所有能想到的肮脏词汇辱骂诅咒。 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则是—— 【你有本事跳下去啊，跳下去把命还回来！】 深度抑郁的花轻轻心里憋着一股火。 【行，我还！】 纵身一跃，当场死亡。 是的，花轻轻是自杀才穿越的。 穿越前真实年龄30岁，未婚，大学毕业六年。 但眼前这个花轻轻记忆还停留在最轻松的大学阶段。 剧情设定她太痛苦忘了这段，还以为自己是熬夜刷菜谱猝死的。 随着剧情发展，女配暗害让她想起被遗忘的一切，而男主逐步解开她的心结，互相交心。 那时候的花轻轻已经有了面对这些伤害的勇气。 如今的她记忆中没有被债主打上门，没有漫长不见天日的殴打、囚禁、折辱、拍o照、侵犯、丧失成为母亲的资格，她还保留着单纯和天真。 “嗯，我想你会做到的。” 裴叶轻飘飘一句话却让花轻轻有些眼眶酸涩的冲动。 辗转到站，又走了十几分钟。 花轻轻选的小区挺老旧，人不多。 裴叶的到来并未引起邻里注意。 “这是主卧，这是次卧，这里是浴室，这边是厨房……” 花轻轻领着裴叶大致熟悉屋内格局。 “……房东是一户老夫妇，跟着儿子去富人区养老了，老家便宜出租，我一口气签了三年。” 见裴叶转进厨房，花轻轻又问她。 “筱青姐饿了吗？” 裴叶扭头点头：“饿了。” 她的舌头被劣质营养剂折磨了好久。 “想吃什么？饺子还是馄饨？” 裴叶道：“我想吃沙县的鱼形饺，肉馅素馅都行。” 花轻轻笑着打开冰箱道：“好啊，家里正好有……” 她的动作顿了下来，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沙县？ 鱼形饺？ 花轻轻脖子似生锈的机械，卡卡得扭过来看裴叶，表情呆滞。 她小心翼翼道：“天王盖地虎？” 裴叶挑眉，疑惑反问：“这是什么暗号吗？” 花轻轻心跳如鼓。 讪讪地补救：“不……我、我是说……天王盖地虎……馅儿的饺子？” 裴叶笑道：“不用，随便什么馅儿都行。” 花轻轻中午直播的食物就是饺子，家里还有一些擀好的饺子皮，但馅儿要重新调。 裴叶没让孕妇切菜剁肉，将这活包圆了。 她不会做饭，但一手刀工却引来花轻轻的赞叹。 每一片肉都切得片片均匀，薄得能透光。 “那个……筱青姐啊，你说沙县……是什么？” 她下意识问饺子还是馄饨，但这个世界的饺子馄饨都只存在于历史书，被人类唾弃为垃圾。 裴叶不仅知道饺子还知道大名鼎鼎的“沙县”，这让她怀疑“筱青姐”是老乡。 但…… 说不定这世上也有沙县？ 裴叶道：“以前解决口粮的地方，便宜又好吃，老板特喜欢我。” 只可惜多年没尝到了。 她一个大龄退休老年少女，退休生涯过得凄苦。 花轻轻：“……” 调好馅儿，花轻轻手指灵巧地包着鱼形饺，一只只鱼腹都鼓囊囊的。 裴叶试了两次找到技巧，也包的飞快，还包上隐了。 花轻轻冷不丁又开腔。 “窝窝头，一块钱四个……” 裴叶抬头，眼神茫然。 “什么？” 花轻轻硬着头皮又道：“听说跳精武门罗志祥会来……” 裴叶问她：“罗志祥谁？”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ヽ(￣w￣(￣w￣〃)ゝ……” 裴叶：“？？？” 花轻轻脸蛋炸红，鱼形饺被尴尬到爆的她捏爆。 正文 529：吃货的幸福 作为大龄退休老人少女，裴叶跟不上年轻人的梗，更别说上个游戏副本还是古代背景。 面对裴叶一脸黑人问号脸的表情，花轻轻被尴尬癌支配着，俏脸炸红。 为了缓解尴尬，只能埋头垂首捏饺子。 让她庆幸的是裴叶没追问为什么窝窝头一块钱四个，也没好奇为什么跳精武门会引来罗志祥，更没跟花轻轻一起喵喵喵。 待锅里的肉馅儿包完，桌上全是一只只满足强迫症的鱼形饺。 裴叶的注意力全在这堆饺子上面。 “要蒸的、煮的还是煎的？” 裴叶乖巧坐在餐桌前看着花轻轻端起一盘鱼形饺去厨房，口水有些控制不住。 她朗声道“我都行。” 花轻轻笑着道“那就水饺，大晚上不好吃太油腻的，蒸饺的厨具定做送来还没拆封清洗。” 一回头，发现裴叶正双腿盘着坐在高凳上，目光随着她手中的餐盘挪动。 “怎么了？” 裴叶诧异反问。 花轻轻轻咳一声扭过头。 “没什么，只是觉得筱青姐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裴叶随口说了句让花轻轻心脏狂跳的话。 她道“我也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你长大后很少亲近我了，总是喜欢低着头。” 花轻轻支支吾吾。 “啊？有、有吗？也许是经历多了吧……人嘛，总会长大的……” 她不敢直视裴叶的眼睛，故作镇定地转过身，准备煮饺子。 “是啊，人都会长大的。” 艺宁宁和原主“花轻轻”原先很崇拜“筱青”。 一直觉得姐姐世界第一厉害，顶天立地的牛人，拿着一把枪能打死坏人。 随着年纪增长，才发现眼中如山岳一般高大强势的姐姐其实很弱。 艺宁宁嫌弃“筱青”赚不来钱，又是个女人，无法给她富裕的生活，还像妈一样处处管着她。 而原主“花轻轻”则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是“筱青”的拖累，再加上自卑害羞以及身体发育，慢慢习惯驼着背、低着头，逐渐不再跟“筱青”亲昵交流，而“筱青”工作太忙忽略了这点…… 贫民窟生存环境太恶劣。 “筱青”被生存压力挤得没有私人时间去关注两个妹妹的心理成长。 裴叶道“看着你能独立生活，‘筱青姐’会很欣慰的。” 花轻轻心虚得额头冒汗，连裴叶说了什么都没仔细听，只是嗯嗯得含糊应着。 饺子皮擀得很薄，煮开后，肉眼都能看到饺子皮下裹着的肉。 汤水上飘着点儿肉香，最上边儿的饺子上撒了一些明显是新制的虾皮。 除了一大碗饺子还有几个装着酱油醋辣椒油的瓶子。 “这是……你做的？” “不算是，我找人定制的。” 辣椒油还好，市面上也能淘到原材料，花轻轻做了几十瓶。 酱油和醋只能花钱去找小厂定制，花轻轻只知道大概做法，为此还上网去查古籍资料，试了许多次才试出自己要的效果。 “……筱青姐沾着尝尝，我的粉丝说光是酱油拌米饭都很好吃。” 花轻轻没什么生意头脑，但也不傻。 她的收入来源一般是粉丝的打赏、粉丝拍卖她做的食物以及直播间卖货。 花轻轻会直播如何挑选原材料、完整的美食制作过程。 除了自己吃的那份，其他成品都卖掉。 价格对直播观众来说不贵，但随着回头客增多，每一份成品都要靠手速和运气才能买到。 买不到也没关系，观众能跟着她学习，自己学着在家制作。 食物原材料还好说，那些调味品甚至是厨具都需要在她这里购买。 花轻轻也不走薄利多销这条路——薄利多销也需要足够大的市场，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会做饭做菜，人家甚至将食物视为垃圾，哪里来的市场？所以每一份她都订了不算低的价格。 卖出一份是一份。 能褥一头是一头。 扣除成本，再支付厂家，剩下都是盈利。 一谈到这事儿，她的眉眼都是飞舞的。 甚至跟她分享起吃货粉丝的“卑微”日常。 做饭是不可能做饭的，眼睛脑子看会了，但这双手它不听使唤啊。 o(╥﹏╥)o 裴叶问她“不怕被别人学走么？” 花轻轻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自己的厨艺只算勉强，跟酒店大厨没得比，做的菜也都是根据前世在网络上搜罗来的菜谱、书店购买的美食书制作的，随着视频兴起，又从人家私房菜美食主播学了几手。 这些都是公开的资源，也是有心人想掌握就能掌握的技能。 但这个世界的美食文化却是零…… “……可只有让更多人了解食物的美好，市场才会更大啊。我一个人一天能做多少？尝到它们的人是有限的，哪怕他们将食物夸得天花乱坠，没尝过的人也会觉得是吹牛说谎。”花轻轻认真地道，“但如果人人都知道食物，并且愿意尝试，我想我的食物绝对能脱颖而出！” 别人做得比她更好也不怕，大不了她做新菜啊！ 这一方面，拥有五千多年历史的吃货大国绝不认输！ 另外—— “美食会让人心情愉悦，心情愉悦了……世界也许会有一点点改善吧。” 她真希望大家都变成吃货。 当个吃货不好嘛？ 睁眼闭眼想着什么好吃，怎么做更好吃，不是很幸福的事情？ 如果高层看到食物也有巨大市场，会不会开始重视，着手民用科技发展？ 食物要储藏啊，冷藏冰箱也该创新吧，体积扩大，别整天就只知道放几只营养剂。 食物也要清洗啊，供水排水设备系统是不是该重新设计？ 多喝果汁有益身心健康，要不弄个榨汁机？ 烹调用具必不可少，炉具、灶具怎么能少？ 电饭锅做饭方便，得配上，她随意捣鼓的简易高压锅用着麻烦。 有了高压锅，电磁炉、微波炉、烤箱是不是也该排上日程？ 手洗衣服太累了，洗衣机安排上…… 拖地太累了，打扫机器人安排起来…… 做饭太累不想做但又想吃，外卖安排起来…… …… 人们从生活中找到乐趣，兴许会开始学着利用科技去“偷懒”。 生活好了，人们还会希望战争剥夺这样的日子吗？ 。 正文 530：霸总阿崽 “想法是很好，但别对外人表露这样的想法。” 裴叶端着大碗将汤喝了个精光，末了还打了个满足的嗝。 花轻轻不解问道“为什么？” 裴叶道“因为会被当成自由军。” 这个世界的主宰是七大家族吗？ 不，这只是他们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支配不是自己参与创造的东西，便以为自己拥有了真正的分配权利，这就是七大家族的可悲可笑之处。自由军都比他们清醒——黑塔随时能将这份权力收回来，扶持另一个七大家族。 “自由军？” 花轻轻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但从网络了解的内容来看，自由军是不好的。 她忍不住抖了抖。 刚才那番话哪里说错了吗？ 为什么会被误认为是自由军一员？ 这跟吃饺子蘸酱油被抓坐牢有什么区别？ 裴叶道“普通人还是别卷入这些斗争比较好，擦个边都能要你的命。” 尽管没有细讲，但透露的三言两语也让花轻轻生出警惕。 “筱青姐，我会注意的。” 以后就安静直播做饭好了，尽量少跟粉丝们聊这些敏感话题。 时间不早了，花轻轻作为孕早期的孕妇，不宜熬夜疲累，二人说了两句就各自回房睡觉。 裴叶在浴室冲了个澡，随便裹上一条浴巾走出来。 刚躺下，手机传来叮咚一声。 她打开一瞧，发现是【恋与养崽】游戏系统提醒她阿崽回来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崽最近一段时间有些暴躁，系统记录也透着些许焦虑。 工作出问题了？ 裴叶熟练打开游戏界面。 阿崽不在一楼二楼，而在地下室暴打沙包。 看着屏幕上那颗蛋蹦蹦跳跳地往沙包撞，沙包发出砰砰的音效，看着有些滑稽。 阿崽打爆了一只沙包，整颗蛋脱力般往后一仰，仿佛四仰八叉般躺在地上。 当然，这都是裴叶的想象。 屏幕上的那颗蛋就是单纯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裴叶问阿崽“今天工作又不顺利吗？” 阿崽听到动静动弹了一下。 委屈道“阿爸，qaq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裴叶似乎能脑补出一个委屈红眼、将人心融化的萌物。 “他们是谁？” 阿崽道“同事！太懒了，又不灵光，就在公司吃白粮，一个个带不动！董事会，事多！” 稀奇！ 这还是阿崽第一次跟自己抱怨同事有问题。 “公司这么差？” 阿崽叹了一口气道“被黑心猎头骗了鸭！公司看着还好，简历投出去给了个ceo的位置，薪水也高，我看哪里都挺好的。但是——就是个高级打工崽呀，上面还有事儿多的董事会！” 一群下属带不动，还有董事会拖后腿。 阿崽这几天感觉压力好大。 蛋壳要秃了！ 裴叶“？？？” ceo？？？ 厉害了，她的崽儿。 一份简历投出去，混回来一个总裁（首席执行官）。 从今以后，她也是有霸道总裁蛋崽的人了？ “董事会？” 阿崽从地上爬起来，由躺着改为立着。 它余怒未消道“麻烦……就是很麻烦……看着讨厌那种……照他们这么闹，公司会破产的！” 公司破产了，谁给它开薪水？ 阿崽这几天被气得不行，火气旺盛无比。 向它打工经验丰富，还没碰见这么讨厌又难搞的董事会！ 裴叶道“要不……给董事会搞事，让董事会成员内斗，你坐收渔翁之利？” 阿崽幽幽地道“阿爸，这个建议不太好。” 教唆未成年搞事的裴叶可疑地红了脸。 聘用的高级打工崽要搞董事会，一旦被发现会被炒鱿鱼的。 还未等裴叶忏悔结束，阿崽道了句“搞散他们太麻烦，搞死就行。” 裴叶“……” 这一刻，她从小小的、圆溜溜的阿崽身上看到一抹属于高大的霸道总裁的灵魂。 果真霸总，一言不合就搞死人。 搞死董事会，霸总阿崽兴许就能名正言顺地鸠占鹊巢了。 她想给崽儿扣个666。 “怎么搞死董事会？怎么对付那群吃白饭的拖后腿同事？崽儿有注意了吗？” 阿崽沉思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对手，只有永恒的利益！” “所以？” 阿崽道“兴许能找对家公司聊一聊。” 裴叶“……” 一家公司霸总为了搞死董事会去找对家公司合作是个什么操作？ 阿崽，你确定给你这份工作的猎头不是对家公司派来的卧底？ 聘用阿崽的公司算是幸运还是倒霉？ “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裴叶忍不住想这个问题。 据她所知，霸总也不是为所欲为的，若因决策失误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极大概率要负相应的经济责任和行政责任。她不想自己刚从监狱出来，扭头就给蹲大牢的阿崽送牢饭。 圆溜溜的蛋崽严肃地道“不成功便成仁，阿爸，为今之计只能背水一战了。” 它顿了顿。 “如果破产的话……” 蛋崽脑袋不断冒出qwq的颜文字。 裴叶安抚道“没事，破产了阿爸养你，你坐牢阿爸给你送牢饭，阿爸是你的底气！” 蛋崽更感动了。 “……牢饭要多加糖。” 裴叶看着这段文字忍不住揪心。 她的崽儿，还未破蛋壳就有十八般能力，打什么工都能信手拈来。 这会儿却说出了送加糖牢饭的话，看这情形…… 新工作的确难搞。 安抚好阿崽，裴叶翻了翻其他【系统记录】，发现本副本支线任务完成了一个。 【大战！英雄！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 【队伍2/2】 【完成度1/7】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完成特别任务‘嫉妒’】 附带一行小字。 【因对方所拥有的资产比自己丰富而恼恨他人，犯人——周扬】 周扬应该是周叔的名字。 裴叶继续往下看，发现有一条奇怪的记录。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偶遇（直线距离一千米以内）受害者家属】 【提示受害者正在痛苦欢愉的边缘，建议玩家多倾听家属的唠叨，也许会发现宝贵线索】 裴叶面无表情甚至想效仿阿崽暴打沙包。 美食恋爱文搞什么悬疑，她没一点儿兴趣，甚至还想笑。 “垃圾游戏策划，信了你的邪！” t游戏提示还开车。 将手机往枕头下一塞，翻身睡觉。 。 正文 531：失踪的男人 第二天，裴叶是被厨房传来的肉粥香味勾醒的。 筱青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裴叶揉着肚子，诚实地道我被饿醒了。 花轻轻头也不回。 别急，我这里快做好了，很快就能吃上，你先去刷牙洗脸。 浴室洗漱台摆放着一副还未用过的牙杯牙刷。 明显是给裴叶准备的。 你怎么还特地去买了？ 没发现花轻轻出过门啊。 花轻轻回答道搬家来这里，什么东西都要重新准备。商场那时候办活动，购买一打牙刷送两个牙杯。反正牙刷两三月就要换新的，我干脆就买了一打。昨天从杂物间翻出来的。 她的生活方式就是多赚多花，少赚少花。 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用神秘男人留下的夜渡资搬出贫民窟，租了房，剩下的钱就不多了。 她也没找到工作，哪里都要省着点儿用。 洗漱用品基本是趁着商城大减价抛货购入的。 裴叶洗掉脸上的油光和困意，神清气爽地出来，熟门熟路地往餐桌椅子一坐。 奶白色的粥油煮得浓稠，粥米颗颗分明饱满光泽，又软又绵又滑，一勺入口便能化开，不用费力吞咽便能顺着舌头往喉咙滑去。白粥间能瞧见切碎的菜叶和若隐若现的肉丝儿。 可惜皮蛋还没做好，不然可以做皮蛋瘦肉粥。 皮蛋？ 裴叶想起沙县吃过的皮蛋瘦肉粥，那是她最喜欢的菜品之一，每回都要吃个七八碗。 花轻轻却以为裴叶不知道什么叫皮蛋。 皮蛋呢，也叫松花蛋。虽然不会吃的人会觉得它长得丑，颜色怪，味道闻着也难闻，但它就跟臭豆腐一样非常好吃。我做的皮蛋很爽口的，等做完了筱青姐可以尝尝。 提及自己的长项，花轻轻就忘了心虚，也忘了被识破身份的担忧。 裴叶非常配合，点头如捣蒜。 嗯嗯，一定要尝一尝，轻轻做的肯定不差。 花轻轻胃口不大，吃一碗就差不多饱了，剩下大半锅肉粥都进了裴叶的肚子。 她满足了，花轻轻也满足了。 yi yi 吃得干干净净，说明她的厨艺得到了认可啊。 碗筷放着，我来。 正所谓吃人嘴软，裴叶主动包揽收拾厨房的卫生工作。 厨房是花轻轻搬进来后改造的，瞧着比较简陋，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每天就在这片小空间直播，跟直播间观众互动。 食材都是提前一天预定，早上出门跟卖家提货，食材太多则花点钱让卖家送货上门。 回家再开始直播处理食材做菜，直播时间根据当日菜肴制作的复杂程度来定，一般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之后再联系定制小厂将今天观众下单买的调味品厨具发出去。 忙得差不多了，天也快黑了。 昨天听长期合作的卖家说弄到一批怪东西，长相奇诡又内涵，不知道能不能吃。 看了几张图，花轻轻立马认出这玩意儿是鲍鱼啊！ 脚步飞快去提货。 以前都是她一人出门，卖家漫天要价，她砍价不熟练，吃点儿哑巴亏是难免的。 但今天多了一个人。 她都做好被宰一顿的心理准备了。 谁料卖家给出的价格比她心理价还低大半。 花轻轻？？？ 裴叶抚着腰间装备笑而不语。 花轻轻不明所以，但她也不傻，立马又给店家下了三千斤鲍鱼的单子。 直播间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如果直播顺利，这三千斤鲍鱼还不够观众半小时分呢。 还是老规矩，我下午将发货地址给你。尾款明后天统一付了，您看行不行？ 花轻轻的长相不具备攻击性，属于温软可爱那一款。搁在当下这个世界，就跟在脸上贴上我很好欺负都来欺负我没什么区别，哪怕跟她合作多次，大赚的卖家也暗搓搓欺负她。 但裴叶表情冷漠地往旁边一站。 黑洞洞冷冰冰的枪口就暴露在空气中，卖家看得心里发寒。 他主动将价格压下来，头一回觉得花轻轻这个小姑娘是那么可爱好说话。 行行行，尾款的事情好说。 花轻轻又去订了五花肉，葱姜蒜八角之类玩意儿。 今天准备做鲍鱼红烧肉。 食材全由裴叶拎着，半点儿不劳烦小厨娘。 回到家，花轻轻又将厨房窗户擦了擦，开了照明灯，充足的光源让小厨房看着非常干净。 摆好直播设备，调整好摄像角度，看看时间差不多点开直播间。 刚打开，便有蹲守的粉丝涌进来。 大家好，我是美食主播花轻轻，今天要尝试鲍鱼红烧肉这道菜。 裴叶也在看直播，屏幕上慢悠悠飘过观众们的弹幕。 当花轻轻将食材一一举在镜头前介绍，观众们开始认认真真做笔记。 直到—— 这是今天的主要食材，鲍鱼！ 这个世界的鲍鱼全是野生，每一个块头都大，肉质饱满鲜嫩，搁在花轻轻前世最少三百起跳，碰上特殊季节还要翻一倍。如此昂贵，花轻轻也不是说买就能买，更别说一买买十斤。 结果—— 观众们纷纷发了沉默的省略号，还有人发了黄色大头表情包，意味深长。 花轻轻看着弹幕也陷入了诡异的沉思。 看看弹幕，看看手上的鲍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俏脸炸红。 你们脑子不干净。 观众们更担心会吃中毒。 以前的食材还好，但这回的食材太奇怪了。 它能吃吗？ 事实证明是能吃的，吃货观众们用行动证明真香定律的存在。 嘴上怀疑不能吃，抢的时候一点儿不手软。 花轻轻一人忙不过来，裴叶主动搭了一把手。 有个懂行的观众道这位小姐姐手上人命不少啊。 杀人和做菜的用刀习惯可不一样。 不过，这条弹幕并未被人注意，倒有一条奇怪弹幕空降，鲜艳夺目的红色想不注意都不行。 裴叶瞄了一眼，发现是寻人的。 未婚妻找失踪数日的未婚夫。 见观众没理会，她又暴躁发了其他骂人的话，一副逮着谁咬谁的架势。 看着掐架的弹幕，裴叶随口问了一句。 花轻轻道这人发了好几天了，跑去各个女主播直播间撒泼，试图将事情闹大，但没人在意。说起来——我搬到这里的时候，也听邻居说过，楼上那位丈夫也失踪了，有一年了。 失踪情形跟直播间闹的这人很相似。 楼上？ 裴叶突然想起游戏系统那条坑爹的提示。 。 正文 532：奇葩男女 哪怕这条系统提示开车开得将车轮子碾到裴叶脸上了，但她昨晚正困呢，懒得理会。 现在吃饱喝足，心情愉悦，一切好说。 裴叶便“纡尊降贵”，主动私聊那位账号id为【哪个臭婊勾了老娘男人】的女人。 “听说你未婚夫失踪了？我身边也有同样情形，要不聊一聊交换情报？” 那位还在直播间撒泼，根本没注意到裴叶的私聊。 过了会儿，回了一句“你有病”。 裴叶“？？？” 她又好气又好笑。 “我是认真的，楼上就有人失踪了，现在还没找到。” 刚发出去，显示她被对方拉黑了。 裴叶“……” (╯‵□′)╯︵┻━┻ 垃圾系统滚出来，谁说多倾听受害家属的唠叨能发现宝贵线索？ 花轻轻的直播也快结束，五十个观众抢到了今日份的美食。 一份里边儿有三四块红烧肉、两块鲍鱼以及一勺浓浓的汤汁，刚好能装一个小碗。 裴叶帮花轻轻打包，没一会儿就有快递员过来收货。 是的，这个时代有快递员这职业。 规模不大，市场也小，像花轻轻上一个世界快递小哥满街跑的盛景几乎看不到。 直播平台跟快递公司有合作，下单能打折。 若主播下单多了，还能打个折上折。 也不知道是什么交通工具，再远的粉丝也能在一小时内吃到热乎的。 花轻轻就非常不明白，如此便利，最大限度调动分享全球各处的产物，按理说应该是人人幸福的世界。 足不出户就能订到全球各地运来的新鲜食材，随时能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早上出门旅游去南极投喂企鹅，中午回家吃饭，下午睡个觉，吃饱喝足再去看北极光。 结果—— 唉，现实不提也罢。 花轻轻虽是个小主播，但每天下单数量可观，快递公司给的价格相当低廉。 “这是今日份的单子，麻烦了。” 五十份打包好的鲍鱼红烧肉被快递送到各地。 没多会儿就有粉丝说自己那份到货。 一份鲍鱼红烧肉能下一锅饭。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情了。 花轻轻读着粉丝们的反馈，扬起的唇角就没下来过。 她一抬头，瞧见裴叶在浏览直播平台的论坛帖子。 “筱青姐看的这张热帖是不是刚才那个？” 账号id为【哪个臭婊勾了老娘男人】的女人，她最近在直播平台出了名。 每天跟疯狗一样跑去各个女主播的直播间骂人，非得说是她们中的哪个勾走了她的未婚夫，如果不想被她天天咒骂，最好识趣点——将男人还给她。 花轻轻也被骚扰好几天了。 裴叶点头“闲着无聊就看看。” “她也是直播平台的签约主播，我有个粉丝说她是疯子，故意博出位蹭热度的，” 不少主播为了博眼球博热度，奇葩事情没少干。 前不久还有人蹭花轻轻的热度呢。 她直播做牛肉咖喱饭，那个主播就直播搅屎。 _(:3)∠)_ 一直说花轻轻做的牛肉咖喱饭就是蒸熟的白米饭浇上稀了的屎。 花轻轻稍微联想一番就被恶心吐了，就这么无意间发现自己怀了孕。 裴叶道“是不是故意博眼球也不好说。” 花轻轻一怔“难道是真的？” “不清楚，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帖子是受害者家属，账号id为【哪个臭婊勾了老娘男人】写的。 言辞激烈地描述未婚夫喜欢看直播平台的女主播，给她们大笔钱大笔钱地打赏。 还从聊天记录发现未婚夫跟其中几个女主播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某天，未婚夫离开家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到处都找不到，联系方式也联系不上。 细想未婚夫失踪前的细节，她觉得未婚夫肯定是跟哪个女主播跑了。 搁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女人碰瓷啊。 这女人表现就像是个女疯子，兴许未婚夫是受不了她才跑的。 女人不听，一人跟千万网友对骂，一骂好几天。 许多网友都疲了，她还没消停。 裴叶没看他们骂架内容，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女人贴上来的未婚夫照片。 照片非常多。 内容不仅限于未婚夫的脸、胸口、腹肌、大长腿，还有地带，甚至有两人私生活录像。 这个世界没有网络河蟹神兽，各种大尺度视频照片都能摆放在个人空间网站上面。 外人登录网站就能浏览。 网站还会根据视频中男女相貌、行为、能力，排列一个个没节操的榜单。 女人的未婚夫赫然榜上有名。 男方相貌能力出色，这对夫妻在这方面也算个小红人。 花轻轻就瞄了一眼，看得目瞪口呆。 “这人、这人是疯了吗？” 裴叶正在浏览帖子内的小h文。 随口道“疯不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些在意她提到的细节。” 花轻轻压抑羞涩，好奇凑过来。 “细节？什么细节？” 裴叶道“这个女人提过一点，她的未婚夫能力太出色了，有人曾经出高价买他。” 价格高到什么程度呢？ 据女人说，足够在富人区全款买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 裴叶又道“她还提到一点，提出高价收买未婚夫的人，还曾接触过其他男性。其他女人男人的爱情全都败给了金钱，但女人和她的未婚夫捍卫了爱情。他们对彼此真心且忠贞。” “恶作剧吧？有人会这么傻？” 裴叶摇头“不是恶作剧。” 查查关键字，发现有人真的拿到了钱，住进富人区。 而帖子里的女人骄傲地拒绝了。 她拒绝了高价利诱，相信真爱无敌。 万万没想到，一扭头，值钱的未婚夫被她眼中的野鸡拐走了。 花轻轻“……” 作为正常人的她实在无法理解其中的奇葩逻辑。 她小声咕哝“就算这样，也没必要疯癫吧？” 裴叶道“我循着这个女人说的网站去找，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花轻轻兴致缺缺。 “什么有趣的事情？” 裴叶道“你不觉得这对男女中的女人，有些眼熟吗？” 她指了指其中一个女人。 花轻轻看了两眼，的确眼熟。 “这不是……楼上的邻居？筱青姐见过她？” 裴叶摇头“没见过，看定位就知道了。” 网站地址定位就在楼上啊。 。 正文 533：找个男演员 花轻轻懵了一下，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真没想到啊……芳姐那样的女人也会这么豪放……” 个人空间足足有234张照片。 有女人单人照、男人单人照，还有男女双人照。 每张照片都是精修过的，随手放大个十几倍也不会糊图，发丝儿都清晰得根根可见，如果不看内容，仅仅看风格还以为是哪家照相馆拍的写真。照片中的男人刚劲有力，而女人则是柔中带刚，二人肌理线条很漂亮，照片上的芳姐也比现实年轻很多，五官立体、眼窝深邃。 尽管如此—— 照片上的二人还是做着会让河蟹神兽出马的动作啊！ 花轻轻觉得自己大概永远干不出如此豪放的举动，更别说将光溜溜的照片搁在公众空间。 “这么说，芳姐的丈夫失踪有可能是被人买了？” 花轻轻刚说完便给否定了。 “住在附近的人都挺穷的，环境也算不上好，那些家庭经济比较好的，真有能力就搬走了。芳姐的丈夫失踪，她本人右脚还有残疾，找不到长期稳定的工作，只能到处打打零工。我记得房东也跟我说过芳姐，说她很可怜。如果还赚不到钱，大概只能出卖身体过日子了……” 说到最后一句，花轻轻神情有些黯然。 从网络上了解的情况来看，这几乎是所有走投无路女性唯一的归宿。 她格外庆幸自己有一技之长，穿越到陌生世界还能继续吃美食直播这碗饭。 不图大富大贵，小富即安便可。 另外，如果哪天碰见那个神秘男人，她绝对要双倍丢给他“夜渡资”。 裴叶听了又问道“楼上住户生活水平没有改善？” 花轻轻摇头，说道“没有改善啊，貌似还越过越艰难。我出门采购、发货什么的，要是忙不过来也会雇佣她搭个手。芳姐人还挺好，我刚来也帮了我不少忙，邻里之间能帮就尽量帮。” 如此清晰漂亮的“写真”，拍一套也不便宜吧？ 如果不是裴叶，花轻轻还真不知道平日沉默寡言、生活清贫的芳姐有这样陌生的一面。 “……我还是无法将照片上的女人跟芳姐联系上，也不相信芳姐会是那样的人。” 按照先前的说辞，是男人被“卖”了高价，女人拿着钱去富人区生活。 芳姐丈夫却是“失踪”，而芳姐生活也越过越穷，根本没有一夜暴富的迹象。 “我还听说……芳姐跟她丈夫感情很好的……”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邻里八卦都是打发时间的利器。三姑六婆凑到一块儿叽叽喳喳，东家长西家短，花轻轻为了融入群体也当过几回听众，听说不少各家八卦，其中也包括芳姐。 裴叶听了挑眉，视线落在屏幕上的男女身上。 “筱青姐，你不会对这个好奇吧？” 毕竟是人家私事，花轻轻觉得外人还是选择沉默是金比较好。 因为好奇八卦就去扒拉人家的伤疤，不太地道。 “我像是那么八卦的人？”裴叶笑着反问，紧接着又道，“不过，问还是要问的。” 花轻轻“……” 裴叶笑着戳了一下懵逼的花轻轻的眉心。 “我的身份需要保密，一些事情不太好跟你讲得太清楚。”裴叶将【恋与养崽】系统任务改头换面，说道，“我在调查一桩案子，案子似乎跟这些失踪的男人有关系，我必须查个清楚。” 花轻轻“？？？” 她猜对了，“筱青姐”果然有隐藏身份？ “那么——昨天那两个男人是筱青姐的同事？” 裴叶道“不是，单纯是在任务途中认识的陌生人，谈得来就同行了一段，互相帮忙。” 花轻轻没有细究裴叶的“隐藏身份”。 调查案子什么的，一听就知道是公家人办案，保密是基础操作。 裴叶继续睁着眼睛胡扯“我顺着线索一路查下来，怀疑背后出高价‘买’男人的组织应该是我要找的目标，但还不清楚他们是谁，住在哪里，组织有多少人，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她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裴叶的确是在完成第一个任务结识傅淼和顾韶，按照游戏系统给出的提示，线索九成九指向高价购买男人的人或者组织。循着这条线所找下去，完成第二个任务的可能性很大。 花轻轻听了云里雾里。 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的她立马“心神领会”了。 “筱青姐，要不要我帮你约芳姐过来？” 按照“筱青姐”的说辞，失踪的芳姐丈夫也是受害者之一，那么芳姐就是受害者家属了。 查案子找受害者家属了解情况是基操，这个她懂的。 裴叶道“贸然去问，我怕打草惊蛇。” 花轻轻冷静下来。 “说的也是，但怎样才不会打草惊蛇？” 裴叶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情报是决定战役胜负的关键。” “情报？出门跟邻里打听芳姐？我觉得不行，其他邻居嘴碎得很，芳姐很快就会知道的。” 裴叶摇头。 她点开芳姐个人空间那些照片和视频。 “果然——你看，照片视频的上传时间集中在一年前的半个月，除此，没有其他活动痕迹。” “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上传视频照片有具体目的，而非出于分享或者炫耀。” 其他照片视频都是做了什么拍什么，而芳姐这些却有刻意摆拍的痕迹。 裴叶还翻看了网站榜单往期的排名记录，果然在那段时间发现芳姐冲上了排名。 她又搜索了网站相关的八卦，在一些论坛发现了线索。 “我想，说不定是芳姐和她丈夫缺钱，又听说在这个网站冲上榜单能被富豪看重卖出高价。按照这个推测，也不难解释为何会集中在那个时间，上传这么多摆拍美化后的照片视频。” 花轻轻道“如果真是为了钱，为什么芳姐还住在这里？” 裴叶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我只是说了一种推测，真相如何还要继续往下挖。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想找个人配合一下，试探一下这位芳姐的口风……到时候不就知道真相了？” 找人配合？ 花轻轻歪头道“我嘛？” 裴叶道“不行，要个男人，还得是个相貌能力很出众的男人。” 。 正文 534：翻车的老司机 “相貌出众还好，但这个……嗯……能力出众怎么找？” 花轻轻上辈子也是安安分分的普通人，哪里接触过什么“案子”。 头一回参与其中，有些说不出的刺激和新鲜。 裴叶将脸盆大的大碗端起，连最后一点儿汤汁都没放过。 吃饱喝足擦擦嘴，意味深长道“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他兴许能帮上忙。” “是谁？” 大半天后，裴叶找上了据说相貌能力很出众的男人。 傅淼听了来龙去脉，果断拒绝。 他回身将旅店房间爬上墙的蟑螂拍死，再将人字拖摔地上穿上，面无表情地将门关上。 奈何裴叶眼疾手快。 傅淼憋气蓄力想关上，结果大门被裴叶的手掰着，门板纹丝不动。 “你就死了这条心，这忙不帮。” 傅淼冷冰冰地拒绝，不留半点儿讨价还价的余地。 裴叶问他“为什么不帮？” 傅淼也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摆拍那些东西？” 裴叶“……” 她觉得嘴巴讲不清楚。 于是傅淼毫无悬念地被裴叶单方面单手压制。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摆拍那种照片视频了？我只是想让你当个背景板，跟我去见个人，咱们俩伪装成走投无路没有钱，铤而走险搏一搏的穷逼男女朋友，演戏去套目标的话而已。” 傅淼脑补了什么玩意儿？ 以为裴叶要逼良为娼，让他出卖色相？ 啧，心里一点儿ac数没有。 傅淼哪里会信，追问道“你先交代，你调查这个做什么？” 裴叶松开桎梏，起身挺直“无聊呗，总要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 傅淼咕哝着“鬼信你的话”。 裴叶眼神威胁，傅淼揉了揉被掐疼的手腕，疼得他倒吸冷气。 “劝你最好别掺和，无聊也比没了命好。” 傅淼这话引起裴叶的注意。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傅淼冲着门口位置努嘴道“不是我知道什么，我是听顾韶提过两句。” 顾韶来给傅淼送营养剂。 旅店房间太小，空气也湿热酸臭，三人目光相对便决定换个地方谈。 顾韶沉默听了傅淼的总结，拧起的眉头写满凝重。 “傅淼没骗你，掺和进去真会丢命。” 裴叶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顾韶言简意赅道“此事牵涉到七大家族。你不想上了他们的追杀名单，那就收敛好奇心。” 裴叶诧然。 居然也跟七大家族有关？ “七大家族中的哪家？他们公然买这些有相貌又能力出众的男人干嘛？非法实验？虐人取乐？偷窃脏器？” 顾韶道“具体哪家不清楚，买人除了干，还能干嘛？” 半张脸完美得毫无瑕疵，另外半张脸却焦黑丑陋又狰狞。 当他摆着一张没有波澜的脸说着虎狼之词，反差之大令人不忍直视。 裴叶“……” 顾韶道“我以前执行过一个任务，无意间撞破他们将目标装上车的画面，车牌号是七大家族才能用的特供号码。之后随手查了查，发现这种买人行为不是一次两次，并且持续了好几年。” 裴叶听了忍不住咋舌。 “那些被买走的男人呢？” “有些回来了，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而有些则失踪不见。”顾韶顿了顿，冷漠地道，“你也明白，所谓‘失踪’是什么意思吧？七大家族是有特权的，普通人杀几个人都不算什么大事，更别说他们。至少，他们还会给男性家属一笔钱……这些钱对他们来说是丢在地上都不值得费时间弯腰去捡，可对普通人而言却是一笔能改变人生的横财，几乎没人会反对。” 相反，有不少男女或者男人会为了这笔钱去卖力凹造型、秀能力，期望能雀屏中选。 裴叶听得沉默。 明明是非法的事情，明明牵涉到了无辜人命，但搁在这个世界的人口中，反而类似皇帝选妃，选中能光宗耀祖的好事情。 如此畸形又荒诞，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烟，缓缓情绪。 “这些人都是自愿的？” 顾韶道“当然也有人不愿意，但有谁会去在意货物的意愿？” 只要是七大家族子弟看上的人或者东西，没有谁能拒绝！ “这已经是我所知的全部，不论这源头是哪家子弟，你都惹不起，别去找死。” 顾韶知道裴叶有实力。 但她的实力再强，搁在七大家族面前也微小如尘埃。 裴叶笑着弹掉烟灰道“我就是好奇而已，真惹上了，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顾韶也没多劝。 良言劝不住找死的鬼。 傅淼问道“你是……有认识的男人陷进去了？” 裴叶沉默三秒，脑中浮现设计【恋与养崽】这个坑爹游戏的友人的脸，沉重点头。 顾韶和傅淼瞬间露出同情的眼神。 裴叶用夹着烟的手指抓抓头发，一脸“友人节操不保”的表情。 “萍水相逢，帮个忙不？” 傅淼犹豫过后，指着顾韶道“他比我合适。” 顾韶翻了个白眼。 只是他的眼睛黑色居多，翻白眼也不会讨人嫌，反而透着几分稚气。 裴叶看看二人的脸。 “我觉得……还是你比较符合大众审美吧？” 傅淼咬开营养剂的口子，咕嘟咕嘟灌了一支，将空掉的管子随手丢桌上。 “我是长得比他帅气，但他更符合。” 顾韶“……” 裴叶不忍直视“我自诩老司机都差点儿翻车了，你为什么会知道他更符合啊？” 傅淼慢条斯理又傲慢地道“你想什么脏东西？你就没有跟你闺蜜一起上厕所的经历？” 男生上厕所，都有暗搓搓比较资本的经历好么？ 裴叶“……” _(:3)∠)_ 她忘了恋爱言情文中的男主都是身怀大器之人。 顾韶疑似男主顾韵，段位应该也差不离吧。 谁料顾韶张口就拒绝了。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 “你觉得你这气势相貌，像是穷得走投无路、急需用钱的女人，甚至为此想要卖掉爱人？” 裴叶撇嘴。 质疑影后的演技，小心被全程碾压。 顾韶手指转着打火机，冷淡道“只是演戏去套话，我觉得那个小姑娘比你符合得多。她与目标相识，说话更有可信度，也更容易引起目标同情心，降低其戒备心。建议你考虑一下。” 裴叶微眯双眸，脑中拉响警报声。 “你说谁？” 顾韶道“花轻轻。” 。 正文 535：男主石锤了？ 花轻轻？ 裴叶脑中警铃彻底拉响。 面对疑似男主鬼面将军的顾韶，裴叶总有一种对方跑来跟自己抢小厨娘的既视感。 “为什么非得选她？” 裴叶暗生防备，顾韶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她比你合适，不然呢？” 傅淼扭头看看左边儿的小伙伴，再扭头看看右边儿的小伙伴。 为什么他觉得气氛有些小小的古怪？ “花轻轻是昨晚那位声音还挺甜的小姑娘？” 因为花轻轻装扮古怪，又是从黑诊所出来，再加上她跟裴叶的关系，让傅淼对她有些印象。 “嗯，是她。”裴叶盯着顾韶道，“但她只是个普通人，我更合适。” 顾韶这时冷嘲了一下，反驳着道：“普通人？过着安稳愚昧日子的普通人，朋友圈子不会有你这样危险的存在。你跟她相识的一刻便将她拉下水了。如果真想她置身事外，你就该跟她将关系断得一干二净，而不是去捋七大家族的虎须。你有能力上天入地，但她却没有。” 裴叶听后双眸微眯。 傅淼也惊异地问：“战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关怀弱小的一面。” 他是冷心薄情的人，跟他玩得来的顾韶自然也不是啥热心肠，亦或者说这个世界活得好的人，根本没有“管闲事儿”这根神经。那日顾韶保护花轻轻而延误时间，傅淼就有些生疑了。 顾韶道：“这不是关怀弱小，只是让她认清事实。” 裴叶忍不住撇嘴。 顾韶对花轻轻表现出异样反应。 搁在恋爱言情文的小说世界，顾韶男主身份基本能石锤大半了。 “我不能替轻轻拿主意，先去问问她的意思。” 傅淼二人暂时也没别的事情，跟着裴叶去了一趟花轻轻住的地方。 正在清算今天生意的花轻轻听到动静过来，谨慎确定门外敲门人的身份才开了门。 “诶？你们好，快亲进来吧。” 门外除了裴叶，还有打扮非常日常普通的傅淼二人。 她愣了一下，连忙请三人进来。 转身去厨房烧热水，端茶。 “二位怎么会来？” 花轻轻将目光投向裴叶。 裴叶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我是来询问你的意思，如果不方便，我也有其他办法从目标口中获取线索。” “我没问题。” 花轻轻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下来。 一直沉默坐直身体、目不斜视的顾韶这时开了口。 “你应该再谨慎考虑一番。” 花轻轻不解反问他。 “为什么要考虑？” “这件事情有可能会扯出危险势力，一个不慎会将你牵连进去。” “真有危险，我想筱青姐也不会不管我的。” 原主“花轻轻”的记忆告诉她，这位认识仅有几天的“筱青”值得信任。 只是演戏从芳姐那边套话，也危险不到哪里去。 最重要的是—— 神秘势力用高价购买男人，导致男人失踪这样的事情是犯罪！ 当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有人愿意站出来调查清楚。 她为何不帮？ 顾韶听后蹙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这样，我们对一下台词，千万别露馅儿了。” 花轻轻认真点头。 顾韶跟她说了大概的剧本人设。 她跟顾韶假扮成一对走投无路的年轻男女朋友。 二人从贫民窟过来，为此花光所有的钱，还欠下一大笔黑债。 本以为逃离贫民窟就能高枕无忧，谁知道黑债利滚利，债务高得二人无法承担。 眼看着债务即将还不上，债主找人过来威胁他们，不还债就用人、用命还。 二人走投无路。 这时无意间发现论坛上的传闻，顺着线索找到了那个不和谐的网站，也无意间发现了芳姐和她丈夫也曾在上面出现，所以过来求教，询问其中的内幕，看看能不能少走点弯路…… “为什么非得是负债才走投无路？” 花轻轻不由得想起前世那位父亲。 她对高利贷有关的东西都有心理阴影。 顾韶不解她的想法，还以为花轻轻是觉得理由太俗气。 “因为太常见，不会惹人怀疑。” 也符合当下的社会环境。 每天都有相同经历的人被逼走上绝路，要么死要么沉沦。 不过—— 花轻轻小心翼翼举手。 “我觉得……这位似乎更符合一些……毕竟，先生您的脸……” 花轻轻支支吾吾，生怕自己说得直白伤了顾韶。 从另外半张近乎完美的脸来看，这位出事前也是顶尖帅哥，如今却焦黑了半张脸，看着可怖而恶心。 哪个正常人能接受这么大的落差？ 顾韶却面色不改地道：“这个简单。” 的确是很简单。 只需要在另外半张焦黑的脸上敷一层特殊的人造皮，肉眼就看不出毛病了。 裴叶：“……” 帅小伙，你谁啊？ “你这模样不是挺好的？” 有办法遮住焦黑的半张脸还顶着到处乱跑？ 也不怕吓哭小孩儿。 顾韶将伪装修整一番，使之更完美。 “但半人半鬼才是我的本尊模样，我也从来不觉得那副面孔有什么不对劲。”看着镜中陌生的模样，顾韶目光微动，手指触着那层假皮，“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外人怎么看，与我何干？” 花轻轻看着顾韶的脸出神，微微红了脸。 傅淼调侃道：“我就说你这模样好些，以前那样子，你瞧哪个女人会看上你？” 花轻轻意识到自己犯了花痴。 “不是，别误会，我是觉得他长得很眼熟……” 顾韶眉梢似乎动了一下。 “你觉得我眼熟？” 花轻轻捧着有些发烫的脸蛋。 “长得太像我老公了。” 她迷恋某个爱豆好多年。 这位爱豆是网红出道，之后成为当红流量小生，红透半边天那种。 花轻轻初次迷上他是因为那张白衬衫黑西裤的侧颜杀照片，少女心瞬间就被戳中了。 尽管爱豆没有顾韶那么帅，但侧颜也有两三分相似呀。 “老公？” 顾韶怔了一下。 “你看着年纪很小啊，这么早就嫁人了？” 傅淼看花轻轻一团稚气，推测后者年纪还很小，才称她“小姑娘”呢。 花轻轻尴尬道：“那是我喜欢的明星偶像，我是他的太太粉，喊一句老公怎么了？” 傅淼扭头瞧顾韶的脸。 “也是，跟这张脸长得像的，不火也是天理难容。” 顾韶则道：“肤浅。” 正文 536：演戏 傅淼忍不住撇嘴。 “长得好看的人说‘肤浅’，多半是装的。” 花轻轻被逗笑了，方才的尴尬气氛消失无踪。 “客厅喷了什么香水？怪好闻的……” 好闻也就罢了，为什么闻着会加速涎水分泌？ “香水？什么香水？我从不喷香水的……” 花轻轻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直到裴叶提醒她厨房炉子上炖着松茸山珍汤，素什锦炒饭也在热着。 她短促地叫了一声，急忙起身奔向厨房，口中嚎叫着“我的汤啊”。 傅淼眨眨眼，疑惑。 顾韶垂下眼睑。 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手指不安地动了动，似乎在克制什么。 没一会儿，裴叶帮着花轻轻将炖好的汤端上桌，还有一大锅炒饭。 花轻轻跟在她身后絮叨。 “我在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给你留了一份热着……差点儿烧锅了。” 裴叶叮嘱道“宵夜少吃，会长胖。” 花轻轻这一胎还是双胎，更要注意营养过剩问题。 剧情还安排她生产那天碰见意外导致难产，最后是一直打酱油当背景板的路过男主披上神秘热心市民搭了一把手，这才有惊无险地将产妇送到医院，大人小孩儿捡回三条命。 →_→ 讲真，美食创业文好吃就好了，要什么男主？ 傅淼二人矜持没有上前询问，直到花轻轻主动给二人摆了碗筷。 “这难道就是史书文献上的菜？” 父母还曾在家里摸索、复原古人如何做菜，但味道么…… 傅淼表示那就是个噩梦。 闻着气味古怪，颜色一团焦黑，味道比最劣质的营养剂还难以下咽。 可桌上这些散发着诱人陌生香味的食物完全不同，光是嗅着他就忍不住加速吞咽动作。 闻着比营养剂真的好太多了。 试了几次，他放弃使用难度大的筷子，改用勺子，随意一舀就是一大勺汤。 花轻轻口味偏重一些，喝汤也喜欢浓的。 这份松茸山珍汤特地调了味道，保留清香鲜甜的同时添了几分香浓，味道久留不散。 傅淼抱着小心翼翼的态度试了一口。 仅仅一口就被征服。 香浓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扩散，香而不腻。 之后又试了一口素什锦炒饭。 他不明白，为什么蘑菇、虾仁、豌豆粒、米饭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混在一起能混出这样的味道。 明明爸妈以前也试过，但弄出来的却是一团焦黑，根本认不出什么食材是什么。 吃饱喝足，傅淼矜持地放下汤勺。 “花女士有家室爱人了吗？如果没有，要不要考虑要一个？” 花轻轻噗嗤笑出声。 “不行。” 傅淼问她为什么？ 花轻轻右手虚抚着小腹道“我快要当妈妈了。” 哐当—— 不是傅淼的汤勺掉了，是顾韶手中的筷子掉了。 筷子砸在碗缘发出一声脆响。 他面不改色地解释。 “刚才手麻了一下。” 傅淼道“连两根木头都握不住，我真担心你哪天碰见敌人会丢了命。” 顾韶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说话的功夫，门铃声响了起来。 “这个点……应该是芳姐来了。” 裴叶问“她怎么会来？” 花轻轻叹。 “我请的。” 芳姐生活困顿，每月的救济金大半填了房租，工作又不顺利，营养剂买不起，经常饱一顿饿一顿。 花轻轻有心接济，做完宵夜会找个借口让芳姐过来蹭顿。 打开门，门外的人果真是芳姐。 她瞧着神情憔悴，衣领脏得发黑。 进了玄关却瞧见屋内有三个人，脚步随之一顿。 三个机灵鬼飞速交换眼神。 “说吧，你们究竟什么时候还？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傅淼摆出阴鸷的表情，将碗往桌上一掷，声音不大却足够瘆人。 又听顾韶低声下气哀求。 “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我已经找了路子，保证会还上。” 傅淼冷哼一声。 “记得就好，过几天再来。老子要是看不到钱，你就只能看到你女人成别人女人了。” 说罢，傅淼光荣下场。 离开玄关的时候与芳姐错身而过，阴冷满汉杀意的眼神看得后者脊背直冒冷汗。 还未等她反身要走，傅淼已经大力将门关上。 上下两楼都能感觉到颤意。 花轻轻虚扶着六神无主的芳姐进了客厅，给她端上热水。 “这是……怎么回事？” 花轻轻脑海回忆上学时期被逼债人员大力敲门恐吓的情形，脸色微白。 酝酿好情绪才低声走剧本。 芳姐听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看看花轻轻，再看看坐在花轻轻身边一语不发的懦弱男人。 “我们……只有这条路能走了……芳姐……” “你们疯了？”芳姐青着脸“这是找死！太天真了……” 花轻轻垂首不语。 裴叶的角色是监视盯梢的催债恶棍。 她冷笑着把玩武器，看得芳姐心惊胆战，生怕枪口走火对准自己。 “要么疯要么死，不管他们活人还是死人，都得还钱！我这边有的是生不如死的办法！” 花轻轻趁势哀求。 “芳姐，求你了……我真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不想再担惊受怕了。” 芳姐寒着脸“我以前跟你一样，但最后赔了人也没拿到钱……” “怎么会……” 芳姐厉声道“不然我怎么还会住在这里？” 花轻轻被吓得肩膀一颤。 裴叶道“可我听说有人就这么拿到钱了，你骗谁呢？” 芳姐怕裴叶手中的枪，便搬出能压制裴叶的人。 “谁骗你？知道是谁出面买人吗？” 裴叶眉头一扬“谁？” “听说是杨家的人。” 杨家？ 七大家族之一？ 顾韶微微颔首。 “……给钱都看心情。开心了就给，不开心趴在地上舔也不给……谁敢跟这些人要钱？”芳姐看了看顾韶的脸，长得倒是不错，但那些变、、/态也最喜欢折磨这样的人，她道“会被打死的！” “这些我都不管，我只要钱，看到钱就走人，看不到……有人就得死！最后六天，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裴叶给花轻轻使眼色。 花轻轻咬咬牙，哀求声重了三分。 “芳姐，你也说有人能拿到有人拿不到，兴许我们运气就好一些呢？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把……但是……时间上来不及啊，芳姐，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联系上他们，推荐推荐？” 。 正文 537：酒宴 芳姐最后还是咬牙帮了这个忙。 她挺喜欢花轻轻这个小姑娘，也知道她为了生活有多努力，本意不想将她拉下水。 但—— 芳姐做了一番心里搏斗，还是答应了。 自己是在帮花轻轻，不是在害她，这也是她愿意的。 花轻轻运气好说不定能拿到大笔钱，还清债务。 这事儿对她也有利。 “你们真想好要这么做？”芳姐视线从花轻轻扫过，落在顾韶的脸上，“你也愿意？” 顾韶侧首看了一眼花轻轻，沉默地点头。 芳姐长叹一声，说了一些内幕。 “……你们网站上看到的照片和视频，并非他们寻找目标的唯一渠道。这个渠道属于自荐，相当于给人家投简历，负责筛选的人看不看都看心情。有时候一两个月也不一定会瞄一眼。” 芳姐和她丈夫那时候什么也不懂，“投简历”没多久就被挑中，纯属是运气太好， 花轻轻和顾韶着急用钱的话，走这条路绝对会被坑死。 “那我们该怎么办？” 花轻轻将对方想象成帝王蟹，目光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渴盼和焦急。 “别急，我慢慢说。”芳姐抬手将发丝捋到耳后，憔悴的面容透着几分容颜巅峰时刻的风韵，她看着花轻轻道，“网站捞人只是少部分，大多都是其他人暗地里推荐上来的。让人去参加一个宴会，顾背地里的金主在暗中观察，喜欢哪个再点哪个，被挑中的几率比混网站大得多。” 花轻轻听了咋舌。 居然还能有这种操作？ 顾韶追问“我们怎么才能获得推荐资格？” 芳姐看着他道“我这里有主管的联络方式，也能将你们的资料交给他……如果过得了他这一关就能参加酒宴。以你们的条件，被选上的几率很大……但我要提醒你们，在酒宴上千万别做出格动作，也要防着其他参加酒宴的人。如果被背后的人看上了，也千万别忤逆……” 这是芳姐作为过来人的经验。 她跟丈夫很幸运被选上，还以为事情十拿九稳，能拿到钱渡过难关，搬去富人区生活。 谁知道其他人会抱团排挤新人，为了争宠不择手段。 芳姐的丈夫不知深浅，一个无意见的举动惹恼了金主，她也落下了残疾。 钱没拿回来，还将人赔了进去。 裴叶道“这不是将人当成玩具？” 芳姐冷笑道“当玩具怎么了？多少人想被当玩具玩弄，人家还不稀罕看一眼。” 芳姐有推荐人的资格，但去酒宴还得看主管那边的回复。 送走芳姐，花轻轻拍着胸脯。 “我表现怎么样？” 顾韶则道“如果酒宴生出意外，她第一个就会被查。” 裴叶笑着抽出一根棒棒糖塞嘴里。 “你都能考虑到的事情，我怎么会忽略呢？放心吧，我有准备。” 什么准备？ 当然是障眼法了。 芳姐交上去的资料被裴叶换掉了，还用了特殊的暗示符篆。 只要主管看到那份资料，绝对会选上他们。 裴叶又冲着窗口位置喊了一声“傅淼，进来吧，吊在窗外也不怕一个失手去阴间？” 傅淼从阳台爬进来。 他在外面听了全程。 “如果所谓的金主真出现了，你准备做什么？大闹酒宴？” 傅淼现在还记得裴叶一入贫民窟监狱就包围监狱刺头，踩着他们成了监狱老大。 裴叶道“秘密，只是要麻烦顾韶配合我一次。如果出了意外，绝对不会将你们拖下水。” 顾韶面无表情地答应。 花轻轻担忧道“不论如何，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裴叶轻咳一声。 “当然会的，我还指望吃到你做的佛跳墙，还有那个什么金陵四宝汤、松子鳜鱼……” 花轻轻诚实地道“这几道菜还在研究尝试，做得不是太好。” 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花轻轻的厨艺基础全靠隔壁某酒店大厨指点，学了点皮毛，其他则是刷菜谱刷视频追私家菜主播一点点琢磨的。最大的愿望是毕业之后能到处旅游，走遍祖国山川大河，学习各地美食，去尝一尝地道的特色菜肴。奈何运气差，熬夜刷菜谱刷得猝死了。 裴叶安慰她“总比那些垃圾营养剂好多了。” 第三日早上，芳姐换了一身非常时髦鲜亮的打扮，脸上化着精致妆容，身上喷了昂贵香氛，瞧着就像是一夜暴富。花轻轻眼底闪过一丝愕然，但还是对芳姐带来的消息表现出喜悦。 芳姐说他们运气太好，主管非常满意她这次推上来的人。 花轻轻愕然“这次……推上来的人？” 意思是芳姐一直暗中干着类似拉皮条的生意？ 亦或者说—— 人家每天出门不是找工作，而是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货物”？ 花轻轻不敢深想，但看着笑容满面，仿佛年轻十几岁的芳姐又忍不住内心发寒。 芳姐含糊着将这个细节带过去，只说了酒宴时间。 明晚九点在富人区与普通区交界的艾莎拉大酒店，八十一楼“天地同春”大宴厅。 酒宴一年会举办二十来次，时间并不固定。 有时候一月三次，有时候一月一次。 人数凑得差不多就开。 花轻轻是好运抓住了末班车的票。 “你们好好打扮，千万记住我之前说的警告。” 芳姐似乎很怕他们搞砸，千叮咛万嘱咐。 花轻轻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应付着。 “筱青姐真好看。” “我倒是觉得是你手艺好。” 筱青这具身体相貌出众，稍微打扮就更夺目了，裴叶往能装的口袋塞了一堆符篆备用。 顾韶没怎么打扮，但也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装束。 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架子，从头到脚都写着帅。 花轻轻出于礼貌夸了两句。 “肤浅。” 看似面无表情，但嘴角却有一缕微不可察的弧度。 知道酒宴举办地点和时间，傅淼混进去就容易得多，准备随时策应顾韶。 裴叶闲着无聊来找刺激，她死不死无所谓，但傅淼不能看着顾韶没命。 “还真高啊——” 裴叶跟顾韶从车上下来，按照芳姐的指示走特殊通道。 只需要亮出特殊请柬就能坐上直达八十一楼的电梯。 此处靠近富人城市区，繁华的景象甚至让裴叶误以为普通区和贫民窟都是她做梦梦到的。 “这种酒店，普通人咬咬牙还是能住上几晚的，富人区那些才是真正的高，高得住不起。” 顾韶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没有东张西望也没表露出任何向往的神色。 艾莎拉大酒店是普通人能承担得起的最高级酒店，而更高档次的都在富人区。 那些富人区的高档酒店，一晚的花销有可能是普通人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收入。 。 正文 538：阿崽的新套装 特殊通道有荷枪实弹的黑西装工作人员守着。 想要进入八十一楼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身份核对。 顾韶眸光微暗，眼神询问裴叶能不能行。 如果这里被识破身份，裴叶再想上去只能一层楼一层楼打上去。 “没问题。” 她比划ok的手势。 身份验证一路顺利，顾韶这才发现花轻轻有关的资料都被调换成裴叶，而不论是芳姐还是总管，居然无一人发现不对劲。这点细节让顾韶上了心，将其默默记下，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二位请跟我过来。” 有专人给二人领路，进入电梯之前给他们两张o女、o男纹路造型的面具。 尽管纹路看着非常涩情，但乍一看上去却极具美感，流畅的人体线条并不让人反感。 当裴叶接过其中一张面具，入手的冰凉触感让她心下挑眉。 这面具居然是纯银制造！ 纯金勾勒的金灿花纹，而面具边角镶嵌的钻石水晶也都是真的。 裴叶暗中啧了一声将其戴上，遮住上半张脸。 顾韶始终面无表情。 当电梯飞速上升，裴叶眺望着飞速变小的地面建筑，忍不住感慨。 “真是两个世界，泾渭分明。” 普通区建筑比贫民窟高，但富人区的建筑又比普通区高。 夜晚的普通区有红蓝霓虹灯照耀，而富人区则是亮如白昼，炫耀似大地上最夺目的钻石。 二者区域泾渭分明。 一条有形的、无形的线将两个世界彻底隔了开来。 透露出来的绝望感比第二个末世副本游戏还沉重许多。 末世有堕落的人，但他们的心没死，还留着一丝对和平的希望，也有人甘愿堵上性命负重前行。他们知道和平、安稳的生活应该是怎样的，有希望就有未来。而这个世界看似热闹繁华，生活在这里的人却被扭曲了。真正的绝望不是濒临死亡没有人来救，而是看不到未来。 裴叶望着脚下的景色出神，而顾韶则看着裴叶暗中思忖。 叮得一声，勾回二人的思绪。 顾韶冲着裴叶行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裴叶眉梢一扬将手虚搭了上去。 他们来得并不晚，但穿梭酒宴间的人影却不少。 觥筹交错间全是或窈窕美艳的女人、或健硕帅气的男人，看似笑语盈盈地和谐交流，眼底却泛着明晃晃的算计。每当电梯打开走出一对男女，暗中便有或打量或不屑的眼神投过来。 裴叶注意到这些眼神，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顾韶低声提醒她“别大意。” 裴叶道“我这人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她的浪是建立在万无一失的基础上的，也算是历任第七军团最保守稳重的最高长官了。 顾韶道“瞧不出来。” 裴叶也不再多做解释。 她喜欢谨慎稳重合理地浪，而不是浪得将老巢都浪没。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她不会真正小瞧任何一个对自己怀有恶意的人，毕竟被小人物翻盘的例子又不是没有。裴叶宁愿被人说以大欺小，也不愿意被其他人当成例子教育后来者谨慎。 “酒宴也太小气了吧？居然只摆水果营养剂……这玩意儿又是什么？” 甜点菜肴什么的，影子都没有。 这样寒酸待遇，谁给酒店勇气标这么高的价格？ 顾韶从侍从那边取来一杯浑浊浓稠的墨灰色液体，高脚杯内的液体瞧着像是一大滩鼻涕。 “是榨章鱼肉汁。” 裴叶“？？？” 顾韶道“这很正常，大多酒宴都是各种奇怪味道的营养剂、酒水。” 他手中这杯就是将章鱼肉打成肉酱，再兑上果汁、酒精、蔬菜打成的酒。 _(:3)∠)_ 裴叶一听直接没了觅食的兴致。 “正主什么时候会出来？” 裴叶目的也不是为了被金主看上，便挑了个清净的角落待着。 这间大厅面积极其广阔，粗略一扫，参加酒宴的男女也在千人以上。 顾韶道“不会直接出来的，大厅各处都装着隐秘的监控，估摸着正在暗中挑人吧。” 裴叶哦了一声，中指食指并拢屈了屈，几只小纸人从宽大的裙摆下爬出，贴着地面红毯。 做完这些，裴叶找了个地方坐着，掏出了手机。 顾韶道“你这样太引人注意了。” 大家伙儿都搔首弄姿，谈笑风生的同时刻意凹造型，试图露出最有魅力的一面——以顾韶双目判断，这里的男性十个有九个在裆部垫了东西——啧，作用跟隐形增高鞋垫一样。 裴叶一副“雨我无瓜”的姿态很容易会引来“金主”的关注。 “这不是正好么？大家伙儿这么努力吸引金主，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大家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被“金主”点名，报上金大腿？ 顾韶叹道“你倒是无所谓，我不行。” 毕竟，这个酒宴是卖男人而不是卖女人。 裴叶笑着调侃“我倒是忘了。” 她扫了一眼其他宾客，与顾韶说道。 “你看这些男人像不像被女人拴着绳子拖来市场贩卖的货品？” 她知道不少贩卖女涩的，倒是极少见贩卖男涩的。 也不知道背后金主什么脾气，居然喜欢这些高大壮硕或者掏出来比金主还大的男人。 难道说—— 人家金主喜好在下？ 顾韶道“你情我愿罢了。” 女人要钱，男人想要攀上金大腿。 看似和谐的酒宴充斥着令人反胃的恶臭。 裴叶低头正好瞧见游戏界面跳出通知。 许愿池上新。 她手指一顿，点开许愿池。 新套装出来了。 【黑夜下的至高者，光明中的守护人】 不同于以往的一套成衣，这次是一个套装两个颜色。 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左边是黑色，挺括帅气的军装整体以黑色为主，军帽斜扣，肩章、胸章造型格外华丽炫目，只见图案上的人物短发微飘，肩头还披着一件宽大的纯黑风衣，左手插兜，右手搭在腰间佩剑剑柄，眉宇间写着阴郁肃杀。右边的套装则是以白色为主，人物背后似有圣光闪耀。 裴叶看了眼前险些一黑。 一套就氪得她肾疼，一次还来俩？ 氪一赠一吗？ 不过—— 军装py什么的，还是黑白两色…… 她家阿崽怎么能没有！！！ 阿爸是绝对不会说不行的！！！ 顾韶看着莫名其妙就燃起来的裴叶，一脸懵逼。 。 正文 539：小场面，不要慌 尽管好奇裴叶为何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但顾韶不是喜欢八卦的人。 他安安静静地坐着，表情如老僧入定般古井无波，再加上过于保守的穿着，透着一股子绝对的禁欲气质。过于出众惹眼的相貌加上极佳的身材，丢进人群也是一眼能认出的靓仔。 裴叶余光瞧他一眼，唇角微微下撇。 还说她特立独行会引起“金主”注意，他不也“鹤立鸡群”？ 在场酒宴的每一个男人，几乎各个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展示自己的身材、谈吐、相貌、性格……之类的优势，唯独他安安静静缩在角落，还跟她靠得近，惹人注目程度可不只是乘以二哦。 裴叶无聊查看系统记录，围观阿崽的活动痕迹。 打卡日常吸崽任务，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欣赏阿崽的新套装。 军装py，作为阿爸的她非常满意。 不过，这种娱乐休闲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金主始终没有出现，宾客一直凹造型、秀魅力，无异于跟瞎子抛媚眼。 不论是商业竞争还是争宠，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几个比较出众的男人彼此眼神交流，默契地选择了强强联手——暂时达成同一阵营成就，先合作干掉有威胁的竞争者。 也有人过来跟顾韶搭话寒暄，释放和善结盟气息，奈何顾韶油盐不进，一律选择高冷无视。 被拒绝的“强者”面上有风度地微笑，内心却开始p，扭头就跟其他人结盟抱团。 先干掉这丫的！ 这方小天地的宁静祥和就这么被打破了。 裴叶瞧着几个精心装扮、喷着昂贵浓郁香氛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试探、打压，嘴角一抽。 她怀疑她打开游戏副本的姿势有问题，不是进入科技树点歪的世界，而是来了女尊副本，围观涂脂抹粉的男人宅斗，只为几斤炭火、几尺布匹、月例以及妻主夜晚的所有权_(:3)∠)_ 面对这些各有千秋的男人的挑衅试探，顾韶一律选择了无视。 表情从老僧入定变成了“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任人舌灿莲花，他自岿然不动。 顾韶无法被激怒，他们便将矛头换了人。 还在幸灾乐祸的裴叶“……” “……你男人瞧着不太爱说话，这样木讷的性格你怎么受得了？” 跟裴叶搭话的人是其他男人带来的女伴，同样也是精心装扮过的。 裴叶翻白眼道“他挑人，反正以后是别人受他，雨我无瓜。” 女伴“……” 裴叶透露出的排斥让人不悦，之后的话自然也没拉家常般的“亲昵”，格外直白。 甚至直接出口询问顾韶这张脸在哪里整的，是不是跟裴叶一家出来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好东西一起分享，也别藏着掖着。 “有些东西是外力也无法修整的，我以为你明白这个道理。”裴叶笑着道，“……再者，我以为红颜再好也只是保质期不长的皮囊，远不如一个有趣的灵魂能吸引人，你说是不是呢？” 戴了面具还能认出谁颜值高。 有这眼力劲儿干什么不行，非得走这条路。 裴叶一副“我是不会跟你生气动怒”的欠扁表情，让来人碰了一鼻子灰。 其他人明显知道一些内幕，或者被推荐人叮嘱过，并未跟裴叶撕破脸，只是脸色有些黑。 “挑衅段位都这么低，真要抱上金主大腿也只是给人送经验的，搁在宫斗剧活不过一集。” 宫斗的精髓就是“苟”和“阴”。 明着使坏远不如暗中阴人走得长远。 顾韶道“所以不用理会他们，连口水都不值得浪费。” 还未见到金主，还未抱上大腿，居然琢磨着先干掉有威胁的竞争者？ 他们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雀屏中选？ 要知道连隶朝的古人也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 反倒是裴叶太给他们面子，还跟他们拌嘴，浪费精力。 “没办法，谁让这个酒宴的乐趣太少，要吃没有吃，要喝没有喝——那些黑暗酒饮我拒绝，喝了无异于是强暴我的味蕾。”既然有人送上门，那就逗一逗打发时间么，“你不懂乐趣啊。” 顾韶“……” 这时候，宴厅倏地暗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裴叶二人生出警惕，没一会儿各处又亮起微醺暧昧的彩灯。 暧昧悠扬的乐声响起，巨大宴厅升起华丽舞台。 人群骚乱一会儿便恢复了先前的和谐气氛，陆陆续续有男女挽着手下舞池。 会跳舞的展示舞姿，不会跳舞的就围观。 只是—— 裴叶退了一步，低声道“舞台烟雾有问题。” 顾韶脸色难看地啊了一声。 营造如梦如幻场景的舞台烟雾掺杂着能助兴的物质。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种药，但绝对不是没有训练过的普通人能抵抗的。 顾韶几乎能想象到几分钟、十几分钟后，这个容纳数千人的大厅会是何等混乱的场景。 裴叶道“舞台音乐也有问题。” 舞台音乐加舞台烟雾，二者的效果绝对大于二。 顾韶蹙眉环顾四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在脑中模拟数条逃生路线。 裴叶唇角噙着笑“别看了，各处都有人把守。背后金主的口味够重的……” 这是嫌弃书面影像上的资料不够具体，还要来一场实战慢慢挑选？ 顾韶抿唇不语。 裴叶又道“……也是够荒诞的，这是准备将人最后的尊严都践踏干净么？” 亦或者说，这是七大家族特殊嗜好？ 顾韶依旧沉默。 许久，他问道“你有办法离开吗？” 傅淼也不知道扮成谁混了进来，顾韶只能指望裴叶靠谱一些。 裴叶道“最暴力干脆的办法，打破墙，跳下去。” 莽，平推！ 顾韶“……” 果然是不可靠。 见裴叶无动于衷，顾韶只好道“我可没有围观这么多人跟野兽一般乱搞的嗜好。” 裴叶道“凡事总有第一次，不下场不就行了。” 顾韶“……” 裴叶见舞池中的男女已经受了影响，原先还矜持优雅的舞姿变得暧昧大胆，甚至有人主动伸手往其他人衣服领子、衬衫下摆探索，粉底都遮掩不住两颊透出来的热腾腾的红晕，眼神也随之迷离失神，眼瞧着他们即将失控、如两条蛇一般纠缠，顾韶发现身边的裴叶离开了。 “你干嘛？” 裴叶一脚踹爆了紧急火情系统。 霎时间，瓢泼大雨从天花板各处轰隆而下。 顾韶“……” 。 正文 540：顾二少来了 烈火干柴能烧，但碰上迎头浇下的大水，便是水火两重天。 顾韶躲得快，第一时间避开，仍不免被沾湿了裤脚，还有水珠溅到精心伪装过的半边脸。 裴叶优哉游哉地穿过混乱人群，望向顾韶的眉眼透着三分得意。 她打了个响指，邀功般笑着。 “简单粗暴，搞定一切。” 这一幕看得顾韶想动手打她。 低调一些能死吗？ 她闲着无聊就用命搞事情，但他可不想将性命葬送在这里。 殊不知裴叶是真的做了万全准备。 她派出去的小纸人已经找到幕后金主的下落，并且顺利毁掉了艾莎拉大酒店的监控系统，将二人出镜的场景全部删除。 “愣着干什么，快点走！” 裴叶提醒还未回过神的顾韶。 酒宴大厅混乱未平，舞台音乐还在响、舞台烟雾也在冒，却没有人有心情享受。 负责把守八十一楼的人也懵逼了。 他们以为今天也会重复以往的老套路，前一秒还体面优雅的酒宴，下一秒就会变成数千野兽疯狂乱搞的现场。 有人沉迷其中，也会有人尖叫挣扎，这些都是他们喜闻乐见的日常曲目。 只要他们愿意，他们甚至能下场享受其中的乐趣。 他们的权利仅有这样吗？ 当然不是。 如果酒宴宾客质量太差，主人没有挑出可心的人，剩下这些宾客都要为主人的坏心情买单。 用性命买单！ 而他们有权利杀光所有的人！ 裴叶一脚爆踹紧闭的酒宴大门，让顾韶直面何谓暴力美学。 “你这叫低调吗？” 难怪傅淼曾说无聊的裴叶跟七大家族一样麻烦。 寻衅滋事的业务很熟练啊。 裴叶道“我这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顾韶几乎要被裴叶气笑了。 这叫哪门子的救人？ 裴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真不是撒谎。 不将酒宴闹翻了，在场所有人都要死。 时间还要推回到不久之前。 分散开来的小纸人到处侦查巡逻，成功发现幕后金主下落。 小纸人发现她们也是运气好。 小纸人qwq 大可爱，这个酒店跟迷宫一样，绕得它头昏眼花。 迷路的小纸人趴在某间房间大门上歇了口气，正巧听到门房后传来诡异的动静。 纯洁可爱的小纸人便从门缝爬进去。 然后—— 数百平米的超大豪房，里面有男女女女女女女女…… 是的，没看错。 一男七女。 男人如扒光皮的牛蛙般四肢大开被捆绑着，许多小纸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小玩意儿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口中溢出虚软无力的声音，听着有欢愉又有痛苦。 却见他面色苍白，四肢肌肉僵硬紧绷，眼眶中的眼珠子布满了红丝。 一个女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反应，对男人眼中流露出的哀求视而不见。 除了这个男人，其他女人穿着都非常体面华丽。 或坐着喝鲜红的不知名饮品，或跟其他人谈论视频，视频画面赫然是酒宴大厅场景，也有人无聊地打着哈欠。 如果忽略那张能容纳十来人大床上的不和谐，还以为是正常的茶话会。 “这个玩具都废了，你还玩？” “他这不是还没死嘛，我还挺喜欢他的，多看两眼。” 喜欢的东西就是要跟人分享才有价值。 眼前这个被药物操纵的男人当然也是个她喜欢的东西。 还挺舍不得这人曾带给自己的快乐。 “没劲的男人，看两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涂着浓妆的女人垂眸瞧着指甲上的细碎钻石。 她明显比其他女人年纪大一些，即使用了昂贵护肤品和医美手段，肌肤也不再精致，身材走样。 有人笑咯咯道“用久了的老东西当然不如新的好用。” “……但这次好像也没有特别出众的东西……” “凑合着用吧，不过是个玩意儿。质量不够数量凑，顶尖的没有，次一些的挺多。” 这时，一个年纪二十几的女人道“但我今天没心情将就次货。” “心情不好？” 女人翻了个白眼，将东西随手掷在桌上。 “好什么好啊，那个姓顾的整天找我麻烦，搞得我欠了他似的。” 她明显是这个姐妹团体的核心。 一说心情不好，先前那个自称“恋旧”的女人都从床上爬下来，其他人也放下手头的事情。 “顾二少又找您不快了？” 女人慵懒地抽着烟道“家里不是让我跟他联姻么，他就整天盯梢管着我，啧——他顾二少有意思！不好好搞自己的事情，整天管着女人两条腿夹着谁。我的事情他管得着？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您俩是未婚夫妻。” “隶朝早完了！”女人冷笑着哼了声，将烟蒂按在烟灰缸，旋转着碾熄，不屑的语句从烈焰红唇轻吐而出，“我是杨家继承人，可他顾二少前有大哥后有三弟，头上还有二叔。要不是跟我订婚，他在顾家算个什么东西？” 大家都是权力在手的人，凭什么在男女事情上不一样？ 她就是喜欢拿男人当聚会玩乐的娱乐项目，也享受一天换一个男人，并且沉溺于此。 在她眼里，男人女人不过是让她快乐的玩意儿。 也就他顾二少还将自己当个角！ 小姐妹建议道“可你出来都出来了，不如玩尽兴了再回去。” 谁都知道杨家的人对性或多或少都有瘾头，别看女人嘴上说这不将就，但她们太了解她。 她待会儿只会玩得更开心忘我。 在这种事情上，女人从第一次接触就没克制过。 谁也不敢违抗她的索取，瘾头上来的时候绝对六亲不认。 而让她不开心而被杀掉或者玩死的人，身体摞起来大概比艾莎拉大酒楼还高。 女人起初还不太开心，但架不住其他人的撺掇。 “算了……我也不好坏你们的兴致，点菜吧。” 得了允许，其他人纷纷推荐自己看上的“菜品”。 女人听着姐妹推荐，心情好了不少。 直到—— 她的保镖通知她顾二少来了。 女人稍稍好转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聚会砸了！ 酒宴大厅各处的人也收到了消息。 金主心情奇差。 把守人员看着舞池中渐入佳境的宾客，嗤笑“这一批质量还不错的啊，只可惜运气太差。” 没多久，裴叶踹爆了紧急火灾警报系统。 酒宴彻底混乱起来。 。 正文 541：路边的菊花不要摘 “你真是不要命了！” 顾韶第一次如此懊悔自己做过的决定。 原先想着帮一把就当做好人好事，谁料裴叶惹是生非的能力如此卓越出众。 她大闹酒宴，踹爆紧急火灾警报系统，导致八十一楼“天地同春”大厅被大水淹没，干了这一票还是不满足，非得将大门踹爆，将试图举枪的工作人员全部咔嚓掉。当枪声响起，顾韶也下意识反击试图偷袭他的工作人员，并且夺过后者手中的枪，精确击毙试图扫射宾客的人。 裴叶却乐得像是在游乐园跟人打水枪，脸上还带着笑，扯高了嗓子冲顾韶喊道“我怎么会不要命？这条命没人能收得走，天也不行！小老弟，现在不是吐槽我的时候，干掉他们！” 顾韶面色一沉。 二人实力再强也需要时间，酒宴大厅太大了，光是出入口便有三十六个。 每个出入口都有四名到八名荷枪实弹的“工作人员”把守。 他们不可能顷刻之间击毙所有人。 拖延上一秒，便意味着给了这些人一秒钟时间扫射清场。 顾韶忍不住暗骂傅淼不靠谱。 如果这货在这里就好了，多个人多份力！ 也不知道这货究竟有没有混入八十一楼“天地同春”大厅？ 总不会待在楼下当侍者端盘子吧？ 真相么？ 傅淼本人只想呵呵哒。 今天运气之糟糕，无异于出门踩了狗屎，跌了一跤又摔在另一坨屎上，还被路过的狗日了。 他这会儿不仅在端盘子，还是给七大家族之首顾家真正掌权者跟前端盘子。 这破事儿说来话长了。 他刚刚敲晕了一个准备去八十一楼的侍者，拷贝了他的脸，做了一张能混淆真假的人脸皮。 还未走两步，半道上被抓了壮丁，临时让他去三十六楼服侍一个大人物。 大人物？？？ 傅淼拷贝的这张脸带着斯文瘦弱的气息，眸子天生乌黑水润。 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抿着薄唇盯着别人看，也会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既视感。 酒店经理暗示他大人物来头非常大，不论后者提出什么要求，一定要铆足劲儿满足了。 傅淼忍不住皮了一句，反问道“如果他想我菊花呢？” 酒店经理理所当然地回答“让他摘！” 傅淼“……” 尽管他知道这些大酒店都是富人区养玩具、吃野食的地方，但这么明目张胆也太过分了。 下一秒，傅淼还未憋完的吐槽被酒店经理一句话终结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摘？” 在这个扭曲世界，大酒店侍者工作可不单纯。 明面上是接待顾客的人，实际上却可能是富人偷吃的对象，不论男女。 这些侍者都有着得天独厚的外貌优势，为了接触到有地位的富人区人物，经常性用钱财或者身体贿赂酒店高层，酒店经理自然也是其中之一。故而傅淼的话在他看来就是个笑话。 酒店经理甚至靠近傅淼，右手暧昧地拍在他后腰靠近臀部位置。 傅淼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像猫儿一样炸了毛，恶心的感觉让他控制不住理智。 恨不得下一秒就送酒店经理上天。 酒店经理声音低哑地笑笑，而傅淼望向他的眼神冷得像是看死人，偏偏酒店经理还没意识到，自顾自地想要进一步揩油，他道“我也是念在咱们前几天那事儿的份上，才让你吞了好处。趁着还紧，早点傍上那个金主。那位大人物来头大！哪怕只有一晚，你也赚大了。” 傅淼只能侧身避开酒店经理的咸猪手。 “不能让客人久等，经理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酒店经理愣了下。 这些侍者平日如何卑微地跪舔自己？ 今天怎么神气起来了？ 真以为他能攀上大人物翻身？ 当他短暂回神，傅淼已经踏上三十六楼的电梯。 亲眼看着电梯关上，酒店经理色眯眯的表情迅速变成了鄙夷嫌恶，冲着电梯方向呸了声，咕哝了一句“贱表子”。他表情晦气地地转身走人，刚回到一楼大厅前台，迎面却有人问他。 “经理，你的手怎么了？” 经理本人也懵了一下。 什么怎么了？ 他一抬手，却发现诡异的青色从手掌迅速向上蔓延。 酒店经理刚想开口询问“怎么回事”，一阵强烈的虚软、晕眩感蔓延全身，大堂正中央超级豪华的大吊灯在他眼前盘旋模糊。再之后，他什么意识都没了，耳边仅剩前台接待的尖叫声。 电梯内的傅淼用袖子擦了擦被酒店经理碰过的地方，仿佛那里沾着一坨屎。 当电梯停在三十六楼，打开的一瞬，傅淼就知道自己出门忘了看黄历。 p！ 七大家族，顾家！ 光是电梯门口便有八个荷枪实弹、装备齐全的黑衣保镖。 这些保镖还贼t好认，左臂戴着带有顾家族徽标识的臂钏。 作为跟七大家族打了多年交道的自由军成员，傅淼当然了解这些传承数百年超级家族的一些习俗。例如，族徽标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戴的，戴着这种标识的保镖，必然是依附七大家族的小家族的精锐护卫。有资格出门带上这些保镖的，在七大家族内部的身份必然不低。 傅淼忍不住想起了这会儿刚刚踏上黄泉路的酒店经理。 说是大人物就是大人物，999纯金的大人物…… (╯‵□′)╯︵┻━┻ “请跟我来。” 其中一名黑衣保镖冲着傅淼微微颔首，表情冷淡地示意傅淼跟自己走。 顶着假皮的傅淼“……” 他此时此刻就一个念头—— 完犊子！！！ 不知道小伙伴顾韶和不太靠谱的裴叶啥时候想起自己。 傅淼佯装惴惴地询问。 “那个……尊贵的客人，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到了就知道了。” 黑衣保镖走姿挺拔，肩阔腰窄，表情冷得能冻伤人。 傅淼暗暗压下动手的念头，苟一时是一时，反正他的身份还未被揭穿。 很快，傅淼就不敢这么想了。 电梯口的警戒力量只是开胃小菜，超大房间各处还有二十多个更加深不可测的武装人员。 “二爷，人来了。” 黑衣保镖冲着沙发后的男人鞠躬。 过了数秒，沙发后才传来男人慵懒磁性的回应声。 “让他试一试吧。” 。 正文 542：顾琞 此刻，傅淼脑子里闪过无数自由军被抓到被折磨的景象。 垂在身侧的手也冒着冷汗，心里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是！” 黑衣保镖躬身应下，转身离开，留给傅淼一个高冷挺拔的背影。 傅淼与这位“二爷”仅有四五米的距离。 他的生物改造能力是剧毒。 能如臂使指般控制剧毒的量，能让它一个呼吸夺走人命，也能让它潜伏人体慢慢生效。 唯一的共同点是中毒者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死神的镰刀已经贴上他们脆弱的脖颈。 傅淼垂眸计算如何下手。 没一会儿，黑衣保镖回来了。 手上推着一辆擦得锃光瓦亮且玲珑小巧的推车。 傅淼“？？？” 等等—— 什么玩意儿？ 小推车上还摆着乱七八糟、造型统一的瓶子，通过透明瓶身还能看到颜色各异的液体。 黑衣保镖将小推车稳稳推到傅淼跟前。 “请问这是……” 黑衣保镖又抬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玩意儿。 将其放在小推车上，搭好架子，打开平板电脑，点开一个标注“神的艺术品”的文档。 傅淼“……” 听说七大家族的人多少都有些毛病，不是易怒易暴躁就是好色好风流，甚至还有一些以杀人虐待取乐的。 顾家什么毛病还没听说过，但绝对有—— 莫非就是摘菊花前看小视频助兴？ 黑衣保镖郑重地将屏幕往下滑，点开一个十几天前生成保存的小视频。 傅淼刚做好会被辣眼睛视频污染眼球的心里准备，谁料耳边却传来熟悉甜美的女声。 一个绑着粉红色围裙的少女站在有些眼熟的背景环境中冲着视频挥了挥手，启唇浅笑，两颊露出甜甜的梨涡。 “大家好，我是美食主播花轻轻，今天要尝试制作珍珠奶茶……” 傅淼“？？？” 黑衣保镖沉声道“认真看，学着做。” 傅淼忍不住问出一个来自灵魂的疑惑。 “为什么会是我？” 黑衣保镖耿直道“酒店经理说你是酒店上下手艺最好的一个，味蕾也敏锐，他推荐了你。” 傅淼听后脸色发青。 (╯‵□′)╯︵┻━┻ 酒店经理口中的“手艺”和“味蕾敏锐”跟你们以为的意思南辕北辙！ 傅淼内心掀桌的同时，视频中的花轻轻用温柔甜美的声音介绍制作珍珠奶茶所需材料。 她的直播非常有特色。 态度真诚，整个教学直播过程不藏拙不掺水，也不会故意炒作气氛哄观众打赏。 不仅会仔细讲清每一步需要注意的地方，还会跟观众分享自己摸索过程中的心得收获。 在一群荷枪实弹的黑衣保镖围观下，傅淼只能硬着头皮尝试制作珍珠奶茶。 傅淼也没机会下毒。 他做的东西也不会没有一点儿检查就送到顾家实权嫡系手中。 “二爷，做好了。” 黑衣保镖将珍珠奶茶放在高脚杯中呈递到“二爷”跟前。 过了一会儿，傅淼又听到男人磁性慵懒地道“不如何，太淡……” 傅淼听了心肝微微颤抖。 他刚才按照黑衣保镖提醒的“二爷嗜甜”，特地多加两勺糖，还淡？ 果然，掌控世界顶尖医疗资源的七大家族是不怕糖尿病的。 “二爷……不如请那位主播过来？” “不用。” 这位“二爷”似乎出了什么事，说话带着掩不住的疲倦。 “是。” 黑衣保镖不再劝说。 男人又道“让他过来说会儿话吧。” 黑衣保镖点点头，从枪套中掏出一把枪顶着傅淼的脑袋，在后者愕然眼神中道“请了。” 傅淼终于看到男人的真容。 这是个大概二十多、接近三十的青年。 饶是傅淼见惯顾韶这样的人间绝色也会被青年影响。 他的皮肤是不健康的白皙，青色短发，一双烟灰色的眸子却亮得如两泓清泉，鼻梁高挺，唇瓣苍白，五官既没有过分刚硬也没有过分的柔和，多一分少一分都是缺憾，每一处都恰到好处——这张脸糅杂了超越性别的清隽俊美。 眸子平静，仿佛噙着无视众生又悲悯众生的平和。 傅淼甚至有一瞬以为自己是被青年站在云端俯视的蝼蚁。 “没必要这么紧张。” 青年温和安抚。 他气息平和，膝盖上摊着本写着密密麻麻古老文字的棕皮书籍，肩头披着一件格子风衣。 只是眼睛不怎么好，鼻梁上架着一副细窄金框眼镜。 看镜片厚度，貌似度数还不低。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披上伪装，但从你进入此地的气息变化来看，你的目标并非这一楼。”说罢，他对着持枪的黑衣保镖道，“注意待客礼仪，对待误入此处的客人不要如此粗鲁。” “抱歉，二爷！” 黑衣保镖躬身道歉，将枪放回枪套，退后散步站到远一些的地方。 既不会给傅淼带来气势上的压力，又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傅淼在内心斟酌再三。 “我是……受朋友委托……来救人的……” 当他看到青年的瞬间，他便有种预感。 他的毒大概率搞不死这货。 动手必死无疑，不动手还能周旋一二。 青年翻书的动作一顿，抬头问他。 “救人？” 傅淼垂下头，试探道“我朋友的朋友……夫妻俩被什么势力盯上，要他们在艾莎拉大酒店参加什么酒宴……不参加也不行。我朋友非常担心，正巧我有些门路就……擅自伪装了过来……” “有这回事？” 青年扭头询问黑衣保镖。 “杨大小姐经常在各地酒店举办这种性质的酒宴，内容……不太正经……” 杨家大小姐的嗜好和作风在圈内人尽皆知，青年一听便明白。 “有危险？” “有，杨大小姐若心情不愉，参加酒宴的宾客都会被清理。” 青年啪得一声将那本书籍合上，起身。 “荒唐！” 傅淼这才发现青年非常高，比他还高大半个头。 目测有一米九多点。 “去，将她人带过来。若不肯，我就亲自上门找她父母谈谈。” 黑衣保镖正要点头应下，耳朵夹着的耳机传来一段消息。 “二爷，二少爷来了，就在楼下。八十一楼发生暴力袭击事件，还未查清动手势力身份。” “二少爷？小二怎么来了？” 黑衣保镖提醒“二少爷与杨大小姐有婚约。” 唯独一旁的傅淼听得心惊胆战。 他基本推测出眼前这名青年的身份了。 顾家实际的掌权人。 顾琞。 。 正文 543：暴脾气二叔 落单的自由军掉进七大家族精锐之中，无异于绵羊掉进了狼群。 尽管傅淼不觉得自己是绵羊，但双方目前的实力差距用这个比喻也不过分。 当他推测出青年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豁出命暗杀也不会任何结果。 “那对夫妻叫什么名字？” 顾琞对下属下了命令，这才想起来房间还有个不知真实身份的“侍者”。 傅淼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七大家族实权人物之一，也惊异于他与七大家族其他人的不同。 顾琞却以为傅淼被吓到了，温和解释了句。 “我已经派人去八十一楼平息事情，但凡有一个宾客出事，我都会让杨家那个大女儿出来给个交代。这些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你那对夫妻朋友叫什么名字我派人去寻他们。” 顾琞长着一张年轻的脸。 虽不知真实年纪，但顶着一张不到三十的脸说着老成的话，总有些诡异的违和感。 面对释放善意的顾琞，傅淼有一瞬的恍惚。 下一秒在内心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 呸！ 七大家族哪有“善”这种玩意儿！ 顾琞作为顾家实际上的实权掌舵人，要是不心黑手辣，早被其他族人暗搓搓干掉，挫骨扬灰了。哪怕傅淼没怎么听说顾琞行恶的事情，但也知道以貌取人是不行的，顾琞的立场就注定他跟自己不是一路。此时释放善意，不过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介意施恩。 傅淼回答道“一个叫顾韶，一个叫裴叶。” 他耿直说了友人的真实名讳。 要是顾琞待会儿真救了裴叶二人，一对名字却发现对不上，分分钟露馅儿。 倒不如直接报上大名。 不知为何，傅淼刚说完这两个名字，顾琞面上的温煦顷刻便消散无踪。 “顾韶……裴叶？” 顾琞目光平静地看着傅淼，烟灰色的漂亮眼眸似有异色闪过。 傅淼回答道“是啊，怎么了？” “你确定是这两个名字？” 傅淼点头道“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顾琞浅笑着扬起唇道“没什么不对的，乍一听上去跟熟人有些相似。” 傅淼暗中撇嘴。 七大家族一个赛一个高傲，还任性妄为，早几年还有一家强迫天底下同姓的人改姓，不同意的直接抹除姓氏，还有性命之忧。顾氏家大业大，族人不知凡几，多半是顾韶跟谁撞名了。 顾琞原先是想待在这里让人将侄子拎上来，但想想顾韵谁都不怂的脾气，他决定亲自下去。 他这一决定是正确的。 顾韵生性高傲，从不将七大家族嫡系之外的人放在眼里，包括依附顾氏生存的小家族保镖。 当黑衣保镖请顾韵上来，顾韵直接拒绝。 “二叔在这里？” 顾氏男子相貌都不差，顾韵也在平均水准之上。 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面对黑衣保镖的阻拦露出了明显的不耐烦。 黑衣保镖道“是，二爷请二少爷过去。” 顾韵瞧也不瞧黑衣保镖，迈步上前准备绕过他。 “二叔在这里，按理说我应该上去见见他，但现在手头有要紧事情，稍后会去赔罪的。” 黑衣保镖道“二少爷，二爷请您上去见他。” “我说待会儿去，你耳朵没听到吗？二叔他老人家再想我这个大侄子也不会连这么几分钟都等不及。”顾韵将黑衣保镖伸出的手甩开，跟随他而来的保镖也亮出了枪械，指着要害。 黑衣保镖道“二少爷，属下这是遵从二爷的命令。” 顾韵听了忍不住讥笑。 青年精致的面孔带着几分对黑衣保镖的轻蔑。 “还真是二叔养的好狗，他的命令，你连三五分钟都不肯通融。” 他觉得今天真是糟糕极了。 顾韵平日看到二叔顾琞都是绕着走的，生怕被这人拎过去教育念叨。 好不容易搞定顾琞布置下来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刚想松快一会儿就收到朋友发来的视频。 圈子里人人都知道他跟杨家大小姐有婚约。 他们更知道杨家大小姐有多爱玩，香塌上的男人都是一次性的。 睡过一次就丢。 没订婚之前，顾韵是屁事儿不介意的。 但订婚后还整天收到其他小伙伴发来的未婚妻小视频，这就刺激太大了。 顾韵认识的男性小伙伴，几乎都是杨家大小姐用过的一次性男人。 用过一个甩一个。 她在圈子最出名的，还要属她跟杨家附属家族的小姐妹开的姐妹淘聚会。 光顾韵知道的就有好十几个是被她们榨干，活活玩死的。 今天又收到未婚妻跟姐妹淘聚会的消息，正巧顾韵在游戏被人虐得火大，憋着一股火就带人杀过来。若不是顾琞的人拦着，估计顾韵跟未婚妻就要在艾莎拉大酒店上演混乱枪战。 他以为他能好好收拾杨大家小姐，灭一灭她的嚣张气焰。 万万没想到，出师不利就碰到拦路虎。 谁能告诉他一下，为什么自家那个烦人的二叔会在这里？ 总不会杨家大小姐将魔抓伸到二叔这里，让后者也当一回一次性男人吧？ 眼瞧着两方人马气氛紧张，顾韵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小二，你在做什么？” 肩头披着格子风衣的高大青年在一群黑衣保镖的保护下走来。 身高、气势、人数都将顾韵秒杀。 顾韵听到“小二”这个俗气称呼没半点儿脾气。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表情，顷刻就成了无害的热情。 “二叔……你怎么在这里？” 顾琞道“这还需要跟你报备？倒是你，事情都做完了？” 顾韵乖巧地回答道“做完了！” 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沾不到半点实权。 顾韵早就做得不耐烦了，但他心里有怨气，面上却不敢在二叔跟前表露出来。 毕竟，这位顾家掌舵人时刻都能将“代家主”的“代”去掉，成为真正的家主。 届时顾氏下一任家主就跟自己彻底没关系了。 “……做完了？做的质量如何？这个时候还能带着人乱跑，看样子我给你的事情还不够多，让你有大把闲时间聚众闹事是吧？你的人也是不懂规矩，长辈请你过去，你让他掏枪？这副不满的姿态做给谁看？” 也不知顾琞今日不知怎么了，脾气大，哪怕面对自家二侄子，也无平日的耐心与温和。 。 正文 544：借你性命一用（上） 顾韵何时见过如此冒火的二叔？ 哪怕是二叔犯家族病导致身体不适，他也会克制着脾气不迁怒身边的人。 而今天…… 火气有点大。 懵逼的顾韵忍不住回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是不是被二叔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 “……二、二叔……小、小侄不敢！” 强烈的危机感从脚底板直冲脑门，让顾韵双膝一软，险些给二叔跪下认罪。 在黑衣保镖面前强势的他，此时却在自家二叔跟前怂成一团。 顾韵是真的怕二叔顾琞。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杨家大小姐、柳家大小姐？ 顾琞寒着脸：“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顾韵一怔。 鬼知道他错在哪里？ 以前用武力威胁顾琞保镖也不是没有过，但二叔每次都是小小斥责两句就揭过去了。 顾韵也有分寸，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顾琞势力还盛的时候对他的心腹动手，每次都是吓唬、泄愤，仅限于此。因此，当顾琞直接问他错在哪里的时候，顾韵整个人是懵逼的。 “……二、二叔……小侄错在目无尊长……” 顾琞脸色并未回温，盯着他的眼神还冷了好几度。 “呵，只有这样？” 顾韵垂着头攥着拳，内心挣扎犹豫。 难道让他跟顾琞身边养的一条狗鞠躬道歉吗？ 顾琞见顾韵没吱声，冷笑道：“不知道就回去好好反省，谁给你的权利带着一批人在这里耀武扬威要动武？顾韵，你记着——我还没死呢！顾家大小事情暂时还轮不到你全权做主！我三申五令让你克制反省，禁武学礼，收一收身上那些坏习性，你都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顾韵脸色青白。 万万没想到顾琞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呵斥自己。 “二叔……” 顾琞冷声道：“现在，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回去，别丢人现眼！” 顾韵心有不甘也只能将它们吞咽下肚子。 冲着顾琞微微鞠躬，如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带着自己的黑衣保镖离开。 他脚步飞快，似乎身后有地狱三头犬用死寂的眼神盯着他的背心，准备将他一口吞下。 不过，这天显然是不平静的。 顾韵还未走远，甚至没走出艾莎拉大酒店大厅的大门，楼上就爆发出一阵剧烈动静，连一楼都能感觉到明显的震颤。碎裂的玻璃混杂着透明的液体从八十一楼的高空坠落，哗啦啦砸在地上，随之下来的还有好几具全副武装的尸体。有些脑袋瓜坠地，碎成了软软的一滩血肉。 顾韵的保镖眼疾手快将他挡住，避免了被玻璃渣和血水溅到。 顾琞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俊美脸庞上的寒意如北极冰川一般。 他淡漠地询问道：“楼上是什么势力发动袭击，查到了没有？” 保镖心腹道：“回禀二爷，暂时还未查到。” 顾琞依旧淡定。 似乎在他头顶大楼的人不是在真刀真枪干架而是在聚众蹦迪。 “查到多少人了？” 保镖心腹羞惭地道：“这倒是查到了，只有两人。” “两人？”顾琞冷嘲着道，“两个人就将老杨给她女儿派的人打成这副狗熊模样，真丢人。” 保镖心腹们：“……” 的确是挺丢人的。 七大家族嫡系的护卫个个都是重金打造出来的精锐，被现有最强生物改造技术改造过。 不说以一敌百，但绝对称得上尖刀！ 结果却在这种地方被人打得找不到北，还被丢下八十一层高楼。 勉强留了一具全尸。 “二爷，我们要不要上去……帮个忙？” 杨家在七大家族的排名不高，但也是一块儿传承多年的老牌势力，祖上联姻，血缘关系错综复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七大家族就是浑然一体的。杨大小姐出事儿，袖手旁观不好。 顾琞冷哼着紧了紧肩头的格子风衣，毫不留情地道：“帮什么帮？自己惹出的烂摊子自己解决，将命丢了也是她活该。通知老杨自个儿过来给她闺女兜底，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女儿！” 说罢，顾琞直接走人了。 离开前还跟傅淼说了句。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八十一楼遭遇不明势力偷袭，早已混乱成一团。宾客能逃的都往下逃了，你那对朋友应该也差不多。你趁早离开，回去等消息吧，免得平白填进去一条命。” 傅淼微微垂头，不敢跟顾琞对视。 他觉得吧—— 大闹八十一楼的人，多半就是他的朋友了。 话说回来，七大家族内部关系也不如外界以为那么和谐嘛。 这个顾琞作为顾家掌舵人，对待杨家嫡系还真是半点儿不客气。 目送顾琞在保镖护卫下上了车。 傅淼伸长脖子看了看，确定车子开远了，立马趁着混乱闪人。 他脱下伪装奔去支援裴叶，却不知顾琞并未真正离开，反而让人开车绕了一大圈回来。 车子在艾莎拉大酒店附近停了下来。 顾琞坐在豪车后座，车窗摇下，他能清晰看到酒店高层时不时冒出的火光。 “我去散散心，你们在这里等着。” “是，二爷。” 开了车门，顾琞在心腹恭敬的目送中走入黑暗。 顾韶真是悔青了肠子。 他本意是过来给裴叶当个工具人背景板，谁晓得事态不受控制，他成了免费打手。 八十一楼在混战中被打得稀碎。 普通宾客大多逃了，只有少部分倒霉躺了。 这时候，顾韶才知道傅淼为何说裴叶这货可怕。 不仅能在监狱中称王称霸，出来也是横着走的大佬。 七大家族最精锐的尖刀护卫在她跟前就跟纸糊的一样，大多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人扭断脖子、击碎机械外骨骼、胸骨碎成了一片片……她还游刃有余，丝毫不见力竭之色。 顾韶以为是七大家族精锐不复往昔，掺了水…… 真正上手交锋才知道是裴叶这货开了挂。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事情要闹大了，他们会动用巨大杀伤性武器。” 届时别说一层八十一楼，人家连艾莎拉大酒店都能夷为平地。 “我知道，他们会发狠炸酒店，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裴叶心知肚明。 敌人不介意将酒楼炸上天，也不会将酒店客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之所以没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杨家大小姐还在艾莎拉大酒店没有撤离。这些人是在投鼠忌器，可不是因为别的。 所以—— 她要向杨大小姐借个东西。 借她的性命一用！ 正文 545：借你性命一用（中） “听着——我们得找到那位杨家的大小姐，然后拖延她，尽量为酒店群众争取疏散的时间。” 裴叶这话刚说出来，顾韶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奈何现在是枪林弹雨的混战，裴叶再不靠谱也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小伙伴，只能克制脾气。 但有一句话，顾韶不吐不快。 “看现在这局势，我们能顺利脱身都算福大命大了。你居然建议我们俩去拖延杨家大小姐？” 顾韶有些看不明白裴叶了，后者明明是闲得无聊、没事儿找事来酒宴，也许有他不知道的目的，但这些目的绝对不包括用自己性命作死，用性命为普通人争取生机，播撒人性光辉。 裴叶躲在掩体后方，脸不红气不喘。 尽管衣衫凌乱、瞧着有些狼狈，但眉眼却依旧淡定。 “不然呢？杨家大小姐要是一走了之，艾莎拉大酒店会被一炮打成平地吧？” 艾莎拉酒店整体有一百多楼，最应急的电梯应该被杨家大小姐一行人占据，普通酒店用户只能走电梯或者楼梯，哪种方式都需要时间。 大闹酒宴是为了救人。 但既然都出手救了，那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顾韶面容肃然，提醒裴叶道：“你这样的方式非常不冷静。艾莎拉大酒店会不会一炮轰成平地我不知道，但我们两个人，人单势孤没有火力，冲上去是绝对会被扫成马蜂窝！你懂吗？” 哪怕裴叶这个没改造过的纯人类能手撕顶尖生物改造精锐，但她不知道双拳难敌四手？ 敌人火力凶猛，他们俩根本没带什么东西，手上这个还是从尸体摸来的。 裴叶却笑着干掉个敌人，然后反问顾韶。 “你为什么加入自由军？只是为了让底层人拥有更好的生活，为那些不愿意接受黑塔资助的人向七大家族争取改变命运的权利？还是说，你仅仅是为了让普通人拥有生产的权利？” 顾韶不想在这种时候跟裴叶讨论这种立场问题。 敌人的枪口正在瞄准二人的要害，谈什么人生理想和立场？ 不是时候啊！ 裴叶却能一心二用。 她倏地笑道：“不论是权利也好，地位也罢，弱者是争取不到这些的，只能指望强者的授予、施舍。若他们不愿意，弱者跳得再高也打不到人家的膝盖。但，强如七大家族就没有顾虑了？他们用尽各种手段给人洗脑，高压政策之下依旧出现你们这些反抗他们的自由军……” 顾韶心急火燎。 常年淡漠的表情出现一丝罕见的不耐。 “你究竟想说什么？” 从决定作死去跟杨家大小姐护卫正面怼再到谈论加入自由军的初衷以及人生理想…… 话题扯得太远了。 裴叶道：“自由军缺了实力，而七大家族缺了民心与秩序。没有实力就没有发出诉求声音的能力，而没有民心与秩序约束，再豪华的轮船也会沉没。这个世界最需要的不是让普通人拥有生产自足的能力，最需要的是一群能制定秩序的人，他们能保护弱者也保护强者……” 顾韶焦躁的心平复些许。 当然，这也跟裴叶干掉大部分敌人有关。 承担的压力小了，顾韶也能按捺情绪听裴叶将这番话说完。 “你在给我上课？” 裴叶笑着道：“思想教育课。” 顾韶噗嗤一声笑出来，连肩头火辣辣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 “你还真是个怪人。” 裴叶道：“不——” 她这个字说得格外掷地有声，惹来顾韶的侧目。 裴叶倏地严肃：“我是军人。” 哪怕这里不是她熟悉的世界，而是个数据构成的游戏世界，这里的人只是一组组复杂的数字，但——哪怕是数据也有存在的意义。好歹也给她提供了功德，一走了之还真不是她风格。 “……所以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顾韶冷嘲道：“停止你的思想教育，别浪费时间了，走！” 裴叶干脆利落补了一枪，将八十一楼最后一个“工作人员”带走。 扬声道：“这就来。” 顾韶对拖延杨家大小姐这件事情并不抱希望。 酒店楼顶有停机坪，针对特殊客户还有专门的特殊电梯直通顶层。 八十一楼枪战发生这么久，那位大小姐多半也在保镖们的帮助下到楼顶了。 他们现在追赶也来不及。 裴叶却非常笃定地道：“不，他们还在爬楼梯呢。” 顾韶：“？？？” 裴叶还真没有撒谎，她暗中操控小纸人将杨家大小姐姐妹团的专用电梯卡住了。 别看小纸人个头小小，但每一个都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保证电梯用不了。 事实也正如此。 杨家大小姐今日份的倒霉可谓是接踵而至。 刚刚有了兴致点菜，好好跟姐妹潇洒一晚上，她甚至连给“新菜”用什么助兴的药物和p套餐都想好了，结果这时候烦人的未婚夫顾韵杀到，最糟糕的是顾韵他二叔顾琞居然也在。 杨家大小姐心头的火气一下子浇熄。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这时候又收到八十一楼护卫碰上两个来历不明的高手，几个照面就折损了三分之二。 杨家大小姐以及她的姐妹团立刻误以为裴叶二人是混进来的杀手。 七大家族行事肆无忌惮，暗搓搓要暗杀他们的人可不少。 若非如此，也不用出门带着那么一串保镖。 为了安全起见，她们选择坐应急电梯去楼顶停机坪。 万万没想到，电梯在这个时候坏了，普通客人的电梯又被占据着。 往上再爬三十多楼，往下却要走八十多楼…… 顾韶以为裴叶跟自己开玩笑。 万万没想到还真在停机坪堵到刚刚爬上来，一脸阴沉之色的杨家大小姐。 同时也听到这位大小姐泄愤的命令。 秉持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两个的原则，让艾莎拉大酒店上天。 “他们要飞了……” 裴叶二人是从酒店外爬上来的，二人如壁虎一般贴在外墙上。 壁虎裴叶淡定地笑着对壁虎顾韶道：“着什么急？”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听到停机坪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有人将所有私人直升飞机的桨叶拆了。 能拆的拆，不能拆的打折。 正文 546：借你性命一用（下） 顾韶无语。 直升飞机的桨叶全部被破坏了？ 从八十一楼开战到爬上酒店楼顶停机坪，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裴叶是怎么算准杨家大小姐一行人会爬楼梯？ 看这情形，直升机桨叶被破坏也在她算计之中。 “你有其他同伙？” 裴叶摇头笑道：“当然没有啦。” 顾韶根本不信裴叶的鬼话。 裴叶道：“信不信由你，反正现在这个局面对我们来说是有益的。” 杨家大小姐重新调来直升飞机也需要时间，正中裴叶下怀，但她不敢低估七大家族的底蕴。 几分钟内调一架直升飞机根本不是难事。 因此—— 裴叶正准备有下一步动作，杨家大小姐的保镖冲着裴叶二人的方向开了一枪。 这一声枪响只是开胃菜，之后接着一串乱扫。 待枪声停歇，杨家大小姐脸色阴沉。 “果然是杀手……” 这些贱民真是越来越拎不清楚。 以前杀手组织只敢挑软柿子捏，暗杀七大家族的旁支。 失败居多，成功极少。 随着这些年的经营，这些杀手组织也被七大家族慢慢渗透，逐渐成了七大家族暗中清理异端的尖刀。 但也有漏网之鱼。 她真没想到这些不成器的漏网之鱼，敢一上手就暗杀嫡系。 “过去，不留活口。” 尽管杀手就在暗中躲着，但杨家大小姐丝毫不见慌张。 保镖们都是生物改造中的精锐，能力各种各样。 刚才识破裴叶符篆伪装的便是其中之一。 他不知道暗中有几个敌人，但他知道那个方位给自己的感觉有异常。 毫不犹豫开了枪。 裴叶拎着顾韶躲开，二人也从外墙爬上了顶楼。 “他们来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韶真怕裴叶口中说出一句“正面刚，莽上去”之类的话。 裴叶道：“没事，淡定。” 然后—— 分分钟被打脸。 敌人的枪口始终对着他们的方向，尽管没有瞄准，但一通扫射也让人头疼。 顾韶也看出了门道。 敌人并未发现他们的踪影，只是根据其中一个感知能力强大的生物改造者判断大致方向。 而营造出这一切的人，是裴叶。 “你不是纯人类。” 如果她是纯人类，他们两人早就露在敌人眼中，而不是靠着感知能力判断大致位置。 裴叶懒得纠正。 同时也对七大家族这边的生物改造技术产生一定的好奇心。 第一个世界的符篆非常好用，百试百灵。 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不太科学的科学世界不太奏效了。 裴叶拎着顾韶躲避，杨家大小姐这边也逐渐从镇定多了几分不耐。 枪声没有听过，而枪口指着的位置也在不断变动，这说明暗中的敌人并未死。 她第一次觉得这些保镖如此废物。 连个不入流的杀手也干不掉。 保镖道：“大小姐，这回的人有些棘手，还请您暂时退到楼下。” 杀手是干啥的？ 暗中收割人头的。 无法被人发现击毙的杀手，基本能在杀手界横着走了。 楼顶空间太空旷，很容易被杀手偷了人头。 若非他们这边的感知生物改造者很给力，能逼着杀手东躲西藏，还真就危险了。 杨家大小姐气得没说话，姐妹团替她发声。 “再棘手能难倒你们？快将人解决了！大小姐掉了一根汗毛，你们家族的人填上都不够！” 保镖温顺地点头，不敢有丁点儿回嘴的心思。 杨家大小姐也是惜命的，第一时间听从了保镖的建议。 另一处，那位感知的生物改造者也冷汗涔涔。 因为敌人的气息从一道分成了好几道，每一道都在移动，分不出真假。 他想不出什么动物能赋予人这样的改造能力？ 蚯蚓吗？ 当然不是蚯蚓了。 如果以裴叶的视角去看，便能看到保镖们的枪口正追着几个欢快奔跑的小纸人。 小纸人们旋转跳跃闭着眼。 如果给它们剪条纸带，估计还能舞一段花样体操。 真正的正主收敛了气息，撤掉了敛息隐身的符篆，如一道灰烟般飘着避开了保镖们的视线。 小纸人和顾韶正吸引火力，她的动作无人发现。 被枪火追着跑的顾琞：“……” 要不是他的改造能力特殊，早就被射成筛子了。 他再度后悔踩了这趟浑水。 另一处，正要焦急下天台的杨家大小姐一行人也露出了急色。 她们任性妄为不假，但更加惜命。 原以为是跟以前一样的小喽啰，不值得她们多看一眼，保镖们就能干掉潜在隐患，万万没想到踢到了铁板。敌人明显是组队来的，八十一楼的混乱以及停机坪被破坏的直升飞机和突然故障的电梯……要说不是图谋已久，她们都不相信。思及此，姐妹团们脸色更阴沉。 杨家大小姐倒是镇定，未见多少异色。 “顾琞和顾韵怎么没上来？” 楼上这么大的阵仗，几乎要将酒店打穿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保镖道：“顾韵被顾琞二爷赶回去了，倒像是专门来堵侄子的。” 简而言之，人家叔侄俩就是路过的。 杨家大小姐道：“通讯过去，请求支援。” 顾家和杨家的婚约还热乎呢。 她要是在这里出事，顾家那边也说不过去。 大小姐不认为自己会丧命，但也不喜欢性命被人威胁的感觉。 保镖神色凝重道：“联系不上。” 杨家大小姐道：“那就联系家里的人。” 保镖早就这么做了，但最快支援也要三分钟。 他们连敌人长什么样、躲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熬过这三分钟不容易。 杨家大小姐为了稳住人心，冷嗤了句。 “这些杀手也不敢动我。” 杀手动手大多求利，而世上比七大家族还富裕的势力是不存在的。 早些年闹得厉害的杀手组织，还不是被金钱权利腐蚀了，成了他们脚下的走狗？ “回头查查今天在酒店登记过的人，个个都有嫌疑……” 气氛略有松缓，但变故就在这一瞬发生。 原先将杨家大小姐她们团团保护着的保镖突然软了下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勇气可嘉，原先只是想借您一用，达到目的就行了，现在么——” 耳后的低语冷得像是贴着颈部的死神镰刀的刀锋。 “我想借你的命！” 正文 547：借走了 尽管死神镰刀逼近，杨家大小姐也没露出多少惊慌。 “你要跟我借命？借多久？” 裴叶听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手指捏着她的要害，并未松开也没用力，指尖能清晰感觉到颈部肌肤下有力的脉搏跳动，呼吸与心跳频率加快。 裴叶就喜欢敌人内心慌乱，面上还要故作镇定拖延时间的样子。 因为人在危机中会爆发潜力，什么有趣的话都说得出来。 “借多久？我这人借东西，一向是有借无还的，借来就是我的了。” 杨家大小姐内心暗骂那群吃干饭的保镖不给力。 每年耗费天文数字养着他们，关键时刻居然一个都用不上。 经历最顶尖生物改造，居然连个不知名杀手组织都拦不住，还让杀手威胁到了自己。 杨家大小姐微微仰着脖子，唇角溢出一缕自信的笑。 “哦？是吗？”裴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要自己的命，这便是个好消息，她心下稳了三分，以为裴叶是想借此跟自己谈判，“但我也以为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钱财买不到的，只要出的代价足够高。不知道在杀手小姐这里，我这条命报价多少？我愿意将它买回来，双倍的价格。” 裴叶扼着杨家大小姐的脖子，迫使她跟着自己从楼梯上倒着往下走。 “大小姐不愧出身名门，死到临头还能镇定。” 裴叶抬脚将拦路的尸体踢到一边，其中不仅有保镖还有杨家大小姐的姐妹淘。 随着位置挪动，杨家大小姐转动眼珠子也瞧见了同伴们的死相。 几乎每一个都是被巨力扭断了脖子。 姐妹淘也就罢了，保镖们各个穿着最精良的机械外骨骼，连这样都死得猝不及防，脸上还残留着生前还未来得及反应的表情。这一刻，冷意如蚕吐丝，将她心脏慢慢裹了起来。 “如果你真想杀我，那不管我咒骂讨饶还是别的，横竖都是死，为何不死得有尊严一些？” 裴叶冷笑“说得有道理。” 杨家大小姐行为再荒诞残忍，那也是七大家族出身，骨子里有自己的骄傲。碰见危险不懂得利用优势脱险，反而对敌人下跪、痛哭流涕，这种愚蠢又没有骨气的行为她也做不出来。 “那么——为何现在不杀我呢？” 即使脖子落在敌人手中，她饱满的红唇依旧能扬起自信淡然的笑。 裴叶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杀你？” 杨家大小姐道“因为我这条命，活着比死了值钱，活着才能给予你更多的利益。” 裴叶“……” 如果她是个正经杀手，杨家大小姐这话的确没毛病。 所谓杀手就是为了利益而暗杀的职业。 一辈子刀口舔血，拿自己的命和目标的命换钱，每一票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暴利。 如果干一票能抵得上十票，临阵反水被暗杀目标收买去干委托人也是常事。 “您还真是高看我了，小本生意讲的是信誉。” 杨家大小姐嗤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 杀手讲什么信誉？ 都是杀人赚钱，人家当然愿意赚钱多的那一单。 若非如此，那几个被七大家族渗透掌控的杀手组织又怎么说？ “小本生意能赚多少？” 杨家大小姐冷静反问裴叶。 裴叶道“勉强养家糊口吧。” 杨家大小姐道“但我能让你过上世界上最奢华的生活，让你和家人都能享受最好的待遇。” “在我杀了你的姐妹淘以及一堆保镖之后？” 姐妹，这心胸够宽广的。 杨家大小姐浑然不介意地道“你杀了他们，不能证明别的，只能证明他们废物——他们对不起我家给出的优待，同时也证明你的价值比他们之和还要高。你说那几个‘姐妹淘’，不过是平日奉承我最多的几个，我缺什么都不缺这种所谓的‘朋友’，多几个少几个都无所谓。” 裴叶闻言顿了顿，忍不住失笑。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冷心薄情，适合干大事情的。但我怎么知道大小姐不会出尔反尔呢？您翻脸不认人的本事优秀得过了头，我觉得这桩买卖风险太大，还是求个保底稳妥。” 没有底线没有原则的牺牲，这种人说的话很难相信。 愿意相信的，多半是个赌徒。 裴叶会赌却不嗜赌，风险太大的时候，她更喜欢拿个保底。 最后—— “大小姐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话吗？” 裴叶说完上一句话，杨家大小姐便意识到了危机，此时更是心中微慌。 “为什么？” 裴叶低哑笑笑“给一个人希望，再亲手将其摧毁，那时的眼神是最迷人的，您看是不是？” 二人这时站在楼道内的消防器械前。 杨家大小姐透过器械上的玻璃倒影瞧见扼着自己脖子的人。 一个扎着长马尾的年轻女性。 哪怕倒影模糊，也能看得出后者五官的优秀。 同时，杨家大小姐也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你也觉得我的眼神很迷人？” 裴叶望着玻璃上的倒影。 “是的，很迷人。” 但还缺了画龙点睛的一笔，需要点儿人血才能将其神韵勾勒出来。 正欲动手，杨家大小姐倒影中的眼睛却闪过一缕绿色幽光。 只见她如灵蛇般扭着滑出裴叶的禁锢，同时右手快如闪电地抽出枪支，以两三步的近距离冲着裴叶开了一枪。枪声响起，裴叶面上带着残留的惊愕倒地，鲜血很快将地面洇湿。 “何必呢——” 杨家大小姐又冲着倒地的人头开了数枪。 看着人死得不能再死了，她才微微喘了口气，但神经仍旧不敢松懈。 杀手不只有一个，她得尽快离开这里。 思及此，杨家大小姐将价值不凡的外套与首饰全部脱下丢在血泊附近，再将波浪长发束起，伪装成普通酒店客人。只要混入人群再联系上家里派来的人，她就彻底安全了。 想起今晚的遭遇，心里只剩郁闷和对杀手组织的痛恨。 还未等她下几部台阶，耳边又传来有些熟悉的轻笑。 “原来你的改造能力是通过声音和目光催眠么？” 强烈的危机感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最后跟你说一句——我要借的东西，也从没有我借不到的。” 裴叶松开手，杨家大小姐脖子和身体扭曲超过了一百八十度，睁大的眼睛还直直面着裴叶。 。 正文 547：借走了 尽管死神镰刀逼近，杨家大小姐也没露出多少惊慌。 “你要跟我借命？借多久？” 裴叶听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手指捏着她的要害，并未松开也没用力，指尖能清晰感觉到颈部肌肤下有力的脉搏跳动，呼吸与心跳频率加快。 裴叶就喜欢敌人内心慌乱，面上还要故作镇定拖延时间的样子。 因为人在危机中会爆发潜力，什么有趣的话都说得出来。 “借多久？我这人借东西，一向是有借无还的，借来就是我的了。” 杨家大小姐内心暗骂那群吃干饭的保镖不给力。 每年耗费天文数字养着他们，关键时刻居然一个都用不上。 经历最顶尖生物改造，居然连个不知名杀手组织都拦不住，还让杀手威胁到了自己。 杨家大小姐微微仰着脖子，唇角溢出一缕自信的笑。 “哦？是吗？”裴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要自己的命，这便是个好消息，她心下稳了三分，以为裴叶是想借此跟自己谈判，“但我也以为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钱财买不到的，只要出的代价足够高。不知道在杀手小姐这里，我这条命报价多少？我愿意将它买回来，双倍的价格。” 裴叶扼着杨家大小姐的脖子，迫使她跟着自己从楼梯上倒着往下走。 “大小姐不愧出身名门，死到临头还能镇定。” 裴叶抬脚将拦路的尸体踢到一边，其中不仅有保镖还有杨家大小姐的姐妹淘。 随着位置挪动，杨家大小姐转动眼珠子也瞧见了同伴们的死相。 几乎每一个都是被巨力扭断了脖子。 姐妹淘也就罢了，保镖们各个穿着最精良的机械外骨骼，连这样都死得猝不及防，脸上还残留着生前还未来得及反应的表情。这一刻，冷意如蚕吐丝，将她心脏慢慢裹了起来。 “如果你真想杀我，那不管我咒骂讨饶还是别的，横竖都是死，为何不死得有尊严一些？” 裴叶冷笑“说得有道理。” 杨家大小姐行为再荒诞残忍，那也是七大家族出身，骨子里有自己的骄傲。碰见危险不懂得利用优势脱险，反而对敌人下跪、痛哭流涕，这种愚蠢又没有骨气的行为她也做不出来。 “那么——为何现在不杀我呢？” 即使脖子落在敌人手中，她饱满的红唇依旧能扬起自信淡然的笑。 裴叶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杀你？” 杨家大小姐道“因为我这条命，活着比死了值钱，活着才能给予你更多的利益。” 裴叶“……” 如果她是个正经杀手，杨家大小姐这话的确没毛病。 所谓杀手就是为了利益而暗杀的职业。 一辈子刀口舔血，拿自己的命和目标的命换钱，每一票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暴利。 如果干一票能抵得上十票，临阵反水被暗杀目标收买去干委托人也是常事。 “您还真是高看我了，小本生意讲的是信誉。” 杨家大小姐嗤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 杀手讲什么信誉？ 都是杀人赚钱，人家当然愿意赚钱多的那一单。 若非如此，那几个被七大家族渗透掌控的杀手组织又怎么说？ “小本生意能赚多少？” 杨家大小姐冷静反问裴叶。 裴叶道“勉强养家糊口吧。” 杨家大小姐道“但我能让你过上世界上最奢华的生活，让你和家人都能享受最好的待遇。” “在我杀了你的姐妹淘以及一堆保镖之后？” 姐妹，这心胸够宽广的。 杨家大小姐浑然不介意地道“你杀了他们，不能证明别的，只能证明他们废物——他们对不起我家给出的优待，同时也证明你的价值比他们之和还要高。你说那几个‘姐妹淘’，不过是平日奉承我最多的几个，我缺什么都不缺这种所谓的‘朋友’，多几个少几个都无所谓。” 裴叶闻言顿了顿，忍不住失笑。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冷心薄情，适合干大事情的。但我怎么知道大小姐不会出尔反尔呢？您翻脸不认人的本事优秀得过了头，我觉得这桩买卖风险太大，还是求个保底稳妥。” 没有底线没有原则的牺牲，这种人说的话很难相信。 愿意相信的，多半是个赌徒。 裴叶会赌却不嗜赌，风险太大的时候，她更喜欢拿个保底。 最后—— “大小姐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话吗？” 裴叶说完上一句话，杨家大小姐便意识到了危机，此时更是心中微慌。 “为什么？” 裴叶低哑笑笑“给一个人希望，再亲手将其摧毁，那时的眼神是最迷人的，您看是不是？” 二人这时站在楼道内的消防器械前。 杨家大小姐透过器械上的玻璃倒影瞧见扼着自己脖子的人。 一个扎着长马尾的年轻女性。 哪怕倒影模糊，也能看得出后者五官的优秀。 同时，杨家大小姐也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你也觉得我的眼神很迷人？” 裴叶望着玻璃上的倒影。 “是的，很迷人。” 但还缺了画龙点睛的一笔，需要点儿人血才能将其神韵勾勒出来。 正欲动手，杨家大小姐倒影中的眼睛却闪过一缕绿色幽光。 只见她如灵蛇般扭着滑出裴叶的禁锢，同时右手快如闪电地抽出枪支，以两三步的近距离冲着裴叶开了一枪。枪声响起，裴叶面上带着残留的惊愕倒地，鲜血很快将地面洇湿。 “何必呢——” 杨家大小姐又冲着倒地的人头开了数枪。 看着人死得不能再死了，她才微微喘了口气，但神经仍旧不敢松懈。 杀手不只有一个，她得尽快离开这里。 思及此，杨家大小姐将价值不凡的外套与首饰全部脱下丢在血泊附近，再将波浪长发束起，伪装成普通酒店客人。只要混入人群再联系上家里派来的人，她就彻底安全了。 想起今晚的遭遇，心里只剩郁闷和对杀手组织的痛恨。 还未等她下几部台阶，耳边又传来有些熟悉的轻笑。 “原来你的改造能力是通过声音和目光催眠么？” 强烈的危机感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最后跟你说一句——我要借的东西，也从没有我借不到的。” 裴叶松开手，杨家大小姐脖子和身体扭曲超过了一百八十度，睁大的眼睛还直直面着裴叶。 。 正文 548：善后 “啧，人死了会很麻烦啊。” 裴叶蹲下来瞧着死不瞑目的杨家大小姐，仔细端详她的脸。 低声咕哝道“我虽然不怕麻烦，但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让你再‘活’一会儿吧。” 说罢，只见裴叶抬手轻拍杨家大小姐的左肩头，将手心符篆打入她的身体，浅金色的纹路活了般蠕动着钻入杨家大小姐的左胸，没一会儿便消失不见。再数息，裴叶在她耳边拍手。 “一、二、三，大小姐，您该醒了！” 话音落下，已经气绝身亡的杨家大小姐动了动四肢，动作生硬地从地上爬起来。 不过她的脑袋是歪的，不得不伸出手将脖子重新扭正回来。 整个过程既安静又诡异，杨家大小姐表情平静地没有丝毫波动。 她似乎有些强迫症，脖子有一点儿不正便要整一整，还费劲儿将错位扭曲的颈椎掰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她一动不动地安静站着。 裴叶对她下指令“记得——你现在还活着，顺利回到了杨家还好好睡了一觉。懂了吗？” 杨家大小姐木楞地点头。 “懂了。” 裴叶又在杨家大小姐眼前打了个响指。 “回去吧，有个好梦。” 这是她在第一个游戏副本学来的玄门术法之一。 禁锢魂魄、阻碍轮回、奴役死者，一些不入流的天师会用这个办法欺骗乡下未开化的村民，但他们实力有限，顶多让尸体诈个尸，实力稍微强一些的也只能让尸体如僵尸般蹦跶两下。 裴叶跟他们不一样。 她能让尸体在被禁锢魂魄的影响下如生前一般灵活行走，针对外界的刺激给予反应，从而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 因为被施术者能行动是借了施术者给予的力量，一旦力量耗尽或者尸体腐烂到某种程度，还是会露馅儿的。 尸体腐烂发臭很快，但裴叶只是利用杨家大小姐的尸体保住艾莎拉大酒店无辜客人，错开真正死亡时间和死亡地点，理论上这点儿时间完全够用。 “你们俩也太慢了。” 处理好麻烦，收拾了小尾巴，裴叶正准备回道顶楼停机坪，却在半道上碰见了傅淼和顾韶。 顾韶脸色惨白地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和肩头，鲜血在白衬衫上格外刺目。 “你好意思说这话？” 傅淼好些，没挂彩，但领结和衬衫扣子丢了两颗，衣服跟梅菜干一般皱巴巴的。 “我当然好意思了。要是我菜一些，刚才就跪了啊。” 催眠这种能力不管搁在什么时候都相当棘手。 杨家大小姐的改造能力是催眠，能制造以假乱真的幻境，让人怎么死都不知道。 哪怕精神够强，不会被完全催眠，神经反应也会一定受影响，扰乱出手时机的判断。 例如闪躲慢一点点儿，心脏极有可能被一枪洞穿。 杨家大小姐运气也够差的，碰上了裴叶。 别说一个她，哪怕一百个她叠加在一起也很难让裴叶产生一丝丝的恍惚，因为二者的精神强度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杨家大小姐是试图对裴叶催眠，结果撞到了铁板被自动反弹回来反催眠了。 ┓(′?`)┏ “你死在下边也跟我们无关。”傅淼几乎要翻白眼，用看似平静实则酝酿着风暴的声音强调，“……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正面跟杨家精锐发生冲突，他们的报复你扛不起。” 傅淼爬上顶楼的时候险些被那架势吓到。 幸好他与顾韶是老搭档，二人的改造能力互补，险险将敌人干翻。 还未喘口气，他追问小伙伴裴叶的下落。 顾韶说她去追杀杨家大小姐一行人。 傅淼有些担心。 这大半天没动静，不会被杨家保镖反杀了吧？ 正准备下去探一探，没走两步裴叶就上来跟他们会合了，居然还嫌弃他们俩慢。 这说的是人话吗！ “报复？”裴叶笑得意味深长，露出两排整整齐齐又雪白的牙，看着瘆人，她从怀中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道，“那也得他们知道是我干的才行……你说无凭无据的，怎么能平白污蔑人？” 傅淼蹙起的眉头缓慢平复下来。 “你确定？” “我确定。” 顾韶问裴叶“你刚才下去追杨家那位，追到了？” 裴叶点燃烟，呼了口气“追到了，但在这里杀她不好，牵连太多人，我就让她回家再‘死’。” 顾韶二人一脸不解。 什么叫让人回家再死？ 裴叶弹掉烟灰“你们回头会知道，如果杨家有发讣告的习惯……” “讣告？杨家那位……真死了？” “必死无疑。” 顾韶和傅淼不相信，但…… 万一呢！ “如果人真的死了……七大家族中的顾杨两家兴许会交恶……” 傅淼脑中浮现顾琞和顾韵叔侄离开的情形。 “这跟顾家有什么联系？” 提问的人是顾韶。 傅淼只能将自己今晚的经历说一遍。 “我被人绊住了才没第一时间跟你们会合——我在艾莎拉酒店碰见了顾家掌舵人，顾二爷顾琞，还有他侄子顾韵。” 傅淼省略做奶茶那段，也没告诉小伙伴这位顾二爷居然会收藏花轻轻的美食录播，还是个不怕糖尿病的重度甜味爱好者。 “……但你们大闹酒宴的时候，这叔侄走了。” 虽说杨家大小姐是回去才“死”的，但保不齐杨家族长痛失爱女，牵连顾家。 “顾家叔侄？” 顾韶出现一瞬的不自然。 不过他平时就没有太剧烈的情绪起伏，傅淼也未注意到他。 唯独裴叶余光瞥见了。 裴叶提议“……不管怎么说，艾莎拉大酒店不安全，我们趁早脚底抹油遛了好。” 三人很快趁乱混了出去。 顾韶说有事要先离开。 傅淼担心阻拦“你还受着伤！” 顾韶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伤而已，我处理完就回来跟你会合。” 虽说二人是自由军的搭档，但二人的交流大多是公事，私底下很少会干涉对方。 傅淼道“好，那你小心。” 顾韶看了一眼还冒着火光的艾莎拉大酒店方向，点头应下。 傅淼回了前几天落脚的旅店，裴叶则戴上口罩围巾和宽大风衣，准备搭公交车回花轻轻家。 三人转身分开的时候，裴叶掩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 一只小纸人悄咪咪地、蹑手蹑脚地踩着黑影跟上顾韶的方向。 。 正文 549：顾家大少爷 距离艾莎拉大酒店数百米远的地方，某座高楼天台。 这座高楼虽然没有艾莎拉大酒店那样一百多层，但站在天台边缘往下看，底下的人影也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 披着格子风衣的男人依靠在天台栏杆旁，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一枚打火机，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藏在阴影中，唯独打火机火光出现的那瞬才能隐约看到他的侧颜。 这是个相貌异常优秀、堪称完美的男性。 过了许久，天台楼梯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吱呀，沉重的大门被打开，走上来一个一半俊如潘安，一半丑如厉鬼的青年。 无疑的，这人是借口说“有事离开”的顾韶。 顾韶走上天台左右环顾一圈，瞧见依靠在栏杆旁的男人，迈步上前。 二人距离三四米，顾韶停下脚步。 “离开家才多久，连见了长辈该行礼的教养都丢了？” 格子风衣男人直起身，顺势收起手中的打火机。 他嘴上说话有些冲，但仔细听语气却透着几分跟顾韶的亲昵与熟稔。 很显然，他与顾韶相识。 顾韶也没辩解，垂首唤了一声“二叔。” “哼，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忘了。” 格子风衣男人在栏杆旁的水泥台上坐下，看了一眼身边的位置。 顾韶上前在一旁落座。 “二叔又犯病了？” 看着还有些严重，他极少见顾琞会有如此严厉又“刻薄”的时候。 思来想去应该是家族遗传病的影响。 顾琞微微偏首看着大侄子“前不久刚犯，现在已经缓和了。” “二叔……怎么会在那家酒店？” 顾琞不答反问“怎么，你投靠的组织向你下暗杀我的任务？” 顾韶连连摇头。 “二叔，您也知道自由军不是干这事的。” 顾琞嗤了一声。 “天真。” 不知道是说自由军天真还是说顾韶的想法天真。 是的，从以上对话便能知道顾韶是顾家嫡系长子，也是多年不曾露面的传说中不知死了没有的病秧子。 因为顾韶的“身体不好”，外界都默认顾韵才是下一任的接班人。 除顾琞和顾琞的几个心腹，无人知道这位大少爷不仅身体倍儿好，改造能力强，还混入了七大家族的敌对势力自由军。 可这位大少爷不是去当卧底，而是真情实感地加入其中。 顾韶无奈道“即使真有这样的任务，失败几率高达百分之百，没谁嫌弃自己命长。” 顾琞挺受用，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现在知道拍马屁了？” 顾韶“……” _(:3)∠)_ 二叔今天火气莫名有些大啊，看样子犯病真不轻。 顾琞问大侄子。 “瞧你的样子，你这些年在外过得不是很好，真不考虑回家？” 顾韶摇头拒绝。 “还不肯回来，怎么，你真在自由军找到自己想走的路了？” 关于顾家嫡系大少爷为何不好好继承家业反而跑去加入自由军，里边儿的陈年旧事有些多。 归根结底还是顾韶跟其他人的思想不太一样，他与他人的共情能力太强，总能被不幸的事情影响，继而产生同情心。 这点，顾二爷非常清楚。 在侄子眼中，给予他一切的家族，在他眼中是制造罪恶的罪魁祸首。 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出身带来的所有特权，学习先辈，一代一代地醉生梦死。 年幼的顾韶曾问自家父亲。 为何贫民窟、普通区以及富人区差别会这么大？ 那些人做错什么了吗？ 父亲斥责他想得多。 他生来就是顾家长子，天之骄子，从根源上、血统上就跟那些低贱的人不一样。 【……那些人都不配跟我们一样被称为人，他们就是畜牲……】 不知是谁跟他说过这话，顾韶记不得说话的人的模样，却深深记得那人不屑又轻蔑的语气。 顾韶又问。 【如果我不是出生在顾家，而是普通人……】 那人便冷笑着嘲讽【那你就是最低等的贱民，我一弹夹打死十几二十几那种……】 顾韶听了生不出庆幸，只觉得浑身一冷。 他不是幸运儿，他是幸存者。 身边人都享受着出身给予的特权，连同胞弟弟七八岁也暴怒打死过家中的女仆，用一种极为残忍的手段，让死亡变得漫长而恐怖。所有人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唯独顾韶被吓得呆愣原地不敢再亲近这个胞弟—— 胞弟明明做错了！ 但父亲不仅没有斥责、纠正，反而薄凉说那个女仆不长眼。 他曾见过父亲搂着那个女仆，说她是甜心小可爱，也曾撞见他们衣衫不整…… 二叔告诉他，他父亲跟女仆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女方大概是排行不知第几的小n。 两个人有身体关系。 但她被胞弟生气打死的时候，他却从父亲眼中看不到半点儿多余的感情…… 冷漠而空洞。 当他疑惑质问，二人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他做错了吗？ 他说错了吗？ 唯独家中的二叔跟他说没有。 【小子，你是顾家难得的、罕见的正常人了。】 二叔能理解他内心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彷徨，让顾韶有种碰见同伴的安心感。 后来父亲暴毙，二叔上位掌权，不少人都怀疑是二叔做了手脚。 即使胞弟顾韵不止一次猜测二叔有问题，顾韶也从未怀疑。 二叔跟顾家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某日，他看到有关自由军的消息，心里某根弦被触动，仿佛旅途中的迷路人隐隐约约看到了路标牌那般狂喜。 顾韶疯狂搜集自由军相关内容，越看越觉得自己应该待在自由军…… 于是，小屁孩儿顾家大少爷就跑到二叔跟前说要加入自由军。 “你要去当卧底？” 顾韶摇头“不是，我要真正加入其中。” 二叔愕然一瞬。 “……然后……对抗家里？” 顾韶道“也不是，我想帮助他们真正争取作为人的谋生权利。二叔，他们一出生就是普通人或者在贫民窟，这不是他们的错。没有任何错的人，为什么要用一生受这种折磨？” 他以为会被二叔拎起来暴揍一顿。 毕竟，犯二的大侄子看着有些瓜兮兮。 结果却是二叔准许他去自由军，这些年也从不过问他在那里混得如何，不探听消息，完完全全地放任自由。 唯独这次是主动跟他联系，看着也像是唠家常，顺便联络一下叔侄感情。 顾韶“……” 如果二叔火气别这么大，那就完美了。 。 正文 550：放开老纸 “二叔，杨家最近大概会有变动。” 顾韶迟疑了两秒，犹豫之后还是说了这话。如果艾莎拉大酒店的事情是自由军搞出来的，他会守口如瓶，但搞事者是裴叶，顾韶担心二叔顾琞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便简单提醒了一句。 “杨家？怎么，杨家那个大闺女死了？” 顾琞只是随口一说，精准猜中了问题的核心。 顾韶随意道“多半还真是要死，如果那个叫裴叶的奇怪女人没有夸海口的话。” 从顾韶口中听到“裴叶”的名字，顾琞搁在口袋翻转打火机的姿势一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这个名字耳熟。” 顾韶心下大惊“二叔，你认识她？” 难不成裴叶不是什么普通人，也有隐藏背景，是七大家族的人？ 顾琞斜了愚蠢的大侄子一眼。 他凉凉地道“我刚才听你那个搭档说的，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给我找了个侄媳妇。” 顾韶听得有些懵。 嘛玩意儿？ 侄媳妇？ 懵逼的他没注意到顾琞口吻不太正常。 他猜测是傅淼为了圆谎扯了什么古怪人设。 忍不住开腔解释清楚。 “二叔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我跟她可没什么关系。”顾韶直言否认，只差摇头跟拨浪鼓一样了，二叔这个脑洞有些可怕啊，“那个女人来历成迷，鬼知道她是哪一方的人，谁敢沾手？” 顾琞也道“算你还有理智。” 顾韶道“二叔就放心好了，家族病症还没在我身上出现，我脑子清醒得很。” 如果家族遗传病犯了，没有及时获得缓解，的确有可能被折磨得脑子失智 可他现在很清醒，不会做出不理智的蠢事儿。 思及此，顾韶忍不住心中一暖。 尽管二叔比他大不了几岁，但在他心中，二叔更有一个父亲的样子。 顾琞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家大侄子。 “二叔，顾韵……这些年怎么样了？” 顾韵是顾韶的胞弟，二人是同卵双生的亲兄弟。 除了顾韵，家里还有一个年纪最小的三弟。 顾琞嫌弃地道“这些年越发不着调了，顾家是绝对不可能交到他手中的。” 顾韶却无法替胞弟说什么好话。 顾家三兄弟，年纪最大的顾韶现在还没有发病，而他的胞弟在四五岁就显露了家族遗传病。 再加上父亲早些年对顾韵的纵容溺爱，顾韵的确是一言难尽。 二叔看不上他也正常。 反正还有三弟，再不济二叔去结婚，顾家这一代总不会挑不出个继承人。 “我相信二叔的眼光。” 顾琞倏地问自家大侄子。 “你真不考虑回到顾家？” 顾韶见二叔旧事重提，又一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顾琞道“在外漂流这么久，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这点还不如顾韵那个蠢货灵光。” 顾韶“……” 二叔今天火气的确是很大，见面怼了他好几回了。 但没办法，犯病的病人有特权，他会体谅的。 顾琞道“自由军太弱，要人没人、要财没财、要权也没权，只靠一群空有想法的人埋头苦干，根基不牢，随便一场集中清缴就能让自由军数十年的努力功亏一篑。我以为傅淼父母被刺杀这件事情能让你明白，还欣喜你愿意来见我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回到家族夺权。” 看着大侄子摇了摇头。 叹息着道“顾韶，你可真让我失望。” 顾韶“……” 自家二叔果然是整个七大家族脑回路最奇怪的人。 “二叔……我从没想过这事情……” 背叛家族加入自由军也就罢了，让顾韶返回顾家夺权，再暗搓搓支援自由军……他……顾韶顿了一下——这个想法似乎很不错？？？为什么二叔会这么热衷支持他卖七大家族人头？ 他以为二叔放任他加入自由军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如此骚的操作。 顾琞恨铁不成钢地问“你这些年在自由军都学了什么？” 顾韶“……” 自由军又不教这些无耻操作。 顾琞又道“你这么天真单纯，迟早要死在你弟手中。” 七大家族继承人争夺永远充斥着腥风血雨，每一代家主上位必然是踩着其他兄弟姐妹血肉的，顾琞有理由怀疑顾韶会是顾家三兄弟第一个被踢出局的。论心狠玩不过二弟顾韵，论扮猪吃老虎耍不过老三，顾韶这些年又不在顾家，根本没培养心腹人脉。他的身份在自由军还是课定时炸dan，一旦被揭穿，自由军容不下他，下场可想而知，顾琞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 顾韶道“二叔在，他们两个掀不起什么风浪。” 虽说他跟两个弟弟没什么感情，但也不愿意看到兄弟阋墙。 只要二叔还能压着他们，这一幕永远不会发生。 顾琞笑了笑道“但我不会一直在。” 顾韶听后心下骇然。 脑中浮现一个猜测。 “二叔……难道你的病已经到了那种地步？” 七大家族极少有长寿的，特别是遗传病爆发后，不知哪天就会突然发疯或者暴毙。 顾韶以为二叔这话是暗示他的遗传病已经恶化到活不了几年的程度。 顾琞没有解释，任由大侄子胡乱猜测。 “在我离开前，你都有反悔的机会。”顾琞对着大侄子道，“有些事情仅凭一腔热血是办不到的，这个世界的病灶已经沉疴到不用重药治不了的程度，自由军连缓解病情都不够格。最重要的是——你如果想守护什么人或者事物，手中没有力量只能任人宰割，看着他们被夺走。” 顾韶如往常冷着脸道“二叔很强，小侄不担心。” 他最亲近的亲人就是二叔了。 即使在夜风大的天台，叔侄二人的气氛还是带着暖意。 又说了一会儿话，顾琞的保镖传来信息，顾韶便借口先离开了。 他前脚刚离开，一片小纸人也蹑手蹑脚准备溜之大吉。 结果—— 溜…… 我溜…… 小纸人僵硬着挺直身体，浑身僵硬，与捏着它、将它拎起的家伙对视。 顾琞盯了一会儿，将其揣入口袋，隔着口袋拍了拍。 “谁剪的小玩意，怪可爱的。” 小纸人“qwq” 放来老纸，它要回到大可爱身边！！！ 。 正文 552：任务完成七分之二（下） 手机传来叮咚的声音，提示裴叶阿崽回来了。 自从晓得阿崽新工作进展不太顺利，裴叶非常在意崽儿的情况，它一回来就要关心两句。 点开【恋与养崽】界面，她发现没什么动静的游戏任务有了更新。 裴叶“？？？” 什么时候完成的？ 裴叶昨晚回来发现阿崽熬夜加班就没点开游戏，故而不知道副本支线任务有进展。 难道，她昨晚在艾莎拉大酒店做的事儿误打误撞完成了任务？ 亦或者说，她蹲家里触发了新任务的线索？ 她揣着疑惑翻开【系统记录】。 【大战！英雄！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 【队伍2/2】 【完成度2/7】 裴叶看到这一行字眉峰扬起，继续往下瞧。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完成特别任务‘色yu’】 与上一个任务一样，同样附带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放纵、不受控制的，沉溺rou体上的满足和刺激，无视、践踏道德给予的枷锁。】 这一句话后边儿还跟着几个鲜红的字。 【犯人——杨嬗】 杨嬗？？？ 裴叶蹙眉想起了昨晚被她杀掉，估摸着现在已经被发现死亡的杨家大小姐。 这个杨嬗就是指她么？ “第一个是‘嫉妒’，第二个是‘色yu’，又是七个支线任务……按照这个设定和规律，倒像是七宗罪。剩下五个会不会是‘暴食’、‘贪婪’、‘懒惰’、‘暴怒’和‘傲慢’？”裴叶摩挲着下巴，同时又想到了第一个任务周扬和第二个任务杨嬗，怀疑剩下的任务会和七大家族其他几家有联系。 但她线索不多，目前也才完成两个任务，之后的内容会不会顺着她的推测走还不一定呢。 思及此，裴叶给傅淼和顾韶发了信息。 “有查到周扬是谁的人吗？” 周扬被七大家族收买，但七大家族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商量，裴叶觉得他应该是其中一家或者一家旗下附属家族出面收买。一个小角色，还轮不到七大家族oss亲自出面招揽。 如果裴叶跟傅淼他们没有“过命”交情，二人是不会回答的。 但在回答之前，也得盘问一番。 “问这个做什么？” 裴叶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顾韶完全不理裴叶，倒是傅淼愿意搭理两句。 “你每次说‘好奇’，我都有不详的预感。” 血淋淋的现实告诉傅淼，裴叶的好奇心不满足，她会搞出更大的麻烦。 “周扬这事儿属于自由军内部秘密，详细内容我无法透露给你，只能透露一点儿。” 其实也不算透露。 七大家族各有擅长和分工，搞间谍事业的，多半是“吕家”无疑。 以往抓到的奸细大多都是“吕家”弄出来的。 “吕家？” 裴叶将这个信息记下来。 过了一会儿，傅淼忍不住厚颜问了句。 “收留你的花轻轻女士……今天下厨了吗？” 裴叶“……” “别想了，那都是我的！” 拉黑半小时！ 傅淼“……” 裴叶将细节丢到了脑后，准备日常打卡吸崽。 阿崽今天的心情超级不错的。 【阿崽回家了】 健身房运动一会儿，上楼洗澡再到洗衣房洗衣服，拾掇完再去书房翻找东西。 裴叶看着几乎大半个蛋都要栽进收纳箱的阿崽，忍不住好奇它在干什么。 许久，【系统记录】刷新了。 【阿崽翻找出了一叠彩色手工纸】 之后又翻出了美工刀、美工笔之类的物件。 将它们全都报到书桌前，认认真真地画了好几个线条小人。 裴叶调整视角偷窥。 小人是女性，圆形是脑袋，往上窜的一个细窄长方体是头发，眼睛就跟鸭蛋似的，鼻子是个躺着的3，嘴巴大张像是切开的半个西瓜。小人的身体是个正立的锐角等腰三角形，既代表了身体也等于小裙子，两条腿歪歪扭扭，脚丫子就是两个小圆球，画了几个凸代表脚指头。 裴叶看着阿崽的画作，瞬间就惊呆了。 崽儿…… 为什么你的画跟幼儿园一个水平？ 如此低幼的水平，要是哪天碰上需要一定绘画水平的工作，你怎么瞒天过海？ 裴叶忍不住考虑给阿崽报个美术班提高一下绘画技能。 裴叶各种嫌弃，但阿崽却非常欣赏，甚至还将桌上的画拿起来欣赏。 它认真给小人上了颜色。 头发用白色的蜡笔填充，眼睛是黑黑的，裴叶还发现阿崽涂得有些过火，小人的黑眼睛格外大，几乎能当成黑色烟熏眼影了，白色的裙子、黑色的蕾丝手套，黑色的小皮靴？？？ 小人张开“双臂”，圆球一样的手掌下拎着一颗超级大的蛋。 这颗蛋像是阿崽。 最后，阿崽还给小人画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帽子上面用颜色深一些的墨绿描出了几片竹叶。 阿崽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戳上印子，将它裱了起来，挂在床头。 裴叶围观了整个过程。 “阿崽……” 她唤了一声。 阿崽很开心地回应，并邀请她一起欣赏它画性大作后的作品。 “……好久没有动手了，有些手生……阿爸觉得怎么样？” 裴叶哆嗦问“嗯，很好……画上的人是谁？” 阿崽很骄傲又很自然地道“阿爸和阿崽呀。” 裴叶“……” 她有些无法直视阿崽充满“童趣”的房间了。 “崽，不用给阿爸省钱。” 阿崽茫然地冒出几个问号。 裴叶道“阿爸能给你报最好的画画班。” 阿崽蛋尖儿冒出一大串稀奇古怪的乱码，最后总结为一条【系统记录】。 【阿崽大受打击，自闭了，心情值-999】 裴叶“……” 她真的说不出违心夸赞的话啊。 光是那顶绿油油的帽子她就无法接受。 “阿崽，我其实哪里都满意的，但我不满意那顶帽子。” 阿崽仿佛抽噎地问她。 “阿爸不喜欢绿色了吗？绿色那么环保……” 裴叶“……” (╯‵□′)╯︵┻━┻ 这让她怎么继续回答啊。 她只能道“我其实没有特别喜欢或者特别讨厌的颜色，但这句话在阿崽跟前是不成立的。” 阿崽心情值加回来233。 裴叶继续道“我还是喜欢阿崽的白色蛋壳，绿色的阿崽会让我觉得生病了，我不喜欢。” 阿崽心情值继续加233。 裴叶搜肠刮肚继续哄崽儿。 待阿崽的心情值加回来，裴叶觉得自己对着崽儿说完一辈子的尬聊。 。 正文 553：这些食材有牌面 “大家好，我是美食主播花轻轻，今天我们要尝试红烧鸡爪这道菜。” 花轻轻今天穿着一身嫩粉的蝙蝠针织衫和纯黑色的宽松阔腿裤，围着一件红艳艳的格子围裙，宽大的衣衫将她衬得娇小可爱。直播刚一打开，打招呼的直播间观众就纷纷感叹主播今天又漂亮了，这么可爱的主播今天又会教他们什么美食呢？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口水直流。 人美嘴甜手艺好，这样的主播是上辈子拯救世界了吧？ “红烧鸡爪？这不是大大大前天做过的吗？” 随着越来越多观众被美食征服，不少定时追直播的小伙伴每天都要记菜谱。 甭管是什么奇葩东西，搁在主播手中就没有不能做菜入口的。 “主播大大大前天做的是可乐鸡爪，不是红烧鸡爪……” 这个世界并没有可乐这种肥宅快乐水，但是有类似的碳酸饮料，花轻轻就订了简易版本的可乐，跟工厂商讨了十几个版本才确定下来。可乐这种肥宅快乐水刚一上架就收获了直播间观众的喜爱，每次补货都秒空，花轻轻正考虑跟生产工厂商量增加产出，但又怕会惹来麻烦。 “红烧鸡爪(ˉ﹃ˉ)……听着就很好吃！” 第一次用鸡爪当食材的时候，不少观众是拒绝的。 那么干瘦又脏兮兮，鸡爪还经常性踩着鸡屎，这么脏怎么能入口？ 光是想想就觉得满嘴的鸡屎味道，他们真情实感表示了拒绝。 但……真香总会来，他们毫无防备就被“可乐鸡爪”征服，彻底沦陷，甚至不用花轻轻教导，举一反三弄了“可乐鸡翅”、“可乐鸡肝”、“可乐鸡肉”……鸡能扒拉下来的部位，他们都想试。 →_→ 甚至还有个小可爱做了“可乐鸡屁股”。 今天改成“红烧”，e…… 似乎又能愉快地打开新世界大门了呢。 花轻轻照常跟观众聊了几句，逐一介绍需要用到的食材，大多食材都是之前直播出现过的，她不用像以前一样浪费口水和精力介绍它们为什么能加入食物，偶尔有萌新提问也会有其他老观众抓着科普，气氛非常和谐。花轻轻让裴叶帮她切菜处理鸡爪，后者没怨言，乖乖照做。 她拎着一把金色小剪刀，在躲在暗中小纸人们嫉妒的围观下，给每一只鸡爪修剪指甲。 一边修剪一边吐槽。 “它们都是享受死后哀荣的鸡，死得其所。” 活着的鸡哪有资格让前任军团长纡尊降贵给修指甲。 因为胃口太大，再加上还要直播间售卖一部分，花轻轻这回的食材准备了二十多斤鸡爪。 裴叶手脚麻利地将指甲剪干净，再拎着菜刀，每只鸡爪都来了一刀，从中部切开，使鸡爪能更好入味。花轻轻作为孕妇工作量小很多，只需要将这些食材再清洗两遍，保证卫生就好。 “筱青姐，帮忙焯个水。” “嗯，来了，你站着别动。” 冷水下锅，再将切好的姜片香叶等物加入水中煮沸，去除鸡爪异味。 这些工序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累点，所以花轻轻只用站在一旁指挥裴叶去做就行。 一些懂行的直播间观众就这么默默看着，默默看着裴叶垂着头，安静用那双不知宰过多少人的手给鸡爪剪指甲、剁鸡爪、再给鸡爪去异味、煮好捞出来沥干水分……整个过程超级和谐，这些观众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难道连这样恐怖的狠角色也逃不掉美食的诱惑吗？ 一时间，他们不知道该感慨美食的魅力还是感慨主播的魅力。 最重要的是—— “今天的红烧鸡爪谁也别跟我抢！” “(ˉ▽￣～)切~~老子今天特地换了一条新网线，五十份鸡爪必有老子名额。” “哼，天真！新网线算什么？小爷不仅换了新网线，还六开！” “_(:3)∠)_与其谈这个，不如跟主播商量一下多卖几份，五十份真不够六万活粉抢的。” 直播间热度就是直播人数。 在其他主播开播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热度下，花轻轻的直播间就显得非常凄凉了。 一些萌新观众也是这么想的。 六万热度，里边儿货真价实的观众有个百分之一就不错了。 结果被老观众用单身二三十年的手速教做人。 “不能哦，五十份最多了。”花轻轻抱歉地双手合十，对着摄像头说道，“我身体不太好，目前干不了太重的活，一个人也做不了太多，因为有筱青姐帮助才能保持目前的产出量。大家可以去围脖平台关注我的账号，我会定期看后台信息，跟大家分享一些菜谱或者提前公开下一次直播的内容。如果大家也喜欢做菜、喜欢分享，可以在上面艾特我，我会检查作业呦。” 花轻轻很早之前就开通了个人账号，但关注量并不多。 她前世就是美食主播，账号都是她自己打理的，自然晓得如何经营。 观众们一听花轻轻说自己身体不好，立马就揪起了一颗心。 大家有关心的，有询问的，也有说自己住在富人区，能为花轻轻介绍医院的。 这时，一个以往不曾发过一句弹幕，但稳稳占据直播间榜首的粉丝【夜风你太温柔】的账号发了一条弹幕“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安排专业的家庭医疗团队去你家会诊看看？” 弹幕一出现，六万观众都炸了。 为什么呢？ 因为这条弹幕挂着个特殊淡金色头衔。 这种头衔数量稀少，唯有七大家族极其附属家族成员才能跟平台认证。 他们也拥有着极其多的特权，普通屁民只能脑补一二。 除了特权，他们还是每个主播都争相追逐的超级大金主，民间流传抱上他们中最细的一根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脱离原来的阶层，一跃成为富人区最靓的新贵，总之就是非常富。 不过—— 这位榜首之前没有这个淡金色头衔啊。 原先热闹的弹幕区少了一大部分，大家都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位跟他们不是一个次元的大佬。如果在其他直播间，大家伙儿大概要起哄让主播唱歌跳舞说情话，让大佬打赏，围观神豪撒钱现场。但这个直播间从开播到现在都是一股清流，打赏也都是大家伙儿凑的小额。 这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清贫了大半辈子的土瓦房突然空降一个浑身金灿灿的大金人！ 险些亮瞎他们的眼。 “大佬啥时候有这个头衔的？” 大佬是个好说话的人，人家发了一个腼腆的笑脸，附上一句话。 【夜风你太温柔】刚刚申请的，平台给通过了。 过了一会儿，大佬又发了一条。 【夜风你太温柔】前段时间做的珍珠奶茶很好喝。 花轻轻不懂里边儿的门道，还以为是个比较特殊的观众，笑着道了一句谢。 。 正文 554：一个小误会 直播间观众见花轻轻将大佬·神豪当做寻常人，无语的同时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平时脑子不太灵光，不知道哄炒直播间气氛也就罢了，碰见天降肥羊还不努力剁一块肉下来，这姑娘是不是傻？ 【夜风你太温柔】你还没说你身体怎么了，真不用安排家庭专家会诊吗？ 直播间观众看到这话鸡皮疙瘩炸起。 在这个医生护士都不好惹、一不痛快就让病人原地升天的年代，也只有七大家族极其附属家族这样牛掰的出身才能轻描淡写说让专家去人家里会诊。 这【哔】装得是浑然天成。 花轻轻有些疑惑地伸长脖子靠近了一些。 看看这位有些古怪的观众，再扭头看看专心忙碌的裴叶，似乎想征求她的意见。 过了一会儿，花轻轻温声回答他。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是身体出毛病，是我有宝宝了，筱青姐说孕妇工作量不能太重。” 这一瞬间，耳边似乎听到无数颗少男心碎裂的声音。 天呐！ (?_?) 他们发现的人间至宝居然有宝宝了。 有玻璃心的观众在愤怒退出直播间和先抢完红烧鸡爪中徘徊不定。 失恋是板上钉钉，但没必要跟红烧鸡爪过不去…… 先抢了红烧鸡爪再说，这就是最后一次追直播间，以后再也不来了！！！ 更多观众则好奇花轻轻宝宝的父亲是谁。 那男人上辈子拯救银河系？ 直播间从头到尾就出现过两个人，一个是花轻轻，一个是裴叶（筱青姐），根本没有男人的影子，甚至没从花轻轻口中听过这个男人的蛛丝马迹……联想当下社会现状，这部分观众脑中脑补出上百个不同结局、最少四十万字的虐心言情剧。 主播手艺这么好，长得这么漂亮可爱，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她该死的魅力。 综上所述—— 那个男人绝对是死了。 再得出结论，主播还是他们的！ 看着如丧考妣的直播间再一次恢复了和谐气氛，裴叶随意瞄了一眼，轻嗤。 【夜风你太温柔】恭喜主播要晋升当妈妈，其实我对你做的美食非常感兴趣，私底下也有试着做过，但味道总是不满意。这其中是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细节，还是说有什么诀窍？ 花轻轻像个老师检查学生那样询问神秘观众做菜的细节。 【夜风你太温柔】也一一提问，乖巧好学的模样与观众们以为的邪魅霸道大佬大相径庭。 花轻轻从观众弹幕中隐隐了解神秘观众身份不凡，好奇问他家里有没有佣人厨师。 【夜风你太温柔】亲手做的跟佣人做的，意义不同，那人也似乎偏爱会做饭的…… 花轻轻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八卦。 她上一世也是好几年书龄的老书虫，什么言情套路、套路没见识过？ 这多半是个温柔暖男用厨艺吸引心上人目光或者软妹用厨艺追男神的戏码。 但她并未发现跟她套话的神秘观众逐渐将话题挪到了裴叶身上。 一旁的裴叶面无表情，睁着一双死鱼眼，内心冷嗤。也幸好这个花轻轻是换了芯的，而她也不是“筱青”本人，不然搁花轻轻这个段位，直播还没有结束，她的底子都要被不知不觉中抖光了。 那个观众明面上讨教厨艺，私底下却是为了查她的底？ 呵呵。 “火候差不多了吧？再聊下去也不怕糊锅了。” 裴叶提醒花轻轻。 她的晚饭不能有闪失。 花轻轻从愉快的聊天中回过神，咋咋呼呼地哀嚎着“我的鸡爪”，顾不上那位观众。 裴叶趁着花轻轻转身，错开直播间摄像头的功夫，冲着摄像头露出嗜血轻蔑的笑容，用纹满文身的花臂，屈指敲了敲摄像头旁的支架板，无声警告那位【夜风你太温柔】。 【不想死就别觊觎我的人】 不管那位神秘观众是个啥感觉，其他直播间观众都被裴叶黑沉阴冷又充斥着杀意的眼眸震慑住了，仿佛这双眼睛透过屏幕、透过网络直视着他们每一个人。 但当花轻轻将一盘红烧鸡爪盛上盘子，用筷子夹着一只笑着抵在裴叶唇边，后者如春风拂过的冰雪，自然而然地弯起了眸子，似乎刚才能让人窒息的肃杀气氛是观众们臆想出来的。 “软糯入味，香辣可口，冰糖炒糖色不错，这回的鸡爪色泽比我以前做得好多了，筱青姐尝一尝？”花轻轻忍不住自夸一番，“我准备多做一些存着放在冰箱，白天追剧必备的零嘴。” 裴叶也不怕烫，尝了一口的确跟花轻轻形容的极像。 她口袋中的手机也默默刷出好几条记录。 【警告警告，本系统提倡一玩家一崽崽模式，请玩家你的阿爸不要三心二意、移情别恋】 【阿崽心情值-999分，陷入自闭】 【注意注意，本副本环境特殊，阿崽心情值太低容易触发特殊debuff，请玩家密切注意阿崽的心理成长】 裴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这些动态。 普通区，红蓝霓虹灯闪耀的偏僻窄巷出租屋内。 顾韶看着手机屏幕中的花轻轻跟观众打招呼结束直播，拧起的眉头就没松开。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清楚直播间榜首粉丝马甲下的人是谁。 “这个裴叶也太不知好歹。” 自家二叔脾气好，不喜欢跟人计较。 如果换做其他七大家族的人，别说掌舵人，小小一个旁系都能将裴叶整死。 他挂心的顾家二叔顾琞，此时也碰上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顾二，我女儿的事情你得给一个交代。” 上门的人是杨家家主，也是杨家大小姐的父亲。 尽管女儿是在家中暴毙，但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两家可是儿女亲家，女儿在八十一楼被杀手袭击，顾琞明知道有危险却不派人支援…… 莫非这里有什么猫腻？ 杀手跟顾家有关系？ 被上门问责的顾琞心情差到了极点，他阴冷着一张脸，起身走到杨家主跟前。 “你做什么？” 杨家主生出警惕。 这时，杨家主带来的保镖护卫也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顾家人手压制。 杨家主也被困住。 顾琞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把枪，抵在杨家主眉心。 “我顾家人做事，外人连置喙的资格都没有。你杨家看顾不利死的人，上顾家跟我讨说法？” 。 正文 555：躺枪_(:з)∠)_ “顾琞，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家主被这一变故惊得又怒又恐。 勉强镇定下来后，他仔细观察顾琞微红的眼眶和微微抽搐的面部肌肉，心头咯噔。这情形他太熟悉了，顾琞这分明是犯病了！七大家族内部有条不为人知的奇怪规定，也算是内部约定俗成的规矩——致使人犯病或者倒霉催撞上人犯病的当口而被杀，死了也怨不得其他人。 一想到这点，杨家主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七大家族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遗传病，犯病之时的表现迥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蛇精病起来能要人命。不仅是威胁自身的性命，也会威胁其他人的性命。顾琞真有可能失控枪杀他！ 他今天是倒霉撞上枪口了。 顾琞嗤笑，吝啬地分了点儿俯视蝼蚁的高冷眼神给杨家主。 “我什么意思还需要多做解释？反倒是我想问问你，你今天是什么意思。” 说罢，冰冷枪口怼着眉心的力道微微加重，迫使杨家主脖子向后仰靠，伸长了脖子。 喉结重重滚动两下，紧张的气氛令杨家主额头冒出了点点虚汗。 “顾二，你冷静冷静。” 擦枪走火要人命的！ 尽管没咋听说顾琞犯病杀人的事，但亲眼见证他上位全过程的人都知道这小子是个狼人。 杨家主愿意让女儿杨大小姐跟顾韵订婚，有一部分也是看了顾琞的面子。 顾琞小幅度偏首，薄唇轻启。 强调一般道“我现在很冷静，非常冷静。” 一点也不疯！ 杨家主有些欲哭无泪。 这还叫冷静？ 顾琞没瞧见周身的空气都凝霜飘雪了么？ “是是是，你现在很冷静，但我希望我们能以更冷静的姿态好好谈一谈。” 原本来势汹汹的杨家主退让了。 再不退让、安抚顾琞，顾琞一旦失控，自己第一个倒霉。 生物改造能力发动分为两种，主动与被动，主动不用说，被动多半是因为情绪强烈失控，通俗来讲类似于“走火入魔”。顾家上一任家主就是遗传病爆发导致情绪失控，一口气没提上来嗝屁了。杨家主也希望顾琞嗝屁，但他更清楚顾琞嗝屁之前，他会被后者拉着当垫背。 蛇精病会分分钟让讨厌的人原地升天。 顾琞轻嘲着收回了枪。 那把黑漆漆的枪在灵巧手指的操控下转着，看得杨家主忍不住往沙发背又靠了靠。 “没装子弹，怕什么。” 顾琞将枪放回枪套，坐回自己的位置，举手冲着暗卫轻挥手指。 护卫他的暗卫冲着他颔首点头，松开被压制的杨家保镖。 如他们突兀出现，现在又突兀地消失。 杨家主脸色铁青地看着，言不由衷地赞了一句。 “顾二很会调、、/教人啊。” 如果顾琞刚才真想杀人，他尸体都要凉了。 顾琞不客气地怼回去。 “过赞了，分明是杨家主懈怠，没教好手底下的人。” 杨家主面上笑嘻嘻，心里骂了一万句p。 这时，管家端上来一杯珍珠奶茶、几块布朗尼蛋糕，放在顾琞手边供他食用。 杨家主还以为是新型的营养剂。 他安静等待顾琞用完，这玩意儿能暂时安抚后者的病。 杨家的人犯病就会化身被欲（防和谐）望支配、脑中只想着交（防和谐）配的动物，病情越重越会沉溺男涩女涩，也更能体会到这种运动的乐趣，最后演变为光天化日下都能嗨起来。 杨家子嗣大多不是累死就是嗨死。 跟吸、、/毒一样，一旦沾碰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相较之下，顾家就和谐一些。 安抚病情的物质不是身体，而是营养剂，食用过量营养剂才能稳住病情。 但哪怕是经历生物改造的身体，吸收营养剂也是有极限的。 死法么…… 啧啧，看着顾琞慢条斯理进食的模样，杨家主忍不住脑补那个场景，被冒犯后的糟糕心情好转三分。几分钟后，顾琞的脸色才好了些，杨家主小心斟酌用词，同时提防顾琞，担心他冷不丁又冲上来用枪抵着自己脑袋。杨家主今天来不是看顾琞犯病的，是来兴师问罪的！ 顾琞道“杨家主，你这是欺负我顾琞年轻势弱？难道不是杨家守卫大意，给了敌人钻空子的机会？再者，顾家虽被尊为七家之首，但从不干涉各家内部俗事，包括与其他势力摩擦争执。顾家在这种问题上的处理方式一向是中立的，且我们也信任杨家的实力。两家纵有姻亲关系，也不能随意用武力介入。另外，杨大小姐是回去后犯病身亡的，那就更加管不着了。” 不能因为顾琞和侄子那天在场没有施以援手就将杨大小姐的死赖到顾家身上。 武力介入是能随意介入的？ 杨大小姐也不是死在杀手手中，她是回去之后犯病玩嗨嗨死的。 顾琞管天管地还能管杨家主闺女大晚上睡几个男人？ 杨家主被怼得哑口无言。 顾琞又道“如果令嫒不是回去后身亡，而是刺杀中身亡，顾家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杨家主“……” 最后，杨家主是气势汹汹得来，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去。 顾琞起身相送，望着杨家主充满火气的背影的眼神一片冰冷。 “管家，让小二去杨家好好给杨大小姐守灵，免得外人说顾家失了礼数。” 管家垂首应下。 顾琞又问“小三现在在干什么？” 管家回答道“还没起身。” 昨晚上半夜跟狐朋狗友在山上飙车，下半夜跟美女蹦迪疯玩。 三少爷一向是昼伏夜出的典型。 顾琞道“让他去训练场，就说我检查他功课。” 管家默默给三少爷点了蜡烛。 睡得昏天暗地刚起来，无聊刷视频的三少爷“？？？” 二叔怎么突然想起自己来了？ 当沙包这事儿一般不是老二的活吗？ 仔细一问，老二滚去给早死的未婚妻守灵当孝夫去了，嘴角忍不住一抽。 “早死的爹啊，你走的时候怎么不将二叔也带走呢……” 嘴里咕哝着，慢吞吞蹭到了训练场。 晚死一分钟也是一分钟。 满足吃了两大锅红烧鸡爪的裴叶洗了澡，打了两盘游戏，点开【恋与养崽】准备跟心肝崽儿说晚安。一翻看【系统记录】，手指越往下拉越颤抖，记录字里行间都透着阿崽的委屈。 裴叶“？？？” 她又做了什么让阿崽掀翻了醋缸？ 。 正文 556：醉酒阿崽 “什么叫我‘三心二意’、‘移情别恋’？” 裴叶按捺投诉游戏的冲动。 文化课不及格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这两个词儿适合用在“父子”身上吗？ 裴叶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阿崽的影子，但【系统记录】明确描述阿崽下班回家了。 “崽？崽崽？” 她操控界面将每一个能互动的家具都打开、抬起，试图从犄角旮旯甚至是抽屉中找出她的崽。结果令人沮丧，阿崽不在小屋子，屋外的菜园子也没有阿崽的蛋影，仿佛bug蒸发了。 正当裴叶担心犹豫投诉游戏、反馈bug的时候，一楼有动静了。 她迅速将游戏界面调整到一楼，正巧看到阿崽打开门，一摇三晃从门外飘回来。 今天的蛋崽穿着一身q版小西装，黑色西裤加雪白衬衫，深蓝色的领带松松垮垮耷拉着，蛋壳不是健康粉色也不是平日的清透白色，而是渐变的红色，蛋尖儿时不时飘起混乱的乱码。 过了三秒，又是清晰响亮的酒嗝声。 裴叶“……” 她家蛋崽是跟公司同事出门聚会喝酒了吗？ q版画面也体现不出来阿崽喝了多少，但看它醉得不轻的状态，量应该不小。 不过—— 哪家缺德的酒吧或者大排档给未成年售酒？ 裴叶脑中已经排好准备投诉的内容了。 这时候，阿崽飘着从一楼摇摇晃晃爬上二楼楼梯，摸进了浴室。 【系统记录】非常贴心地刷出一段记录。 【阿崽喝醉了，它醉得忘了关上浴室大门】 裴叶调整游戏角度，准备看看阿崽神秘的浴室长啥样。 结果—— 一团马赛克外加系统警告。 【请玩家你的阿爸注意游戏规则、维护游戏秩序、保护崽崽的个人】 裴叶“……” 这破游戏吃枣药丸！ 她只能看着【系统记录】观察阿崽醉后行为。 例如阿崽错把牙膏当沐浴露，蛋壳太滑滚进装满水的鱼缸，裴叶还能听到水花的声音。 “我家阿崽淹死了怎么办？你这破游戏能套复活甲吗？” 立刻撤掉马赛克！！！ 游戏系统无情地拒绝了裴叶的“好心”。 【玩家你的阿爸放心，崽崽能力特殊，有自我保护系统，水中会浮起来，淹不死】 裴叶“￥……（）…………” 合着阿崽不是实心蛋而是空心蛋吗？ 打碎了也没蛋清蛋黄那种？ 阿崽扑腾着洗了澡，围了浴衣摸出来，不忘将衣服带下一楼洗衣房。 它站在厨房呆呆站立许久，蛋尖儿断断续续飘出来一串又一串的???和(???︿???) 过了一会儿，它进厨房了。 它在冰箱摸索许久摸出了一堆冰冻鸡爪，拎着剪刀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给鸡爪剪指甲。 裴叶看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什么。 “崽儿？” 剪刀差点戳到自己的阿崽呆愣住。 裴叶叹着气问它“晚上跟公司同事出门聚会了？” 阿崽回答道“喝了点儿酒。” 裴叶道“喝了多少？” 居然醉成这样？ 阿崽将鸡爪放下，站在厨房角落，跟面壁反省似的。 “喝了一口。” 裴叶“……” 阿崽“???” 裴叶可算是明白了，她是千杯不醉，自家的崽却是一杯倒属性。 哦，也许还不算一杯倒，沾一口就醉。 裴叶看了一眼阿崽准备的食材，问它“晚上准备做什么宵夜？” 这些食材应该是阿崽下午的时候买来塞进冰箱的。 “红烧鸡爪，甜辣口味的。” “这道菜我今天新学了，我们一起做？” 阿崽答应了，但裴叶看着阿崽依旧负数的心情值就知道小家伙并不开心。 这道菜估计也是阿崽新学的，做出来的成色并不好，但有了游戏q版画面的加持，也不是很差。裴叶见阿崽走路腿打飘，主动担负盛菜端盘的工作，阿崽也摸索着爬上餐椅。 一个安静地吃，一个安静地看。 洗碗的时候裴叶问阿崽。 “心情不好，公事上的事情？公司那群董事又跟你找茬了？” 阿崽将碗收拾好放进洗碗柜，毫无反应。 裴叶道“阿崽，我一直在的，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 阿崽继续无动于衷。 “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崽儿啊。” 阿崽终于回应了。 “但我听说——你在外边有别的人了！” 裴叶看着鼓起勇气说出这话的阿崽又怂了回去，唇角忍不住上扬。 “那不一样，朋友跟阿崽是不一样的。” 说完她愣了一下。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渣女呢？ 阿崽闷声道“哪里不一样了？” 裴叶道“阿崽是最特殊的，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唯一。朋友能有很多很多个，脾性相投就能算朋友了，但也仅限于此。我不会操心挂念朋友如何如何，但会记挂阿崽开心还是难过。你难过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开心起来，而你开心的时候我也会受你影响开心起来。” 裴叶顿了一下，强调一遍。 “阿崽跟普通朋友是不一样的。” 毕竟是“父子情”啊，自家的崽当然是最可爱的。 阿崽听了，默默地害羞了。 ?(????w????)? 裴叶看着飞速上涨的心情值，心中暗松了口气。 总算是哄好了。 裴叶从游戏商城翻出了醒酒药给阿崽吃了一颗，催着小家伙回房间睡觉。 阿崽突然掏出来一根笔一样的东西。 “我都录下来了！说话要算话，说谎鼻子会变长的。” 这是证据，要锁进保险柜藏起来！ 裴叶“？？？” 顾氏顾宅。 训练场一片狼藉，顾韵憋屈守灵的空隙回来一趟，误以为自家被恐怖势力清洗过了。 “管家，二叔和三弟呢？” 管家跟影子一般冒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二少爷，二爷刚刚误饮了三少爷的酒心营养剂，正在房间睡觉。三少爷在家庭医疗救治舱，受了点儿小伤，明天就能好了。” 顾韵“？？？” 等等—— “老三找死吗？我们家不是静止有酒类出现？” 居然还给二叔喝了？ 管家道“二爷指导三少爷的时候犯病了，三少爷情急之下给二爷用了营养剂安抚。” 顾韵“……” 不用营养剂安抚，顶多被打成猪头。 用了酒心营养剂跟自杀没什么区别了。 整个顾家都知道，自家二爷一滴酒都不能碰，否则分分钟进入酒醉失控状态，会要人命的。 。 正文 557：新的任务线索 普通区。 裴叶躺在客厅阳台的吊椅上晒太阳。 半张脸斜盖着一顶渔夫帽，不睁开眼，仅用耳朵也能清楚掌控客厅内的情形。 “我说，你们俩就这么清闲吗？隔三差五跑来蹭吃蹭喝，也不怕失业？” 傅淼和顾韶也不是经常来，但以他们自由军成员的身份而言，出现频率的确称得上频繁。 “什么叫蹭吃蹭喝？我们都是交过伙食费的。” 反倒是裴叶待在花轻轻这里白吃白喝白住。 裴叶慵懒翻了半个身，让另一边也能均匀晒到太阳。 “轻轻人美心善，没跟你们细算伙食，不然你们交的那点钱能打发谁呢？” 花轻轻趿着软绵绵的防滑保暖拖鞋，端来一盘自制零嘴和饮料招待上门的顾韶和傅淼。 此情此景，见惯不怪。 她第一次还以为这两人会掏枪打起来，见得多了才知道是风声大雨声小，也就小学生吵架水平。 “东西交给我吧。” 顾韶见状连忙起身搭了一把手。 虽说那盘子不重，但谁让花轻轻是个孕妇呢。 “谢谢。” 花轻轻温柔微笑。 顾韶长相乍一看上去非常恐怖，另外半张焦黑狰狞的面孔让人忍不住侧目害怕，但相处多了才知道他是个温文尔雅又体贴周到的男性。与花轻轻在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男性相比较，跟顾韶相处就放松得多。 后者总能注意到她注意不到的地方，给予人细致又恰到好处的帮助。 有时候，她甚至会忘记顾韶其实是个杀人不手软的男人。 待花轻轻落座，顾韶从一个类似公文袋的黑色包裹中取出一份东西交给花轻轻，略带歉意地道“这是前几天委托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委托有门路的朋友帮你办好了。本来应该陪同你去一趟，熟悉一下路线和环境，但因为近一段时间工作太忙的缘故，实在抽不开身。” 花轻轻先是一怔，旋即想起了几天前的谈话，受宠若惊。 她前段时间算了算自己怀孕的时间，按照前世的规矩，应该去医院建立档案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医院门槛太高，普通区居民只能去犄角旮旯的小诊所——例如花轻轻最初准备堕胎的黑色诊所，预约挂号都要钱，还得排队——稍微好一些的，则是类似乡镇规模的民办小医院，费用自然也不低。 不少家庭条件普通的孕妇都是在家中生产，产后感染和死亡率可想而知。 最好的医疗条件在富人区。 若是产检生产一条龙都在那里就更好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即便她有信心赚到钱，但她作为贫民窟出来的普通区居民，极大概率挂不到号。 花轻轻便想退而求其次，选择普通区条件最好的医院。 顾韶无意间听到这事儿便说他这里有门路，能帮她在富人区某妇产医院挂个号。 花轻轻欣喜却没抱太大希望。 谁知道顾韶再一次上门就给她带来这么好的消息。 “……你帮了我这么大忙哪里还好意思挤占你工作时间。我让筱青姐陪我去就行，再不行去网上查一查攻……” 花轻轻笑着将东西接过来，打开一看惊得忘了后话。 顾韶给她的号是非常难抢的专家号，据说一天也才三五个，每逢周六日人家专家要双休、不上班。 只要到了下班时间，哪怕病人死在眼前人家也不管。 _(:3」∠)_ “弄到这么一个号……很难吧？” 根据医院官网放出来的价格表显示，一个号几乎抵得上普通人小半月工资。 若从黄牛手中购买，最少也要翻上十倍。 找人帮忙不是看面子消费人情就是消费钱包。 不管是哪种，这个忙都有些重了。 “不难，这是从认识的朋友手中弄来的，走的是医院内部渠道。” 顾韶多解释了一句，免得花轻轻有心理负担。 花轻轻也没矫情。 因为她的确需要这个专家号。 顾韶二人并未逗留多久，简单用了一顿就准备离开，离去前提醒了一句。 “忘了说——最近出门千万别穿红衣红裙或者黑帽，也尽量避开人少的地方，最好与人同行，别落单。” 顾韶在玄关穿鞋的时候想起这事儿。 他不担心裴叶，有胆子正面搞死杨家大小姐还能全身而退的人，不管是贫民窟、普通区还是富人区，这都是狼焱。 比狠人狠了不只一点点。 他担心的是花轻轻，偏偏她还是个比较脆弱的孕妇。 “咦？为什么？” 这俩颜色很百搭，她前段时间就购了几件。 “附近又出了事情？有人专门挑红衣红裙黑帽这些特征的女性下手？” 裴叶嗅到一丢丢异样气息。 “差不多，你们注意安全。” 这种事情在治安并不好的地区不少见。 花轻轻皱了一下鼻子。 看着关上的大门咕哝道“听着就像是个变（防和谐）态杀人犯。” 在前世科技还不太发达的年代，便有不少犯下大案的杀人魔搞这些吓人噱头。 有些犯案二十多年被捕入狱，但也有人一直逍遥法外。 裴叶在她脑瓜轻敲一下。 “不怕来，就怕不来。来一个切一个，正巧剁了喂楼下阿花，吃啥补啥。” 阿花是流浪到附近的流浪狗，长得俊俏美丽，公的，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可怜。 为何判断它是被人遗弃的流浪狗？ 因为阿花做过绝育，蛋蛋没了，傅淼还说阿花血统纯正，品种优良，估计是哪个富人区人家养的。 花轻轻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嫌弃地咦了一声。 “我才不要用那种东西当食材做给阿花吃……好恶心。” 摸了一下口袋，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纸张和卡片，她扭头询问趿着拖鞋打哈欠的裴叶。 “筱青姐，今天下午有空陪我去医院吗？” 裴叶道“有空。” 根据她所知的小说套路，一旦重要人物说“小心注意xxx”，这就代表女主一定会碰上。 不仅会碰上，还会被绑架陷入危险，危急时刻工具人男配或者戴着光环的男主闪亮登场。 ┓(′?`)┏ 不然剧情怎么推动呀。 裴叶对着玄关处的镜子正了正帽子，冲着镜中的自己弹了一下手指。 有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工具人都能歇业。 这大概是无聊生活中唯一一点乐趣了。 口袋内的手机也刷出几条【系统记录】，其中便有一条是这样的。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遇见任务线索——注意陌生黑影】 。 正文 558：晕车出走的标题 “筱青姐，我还没去过富人区呢，有些小小的紧张。” 顾韶帮忙之前，花轻轻也默默脑补过“如果发达了去富人区生活”的未来，还花费了几天功夫搜索富人区相关的内容。根据网络图片和网友的回答，富人区跟普通区是两个世界，贫民窟就更不用说。那些充斥着“未来世界”风格的建筑风景让她心生期待，出发前有些小小兴奋。 从普通区进入富人区需要更换交通工具，路上耗费的时间也长，裴叶提不起半点儿精神。 她咸鱼般瘫在公交车座椅上，戴着的渔夫帽帽檐下压遮住双眸和挡住车窗外的光。 慵懒地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花轻轻正低头刷手机，搜索富人区妇产医院的相关攻略，从最短路线方案再到性价比最高路线方案，每一步都精打细算，这让她不禁想起大一寒假跟室友一起去隔壁城市旅游的经历。 “毕竟是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总会有些害怕和紧张。” 花轻轻说完自己先叹了一口气。 去陌生地方旅游还好，因为她清楚不管去哪里旅游最后都能回到熟悉环境。 穿越就不一样了。 她再也无法拨通好朋友的电话，再也看不到熟悉的人，曾经熬夜追的连载漫画也彻底被她“太监”，无法大晚上饿了爬起来去撸大排档……在这个举目无亲又安全性不高的世界，她必须小心翼翼才能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花轻轻情绪莫名低落起来。 裴叶侧首看了她一眼。 不管是前世的花轻轻还是如今这个花轻轻，搁在她眼里都是没有成年的小孩儿。 未成年的小崽子能享受一些特权，例如裴叶的安慰。 “人生地不熟怕什么？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工具人男配和身份成疑的男主，哪个有她靠谱？ 用网络用语形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花轻轻抿唇浅笑。 “是啊，有筱青姐在我就安心了。” 如果她是一个人坐公交、查攻略，去完全陌生的地方，的确会很难受，但有了同行的人，那种迷茫的感觉就会淡很多。虽说“筱青姐”平日不怎么爱说话，但的确是个非常可靠的人呀。 过了两站，裴叶询问花轻轻。 “我们还有几站？” 花轻轻回答道“我们要到终点站，还有七站，差不多二十分钟。” 裴叶打了个哈欠“车上人越来越少了。” 这个问题花轻轻会答“富人区和普通区有一段缓冲区域，生活在那里的人大多都不坐公交车，一般是开私家车或者有专职司机接送，再加上接近终点站，公交车乘客自然比较少。” 裴叶道“人少容易出事。” 花轻轻“……” 裴叶不说还好，一说她就忍不住脑补一堆吓人的内容。 越脑补越来劲儿。 她忍不住往裴叶的方向靠了靠，直到挨着后者温热的手臂才放心下来。 花轻轻压低嗓子，用生怕被第三人听到的音量低语 “筱青姐，你别吓我啊。” “你悄悄往后边看看，我可没有吓唬你哦。” 花轻轻听了心下一惊。 倒霉被卷入枪战的经历跳出脑海。 她穿越的时间并不长，但不论是亲身经历的还是网络上看到的，无一不昭示着这个世界有多危险。 随时随地能发生枪战、凶杀案，劫财劫色之类的案件就更不用说。 有人走得匆忙踩了路人一脚，还未来得及道歉就被暴脾气路人一枪送上西天跟佛祖探讨人生；也有医生护士抢救病人抢救得烦躁了，干脆掏出枪给病人脑袋打了一梭子dan…… 诸如此类的迷惑行为看得花轻轻瑟瑟发抖，进一步决心当个宅女。 花轻轻纠结地咬着唇“我们会有危险吗？” 她不知道“筱青姐”究竟多能打，假设跟顾韶一样能打，带着她这个拖油瓶也会吃亏。 “筱青姐，要不我们下一站下车换一辆公交车？” 裴叶的话让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小场面，没危险。” 没危险？ 花轻轻暗中松了口气，内心生出一丢丢隐秘又刺激的好奇心。 她将身体往下滑了点，让椅背挡住脑袋，再悄悄顺着两个座椅缝隙往后偷瞧。 正如花轻轻说的那些原因，这趟公交车上的乘客不剩几个了，两截长车厢内除了裴叶和花轻轻，只剩开车的男司机、坐在最后一排穿着蓝底白条校服的少年、穿着红色针织毛衣戴着黑色贝雷帽的少女、西装革履模样的社畜青年以及一个挺着啤酒肚头发糟乱的中年男性。 裴叶和花轻轻坐得靠前，校服少年最后一排，剩下三人则在后车门附近，一眼就知道三人不对劲。 公交车空置的座位那么多，社畜青年和中年男性不坐，非得挤在少女身边，这不是有问题是啥？ 花轻轻看得紧张，连呼吸都放缓了，前世听过的新闻接二连三浮现脑海。 什么“公交车咸猪手”，什么“公交车轮（防和谐）jian案”，什么“公交车拐卖杀人案”…… 仿佛花轻轻一个没注意，红毛衣少女就会惨死当场。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为红毛衣少女捏了把汗，连手指什么时候攥紧都不知道。 “轻轻，你想什么呢？” 裴叶一扭头就看到花轻轻丰富的表情变化，忍不住挑眉。 花轻轻煞有其事道“我看那两个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脸生横肉，五官凶戾，一个长得斯文但眼神不正……” 裴叶哑然失笑，调侃她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给人看相？” 花轻轻扭头看看裴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脑补多了，面颊浮现些许尴尬。 “难道他们是好人？我误会了？” “人不能以单纯的黑白好坏划分，再善良安分的人也会有被人诟病讨厌的地方，坏事做尽的人也会有零星人性。”裴叶头也不回地反问，“如今这个社会状态，谁敢说自己没做过坏事？那两个男人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女孩儿。” 花轻轻一懵。 那个女孩儿怎么了？ 她后知后觉得发现女孩儿的装扮，正是红衣黑帽！！！ 意识到这点，花轻轻头皮有种炸开的错觉。 “应、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她说话底气不足，手脚僵硬。 。 正文 559：公交车突发事件 前不久顾韶才提醒她们要小心，出门别落单也千万别穿红衣红裙黑帽。 结果一出门，随便上了一趟公交车就碰见符合条件的年轻女性…… 这个巧合着实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更让花轻轻恐惧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她前不久才网购了新衣服，正巧也是红色的长款宽松羊绒衫，如果顾韶没有提醒那一句，按照花轻轻对她自个儿的了解，她近期出门肯定会选择穿新衣服，会不会就倒霉撞上事儿？ 她突然不敢深想下去了。 裴叶嗤笑一声。 似调侃般道“你对自己的运气有些误解……” 毕竟是一本小说构成的游戏副本，花轻轻作为戏份第一的女主，几乎所有戏份都是围绕她展开的。哪怕裴叶蝴蝶了一部分，但不意味着剧情彻底走偏了，在女主光环的吸引下，总会有其他意外找上门，兴许出门丢个垃圾也能撞上剧情人物或者碰上剧情节点，被动卷入其中。 若没有女主光环和这些巧合，小说又怎么编得下去？ 不过，现实归现实，小说归小说。 小说剧情能拿来参考却不能处处相信，否则会被坑一脸血的。 花轻轻忍不住捂脸。 “我知道自己运气是很差啦……” 熬夜刷菜谱能猝死，猝死还穿越到危险指数五颗星、动不动就能掏出枪让人原地升天还不犯法的世界。作为一个只有厨艺特长的战五渣，花轻轻事业没起色，倒是撞见了几次麻烦。 哦，还有一穿越就喜当妈——虽说喜当妈带球跑是非常热门且久经不衰的言情题材，但不意味着花轻轻希望这档子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综上所述，花轻轻对自己的运气非常有哔数。 裴叶笑着道“我没说你运气差。” 好歹顶着光环，运气能差到哪里去？ 甭管碰到什么牛鬼蛇神，花轻轻总能逢凶化吉，在工具人男配、男主以及名为打压实则“助攻”的恶毒女配帮助下走上人生巅峰。要是换做别人啊，卷进这些麻烦分分钟原地升天了。 停止关于运气这个伤人的话题，花轻轻又担心地瞄着红毛衣少女。 她脑补的枪战打斗没影儿，倒是社畜青年和中年男人聚在红毛衣少女的身边，少女也意识到两个男人的异常，忍不住并拢双腿往车窗位置缩了缩，试图借此避开他们的靠近和接触。 谁料这时候中年男人上前一步，一屁股坐在红毛衣少女让出来的一小片位子上。 两人距离很近，大腿紧挨着大腿。 红毛衣少女吓得仿佛过了电般腾得站起来，迈腿试图离开。 因为社畜青年挡着，花轻轻也没看到中年男人做了什么，只听到红毛衣少女惊恐的低呼。 她几乎用狼狈的姿态捂着裙摆踉跄逃出来。 因为角度问题，红毛衣少女并未看到裴叶二人，她将少年当做了求救目标。 蓝底白条校服的少年戴着耳机，肩膀随着音乐和公交车的晃动而摇晃，口中还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当红毛衣少女跑向他，还在他身边坐下的时候，少年嫌恶地皱眉了头，没理会红毛衣少女刻意压低的颤抖声音，径自起身让开，侧身从上前的社畜青年和中年男性身边经过。 花轻轻看了这一幕只想喊一句“艹”。 她以为依照少年人特有的热血，看到这一幕不说挺身而出，但也不会无视弱者的求助。 但这个少年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儿同情和怜悯，反而带着被外人打搅后的不悦。 这种事情搁在前世，绝对会有正义的少年站出来制止，再不济也会衡量双方力量差距找司机帮助或者报警。结果这个校服少年只是起身换了一个座位，将红毛衣少女留在最后排。 这位置也艹蛋，红毛衣少女正好被社畜青年和中年男人堵在后排出不来。 没一会儿，红毛衣少女恐惧的声音被其中一人用手捂住，另一人抓住她乱蹬的手脚…… 尽管被捂住嘴，但红毛衣少女挣扎间依旧弄出不小的动静。 光是听着都让人揪心。 花轻轻瞧了忍不住咬牙。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干这么没品的事情，真是垃圾中的战斗机！ 看得牙根紧咬，摩擦不断。 裴叶掀起眼皮道“你想仗义出手就出手，别憋着。” 花轻轻两只手扒着椅背，一边焦急关注三人情况，一边低语问裴叶。 “你应付得过来吗？” 裴叶托腮道“孕妇应该保持愉悦心情，所以你在小范围内有任性的权利，包括路见不平。” 按照小说副本的尿性，哪怕花轻轻一直苟着不吭声，最后也会被牵连。 既然如此，干嘛不主动出击呢？ 她倒是要看看，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花轻轻立马冲着司机大喊道“司机，这里有俩变、、/态，麻烦你停一下。” 社畜青年和中年男人循着花轻轻的声音看了过来，望向她的眼神非常非常危险。 谁料，司机居然无所谓地说了句。 “你这屁事还真多，还有几分钟就到下一站了，要是不乐意等，自己从车窗滚下去。” 花轻轻听后愕然地睁大眼睛。 这、这是一个司机该说的？ 裴叶道“老司机了，这条路线不知跑了多少趟，类似的事情估计没少看。” 这是一个根本没有法律、政府的世界，所谓监狱也只是七大家族为了方便管理贫民窟，安抚贫民窟异常声音的下属管理机构。监狱抓人从来不是因为犯人犯法，杀人放火、奸银掳掠不仅不会遭受惩罚，甚至有可能因为手段够狠而在监狱混个老大哥当当，舒服得不想出来。 碰到这种事情，受害者没啥选择余地。 要么掏出枪将人都突突突，要么为了保命承受折辱。 能保护弱者的不是法律，而是弱者自身。 司机为了明哲保身，怎么会插手管有可能每天都发生的事情？ 他前脚帮一回，说不定后脚自己就没命了。 花轻轻听得脸色煞白。 裴叶道“这种时候，喊谁都不如喊我有用。” 她搭着花轻轻的肩膀起身，在社畜青年和中年男人警告的眼神中靠近。 “介意我插一脚吗？” 。 正文 560：击鼓传花 裴叶笑着询问两人。 “一起玩？” 社畜青年上下打量裴叶。 筱青是个颜值不低的美人，尽管装扮不如红毛衣少女好看，但骨子里野得带劲儿！ 哪怕裴叶腰间有枪也没让他打消色心。 “一起行啊，不过公交车不太好吧？” 裴叶目光穿过二人之间的空隙，看到那一抹红色。 中年男人看着裴叶的脸摸了摸鼓起的啤酒肚，目光落在裴叶腰间枪套，振振有词地道“公交车哪里不好了？坐公交车的女人不都是想着当公交车？正经女人是不会坐公交车的！” 裴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由。 花轻轻听得气鼓鼓，恨不得裴叶上去给他们一人一个拳头。 “你们这些垃圾，你们不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她不是多么暴力的人，但她知道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想必以前没少干类似的事情。 这种垃圾就应该被做成风筝丢在窗外，让公交车拖着放风筝！ 花轻轻声音有些大。 不远处的校服少年被她吵得露出嫌恶表情，再一次起身远离麻烦。 裴叶高傲地微扬下巴“听到她的话了？识相的，自己滚下去。距离下一站还要点儿时间呢，现在跳下出也就摔个半残，要是磨磨唧唧惹得她不开心，我就将你们全部塞到车底。” “找死！” 中年男人刚说完，半个身子藏在他身后的社畜青年突然掏出一把枪要正面偷袭裴叶。 奈何眼前一花，他手中还未握稳的枪被一脚扫开。 两个没什么本事的垃圾连一秒都没撑住，被裴叶摁着头，麻溜往打开的车窗一塞，再将车窗大力合上。车窗夹的位置还非常微妙，正好是男人脐下三寸位置，二人的惨叫声堪比杀猪。 裴叶掏出绳子帮着他们双腿，投鱼饵般将人踹下去。 花轻轻被裴叶说干就干的雷霆作风惊到了。 “筱青姐，他们不会被拖死吧？” 裴叶伸长脖子看了眼窗外情形，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撇嘴。 “拖几秒又不是几分钟，弄不死人。看，公交车这不是到站了？” 花轻轻“……” 说得好有道理啊。 的确是弄不死人，但绝对会让人生不如死。 以公交车的行驶速度，几秒钟也能让他们身上的血肉蹭掉个三五斤。 运气好说不定能活下去，运气不好就原地升天。 裴叶扭头看着蜷缩在后排座位上的红毛衣少女。 花轻轻也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少女，后者就像是受了惊吓又无处躲藏的小兽，瑟瑟发抖的模样看得人母爱暴涨。如果不是裴叶抬手搭着她的肩膀，她兴许已经上前去安慰这个小可怜了。 “不要多管闲事。” 裴叶低声警告花轻轻。 花轻轻表情愕然。 “筱青姐”前脚刚帮红毛衣少女解决了危机，后脚又说“不要多管闲事”？ 生活环境简单的花轻轻彻底懵了，不知所措。 但她有个优点就是听话。 裴叶明显比她懂得多，那就听裴叶的话。 公交车打开门，红毛衣少女双手抱着双臂，蜷缩着快步下了车。 裴叶望着合上的车门，眼底闪过一丝丝疑惑。 当公交车再度上路，之前还摇头晃脑听音乐的校服少年发出了一声嗤笑。 裴叶眉头微皱。 这一声嗤笑明显是冲着她和花轻轻来的。 “这事情有什么可笑的？” 裴叶主动询问校服少年。 校服少年道“我在笑你们找死。” 花轻轻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她们找死？ 当即便反驳道“那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儿啊，公交车上就想强bao轮jian人，骂他们是畜牲都羞辱了畜牲两个字。筱青姐教训了两个垃圾，还救了那个小女孩儿，总比你好！”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即将当上母亲的缘故，花轻轻对年纪小的人格外注意。 当看到校服少年如此冷漠，她便有些不寒而栗和担忧。 在这样环境中出生、长大的她的孩子，未来也会变成这副鬼样？ 和谐友爱什么的，全都被鬼吃了！ 校服少年却朗声问道“红色衣服，黑色帽子，你眼瞎看不到吗？” 花轻轻一懵。 这事儿跟红衣黑帽有什么关系？ 校服少年看她迷茫的表情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轻蔑地问花轻轻“穷地方来的吧？什么都不懂的土鳖。” 裴叶蹙眉。 “红衣黑帽怎么了？” 校服少年的回答出人预料。 “年轻女人穿着红衣黑帽或者红裙坐这条公交车的，只要在公交车上，谁都能上。” 裴叶问“如果有人不知情……” 校服少年道“那就活该呗！但刚才那个是故意来的，你们瞎管闲事，有病。” 裴叶“……” 花轻轻听得目瞪口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潜规则”？ 裴叶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下深究。 校服少年轻蔑地看着两个啥也不懂的乡巴佬，用施舍的口吻给二人解惑。 “学校论坛有一个帖子，某个楼主匿名发的。楼主说，学校女生如果想赚钱可以穿着红衣红裙或者黑帽来坐这一班公交车，被一个男人弄就能获得一笔奖金，两个男人就能获得三笔，三个男人能获得五笔……以此类推。刚才那个女生是我班上的一个穷鬼……啧，你们多管闲事。” 花轻轻“……” 每当她觉得这个世界够垃圾的时候，总会有更垃圾的事情刷新她的想法。 裴叶面无表情地继续追问。 “既然是我们多管闲事，你又为什么说我们找死？” 校服少年做了个割喉的动作，露出恶意的笑。 “会死的！你以为是谁给这些‘公交车’钱？” 打搅了人家的雅兴、破坏了人家的规矩，自然会被清算。校服少年知道的内容也不多，但他知道一旦坐公交碰上有红衣红裙黑帽的女人，他可以成为男人中的一员，但不能乱管闲事。 这时候，司机突然开口。 “几年前经常发生的，不过不是这班，也不是学校的女孩儿。” 裴叶转而询问司机。 “那你知道背后的人会怎么报复？” 司机笑笑道“你刚才那个狠劲儿……现在知道怕了？” 裴叶道“我怕什么？哪怕要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司机想了想道“我记得这叫‘击鼓传花’吧？如果阻拦的是男人，男人会被杀，阻拦的是女人，会成为下一个……” 。 正文 561：不是你的错 尽管司机没有说得太直白，但“击鼓传花”是什么意思，后面那两句是什么意思，花轻轻还是能懂的。 她脑补了一下那个情形，凉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她、她…… 她害了“筱青姐”？ 因为她对红毛衣少女的怜悯和善意，“筱青姐”才会替后者出头，但也因此惹了麻烦。 听司机说的内容，玩“击鼓传花”这游戏的幕后主使者不简单，根本不是升斗屁民能惹的。 强烈的自责让花轻轻俏脸煞白，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透着几分迷茫和恐惧。 裴叶却一手轻拍她的肩膀。 “傻姑娘，这是又钻牛角尖了？” 花轻轻道“筱青姐，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 裴叶扬眉打断她的话。 “别说这么晦气的话，说得好像我已经被人怎么样了，说了只是小场面。” “击鼓传花”？ 呵呵，没有实力的弱者的确会被游戏规则支配，强者却拥有破坏、修改、制定规则的特权。 这个世界的本质不就是如此？ 黑塔拥有着绝对的资源分配权力，所以它能肆意玩弄、挑唆人心，制定游戏规则。 人类中拥有地位、权力的人又欺压着更弱的人类，甚至弄出“击鼓传花”这样恶心的“游戏”。 裴叶不知道幕后人这么做的初衷，但不论是什么理由—— 呵呵，这垃圾都踢到铁板了。 裴叶内心的小人摩拳擦掌，撸起袖子。 虽说她最近被花轻轻喂养得太好，沉迷于正常的、优哉游哉如咸鱼般的养老退休生活，但不意味着她老得掉了牙，更不意味着她从老虎退化成了家养猫咪——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既然有作死刁民主动撞上来送人头，她不笑纳也不太好。 “但是——” 但是“筱青姐”是因为她才给红毛衣少女出头啊。 “击鼓传花”游戏在这里断了，必然要找“筱青姐”弥补回来。 花轻轻刚开了个头就被裴叶打断。 “他们不来还好，要是来了，正好我也松松筋骨。” 裴叶浑然不在意。 她连七大家族继承人的面子都不给，说杀就杀，她还能给垃圾面子？ 花轻轻哑然看着轻描淡写间透着高（装）人（逼）风（如）范（凤）气息的“筱青姐”，险些没反应过来。“筱青姐”这话的意思——她的隐藏身份其实比花轻轻想象中还要叼无数倍？ 她选择相信裴叶，校服少年和公交车司机却忍不住冷笑、嘲笑。 在他们看来，裴叶的口气实在是有些大，装逼吹牛都不打草稿，还以为自己出身七大家族呢？真要出身七大家族，也不会为了节省车钱跑来跟社会底层屁民挤公交了，吹牛吹破了。 他们几乎能预见裴叶日后的下场。 公交车平稳地行驶着，之后几站也没有新的乘客上车。 倒是中途停站的时候有几个装扮不一、年纪各异的男性冲着车门伸出脑袋，扫了一眼车厢乘客，似乎在找什么人。没有发现目标，他们退了出来，继续站到站台位置等待下一班车。 公交车司机见状，冷笑着关上车门，继续往下一站行驶。 “这些人……好恶心！” 花轻轻敏锐注意到这些男人环顾车厢的时候，视线从她身上略过，眼底透着赤（防和谐）裸裸的打量，仿佛要将她的衣服都扒光了。但看到她的装扮之后，又失望地挪开眼睛。 她立马就猜到这些男人在找什么。 他们肯定是在找车上有没有穿着红衣红裙黑帽的女性，或者有没有这样特征的女性受害。 如果有，他们肯定会上车加入其中。 裴叶看着花轻轻皱了皱眉头。 《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这本原著是美食恋爱文，用美食当主打元素，再辅以喜闻乐见的甜恋、虐恋和纠葛剧情，这个世界的社会背景仅用只言片语含糊过去，也没针对负面剧情大写特写。哪怕那些推动小说剧情发展的“女主遇险”，也是写得简单粗暴。 花轻轻在原著就是个很单纯又脸谱化的玛丽苏“大”女主。 她似乎没有被扭曲世界影响，偶尔吐槽也只是吐槽穿越后的世界不科学，给人的感觉就是出国度个假还不忘工作，顺带跟器大活好又多金多权还专情的金龟婿谈了场梦幻般的恋爱。 但裴叶跟花轻轻相处却知道她过得并不轻松。 攥着男主给的“夜渡资”小心翼翼搬到普通区，发现怀孕去做手术却被卷入枪战，亲眼看着十几条鲜活的性命在眼前断送，现在又因为怜悯路见不平一回，结果被告知更恐怖的真相。 校服少年听了嗤笑，用一种非常“成人”的眼神一寸一寸打量着花轻轻。 他不屑地笑了笑。 “玩不起就玩不起，说什么恶心不恶心，这不是正常的吗？” 花轻轻惊愕得瞪圆眼。 如果是成年男人说这话，她顶多骂一句“煞笔”，但开这口的却是个小少年，他说得坦然而平静，这说明他从骨子里是认同这一现象的。居然连代“希望”的少年人也如此认可这种扭曲！ 花轻轻再次动摇，甚至有种去富人区医院做个流产手术的冲动。 别建档案也别产检了。 她期待新生命却不愿意将新生命带到这种垃圾世界！ 她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也在大染缸的影响下成为畜牲的储备。 “这、这哪里正常了？” 花轻轻忍不住扶着椅背站起来。 一股强烈的冲动在她胸腔撞击着，她压抑不住怒火大吼。 她的爆发让裴叶都忍不住侧目。 “垃圾，哪里正常！做出这些行为的人哪里是人，他们就是畜牲！这么想的你也是小畜牲！” t就是一个畜牲横行的世界！ 校服少年一听就火大了，将耳机一摔，抽出了一把亮锃锃的长刀。 花轻轻是个厨师，她不怕自己手中的菜刀，却下意识恐惧其他人手中的刀子。 当那股冲动退下去，再加上刀子的恐吓，她就忍不住怂了一下。 裴叶瞪了一眼校服少年。 眼底满是杀意。 “你敢上前试一试？迈出哪只脚我就用你的刀砍了那条腿。” 校服少年被裴叶恐吓，不甘心地收回脚，公交车刚一停下，他也不管是不是目的地就下了。 花轻轻回想刚才的自己，辱骂后的自责让她忍不住反省自己骂得太过分。 如果有陌生人骂自己是“小畜牲”，她也憋不住火。 裴叶却说“没必要自责或者反省，因为你说得一个字没错，但大环境却认为你有病。” 花轻轻咬唇低头。 “要说你有错，那你唯一的错就是——作为普通人的你，掉进一个满是神经病的病态世界。” 花轻轻就是一个最普通的普通女生。 有优点也有缺陷，会反省也会冲动，会因为强烈的愤怒而口快骂人，但事后也会懊悔自责。 如果没有“女主光环”笼罩，小说结局根本打不出来，因为花轻轻会被不正常的社会逼疯。 。 正文 562：两对龙凤胎 “终点站到了，各位乘客请下车。” 刻板的电子女音响起，花轻轻和裴叶刷卡下车，准备换乘去富人区。 “轻轻，我看你脸色不是太好，你还受刚才那事情影响？” 裴叶下车伸了个懒腰，顺势将渔夫帽的帽檐整了整，免得帽檐遮挡住视线。 自顾自建议道“那边有自助售货机，我去买个水，你喜欢喝什么？” 花轻轻本想婉拒，但张了张口才发现双唇紧绷、口舌发干，脑海不由得浮现矿泉水的清甜。 “矿泉水吧，其他饮料不太想喝。” 裴叶暗中让小纸人看着花轻轻，自己则跑到几十米远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瓶水，一瓶冰镇一瓶常温。 她将常温矿泉水递给花轻轻，后者拧开盖子仰起脖子，一口气灌下大半瓶水。 水从喉间流过，一阵清凉缓解了渴意。 裴叶将空的矿泉水瓶丢到十数米外的垃圾桶。 花轻轻看着裴叶精准投掷的利落动作出神三秒。 “筱青姐不觉得我很废物？没办法适应社会，意味着时刻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麻烦……虽然筱青姐说刚才的事情不是我的错，但的确是因我而起……” 裴叶反问她“为什么要适应一个你觉得错误的社会？” 花轻轻不语。 裴叶给她喂鸡汤“你没有必要为了社会而改变什么。兴许你也没意识到，你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一个正常和平社会下的正常人模样。一个正常的社会环境，不是人人放肆，也不是人人放纵，更不是人人颓靡或者腐烂。在这个社会中成长的人，他们应该会克制负面的欲wang，例如傲慢、涩欲、暴怒、贪婪等等。放纵它们，最后只会成为欲wang的奴隶，例如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些人。你骂他们是畜牲，骂得太对了，他们的确是披着人皮的畜牲、小畜牲！” 花轻轻是对的！ 错的是这个世界！ 为何要为了一个错误的世界，扼杀最宝贵的无形财富？ 裴叶拍拍小姑娘的发顶，温声安慰道“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人会克制欲wang，修身克己，做不到这点的，通通都能归类为畜牲行列——如果畜牲不介意接收这些垃圾的话。你做得很好，你也没有给我带来过麻烦，但凡是你给予的——那只能被称为‘甜蜜负担’呀。” 花轻轻听了险些克制不住泪意。 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米六多点儿的小个子忍不住埋进裴叶怀中。 待裴叶安抚好情绪激动的孕妇，二人重新换乘去富人区，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情绪发泄过的花轻轻看着精神头好了不少。 她坐在车内好奇地朝窗外张望，饶是前世见识过一线大城市的繁华，也在网上看过土豪城市的奢靡，但在富人区跟前都被比成了弟中弟。 “这、这就是科幻小说中的未来城市吧？简直太炫酷了！” 花轻轻双手贴着窗户咕哝。 裴叶掀开眼皮瞅了瞅富人区，对比一下联邦中央星城市…… e…… 不说话。 车停下，花轻轻扒着车门不敢下车，脚下是透明玻璃，玻璃下三百多米才是地面。 “筱青姐……我、我腿软……” 停车点在高空。 旁边就是富人区有名的高空玻璃步行街。 此处能步行进入附近的大厦。 行走漫步时，有种凌空虚踏的错觉。 裴叶只能对着她伸出手。 “把手给我。” 谁知花轻轻听着这四个字，突然噗嗤笑出来。 “要是再加上bg就更应景了！” 说完，她又莫名其妙笑起来。 裴叶“……” 这姑娘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击得精神坏了？ 但她也听说过孕妇情绪变化又大又突然，跟花轻轻较真也没用。 从高空玻璃步行街漫步到顾韶约好的妇产医院，花轻轻从原先的走路腿软到走路带风，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除了进入医院被保安拦下盘查，一路上都是开着绿灯的。 这都要归功于顾韶的安排。 裴叶帮她将手续办好，陪着她去检查建档案。 直到花轻轻独自坐在医生面前听医生说孕期注意事项，她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医生，如果……” 长相斯文儒雅的青年医生唇角挂着笑，一副鼓励花轻轻继续说的表情。 “如果我不想要孩子了，医院也能安排手术吗？” 医生笑容一僵。 “为什么又决定不要了？” 花轻轻摇头道“也不是决定不要了，我只是担心自己负担不起他们的未来。” 是的，他们。 查出来是两个，还顺带被告知了性别。 少见的男宝和女宝组合。 医生道“这要看你的意愿，医院不会给予这方面的建议。” 花轻轻拿着档案资料起身离开，之后定期来医院产检就好，富人区的医疗水平能让双生胎儿在腹中待足月。 哪怕出现意外导致孩子提前降生，医院的设备也能最大限度保护大人小孩。 出了门，花轻轻发现裴叶不在。 她拎着小袋子坐着等裴叶回来。 没一会儿，走廊尽头传来频率又高、声音又响亮的高跟鞋的哒哒声。 花轻轻下意识望过去，却见到一个黑衣男人陪着黑色连身长裙的女人过来。 黑裙女人身材婀娜窈窕，胸、、大腰、、细屁股、、翘，皮肤白得能发光。 黑衣男人似乎跟什么人联络，又辗转跟黑裙女人说什么。 花轻轻没有刻意偷听也猜出大概。 黑裙女人似乎是什么大人物的情人，她还自作聪明怀了大人物的孩子，但大人物并不承认，还让跟班黑衣男人送黑裙女人来堕胎。如果黑裙女人不肯堕胎，他们也会安排医院强行打掉孩子，女人不仅无法获得大人物的喜欢，还会被大人物整死，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黑裙女人还在争取，但大人物那边狼心似铁。 最后，黑裙女人甩出了杀手锏。 花轻轻隐约听到“两个孩子”、“罕见龙凤胎”之类的词儿。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女人，同时抚着自己的小腹。 巧了，也是龙凤胎。 这种巧合还真让人心情愉悦啊，只可惜包养黑裙女人的大人物容不下那对龙凤胎。 花轻轻想着，目送黑裙女人进了刚才那间屋子。 。 正文 563：被出卖 “筱青姐怎么还没有回来？” 虽说富人区挺好，搁在花轻轻前世估计是网红打卡拍照必去的地方，但花轻轻依旧克制住了到处转一转的好奇心，拎着档案资料袋坐在原处等裴叶回来，时不时看看手机打发时间。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紧闭的门打开，黑裙女人和黑衣男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跟进入屋子的表情不同，黑裙女人脸上的愁色淡了不少。 花轻轻是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正巧与黑裙女人四目撞上，后者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踩着细长高跟鞋，黑裙女人从花轻轻跟前掠过的风都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高级香味。 那香味就仿佛跟女（男）神酣畅淋漓一回，埋在软绵事业线（坚硬腹肌）上，整个人连皮带骨都被酥化了，恨不得溺死在温柔乡。总之，那就是一种喷一下都是撒金币的高级香味。 香味配上黑裙女人婀娜窈窕又纤细动人的背影和堪比模特的猫步…… 愣是将花轻轻这个女性都看得发呆了。 (〃▽〃) “这腿这腰这脸……一年都不腻啊……” 连身为女性的她都忍不住暗搓搓羡慕女人的细腰还有那双能玩年的大长腿。 花轻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大腿，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作为一个爱吃而且还会做美食的美食博主，哪怕花轻轻生活作息还算好，隔三差五会运动健身甚至咬牙请私教，但身材仍算不上好，腰上有肉肉，大腿小腿略粗，胸嘛……不够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生一张小脸，长肉也不长脸上。 …… 不知道是发现自己被注视还是别的，黑裙女人一边将额前的发向后撩，同时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也再度扫到了花轻轻。花轻轻被吓了一跳，连忙收回偷窥的视线，改用余光偷瞧。 内心忍不住嘀咕了。 如果她是男人，这样的人间绝色早早八抬大轿请回家了。 哪里会让黑衣男人（保镖）用这样监视的姿态压着去医院，威胁着打胎？ “……这大概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吧……” 当然，如果包养黑裙女人的大人物已婚有家庭，那就另当别论。 渣男和小三都不得hoe！ 正当花轻轻脑内上演《回家的诱惑之你好骚啊》、《黑道首席执行官与他的101日契约情人》和《腹黑契约情人之一胎二宝》，并且来回无缝切换的时候，黑裙女人那双美目微垂。 她现在的处境并没有花轻轻以为得那么好。 包养她的金主没有安排她今天就做手术拿掉腹中的孩子，但也没允许她将孩子生下来。 不过—— 她跟那个男人多年，深知后者的脾气。 那位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不允许有人忤逆他，更不许有人质疑他的决定。 当女人知道男人并不想要孩子，她就眼前一黑，以为今天就要跟好不容易算计来的孩子说再见了。 谁知来了一趟医院，一个意料之外的意外让金主改了主意。 一切的变数全在青年医生上一个接待的孕妇身上。 那个相貌平平，身材平平，打扮土里土气，一身行头不够她喝一杯下午茶的底层女。 黑裙女人忍不住庆幸自己注意到花轻轻，还用花轻轻作为换医院的借口，拖延时间。 理由也是光明正大的。 富人区一流医院，居然会接待这种酸臭的底层女人。 医院是缺钱缺到饥不择食了？ 七大家族每年分拨下来的巨额资金呢？ 这种病人出现在医院是对其他病人的不尊重。 她有理由拒绝在这家医院就诊！ 黑裙女人当着脸色铁青的青年医生的面跟大人物通话撒娇。 “……韵爷，我能换个地方嘛？” 大人物声音很年轻，因为心情不好，听着有些阴沉。 除了女人意外怀孕这事儿，他还挺喜欢黑裙女人伺候人的功夫，愿意施舍一分耐心。 “……为什么要换医院？我安排的这家医院不好吗？” 黑裙女人哪里敢说大人物安排不好？ 她娇滴滴地道“医院是好，但医生说不好。不知道是医院扣了他工资还是什么，居然接待一个不知道是哪个贫民窟来的土妞儿。韵爷，我刚才差点被那女人留下的气味熏晕了。您的孩子天生就娇气，有了他们之后是什么丑的都不想看，什么臭的闻了就想吐，真难受……” 大人物本不会将这种破事儿放在心上。 不过青年医生他认识。 他认识青年医生则是因为他的同胞哥哥——顾家那位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大少爷！ 青年医生是顾韶还在顾家时候资助的贫民窟学生之一。 大人物，也就是顾韵顺嘴问了一句青年医生怎么就接待底层土妞了，青年医生推了推眼镜道“这是大少爷吩咐的，我只是还大少爷的人情而已，二少爷难道连这种事情都要比较？” 正跟狐朋狗友激情party的顾韵浑身一个激灵。 “什么？我大哥？” 顾家大少爷除了顾韶还能有谁！ 万万没想到，时隔多年第一次听到同胞哥哥准确消息，居然会是这种情况。 顾韵脑子转得飞快，不耐烦地将靠上来的比基尼美女推开，快步走到僻静阳台上。 “你说我大哥找你什么事情？我记得你是妇产科的？” 顾韶怀孕了？ 呸！ 他同胞大哥男的。 顾韵喝酒喝得有些高，晃了晃脑子才想起来黑裙女人和青年医生的话。 虽说他家大哥脑子一向有坑，但也不是烂好心的傻子，更不会逮到一个人就伸出援手。 要说那个底层土妞儿跟他大哥没一腿，他都不信。 但—— 那个脑子有坑的大哥品味和眼光也太差了。 眼角膜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他搞大那个底层土妞儿肚子，安排人过来打胎？” 青年医生并未刻意隐瞒什么，但也没有全部都说。 顾韵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大少爷的意思是隐瞒，他说要尊重那位女性的意愿，孩子去留由她决定。” 顾韵被这话逗笑了。 隔着手机也能听到他失控的笑声。 顾韵嘲笑道“……我的天——这都多少年了，他脑子的坑还没填上呢？” 青年医生并未应和。 顾韵笑了一阵终于停下，用一种试探又紧张的口吻问青年医生。 “我大哥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多年不见了，不如将那个底层土妞儿……不，我的未来大嫂带回家给大家看看……虽说族里其他人很难接受，但二叔一向疼爱他的，不会不答应的。” 说完，顾韵暗中紧了拳头。 青年医生答非所问。 他道“二少爷，准确来说——我并非顾氏的人。” 顾韵一听眉头微扬，立马明白了青年医生的话中话。 青年医生严格算来不是顾氏的人，顶多算是受过“顾韶恩惠”的人，他也是凭借着这层资格和自身能力，进入这座无数人想进却连递交简历资格都没有的医院。顾韶找上他却没有惊动顾氏其他人，也没去顾氏旗下的医院，分明是他还不想回家，甚至不想顾氏的人知道他下落。 当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天然就是顾韶阵营的青年医生卖了顾韶，还以此为投名状跟顾韵卖了个好。 顾韵忍不住扬起唇，讥诮一句。 “我大哥要知道你跟我的对话，不知道会不会寒心。” 顾韶还在顾家的时候，他每个月分到的巨额零用钱都用来资助那些有才能却没足够条件的人。他的资助目的还跟其他人不同，一直投资却没要求回报，也没将人拉到自个儿阵营旗下。 甚至默许被资助人用他顾韶的面子毕业找工作。 青年医生也是其中之一。 顾韶这回找他也没要求别的，只是吃了个人情面子，给花轻轻挂上号，开了条绿色通道，一应费用都垫上了。尽管没有特别明说，但顾韶是不愿意其他人知道他的下落的。 他也觉得青年医生受他恩惠，又不是顾家的人，消息应该不会走漏。 哪怕青年医生有这意思，但顾韶名义上仍是顾家之子，前者不会冒这个风险。 但—— 顾韵冷冷一笑“我那个大哥啊，脑子的坑不仅没填上，还多了不少。” 一个多年下落不明，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顾家大少爷，他能给青年医生带来多少好处？ 顾韵作为明面上活跃的顾家二子，一句话就能改变青年医生的命运，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顾韵若问到青年医生这里，青年医生这样的机会主义者会怎么选择就一目了然了。 顾韶还是这么单蠢！ 顾韵摇晃红酒杯，鲜红的舌舔过下唇。 “行，我明白了。你将那个女人的资料给我一份，我要瞧瞧‘未来的大嫂’是个什么模样，帮我大哥参详参详。” 青年医生点头应下。 一番对画下来，正主被忽略了，也侥幸暂时保住了孩子。 当她走出来，瞧见花轻轻拎着个小袋子，一脸蠢像地坐在椅子上伸长脖子等什么人，黑裙女人心情复杂。 她不敢用轻蔑的眼光看底层土妞儿，也不敢盯着她猛瞧，还得忍受花轻轻身上贫穷酸臭的气息。 听金主和青年医生的对话，这女人居然是顾家大少爷的女人？ 天—— 七大家族顾家长子就这么个眼光？ 。 正文 564：热情好客的东道主 顾韵很快拿到一份不算太详细的情报资料。 正面是一张花轻轻的照片。 顾韵嫌弃撇嘴。 他的大哥居然真的眼瞎到了看上贫民窟土妞儿的程度！ 人际关系这行没有顾韶，但其中一人引起顾韵的注意。 “艺宁宁？这不是老艺前不久多的便宜妹子的名字？” 这种abb格式的名字在七大家族不多见，家族沿袭了老祖宗的习惯取名，每一代用什么偏旁随什么字都是有讲究的。 艺宁宁这名字搁在七大家族太子太女圈子的效果堪比鹤立鸡群。 本以为是巧合撞名，未曾想花轻轻认识的艺宁宁，还真是艺家前不久捡回来的便宜私生女。 这一瞬，各种阴谋论涌上心头。 他甚至怀疑花轻轻也是哪家在外的私生女，顾韶看上她有啥阴谋。 结果—— 他将情报翻来覆去地看，也没发现花轻轻的隐藏身份。 不过是个在某直播网站拥有好几万忠实粉丝的美食博主，做饭手艺好，听说吃过一次就没有人能抗拒她的魅力。 顾韵瞧着情报嗤笑，心想说这话的都是一群没见识的底层贫民。 按照资料上的房间号码找到直播间。 直播间漆黑一片，屏幕正中央写着【主播正在努力赶来的路上鸭(o′▽｀o)……】 怀着“老大眼瞎看上什么垃圾女人”的心思，顾韵点开以往的录播视频。 花轻轻直播有一阵子，她的做菜经过总是详细到每个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下播后还会在个人平台账号上发布文字版，不少被食物吸引的粉丝隔三差五在平台上分享“作业”，艾特“老师”花轻轻点评。 只要不是厨房杀手，照着文字版和视频一步步来，成品味道总不会太差。 也有在这方面有天赋的，多练几次就能模仿出花轻轻料理的五分精髓。 有商业头脑的，跟风花轻轻做起了美食主播或者外卖老板，蹭热度做生意。 顾韵在好奇心驱动下点餐，尝到据说有五六分精髓的成品外卖。 味道—— 意外得不错，似乎发病后的躁怒和疲倦都被抚平了。 不知原版是什么滋味。 看着视频上的女人，他突然觉得这张寡淡普通的脸也不是那么难看。 他家大哥看女人的目光不行，但挑厨子是真毒辣！ 在直播平台注册账号，关注花轻轻。 顾家二少爷岂能屈居人下？ 大手一挥给了最大打赏，准备砸到粉丝榜首。 还不等他享受被全网观众追着喊土豪，界面跳出一行提醒。 【网站发现您有违法充值操作，现已封闭账号】 顾韵“？？？” exce ？ 他怎么就违法充值操作了？ 一通电话打到网站那边，准备让网站给个说法。 网站老板冲着电话点头哈腰地道歉。 账号解封，但先前的打赏也被系统抹掉，依旧没有登上粉丝榜首。 顾韵讥笑一声，大手一挥又是一个大赏。 大哥亏待“未来大嫂”，让怀着孕的女人冲一群底层贫民乞讨生活，他当弟弟的就当日行一善，施舍点小钱权当扶贫了。 打赏没多久，界面又跳出来一行提醒。 【网站发现您有违法充值操作，现已封闭账号】 他又被强行踢下线。 顾韵“？？？” 破网站不要命了？ 第二通电话还未过去，他收到自家二叔的电话。 “你很清闲？” 二叔冰冷禁欲的声音直冲顾韵天灵盖。 “二叔……我已经超额做完您布置的任务……就跟朋友出来松快松快，宵禁之前绝对回去！” 顾琞冷笑“xx直播网站我已经买下来了。” 顾韵“……” 啥时候的事情？ 顾琞仿佛有读心术“在你不务正业注册账号，还败家乱撒钱的时候！” 顾韵“……” 自家二叔有病吧？ 因为他给个小主播撒了点钱就分分钟将直播网站的公司买下来，权限狗封他账号？ 哪怕顾家掌舵人比霸道总裁还霸道总裁，但收购公司不要搞投资分析报告、不用评估企业价值、不用做乱七八糟的报表？ 幸好顾家能靠着黑塔，不用顾及公司现金流，否则按照二叔这个霸道总裁范儿，顾氏大概要破产于现金周转不开。 “现在、立刻、马上滚回来！” 顾韵“……” (╯‵□′)╯︵┻━┻ 老子有一万句p要甩你顾琞脸上！ 顾韵掐细嗓子，娇滴滴应和。 “好的二叔，是的二叔，立马滚回去。” 顾琞一脸冷漠地派人将一大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搬到顾韵书房那边。 准备用这些累死自家二侄子。 吩咐管家“盯着那个小子，别让他沉溺乱七八糟的直播，玩物丧志又破财败家。” 管家低头应是。 顾琞刚坐下，下属递来一个消息。 花轻轻刚才所在的妇产医院附近发现恐怖袭击，已发现九名死者。 顾琞挑眉。 顾家又不管治安，报这种事情干嘛？ “恐怖袭击？富人区莫名其妙死了人，夙家吃干饭的？” 下属道“二爷，死的人就是夙家的。” “夙家的？” 七大家族最近流年不利，上次杨家被偷袭，这次是夙家被打脸。 啧，一群废物点心。 下属道“据闻是夙家幼子养的人。” “那这事情就别管了。”顾琞手指轻敲桌面，“你们留意一下凶手，如有必要，暗中拦着点夙家，给他们添个堵也好。” 七大家族也不是铁板一块。 顾家跟夙家不对付，暗中使绊子都属于基操了。 花轻轻也终于等到了裴叶。 裴叶手中拎着不少东西，不经有昂贵药物，还有一看就带着金钱香气的首饰香水。 “给你。” 花轻轻愕然“筱青姐，你是专程去买这些东西给我吗？” 裴叶道“你心情差，哄哄你呗。我听说附近步行购物街什么都能买到，出去逛了一圈。” 花轻轻看了一眼标签，上面一大串零，看得她倒吸冷气。 “……可这、这也太贵了……我不能要。” 裴叶提着东西跟她一起出医院。 “我没花多少，主要是碰上几个热情好客又有钱的土豪，非要尽地主之谊。” 裴叶添了零头，他们出了大头。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下次见到他们，我亲自下厨……” “会有机会的。” 人总有一死。 如果那几个人被六道轮回清算善恶成了滞留人口，花轻轻会有机会。 。 正文 565：七宗罪之三 在普通区和富人区缓冲区搭乘公交车，花轻轻上车前先伸长脖子观察车厢情况。 裴叶轻拍她后脑勺。 “上车！” “我是担心车上有什么不和谐的东西。” 例如穿着红衣红裙黑帽的女性。 先前公交车经历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未散掉，导致她现在看到公交车都忍不住心里打鼓。 裴叶挑了个靠近车门的位置坐下，打开车窗望向某个方向“‘击鼓传花’下一个目标是我，我没有动静就意味着游戏环节卡住了——只要他们还遵守游戏规则，同一时期没有出现第二个游戏参与者，便不会发生公交车丑闻。” 幕后垃圾的反应能力比裴叶想象中还快。 她前脚刚帮花轻轻前脚跑完手续，准备等孕妇出来，找麻烦的人后脚就跟上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西装黑风衣戴着黑色帽子的神秘男人。 他口袋里藏着枪。 裴叶佯装受威胁，被带到医院附近。 然后发现这样的黑衣男人还有八个！ 这九个黑衣男人给她的感觉与死在艾莎拉大酒店的杨大小姐的护卫气息非常相似。 裴叶基本肯定“击鼓传花”跟七大家族有牵扯，干脆就是其中一家弄出来的。 啧，好歹也是传了两三百年的七大家族，族人就这个德行？ 杨大小姐将男人当一次性用品，一个不高兴就将人虐待一番再让人原地升天，那位玩“击鼓传花”取乐的老兄（姐妹）变（防和谐）态起来也跟杨大小姐不分伯仲，恶心程度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恶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权利顶端的势力团体全员恶人！ 裴叶故作慌张地质问他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人用枪顶着她的后脑勺。 “听说是你坏了规矩？” 裴叶眉头一扬，直白追问“破坏规矩？哦——你们跟公交车那个‘击鼓传花’什么关系？” 一人轻蔑道“我以为你会吓破胆子狡辩耍赖。” 第二人道“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她承认都来不及，怎么会狡辩耍赖。” 第三人却说“‘击鼓传花’是我们爷为了帮助那些需要经济援助的女人弄的。但也不是什么女人都有资格，最重要的是遵守规矩，绝对不能让我们爷不开心。他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不守规矩就该付出代价。如果你愿意遵守规矩，你就可以替代之前那个女人，做得好也能够获得经济援助。你要知道，那可是一笔你张开腿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巨额财富。” 裴叶仿佛听到本年度最大的笑话。 “你们说什么？帮助需要经济援助的女人？” 说着还像是恩赐。 呵呵，这分明是对人性的践踏。 面对裴叶的质问，他们的回答是那么理所当然。 甚至对裴叶露出鄙夷的眼神“这是正规合法的社会公益项目，这些年帮助不少贫困女性脱贫，让她们能在普通区过上富人生活，更有佼佼者能在富人区定居，从而改变一生命运。” 他们的主人用权利亲自实践“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 当然—— “……究竟是社会公益福利还是索命警报，这就看你怎么做了。” 摆在这个贫民窟女人跟前没有其他选择，要么屈服，遵守规矩换成“击鼓传花”这一环，让之后苦等的女性能拿到改变命运的机会，要么反抗被他们制服，强行执行游戏，要么就是死！ 因为没从裴叶身上感觉到丁点儿危险，他们以为她只是个比普通人能打的女人。 贫民窟的女人的确比较野。 面对他们丢出的选择abc，裴叶选择了d。 送他们九人原地升天跟阎王爷谈心。 杀人这事儿，裴叶干得多了，但从未有一次像今天一样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金光灿灿，散发着圣洁光芒。 花轻轻好奇礼物。 一边拆一边手抖。 “这个真的超级贵啊……” “……我听粉丝说过，这条项链价位中六……” “……筱青姐，那几个热情好客的东道主土豪是不是太土豪了……”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裴叶眉头也不抬。 “中六搁在土豪眼中跟我们手头几块钱一样，丢了甚至不值得他们弯腰，你放心好了。” 花轻轻“……” 虽说这个有黑塔的扭曲世界物价成迷，但花轻轻也不是傻白甜。 土豪再憨憨也不至于乱撒钱。 “筱青姐在看什么？” 裴叶道“社会福利基金。” 她正用手机搜索所谓的社会公益项目。 万万没想到，“击鼓传花”还真是个“正规合法”的“社会公益项目”，由某社会福利基金设立。 因为名声不大，知之者甚少，便有一些“商业头脑发达”的私人中介帮急需用钱的女性报名申请，从中抽取一成到五成不等的中介费。估计校服少年校园论坛那个帖子也是黑心中介匿名发的。 除了“击鼓传花”，还有其他“公益项目”。 网页宣传更有意思。 【一份付出一分收获】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暴富】 这话是没错，但结合那些公益项目的内容，裴叶的笑都噙着24k纯金冷意。 顺着这条线索，查到七大家族之一的夙家身上。 福利基金的logo也正是夙家族徽的修改版。 “果然又是七大家族。” 她想到什么，连忙打开【恋与养崽】，翻看【系统记录】。 “啧，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她基本肯定夙家那人就是七个任务目标之一，甚至还猜出了后者的“罪名”。 滥用权力、践踏人性、引诱堕落，即为“傲慢”。 哪怕不是为了系统给的副本任务，她也要摘了那小子的人头。 被死神凝视的当事人却不这么想。 夙家负责大部分富人区的治安工作，除了其他家族的地盘，其他地方都有他们的监控耳目。 本以为几分钟就能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挑衅冒犯夙家。 结果—— 摄像头并未拍到任何与裴叶相关的画面。 画面中的九个人死得突然，要害部位突然喷溅出血花。 看着视频中倒地的人，他不信邪地反复看了几遍。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最后一遍，他突然跟触电般站起来。 不是错觉！ 视频内与他后背心，正有一双眼睛冷冷看着他。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 正文 566：你有罪 “谁在那里！” 他大喝一声的同时让保镖进来，猛地回头去看视线的源头。 那个位置空无一人，别说什么“看死人的眼神”，连个鬼影都没有出现。 他刚要松口气，刚才那种被人冷冰冰监视的感觉卷土重来。 “滚出来！” 这次比上一次更加强烈，青年甚至有种死神再朝他逼近的错觉。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收到指令的保镖推门进来，姿态恭敬地冲他垂首，一副等待后者发号施令的姿态。 “刚才……有没有陌生人来过我的书房？” 保镖几个面面相觑。 “回禀少爷，我们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书房是他们家少爷最看重的地方之一，除了心腹，其他人不得随意出入。 很多时候，哪怕是心腹也要通过一道道检查，一路被监视，什么时候进入书房，在待了多久时间，什么时候离开书房，来书房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都要一一记录，档案都能查到。 说句自傲的话，书房由他们24小时轮值守卫，别说陌生人，连只苍蝇都无所遁形。 夙家少爷扬眉追问。 “没有？你们确定？” 保镖头领回答很自信。 “通往书房各个路线上都安装无死角监控，另有专人守着……今天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如果真有陌生人接近书房，警报早就响彻大宅了。 听到保镖的回答，夙家少爷眉头反而紧皱。 难道是他产生错觉了？ 不—— 作为生物改造中的佼佼者，他对自己的实力太有信心了。 他的判断不可能出错，刚才的视线绝对是真实存在的！ “……你们将书房各处全部搜查一遍，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没有奇怪的监控……” 面对夙家少爷奇怪的指令，保镖们乖乖照做，一番地毯式搜索下来，丁点儿发现都没有。 夙家少爷听到这个结果，口中低喃道“这不可能——” 他不会错的！ “你们再仔仔细细找一遍！” 保镖始终低着头，任由夙家少爷继续折腾。 别看保镖们没啥抱怨，心里却有些腹诽，自家少爷多半是犯病了，新添了被害妄想症吧？ 夙家被打造得跟铁通一样滴水不漏，怎么可能有人越过他们潜入书房？ 再找一遍自然也没有收获。 夙家少爷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不敢接受自己判断失误的现实。 不过，让保镖松一口气的是他没让他们搜查第三遍。 “全都下去吧——等等！” 夙家少爷喊住保镖，谨慎添了一句。 “多派一倍人手在书房外守着，如果有异常情况立刻报告给我。” 保镖恭敬道“是！” 当书房大门关上，夙家少爷疲倦地坐在椅子上，还未舒缓一口气，那种诡异的注视再度出现。心头寒意蔓延的同时也有怒意沸腾，他猛地一拍桌子，扭过头去看背后的位置。 “什么东西？鬼鬼祟祟滚出来！” 大部分生物改造者都有着超越常人的体质和能力，提升是全方面的，包括对外界视线的感知，更别谈这道视线还带着让他毛骨悚然的冷意。夙家少爷不信邪地回头再回头，而那道视线始终盯着他的背心，仿佛那双眼睛黏在他的背上，任他怎么扭头也无法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夙家少爷再一次将保镖喊了进来。 跟上一次一样，保镖踏入书房，被注视的感觉就消失无踪了。 “找！继续找！绝对有人潜入书房做了手脚！” 他无比笃定暗中有一双眼睛看着他。 保镖们“……” 他们家少爷是犯病了吧？ 万万没想到，折腾人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夙家少爷以为有人在身边就能震慑暗中那双眼睛，所以这晚睡觉的时候也让保镖在床尾守着。不知为何，原先沾床就睡的他罕见地失眠了，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睁着眼睛熬到天边蒙蒙亮才在浓重困意的招呼下陷入了并不美妙的梦境。 不知睡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夙家少爷感觉肩膀被谁摇晃。 他怒意狂飙。 这些伺候的佣人是找死吗？ 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陌生的简陋公交车上。 什么鬼？？？ 夙家少爷看着这一幕准备起身，还未起身一半，肩头受到一阵巨力被迫向后倒去。 有人推了他，还非常粗暴！ 夙家少爷准备暗暗调动能力，熟料往日如臂使指的改造能力没有丁点儿动静。 流里流气的男性声音也从他头顶传来。 “哥儿几个仗义，知道规矩，帮你拉了不少人，过几天发达了，得记得我们的好。” 随着他说话，浓重腥臭的口气也飘入夙家少爷鼻尖。 他没有心情理会男人说了什么，而是震惊于自己的身体。视线内看到的白皙手臂、包裹在打底裤下的笔直双腿、胸前鼓起的弧度……分明都是女性特征，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不待他深入思考，见他走神不给反应的男人突然抓起他的长发，将他重重砸在公交车椅背上。强烈而真实的剧痛让他龇牙，也让他意识到强烈的危机感，但他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弱太弱了，积蓄所有力量挥出去的拳头根本没有撼动男人，反而被他一巴掌扇得眼冒星星。 男人怒容狰狞。 “老子找人帮你，你这表子不识好歹！” 夙家少爷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聚了七八个长相身高不一的男性。 看他们的着装，全是他最看不起的社会最底层男性。 “你们想干什么？” 他张口说出来的话也是女性的声音。 夙家少爷推测自己是莫名其妙到了一个陌生女性的身体。 他刚问完，公交车上所有男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意味深长，也加重内心的不详预感。 公交车从终点站到始发站，再到终点站、始发站…… 当夜幕黑沉下来，公交车司机下班打扫车厢卫生，开窗通风，拉过水管冲洗腥臭的污渍，打扫到车尾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如烂泥一般缩在最后一拍车位上的夙家少爷，唾了一口唾沫。 画面一转，一个陌生男性中介将他送入脏兮兮的医院，给了一笔抽掉四成“佣金”的回报。 不待他恢复力气去联系夙家，场景又暗了下来。 他睁开眼，一辆跟之前不同的公交车，同样有人拍他的肩膀…… 夙家少爷下意识抖了抖。 类似的公交车、相同的遭遇……夙家少爷经历了三回，最后疲得连动怒的力气都没了。 他知道这是噩梦，但醒不来的噩梦与现实有什么区别呢？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现实不可改变，而梦境能醒来…… 待他醒来…… 烂泥般瘫痪在地上，外表狼狈，内心却想着用最折磨人的方式杀了那些男人。 这时候，他迷迷糊糊听到有人靠近自己。 他最先瞧见对方的脚，一双干净白皙又光洁的脚，属于女人的。 再往上，锦衣华服笼罩在身，眉发皆白，面皮如白雪般清透，双眸却如黑曜石一样深邃，这个女人身后有浅淡的金光闪耀，像是逆着光，又像是从圣洁净土而来…… “你是谁？” “我是神。” “神？”夙家少爷嗤笑，“你是来救我的？” 女人微笑着弯下腰，长发从肩头滑落遮住小半张脸，也投下了晦暗莫名的阴影。 “不，你有罪，罪无可赦。” 夙家少爷哪里信？ 他拥有的一切，哪怕是神都要让步。 女人看着试图跟她讨价还价的夙家少爷，倏地露出一丝慈悲的笑容。 “你说得对，任何生灵都有被原谅的资格，我给你一个忏悔的机会……” 。 正文 567：永不原谅 作为孕妇，花轻轻的胃口丝毫不见差，反而肉眼可见地涨了。 最明显的证据便是她的脸蛋圆润了。 而导致圆润的罪魁祸首之一便是她每一晚都不缺席的宵夜。 开火，做馄饨汤，最后端出新鲜出炉、肉香四溢的奥尔良焗排骨。 香味不仅引来疯狂分泌的涎水，也引来家中另一位住户。 “筱青姐”一扫白日的阴沉，心情看着格外好。 “筱青姐碰上好事情了？” 裴叶倚靠在厨房推拉门上。 “嗯，大快人心的好事情。” 花轻轻闻言好奇追问：“什么大快人心的好事情？” 裴叶不答反问：“轻轻觉得什么办法能让恶人获得应有的惩罚？” 花轻轻下意识想回答“找警察叔叔，让法律惩戒恶人”，话都到嘴边了，她才想起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警察也没有法律，咬了咬舌，硬生生将话咽回去——别说这个世界，哪怕是她那个世界的法律也有许多不足，虽说都在修整改进，但那在之前发生的憾事儿总让人意难平——更别说这个完全扭曲，根本没有丝毫“规矩”、“公平”、“法律”可言的异世界。 在这个世界，恶人不仅不会被惩戒，还会因为够狠而过得美滋滋。 想要让恶人付出代价，指望外力不如指望自己。 花轻轻认真思考：“我觉得对付恶人，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恶人做了什么恶，那就让恶人亲自体验体验受害者经历的一切。我觉得这才叫公平！除了这，其他都是虚的。” 但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如果他受到了受害者遭遇的一切，你觉得恶人能被原谅吗？” 花轻轻道：“我又不是受害者，原谅不原谅，受害者才有发言权——不过，如果是非常大的伤害，我觉得一般的正常受害者是不会原谅的。因为不管恶人如何被惩戒，伤害都在。” 这番话，她说得格外认真。 甚至还重复了一句。 “受害者不会原谅的！” 她想到了前世。 前世的她在畸形家庭长大，从能记事的年纪到大学，几乎都生活在父母的阴影之下。 当爸的，嗜赌害人导致黑涩会暴力上门催债，外人理解她那时候的恐惧吗？ 当妈的，疯癫扭曲殴打辱骂导致她失去当母亲的机会…… 这些她都深深记得！ 但外人不记得或者记得但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疼不痒，所以他们张口闭口就只知道她的命是那对男女赋予的，还语重心长劝说“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不管怎么样，父母终究是父母”、“父女/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爸妈老了，以前的一切都过去吧”…… 诸如此类，看似宽慰实则道德绑架的话，让花轻轻觉得恶心。 回忆刚开了一个头，花轻轻的脸色就有些惨白。 她一回想，手就控制不住地颤抖，身体深处也止不住地涌出“害怕”的情绪。 裴叶道：“我想也是。” 她的话让花轻轻猛地醒过神。 轻佯装正常地询问裴叶。 “筱青姐怎么突然问这些？” 裴叶道：“我接了一个任务，让我去搞定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但我觉得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人，要是给他上刑又不现实，折磨报复起来也不带劲儿，人家也未必发自内心忏悔。” “筱青姐的意思，你用恶人作恶手段报复回去了？” 裴叶叼着烟笑笑：“是啊，我还给了他一点儿希望，我跟他说，如果他害过的人每个都愿意发自内心原谅他，惩罚就能停止。不过，实现的可能性约等于太阳明天就爆炸。但没有希望的人生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有点儿希望才有盼头。” 花轻轻忍不住吐槽。 “‘筱青姐’还真坏心啊。” 要是她以前的世界还有几分可能，因为总有心软、喜欢与施暴者共情的圣母，也有站着说话不嫌腰疼、道德绑架熟练一批的旁观者，说不定被害人脑子一抽就心软原谅作恶的恶人了。 这个世界？ 不可能的！ 指望全员恶人的世界出现个土生土长的圣母？ 做梦比较快。 不过—— “要真有这种可能呢？” 概率再小也不代表不会发生，人生总有意料之外的事情。 裴叶翻白眼：“又不是白纸黑字签的协议，口头承诺都算不上的话，也就蠢货会信。” 花轻轻：“……” 夙家少爷的噩梦从天刚蒙蒙亮开始，直到下午夕阳西坠才结束。 他拖着无限疲惫的身体地从梦中醒来。 这个噩梦与以往的梦境截然不同，他醒来还能清除记得梦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镌刻进记忆深处，念头刚牵动，无数凌乱痛苦的记忆就占据他的脑海。 刚睁开眼那会儿，仿佛身体还是废的。 他腿软地起身下床，余光一扭头，发现床单早就湿得不成样子。 夙家少爷看得怒意暴涨。 他嘶哑着嗓子喊来保镖。 当然不是为了“赎罪”。 什么神？ 他不信！ 他是夙家少爷，怎么会有罪？ 不过，他清晰记得梦中那些男人的脸。 哪怕是在噩梦里边儿，冒犯夙家少爷都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从这日开始，贫民窟和普通区不少普通人都死于非命，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开始发臭了。 奇怪的是，这一举动并未减轻痛苦。 噩梦依旧。 原先一次噩梦循环三四回，慢慢变成循环七八回，每一次“公交车之旅”都漫长而痛苦得让他想自尽。 偏偏每回噩梦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都深深印刻在灵魂深处。 哪怕他知道噩梦不对劲，一旦他生出丁点儿调查“幕后真凶”的念头或者有这样的行动，那种冰冷阴仄的视线就会出现。 死死盯着他，目光一瞬不瞬。 他躲到哪里都能被黏上，而他却发现不了对方的存在。 不仅如此，他还会迅速陷入睡眠，进入噩梦。 这导致他作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夙家少爷，面对这个奇怪的局面，他连基本的求救都做不到。 伴随着折磨的加深，他的情绪越发失控，随时随地暴走杀人，忠心耿耿的保镖护卫换了一大半。 外界由此得知，夙家少爷不犯病则以，一犯病就惊天动地。 效果卓越、后劲绵长。 眼瞧着夙家少爷负面情绪一日强盛过一日…… 裴叶每天都关注夙家少爷的情况。 每一回，她的表情都堪称“愉悦”，连饭都能多吃两碗。 啧，她期待这人精神全面崩溃的一天。 “唔，这好像还是太便宜这货了……” 裴叶喃喃嘀咕，手机内的阿崽正在厨房煮着香香的红烧肉。 它脑袋冒出一个代表疑惑的“问号”。 过了会儿，小家伙用咕哝的语气，在蛋尖儿上飘出一句话。 “阿爸什么时候在外边又有了‘这货’？” “这货”又是那个妖艳贱huo崽？？？ 阿崽感觉整颗蛋都泡进了醋缸，蛋身在醋缸里摇摇晃晃、沉沉浮浮。 酸死了！ 裴叶哑然。 她算知道了，自家这颗崽最爱酿醋，心眼还小。 “‘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阿爸就只有阿崽一个崽。” 阿崽看似没啥反应，但【系统记录】忠实地出卖了它的心情值。 “那……刚才阿爸说什么‘便宜’了它？” 自家崽崽打工万能，不能当做寻常未成年崽，跟它说说也没啥。 裴叶就省略了具体人物，改头换面讲了出来。 阿崽沉吟许久道：“这么坏的大坏蛋，绝对不能便宜他了！” 裴叶点点头，询问阿崽意见。 “阿崽觉得怎样做最好？” 阿崽用纯洁单纯的蛋儿，天真无邪地道：“上班的时候，听说有一种新药哦，稀释前能让人五官提升数千万倍。” 也就是说，外界的一秒，被打药的人会感觉时间过了数千万秒。 阿崽提议裴叶。 “给他打一针吧。” 不听话的坏崽就该被打针！ 裴叶：“……” 正文 568：夙家信物 阿崽说的那种药，裴叶当然知道。 她也知道这玩意儿刚面试的时候引起多大风暴，更清楚它会被列为禁药，多年后淘汰。 它的官方名字又臭又长，俗名倒是通俗易懂——超人药。 一听名字也知道服用、注射之后让人获得“超越普通人”的力量。 听着很让人心动，实际效果却并没有那么强，用得不对还会成为致命的毒。 因为它影响的是五感。 高手与人对决，总能看清对手的动作和路线，继而做出判断是御敌还是进攻，因为在高手眼中，对手的动作是“放慢”的。对手动作慢，自己身体反应速度又不错，甚至能后发制人。 这难道是好事了？ 当然不是，相反还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五感跟得上是一回事，但身体反应跟上又是另一回事。 二者差距过大会造成严重后果。 倘若按照阿崽说的那样去做，将未曾稀释的新药注入人体，药物生效，那么外界对人体的刺激将会以放慢数千万倍。这一秒发出的声音，相当于使用者在精神世界过数千万秒才接收。 这种药对裴叶这样的精神高手不仅没有丁点儿好处，反而会成为索命的毒。 之后被广泛应用于暗杀谋害，再加上它对精神方面不可逆转的伤害，诞生没多久就被禁了。 只是明面上说禁，但裴叶知道一些特殊机构仍会小范围使用。 她就曾看过不少档案，档案详细记载被注射浓度过量“超人药”的后果。 裴叶设想一番，忍不住替阿崽的建议鼓掌。 崽崽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给出的建议也如此与众不同。 倘若裴叶再加点作料…… 那就更加完美了！ 二者发生化学反应，效果绝对一加一远大于二！ “崽崽真是太聪明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阿爸还想加点儿别的。” 裴叶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按照她对这个破游戏的理解，任务主线绝对不仅限于完成“七个任务”，多半是要跟神秘的黑塔对上，甚至有可能让她亲自或者协助谁推掉黑塔，将整个世界的秩序重新扭回正确轨道。 想要建立新秩序，扭转人们被扭曲的三观，单纯用“爱”是无法感化的。 精神上的洗脑、强大的武力震慑以及足够强的威慑恐吓，三者合一才有几分胜算。 待这一两代人老去，新一代幼苗成长，建立新的正确三观，一切才算走上正轨。 七大家族就是不错的“前车之鉴”。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裴叶心中快速过了一遍，她又恢复了常态，面上也挂着宠溺无害的笑。 作为一个好阿爸，她不能让外界的糟心事儿影响她与崽崽的父子（划掉）交流时间。 裴叶目光慈爱，毫不知情的阿崽心情值不断up，一串串999看得人心情愉悦。 “加点别的？” 阿崽似乎很好奇又似乎很茫然。 裴叶浅笑着说了自己的打算。 用药剂混淆外界时间和身体时间还不够，裴叶要让夙家少爷在放慢的精神世界中过得“正常”。说得通俗一些就是将时间流速正常的“噩梦”加快数千万倍，置入夙家少爷放慢数千万倍的精神世界。借此达到外界过一秒，夙家少爷在精神世界经历数千万秒“公交车噩梦”的目的。 呵呵—— 相当于这货的身体活一年，他在精神世界就“活”数千万年。 如果活个一百年，精神世界再乘以一百。 嗯嗯，某种意义上来说的“永生”。 当然啦，被注射“超人药”的人，强行增强、透支精神的同时也让身体在巨大压力下崩溃。 对外界而言就是个短命鬼，但对自身而言却是个漫长的、不见天日的终身监禁和折磨。 “当年那个提议将‘超人药’用于死刑犯死亡项目的，绝对是个天才。” 当然，裴叶也想给自己的“创新”点个赞。 不过这个“创新”不是她一人的功劳，阿崽也提供了重要的灵感。 她对阿崽的夸奖不仅限于口头，还有行动。 选择交互小动作【爱的公主抱】和【幸福原地转圈圈】，游戏界面中的阿崽就被一只萌化的类似抓娃娃机的小手抓起，拎着原地转了三圈，阿崽的蛋壳也应景地泛起了淡淡粉红。 裴叶不知道游戏中的阿崽是个啥体验，只知道【系统记录】别阿崽的心情值刷爆。 “真是单纯的崽儿啊。” 大力揉揉阿崽的蛋尖儿，哄小家伙吃完去睡觉觉。 阿崽害羞地提议，它能帮裴叶偷渡几支“超人药”，保证是高浓度未稀释的正品！ 筋疲力尽的夙家少爷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他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处理家族事务，但也不想将权利让给便宜兄弟姐妹，始终把持着不肯撒手，爹娘又偏爱他、信任他，极少过问他处理的家族事务如何……于是，夙家少爷就光明正大将那些东西压着没处理，或者让比较信任的心腹帮着处理，事后也没过问检查…… 这也导致一向跟夙家不对付的顾家消息被压着。 当几天后，夙家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属于他们的利益被顾家代家主顾琞咬下了好几口。 两家不再是以往的小打小闹，反而像是来了真火。 夙家族长暗中警告顾家，顾琞知道了只是轻蔑嗤笑。 “不用理会这些，他们很快就顾不上这些了。”顾琞沉稳而平静，丝毫没将夙家的警告放在心上，他用“一心二用”的法子，同时处理两桩事情，耳朵还听着下属的报告内容，听完之后，他搁下手中的事物，上身向后一仰，慵懒靠着，“你们查到夙家这一代的信物在谁手上了吗？” 心腹下属目光炽热地看着顾琞，听他问这话，忍不住面露羞惭之色。 “还未查到具体目标。” 顾琞蹙眉道“不急，继续查。” 心腹下属感谢顾琞的宽容，但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疑惑。 顾琞打听其夙家手中信物干嘛？ 顾琞淡淡道“七家平分，互相牵制又互相算计的局面该终结了。” 过度分散的权利会导致更多的麻烦。 。 正文 569：被打破的平衡 前文说过，黑塔厌倦人类所求无度的贪婪，但它也没有放弃人类。 黑塔给七个人类家族七把钥匙，七个家族每隔十年就能用钥匙向黑塔许愿一次。 这就是“黑塔信物”。 正常情况下，“黑塔信物”的持有者跟家族族长不会是同一个人，大多时候是分开保管的，保证“黑塔信物”的安全。要知道这数百年下来，不止顾琞算计过其他家族的“黑塔信物”，其他家族也互相算计过。七家表面上笑嘻嘻、同气连枝，实际上却是恨不得其他六家原地升天。 为了防止这些不靠谱的队友背后插刀，他们想尽了各种套路——例如在外留下私生子女，用他们的身体作为盛放“黑塔信物”的容器，一旦家族需要用到“黑塔信物”再将私生子女杀掉，强行取出藏在他们身体中的“黑塔信物”，诸如此类的骚操作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出来的。 持有“黑塔信物”有一个硬性死规定。 容器必须是七大家族的后裔，血脉中流淌的七大家族基因会成为激发“黑塔信物”的关键，也是与其相容的必要条件。又因为七大家族这些年互相联姻，血脉混杂，早已不分彼此。 甚至还发生过将a家“黑塔信物”偷偷藏在b家某私生子女身上的例子。 顾琞让心腹去查夙家信物下落，其难度之大，无异于海底捞针。 七大家族这些年矛盾不断却打不起来，跟“黑塔信物”下落不明也有干系。 顾琞却想着主动打破这个平衡。 一旦失败—— 顾家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当心腹说出内心顾虑，顾琞目光平静地看着心腹道“没有如果！” “可二爷……” 顾琞打断他的话，罕见地露出强势一面“照我说的去办就行，其他的问题不用多问。” 心腹只能照做。 这番行动顾琞没有刻意瞒着顾家二少爷和三少爷。 不知道是他们中的哪个谁出了差错，消息泄露给顾家几个退休的长老耳中。 让人奇怪的是，这些长老不仅没有跳脚挑刺说顾琞给顾家带来危险，让他从代家主、掌舵人的位子上滚下去，反而亲自上门跟顾琞在书房长谈，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这事情，你现在有多少把握？” 长老询问顾琞，却不是盛气凌人的姿态，反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顾琞道“截至目前，夙家是最好下手的——尽管目标还未确定，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顾家如今的处境……你们几位也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们必须在下一个‘圣日’降临前拿到一把‘黑塔信物’，不论是夙家的、苏家的还是谁家的……否则，最后出局的就是顾家了。” 他说得含糊，但几位长老却能领会其中真相。 “……确实……距离圣日没多久了……” 外界以为的“圣日”即为每一年“黑塔降临”的那一日，每年“圣日”，不论是贫民窟、普通区还是富人区，各地都要举办各种欢庆盛典，热热闹闹的气氛跟花轻轻前世的华国过年类似。 不过，七大家族内部说的“圣日”却不一样。 不是一年一次，而是十年一次。 每隔十年，七大家族用“黑塔信物”向黑塔祈祷，黑塔便会暂时性降临满足他们的愿望。 “圣日”之后，七大家族的实力将会发生质的变化。 而顾家那把“黑塔信物”却从上一代族长、顾琞大哥暴毙之后就下落不明了。 这么多年，顾家暗中找寻都没找到“黑塔信物”。失去“黑塔信物”，意味“圣日”那天要开天窗，其他家族一旦知道，哪怕顾家现在还是七家之首，他们六家也会联合起来将顾家撕碎分食！ 这不是丢失一个信物那么简单，关系着一个庞大家族、庞大势力的生死！ 思及此，长老们更加怨念上一代族长。 那简直是个垃圾。 当年要不是顾琞年纪太小，他们肯定推选顾琞当家主的，前任家主哪里凉快滚哪里。 死了还要他们几个老的给收拾烂摊子。 顾家现在能做的不多，要么找回原先的钥匙，要么夺走其他家的钥匙。 反正少了把钥匙，总归要出局一个。 既然如此，那就死道友不死贫道，灭族的事情让其他家族受着。 起初瞄准了姻亲杨家，让顾家二少顾韵跟杨家大小姐订了婚，关系拉近了好下手。 结果杨家大小姐也暴毙了。 杨家上下戒备不好动手。 几个长老正愁得秃头，顾琞就选择了“夙家”。 另一位长老担心道“夙家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顾琞道“牙崩了也得啃下来。” 书房又陷入了谜一般的沉默。 确实，留给顾家的时间不多了。 几位长老离开，顾琞冷笑着让管家去将顾家二少爷拎过来好好交流交流叔侄感情。 交流结束，叔侄感情更进一步。 夜深人静的时候，顾琞披着单薄的风衣坐在房间窗旁看着窗外那一轮圆月，眉峰舒展。 他抬着手低声喃喃什么。 “……时间不多了……” 视线内的手掌白皙如玉，翻来覆去也瞧不出丁点儿瑕疵。 “……不破不立……唯有打破平衡，被黑塔豢养的蛊才会暴动，自相残杀……” 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掌慢慢被一圈淡淡的黑雾萦绕，凝出一把虚幻的钥匙。 倘若定睛细瞧便会瞧见这把钥匙虚影上方似乎有个“顾”字。 这正是顾家苦寻不到，长老们以为已经下落不明的“黑塔信物”。 与此同时，裴叶也看着手中那把由黑雾凝成的钥匙面露凝重之色。 这玩意儿是从夙家少爷身体飘出来的。 她起初还以为是鬼气，仔细一看才知道不是。 直觉告诉她，这玩意儿应该有啥用处。 于是，小纸人版的裴叶现场制作一枚特殊符篆将其收走，飞速从作案现场离开。 是哦—— 作案现场！ 裴叶本体不方便行动，干脆附身小纸人，背着几支“超人药”，跋山涉水从普通区赶到富人区，找到了刚刚从“噩梦”解脱的夙家少爷。后者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衣服被汗液打湿黏在肌肤上，还在床单上阴湿了个人形。 。 正文 570：钥匙 裴·老司机·大龄退休少女·并不纯洁·叶 这究竟是夙家少爷表情太内涵，还是她脑补出岔误会了人家？ 她是让夙家少爷经历那些受害者经历过的噩梦，不是让他享受第八号字母榨干最后一滴！ ╯︵┻━┻ 所以，夙家少爷骨子里其实是个抖，虐着虐着虐出滋味了？ 夙家少爷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骨子里居然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作为施术者，裴叶最清楚夙家少爷会经历怎么样的噩梦，所以她实在无法理解这货怎么会从那样粗暴恶心的经历获取愉悦难不成是知道无法摆脱梦境干脆破罐破摔，沉溺其中了？ 裴叶背着几支超人药陷入了沉思。 她忍不住动摇了。 裴叶是想让夙家少爷在无限的痛苦中煎熬而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用无尽的痛苦为前半生所作所为买单。 结果—— 这货居然从中琢磨出滋味，还乐在其中了？ 那她给这货打超人药就不是折磨死他，而是爽死他了。 内心生出这点念头，裴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头一回体验到进退两难是何滋味。 正当她颅内开着高铁，虚软瘫在床上的夙家少爷费力睁开眼，噩梦的内容塞满他的大脑，占用太多运行内存导致他现在有些回不过神，四肢百骸似乎还残留着梦中的酸软和麻木。 噩梦次数太多，他都攒出经验了。 刚从噩梦醒来的时候不能立刻起身，要先咸鱼躺着恢复点儿力气再让佣人给他准备热水干净衣物高浓度营养剂不过上一场噩梦不仅消耗体力还让精神疲倦，他才想了一会儿，强烈的疲累感充斥着全身，他干脆清空大脑，眼神虚幻空洞地盯着房间天花板出神。 过了一会儿，噩梦遗留的影响才渐渐退去。 虚幻空洞的眼神被强烈的阴郁和憎恶所取代。 裴叶让他做的噩梦没一个是重复的，时间顺序从第一个受害女性开始，一个一个排列下来。 故而，夙家少爷一从噩梦醒来，最先要做的就是派人清算那些公交车男乘客。 小纸人裴叶见夙家少爷要起身了，立马从床帐跳下来，躲进床底下，小幅度掀开垂下来的豪华床单朝外偷瞄。夙家少爷双腿打着飘，脚步虚浮地去浴室洗澡换衣服，服用佣人准备的营养剂营养剂下肚，发黄的双颊才浮现些许红晕，连无神空洞的眼珠子也添了三分神采。 在裴叶暗中观察下，夙家少爷阅览社会福利基金下的几个公益项目内容，屏幕上一排排都是曾经受资助的女性。上面有每个女性的详细资料，还有公交车拍摄的监控视频。 夙家少爷眼神阴鸷地点开其中几个视频。 这几个视频的内容与他上一场噩梦的经历完全重合。 第一个视频的女性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她并不是申请击鼓传花公益项目的受益人，她不过是那天恰巧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上这一趟公交车的男性乘客却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碰上坐公交车符合三项特征之一的女性是能肆意玩弄的，视频还能听到少女惊恐的尖叫。 第二个视频女性是二十出头的成年女性，她也不知道击鼓传花公益项目，会加入进来则是因为上一班公交车帮了一把临时反悔的受益人但规则就是规则，要么死要么加入 第三个视频 夙家少爷一直浏览到了第八个视频才控制不住脾气地一拳头将屏幕砸掉。 翻看这些监控视频，他脑中的噩梦细节就会一一浮现。 例如逃跑被人抓着头发硬生生拖回来，头皮疼得发麻充血，一部分头发甚至被暴力拽下；例如被掌掴发肿的脸和打乌青的眼睛，几乎要被踢碎的膝盖；例如被迫喝下腥臭发黄的尿或者被糊了一把屎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脸在他眼前一一闪过，强烈的杀意将他的理智冲垮。 裴叶嘿咻嘿咻爬上窗帘，围观夙家少爷阴晴不定的脸，暗中啧啧。 现在忏悔了？ 太迟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她这里行不通，哪怕夙家少爷愿意回头，看到的也不会是岸而是她手中的屠刀——但她也不是不近人情，她会免费送夙家少爷去见佛祖，包去程不包回程。 裴叶刚脑补夙家少爷体验受害者的经历而痛哭忏悔的戏码，这货就打她脸了。 作为七大家族夙家继承人，夙家少爷根本不信什么神罚。 七大家族不信神，人家只信仰黑塔。 哪怕噩梦中的女人真是神，那也是邪神。 真正的神怎么会惩罚被黑塔眷顾的七大家族后裔？ 他深信自己被反黑塔势力暗算。 那些蝼蚁没什么本事就喜欢弄虚作假。 呵呵，既然噩梦内容是根据公益受益人顺序进行的——夙家少爷口中喃喃，忍不住目露阴毒和狂热之色——如果他将这些女人全部杀了会如何？害他的人，必然跟击鼓传花有关。 默默围观这一切的裴叶 呵呵，她还是高估了这些人的下限。 活着就是浪费空气，人家绿植光合作用出来的氧气虽多，也不能这么浪费。 小纸人裴叶打了个清晰响亮的响指。 夙家少爷听到动静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 谁在那里！ 环顾一圈，四周无人。 他并未看到房间正被一个看不到的半球形光圈笼罩起来，光圈表面有粼粼水波纹。做好这一切，小纸人裴叶跳下地，摇身一变化身曾经在夙家少爷跟前出现过的眉发皆白的形象。 她无悲无喜地道是我。 夙家少爷看着裴叶心下一颤，仿佛那一瞬所有噩梦给予的痛楚都叠加向他涌来。 找死！ 他没有自乱阵脚，反而露出恶毒的狞笑，重重按下警报按钮——这个警报将会惊动整个夙家范围内的武装力量。这个仅在梦中出现过的女人出现在现实之中，更能证明她在装神弄鬼！ 结果，毫无动静。 夙家少爷自信的表情隐约皲裂。 罪孽深重的凡人啊，我并未听到你忏悔的心声，也未看到你的弥补赎罪的诚意。裴叶端着架子装起了神棍，只见她抬起手，手心悬浮着一支装着不知名液体的针管，针尖对准夙家少爷，给予你机会却不珍惜，既然如此——我只好亲自动手，教一教你什么才是‘忏悔赎罪’！ 夙家少爷目露凶光。 作为黑塔宠幸的夙家后裔，他就是被黑塔眷顾的人，天生拥有为所欲为的权利。 赎罪忏悔？ 他没有罪，不需要赎罪忏悔，也没有人能给他定罪！ 既然女人是在装神弄鬼，他还怕她？ 夙家少爷先下手为强，结果被裴叶后发制人。 后者轻描淡写将打空的针管拔出。 夙家少爷怨毒的目光逐渐涣散，维持着僵硬的前冲动作立在原地。 裴叶绕过他，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吃下午茶花轻轻说要弄仙草蜜和四果汤呢 恢复成小纸人的她刚迈开小短腿没走两步，夙家少爷身躯一软，重重砸在地上。 小纸人裴叶？？？ 这就死了？？？ 她伸出脚脚踢了踢夙家少爷。 夙家少爷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原先年轻饱满有弹性的胶原蛋白肌肤如慢慢泄气的气球，皱巴巴地耷拉在骨头上，，仅包裹着一层干皮的手蜷曲跟鸡爪，毛发由黑色变为灰白，窸窸窣窣地落在地上整个人瞧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将脂肪内脏全部吸走。 裴叶上前感知一下，表情古怪。 阿崽给她的超人药药效究竟有多好？ 亦或者说，这药被提纯精炼过多少遍？ 浓度之高起效之快是裴叶平生所见超人药中最强的。 当然，别看注射到倒下才三五秒功夫，但从夙家少爷碎成渣渣的精神气团来看，这三五秒的功夫他的经历相当丰富。也就在这时候，一团怪东西从夙家少爷身体飘了出来，裴叶抬手将其收了过来，发现怪东西凝聚成一把虚幻的由黑雾凝成的钥匙，钥匙上面隐约写着夙。 这是嘛玩意儿？ 裴叶揣着这把钥匙，背着没有用完的超人药，跋山涉水回到了花轻轻家。 她刚翻过阳台，瞅见屋内除了花轻轻，还有一个人。 据说忙事情处理任务的顾韶。 顾韶站在厨房水槽前，双手袖子被撸到手肘位置，垂着头帮花轻轻做事情。 还别说，不看这货另外一半焦黑可怖的脸，完好那一半绝对堪称侧颜杀。 花轻轻温柔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筱青姐还在睡觉你上门做客，还要麻烦你帮我处理这些 顾韶道照顾孕妇是应该的。 花轻轻笑道除了筱青姐，你是第二个会因为孕妇身份迁就我的人。 这个世界不会怜惜老弱病幼残，花轻轻甚至还因为孕妇身份被之前合作愉快的商户加价。 但这些委屈只能默默咽下，作为战五渣的她只能忍。 不过筱青姐知道之后直接拎着一把枪抵着商户的脑袋让他道歉赔钱。 花轻轻嘴上说着软话劝说，内心却要爽翻天了。 筱青姐还非常帅气地说了句。 以暴制暴不能解决问题，但绝对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_∠)_ 要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她有时候甚至会有种为筱青姐弯的冲动。 顾韶动作顿了一下，空气中只剩水龙头流水的声音。 她是第一个吗？ 花轻轻道是啊。 顾韶倏地笑了笑还真有些遗憾。 花轻轻问他咦？遗憾？ 顾韶道因为第一次总是印象最深刻的，我并不喜欢第二。 。 正文 571：任务完成七分之三（上） 花轻轻不懂，但裴叶懂啊。 听着屋内动静，小纸人裴叶忍不住挠阳台柱子。 她敢用自己仅剩的节操发誓—— 顾韶这小子不安好心，他想撩小厨娘（划掉）花轻轻！ 在这个没有美食文化的扭曲世界，花轻轻这样貌美心善手艺好的妹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顾韶还疑似是小说原著男主，跟女主有娃，几次三番帮女主解决麻烦…… 用比较文艺的说辞就是他们这对p是被月老绑过红线的。 这俩碰在一起产生爱情火花太正常了！ 不过—— 月老的红绳再粗也架不住裴叶手中拎着的大剪刀。 这时，她又听到顾韶语调自然地询问花轻轻哪里困难，产检结果如何，家里有无短缺……有什么麻烦别一个人扛着，他作为朋友，能帮的地方尽量都帮…… 因为顾韶始终端着一张正经又让人xg冷淡的脸，花轻轻也没自恋想歪。 她笑着回答道：“……一切都挺好的，‘筱青姐’一直有照顾我……直播间生意越来越好，家里开支加大但收入也增多，没有意外的话，孩子出生之前应该能搬个好点儿的环境……” 说起孩子，花轻轻表情就跟加了柔化特效一样，眉眼温柔好几个度。 “产检的事情，你帮我很大忙了，但我不能一直麻烦你。” 顾韶动作僵硬，脊背微弓，瞧着很不自然。 “……独居女性抚养孩子很困难……哪怕是富人区也藏着看不见的危险隐患，而你那位‘筱青姐’身份很特殊，来历神秘，她没办法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就没有想过去找那个男人？” 花轻轻愣了一下。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认为没有谁能一辈子为另一个人遮风挡雨。 她前世爸妈还曾热恋过呢，什么肉麻兮兮的诺言都说得出来，什么“要一辈子为你遮风挡雨”，结果小家庭面临的狂风暴雨都是垃圾男人惹出来的。 呵，男人！ “有必要吗？” 她疑惑地反问顾韶。 别看花轻轻温温和和、柔柔弱弱，浑身贴满了大众标签，骨子里却“与众不同”。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婚姻之于她不是必须的，男人也一样—— 可以有，但没必要。 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花轻轻对男性和婚姻持着恐惧态度。 她大学刚入学就给自己人生做了规划。 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再将这些钱做有规划的理财，以后给自己养老。 她喜欢孩子，钱有富裕就去国外买优质的x子单身生育，没有钱就找个看得顺眼的男朋友生一个……两者各有优点，前者用钱就能搞定，后者成本很廉价，兴许就几顿饭、几个电话、几个礼物、几句关心，缺点也明显，那就是她不能通过医学手段知道男方的身体情况。 谁晓得这人有没有弱g、死g或者家族遗传病？ 男方基因还很重要。 毕竟孩子人生的起点就是父母给予的基因，家庭条件反而要排第二。 顾韶被她问得有些懵。 “没、没必要吗？” 花轻轻随口道：“有必要！如果他的加入不能让我的生活条件提高、让我幸福，他就没存在的必要。与其低质量凑合着过，不如高质量单身。再者——他也死了，真加入进来会很惊悚。” 满嘴跑火车还不忘将话圆回来。 花轻轻还记得自己曾哄骗“筱青姐”孩子是原主花轻轻在贫民窟认识的男友的。 工具人男朋友贡献了孩子和钱财之后就升天了。 这个借口又被她废物利用继续糊弄顾韶。 顾韶问她：“死了？” 花轻轻将那套说辞原封不动搬出来，连语气和停顿都一模一样。 “……想到他我就伤心，让你见笑了。” 看着花轻轻假惺惺地抹抹并不存在的泪，顾韶表情平淡。 “没事……没想到你们感情还挺好。” 如果能将微扬的嘴角压下去，表演效果也许不会那么敷衍。 花轻轻抚着肚子：“嗯……所以我要带着孩子，连着他那一份活下去。” 顾韶道：“哦。” 偷听墙角的裴叶给小厨娘（划掉）点了个赞。 人生漫长，小姑娘奋斗成富婆之后，什么快乐找不到？ 唯有富婆才能拥有富婆快乐球、富婆快乐钳、富婆快乐火等一系列富婆专属快乐套餐。 裴叶爬回自己的房间，准备跟小纸人调换回来。 结果—— 她就看到一副很震碎三观的一幕——小纸人围成一圈，围观用“筱青”这具身体的小纸人站在衣柜镜子前，侧身叉腰看曲线，抬脚劈叉看大长腿，抬手摸脸又摸腰，最后还用双手拉着t恤领口扯开，低头往下，红脸，抬头深呼吸继续低头往下……小纸人们的心声直接冲击裴叶耳膜。 啊啊啊啊—— 大可爱超棒啊，身材好好，皮肤棒棒！！！ (?▽?) 裴叶：“……” 首先，小纸人都是裴叶意志的化身。 其次，意志化身即为她潜意识的本能。 最后，小纸人的行动都是她潜意识本能的具体体现…… 也就是说…… “别看了！” 她不可能这么自恋！ 裴叶一脚踩在“筱青”头上，强行跟小纸人换回身体。 再将小纸人折叠塞进抽屉关禁闭。 花轻轻听到动静，在厨房伸出脖子冲着她房间喊了声。 “‘筱青姐’醒了？你那份仙草蜜和四果汤放冰箱冰着了。” “冰了会比较好吃吗？” 花轻轻道：“这要看个人口味，我个人比较喜欢冰的。” 裴叶趿着拖鞋小碎步跑到冰箱前，发梢都透着愉悦。 双手端出小脸盆大的仙草蜜，动作豪放地准备直接上嘴。 这时顾韶从厨房出来，一下子就与裴叶目光对了个正着。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无意间扫过裴叶手臂位置瞧见某个纹路，瞳孔惊诧微缩。 顾韶：“！！！” “怎么了？” 他的反应惊动裴叶。 顾韶勉强镇定下来。 “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你的纹身多了点儿图案，之前好像没有……你是重新纹了？” 裴叶听后眉头一皱。 她不认为顾韶是撩自己而注意她的手臂刺青，毕竟带球跑言情文中的男主都是“专情”的。 要是没有“专情”这层遮羞布，这种垃圾还想当男主？ “没有啊。” 她下意识抬手，旋即也愣了一下。 正文 572：任务完成七分之三（中） 她的手臂的确多了一个图案。 只是图案位置在刺青颜色最深的位置，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多半会误以为是刺青本身。 裴叶蹙眉回想。 她回到身体前没有发现这个图案。 仔细再瞧，图案有些类似被复杂树枝花卉缠绕的钥匙…… 钥匙…… 难道是夙家少爷死后冒出的玩意儿？ 裴叶暗中仔细感知一番。 发现那枚古怪的钥匙不知何时离开符篆，跑到自己的身体，只是安安分分没有什么威胁。 再安分也是外来的，裴叶心念一动便将其驱逐出去。 一阵黑雾涌动，黑雾构成的钥匙在裴叶的手心上方凝聚。 一抬头，瞧见顾韶表情也变了又变，有震惊也有不可思议，还有几分微微的挣扎…… 裴叶见状便找了个借口将花轻轻支开。 她低声询问疑似知情的顾韶。 “这是什么？你认识这东西？” 顾韶却反问道“你不知道？” 裴叶道“你不提醒我，我真没发现。” 黑雾瞧着不太干净，但莫名亲近裴叶，对她也没有任何伤害，这让裴叶有些诧异。 她将黑雾封在符篆之中，却连黑雾何时突破黑雾，何时跑到她身体都不知道。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别看裴叶的精神领域大多时候都待机，但自我防御却一直开着，相当于上了锁、加了监控警报的大门。外来物质接近她，哪怕没有任何恶意也会被拦截下来，不可能完全不惊动裴叶。 除非这个黑雾层次超越了裴叶的极限，或者它本身就有只有出入的资格…… 但这有可能？ 顾韶用打量的眼神看着裴叶。 他确信裴叶先前没这个图案，看她的反应也很惊诧，不似作假，图案应该是近期出现的。 难道说…… 顾韶心中闪过无数猜测。 “最近有七大家族的人接触过你？” 裴叶摇头。 她也不算撒谎，毕竟是她主动接触七大家族的人。 “这跟七大家族有关系？” 顾韶苦涩笑笑“关系大了去了。” “这东西对我有危害？” 顾韶这回没有立刻回答，神情透着几分挣扎，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最后，天人交战一番，他咬牙交代道“你会因为它惹来杀身之祸！” 裴叶一听就觉得这事儿没意思。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闹半天浪费我感情。” 她接连干掉杨家大小姐和夙家少爷，两个都是家族认定的继承人，早就不死不休了。 “你还不知事情严重性。”顾韶迟疑道，“……总之……你要是不想死的话，不如将它给我。” 裴叶一听就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给你？又凭什么给你？” 还真敢开这个口啊。 顾韶没在意裴叶话中的软刺。 “你不必这么防备，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裴叶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顾韶问她“你知道黑塔和七大家族的传说吗？” 裴叶道“听说过。” 顾韶道“它们有关的传说中，有个东西世人一直只听其名，未见其面——那就是黑塔给予七大家族的信物。你也猜到了，你这个就是黑塔的信物！七大家族最最核心的东西。” 信物？ 裴叶故作警惕地看着顾韶。 “你的意思——这是七大家族的钥匙之一？” 顾韶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顾韶镇定应对。 “仔细说起来也不算个秘密，我也算自由军高层了，不至于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裴叶看着手心那枚由黑雾凝成的钥匙。 当她生出将钥匙丢掉的念头，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依恋与悲伤，仿佛能透过这层黑雾看到一双有些眼熟的眸子。她甩甩头，将这种奇怪的想法压下，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里？” 裴叶故作不知地询问顾韶，隐瞒了夙家少爷的事情。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这东西拿在手中太烫手了。”顾韶突然语出惊人，说了一句让裴叶险些被口水呛到的话，“你这个情况……我猜测你大概、或许……有可能是七家在外的私生女……” 裴叶“？？？” 她怎么就不懂顾韶的逻辑了？ 顾韶答道“这是‘黑塔信物’，更是七家的命根子，也是天底下所有势力都会暗中觊觎的存在，包括七大家族自身。为了守住数百年的地位，他们隐藏‘黑塔信物’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 当顾韶解释完几个比较常见的套路，裴叶嘴角抽着明白了顾韶的逻辑。 “……你是怀疑有一家将钥匙偷偷摸摸藏我身上了？” 顾韶保守回答这个问题。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觉得逻辑上说不太通。”他脑洞再大也没想到是裴叶干掉一家继承人拿到的钥匙，顾韶认真分析道，“作为‘黑塔信物’的容器，只要守得住，你在‘圣日’那天就能向黑塔许愿，轻轻松松取代那家成为新的七大家族之一，一言定人生死。如此诱惑，谁能不垂涎？距离十年一次的‘圣日’没多久了，七大家族没理由在这个关节转移钥匙，这风险太大。” 因此，这个“黑塔信物”应该不是七大家族某家自愿转移容器。 他倒觉得是有人杀了上一个容器，又担心没有容器储存的“黑塔信物”会引来其他“黑塔信物”共鸣，继而导致他暴露身份，于是暂时藏到裴叶身上躲避风头——但裴叶也没那么菜啊。 怎么会有人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东西藏在她这里？ 要知道这玩意儿藏好藏，但取出来就麻烦了。 要么“容器”自愿让出来，要么将“容器”杀了取走“黑塔信物”。 七大家族选择私生子女当“容器”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容器基本不知道自己身体有这么一个玩意儿，七大家族也不会告诉私生子女，更不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容器”让出“信物”。 毕竟有这么一个“黑塔信物”在手，独享一切不好吗？ 人性的贪婪和自私在这个问题上暴露得淋漓尽致。 裴叶道“这么说来，我更加不可能将东西给你了，到了我手的东西岂有让出去的道理。” 顾韶则道“你若守得住，你拿着也行。” 他对“黑塔信物”的确没什么野心。 当年父亲，也就是顾家上一任家主还在的时候，曾公开说要让他当“黑塔信物”的“容器”。 不过顾韶拒绝了，他对自己没信心，他见过很多人突然拥有掌控一切权利后的膨胀，面目可憎、疯癫又为所欲为的模样——与其成为“容器”与“”斗争，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裴叶掌心收拢，钥匙隐没不见。 顾韶眼神始终淡定。 “你能知道这是哪一家的钥匙吗？” 顾韶道“看上面的家纹和姓氏，多半是夙家的吧——” 真是想唏嘘啊。 在顾家成为七家之首前，夙家才是领头羊，不可一世到了极点，还曾妄想代替黑塔规划其余六家——打出来的旗帜是挺好听的，但他们的野心太难看了，如今却失去了“黑塔信物”。 顾韶几乎能想象，夙家发现此事的惊慌和暴怒。 七家平衡终于要被打破了吗？ 顾韶内心生出几分担忧。 虽说现在就挺乱，但七家势力平衡被打破，干架波及范围会更加广阔，普通区不安全了。 “不论是夙家藏你这里，还是不知名的势力干的，你最近都要注意安全。” 顾韶更担心花轻轻。 他发现裴叶真是走到哪里都会惹来一堆的麻烦。 哪怕她不主动找人麻烦，别人也会主动找上她的麻烦。 “我会注意……” 裴叶顿了一下，嘴角噙着一缕意味深长。 “只要消息不是从你这里泄露出去，我保证没人能找到我，更别谈找我麻烦。” 顾韶脸色微黑。 这时，花轻轻趿着拖鞋回来，他才变脸似得恢复了常色。 。 正文 573：任务完成七分之三（下） “你们俩怎么了？吵架了？” 花轻轻用怀疑的眼神在二人之间徘徊。 她总觉得气氛跟她刚离开那会儿不一样了。 裴叶端着仙草蜜绕开花轻轻，一边走一边道“我跟他吵什么？只是有些意见不一样罢了。” 花轻轻几个快步上前，拉开椅子坐下。 “意见不一样没事，我男神教导我要‘求同存异’。” 狗腿似得主动给裴叶递上最大号的勺子。 这只勺子特别定制的，一勺下去份量满满，吃东西喝汤都贼带劲儿！ “哪怕是天大的事情，我们也要坐下来好好谈谈，古人也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花轻轻亲眼见过顾韶掏枪一打二十几，“筱青姐”也不是善茬，这俩要动手，分分钟让她的狗窝原地升天。为了不露宿街头，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当个和事佬。 裴叶掀起眼皮，瞧了一眼花轻轻，眼神让后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这么看着我干嘛？” 裴叶道“没什么，你回来之前，我跟他已经达成一致共识了。对吧，顾韶？” 顾韶面无表情地应和一声“嗯”。 用完整盆仙草蜜，裴叶看到花轻轻带回来的东西，问她“今天还直播？” 提及事业，花轻轻这嘴巴就叭叭个没完。 “直播平台通知会给我安排一个首页推荐，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听说首页流量超级大，要是能将流量变为粉丝，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我也赚大了。我还有一个粉丝是同一个平台的大主播，到时候会跟我互动交流，帮我拉拉热度。”花轻轻在这个直播网站还是萌新，短短几个月就混到这个地步，真是不得了，对这个机会她也格外得珍惜，“‘筱青姐’还记得榜首粉丝吗？就是那个id为【夜风你太温柔】那个，他也说开播后会打赏一波全站通告引流量……” 虽说花轻轻从未主动套路观众打赏，但观众主动打赏，她也不会拒绝。 【夜风你太温柔】这个观众也跟其他直播间榜首土豪不太一样，他似乎就真的只是想拜师学习厨艺，二人账号私聊十句有八句跟菜肴有关，一点儿没给花轻轻自恋脑补的余地。 让人忍不住怀疑【夜风你太温柔】这个账号背后是男是女。 哪怕他好几次透露自己是男性，但—— 言谈间想洗手作羹汤那种温柔和婉，花轻轻就不信他是个糙汉子。 糙汉子会这么细心？ 当知道花轻轻有网站推荐，主动伸出大腿说帮她一把，让她抓紧时间、奋斗自己的事业。 这时候不拼搏赚钱当富婆，年纪大了就难了，恋爱结婚都是拦着她成为富婆的拦路虎。 事业粉的发言，花轻轻深以为然。 从花轻轻口中听到【夜风你太温柔】，裴叶眉眼似乎柔和一点点。 “嗯……隐约记得是个土豪。” 花轻轻絮絮叨叨“他要是听到‘筱青姐’这么说，估摸着会难过呦。” 裴叶挑眉“他难过什么？” 花轻轻一手托腮道“大概是‘筱青姐’第一次威胁……不是，散发王霸之气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你了，偶尔也会问一问你的近况。你说人家还记着你，你却连人榜首粉丝都没印象……” 裴叶道“我有印象。” 花轻轻咕哝道“大金主都要顺毛安抚的，‘筱青姐’这话太敷衍了。” 【夜风你太温柔】的确是个大金主，出手大方还正经八百，既没有仗着特殊身份和庞大财力暗示、调戏主播，也没有任何少儿不宜的念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哪个主播都喜欢。 要是搁在其他直播间，出手如此阔绰的大金主早就将主播当成宠物玩了。 “哪有敷衍，我觉得自己蛮真情实感。” 花轻轻道“待会儿直播开始，‘筱青姐’给我当一会儿房管呗，我给你马甲权限。” 裴叶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约定时间临近，花轻轻去准备新一轮直播。 顾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去厨房打下手。 “我怕吓到人。” 顾韶如此跟花轻轻解释。 花轻轻道“不吓人的，看久了觉得还蛮顺眼。” 顾韶依旧没有摘下面具。 花轻轻也没勉强。 直播开始，她冲着镜头挥手甜笑。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美食主播花轻轻。” 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不仅有原先积攒的老观众，更多的则是被首页推荐吸引过来的新观众，裴叶坐在厨房捧着手机给她当房管。有观众嘴花花就禁言套餐，张口喷粉就直接踢出去，单身三百多年的手速将直播间弹幕打理得很干净，手握权限的权限狗就是这么任性。 【夜风你太温柔】如约出现，全站通告。 正当观众们大喊“土豪666”，一个在其他直播间蛮活跃的号也过来打赏。 后者似乎跟【夜风你太温柔】较上劲儿，钱不当钱，漫天乱撒。 大家都以为这俩土豪要正面battle，后者突然掉线清号，被直播平台封号了。 观众们“？？？” 借朋友号看直播的顾韵“？？？” 管家用家庭内线电话告诉他，二爷监控着他账号的资金流动呢。 顾韵“草！” 自家二叔真t病得不轻！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为了不再被封号，顾韵只能低调披着平民马甲进入直播间。 看了一会儿直播，他的注意力就被直播间一闪而过的男性吸引了——哪怕多年未见，但他们是同胞兄弟，顾韵几乎一眼认出那个缩在狭小厨房打下手的青年是他失踪多年的亲大哥。 顾韵“……” 是顾家大少爷身份地位不够高，还是家族给的钱财不够多，他大哥居然混成这个德行？ 不过—— 顾韵冷眼看着屏幕内气氛融洽的男女，唇角勾起了冷笑。 废物爹死得早，顾家现在就是二叔顾琞的一言堂，明面上将他当成继承人培养，但顾韵很清楚蛇精病二叔顾琞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顾韵很清楚，他就是顾琞摆出来的一张把子。 而他的大哥—— 别看大哥一直待在外边儿不知干什么，但顾韵也清楚，只要大哥想回来，顾家就是他的。 这公平吗？ 这不公平！ 但顾韵知道自己争不过顾韶。 他这些年暗中调查“黑塔信物”下落，查来查去还是将目标放在顾韶身上。如果“黑塔信物”就在顾韶身上，在“圣日”逐渐逼近又有二叔顾琞支持的情况下，顾韶夺权就立于不败之地。 他不想输，那就得做些什么。 唯一的优势就是顾韵在暗，而大哥那边应该还不知道妇产医院医生将他出卖的事情。 “……大哥，希望你能理解我。”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顾韵屈指弹了一下还在直播的手机屏幕，目光黑沉得吓人。 “……多少兄弟姐妹是这么走过来的。” 他必须要拿到“黑塔信物”。 唯有如此才能彻底解决掉顾韶这个危机、挣脱顾琞的掣肘。 自家大哥不好对付，顾韵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免得将大哥逼回顾家寻求庇护…… 若这样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因此—— 他目光游移，视线落在花轻轻身上。 这个女人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一个计划雏形在他脑中逐渐成型，私人账号突然炸锅一般响起来，险些将他吓一跳。 打开扫了一眼，发现全是一个圈子的小伙伴发来的。 随便打开一条他就懵了。 “夙家那垃圾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伙伴火急火燎道“就在半个小时前，夙家现在快疯了！” 顾韵点开小伙伴上传的视频和照片，脊背一凉。 里面不仅有夙家荷枪实弹的黑衣保镖在富人区抓人的视频，还有夙家少爷的遗体照片。 “杨家那妞儿死的时候也没这个阵仗吧？” 小伙伴道“杨家那回差远了。” 杨家大小姐犯病暴毙的时候，杨家疯归疯，也没出动这么多人手到处撒泼。 顾韵撇嘴“夙家那垃圾打娘胎就不正常，犯病早，暴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夙家又不止他一个继承人，死了一个还有其他的。再不够还有好几个排的私生子女张嘴等馅饼儿。” 说罢，他自己也顿了一下。 顾韵觉得自己忽略了啥。 他仔细盘查照片视频，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想看的。 夙家继承人死了，最该开心的应该是其他孩子，但他们的反应似乎…… 顾韵忍不住将同样情形按在自己身上。 如果他大哥犯病暴毙，他面上会很难过，但心里绝对会乐开花，这事儿对他有利啊。 什么情况下他会疯了一般着急？ 莫非—— 夙家的“黑塔信物”就在夙家少爷身上？ 他暴毙死了，但信物也失踪了？ 这似乎能完美解释夙家发疯的举止。 顾韵不由得为自己的猜测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猜测太疯狂了。 网络的传播速度是非常快的，没多久，花轻轻的直播间也多了夙家继承人被害的讨论。 裴叶眉头一挑，倏地想起被自己忘到脑后的夙家少爷。 怪只怪顾韶拐人意图明显，让裴叶生出危机感，继而忘了这事儿。 她掏出手机瞅了一眼。 果然发现【系统记录】刷出了新的任务状态。 【大战！英雄！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 【队伍2/2】 【完成度3/7】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完成特别任务‘傲慢’】 裴叶撇嘴“果然是‘傲慢’。” 这个副本主线是七宗罪跑不掉了。 继续往下看。 【罪无可赦之重罪，滥用权力、践踏人性、引诱善人堕落，犯人——夙道】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触发新线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心！】 。 正文 574：逼宫夙家（上） 七宗罪包括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 目前已经完成三个任务，分别为嫉妒、色yu以及傲慢，还剩暴怒、懒惰、贪婪和暴食。 裴叶仔细看着系统给出的新提示，暗暗琢磨下一个任务是四个中的哪个。 “既然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难道是‘贪婪’？” 下一个任务目标是觊觎她手中的夙家“黑塔信物”吗？ 照这个思路分析，像有几分道理，但垃圾策划的脑洞是那么简单就能猜到的？ 吃过几次亏的裴叶表示没那么简单。 她一心二用，一边心下思忖、分析四个罪名，猜测可能碰见的麻烦，一边开心地权限直播间观众。任凭他们如何气急败坏，她也没有手软。在她的努力之下，直播间氛围非常和谐。 花轻轻直播的时间都不太长，每次都只有一两个小时。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当她甜笑着冲摄像头挥手道别，今天的直播任务才算结束。 摄像头刚关闭，她的小脸就垮了下来，浓烈的失落几乎要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中。 裴叶戳了一下她的脸，关心了句。 “怎么没精打采的……我看你今天直播效果挺好。” 花轻轻直播都是做了功课的，极少有翻车的时候。再加上她手艺过硬，做出来的菜肴色香味俱全，摆盘点缀也得宜，再加上滤镜美颜加持，那菜肴的模样……啧，勾得馋虫蠢蠢欲动。 “效果是还好，但热度不行啊……” 花轻轻很失落地趴在桌上，手指在桌面画着圈圈。其他主播上网站首页推荐热度爆炸，轮到她就不温不火，跟她自己比较是一步登天了，但跟那些大主播相比较，大概就是个弟中弟。 她的事业心受打击了qwq 裴叶宽慰她道“毕竟是小众中的小众，你能吸引这么多观众进来认真看着，关注数据还上涨这么多，说明你有这个实力。其他主播热度再大，无法将热度人气转变为关注也不行。” 花轻轻抬起头，双目泫然欲泣地看着她。 “真的吗？” 裴叶肯定地点头“真的。” 花轻轻听了心里舒服许多。 过了一会儿，她又双手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绯红的耳，恨不得将自己埋进桌子里。 “我刚才好幼稚呀……” 自打怀孕之后，似乎脾性也改了不少。 换做是平时的她，她根本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更遑论低迷失落冲人撒娇求安慰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韶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沉声道“你刚才直播的时候，外边发生一件大事，多少也影响了你的成绩。” 花轻轻耳朵一抖，抬头问他。 “大事？什么大事？” 顾韶余光瞥向淡定无比的裴叶，垂下眼睑道“夙家的继承人遭人谋害，前不久的事情。” “夙家？这跟前不久那个杨家有什么关系？都是七大家族的？” 花轻轻只是个底层小市民，她也很少关心那些事情，只是知道七大家族很牛掰，具体多牛掰呢？前阵子暴毙的杨家大小姐，她死了之后，直播网站被勒令停止三天，后四天全部黑白。 其他娱乐项目也被禁止，甚至连红灯区生意都荒凉了呢。 花轻轻作为正在上升期的主播，自然也受了影响。 也因为这事儿，她知道七大家族很牛批！ 现在—— “夙家继承人死了，直播网站也会停止三天，后四天黑白悼念？” 顾韶点点头，补了一句“不过，夙家跟杨家不太一样，前者比后者更加蛮横强势。外界又疯传是敌对势力暗杀，在夙家查清凶手身份之前，很难善罢甘休，这场风波怕不会简单落幕。” 花轻轻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如果将人物动画化，怕是有灵魂从她口中吐出来。 “怎么会这样qaq” 花轻轻刚上完大推荐，之后几天应该乘胜追击，努力将聚拢过来的观众转化成自己的粉丝。 结果闹这么一出戏—— 唉！ 花轻轻失落道“看直播的观众都博爱忘性大，停播几天再开播，新来的观众哪里记得我。” 这相当于她吃不到这次大推荐的红利，机会都被浪费了。 裴叶道“酒香不怕巷子深，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以前没啥好推荐的时候，她一样攒了好几万死忠粉啊。 花轻轻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明天该去产检了吧？早点去睡觉。” 花轻轻犯困地揉揉眼睛，趿着拖鞋冲了个澡就去睡觉。 她一走，顾韶唏嘘道“没想到夙家的信物会在夙道的身上，夙家的确很看重他。” 他还在顾家的时候跟夙道接触过，深知后者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因为清楚，他才觉得窒息——让一个骨子里就傲慢残忍、滥用权力又肆意杀人的暴徒成为下一代家主，不论是夙家还是其他六个家族都觉得这个操作没毛病，他实在是无法苟同。 只是—— 究竟是谁有这个能力，不惊动夙家重重守卫的情况下，将他们的继承人暗杀了？ 为什么又将“黑塔信物”藏在裴叶身上？ 此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为了打破七大家族内部猜忌，让他们自相残杀，还是有更深的图谋，试图取而代之？ 顾韶心中思绪万千。 乍听夙家少爷被人暗杀的消息，顾韶有一瞬是怀疑裴叶的。 怀疑裴叶就是那个杀手，她也有这个实力。 但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顾韶来的时候就知道裴叶一直待在她自己的房间，夙家少爷死的时候，她也没有离开过。 裴叶道“夙家失去‘黑塔信物’，消息一旦走漏，其他六家会不会动手？” 顾韶不答反问“如果你是其他六家，你会怎么做？” 裴叶嗤笑“当然是痛打落水狗，干掉一个夙家便能瓜分他们家的蛋糕了。” 顾韶道“所以说——夙家这次危险了。” 七大家族，没一个善茬！ 夙家想盘活这盘棋，除非在消息走漏或者六家联手前拿到另一枚“黑塔信物”！ 但这有可能吗？ 裴叶蹙眉道“夙家只说继承人被暗害，‘信物’遗失这种消息不会泄露出去的。其他六家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逼宫夙家？如果这是场乌龙，岂不是将夙家彻底得罪了，谁会这么莽？” 顾韶道“我想……会有吧……” 脑中随之浮现一道人影—— 他家二叔。 。 正文 575：逼宫夙家（中） 如果说七大家族哪个人让顾韶看不透，恐怕就是他的二叔了。 人总有七情六欲，一言一行都被它们掣肘控制着。 唯独二叔顾琞是个例外。 两个弟弟都怀疑是二叔顾琞为夺权害死父亲，但顾韶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顾韶在二叔身上看不到这么做的动机。 二叔掌控顾家大权不是为了权利，权利对他没有吸引力。 顾韶见过太多一朝权力在手就膨胀狰狞的恶徒，为所欲为的嘴脸让人发自内心作呕，但二叔始终没有变过。不论是顾家小透明时期，还是成为掌舵人，执掌顾家大权时期，始终如一。 这样的人，权利对他是没有吸引力的。 二叔顾琞也不曾追逐财富，待美色也没有丝毫兴趣，每天的日常就是睁开眼睛刷牙洗脸，穿好衣服补充营养液，再去花园散步一圈，回到书房开始一天的办公，做人做事都一丝不苟。 他给顾韶的感觉不像个人，更像是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 一个莫得感情还沉迷工作的机器人。 安安静静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对工作以外的小妖精毫无兴趣。 如此清心寡欲，搁在盛产蛇精病的七大家族堪称奇葩。 若非顾琞也有顾家特有的遗传病，顾韶都怀疑自家爷爷被奶奶戴了绿帽。 _∠)_ 其实真戴了绿帽也正常，七大家族成员在私生活方面都不太干净。 乌烟瘴气的家庭氛围也是顾韶离家出走原因之一。 裴叶听到顾韶的低语，随口追问了句。 是谁？ 顾韶正要脱口而出二叔二字，含在舌头又咽了回去。 顾家的掌舵人，顾琞。 裴叶对这人有印象，不就是顾韶这小子的亲叔叔么，她还附身在小纸人身上见过那人。 听说顾家掌舵人年纪虽轻行事却稳，七家中难得的清流，他不像是这么鲁莽的人。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敢逼迫夙家，不是一般的莽。 顾韶内心苦笑。 二叔不鲁莽，但他是个狼焱啊，比狠人还狠了不止一点点那种。 最重要的是—— 夙家的的确确丢失了黑塔信物。 只要顾琞上门逼问，夙家态度有丁点儿不对劲，其他五家就会跟鲨鱼闻到血腥一样游过来。 顾韶含糊道这就难说了 裴叶双手环胸道这倒也是，反正过几天就能知道结果。 她不是自由军成员，也没有获得情报的渠道，但想知道夙家有没有被逼宫也不难。 且看之后几天娱乐圈的动向。 如果禁娱了，说明夙家影响力还在，其他六家还没有大动作。如果没有禁娱，说明夙家这会儿已经自顾不暇，有什么事情绊住他们的脚步，让他们无心顾及死者死后哀荣的排场。 花轻轻第二日要产检，睡到日头晒进窗户才悠悠醒来。 娱乐版面照旧，直播旧热闹。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啊啊——‘筱青姐’，你看是正常运 花轻轻抱着手机从房间跑出来，穿着小猫睡衣的她头发蓬乱，满面油光，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以这样大大咧咧的形象撞入顾韶的视线。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维持着伸出手机的动作。 顾顾先生 他怎么会在自己家？ 还是这个点？ 顾韶正站在厨房呢。 他有偷偷追花轻轻的直播间，也在学着做饭。 虽说不会太复杂的，但煎个蛋，弄个早餐没问题。 听到动静转头，愕然发现花轻轻也有另一面。 你家‘筱青姐’有事情出门，我不放心你一人去富人区产检，过来替她陪你一趟。 花轻轻又手忙脚乱跑回房间。 顾韶眉头微压，啪嗒一声将蛋打碎，继续做荷包蛋。 花轻轻吃早餐的时候一直在神游，瞧着心不在焉。 顾韶淡淡问她做的不好吃？ 花轻轻猛地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丢人了。 顾韶？？？ 花轻轻一本正经女孩子都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刚起床没刷牙没洗脸没梳头的邋遢样子。 顾韶不解为什么？ 花轻轻托腮因为女孩儿都是小仙女啊，你见过哪个小仙女是邋里邋遢，说话还带着积淀一晚上的臭味眼睛积着眼屎脸上溢着脏兮兮油光的？小仙女是连放屁拉x都不会的！ 顾韶 许久，他淡定地道了句。 你不是小仙女了。 花轻轻感觉膝盖中了一枪。 顾韶道你是小仙女的妈妈——大仙女。 花轻轻看着他唇角溢出的一缕笑意，莫名感觉空气有些燥热。 这绝对是我听过最土的 她说得轻，但顾韶怎么会听不见？ 他认真反省道我这人不太会说话。 花轻轻摆摆手不不不，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一顿早餐吃得花轻轻坐立难安，好似有人在椅子垫子上洒满细密的图钉烤着一盆火。 收拾好去富人区产检，一路上风平浪静，让她长舒一口气。 她真怕自己跟某万年小学生一样，出个门就碰上倒霉事情 坐车的时候，花轻轻想起了裴叶。 ‘筱青姐’有说忙什么事情吗？ 顾韶摇头没有，只说她无聊去找事情了。 花轻轻感慨道‘筱青姐’为了照顾我，整天困在家里也是为难她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说完，她发现邻座的顾韶用一种你在逗我的眼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花轻轻 她哪里说错了吗？ 顾韶没说话，一切尽在呵呵中。 她家筱青姐的无聊跟正常人以为的无聊不同。 别人无聊顶多当条咸鱼，她无聊则是要轰天动地。 裴叶去哪里了呢？ 她去看热闹了。 蹲守夙家，围观一场七大家族现场撕的大戏。 小纸人裴叶躲在暗中悄悄探出头。 夙家家主这会儿内心应该慌得不行了吧？ 顾家掌舵人顾琞登门拜访，说是来吊唁，宽慰痛失爱子的夙家家主。 但一瞧顾琞出场保镖护卫前呼后拥，各个荷枪实弹的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来者不善。 这个顾老二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 夙家家主内心又气又怒又慌得一批。 偏偏还不能发作，只能稳住暴怒的情绪，出门待客。 。 正文 576：逼宫夙家（下） 夙家家主保养得极好，外表看着也就三十来岁，岁月沉淀下来的底蕴让他看着稳重，特别是那双眸子深邃中带着几分神秘。仅从外表来判断，这就是个极具魅力的大叔型中年男人。 兴许是痛失爱子的缘故，哪怕他竭力将悲痛掩盖在皮囊之下，但眉眼仍旧透着几分疲累。 他打起精神去迎接顾琞一行人。 如果说夙家家主是靠着保养手段维持三十来岁的年轻外表，那顾琞就是真的年轻了。 他也是七大家族掌舵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同时也是最深不可测的一个。 其他家主或多或少受家族遗传病影响，情绪都不那么稳定——说的通俗些就是几个神经病，脾气喜怒不定——唯独顾琞，他犯病之后依旧能维持冷静，心思还多得跟马蜂窝一样。 一瞧见顾琞，他心中便咯噔一下。 不详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顾琞却像是没发现他的异样，表现得极为正常。 夙家已经摆起了灵堂，夙家少爷的尸骨被收拾妥当，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原先如枯叶蜷缩的他恢复了正常。脸上化了妆，瞧着栩栩如生、宛若生人，仿佛下一秒就能颤动着睫毛睁开眼睛。若仔细再看便会发现他的肌肤膨胀得有些不自然，各处比例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顾琞今天的穿着跟平时没太大区别，依旧是黑色西装，将白得几乎能透出血管的肌肤衬得更白。他长得又高，随意垂眸便能瞧见棺材内装着的夙家少爷，平静的眸子透着些耐人寻味。 保镖将他准备的一对花圈交给夙家，挽联也是再常规不过的内容。 献上一束花，顾琞又受了夙家少爷亲属的感谢。 “多谢顾二爷百忙之中抽空赶来……” 虽说顾琞年纪比夙家少爷大不了几岁，但他却是七大家族掌舵人之一。 哪怕只是个代家主，身份地位也是夙家少爷比不上的。 顾琞愿意过来就是给面子。 当然—— 夙家家主宁愿这不安好心的灾星别来！ 顾琞轻启薄唇，说了两句安慰死者亲眷的场面话。 他本就是寡言少语的人，平日又不苟言笑，气场与灵堂格外契合。 如果不是有堤防，夙家家主还真以为顾琞是来吊唁的普通宾客。 夙家家主道“这里人多口杂，顾二爷不妨到客厅坐会儿，免得被人冲撞了。” 说完，他又叮嘱管家和老婆儿女看顾好灵堂秩序，招待上门吊唁的宾客。 顾琞微微颔首，落后一步，由着夙家家主领路。 刚走两步，他似有所感，微微转动眼球，用余光望向大门一侧落地窗的窗帘。 窗帘安安静静，那里什么都没有。 顾琞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整个过程没有引起外人的注意。 但这个“外人”并不包括裴叶。 小纸人裴叶心下撇了瞥嘴，她非常肯定自己的行踪被顾琞发现了。 不过顾琞并未拆穿她。 裴叶干脆给自己上了几张隐形符篆，费劲儿迈动小短腿，跟安装了小马达一样飞速赶上这些大长腿。小纸人的视线太不方便，她看谁都要努力仰起脑袋。别人走一步，她要走几十步！ 这时，走在前边儿的大长腿顾琞放慢脚步。 他还偏首望了一眼裴叶的位置。 裴叶眉头轻挑，看着顾琞微微伸出的大长腿，决定坐一趟顺风车。 脚下一用力，一跃跳上顾琞的西装裤腿。 几个轻巧起落，又跳上他的肩膀，视线豁然开朗。 啊，这真是个极佳的黄金席位！ 夙家家主招呼顾琞坐下，顾琞也不客气，姿态闲适地落座，仿佛这里不是夙家而是顾家。 一落座，他不等夙家家主开口试探他的来意，张口便是一记直球。 “我今天来不仅是为了吊唁，更重要的是——亲自过来打听一些事情。杨家噩耗阴云还未散去，夙家继承人又出了事情，你不觉得这两件事情太巧合？下一次又会是哪一家？” 提起惨死的宝贝儿子，夙家家主脸色阴沉三分。 顾琞仿佛没看到夙家家主的表情，“实不相瞒，我大哥仙逝只留了三个侄子。老三是不成器的，整天吃喝玩乐没个正行。老大一年到头总是生病，说得难听一些就是离了药罐子没几年好活的病秧子。唯独老二还有几分盼头，天赋也尚可。若没有太大意外，顾家的未来应该会交到他手中。如果连他也出事了，顾家元气大伤不说，我闭眼之后也没有脸去见大哥。” 他的表情很冷淡，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诚恳。 仿佛他就是个担心大哥继承人安危的好叔叔，担心杨家和夙家的噩耗也会降临在顾家。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顾琞直接问道“暗害令郎的势力可有线索了？” 夙家家主表情微微狰狞。 “已经在查了……” 小纸人裴叶盘腿坐在顾琞的肩膀上，将夙家家主的反应看得仔细。 后者似乎越来越慌了呢。 顾琞叹道“还是得尽快，毕竟——‘圣日’也快了。” 他提到“圣日”二字，夙家家主眉头肉眼可见地跳了跳，眼神下意识避开顾琞的直视。 待夙家家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想挽回的时候却发现顾琞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这与‘圣日’有什么关系？” 顾琞提醒道“夙家守卫森严，歹人能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残害令郎——如果是夙家内部内斗还好，如果是外来势力，岂不说明他们还能如法炮制，肆意伤害夙家任何一人？夙家如此，其余六家能幸免？‘圣日’在即，一点疏忽都不能有。若不慎被歹人夺了圣物可不好了。” 夙家家主见顾琞将话题转移到“圣物”，也就是“黑塔信物”上，心跳得更快。 内心越是慌，面上越是冷静。 “圣物是何等重要的东西，夙家自会守好，不牢顾二爷操这个心。夙家被偷袭，但也加强了戒备，断不会让敌人再来第二回。倒是顾二爷——可得小心了，免得着了敌人的道。”老狐狸呵呵笑着端起一杯茶道，“……老夫没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其他能顶替的，顾家不一样。” 。 正文 577：狼狈为奸 夙家家主尝试掌控话语节奏。 他用打量的眼神将顾琞看了一遍，忍不住八卦了一回。 “说起来，顾二爷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顾家，也该考虑娶一房娇妻过门。”他意味深长道，“侄子再亲近终究不是自己的，当叔叔的想管教他们，太严苛了会被外界指责说苛待，管得太宽松又会被诟病为捧杀。三个孩子，只有顾韵成器能用，风险大。” 七大家族可劲儿生孩子，私生子私生女多得数不清，也有这方面考虑。 家族遗传病是压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寿命太短也让人发愁，只生几个孩子太不保险，鬼晓得他们有几个能成才、几个能成年？多生孩子也是七大家族应对风险的手段之一。 顾家上一任家主还未来得及将私生子女量产就嗝屁了。 e…… 也实在是没办法量产。 顾家的遗传病后期比较特殊，男性全是无节制地发胖，整个人跟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再高的颜值也会被肥肉挤得看不出原来的五官，身上的肥肉自然也如此。男性嘛，甭管啥规格的，碰上发胖就无解了。哪怕女伴不介意学习一点儿新“知识”，但猫着腰找大半天也很伤啊。 据说顾家上一任家主还压死了几个女伴，自然受孕基本莫得法。 用科技手段呢，人家又嫌弃伤男性自尊。 待他终于肯放下自尊的时候，身体已经扛不住了。 暴毙的时候，据说那张能让七八人打滚的大床也负担不住他的肉肉。 顾家女性犯病症状跟男性完全不一样。 后者是被胖死的，前者就是被瘦死的，补充再多营养液也赶不上急速消耗的需求。 夙家家主脑补这些内容，目光不由得落在顾琞那张不似凡人的脸上。 七家之中，顾家的平均颜值是最高的。 兴许是这个缘故，他们死的时候也是最难看的。 他忍不住脑补顾琞这张脸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琞冷漠地道“有一个就行了，贵精不贵多。” 夙家家主露出愉悦的笑容。 他还想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谁料顾琞直接将话题转了回来，他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他们了解我们，而我们对他们却是一片空白。如此危机，夙家主还有心情闲谈调笑？现在是懈怠考虑私人事情的时候？夙家主，‘圣日’若出了岔子，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后果。” 夙家家主脸色黑得跟锅底灰一样，他语气不善地道“顾二爷，你今日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若是真心来吊唁关心，大门敞开欢迎，若是来寻衅滋事的，我们夙家也不是好惹的。” 顾琞语气缓和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七家一向同气连枝，一家受损，六家同损。夙家遭遇神秘势力袭击，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七家多年交情，有些事情夙家都要问清楚。夙家主言辞闪烁，还以为我来寻衅滋事——反倒无端给人一种您在心虚的感觉……您觉得呢？” 夙家家主看着几乎不想掩饰的顾琞，心火直冒。 顾琞再哔哔两句，他都想犯病了。 饶是如此，理智还是让他冷静下来。 他呵呵笑道“我不过是嘴碎开了句玩笑，顾二爷反倒上纲上线了。” 顾琞目光冷淡地看着夙家家主。 “是吗？” 夙家家主心头一跳。 “顾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顾琞道“我在来的路上听到一桩情报，跟此次刺杀有关的。” “什么情报？” 顾琞自顾自道“我本以为夙家主会信任七家多年交情，坦诚相待，没想到您还是防备着。” 夙家家主心头跳得更厉害。 顾琞又道“令郎逝世前后不久，顾家的‘容器’有特殊感应。” 这就是“黑塔信物”最坑爹的地方——“黑塔信物”脱离容器之后，没了容器掩盖，它的特殊磁场会引起其他“信物”的共鸣，距离越近共鸣越强烈。不过各家藏匿“黑塔信物”的方法五花八门，藏到贫民窟私生子女身上都有，哪怕“黑塔信物”有共鸣，各家也很难在第一时间收到。 夙家家主听得冷汗涔涔。 顾琞道“我想——夙家主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夙家失去了他们的“黑塔信物”！ 夙家家主强撑着露出镇定的笑容。 只可惜这些镇定都在顾琞的话语中被击碎。 夙家的的确确失去了“黑塔信物”，他说得非常笃定！ 夙家家主见糊弄不过去，双目迸发出浓重杀意。 顾琞自信笑笑“夙家主是想杀人灭口？便是我伸出脖子让你砍，你敢下手？” “你想做什么？” 夙家家主还真不敢。 顾琞有胆子过来，岂会没有半点儿准备？ 他不介意杀一个顾琞，怕就怕顾琞杀不成，反而赔上整个夙家。 夙家再强势也扛不住其他六家联手围攻。 顾琞道“我今日没有联络其他几家过来，自然是为了帮你。” 夙家家主冷笑。 这绝对是他听过的最大笑话。 夙家跟顾家一直不对付，如今夙家失去了“黑塔信物”，他居然说要帮夙家？ 怎么帮？ “难道你要让出顾家的‘黑塔信物’？” 顾琞笑着道“让自然不会让的，但我们可以合作，除了我们两家，不还有五把钥匙？” 夙家家主心脏猛得一跳。 “为何？你顾琞是喜欢做赔本生意的？” 顾琞否认道“恰恰相反，顾某从不做赔本生意。” 夙家家主冷笑着听他能说出什么话。 顾琞道“若与其他五家联手，顶多瓜分六分之一个夙家。但若与夙家联手，不论是对哪一家动手，再不济都能分个二分之一。这笔生意怎么算，不是清晰明了？夙家主以为如何？” 顾家和夙家是七家之中实力最强的两家。 夙家家主道“这事儿风险大……” 顾琞道“再大也不及夙家接下来要面临的风险大。没有圣物，最迟圣日便没有夙家了。” 这话戳中了夙家的软肋。 夙家家主脸色臭得不行，但又不得不承认顾琞的话。 “两家合作也不是不行……可你真只想二分之一？” 这么大方？ 顾琞笑着道“夙家主想想也该知道不可能，顾家可没有这么大方。” 想要拿一半的利益又独占一份“黑塔信物”。 他道“顾家要八成。” 夙家家主没有思考多久就答应了。 “选哪家？” 顾琞道“杨家。” 。 正文 578：顾二爷的锁骨沟 “顾二爷真是好算计。” 夙家家主笑得阴阳怪气，勾起的唇角噙着浓郁嘲讽。 顾琞佯装听不懂他话中的冷嘲热讽，反而大大方方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同样也不会被多余、无谓的感情牵制。杨家与小侄顾韵的确有过婚约，但杨家大小姐已经香消玉殒，二人婚约自然也不能作数。哪怕杨家大小姐未亡，又岂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耽误家族前程？” 他说得理直气壮。 从眼神、神情、动作到语气，无一不昭示着他是个“莫得感情”的人。 夙家家主笑着揶揄。 “难怪有人夸顾二爷是铁石心肠，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 顾琞面无表情。 “天下乌鸦一般黑，夙家主何必只说顾某人呢？” 他顶多对有过姻亲关系的盟友下手，夙家以往可没少杀被选为容器的私生子女。 一个粪坑出来的蛆，七大家族都肮脏，谁也别说自己干净。 夙家家主被顾琞骂人连自己都骂进去的操作噎了一下。 他果断转移话题。 面上笑嘻嘻，内心暗暗咒骂顾琞遗传病快点儿进入终末期，届时去看这死胖子的笑话。 “顾二爷主动上门提出合作，想必是知道杨家‘圣物’的下落？” “黑塔信物”事关夙家的生存延续，夙家家主不得不重视，打从获知儿子夙道在家中被人暗害，“黑塔信物”也紧跟着遗失，他就知道夙家要完蛋了。没想到还能看到峰回路转的曙光。 顾琞要分八成利润就分他八成。 不论怎么说，“黑塔信物”对夙家而言更重要。 顾琞也没有拐弯抹角，他道“杨家‘圣物’的准确下落还不知，但有几个怀疑目标。其中最难下手的便是杨家大小姐，不过她已经暴毙。她暴毙之时，其他‘圣物’并没有产生共鸣。” 这就排除一个人选了。 夙家家主听了这话忍不住拧眉。 只有怀疑目标？ 这听着不太靠谱啊。 顾琞安慰他道“夙家主不用心急，不论杨家将‘圣物’藏在什么地方，只要杨家覆灭了，杨家人迟早会将‘圣物’拿出来。若杨家这边不成功，我们还有时间选择另一个目标，不是吗？” 夙家家主越听眉头跳得越厉害。 顾琞不仅要吞并一个杨家，还想吞并第二家第三家？ 这野心…… 奈何他也是骑虎难下。 夙家遗失“黑塔信物”就是最大的软肋，顾琞捏着这个把柄，夙家家主就不能轻易反对。 明知顾琞要将他拉上贼船，他也得硬着头皮上。 “对对对——那我就以茶代酒，祝我们两家合作愉快、友谊长存。” 七大家族的高层都知道一个忌讳。 顾家二爷滴酒不沾，他从不在公众场合饮酒。 以前有个愣头青故意找事儿，导致顾琞误饮掺杂酒精的茶，后者原地犯病。 _(:3)∠)_ 想想七大家族那个不成文奇怪规定——致使人犯病或者倒霉催撞上人犯病的当口而被杀，死了也怨不得其他人——那个愣头青当然没死，但数千平米的宴厅都被顾琞徒手拆掉了。 夙家家主现在还记得那个鸡飞狗跳的场景，宴厅充斥着贵妇名媛们高亢恐惧的尖叫，声音尖锐得能刺穿耳膜。不少人还想将顾琞压制下来，结果被眼前这个斯文俊秀的青年掀翻。 顾琞垂眼瞥向夙家家主递来的茶。 “放心，没有掺一点儿酒。”夙家家主调笑道，“夙家大宅要是被你拆了，重新修缮也费时间。” 顾琞伸手接过，微笑着饮了两口。 “是，合作愉快、友谊长存。” 二人愉快地相视一笑，所有的算计都在不言中。 象征着结盟的茶喝完了，顾琞先给新出炉的盟友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抬手推了一下眼镜，平静道“我会帮夙家将猜测‘圣物’遗失的消息处理掉，若有必要，也会考虑让顾家这边的‘容器’出面伪装成夙家的，帮你们应付一阵。只是——‘容器’身份在各家都是机密，若非不得已，绝不会外泄，还请夙家主这边也别露怯，露了马脚，让顾家为难。” 顾琞这话说得很清楚。 他能考虑帮忙，但最后会不会帮也不一定。 夙家还是要靠自个儿，千万别作死，也别想着故意搞事骗顾家“容器”现身好反手捅一刀。 “这是理所应当的，还请顾二爷放一万颗心。” 夙家家主笑容有些不自然。 二人谈了大概，剩下的之后再约个时间详谈，这里也不是密谋的地方。 顾琞准备起身离开，夙家家主好似卸了重担般，脚步轻快地准备送顾琞两步。 于是，外界便瞧见一向不对付的顾、夙两家大佬相谈甚欢的魔幻画面。 坐在顾琞肩头看戏的裴叶打了个哈欠。 这时候，顾琞正要下楼梯，重心改变导致犯困盘腿腿的小纸人裴叶身子一歪，倾斜着滚到顾琞微松衣领、露出的锁骨沟上。她猛地醒了过来，小爪爪抓着顾琞的锁骨，半个身子歪躺。 敏感部位被触动，似有微电流过体。 顾琞脚步一僵，脸色也透着三分不自然。 正在叽叽喳喳的夙家家主回头用眼神询问新盟友。 新盟友顾琞如玉白皙的面颊飘着点点不自然的红晕。 他道“无事，夙家主说得很好。” 夙家家主“……” 神t说得很好，老子刚才在哀痛惨死的儿子啊。 他心里有火却发不出来，还得僵硬赔笑。 顾琞明显是走神了，人家又是夙家的救命稻草，打不得骂不得。 幸好，顾琞之后没有走神了。 将救命稻草送上顾家的加长豪车，夙家家主才长松了口气。 司机驾驶座跟后座空间独立，顾琞将车门车窗关上，便无人知道他的言行举动。 “你之前是离家出走了吗？” 顾琞低头看着盘腿腿当做没事人一样的小纸人，一双烟灰色的眸子澄澈得能一眼望到底。 小纸人裴叶“？？？” 什么离家出走？ 她扒了扒记忆，终于翻出顾琞跟“小纸人”的羁绊。 上回在艾莎拉大酒店附近建筑的天台，顾韶偷偷摸摸去见二叔顾琞，裴叶出于怀疑也派了一只小纸人跟上去。这才发现顾韶居然是顾家大少爷，这个叫顾琞的青年是顾韶的二叔。 。 正文 579：比糖甜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 顾琞的生物改造能力克制隐身符，暗搓搓偷听的小纸人被他逮了个正着。 小纸人吓得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纸人。 结果，顾二爷觉得小纸人剪得好，伸手将小纸人揣口袋带回家了。 小纸人一直找不到机会逃脱，熬到了第二天，趁着顾二爷散步的功夫溜之大吉。 现在顾琞又问她是不是“离家出走”，裴叶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坐起身，短短的小爪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跳下顾琞的肩膀，轻飘飘踩着他的大腿。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张小纸人。” 裴叶附身的这只小纸人说话声音有些奶，脆脆的，又带着点儿含糊不清的鼻音。 顾琞倏地露出一丝笑意，用一种非常轻松的口吻道“但我觉得你们都剪得很可爱，一个主人剪出来的？上次那位是你的同伴吗？它的性格有些害羞呢，偷偷跑走也不打一声招呼。” 裴叶默然了一会儿。 她仔细回忆一下上次小纸人跟她控诉的内容。 小纸人说它遇见一个大绅（变）士（态），还囚禁它，盯着它不，拆散它跟大可爱。 太坏了！！！ 小纸人控诉的时候还是捏着拳头的。 裴叶直白道“它不是害羞，它只是讨厌你。” 顾琞神情一怔，烟灰色的澄澈眸子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 “它不喜欢我吗？” 裴叶道“谁都不喜欢囚禁py，它追求（大）自（可）由（爱）。” 顾琞叹了一声，反省道“那应该是我行为让它误会了，下次有机会亲自跟它道个歉。” 裴叶见顾琞如此郑重其事，有些好笑地道“你跟一张小纸人道什么歉？” 即使道歉了，小纸人也不会原谅的哦。 “灵魂寄存肉身，这肉身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动物，也能是非生物。”谁知顾琞却摆出一副认真的面孔，似乎真将小纸人当成一个能平等对话的存在，神情写满了认真，“难道不是吗？” 顾琞看到的不是小纸人，而是小纸人承载的灵魂。 裴叶笑着问他“如此说来，你能发现我的位置，也是因为这个？” 顾琞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知道小纸人裴叶周身笼罩着一层神秘的未知力量，但这层力量能抵御别人的视线，却抵御不了他的。不知道是因为这层力量不够强大，还是因为他的生物改造能力恰巧能免疫。 估摸着是后者。 顾琞有点儿预感，如果小纸人裴叶换一种隐藏方式，他兴许…… 还是会发现。 因为他发现裴叶并不是靠着改造能力，是一种说不出的直觉。 直觉告诉他，双目空无一物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说来也奇怪得很。 倘若是其他人，顾琞全身的细胞都会叫嚣着危险或者干掉隐患。 但这个人不太一样，没有带给顾琞一丝丝危险警报，反而让他觉得亲近欢喜。 小纸人裴叶在他肩头蹲的时间长了，他慢慢就能看到对方，居然是一张憨态可掬的小纸人。 手艺一瞧就知道跟上次那张小纸人出自一人的手。 “你要走了吗？” 顾琞见裴叶迈着小短腿从他大腿中部往膝头方向走，以为她要离开。 小纸人裴叶扭过头道“不是，我腿麻了。” 盘腿腿盘太久，腿麻了。 (=′w｀=) “筱青”那具身体也就罢了，为什么小纸人的身体也会腿麻？？？ 顾琞问她“需要我帮忙吗？” 裴叶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反问道“一不留神将我腿撕下来？” 也不看看小纸人的腿有多么细，很容易缺胳膊断腿的。 “我自己缓一缓就好。” 小纸人裴叶用爪子插着腰，姿势僵硬地停留原地又走了两步，酸麻感觉才逐渐散去。 顾琞浑身僵硬不敢动，仿佛大腿上那只没什么重量的小纸人如山岳般沉重。 过了一会儿，小纸人裴叶能活蹦乱跳了，他才低声询问前者要不要来点儿喝的。 裴叶问有什么，结果上来一杯超级多珍珠的珍珠奶茶，外加一根吸管。 _(:3)∠)_ 这就是七大家族之首顾家掌舵人待客的规格吗？ 这逼格有些low啊。 顾琞道“我亲手调的。” 他用那双签文件的金贵双手帮裴叶将吸管戳进去，裴叶爬上奶茶盖子。 顾琞才问“你喝了奶茶会被打湿吗？” 貌似小纸人也没有器官之类的结构吧？ 裴叶道“不会。” 说着，她咕嘟咕嘟喝了一口，恐怖的甜味直冲味蕾。 顾琞也喝着一杯，神情还挺愉悦，让裴叶不得不怀疑他们俩喝的不一样。 甜归甜，但习惯后还好。 裴叶没一会儿便将一杯超甜版珍珠奶茶喝完了。 “一次两次还好，喝多了感觉会得糖尿病……” 裴叶口中嘀咕，偷瞄两眼顾琞。 心里却想着别的。 顾琞将她抓了个正着，问她想什么。 裴叶道“我家也有个跟你一样喜欢甜食的，回头我将它糖戒了，怕得糖尿病。” 说完，裴叶明显感觉到顾琞大腿肌肉僵硬了下。 裴叶愉悦地道“它嗜甜又嗜辣，戒个糖而已，没有甜食还有辣椒，不用替它担心。” 顾琞默默地低头跟她对视一眼，认真道“但是糖很重要，戒掉会很难受。” 顾家遗传病发作的时候，似万虫啃噬，恨不得将浑身的肉都抠下来，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四肢百骸游走，一边游走一边试图冲破皮囊的舒服——但糖能缓解这种折磨，让他平静下来。 在顾琞看来，戒糖太残忍了。 裴叶却道“应该不会。” “为何？” 裴叶回答“因为——我比糖甜。” 顾琞认真看着跟自己半个巴掌差不多高的小纸人裴叶，唇角溢出了浅笑。 “时间也不早了，你的主人要是知道你不见了，会担心的。我送你回家？” 裴叶摆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顾琞的豪车太显眼了。 顾韶又是个多疑细心的人，她可不想被拆穿。 即将抬腿迈出步子，她倏地扭头问顾琞。 “你怎么笃定夙家‘黑塔信物’遗失了？” 当真是顾琞说的理由？ 。 正文 580：不要相信任何人 顾琞目光温和地看着裴叶。 “自然是因为有秘密情报渠道。” 所谓“秘密”就是说知之者甚少，不能随意向外泄露。 顾琞话音刚落，裴叶紧跟着又爆料。 “其实——我怀疑顾家的‘黑塔信物’也不见了。” 裴叶一边说着一边密切注意顾琞的表情。 本以为顾琞会露出疑惑或者慌乱，孰料人家稳得很，连唇角勾着的弧度都没变化。 裴叶继续猜测道“你跟夙家家主那段对话乍听之下挺正常。你掌控着谈话节奏，夙家家主被你捏着把柄，不得不跟着你的步子来。但我仔细琢磨却觉得你在空手套白狼，对不对？” 顾家为何不选择跟其他五家联合干掉夙家？ 虽说只能瓜分六分之一，但这个选择较为稳妥，稳得像是拿保底。 反观顾琞的选择呢？ 他选择跟没有退路的夙家合作，哪怕顾家和夙家实力在七大家族前列，但两家合作偷袭另一家全盛状态的家族，风险远比第一个选择大。胜利固然好，拿到八成好处，要是失败呢？ 势力发展到七大家族这个层次的，再增添六分之一还是五分之四，本质意义没有太大区别。 顾琞自己也强调过“圣日”在即，一切求稳。 既然如此，为何他又要冒险跟夙家干这一票？ 唯一的解释就是就这里边儿还有内情。 顾琞倏地展颜一笑，烟灰色的眸子漾开一圈圈涟漪般的笑意。 他道“的确是如此。” 裴叶看着笑得纯良，实则黑得一匹的顾琞，心头浮现另外一个计中计。 “你跟夙家合作吞并杨家之后，是不是还要转头干掉夙家？之后，独吞杨家的‘黑塔信物’？” 顾琞道“计划是这么打算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具体如何操作还是要看实际情况。” 裴叶“……” 这货居然连辩驳都没有辩驳，直接承认了？？？ 夙家家主不仅被骗上贼船，还被新晋盟友安排得清清楚楚，连啥时候捅刀子都算计好了。 “顾家一石二鸟，将其他两家安排这么清楚……这就是你们七大家族之间的家族盟友情？” 说好的同气连枝、守望互助呢？ 一番操作着实有些骚！ “世上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作为顾家掌舵人，维护家族利益乃是本职。” 顾琞说得有些薄凉。 他的算计都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和工作，无关乎其他。 小纸人裴叶小爪爪插着腰，问了一个有些矫情的问题。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就这么将我放回去，也不怕我将你出卖了？” 顾琞弯下腰，目光凝视眼前这只长相有些憨憨的小纸人。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将小纸人裴叶额头点得向后一仰。 顾琞压低嗓音，不答反问一句。 “倘若我一直将你带在身边，你会觉得开心吗？” 裴叶抬爪将顾琞的手指挥到一旁。 “不会，你也做不到。” 顾琞眼底流露丁点儿失望。 他真心觉得小纸人超级可爱，想养一只。 但他尊重小纸人的意愿和自由，无法将它强制带在身边。 若他这么做，会被讨厌的。 “是啊，你会不开心，所以我必须让你安全回到你家主人身边。” 顾琞遗憾地用指腹摸摸小纸人裴叶的爪爪。 小小的爪爪真可爱(?▽?) 裴叶“？？？” 她怎么觉得自己跟顾琞鸡同鸭讲呢？ 斯文青年倏地露出一抹隐隐有些眼熟的笑，嗓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他对着裴叶道“你知道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再者，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正如我舍不得限制你的自由。” 真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信任吧。 完全不需要理由的信任。 顾琞将车窗打开，示意司机找个僻静的地方停靠，方便小纸人裴叶下车。 站在远处的路灯上，裴叶目送顾琞的加长豪车离开，再将两只爪爪抱胸环绕，沉吟思索状。 许久，她思索完了。 不是思索有短暂两面之缘的顾琞，而是她家的阿崽。 “……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让阿崽戒糖吧，这么猛吃对身体不好。” 糖吃多了，容易心黑变质。 裴叶看了一场戏，心满意足地回家，几个跳跃就不见了人影。 花轻轻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小姑娘出门产检还没回来。 裴叶将身体换了回来，掏出手机，打开【恋与养崽】，在一楼冰箱贴了一张便利贴。 【协助阿崽严格控制每日摄入糖量计划表】 落款签名是“你的阿爸”。 富人区，妇产医院。 花轻轻没经验，起初还有些紧张，但有顾韶的陪伴，情绪很快得到了安抚。 负责照顾花轻轻的青年医生尽职尽责，每一项检查都亲自叮嘱护士要小心对待。 “你介绍的这个医生真是个好人啊。” 花轻轻在论坛上看了太多一个不爽就让病人原地升天的医生护士，她产检前还仔细做了详细攻略，生怕自己笨拙惹了人家不耐烦。没想到顾韶介绍的青年医生如此好，让她受宠若惊。 顾韶就在一旁浏览什么消息，听到花轻轻的声音才抬头。 检查室内就他们俩。 他有些不愉地道“这世上没什么好人坏人，没有人是纯粹的善或者恶。” 青年医生也是如此。 顾韶是用了当年资助过青年医生的恩情换来这回绿色通道待遇。 最重要的是—— 是不是真的绿色待遇还有待商榷。 因为顾韶觉得不太对劲。 不是他被监视或者被识破身份，而是青年医生的神情言谈让他觉得有些异样感。 顾韶好歹也是七大家族精英教育出来的人，青年医生心思再多、演技再好，也会露出马脚。 他几乎肯定青年医生在不知什么时候出卖了他。 兴许还出卖了花轻轻。 这个猜测让顾韶有些烦躁。 他不喜欢将真正无辜的人牵扯进乱七八糟的事情。 花轻轻咦了一声。 “‘筱青姐’也说过类似的话……” 顾韶不觉得奇怪，裴叶的确像是会这么说的人。 他沉吟许久，才对花轻轻道“记得，一定不要轻信任何人。” “任何人？” 顾韶改口道“不——除了你那位‘筱青姐’，哪怕是我——也别信。” 。 正文 581：甜文之下的阴谋 “为什么？” 花轻轻觉得奇怪。 顾韶没头没脑说这么一句话，她不仅没有安心，反而更疑惑与担心了。 “难道——难道这回出门又碰上什么麻烦了？” 要真是这样，花轻轻真会留下心理阴影。 别不是真的被万年小学生诅咒了吧？ 出门必有麻烦送上门？ 顾韶抬眼瞧着她，含糊着道“不是，只是有这么一个担心。” 花轻轻只能一头雾水。 她自然不明白顾韶内心的担心，顾韶没有详说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他自己也说不清。 顾韶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离家出走那么多年，心里是不想再回去的，但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争斗暗算就不会结束。 一旦被顾家除二叔外的人知道了下落…… 顾韶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同时也对青年医生的生出了一瞬的杀意。 自以为演技完美，墙头草行为没被发现的青年医生仔细看了看检查结果，露出温和的笑意。 “两个小宝宝的状态很好。” 花轻轻长松了口气。 她那个年代太多怀孕胎停或者干脆没有胎心的悲剧。 不论孩子是不是母亲期待的，这种事情都会对母体身心造成伤害。 知道宝宝发育很好，她高悬的心脏也落了地。 看着图片上两团看不出形状的小东西，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弧度。 这是—— 她的孩子啊，她在这个世界新的亲人和羁绊。 这时候，青年医生笑着叮嘱让花轻轻始料未及的内容“宝宝月份还小，夫妻生活方面要注意，孕早期禁止，中期适当有，但动作幅度不能过大过猛，这也会对孩子造成一定伤害……” 花轻轻的脸蛋一下子爆红，颜色跟厨房洗过的番茄一样。 她慌乱摆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他是我朋友，我们俩不是那种关系。” 青年医生转向面无表情的顾韶。 忽略顾韶半张焦黑可怖的脸，另外半张也是赏心悦目的。 顾韶道“你误会了，她是我的朋友，暂时不是。” 花轻轻一副“你看吧，我就说你误会了”的表情看着青年医生。 青年医生歉然道“抱歉，那是我误会了。” 检查结束，花轻轻将东西收进小袋子，起身预备离开。 “饿了没？要不先买点营养剂垫垫，回去再吃别的？” 顾韶不提还好，一提花轻轻也觉得饿了。 “我去买，你待在这里别乱跑，如果有麻烦就电话联络我。” 花轻轻紧了紧围在脖子上，遮住大半张脸的围巾。 “嗯，那你早点回来。” 顾韶道“好。” 快是快不了了。 顾韶没有去专门售卖营养剂的店铺，反而去了刚才出来的妇产医院。 青年医生正在接待另外一对男女。 女子艳丽四射，男的年轻帅气。 巧合的是，女子也是双胞胎。 与花轻轻不同，女子脸上没有即将当母亲的喜悦，也没有丝毫幸福感，目光时不时往身边的男人瞥。这个男人正与青年医生说话，聊的内容却不是身边的孕妇，而是花轻轻和顾韶。 男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花轻轻的照片，眼底泛着的情绪与之前完全不同。 “你说她的孩子情况怎么样？” 青年医生道“胚胎发育情况很好……” 男人又问“有没有出意外的可能？”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太可能有。” 男人听了继续将视线放在花轻轻的照片上面。 这个女人相貌好，但比她好的女人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有过，唯独她有特殊魅力——那是一种神奇的，能安抚家族遗传病发作时痛苦的能力——男人，也就是顾韵才对花轻轻改观。 但，为什么她是大哥看上的女人呢？ 亦或者说，为什么大哥拥有这么多还不知足呢？ 这么多年不在人前出现，依旧有不少老家臣惦记着他。 二叔也看重他。 明面上自己是顾家重点培养的继承人，但顾韵清楚这个位置有多么不牢固。 这几个月开始，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家族遗传病病情再加重…… 这是非常不好的预兆。 花轻轻的存在才格外惹他注意。 青年医生看着七大家族盛产出来的神经病，推了推眼镜，补充道“但不排除外力影响……” 顾韵冷笑着领会了青年医生的暗示。 正常发育是不太可能出事的，但若有外力推动一把，结果就难说了。 顾韵已经着手布局，准备趁着二叔顾琞顾不上的时候除掉大哥顾韶。 他连大哥都容不下呢，又岂会容下两个还在母腹的侄子/侄女？ 顾韵又问道“花轻轻另一份检查结果呢？” 青年医生从抽屉取出来递给他。 花轻轻来产检，青年医生每个项目都仔细叮嘱，自然是为了找机会拿到检测样本。 检查结果也没让人失望。 花轻轻的确有特殊之处。 顾韵接过，打开，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青年医生趁着他翻看的功夫，解说道“花轻轻的的确确是个未经改造过的普通纯人类，但她却有着一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力——这个发现令人震惊，她天生便拥有类似生物改造能力的能力，不知是祖上遗传还是自身变异——她的能力没杀伤性，却天克顾家遗传病。” 顾韵刚翻了两页就心脏狂跳地将资料合上。 天克顾家的遗传病？ “你说——我大哥有没有犯病过？” 顾韶是个奇葩的存在，不仅是他的思维奇葩。 作为顾家主脉长子，他在离开顾家前都没有遗传病发作的迹象。 之后离家出走，杳无音讯，顾韵就更不可能知道大哥的身体情况了。 如果大哥一直没有爆发遗传病…… 是不是…… 跟花轻轻有关？ 这样的念头徘徊在顾韵脑海，如恶魔在他耳边低语，让他生出越来越阴暗的想法。 干掉大哥，夺走花轻轻。 也不是巧取豪夺，而是让她真正走到自己身边。 而他—— 先夺走大哥手中的顾家“圣物”，再彻底抹掉大哥曾存在的一切痕迹。 青年医生不确定地道“这个不清楚，大少爷除了毁容，他的身体和情绪状态瞧这还行。” 顾韶和顾韵二人相貌非常相似。 但即便顾韶没有毁容，二人站在一起也能一眼辨认出来，因为他们的精神状态不一样。 。 正文 582：真相的一角 “花轻轻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不知顾韵脑补了什么，唇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意。 自打知道顾韵对花轻轻的看重，青年医生便将花轻轻相关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 顾韵一问，他下意识就回答出来了。 “……这个时间，不是比她还迟了好几天？” 顾韵口中的这个“她”不是指别人，指的是坐在一旁安静温顺的小情人。 小情人腹中怀的也是双胞胎，预产期比花轻轻早了几天。 青年医生回答道“双胞胎早产是常有的事情，极少有双胞胎能在母腹待足月份。” 不论是花轻轻早几天还是晚几天，这都有可能发生的。 要是有外力掺和进来，在不影响孩子身体情况下，想什么时候生就能什么时候生…… “你倒是提醒我了。” 顾韵声音带着些让人胆寒的愉悦。 他说完，那个艳丽逼人的孕妇直接轻颤肩膀，涂着精致妆容的脸露出惶恐不安。 她给顾韵当情妇有一段时间了。 不算长也不算短，足够她了解这个男人堪称完美皮囊下的本相。 顾韵就是个极度偏执且冷酷狠辣的神经病，不仅是顾韵，任何一个七大家族成员都不会将某个孩子看得太重。他们拥有的太多，哪怕是孩子，只要他们愿意，想要几个就能有几个。 这位情妇也没冒出过借着孩子进入顾家当二夫人这样天真愚蠢的念头。 她只是想将孩子当做筹码，让顾韵在众多情人中注意到她的特殊，也借着孩子博取更多的利益。如果牺牲孩子能换取那么多利益，她愿意配合顾韵的行动——但前提是她不能枉死！ 事实证明，她也想多了。 顾韵刚才还真没有要她命的意思。 “花轻轻会一直在这家医院产检，生产也会安排在这里？” 青年医生回答道“听大少爷的意思，应该是想这么安排的，毕竟这家医院是富人区最好的妇产医院之一，同时也是七大家族掺和比较少的妇产医院。大少爷还不想暴露他的身份。” 顾韵笑道“那很好，正合我意。” 青年医生问他“二少爷有打算了？” 顾韵道“我可没有给别人养孩子的习惯，不如做点手脚。” 例如将两对双胞胎掉包了。 以顾韵的身份，让妇产医院这么操作简直不要太简单。 青年医生又说道“新生儿一日一长，相貌变化很大，她们两位差了几天时间……” 顾韵垂下眼眸扫过情妇还算平坦的小腹。 撇嘴道“这个简单，让她晚几天生或者让花轻轻出点意外早生几天。” 待他解决掉二叔顾琞，便能明目张胆将这家医院纳入掌控，花轻轻一个孕妇进了这里，怎么操作还不由着他来？他大哥对花轻轻还挺重视，预产期临近，兴许会在暗中保护着…… 正巧，他还能来个一石二鸟，将警惕性下降的大哥也物理解决了。 至于花轻轻？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 也不需要知道真相。 青年医生趁机表忠心。 “我会尽力配合二少爷的计划。” 顾韵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将情妇丢给青年医生照顾，自己坐着豪车回家。 没办法，自家那个神经病二叔快回家了，他可不得屁股着火似得往家赶呐。 谁也没注意到医生办公桌底下藏着一颗非常小的针孔监听器。 这种监听器仅有两个小时的使用寿命，时间一过便会降解成透明液体物质，蒸发干净。 唯一的缺点便是接收装备与监听器不能相隔太远。 这也是顾韶偷偷折回的原因。 当然，也没有悬念地听到了青年医生与同胞兄弟的合谋算计。 “……还真是条毒计啊……” 虽说七大家族兄弟阋墙是基操，顾韶也没指望弟弟是温顺可爱的傻白甜，但当他亲耳听到顾韵的恶意，仍旧是止不住的心寒。阴谋阳谋也分三六九等，顾韵的计划真让顾韶恶心。 算计便算计，为何将完全无辜的花轻轻牵扯进来？ 恶意算计掉包双胞胎，试图欺骗花轻轻的感情…… 顾韶真没想到同胞兄弟居然变得这么low！ 也难怪二叔始终不满意二弟，将顾家交到这种人手中，不知会诞生多少悲剧。 顾韶脑中混乱，胸腔却翻滚着强烈的杀意，暴躁阴冷的气息从小腹直冲脑门…… 似乎有个恶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杀了顾韵！】 【杀了那个背叛你的医生！】 【杀了他们，是他们先不仁不义的……】 伴随着声音的蛊惑，还伴随着让浑身肌肉痉挛的剧痛，饥饿感也不甘示弱，好似有一把小刀子戳进肚子，一点点往外割，扎进一块肉原地旋转……待这阵过去，又伸进来一只手…… 顾韶艰难地喘息着，没一会儿额头就溢满冒着热汗的汗液。 顾韵猜测有误。 顾韶的遗传病不是没有爆发，只是发作频率非常低而已。 第一次发作是他为了加入自由军而表决心，亲自毁掉半张脸那会儿。 之后一年一次，几月一次，但每次折磨都让他记忆深刻。 上一次则是在贫民窟，遇见花轻轻前不久。 他不喜欢贫民窟的气氛，双目所见皆是绝望，顾韶共情能力又强，再加上调查傅淼父母被暗杀一事到处奔波，状态不是太好，家族遗传病就发作了，还未完全平复，花轻轻闯进来。 之后的事情就荒唐了。 顾韶清醒后有些恼怒气愤。 七大家族的血，天生流淌着罪恶，遗传病就是铁证。 他从不近女色也是不想出意外留下所谓的血脉，更不想延续顾氏一族的悲剧。 但花轻轻也是无辜受害者，再加上他有任务，便留下一笔补偿的钱。 他相信花轻轻作为贫民窟出生长大的女性，应该知道没有保护的419该吃药避孕…… 事实证明顾韶想多了。 顾韶收到傅淼的消息赶过去支援，路上碰见麻烦又撞见了花轻轻。 再见面则是那家黑诊所，愕然获知花轻轻有孕了。 有孕了…… 孕了…… 了…… 顾韶不仅喜当爹，他还被花轻轻说“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_(:3)∠)_ 因为顾韶根本没有坦白身份的意思。 。 正文 583：艺家，艺宁宁 他暗中观察花轻轻有一阵子，发现这人跟这个世界都有些格格不入，性格坚强又独立，生活乐观向上，总让他有种与阳光相处的感觉。对她而言，孩子是她的，跟孩子父亲无关。 如此，顾韶自然识趣不去打搅她的生活。 外界的生存环境太不友好，她又是单身孕妇，有些忙能帮就帮—— 帮忙帮多了，接触机会增多了，了解更深入，他又开始后悔了。 因为他不满足当个有些交情的普通朋友。 结果，还未等他付诸行动，居然听到自家二弟的计划，强烈的情绪直接让家族遗传病发作。 他一边压抑着进食或者宣泄暴力的冲动，一边手指哆嗦着从口袋掏出手机。 按下“1”，拨出去。 本以为很快就能接通，谁想嘟嘟好几声也没动静。 顾韶心下生出不详的预感。 “……真是什么事情都赶着上来了……” 富人区也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将花轻轻撂在那里的确是个愚蠢的决定。 这里一般不会出事，但出事就是大事。 谁让富人区是特权横行的地方？ 一块广告牌砸下来，说不定就砸到四五个跟七大家族极其附庸家族有关系的人。 顾韶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 花轻轻还真的碰上了点麻烦，但却不是他以为的危险。 她看到熟人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原主“花轻轻”的熟人，或者说“仇人”。 艺宁宁！ 顾韶离开后，花轻轻安静坐在原地等他回来，偶尔低头看手机跟个人账号平台的粉丝交流、检查他们上交的“作业”、指点烹饪技巧，偶尔也会看着顾韶离开的方向咕哝怎么还不来。 为了自身安全，她出门都喜欢穿得臃肿一些，戴着帽子戴着厚重围巾。 富人区有供暖设备，她没多会儿就觉得有些冒汗，便偷偷将围巾松开散会儿热气…… 正巧，一辆超级加长版豪车停在不远处。 豪车周围还有小车护卫，那个架势真有种国际大明星参加电影节的感觉。 花轻轻也好奇瞟了眼。 一眼，她就差点儿被闪瞎眼。 那辆香槟色加长豪车外部缀满无数亮闪闪的碎钻，看得她目瞪口呆。 她甚至觉得自己过去蹭一下，兴许蹭下来的碎钻就能让她吃香喝辣了…… “简直壕无人性！” 她来富人区产检，一路上也看过不少“大场面”，但从未见过这般排场。 行走的at机！ 车上的富婆搁在前世，那得让多少男人发出“我可以提臀”的声音？ 贫穷限制了花轻轻的想象力。 这时，一串黑衣保镖下来，在车门两侧列好队伍，车门才缓缓打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缀满亮闪闪钻石的高跟鞋。 高跟鞋往上则是一双细长笔直又白皙的腿，那是一双能让花轻轻发出“我能玩一年”的美腿！ 再往上，看到的是美女穿着的黑色连身短裙，短裙堪堪包裹住大腿的三分之一。 花轻轻继续伸长脖子，终于透过那些黑衣保镖看到富婆的脸。 咦？？？ 这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刚生出这点念头，脑海中属于原主“花轻轻”的记忆就沸腾了，无数场景纷至沓来。 于是，花轻轻错愕地微张小嘴，三个字噎在喉咙吐不出来。 凸(艹皿艹)！ 居然是艺宁宁那个垃圾！ 是的，花轻轻非常讨厌艺宁宁。 如果不是艺宁宁，原主“花轻轻”也不会死，“筱青姐”也不会有牢狱之灾。 其他人都被折腾得鸡飞狗跳的时候，这垃圾女人居然还没死？ 看她的阵仗，居然过得还非常不错？ “艹，什么世道……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老天爷不开眼，居然让这么一个恶人活得潇洒自在。 花轻轻回想艺宁宁对原主做的事情，喉咙就忍不住涌上恶心的酸水……干呕起来。 兴许是她干呕的声音被听到了，亦或者她的装扮又老又土，与整个富人区格格不入，花轻轻就这么被骄傲仰着下巴的艺宁宁注意到了。艺宁宁还第一眼认出了花轻轻的身份…… 哪怕花轻轻这段时间将她自个儿喂胖了一大圈，但艺宁宁牢牢记着这张脸呢。 “你是——花轻轻？” 听到艺宁宁喊自己的名字，花轻轻脊背一僵。 别看花轻轻刚才暗骂挺爽快，其实她很怂，害怕艺宁宁这种狠人。 只看外表，谁能猜到艺宁宁会将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推进火坑，好不亏心地害死她？ 花轻轻拢紧围巾想离开，奈何艺宁宁的黑衣保镖将她的路堵住。 “你是花轻轻吧？” 艺宁宁有些不确定，她以为花轻轻已经死了。 但—— 眼前这人化成灰她都认得。 的确是花轻轻！ 艺宁宁用打量怪物般的眼神打量跟毛毛虫一样臃肿的花轻轻。 后者见走不掉，干脆解开围巾，露出一张小圆脸。 “对，是我。” 花轻轻没有直白表露自己对艺宁宁的厌恶，但也没有假惺惺凑上前认姐妹。 “我也很惊讶会在这里碰见你，你现在……”艺宁宁啧啧地看着花轻轻，注意到她手中拎着的产检档案袋，目光了然，也带着隐隐的快意，“……你这是……怀孕了？现在在富人区打工？” 她了解“花轻轻”的脾性。 “花轻轻”一向清高，看不起艺宁宁找个男人当依靠过上好日子的想法。 如果她怀孕了—— 多半也是贫民窟那次吧？ 脑中浮现这个猜测，艺宁宁心底就泛着愉悦。 她跟花轻轻对面而站，二人仿佛是两个极端世界的人。 艺宁宁从头到脚都写着昂贵，身后的豪车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保镖各个不好惹。 反观花轻轻，臃肿邋遢又落拓，哪里还有这个年纪的青春靓丽，活像是个穷要饭的。 几月之前，艺宁宁还嫉妒“花轻轻”，嫉妒她的脸。 几月之后，她已经将“花轻轻”彻底踩在脚下。 她是云端的神，花轻轻连当泥地上的屎都不够格。 “是啊，怀孕了，过来产检。” 花轻轻一瞧就知道艺宁宁脑补什么，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不想跟艺宁宁多废话，只盼着顾韶快点回来，快点离开这里。 “产检？” 艺宁宁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词汇。 。 正文 584：忍一时风平浪静 如今这位花轻轻可不是单纯没学过几个字的原主。 她前世是小有名气的网红美食主播，又碰上信息、文化、娱乐爆炸井喷的当口，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过？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呢，哪怕猪肉太贵吃不起，再不济——她也听说过猪呢！ 艺宁宁这番阴阳怪气的询问，不仅是在嘲讽她穷，还嘲讽她产检的钱路数不正。 说得更直白一些，直接就认定花轻轻用身体换取利益了。 啧啧！ 花轻轻在内心吐槽。 艺宁宁这是她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请，看谁都像是做过同样亏心事。 不过，花轻轻可不是那种被嘲讽两句就觉得自尊心受损继而原地爆炸，或者干脆逞一时口舌之快给自己惹麻烦的人——她能屈能伸又识时务，这从花轻轻拿顾韶留下的钱就能知道。 艺宁宁跟原主“花轻轻”不对付，前者人多势众，貌似还摇身一变成了特权阶级，分分钟能让身边的黑衣保镖按死自己。反观花轻轻自个儿呢？她就是个柔弱无助只会吃的倒霉孕妇。 怼不过，怼不过！ 权衡利弊之后，花轻轻果断选择“忍一时风平浪静”。 她佯装尴尬地讪笑两声，笑容看着蠢极了，扭头避开艺宁宁写满嘲讽的直视。 这一反应搁在艺宁宁眼中便是被戳中痛脚后的“心虚”，也是有“廉耻心”的表现——也有可能是无法接受几月前的小伙伴如此光鲜靓丽而自己落拓狼狈的现实，花轻轻绝对嫉妒了！ 艺宁宁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继续扯着话题尬聊。 试图窥探花轻轻这几月的近况，猜测她的遭遇和生活水平。 花轻轻一律含糊其辞，没有直说自己的工作，反倒给了艺宁宁不少脑补的空间。 最后，艺宁宁又追问她。 “你在哪家医院产检？念在以前的情分上，我也许能帮你安排安排——” 花轻轻推辞道“不用不用了，太麻烦你……” “不麻烦，你这点小事连麻烦都算不上。”艺宁宁姿态高傲，唇角噙着得意和骄傲，“哦——我忘了跟你说了，我其实出身艺家。你知道艺家吗？这个世界顶尖七大家族之一的艺家。我是艺家流落在外的千金小姐，我爸爸他非常疼爱我也极力想弥补我，我的要求他都答应的。” 艺家小姐在外颠沛流离吃了这么多年苦，哪个长辈不心疼愧疚要弥补她？ 但凡是艺宁宁想要的，长辈没有一个不答应的。 分拨给艺宁宁的护卫规模仅次于艺家家主，甚至比继承人大哥还要多几人。 艺宁宁在贫民窟长大，吃喝用度都是拮据得不能再拮据，在她眼中钱是最好的东西。 于是，当艺宁宁被接回艺家，成为金尊玉贵的艺家千金小姐，所有人都纵着宠着她的时候，她可劲儿挥霍钱财。加长的香槟色豪车必须镶满钻，连轮胎侧面都不放过，开在街上不知多闪亮。衣服首饰更别说了，将两千多平米的衣帽间塞得满满当当，首饰永远是最闪亮最昂贵的，像脚下这样镶满钻石的高跟鞋还有几十双。如此阔绰富裕的生活，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享受的同时又愤懑。 如果她小时候没有流落贫民窟，一直在艺家长大，这样的日子就能从小享受到大——现在快成年了才享受一回。艺宁宁越是这么想，心里越觉得空虚，最初那段时间都是躺在衣帽间首饰阁睡觉的，生怕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做梦。熬过那一阵子，她又觉得内心空虚。 于是，她喜欢上坐豪车到处兜风横扫购物的滋味。 如此阔绰排场不让别人看看，十分的享受便打了折扣只有六分了。 今天出门又碰上故人，艺宁宁心情更愉悦了。 她嘴巴叭叭叭地说着自己在艺家多么受宠，所有合理无理的要求都能被满足，花轻轻却可怜巴巴怀着不知哪个男人的孩子，还要靠着身体换取别人的施舍——这么大的差距让艺宁宁俯视花轻轻的同时，也生出几分假兮兮的怜悯——也正是这点怜悯，她没打算要花轻轻的命。 是的，艺宁宁恨不得花轻轻去死。 以前嫉妒发狂却不得不忍着，如今地位变了，她摇身一变成了以前仰望都没资格的阶层。 杀一个花轻轻易如反掌。 如果花轻轻的死能让她愉悦些，那么花轻轻的死就是有价值的。 不过她现在改变主意了。 让花轻轻贫穷地活着，抱怨现实的同时妒火中烧地嫉妒她，看着她高高在上、富贵一世。 花轻轻不知道这妹子脑补了什么，但看她变幻莫测的表情也知道不是啥正经内容。 形势比人强喽，艺宁宁爱脑补啥就脑补啥。 她只能僵硬着笑容迎合，配合做出艺宁宁想看到的羡慕嫉妒恨…… 谁料艺宁宁还是不肯放过她，主动提出要请她这个乡巴佬去吃顿富人大餐。 花轻轻“……” 不知道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愿还是别的，手机响起来了。 奈何她穿得臃肿，掏手机非常不方便，手机响了好几声就没声了。 艺宁宁眼睛一斜问她。 “包养你的男人打的？” 花轻轻“……” 她没觉得艺宁宁跟以前有啥区别。 真要说有区别，大概是比以前更low更没教养了。 花轻轻看了一眼道“不是，是一个朋友，他送我来产检的。” 艺宁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他在哪里？你打过去问问，我派人去将他接过来。” 花轻轻嘴角扯了扯，没有吱声。 艺宁宁自顾自道“虽然你出身低下，不像我是七大家族的贵族——但你跟普通平民比起来还不错了。以前废柴成那样还有个筱青护着你，现在又找了个养你的男人，你说是不是？” 花轻轻深吸一口气。 安慰自己别跟神经病计较。 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回了一句“我觉得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靠你自己？你有什么本事？你有家世吗？你有背景吗？你只有一张脸一个还算不错的身体，你靠自己不就是靠着脸和身体？”艺宁宁看了看她，倏地嗤笑出声，跟花轻轻讲起了道理，“女人不用太勤快，有脸有身体就是本钱。老天爷赏你一口饭吃，你傻啊，不张嘴接？” 花轻轻木着表情，实则内心已经吐槽这个憨批了。 上一世的直男癌都不敢大街小巷喊这话。 敢喊，脑子都给当妈的锤爆。 。 正文 585：不宜出门 花轻轻冷着脸不说话。 艺宁宁又催她给顾韶打电话过去。 或许是想看看“包养”花轻轻的男人长什么样子吧？ 如果猪头猪脑，她兴许会更加开心，开心得多吃两根营养剂。 花轻轻将电话拨回去，不是打一个而是两个，一个给了顾韶一个给了裴叶。 顾韶嘟嘟好几声才接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喘息和申吟，仿佛隐忍着什么。 “……怎么了？我过一会儿就过去……” 花轻轻捏着手机面目表情。 这就不得不吐槽顾韶的声线了。 喘息透过手机飘入耳膜，愣是让花轻轻红了耳根，仿佛有微电流从全身过了一遍。 花轻轻支支吾吾道“我打扰你了？抱歉……那个……哈哈，你继续就好……我这里没事……” 说完没有等手机那头的顾韶说什么，她立马挂掉电话。 转头又给裴叶拨过去了。 一边拨一边摸摸滚烫的耳根。 她万万没想到顾韶久去不回是在干那种事情…… 他是一个人健身呢，还是找了小伙伴一起健身呢？ 不怪她脑补，怪只怪手机那头的声音太有迷惑性，再听下去都要软那种。 作为曾经熬夜刷菜谱逛【御某屋】、【鲜某网】的成年人，她的理论知识还挺扎实的。 好不容易才压下遗传病爆发时的痛楚的某人“……” 他手指哆嗦给花轻轻拨回去，结果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裴叶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刚刚洗了个战斗澡，慵懒地躺在阳台躺椅上晒太阳。 “喂？” 声音透着沐浴后的慵懒。 花轻轻摸摸耳根，确信耳根不热了，这才小声出声。 “那个……筱青姐啊，你现在方便来接我么？” 艺宁宁听到“筱青姐”三个字，忍不住将视线转到花轻轻身上。 “筱青她还活着？” 她更想骂的是这个“表子”居然还活着。 是的，艺宁宁对“筱青”的态度，厌恶占了上风。 她是艺家千金小姐，在贫民窟却看一个贫民“筱青”的脸色生活，后者还经常打她教训她。 一桩桩一件件，艺宁宁心里都记得清楚呢。 她也知道“筱青”被抓进监狱，但她没有去捞人。 为什么要去捞人？ 这是“筱青”应该获得的惩罚。 最重要的是—— 她跟“筱青”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也怕被“筱青”赖上，让艺家那些人看低了自己。 “筱青”要是一直在自己身边，岂不是提醒所有人艺宁宁是贫民窟长大的，文化没什么文化，教养没什么教养，到时候其他兄弟姐妹怎么看自己？再加上“筱青”对自己不好，艺宁宁才没这个闲工夫捞她呢。反正只是坐牢几个月，时间一晃她不就放出来了么，以后再接济她也行。 艺宁宁是这么想的。 但她很快就被艺家提供的富裕生活迷花了眼睛，哪里还记得什么筱青筱绿筱黄啊。 后来又听说贫民窟监狱多么可怕，她再去打听就听到监狱被炸了。 监狱都炸了，“筱青”当然也死了。 万万没想到“筱青”居然没有死，还跟花轻轻有联系。 花轻轻道“是啊，‘筱青姐’当然还活着。” 这时，手机那头的裴叶问她跟谁说话。 花轻轻笑着道“是宁宁啊，‘筱青姐’我跟你说啊，宁宁居然是七大家族艺家的小姐……” 裴叶听后眉头一挑，打从顾韶告诉她七大家族藏匿“黑塔信物”的骚操作，她就怀疑小说原著被认回艺家又三番四次破坏男女主感情最后被男主ko的艺宁宁也是“黑塔信物”的容器。 心里这么想，嘴上回答道“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花轻轻暗中松了口气。 还是“筱青姐”比较靠谱，一听她要来，提起的心脏就慢慢落地了。 挂电话之前，裴叶还问了一句。 “顾韶呢？他不是陪你去产检？” 花轻轻脑中浮现顾韶的喘息和申吟，耳根子又应景地红了。 “他大概……不太方便吧……” 裴叶“？？？” 再不方便也不至于将孕妇丢下啊。 裴叶麻溜换了一身休闲常服，没有选择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直接用天师手段赶路。 花轻轻刚挂了电话，顾韶的电话又打进来。 这回他没喘气申吟了，但声音比平时哑了好几个度。 “你在哪里？” 顾韶用营养剂压下强烈的饥饿感，再用理智克制想要攻击伤人的冲动，赶回去找花轻轻。 结果—— 花轻轻不见了。 “我碰上了熟人，熟人说要请我吃顿大餐，我现在在xx大厦88楼贵宾厅……” 顾韶那边似乎又接了一个电话，花轻轻耐心等着没挂。 “你说什么地方？” 花轻轻温声重复了一遍。 说完，顾韶那边的声音变得非常暴躁急促。 “听着——现在、立刻，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快点离开那里！” 花轻轻愕然不解却不敢不照做。 她最大的特点就是知道该听谁的话。 像电视剧那种让女主走还不肯走，傻愣愣待在原地之后遭遇危险喜当妈的剧情，她不会做。 “那个——宁宁啊，我肚子突然好疼，大概是营养剂不适应，我想拉稀，能不能先去厕所……” 艺宁宁面露嫌恶。 她没想到花轻轻会粗鄙地在大庭广众将“拉稀”说出来。 恶不恶心？ “去吧。” 花轻轻讪讪笑笑，两条腿夹着，弯腰捂肚子往外走，坐上电梯直接选择一楼。 艺宁宁忍不住嗤笑。 黑衣保镖问“小姐，要不要去将人追回来？” 艺宁宁鄙夷地翻白眼道“算了，穷鬼就是这副德行，生怕我让她付账买单……” 真要去厕所，88楼也有，花轻轻却直奔电梯下一楼。 不就是想溜么？ 反正艺宁宁也看够猴戏了，花轻轻要走就走呗。 只要她还在这个世上，没有艺家找不到的人。 另一头，花轻轻紧张地看着电梯跳动的数字，捏着手机的手还在颤抖。 “快、快……” 快到一楼！ 当电梯下到十二楼，一阵没有预兆的爆炸从上方传来，引得整个地面剧烈颤抖。 原先明亮的电梯啪得一声暗下来。 花轻轻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高声尖叫，双手抱头缩在电梯一角。 。 正文 586：恢复记忆 伴随着惊恐的高声尖叫，强烈的坠落感和黑暗将她包围。 蜷缩在电梯角落的身体不断下坠…… 恍惚之间，似乎有风从两颊飘了过去…… 如此强烈而真实的感觉…… 水泥地面和小区草坪在眼前飞速放大…… 砰！ 一声巨响，还未来得及感觉到“痛”，嘈杂的世界瞬间安静了。 也许是短短几秒，也许是更短暂的一瞬，无数纷杂吵闹的画面从她脑海争先恐后涌出来。 强烈的情绪堵塞她的心口，似乎要将她的心暴力撑破。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迷糊之中，花轻轻忍不住在内心低喃。 慢慢的，黑暗的世界又有了些许色彩和声音。 花轻轻“睁”开了眼睛，天台喧嚣的风吹拂她的脸，一群形形色色的人就在她身后好几米远的地方七嘴八舌说着什么。他们的声音或缥缈或真实，一会儿在她耳边低语，一边又悠远得像是从天际传来，模模糊糊得听不真切。花轻轻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这些画面…… 站在人群中央的两个男女是谁？ 为什么他们的脸这么熟悉、这么让她想作呕？ 伸手拨开迷雾，磨砂似的世界倏地清晰起来，被封锁的记忆冲着她张开猩红大口。 她站在原地，目光冷漠地看着那群人。 有人苦口婆心劝导他，例如那名剃着小平头的年轻消防员，他小心翼翼与花轻轻保持距离，生怕离得太近会刺激花轻轻跳下去。她在天台跟其他人僵持了几个小时，这名年轻的消防员就试图劝说她下来几个小时，说到最后连声音都沙哑了，强烈的灼烧感让喉咙微微抽搐。 更多的人则是在看热闹。 花轻轻目光游移，她从高楼往下看，底下围观的人群就跟一个个小黑点蚂蚁一样。 他们的声音也顺着风传到了她的耳畔。 【跳不跳啊，这都等多久了？】 【直播跳楼你倒是跳啊，不跳就快点回去，别浪费人世间。】 【跳跳跳，跳下来！】 人群中也有大妈喊“大闺女别跳啊”，但这些声音在一群恶意中太渺小了。 这些人都不是花轻轻在意的。 她只是扫了一眼便移开了，最后落到那对中年男女身上。 强烈的憎恶如地狱烈火灼烧她的心口。 而他们还不顾消防员、警察和其他人的劝阻，叭叭叭地咒骂花轻轻，让她掏钱还债，给他们买房给他们养老，不掏钱的女儿还不如死了。他们也懂点儿法，知道花轻轻死了，父母能继承遗产。他们更清楚花轻轻是个名气不小的网红美食主播，都说网红赚钱，她遗产肯定多。 【……我没有欠过你们，没有！被生下来不是我愿意的，谁愿意当你们女儿？】 【……你们一个渣，一个贱！】 【你们有当过一天合格的父母吗？】 花轻轻听到自己歇斯底里地嘶吼质问。 那对男女依旧不以为然。 父亲说要将花轻轻告上法院，说她弃养父母，去网上传播她的不孝，让她直播干不下去。 母亲则泼妇般逼迫，用尽所有能想到的肮脏词汇辱骂诅咒。 这些内容将花轻轻被催债黑涩会暴力囚禁殴打羞辱拍视频的内容全都抖了出来。 【将你养大不是你欠的？】 【你吃的穿的用的谁给的？】 【有本事跳下去啊，跳下去把命还回来！】 【你不给我们活路走，我就让你做不成人！】 如海浪一般的绝望朝花轻轻涌来，同时还有那段时间噩梦般的经历。 最后，手脚颤抖的她反而冷静下来了。 【呵呵，行，我还！但我告诉你们——我买的房我已经卖了，我赚的钱我也全烧了，你们别想占一分便宜！】兴许是即将解脱，脸上的狰狞平复下来，她还对着那位小平头的消防员小哥说了句“谢谢”和“对不起”，纵身一跃。身体如折翅鸟儿般坠落，心情却是格外的平静。 当世界陷入黑暗，花轻轻发现自己站在黑暗之中。 她抬头看不到天、低头看不到地，左右前后都是未知的黑暗。 过了一会儿，场景又一次转换。 花轻轻看到一天接到几百个催债电话和短信的自己，神情疲惫而虚弱，但还得面对镜头露出笑意，宽慰担心她的直播观众。直播结束，出门采购食材还想着下一次直播做什么…… 路过一片比较偏僻的路，再转个弯直走下去就是小区大门，便能看到人…… 花轻轻看着这段路，强烈的惊恐袭上心头。 【快跑，别走了，快跑——】 【快跑到有人的地方——】 花轻轻张不了口，迈不开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到熟悉的地方，一辆白色面包车在她不远处急刹车，车上下来三个凶神恶煞的人，一人用布巾将她嘴捂住，另外两个一左一右将她架上车。整个过程不过三五秒，除了她自己和监控，没有其他存在知道她被绑架了。 之后，她就被丢在熟悉的小黑屋。 小黑屋黑暗极了。 她听到外面的人威胁电话那头的人，让他们尽快还钱，不然就给她点颜色看看。 电话那头的人骂骂咧咧就挂了。 【你要搞死就搞死，老子这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行把她卖给你抵了。】 花轻轻才知道这又是她父亲惹出来的麻烦。 以前都是电话短信催债，这回踢到铁板，惹来几个不要命的亡命徒。 花轻轻说自己能还钱。 只要保证不伤害她，她愿意还掉父亲欠他们的债。 其中一人笑笑。 【小娘们儿还挺有钱，你知道你老子欠了多少？】 欠了黑色小赌场三十多万，东拼西凑被打断一条腿也还不上几万，本金加利息，利滚利滚到了六百多万。花轻轻依旧咬牙说自己能还，只要保证她的安全。 但她小看这些人的邪恶和贪婪。 他们担心花轻轻出去就报警，但又不敢弄死花轻轻。 怎么样既能拿到钱又不怕花轻轻报警呢？ 他们将她囚禁在这间屋子，折辱、侵犯、拍o照、拍视频……不见天日的几天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痛苦。最后拿着东西威胁只剩半条命的花轻轻，她敢说出去一个字，他们就将这些东西散播到网络上，他们下半辈子蹲大牢，也让花轻轻做不成人。 。 。 正文 587：获救，迁怒 花轻轻最后被丢在河边，还是好心人看到，她才被送到医院获得治疗。 养伤那几天，这对父母只来过一次。 父亲赌瘾入骨，网贷成瘾，征信早就黑了，到处借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贷私人贷非法贷。 母亲就更加让她失望…… 但刺激花轻轻爬上天台的，则是他们手中的视频和照片。 他们说她丢人。 说她报警太丢人！ 说她将这些东西打了马赛克发到网上，微博上假兮兮哭诉太丢人…… 这种事情发生都已经发生了，不瞒着还到处宣扬，她以后还想不想嫁人，还有男人要她吗？ 她妈妈甚至直言说花轻轻是【荡妇】！ 作为一名经营多年，微博有上百万粉丝的美食主播，她的事情很快就上了热搜。 警方也高度重视，各处传得沸沸扬扬，家乡亲戚都知道她被人那个啥了。 他们家的脸都被花轻轻丢干净了。 花轻轻冷笑着看着他们。 这对男女没占到便宜，骂骂咧咧地走了。 不管网络上闹得多么沸沸扬扬，花轻轻就浑浑噩噩地配合警方取证，根本不关心外界的声音和目光。她用低价将手上的房甩卖了，所有的钱不是捐给几个自身或者家属患了癌症重兵的直播间观众，便是捐给正规平台的公益基金，将能搜出来的小额现金都烧了，分文不留。 她从未如此冷静地处理自己的身后事。 将事情闹大的时候，她就没打算活下来。 亲戚如何看她，她的直播间观众会如何看她，干她屁事！ 她的事业、她的朋友、她的人生，她都不在乎了。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肩头压着的负担一下子轻了好多。 最后—— 花轻轻看着手臂打着石膏，脸上乌青还在的自己爬上了天台，重复之前那一幕。 歇斯底里地质问，释然后的道谢和道歉，纵身一跃与世界告了别。 当她再度来到黑暗之中，花轻轻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不是大学那会儿熬夜刷菜谱猝死的。 她上一世活到了30岁，但却没机会过30岁那年的生日。 生日和忌日就差了一天而已。 没想到，天台一跃却在另一个世界重生，她失去了那段比噩梦还可怖的记忆，尽管生活得艰辛却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哪怕事业还要从头开始，她也不觉得辛苦，反而乐在其中。 她还盼着有心的血脉至亲能与她在世上相依相伴…… 她是如此期待…… 花轻轻颓靡地蹲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力竭般任由整个人往更深的黑暗坠落。 就这么着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疲惫至极的她如此想着，直到耳边隐约听到谁的呼唤，还有低声的、稚嫩的啜泣…… 【不要我们了吗？】 花轻轻心下一痛，猛地睁开眼睛。 视线内依旧是一片黑暗，空气中泛着呛人的灰尘。 她正蜷缩在电梯角落，脊背似乎撞到哪里了，疼得她险些直不起来。 电梯从二十二楼往下坠落，堪堪在三楼和四楼之间停下，也让她捡回一条小命。 花轻轻趴在地上，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得厉害。 这些疼痛让她暂时无暇顾及恢复的记忆，内心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强烈求生意志占领。 她想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 活下去！ 花轻轻用手肘支着地面，努力往传来声音的电梯口爬去。 “我在……” 她张口想回答那人的呼唤，嗓子却火辣辣得疼，好似被人塞了一把辣椒。 “咳咳——我在这里——” 电梯的门被强行掰开，倾泻过来的光照在她脸上。 那人影逆着光，对着一旁的人道了一句。 “快把东西给我！” 之后将类似便携版千斤顶的东西撑住电梯门和墙壁，以免电梯突然坠落或者上升。 做完这些，那人又对着她伸出穿戴厚重外骨骼机械的手臂。 也是靠着这副外骨骼机械，才能徒手强行扒开电梯门。 花轻轻几乎虚软地趴在那人的怀中，疲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口中则低声喃喃。 “……肚子……” “再等等，求你别睡！” 【再撑撑，求你别跳！】 花轻轻趴在那人冰冷的机械外骨骼上，浑身难受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就几秒的功夫，好似被阳光沐浴的暖意传遍她的四肢，疲累和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她的额头多了一只温凉却让人安心的手，耳边也是那人稳重关切的声音。 “别担心，有我在，会没事的。” 花轻轻半睁着眼看着她在这个世界相处最久的人。 一直像女性长辈一样照顾她的“筱青姐”。 双目似有热泪涌出。 “嗯。” 裴叶看着狼狈的顾韶和更狼狈、神情急切的傅淼，表情冷漠道“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幸好她会点儿天师手段，也会刻画医符，不然等将人送到医院，这黄花菜都凉了。 “其他的事情，我回头找你、还有你算账！” 裴叶点了顾韶和傅淼，那叫一个生气。 顾韶这货，陪个孕妇去产检还能闹出这么大事情。 这或许就是男女主凑一块儿杀伤力x2定律？ 傅淼这厮还不清楚他干了啥，但绝对不是啥好事情。 顾韶道“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裴叶嗤笑。 她也是服了这个垃圾小说世界，女主花轻轻出门总会有事情，第一次产检碰上公交车事件，还被夙家的垃圾打扰，第二次产检就碰上艺宁宁这垃圾，还撞上自由军的袭击事件。 是的，这座大厦上的爆炸案的的确确是自由军发动的。 傅淼还是此次行动的精锐之一。 也是他通知在附近的顾韶，顾韶通知花轻轻避开，却不想自由军行动这么快。 “再没用，也总比你有用。” 自由军跟七大家族怎么干架都无所谓，但t将她的小厨娘牵连进去就不行了。 傅淼冷着脸道“劝你还是别介入比较好。” 顾韶不清楚这次行动的真相，也不知有多严重，只鞥选择缄默。 裴叶道“我的事，你少管。” 也难怪小说原著中自由军被定为反派。 t爆炸袭击大厦！ 这些人怎么不直接上天，用武力跟七大家族直接对垒干架呢？ 。 正文 588：被放了鸽子 “傅淼，她留在这里真不会出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加入自由军至今，自由军一向是被动防备七大家族的清扫，主动武力反击的情况非常少。望着裴叶离开的背影，顾韶心底泛起几缕说不出的担心，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类似今天这样毫无预兆地袭击富人区大厦，堪称头一回。 他想不担心都不行。 傅淼道“该劝的也劝了，她不听有什么办法？良言男劝找死的鬼，她该为自己负责。” 顾韶心下微沉。 花轻轻抓着顾韶肩膀处的机械外骨骼，声音沙哑地询问二人。 “你们说‘筱青姐’会有危险？” 刚才的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花轻轻在绝望之下有勇气跳楼自尽，但不代表她就不怕爆炸，还是距离她如此近的爆炸。 一回想刚才的电梯惊魂，她便觉得双腿软得像面条，站都站不起来。 “筱青姐”怎么能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别担心，她的实力很强。” 顾韶轻声安慰花轻轻，之后再用询问的视线投向小伙伴傅淼。 “总而言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撤了再说。” 花轻轻将内心的话咽回肚子。 作为战五渣，此时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路沉默着被顾韶抱着离开，直到撤到相对安全的区域。 “现在能说了？” 她望向大厦的方向。 哪怕隔着老远也能瞧见那座大厦高层弥漫着滚滚浓烟。 傅淼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似乎在怀疑花轻轻。 花轻轻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呛了回去。 “怎么？我作为被牵连的受害者，难道连知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顾韶也道“你联络我的时候也没讲清楚……自由军为什么要爆炸偷袭大厦？” 这与自由军一贯的作风不同。 傅淼却一脸莫名道“我什么时候说是自由军搞出来的爆炸？” 顾韶“……” 那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傅淼不是说要执行任务？ 难道是他理解错了？ “是袁家。” “袁家？那是谁？” 花轻轻一时不知道“袁家”是哪家。 她还保留着上一世的印象，以为某某家就是有钱有权，还够不上扛着大炮到处炸的能耐。 顾韶却清楚得很，他解释道“袁家也是七大家族之一，这一族的人不太好惹。” “不好惹是哪种不好惹？” 悬着的心更忐忑了。 顾韶道“七大家族各有自己的脾气，但大多情况下还能说两句。袁家不一样，说错一个字就将人炸得灰飞烟灭，大概是七大家族中神经病比较重的。” “这么危险？” 今天的经历再次刷新了花轻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顾韶没回答她，反而望向傅淼。 傅淼道“不知是哪个叛徒泄露了首领的下落，袁家在大厦设下大量埋伏。首领提前一步察觉不对劲。我记得你说你今天要陪花女士来富人区产检，也恰好在附近，我看情况不对，便尝试联系你。第一波爆炸是袁家先引爆的，大概是打着将我们全部炸死的主意，下手可不软。” 说完，傅淼又疑惑地道“我原先以为是夙家，毕竟夙家管理富人区治安权利比重大，没想到出手的却是袁家，夙家跟死了一样……不过也难说，七大家族的关系一向让人琢磨不透。” 关系好的时候能穿一条裤子，关系差起来能背后捅刀子。 顾韶缄默不语。 夙家没出手不是以为丢了“黑塔信物”外加给儿子办丧呢？ 哪里有时间来管自由军？ 傅淼又自嘲道“谁出手都一样，不论是夙家还是袁家，他们想逮首领也不是一天两天。” 自由军结构是外松内紧，首领一倒，内部精锐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再加上七大家族这些年慢慢渗透进来的奸细和内应，七大家族一直占据着主动权。 不说将自由军彻底搞死，至少能让他们无法在“圣日”前后蹦跶。 一临近“圣日”，七大家族就拼了命搞kpi。 好似自由军这些势力是他们刷业绩的“小怪”。 每回都这样。 花轻轻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有个词她明白。 “你们的首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首领”不该跟吉祥物一样蹲在大本营后方？ 如果傅淼二人背后的组织跟七大家族不对付，首领跑来富人区转悠不是找死？ 富人区可是七大家族的大本营。 傅淼睨了一眼花轻轻，无声警告。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 来，自然有来的理由。 具体内容傅淼也不太清楚，但首领很看重这次行动，似乎跟十年一回的“圣日”有什么牵扯。 万万没想到，还没见到想见的目标就碰上埋伏。 “那你就这么撇下你的首领跑了？” “那怎么可能？自然能全身而退。” 爆炸威力是大，但来得不够突然又被首领提前察觉，他们这边并没有伤亡。 化整为零全部撤。 傅淼会来还是因为顾韶声音急疯了，他便将自己携带的外骨骼机械给了顾韶用。 后者就从电梯挖出了个花轻轻。 花轻轻道“既然如此，能不能联系‘筱青姐’回来……我担心她……” 她更担心跑过去的“筱青姐”会被当成傅淼他们的同伙被误伤。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备注是“筱青姐”，花轻轻手指颤抖地点下接通。 刚接通，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筱青姐”低沉平静的声音。 背景是爆炸和突突突不断的枪声。 “我没事，晚点会回去。顾韶要是这样都不能将你安全送回家，我就将他安全送回泉水。” 说完这两句就挂了，不给花轻轻张口说话的机会。 而在不久之前，顾宅。 管家提醒刚回家的顾琞他耽误了一个行程。 顾琞问管家现在几点。 管家回答“下午三点三十四分。” 顾琞算了算，知道放了人鸽子。 “没事，下次约吧，他会理解的。” 管家诧然。 他跟随顾琞多年，深知顾琞的脾性，后者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工作机器人。 从不错过行程表上的行程，更别说爽约放人鸽子。 这次不仅放了，心情看着还不错。 顾琞笑道“在夙家碰上一位可爱的小客人，将它送到家附近，相处耽误了一些时间……” 。 正文 589：鹬蚌相争 管家听后先是愕然，旋即眉开眼笑。 什么“小客人”如此可爱，居然让沉迷工作无法自拔的二爷如此上心？ 恐怕，这不仅仅是什么“小客人”，更有可能是未来的“小夫人”？ 嗯嗯嗯—— 顾家也该办办喜事，新增一下人口了。 管家微笑着立在顾琞一侧，脸上始终挂着“欣慰”的姨母笑，仿佛自家篱笆地里的白菜终于会拱猪了。顾琞忙完回过头一瞧，险些被管家“狰狞”的笑容吓一跳，于是越发面无表情。 “管家，你现在很忙？” 管家回答道“不忙，正等二爷吩咐事儿呢。” 例如，为可爱的“小客人”查查最近流行时尚风向，买点儿小女生喜欢的衣服首饰。 言情小说中的霸道总裁都是用金钱攻势开道。 自家二爷有这条件干嘛不用呢？ 顾琞正要开口吩咐管家去厨房看看新菜品做得怎么样，顾宅内线电话响起。 是他的心腹下属。 “什么事情？” 下属道“二爷，袁家在xx大厦埋伏，与自由军短暂交锋。” 尽管顾琞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下属和管家却敏锐发现空气冷了好几度，冷气飕飕的。 “什么时候？有多少伤亡？” 下属道“大概二十分钟前，伤亡还未完全统计出来。” 顾琞冷漠道“袁家那一帮子蠢货！” 这也不是什么工作日，富人区各个商业大厦的人流相当可观。 袁家在这里跟自由军交锋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不管是输还是赢，富人区的治安都会遭受质疑，而且在富人区这些大厦购物的客人大多都有背景，哪怕他们在七大家族跟前弱小得像是一群蝼蚁，但这些蝼蚁闹起来也会让人头疼。 顾琞察觉下属迟疑了小半秒。 “有什么事情一块儿说了，别吞吞吐吐的。” 下属道“爆炸发生的时候，艺家某位小姐也在……” 爆炸发生在xx大厦90楼，那位艺家小姐则在xx大厦88楼贵宾厅用餐。 顾琞“艺家的小姐？你说的是哪位？” 七大家族人口非常非常非常庞大，顾琞脑子再好也不能记住每一个人，只要是七大家族冠着本家姓氏的女性，基本都能称之为那一家的小姐。因此，顾琞没将目标往艺宁宁想。 下属道“前阵子从贫民窟认回来的私生女，艺宁宁。” 听到这个略显熟悉的名字，顾琞抽出一份文件，翻开便有艺宁宁的资料。 艺宁宁是他们分析中最有可能藏匿“黑塔信物”的容器之一。 不过，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这么多年了，七大家族藏匿骗人的套路都玩出花来。 艺宁宁也有可能是艺家抛出来吸引人目光、集火仇恨的靶子。 毕竟，作为容器来讲，艺宁宁在艺家的暴发户作风实在是太打眼了。 “啧——来得可真凑巧啊。” 顾琞望着资料上的艺宁宁照片，唇角噙着一缕意味深长的笑。 “……倘若这位艺家小姐若是在自由军和袁家混战交锋中出了事情，也难说是吧？” 下属表情纠结。 “这事正是属下要说的，据消息传来，艺家小姐身边的护卫也掺和了混战，闹出不小伤亡。” 简单来说就是袁家在内奸的帮助下提前埋伏，准备收割自由军这位首领的脑袋。 结果自由军首领提前发现了不对劲，组织力量在千钧一发之际撤退。 爆炸声响起，巨大的动静从90楼传到88楼。 艺宁宁身边的保镖以为袭击冲着他们来的，二话不说就跟撤退的自由军、追赶的袁家武装力量干了起来。艺宁宁作为战五渣，除了惊声尖叫啥也不会，场面一度非常非常非常混乱！ 顾琞“……” 艺家这些护卫也太莽了吧？ 还是说他们自信心膨胀，不顾时间场合就开架，笃定自己不会输？ 呵呵，不过这是七大家族的通病，不是哪一家独有。 顾琞揉眉道“这三方居然就这么混战起来了……三方伤亡情况如何？” 下属道“目前还未听到有自由军被俘虏的消息……他们的人手虽然少，但多是精锐，更兼狡猾，见势不妙就果断撤了，活擒他们实在不容易，而袁家占埋伏的先手却没收获预料中的战果，反倒是中途加入的艺家武力将他们误伤了几十个。袁家和艺家两方都有伤亡……” 顾琞“……” 袁家和艺家这两帮子蠢货！ “通知夙家这事儿吧，让这两家给个说法。” 顾琞早上才跟夙家结盟，手中又捏着夙家的把柄，使唤盟友来丝毫不手软。 下属没有异议，恭敬退下。 自家二爷才是坐山观虎斗的高手。 这名下属退下没有多久，管家便将下午甜点送了上来，还有他最喜欢的珍珠奶茶。 管家看到自家二爷表情纠结，似壮士断腕。 让他不禁怀疑这甜点是不是做得太难吃，还是奶茶不够甜，亦或者被人下了毒？ “管家……” 二爷发话了，管家肃手听命。 却听二爷道“以后少加糖吧……” 管家“？？？” 二爷不爱糖了？ “少加多少？” 顾琞口中咕哝“少加……少加一勺？这好像太少了……那就少加两勺……不能再多了！” 管家“……” 顾琞又道“管家，辣酱做好了吗？那个拿上来！” 管家“……” 自家二爷的味蕾越来越奇葩了。 还未等管家感慨辣酱珍珠奶茶是个什么滋味，下属又送来新消息。 他甚至顾不上品尝新口味奶茶。 “袁家和艺家精锐尽数阵亡，艺家小姐失踪，下落不明。” “尽数阵亡？这两家是拼杀出火气了？” 没有联手去干自由军，反而自己干自己？ 下属道“属下怀疑有第四方势力加入混战。” “第四方势力？” 在更早之前，被怀疑为“第四方”势力的裴叶随手将断了气的敌人丢一旁。 如果她也算一方势力，那的确是有第四方势力加入混战。 袁家和艺家的人纷纷认定她是自由军叛贼。 特别是艺家，貌似有谁被绑架了，莫名其妙要她交出来。 裴叶听得只想撇嘴。 她一路或正面或偷袭干掉的人太多了，鬼晓得艺家没的人是谁。 。 正文 590：拎着四十米大棍子 “……跟袁家作对，绝没有好下场……” 裴叶冷笑两声，反问这位死到临头还以为能翻盘的老兄。 “我才不管你是袁家还是猴家。那你爸妈没有教你什么叫‘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实力这么垃圾，谁给你勇气对我御用厨娘动手？你们下手之前也不做个调查，看她是谁罩着的？” 裴叶给这位老兄一个痛快，一个锁喉直接带走。 她随手将碍事儿挡道的尸体推开。 只见那具尸体向后仰倒，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动静，扬起一层灰尘。 在她脚边和远处的身后躺着十几具尸体，楼上楼下还有早已毙命的倒霉鬼。 差不多有百来人了。 一部分戴着袁家的族徽，一部分戴着艺家的族徽。 裴叶在网络上查过七大家族的基本资料，自然认得这几个家族的族徽图案，也没想到是这两家联手跟自由军发生冲突。不知道该感慨是自由军牛批呢，还是吐槽七大家族听着牛皮哄哄，结果连个草台班子都干不掉。裴叶蹲下摸尸体，将一些能用的军备物资拆下来…… 这就跟网游打了小怪捡装备一个道理，兴许以后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摸着摸着，裴叶发现不对劲。 她打死的小怪…… 不是，她打赢的战利品居然被其他人摸走了！ 有人跟在她背后捡漏？？？ 裴叶微眯起了眼，她半蹲躲在柱后，随意用指尖点着废墟，一圈肉眼瞧不见的光以她指尖为中心，叮得一声漾了开来，如水波纹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一道道人影在她脑海浮现。 他们的动作、位置、情绪和生命状态都一清二楚。 结果大大超出她的预料。 她没发现可疑人的踪迹！ 不论是天师术法还是她的精神领域都没发现那个“小偷”。 这就有意思了。 裴叶将点着废墟的手指收起，右手单手捏了个法诀，成年女性的体型在微光笼罩中缓慢缩小，最后化为一张纸人轻悠悠飘落在地上。她适应了一会儿，蹦跶跳到最高处，暗中观察。 敛气蹲守数秒，原先空无一人的地方浮现出一名青年。 这名青年长身玉立，眉发皆白，双眸却是非常罕见的宝石红，肌肤白得能发光，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束在脑后，用一枚银制骷髅头造型的发冠束着，脸颊右侧的一缕长发编成条小辫子。略显清瘦的身躯包裹在严实的长裤和白衬衫中，外头罩着一件不规则造型的宽大白风衣。 不说那张将普通人远远甩开的高颜值俊俏面孔，光是这一身装扮丢进人海也非常打眼。 而这位呢…… 他用走T台的气质和装扮，干着“小偷”的行当。 裴叶瞄准角度，一个凌空踢踏冲着青年的脸踢去，出腿速度不算快，再加上小纸人的腿太短——正常体型一腿的事儿，小纸人的腿就不行了——这便给了青年充足反应的时间。 青年发现偷袭的一瞬便抬手阻挡。 手背跟小纸人裴叶的腿相撞，身躯借力后退数米。 孰料裴叶没有停手，反而以小纸人的体型对青年发起了攻击，甚至掏出那根尘封已久的白色长棍。长棍并未缩短，被小纸人拎着就显得格外滑稽，这就跟正常人拎着四十米长刀一样。 青年却笑不出来。 特别是那根白色长棍一棍子将大厦一根承重柱打穿的时候，神情微微凝重。 “小崽子，你哪家的？” 裴叶长棍一扫将没有还手的青年逼到角落。 青年用那双如红宝石般的眸子盯着她。 他反问道：“你又是哪一方的？” 青年的声音听着有些冷，仿佛寒冬腊月飘着的飞雪，让人有种打哆嗦的冲动。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拿我的战利品？” 青年眉眼浮现三分诧然。 “你的战利品？” 裴叶理直气壮：“他们是我杀的，那些武器自然是我的战利品。” 青年看着小纸人裴叶，略有愕然。 “你刚才攻击我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 青年眨了眨眼，纯澈的红色眸子透着几分无辜。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搜的都是我的战利品，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查他们的致命伤痕。” 裴叶：“……” 她从楼下往上打的时候，周遭已是废墟一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些尸体，有两家的护卫也有来不及逃命被无辜波及、在混战丧生的普通人……裴叶分心用精神领域扫了一眼…… “这么说……你是自由军的人？” 青年被裴叶的白色棍子指着也不怕。 他笑道：“是啊，总要有个人留下来断后，为其他人争取逃生时机，我顺便再扫点研究标本。七大家族不愧是百年大族，掌控着黑塔资源的分配权，武器的确比自由军先进许多……” 裴叶瞧了一眼青年干净得连灰都没多沾的白风衣。 谁断后不是悲壮的？ 青年的风衣干净得过分了。 公园散个步都能沾几根枯草叶子，这人风衣连个褶皱都没有，跟熨斗仔细熨过一样。 “……能被留下来断后的，你在自由军地位也不怎么样嘛……” 青年笑道：“的确，无名小卒罢了。” 裴叶继续道：“那我杀了你，也不会被自由军算账喽？” 青年笑容一僵，强烈的棍风朝着面门而来。 这回可不像是之前那般手下留情了。 打斗之间，裴叶的棍尖挑开青年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衣领在闪躲间松开，露出精致锁骨。 裴叶眯眼道：“你说你是自由军成员，为何锁骨这边会有代表‘黑塔信物’的图腾纹路？” 左侧锁骨下缘位置有个类似被复杂树枝花卉缠绕的钥匙图案。 同样的图案，裴叶手上也有一个。 “不管你是哪一家的容器，这东西我都收定了。” “黑塔信物”要么主动交出来，要么杀了强行取走。 青年肯定不会是前者，所以…… “你想要它？” 青年手指抚上锁骨位置的纹路，冰冷的眉眼被愉悦取代。 裴叶手一顿：“我是想要，但你又不会给，那我就只能强取了。”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给呢？” 裴叶：“……” 青年对她没有丁点儿杀意，正如…… 裴叶也没发现他出现在自己的精神领域。 她忍不住自问。 精神领域已经溃散到这种程度了吗？ 什么人都能跑来溜达一圈不触发精神领域的警报？ “那你给吗？” 青年抬起一根手指，慢慢将指着他的白色长棍棍尖挪开，而裴叶也没用力阻拦。 “我给呀。” 妙书屋 正文 591：两只崽崽（上） 裴叶直视青年略显妖艳的红宝石色双眸，仔细端详他的表情，判断此人说话是真是假。 良久，她面目表情地道：“你说给我就要，我不是太没面子了？” 这下轮到青年被噎得说不出话。 说要的人是她，说不要的人也是她，让他怎么办嘛。 裴叶对青年没有杀意，青年对她也提不起战意，根本就打不起来。 她反手将白色长棍子收了回来，闲聊似得试探青年的话：“我听说只有流淌着七大家族后裔血脉的人才能作为‘黑塔信物’的容器，你也是哪家在外的私生子？怎么入了自由军旗下？” 类似顾韶这样的奇葩，她以为世间就仅此一枚呢。 没想到眼前还有个脑后生反骨的二五仔。 青年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薄唇轻勾着，一双如红酒般让人迷醉的红宝石眸子透着点点笑意。 他自信而笃定地道：“……这只是七大家族蒙骗世人的谎言而已，拥有七大家族血脉后裔的确都能作为‘黑塔信物’的容器，但不意味着容器就只能选择七大家族后裔。否则的话，岂不是说明只有七大家族才能拥有‘黑塔信物’，肆意主宰这个世界？这跟黑塔的初衷是相违背的。” 裴叶挑眉追问。 “黑塔的初衷是什么？” 青年道：“愚弄人心，令其崩塌溃烂便是它的目的。” 裴叶神情闪过一丝意外。 “这些内容，你确定是自由军的无名小卒有资格知道的？” 顾韶和傅淼都没有说过这些，他们对黑塔有微词，但更多是针对七大家族。 听青年话中的意思，他根本没将七大家族看得多么重要，反而直指一切问题的核心。 这倒是稀奇了！ 青年正欲开口说什么，敏锐察觉有敌人接近这座大厦，裴叶也发现了。 二人匆匆摸了几具尸体，搜刮一堆武器，青年再带着裴叶从紧急通道撤离。 大厦发生爆炸，袁家和艺家的精锐又在这里跟敌人交锋覆灭，家族那边不会没察觉。 两家用最快的速度调了兵力空降下来，其中又以艺家人数最多。 “两家还真是大手笔啊。” 窗外哒哒哒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堆空降武力从高层强行突破进入大厦。 随便一数都有上百，大厦楼下还被密密麻麻的武装力量包围，人数保守在五百人以上。 这还是两家收到消息就近调来的。 青年看着这个阵仗，不见丝毫慌张，反而笑着调侃。 “袁家本就是疯子，但艺家是真的要发疯了。” 裴叶琢磨一番：“你的意思——你手中的‘黑塔信物’是艺家丢的？” 青年步履飞快地下楼，白色风衣在空中划下优雅飘逸的弧度，速度快却不见丁点儿狼狈。 他道：“现在不是我的‘黑塔信物’了，它是你的。” 裴叶坐在青年肩头翘着胖短的二郎腿，搭了一回免费的顺风车。 她低头瞧青年松开的衣领，精致锁骨沟下的肌肤白皙中透着浅粉，印着一枚邪魅的“黑塔信物”纹路，莫名色气。不知想到什么，她偷偷松开小短腿，伸出jio，戳了戳青年的锁骨沟。 敏感部位被触动，似有微电流过体。 刚才还健步轻盈的青年脚下一错，险些踩空跌落楼梯 最后稳住了，但脸颊飘起点点不自然的红晕。 裴叶道：“……” 这个反应怎么那么眼熟呢？ 貌似她早上也碰见过一个。 “呦，这里是你的敏感部位么？” 青年抿唇不语。 裴叶道：“我见过一个跟你一样的，可敏感了，反应也可爱。” 青年倏地沉下脸来，问她道：“谁？” 裴叶：“……” 不是错觉的话，青年刚才是生出了杀意吗？ “顾家的顾二爷，叫顾琞。” 青年听到熟悉的名字，表情由隐含杀意的阴沉转为一张臭脸，就跟出门踩到狗屎一样。 “顾家顾琞？哼！那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言而无信？他怎么惹你了？” 听听青年的口吻，那叫一个幽怨。 青年回答道：“他放了我鸽子，爽约了。” 还害得他被袁家那群乌合之众埋伏。 若非知道顾琞跟袁家不是一路人，他还以为顾琞约他见面是假，暗算他是真。 裴叶：“……” 这个世界还真是让人迷惑啊。 顾韶作为自由军高层精锐之一，出身七大家族顾家嫡系，还是这一系的长子。 青年作为身份成谜的自由军（疑似）高层，私底下居然跟顾家二爷顾琞耍朋友被放鸽子。 这究竟是顾韶和青年有毒，还是顾琞有毒呢？ 大概三个都有毒吧。 说话的功夫，裴叶发现青年还在往下，而楼下还有脚步声往上靠近。 裴叶忍不住戳戳青年的脖子。 “我们是一路杀出去？” 青年信心十足道：“不用。” 没有几秒，排成两列的武装敌人抱着枪支无视了他们，青年优哉游哉地往下。 待这一批人上去，裴叶才好奇问道：“你的能力是隐身？” “自然不是。” 他大摇大摆下了大厦商城一楼，从被封锁的侧门离开，混入人群。 敌人居然从头到尾没有注意到他。 青年笑着解释：“我的能力是让一定范围内的人改变是非黑白的认知，例如将我当成自己人，将敌人当成队友，将他们的队友当成敌人。能力效果根据人数不同而略有改变……” 裴叶：“……” 这能力不去打团战可惜了。 甚至不用队友拖后腿，直接一个人就能将敌方团队推平。 己方队友越少，容错率越低，相反则越高。 难怪自由军让他留下来断后清理，他的能力的确很适合干这事儿。 她倏地道：“你这能力，天生就是当内应的好料子，不去七大家族潜伏太亏了吧？” 青年走入一条位置比较偏僻、人烟稀少的小巷。 “你这个提议是不错，但七大家族神经病太多，正常人很难装得像，我不想受这个罪。” 裴叶哦了一声。 原先以为眼前的青年是顾琞假扮的，或者顾琞是青年伪装的。 互相安插间谍一贯是两个势力交锋的常规手段。 但仔细试探，她又发现这两人的的确确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妙书屋 正文 592：两只崽崽（中） 青年带着裴叶来到一处江边。 冰冷的江风吹拂发丝，将他的风衣衣角吹起。 站在这里能看到富人区的繁华夜景，万千灯光将黑夜照得如白昼一般绚烂。 “这里的夜景怎么样？美不美？” 裴叶从青年肩膀上走下来，单薄的纸片稳稳站在江边护栏石柱上。 她盘腿腿坐下。 “单纯只看夜景的话，的确是很美，就是风不太温柔。” 青年笑着没说话，只是用手在锁骨下方位置拂过，一枚由黑雾凝聚而成的钥匙在他手心悬浮。这把钥匙的的确确是艺家那份“黑塔信物”，青年感慨“虽然今天被人放了鸽子，但也误打误撞碰上了头大肥羊，也不算全无收获。如今，这东西我交给你了，且当我们的见面礼吧。” 说罢，那枚钥匙便从青年手心由“钥匙”形态重新化为一团黑雾。 裴叶尝试着伸出手碰了碰，这团黑雾温顺地与她融为一体。 说不出的依恋、欣喜透过黑雾传到她的内心，朦胧间似乎又看到那双被她疑为错觉的眸子。 她想睁大眼睛看得清楚，黑雾又哗得一下散了个干净。 一次是错觉，但同样的情形出现两次呢？ 裴叶看着温顺贴在她手上的两枚“黑塔信物”陷入了沉思。 青年也没有打搅裴叶，只是双手插着风衣口袋，望着江景和夜空下的夜景出神，偶尔收回视线落在小纸人身上，那双如红宝石般的眸子就泛着如春水般的温柔，甚至还有点儿欢喜。 “你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这可是天底下仅有的七份“黑塔信物”之一啊。 青年倚着江边护栏，一条长腿屈起，上身脊背微弓，路灯映照半张侧脸。 他道“贵重？它来得太简单了，简单得让我以为是艺家故意丢出来的障眼法。” 这话也直接承认“黑塔信物”的来源。 艺家友情贡献。 “简单？这种容器会被大力保护起来吧？” 青年笑道“你忘了我说我的能力吗？混淆敌人对于敌我的判断认知。” 这枚钥匙是容器自己“主动”交出来的，没有半点儿挑战难度。 说起来也巧合，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青年一行人被袁家伏兵埋伏，因为提前预警了，所以第一波爆炸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 自由军第一时间反击，再加上青年的能力实在过于变（bug）态，袁家那伙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占到便宜。青年也不准备在大厦干架，七大家族不要脸，自由军还要清清白白的名声呢。 谁料撤退途中加入艺家的兵力。 他起初还以为两家商量好了来伏击，结果却发现艺家不是精准打击，人家开的是地图炮。 不仅自由军是打击目标，袁家也是他们的敌人。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青年也在第一时间发现被艺家精锐武力团团保护的“艺家小姐”。 啧啧，看他发现了什么？ 一位落单的七大家族“容器”？ 其他人发现不了谁是“黑塔信物的容器”，但青年知道。 没碰见也就罢了，既然主动送上门，哪有不笑纳的道理？ 于是他让自由军其他人先撤退，他留下来断后清理，轻轻松松将那位“艺家小姐”蛊惑得不知东南西北，将其骗到角落让她交出“黑塔信物”。整个过程进行非常顺利，没有横生枝节。 唯一的“意外”大概是这位可爱的“小朋友”了。 “这么说，艺家那位容器还没死？” 青年道“主动交出来不会死，但艺家要是发现‘黑塔信物’失踪，她还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 七大家族一个尿性，青年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那人会有啥下场。 “艺家的容器叫什么知道吗？” 青年道“我从不关心这种事情。” 裴叶又问“那她长什么样子？” 多半是艺宁宁了。 没想到小说原著戏份不少的女配会这么利索地杀青领盒饭。 貌似在原著中，艺宁宁还是屡次陷害花轻轻，刺激花轻轻回忆前世完整记忆的“功臣”。 青年在脑中搜了搜，最后道“两条眉毛，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裴叶“……” 试问哪个人不是这样子呢？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啊(╯‵□′)╯︵┻━┻ 又聊了一会儿，青年身边的仪器响了起来，他掏出来接了个电话。 “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裴叶看似盘腿腿端坐，实则上身往青年方向倾斜了一点儿，伸长耳朵偷听。 本想听听对话那边是谁，结果—— 挂了？？？ 白发青年怒火腾得升起，电话拨打回去。 “你挂我电话？” 手机那头的声音很耳熟，不是顾琞又是谁呢？ “是你问我怎么还有脸给你打电话，我想想也是，所以就挂了。” 裴叶“……” 青年“……” 她看着青年在生气的边缘来回横跳。 当她以为青年也会挂一回电话回敬过去，却听青年问电话那边的顾琞。 “你猜猜，我现在跟什么人一块儿看夜景？” 顾琞道“没兴趣知道。” 青年双手倚在护栏上道“哼，你没兴趣知道，我还不稀罕告诉你。” 顾琞道“还有五分钟我就要开始开会，时间不能浪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约一下。” 青年的表情一言难尽。 “今天明明是你放我鸽子，凭什么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顾琞道“我理不直气也壮，跟你没什么好客气，谁让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青年“……” 过了一会儿，他丢出一颗炸弹。 “我拿到‘艺家’那把钥匙了，但我送人了。” 顾琞挑眉道“谁？” 青年道“一位非常投缘的可爱的‘小朋友’，像你这种阴沉沉的垃圾，是没这个缘分的。” 顾琞的回答就一句话。 “呵呵，你开心就好——别坏了计划。” 论可爱投缘，谁能比得上今天遇见的“大可爱”呢。 青年问顾琞“你那个破计划开始收网了？” 顾琞道“差不多，七家信物有三家在我们这里，剩下的就逐个击破。” 。 正文 593：两只崽崽（下） “呵呵，那我也祝你计划顺利了。” 青年说得漫不经心，话里话外没有半点儿诚意。 顾琞低头看着手中的怀表，上面的秒针一下一下地走着，距离下一场会议开始不足一分钟，他起身拾起丢在一旁的风衣披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告知青年“准确来说——这不是‘我的计划’，这是我们的计划！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你不明白，我不介意教你明白。” 顾琞说得轻描淡写，而青年却听得怒火中烧。 他正要张口回驳，手机嘟得一声，顾琞那边又将他电话挂了。 青年脸色铁青地拨回去，结果被告知顾琞这边正在通话中—— 个屁(╯‵□′)╯︵┻━┻ 挂他电话也就罢了，这姓顾的居然还拉黑他。 裴叶瞧着白发青年从原来的淡定到压抑着怒火，那双宛若红宝石的眸子几乎能喷火。 她忍不住调侃一句。 “你跟顾家这位顾二爷的关系着实不错啊。” 这个人际关系，搁在这个世界大概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奇葩”。 七大家族跟自由军势同水火，顾琞和青年却互相交换了电话，说话貌似还挺亲近？ 青年还记得裴叶在身边。 顾念这点，他罕见地选择压抑脾气而不是放任火气乱窜。 “我得纠正你的错误认知，我跟他认识却不意味着关系好——事实正相反，我跟他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关系。”青年的解释超出裴叶的猜测，他继续道，“我也讨厌顾琞，这货太讨厌了。” 裴叶好笑地看着青年跟三岁小孩儿一般的反应。 从刚才的对话和反应来看，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俩关系差啊。 “那你们为什么结仇？因为七大家族和自由军的立场关系？这不太可能吧，我刚才听到你们对话……e……这位顾二爷对自身所处的七大家族不怎么友好，立场更偏向自由军？” 青年鼻尖轻哼，连眼皮都懒得掀起。 他慵懒地倚靠在江边护栏上，背对着江风的方向，偏首看着富人区的万家灯火。 “我跟他的关系很复杂，三言两语解释不通，而顾琞心高气傲，根本没有将所谓的七大家族放在眼里。我跟他结仇自然不是因为立场关系……我们其实……”青年说到这里生硬停顿。 下一秒，他猛地凑近裴叶。 几乎要将脸跟小纸人裴叶贴上了。 后知后觉的他发现了一个bug。 “你怎么知道他是顾琞？” 青年没有喊破顾琞的身份，顾琞也没有自称自己是顾家二爷。 这位“小朋友”怎么会知道电话那头是顾琞？ 小纸人裴叶上身微微向后一仰。 “我听到你们说话了。” 青年追问“仅凭声音就认出来了？” 裴叶点点头。 下一秒，他看到青年一脸“踩了狗屎”和“我想杀人”的表情，垂在两侧的手也紧紧握成了拳。 “你们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认识多久了？” 裴叶看着青年，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我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的感觉？ 青年、顾琞还有她。 哪个是多余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 青年垂着头，红唇似乎有点儿孩子气地嘟起。 “重要。” 一侧那一撮小辫子顺着垂了下来，连同其他发丝映照在脸上，留下重重阴影。 裴叶压下蠢蠢欲动想要欺负青年的心思。 如果不回答，不知他会不会有更可爱的反应。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青年痛快道“我的名字叫季曌。” 目前在自由军谋了一份正经工作，收入尚可，家世清白，生活作风干净，职业很有前途。 裴叶打断季曌相亲般的介绍词。 “……我跟顾家那位二爷也就见过两次面，认识不太久，勉强算是朋友吧。” 良久，季曌将信将疑地看着裴叶。 “那你可得小心他。” “为何？” 季曌道“我是为了你好——顾琞不正派，行事心黑手辣，你小心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 “我一穷二白的，他就是想卖了我也不值几个钱啊。” 裴叶浑不在意地说笑，而季曌不知为何沉了脸色，红宝石般的眸子盛满外人看不懂的思绪。 “现在天色也晚了，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季曌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裴叶打量季曌，不知脑补了什么，也笑着避开了“顾琞”两个字。 季曌在小区附近停下，目送小纸人裴叶跳入黑暗消失不见。 他在原地伫立许久，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熟悉的电话。 果然，手机拨通了。 顾琞开完会就将他从黑名单拖了出来。 一拨通，季曌就道“顾琞，我们见一面，认真谈谈。” 顾琞诧然，却没问季曌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现在，这里，你过来。” 裴叶哼着小曲儿回到花轻轻的家，小纸人刚一落到窗台便从小纸人体态恢复成人形。 家里没有人，花轻轻和顾韶都不在，只剩桌上一张纸条。 【筱青姐，我跟顾韶出门散散步，散完心就回来。】 裴叶“？？？” 散心？ 这个点？ 裴叶冲着房门勾了勾手指，一张小纸人蹦蹦跳跳地过来。 “你去找找轻轻在哪里，盯着点儿，别让她出事了。” 下午刚经历那样的危机，不好好待在家里睡大觉，出门散什么心？ 顾韶居然也纵着孕妇胡来？ 下次还是不让顾韶带花轻轻出门产检，男女主的光环加起来，老寿星见了都要避晦气。 大猪蹄子就是不靠谱。 裴叶洗了个热水澡，穿上干净的睡衣钻被窝里，维持标准的咸鱼趴姿势，最后再掏出手机。 手指熟练点开【恋与养崽】app。 老咸鱼有种预感，今天的app会有有趣的内容。 但她万万没想到游戏界面会出现两只崽崽。 两只崽崽？？？ 裴叶将视角挪到餐厅，再挪到厨房，果真是两只一模一样的崽崽。 她忙不迭打开【系统记录】，将记录往上翻找，找到了原因。 【恭喜玩家成功搜集两份‘神秘的钥匙’，开启本副本隐藏剧情——交织的光明与黑暗】 【亲爱的玩家‘你的阿爸’，本区本服即将进行维护更新，为了避免出现游戏内数据异常情况，请玩家在维护开始之前下线。预计维护更新时间1小时，如遇特殊情况将会顺延。】 【更新内容如下。】 【一、增加交友系统，您的伴侣阿崽在打工期间将有一定几率触发‘交友’奇遇。】 【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阿崽将会以主人家的身份招待认识的‘新朋友’。】 【三、玩家可以通过特殊小事件参与互动，将会有一定几率提升‘新朋友’的好感度。】 【四、当‘新朋友’好感度达到一定标准，将会触发一份‘神秘大礼包’。】 …… 【以上更新内容仅限于本副本。】 裴叶看完之后，沉默良久。 她看着游戏界面两只一模一样的崽崽，愣是认不出哪只是自家的。 最后，她想了个办法，开启阿崽的名称。 两只崽崽头上浮现各自的名称。 【你的阿爸的阿崽】以及【野生的阿崽】 裴叶将【系统记录】往下翻找，发现这里居然还记录着两只崽崽的对话。 野生的阿崽不屑问“………&ap;ap;&ap;ap;……你就住在这里？” 自家阿崽在厨房煎着蛋，用一种骄傲的口气道“这里是我跟我阿爸的家哦……￥……” 野生的阿崽“………&ap;ap;&ap;ap;……” 又是一堆被和谐的乱码，自家阿崽紧跟着回答。 “……我有阿爸……反正……￥&ap;ap;……你也羡慕不来。” 野生的阿崽火冒三丈，系统记录都是各种各样掀桌(╯‵□′)╯︵┻━┻的颜文字。 看两只崽崽的对话非常费劲儿。 因为系统记录动不动就乱码或者不可言说的马赛克，裴叶只能勉强看出两只崽在斗嘴。 家养阿崽努力游说野生阿崽，同时花样秀有个阿爸多么幸福。 野生阿崽嘴硬，但【系统记录】忠实记录它的情绪变化。 ??? 人家明明是嘴硬，其实整颗蛋都泡在醋缸里面了。 聊着聊着，两只崽崽提到了家养阿崽在外边儿的工作。 家养阿崽吐槽工作岗位垃圾，野生阿崽一边附和一边点头。 最后，家养阿崽感慨道“生活不易，崽崽叹气。” “你这么嫌弃这个工作，为什么不换一份？” 家养阿崽道“简历还没有写好，这次不能再找上一个猎头了，你有好的介绍一下吗？” 野生阿崽哼道“投什么简历，从不走这个流程。” 家养阿崽用老人一样的口吻教训。 “所以呢？你就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整天打零工是没有钱途的。” 野生阿崽不吱声。 家养阿崽告诉他“养阿爸是很费钱的，你这样穷是养不起阿爸的。” 裴叶“？？？” 她死死盯着阿崽这句话。 阿崽跟她的认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野生阿崽那边继续不吱声。 家养阿崽道“你有多少存款？” 野生阿崽偷偷翻看钱包，继续不吱声。 家养阿崽道“唉——算了——想想也知道你很穷。” 。 正文 594：两只崽崽的日常 裴叶逐字逐句盯着两只崽崽的对话。 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她家阿崽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什么叫“养阿爸”？？？ 不待她吐槽结束，两只崽崽又聊起了“养阿爸”心得。 准确来说是家养阿崽分享经验，而野生阿崽一边看着漫不经心，一边暗搓搓记小抄。 家养阿崽系着熊猫围裙，端着做好的菜出来，放在餐桌上招待新交的朋友，同时认真教导它“我跟你说……￥￥……阿爸喜欢烟……&ap;ap;￥……各种口味的烟都喜欢，还喜欢喝酒……” 野生阿崽记着小抄，偷师“养阿爸”的攻略。 听到这段忍不住咕哝了句。 “抽烟有害健康，喝酒……我不太会喝酒……以前试过，但是……￥￥……他们阻止我喝。” 家养阿崽理直气壮地道“但是阿爸喜欢，只要是阿爸喜欢的就该给。” 野生阿崽“……” 哦哦哦，说得挺有道理。 东西可以丑可以无用，但阿爸不能没有。 野生阿崽认真用可爱的幼体字记下【阿爸最喜欢抽烟、喝酒】的内容。 家养阿崽熟练地报了一串的烟酒牌子，哪种哪种阿爸抽得/喝得比较多，哪种她不太喜欢。 “它们的共同特征就是贵。” 野生阿崽咕哝道“还真是让人不悦的缺点。” 家养阿崽回驳它“不，贵不一定是它的缺点，但穷的确是你的缺点。” 它没见过这么不努力工作的崽崽。 居然还妄想养阿爸，谁给它的勇气！！！ 野生阿崽偷偷瞄了一眼那些东西的价格，顿时倒吸冷气。 “……必须要是这几个牌子？” 不能用平价的牌子替代？ 家养阿崽用谴责的口吻教训野生阿崽。 “……阿爸非常……￥￥……你知道吗，我从不给阿爸买那种廉价普通的……” 当它的阿爸，只享福不吃苦。 野生阿崽啧啧道“……确定不是碎钞机吗？” 家养阿崽刻薄地道“你要是养阿爸，那阿爸就是碎纸机了。” 裴叶将这段对话来来回回看了七八遍。 她有种想吐槽的冲动却不知从何吐起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游戏开发者”的恶意吧。 她以为自己玩这款游戏是养阿崽，努力刷副本做任务赚钱养家糊口…… 而在游戏设定之中，阿崽努力出门打工赚钱天天跟工作狂看齐是在养家糊爸？？？ 怎么办？ 看着家养阿崽认认真真说“阿爸”的喜好，有些很小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裴叶突然明白狗血言情电视剧女主被男主感动的心情。可一想到阿崽努力打工是为了养阿爸，她就心虚。 阿崽为了养阿爸如此努力工作，而她—— 貌似跟野生阿崽一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许愿池上新的两套【黑夜下的至高者】和【光明中的守护人】套装，她才捞出四个散件。 _(:3)∠)_ 惭愧惭愧。 游戏中的两只崽崽没察觉裴叶的到来，继续交谈。 这回不说“养阿爸”了，他们聊起了彼此的工作和工资。 不谈不知道，一谈吓一跳。 家养阿崽的工资居然比野生阿崽的收入高了将近一倍。 野生阿崽道“……￥……” 又是一串长长的乱码和马赛克，让裴叶越发好奇它们交谈的内容。 家养阿崽道“……应该不是有人扣你的钱，其实你现在这个工作，我之前也收过offer。” 野生阿崽咦了一声。 家养阿崽去了二楼拿下一本印着q版大熊猫头像的合同。 这份合同是家养阿崽跟目前这个公司签的。 当时家养阿崽找了猎头介绍工作，猎头给它两个差不多的选择。 两份offer都适合家养阿崽。 家养阿崽犹豫后，选择工资稍微高一些但工作量更大的工作，它不怕工作累就怕工资低。 另外一份工作没去上岗，没想到被野生阿崽非法占了。 “我记得猎头给出的工资差距不大，但你这么低，显然是被骗了。” 野生阿崽看着合同冒出一大串的???。 “我要维权涨工资！” 家养阿崽道“你跟公司签了合同了？” 野生阿崽摇头道“没有(▼へ▼メ)” 家养阿崽叹道“你连这个都没有，想要维权很难啊……” 毕竟，野生阿崽是打黑工的，连正经的身份证户口都没有…… 辞职也不能辞职，因为野生阿崽的工资都是好几年结一次，要是辞职了，担心公司不发钱。 家养阿崽给了野生阿崽建议。 “现在好好工作吧，争取财务自由再考虑养阿爸的事情。” 野生阿崽不甘心。 它是好幸运才碰到非常喜欢的阿爸的。 错过这次，它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有阿爸的崽。 说话的功夫，家养阿崽将菜肴全部上齐，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野生阿崽吃了两口，总觉得这些菜不是很得劲，好像缺了点什么？？？ 家养阿崽对此只能露出委屈???的表情。 “阿爸……￥……不让多吃糖，所以我就放了两个小勺……” 两只崽崽看着一桌子四个菜，默契一致地冒出一大串委屈???和想吃糖(ˉ﹃ˉ)的颜文字。 裴叶“……” 莫名有种虐待崽崽的错觉。 吃饱喝足，两只崽崽一块儿坐在电视前看电视。 那张q版屏幕放着喜羊羊和灰太狼动画，野生阿崽一边看一边吃薯片，家养阿崽打开扫地机器人，也坐下来吃爆米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关于新工作、关于老工作。 野生阿崽准备手头工作结束去找个正经高工资的新工作。 家养阿崽也有这个念头。 目前这个公司的董事会太多事。 野生阿崽心理平衡了点。 它的工作工资不高，但公司里边的人都很省心。 家养阿崽散发着霸总气场，轻描淡写地道“……哼，董事会我已经干掉七分之三了……” 虽然它是个打工的ceo，但也不是好惹的。 野生阿崽道“……又不是你独自干掉的，傲气什么……” 看了一会儿动画片。 野生阿崽左右环顾。 “你的阿爸为什么没回来？” 家养阿崽并不担心。 看到这里，裴叶捏了捏嗓子，刻意温柔地道“崽儿，我回来啦。” 两只崽崽的反应截然不同。 家养阿崽非常开心地欢迎裴叶回家，而野生阿崽…… 裴叶清晰看到野生阿崽的心情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在黑化的边缘来回横跳。 最重要的是—— 裴叶看到一条【系统记录】。 。 正文 595：憋不出标题了 【野生的阿崽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它心情很沮丧】 【野生的阿崽心情值过低会造成严重后果，建议玩家你的阿爸适当安抚】 系统刷完这两条记录，野生阿崽头顶的称号从友善的绿色转为中立的黄色，甚至隐约有往敌对的红色转变。若野生阿崽名字变红，将互动的小手放在野生阿崽身上，会变成“小刀”。 玩过不少游戏的裴叶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游戏npc一旦变红就意味着敌对，鬼晓得它会不会攻击自家的家养阿崽。 “崽儿，今天家里有客人？” 自家的崽儿道“嗯嗯，这是我的好朋友哦。” 裴叶含笑道“哦？是朋友吗？那还真是位可爱的朋友呢——” 野生阿崽的名字从红色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稳定成了明亮的粉色。 裴叶“……” 粉色？？？ 这真是超出她的游戏经验了。 野生阿崽有些害羞，不太爱说话，但【系统记录】刷屏速度却比自家崽儿还快。 这是一只心理活动异常丰富的崽儿。 裴叶在商城给两个小家伙买了不少零食。 这几天商城有大折扣活动，裴叶作为口袋揣着不少“钱”的阿爸，自然不会吝啬。 各个季度的衣服买几套，生活日用品也堆满小杂物间，冰箱更是塞满生鲜，还给阿崽的洗衣机、扫地机器人、洗碗机……全部更新换代。看似每一个单价都不贵，加起来也是笔大钱。 说起来过段时间又是阿崽的生日了，蛋糕之类的也要提前预定…… 按照游戏的尿性，还会推出重氪活动。 如此一算，看似富裕的小金库根本不够用。 果然，养阿崽是个伤肝的活儿。 野生阿崽在房间内慢慢参观，维持粉色名字的同时，醋味飘出了十里地。 ??? 这明明是它今天碰见的阿爸。 没想到却是有主的。 怎么会这样呢？ 本来应该很开心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低落的野生阿崽蹲在角落默默种着蘑菇，q版的蘑菇从它身上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没一会儿便将这片角落变成小蘑菇山。 趁着家养阿崽去楼上浴室洗澡的机会，裴叶跟野生阿崽谈了起来。 她发现两只阿崽不仅外貌相似，连性格和说话的口吻也极其相似。 但深入了解却发现野生阿崽比家养阿崽更加霸道强势。 夜晚深了，家养阿崽主动挽留野生阿崽，邀请它一起在家里过一晚。 因为家里只有一张床，两只崽崽只能将就一夜。 “晚安。” 裴叶跟两只崽崽道晚安。 家养阿崽将被子拉得高一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野生阿崽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它也想每天跟阿爸互道晚安再睡觉??? 同样都是崽崽，凭什么自己不能拥有阿爸？？？ 殊不知，裴叶用手抵着下巴，盯着游戏界面许久，直到野生阿崽进入了梦乡。 依照游戏策划的尿性，她真担心有啥意外。 例如真假美猴王——不，应该是真假美“阿崽”，假阿崽干掉了真阿崽，取而代之。 事实证明她想得多了。 一款放置类养成游戏没这么丧病的剧情。 两只崽崽呼呼睡了(。-w-)zzz几个小时，养好精神就起来出门工作。 裴叶这边也快天亮了。 她打了个哈欠，耳尖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一夜未归的花轻轻和顾韶一前一后地回了家。 花轻轻肩头披着顾韶的大衣，二人似乎怕惊扰在家睡觉的裴叶，轻手轻脚的。 裴叶听到顾韶温声说“……总之，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花轻轻精神看着不太好，但眉宇间的郁气散去。 “谢谢你……昨晚听我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 顾韶声音温柔。 “不会，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倾诉。” 花轻轻那边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邀请。 “‘筱青姐’的鞋子在这里，人应该还在睡觉，我想准备点早餐，你要不要留下来吃一顿？” 顾韶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 厨房面积不大，二人站着稍微有些挤，几乎手肘挨着手肘。 刚刚做好，顾韶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是傅淼打来的。 事情有些紧急。 花轻轻匆匆装了两个盒饭让顾韶带上。 裴叶这才从房间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花轻轻。 饶是花轻轻心大，但小动物一般的直觉告诉她“筱青姐”心情不是太好。 “……你醒啦？我刚做了豆腐脑，要甜的咸的？” “你一晚上没回来，跟顾韶在一起？” 花轻轻手一僵，背对着裴叶不说话。 裴叶道“你昨天才遭遇那场惊吓，应该待在家里好好休养，他还带着你出门散心？” 花轻轻转过身面对裴叶，小声道“不是的……是我让他带我出去……我……” 裴叶仔细看着花轻轻的神情。 “发生了什么？” 她这话是用陈述句的口吻，笃定花轻轻碰上了麻烦。 “轻轻，你有什么麻烦不能跟我说？” 良久，花轻轻跟裴叶面对面坐在餐桌两侧。 桌上放着一碗飘着豆香、冒着热气的豆腐脑，但在场两个人都没食欲。 花轻轻道“我昨天……心情不太好，他带我出去玩了一会儿。” “心情不好？因为艺宁宁？” 花轻轻小幅度地摇头。 “不是……‘筱青姐’，我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裴叶听到这话便暗中挑眉。 想起来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花轻轻被昨天的事情刺激得恢复前世记忆了？ “什么记忆？” 花轻轻张了张口，却没说出来。 她昨晚情绪崩溃又在顾韶的刻意套话下坦白了穿越的事情，还有前世的一些经历……当她冷静下来却吓出了一身冷汗。脑中不禁浮现一大堆影视剧中的实验室和实验室试验品…… 顾韶的反应也让她摸不着头脑。 后者似乎并不是太惊讶。 顾韶解释道“这是自然的，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破绽？” 别说别的，光是那一手厨艺就让人怀疑了。 她的厨艺不是自己胡乱瞎创造的，分明有系统的体系，技艺也成熟。 花轻轻有这个才能无中生有？ 但顾韶又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这些。 花轻轻吐露的真相，看似荒诞却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 正文 596：当穿越者好难啊 “那、那你不会觉得我是妖怪吗？” 顾韶却用一种看傻子一样“怜爱”的眼神看着她。 “这个世上都有黑塔的存在，相较之下，你的经历反而不怎么稀奇。” 作为七大家族嫡系长子，顾韶再抵触那个扭曲黑暗的家族，他也在耳濡目染下知道许多外人所不知道的秘辛。在上一个十年“圣日”，顾韶就曾近距离见过“黑塔”，对它顶礼膜拜。 只有近距离感受黑塔的存在，他才知道自己之于黑塔，犹如这颗星球之于浩瀚宇宙。 谁也不知道黑塔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只知道它是无所不能的神祇。 降世以来，黑塔满足无数人类的心愿，手段堪称神技。 在黑塔面前，顾韶觉得渺小的自己，连自称“蝼蚁”都算妄自尊大。 “未知的事物不意味着它就不存在了，仅仅是因为作为蝼蚁的我们还没资格接触。”顾韶跟花轻轻并排坐在河边吹着夜风，他说着转头去看身形娇小的花轻轻，仔细端详着她的侧颜，如着迷般道，“我与你接触尚短，但也猜得出来，想养出你这样的人，那个世界想必很美好。” 唯有和平中正的环境才能养育出如此美好纯澈的人。 顾韶有些向往。 花轻轻被他的话说得脸颊发烫。 左胸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一声响过一声，让花轻轻担心它会大力破开胸腔。 “你能给我讲讲么，你的世界？” 见顾韶微笑且向往的模样，花轻轻只觉得喉间一哽。 “它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花轻轻脑海浮现那些经历，肩膀和双手不受控制得颤抖着，小脸煞白煞白。 “我其实……经历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让我觉得世界都崩塌了——所有的人，所有所有的人，他们都想着我死。嘲笑我、喊我跳下去，明明我什么错都没有犯，明明行恶的人是别人，我只是个受害者，但他们却觉得我该死。”花轻轻唇瓣颤抖着低喃这些，“我觉得活着好累。” 她被丢在河边送进医院，那对父母又来刺激她，让她将经历瞒着，别报警，别丢人。 她偏不！ 凭什么啊？ 她才是被伤害的人！ 为什么受害者不能为自己伸冤？ 为什么她要被这对父母糟践成这样？ 为什么她要忍受命运施加的种种不幸？ 为什么她要遭受那些，承担被这些阴影笼罩后半生的痛苦？ 那一瞬，她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扭曲成了厉鬼，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意。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毅然决然报警，各种证据都拿出来。为了尽快为自己讨回公道，她还孤注一掷将那些视频照片打了码上传到自己的微博，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讲述自己的遭遇。 舆论是一柄双刃剑。 不是每一个网友都有妈妈教导他们为人要善良。 有人同情花轻轻，有人夹枪带棒、冷嘲热讽，更有人跟犯罪者共情说她被伤害是她不检点。 这世上女人这么多，为什么恶人不搞她们反而搞花轻轻？ 这说明花轻轻本身就有毛病啊，刺激犯人伤害她。 犯人有错，花轻轻就干净了？ 再说花轻轻父亲是个赌徒、老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债女尝有毛病？ 她根本不无辜！ 花轻轻现在一想起这些留言就觉得心口闷得喘不上气。 顾韶安静地听着，没出声打断。 他能明白那种心情。 在极度绝望下，任何一点点恶意都会被无限放大，而花轻轻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 再来一根稻草便能将她彻底压垮。 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花轻轻用袖子胡乱擦掉眼泪，如受伤小兽一般蜷缩着抱着双膝。 顾韶道：“尽管如此，仍旧比这个世界好得多。你来这里——实在是让人担心。” 尽管花轻轻说得不详细，但仅凭细枝末节也能猜出一些。 那是个远比这个世界有秩序的世界。 纵有罪恶污秽，但离大多普通人很遥远。 绝大部分普通人能在国家、政府、法律的庇护下安静生活，有人替他们背负着重担，让他们有机会享受“岁月静好”。但这些在顾韶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甚至是连做梦都奢望的一切。 花轻轻这种人在这个世界生存，真够呛。 一旦有一点儿懈怠，她就会被这个世界的恶意一把拉进更绝望的旋涡。 花轻轻泫然欲泣的眸子水汽迷蒙。 顾韶说得太对了！ 如果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不会跳下去。 她不会为了几个不值得的人、几句难听的话付出最宝贵的性命。 哪怕花轻轻事业毁了，但她积蓄够多，光吃利息也能当个小富婆。在生活方式便捷的现代社会，有个电话点外卖、有根网线上网冲浪，关上门就能当个死宅，出了门买张票就能满华国、满世界跑，网络有记忆，但网友都是金鱼记性，这些风波再过个几年就没人记得了。 “我也觉得有些亏。” 花轻轻捂着脸。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现在再回忆那些内容，她居然觉得自己能扛过去。 不仅能扛过去，她还在顾琞面前都交代出来了，也不怕他会用什么眼光看自己。 “尽管这么说有些过分，但我还是要感慨一句——我很幸运认识你。” 花轻轻：“？？？” 这就是花轻轻跟顾韶昨晚的经历。 她一一跟裴叶交代了，内心焦虑，有种等待判刑的既视感。 毕竟她不是“筱青姐”熟悉的原主花轻轻，而是一个不要脸占了花轻轻身份的外来者。 孰料“筱青姐”也说了句跟顾韶类似的话。 “谁给你的错觉，以为你身份藏得很好，我没有认出来呢？” 花轻轻：“……” 她以为自己瞒得挺好_(:з)∠)_ 那些穿越言情小说果然是骗人的。 她一天之内被两个人拆穿，明明他们之前表现都挺正常。 裴叶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花轻轻’。” 花轻轻低着头纠结着手指。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 裴叶喝了一口豆腐脑，随口道：“不用道歉，因为我也不是什么‘筱青姐’。” 花轻轻：“！！！” 正文 597：请多指教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花轻轻有种浑身汗毛全部炸起的感觉，差点儿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裴叶反问道“你应该有‘花轻轻’一部分记忆吧？” 花轻轻紧张抓着椅背，吞咽口水。 “有、有……但我不喜欢……” 记忆是非常私密的东西。 拥有一个人完整的记忆，某种意义上就是成了那个人。 好比精神分裂之后的主人格和副人格。 花轻轻不太喜欢窥探原主“花轻轻”的记忆，但控制不住碰见熟人会自己跳出来。 每逢这种时候，花轻轻都怀疑自己的存在。 她是另一个世界种花家的美食网红主播花轻轻呢，还是这个世界生活在贫民窟的花轻轻？ 烦恼得多了，花轻轻就更不喜欢窥探原主的记忆了。 “那你应该知道原来的‘筱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她跟我很像吗？除了这副皮囊，其他地方相似吗？”裴叶从不否定“筱青”的身份，但也没有承认过，行事全凭自己心情来，花轻轻就是太怂了，所以她意识到一点儿不对劲都会强迫自己忽略，直到现在都没发现事情真相。 花轻轻“……” 相似吗？ 真t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原主“花轻轻”记忆中的“筱青姐”是个非常努力活着，为了生活强迫自己变强势的坚强女性，但受制于能力，她只能勉强做到温饱。再加上身边还有两个拖油瓶，她只能勉强做到让三姐妹不饿死、不受贫民窟地痞流氓强迫或者侵扰。活着，却活得不体面，眉宇间都是狼狈。 反观眼前的“筱青姐”呢？ 实力如此之强，搁在贫民窟能过得不好？ 妥妥当地一霸！ 别说两个拖油瓶，哪怕是二十个拖油瓶也能吃香喝辣。 花轻轻明知有问题，还不断催眠自己说“筱青姐”是低调、是碍于身份不能展露真正实力…… 如今连原主都承认自己不是“筱青姐”了，花轻轻也无法自欺欺人。 “你……真不是‘筱青姐’啊？那你们怎么那么像？你还知道我……” 花轻轻现在只剩懵逼，根本没有多余精力挑裴叶骗吃骗喝骗住骗感情的毛病。 裴叶撇嘴道“这世上的穿越者又不是你一个。” 花轻轻“……” 她懵逼地坐回位置。 “我之前问你‘天王盖地虎’，你没回答我！” 不是自己怀疑错人，分明是“筱青姐”伪装太厉害。 裴叶“……” 花轻轻又道“我还问你‘窝窝头，一块钱四个’，你也没回答出来！” 裴叶“……” 花轻轻继续控诉“‘跳精武门罗志祥会来……’，你也没给我反应。” 裴叶化被动为主动，打断花轻轻的话。 “我还记得你问了‘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ヽ(￣w￣(￣w￣〃)ゝ……’” 花轻轻控诉道“你果然是装的！” 裴叶双指向天道“不是，我真不知道你说什么。” 花轻轻道“不可能，这些梗那么火热，哪有网上冲浪的年轻人不知道？？？” 裴叶道“不是年轻人的我，还真是抱歉了呀。” 毕竟是大龄退休老年少女，花轻轻说得梗，她真是一脸懵逼的。 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跟你一个世界的穿越者呢？” 一个问题就将花轻轻问倒了。 _(:3)∠)_ 是哦，“筱青姐”在这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顾韶和傅淼都透露过她是个狼燚，比狠人狠了不知道多少点，一点儿也没有水土不服的后遗症。穿越到这个世界还能无缝适应的人…… 花轻轻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普通人做不到。 大概—— 前世都市小说中的“兵王”能勉强符合人设？ “那你叫什么？前世是什么人？” 裴叶道“我跟你说过，我叫裴叶。” 花轻轻捂着脸道“我以为你这个是糊弄顾韶他们的‘化名’。” 这就跟武侠小说中混江湖的“外号”一样，都是道上专用的假名。 裴叶吸溜一口将豆腐脑喝完了。 “我以前当兵的，后来退役了。” 花轻轻听了，有种自己的智商终于猜对一道题的欣喜。 “我知道，你就是退役的‘兵王’！” 按照小说分类，自己走的是美食日常流，“筱青姐”……不，裴叶姐走的时候都市兵王流！ 裴叶“……” 兵王嘛玩意儿？ 顾名思义就是兵中之王。 这个称呼俗气又很狂傲中二。 最重要的是—— “我可不是什么兵王，也不敢以兵王自居，保不准还会被围殴。” 裴叶不算出身名门，但也不算完全的草根，再加上天赋好、学习好，从校园时期就是同期中的领头羊。认识的同期战友，大多也成了联邦的中流砥柱。优秀的人总有各自的傲气。 谁敢说自己是兵中之王？ 论实力，巅峰时期的她大概能嘴花花两句。 综合实力也优秀出彩。 但单单拎出来，比她优秀的人也不是没有。 不然的话，为什么同期小弟成了元帅而不是她？哪怕成为元帅要考虑很多因素，资历能力其次，还夹杂各方势力的角力……但依旧不能忽略同期小伙伴的优秀。裴叶输的心服口服。 e=(′o｀)))唉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羡慕，联邦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直认为年长的长者更能安抚人心，看着稳重靠谱，成了元帅就意味着不能用各种手段维持年轻外貌。她裴叶走出去还是二十来岁小姐姐，倒霉催的元帅阁下就得顶着一头白发，笑（满）容（脸）慈（皱）祥（纹）。 偶尔去军校，当学生得知裴叶跟元帅是同期，这些小娃子的反应总能让元帅阁下扎心。 花轻轻遗憾地瘪了瘪嘴。 “不是兵王吗？那是特种兵？黑白两道通吃的雇佣兵？” 裴叶扯了扯嘴角。 “都不是。” 花轻轻看的男频小说也不是太多，兵王流小说也没看几本。 书到用时方恨少，她实在是猜不出了。 裴叶道“我就是个普通的退役老兵。” 顶多比普通人能打了点o(￣▽￣)d 一番插科打诨，花轻轻感觉自己跟裴叶不仅没有疏离，反而更亲近了。 “……那……你会离开我吗？” 裴叶给人的安全感让花轻轻心理上形成了依赖。 她如果离开了，花轻轻会迷茫。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我保证会在你不需要我的时候考虑这个。在那之前，请多指教。” 。 正文 598：驱狼吞虎 请多指教…… 多指教…… 指教…… 看着裴叶认真的脸庞，花轻轻不受控制地红了俏脸。 她小心翼翼跟裴叶的手握了一下下。 后者微凉的指尖却给她灼烧胸腔的错觉。 “对、对了……” 花轻轻跟触电般收回手，眼睛滴溜溜乱转，脸上全是不自然。 “什么？” 花轻轻鼓起勇气“裴叶姐以前是‘裴叶姐’呢，还是‘裴叶哥’呢？” 虽然数量很少，但男频二次元的确有不少性转变身文——前世是男性‘兵王’，今生变成又飒又帅又a的兵姐！这种设定也不算太冷吧？花轻轻总觉得这位“裴叶姐”气场不太像女的。 裴叶“……” 花轻轻不敢跟她双目对视。 许久，裴叶无奈地托着腮帮子问花轻轻。 “我哪里不像女人？” 花轻轻红着脸咕哝。 “你太a了呀！又飒又帅又酷又强大，刚才超级撩人。” “请多指教”这四个字跟前，往往是“xx小姐”/“xx先生”。 搁在言情小说中的杀伤力简直ax！ 怀疑她以前是男性不很正常？ “搁在我以前那个世界，这么会撩妹的，不是天生暖男、绅士就是超级海王。普通海王养一个小池塘，这种海王养一个太平洋！海王知道吗？海王就是养很多鱼，鱼都是海王的备胎！” 疑似养一个太平洋的海王·实际上过了三百多个单身节的单身狗·裴叶“……” 海王？？？ 呵呵，还真看得起她。 “那还真是抱歉，你又猜错了，我是货真价实的女性。” 除非《恋与养崽》这个丧病游戏让她使用男性马甲。 花轻轻单手托腮( p′︵‵。)。 她无不羡慕地感慨。 “真让人羡慕。” 花轻轻很小的时候就羡慕向往那些强大又自信的女性。 如果她也强大，兴许她的人生会完全不一样。 裴叶沉默看着眉宇间带着遗憾的花轻轻，单手戳了一下她额头。 “不用羡慕，你够坚强了。”尽管花轻轻是个战五渣，但她已经在有限的发挥空间中让自己过得最好，在这个扭曲的世界开开心心得活着，没有崩溃，谁都不能说她是弱者，“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不一定能打就是强大。在我看来，你在精神方面是个值得尊重的强者。” 花轻轻“……” 刚刚平息下来的红晕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与此同时，顾韶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头有些冷jpg。 “傅淼，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顾韶七拐八拐，进入一处僻静的废弃大厦，傅淼正在三楼楼梯口等着自己。 傅淼道“首领来了，有任务。” 顾韶精神一震，往日阴影如潮水般涌来，迫使他打起精神。 他对这位首领有心理阴影。 自由军首领名叫季曌，真实年纪不知，但看外表和精气神，应该跟自家二叔差不多。 换而言之，季曌比顾韶大不了几岁。 尽管只有几岁的年龄差，可季曌给顾韶的压力却不低于他家二叔顾琞。 印象最深的便是第一次见到季曌。 那时候的顾韶离家出走两年，加入自由军后拼了命执行任务，很快就从底层混到了小中层，某次有幸见到自由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首领季曌。后者看着他的眼神冷得让顾韶心肝颤。 这之后没多久，顾韶接手一桩暗杀七大家族奸细的任务。 任务的真实难度超出预料。 当顾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被季曌救了出来。 那时的季曌闲庭信步般从敌人中穿梭而过。 所过之处，敌人开始诡异地自相残杀，无一活口。 顾韶在那人看死人般的眼神下动弹不得，连衬衫何时被冷汗打湿都不知道。 “于情于理，我该杀你。” 但他今天心情好，顾韶有多远滚多远，第二次落到他手中可不会这么幸运。 而少年顾韶却倔强拒绝。 “但我是真心自由军。” 季曌嗤笑“真心值几两？人心隔着一层肚皮，空口无凭谁会信你？” 他是真心加入自由军又如何？ 自由军不会信任顾韶，正如七大家族不会真正信任自由军中被收买的内应。 “那就让你看看我的决心！” 那会儿的顾韶又气又怒又急。 不知哪根筋抽了，动手毁掉自己的脸。 没了这张脸，哪怕他跟亲人面对面也不会暴露身份。 结果只毁了半张，另外半张在季曌阻拦下保全了。 后者看着他鲜血淋漓的脸，目光闪过一缕动容。 “你暂时合格了，但若有丁点儿异动，我会亲自来取你的命。” 顾韶从回忆中回神。 他跟着傅淼上了废弃大厦某处。 首领季曌跟其他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正谈论什么。 顾韶靠近后，隐约听到“顾家”、“黑塔信物”、“夙家”、“艺家”之类的字眼儿。 心里咯噔，面上却不显露。 “来了。” 季曌依旧是那身装扮，一头白发的他在一群黑发中格外显眼，那双如红宝石般的眸子更是第一时间抓住他人的注意力。首领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冰冷的眸子带着点儿罕见的暖意。 “时间不多，我便长话短说。据可靠消息，七大家族中艺家和夙家的‘黑塔信物’失窃，顾家野心勃勃，试图整合夙家对杨家发难。七家平衡已经被打破，内乱互斗是迟早的事情……” 顾韶心下诧然。 他知道夙家“黑塔信物”丢失，却不知艺家也没了。 裴叶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 这个整天搞事、嚷嚷着无聊的神秘女人，会是艺家“黑塔信物”丢失的“罪魁祸首”？ 如果是，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季曌似乎没发现顾韶走神。 “……而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方有跟七家平等谈话的机会……” 这时，顾韶听到小伙伴傅淼开口。 “首领的意思是找寻失窃的‘黑塔信物’？” 季曌望着窗外废弃萧条的景象，幽幽地道“不，我们要‘与虎谋皮’。” 有些事情顾家不能做，但自由军可以。 顾琞那只老狐狸也是够精的。 但，最后是鸡飞蛋打，还是驱狼吞虎，那就不好说了。 季曌勾唇的一瞬，顾韶隐隐恍惚，似乎在首领身上看到了自家二叔的影子。 。 正文 599：任务完成七分之四 “大家好，我是美食主播花轻轻。” 花轻轻冲着直播间摄像头挥了挥手。 “……我们今天要做一道比较简单的家常菜——鱼香肉丝，大家来看看，这是我们今天要准备的食材。一大份的二师兄的肉，关于猪肉的挑选要领，我们在之前的直播讲解过，新来的朋友可以在直播间找到那天的直播记录，今天就不啰嗦啦。这是葱、姜、蒜还有泡辣椒……” 要说穿越有啥好处，大概是实现猪肉自由了。 花轻轻深刻记得她在出事前不久的几场直播，基本都用到了猪肉，每回开直播都要跟观众老爷们抱怨今天猪肉摊子又涨价了多少——昨日的八戒爱答不理，如今的二师兄高攀不起。 36一斤的猪肉，四五十1斤的猪排骨。 不过，这个世界美食文化为零，大部分家禽肉类都是用来喂宠物的，所以价格低廉，花轻轻今天一口气买了30斤好猪肉，排骨也弄了十五斤，准备做了鱼香肉丝再弄点儿糖醋排骨。 “哦，忘了介绍这个了——当当当，这个叫木耳，使用前要泡发，但泡发时间一定不能太长，冷水泡两三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如果超过八个小时，容易产生毒素，有可能危及生命。” 记得出事前一阵，便有木耳泡发过久被人食用，险些导致死亡的热搜。 如今回想一番，花轻轻觉得自己真的太软弱。 同样的情形若是搁在这个世界，兴许这个世界的人会直接杀回去，实力不济也会选择其他手段——例如故意将木耳长时间泡发，做上一桌好菜，再给啤酒里边儿掺点磨成分的头孢。 要死那就一块儿下地狱么。 _(:3)∠)_ 只可惜，花轻轻也就这么想想，真让她做也没这个胆子，跨不过良心这道坎儿。 直播间观众认真做笔记，记下用到的食材。 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少了点儿什么。 鱼香肉丝…… 鱼呢？ 花轻轻一抬头，正巧看到这条弹幕，笑着道“我准备明天教大家做老婆饼。” 观众们“！！！” 这道菜如此残暴么？？？ 那单身狗怎么办？？？ 女性观众没有老婆能用老公吗？？？ 花轻轻看着瞬间歪楼的弹幕，表情哑然又忍不住失笑出声。 鱼香肉丝没有鱼，老婆饼也不用将老婆丢进锅。 做菜还不至于闹出人命。 这时候，直播间大佬进来了。 【夜风你太温柔】主播今天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花轻轻道“嗯，因为昨天碰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一晚上没睡。” 【夜风你太温柔】主播那位助手没来？ 裴叶在直播间没怎么说话，大多时候都在帮花轻轻干一些体力活，大家都以为她是助手。 “你说裴叶姐？”观众对新称呼很陌生，表示没听过这个人，花轻轻又解释了一句，“裴叶姐就是‘筱青姐’啦，她改名了。她刚才手机有消息，应该是有要紧事情吧，待会儿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裴叶回来了，脸色看不出好坏，带着点儿若有所思。 花轻轻还开着直播不好询问，一直憋到直播结束。 裴叶道“艺宁宁死了。” 花轻轻惊呼一声。 “什么？死了？可她昨儿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花轻轻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唏嘘感慨。 昨天还跟开屏孔雀一样华丽招摇的“熟人”，今天就收到她死亡的消息。 “因为昨天那场爆炸？爆炸动静大，她离爆炸楼层又近……” 想想也有这个可能。 花轻轻更加庆幸自己幸运，被顾韶从电梯救了出来。 不过，这个世界的危险指数也太高了。 花轻轻总觉得自己出一趟门都要揣着一去不回的悲壮觉悟。 裴叶没有纠正花轻轻的错误判断—— 艺宁宁不是死在爆炸中的，她是被带回艺家之后死的。 为何会知道这个消息？ 因为《恋与养崽》刷出了新的任务动态。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完成特别任务‘懒惰’】 附带一行小字。 【逃避责任、将希望寄托于依附他人、满足安逸现状，犯人——艺宁宁】 根据支线任务的尿性，基本是接触过的犯人死亡才会刷新任务完成的状态。 裴叶跟艺宁宁没来得及正面接触，但艺宁宁那份“黑塔信物”却在她手中。 而艺家是因为这份“黑塔信物”才杀艺宁宁，《恋与养崽》就间接判定裴叶达成了任务。 如果季曌没将“钥匙”给她…… 裴叶想想那个情形，强迫症都要发作了。 她无法忍受一串“成功”中出个“失败”的叛徒。 裴叶道了句万金油的话。 “世事无常，人的生命又太脆弱……艺宁宁死了我并不意外。” 从容器手中取走“黑塔信物”不只有杀掉容器一个选择，容器也能主动让出“黑塔信物”。 而季曌说过，他的能力就是混淆敌人判断敌我。 他轻而易举就能让艺宁宁主动交出“黑塔信物”。 在艺家看来，艺宁宁怕是跟其他势力暗中勾结了。 哪怕知道其中内幕，知道艺宁宁是清白的，他们也不会让艺宁宁活下去。 杀了艺宁宁也不能挽回艺家损失的千亿分之一。 裴叶只是惊诧原著《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中戏份不少的搅x棍女配，如此简单就下线了。花轻轻只跟艺宁宁打了个照面，后者就火速领便——女主光环，恐怖如斯。 “嫉妒、傲慢、涩欲、懒惰……现在只剩下贪婪、暴怒和暴食了……” 花轻轻听到裴叶嘀咕，忍不住道“这是七宗罪？” 裴叶道“是啊，七宗罪。” 四个任务对应的四宗罪分别牵涉了吕家、杨家、夙家和艺家，剩下的三宗罪应该就跟顾家、袁家以及最后的司家有关。裴叶只需要守着女主花轻轻，其他任务线索会自动送上门的。 正当裴叶享受咸鱼般的退休生涯，有个人却想原地爆炸。 这人就是顾韵。 “艺宁宁也死了？” 顾韵呼吸粗重，手指紧握着手机，克制住想要摔手机的冲动。 老天爷是故意跟他作对吗？ 他在二叔顾琞眼皮底下，小心翼翼调查艺宁宁，正准备将她当做下一个踏脚石——艺宁宁纵然不是“容器”，以艺家的看重，跟她拍拖交朋友对自己也是极大助益——结果计划刚打好一半，艺宁宁的尸体都凉了。这意味着顾韵先前做的努力全部打了水漂，还引起了二叔注意。 顾韵头疼欲裂，一日强烈过一日的饥饿感搅动着他的胃，灼烧感顺着器官一路向上，让他难以维持冷静。他费劲儿让人送了特制的营养剂过来，两支下去，效果却不如上一次有效。 这是个不妙的信号。 顾韵双手撑着桌面喘息，两家潮红发热，额头滚烫，挂着的汗水顺着两颊滑落，汇聚在下巴附近，啪得一声滴在桌面上。不知过了多久，痛苦终于被压了下去，顾韵看着脱力颤抖的双手心下一狠。他的时间不多了，针对大哥顾韶的计划要尽快落到实处，夺走花轻轻。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顾韵急忙将飘散出去的思维收了回来。 “二哥，是我。” 顾家三少爷穿着一套白色运动服，扛着个网球拍。 “太阳这么大，今天出门打两局？” 顾韵嘴角抽了抽，拒绝了。 “我拒绝，你去找佣人跟你打。” 顾三少爷见二哥浑身是汗、近乎虚脱的表情，便知道他刚刚是发病了。 “说起来，二哥，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胖了？” 顾韵道“我没有。” 顾三少爷道“有点儿双下巴了。” 特制的营养剂能一定程度上抑制家族遗传病，但治标不治本，随着病情加重，原有剂量根本无法满足。在痛苦的促使下，要么咬牙去忍，要么放纵自我，提高剂量，最后肥胖而死。 三兄弟的爸爸就是这么胖死在床上的。 顾韵目前的身材还没膨胀，比例形状依旧完美，但脸颊看着有点虚胖，浮肿了一圈。 要是低着头，还能看到双下巴。 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没心没肺的三弟弟。 “你整天吃得跟猪一样都没胖，我怎么会胖！” 顾家人最忌讳胖这个字了。 顾三少爷上前看了一眼桌上空掉的营养剂壳子。 啧啧道“你用的剂量比一年前重了快一倍，这个增速很危险啊。” 顾韵忍不住翻白眼。 这位三弟这话就差指着他鼻子说他过两年就会死在床上。 顾家果然没有所谓兄弟情。 “二哥，我给你介绍个宝藏，你要不要看看？” 顾三少爷突然热情揽着二哥的肩膀。 抬手，大大咧咧地掀起衣摆，露出腹部显现出的小腹肌“自从认识这个宝藏，我食用的营养剂剂量比之前还低了三分之一，再加上适当训练，肚子上的肥肉也消下去了。超神奇的！” 顾三少爷就像是个安利博主，努力将这份安利塞进二哥的嘴里。 顾韵表示自己不吃安利。 说不吃就不吃！ 结果—— 真香！ 因为顾三少爷说的宝藏就是花轻轻。 。 正文 600：有聊 “大家好，我是美食主播花轻轻。” 陈设简单的书房，青年翘着二郎腿，目不转睛地看着今日份的直播。 他一边看直播一边记笔记，屏幕上的年轻女人拎着一条被敲晕的鲫鱼对准直播镜头。 “鲫鱼如果处理不好，鱼汤很容易会有腥味。” 她将这条鲫鱼交给直播间的小助手。 小助手沉默寡言，行动倒是干脆利落。三两下将鱼腹内的黑膜和鲫鱼的咽喉齿剥掉，腥线取出，鱼鳞之类的更是刮得干干净净。主播正准备将处理好的鲫鱼拿过来让观众看看成果，鱼腥味直冲鼻腔，引起阵阵反胃。她忍不住冲垃圾桶干呕，呕得双目微红，许久才缓过来。 这样的情形不是一次两次了。 小助手皱眉让花轻轻到厨房外缓一下。 她用语言指导，小助手完成之后的直播内容。 搁在其他直播间，观众早就开骂了，骂骂咧咧离开前还要啐一口浓痰。 搁在这个直播间却不同，观众的耐心前所未有得强，偶尔有几个人开骂还会被观众举报封号。弹幕内容全是“宝宝太折腾了，主播别勉强自己”、“主播受不了鱼腥味就先出去吧，小助手也能做得好的”、“宝宝还小就这么闹腾，以后主播好累的呀”……气氛平和得让人怀疑人生。 要知道这些直播观众可是一个不爽就会顺着网线人肉主播，扛着枪上门找人麻烦的狠人——直播平台哪个主播突然哪天失联，说不定就是被黑粉送上天——这一届的粉丝战力爆表。 结果呢？ 一群在其他直播间大爷一样的狠人，搁在这个直播间却跟老父亲/老母亲/小情人一样关心主播，担心主播肚子里的宝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整个直播间观众都是土豪主播买的水军呢。 _(:3)∠)_ 青年也手速飞快地发了一条弹幕，打赏了一波。 “主播摸摸头，孕妈太辛苦了，买点儿补品多补一补身体鸭。” 系统提示【全家都是神经病】给主播打赏了99个【红气球】，陆陆续续打赏了10组。 【红气球】也就值01块钱，属于直播间最小额的打赏。 土豪打赏大额，一掷千金，而普通观众凑热闹，打赏以【红气球】居多。 顾韵看了一会儿，脸色臭臭地看着三弟。 “凭什么你打赏没被二叔封号？” 顾琞就跟疯子一样，整天追着他封号。 顾韵忍不住怀疑自家二叔有事没事趴在暗处观察，像绅（变）士（态）一样关注着他。 不然怎么他每次进入花轻轻的直播间没多久就被封号？ 反观自家三弟，靠着每天打赏点儿小钱钱，愣是挤进了直播间前一百粉丝行列。 二叔居然没有封他账号？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优秀而三弟太废物，不值得关注防备？ 三弟，也就是瞧着二郎腿的青年笑着道“二哥，你还没摸清二叔脾气啊？他这人记仇。” 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顾韵那天高调进入直播间，顾三少爷也在场。 看耍猴一般看着顾韵被自家二叔封杀一个又一个马甲，最后二叔还全款收购直播平台，让平台密切注意任何一个疑似顾韵的人。一旦出现在花轻轻的直播间，立刻封杀他的账号。 顾三少爷笑得肚子都疼了。 “我又哪里得罪他了？他丢给我的琐事，一堆的鸡毛蒜皮，我哪回没好好处理？” 胳膊拧不过大腿。 顾韵内心再怎么咒骂二叔，表面上依旧不敢得罪，温顺听话，就差将二叔当祖宗供着了。 顾三少爷道“你知道什么？二叔这个榜首当了好久了。” 谁跟二叔抢第一名？ 顾韵一过来就耍横想登上榜首，顾琞岂会将宝座拱手让出？ 最能恶心顾韵的办法就是无限封杀他的账号。 顾韵“……” dzz！！！ 顾氏掌舵人，居然为了这种理由折腾自己侄子吗？ 如果不是知道花轻轻跟大哥顾韶有一腿，揣的是顾韶的种，他都要怀疑二叔才是神秘姘头。 顾韵眼珠子转了转，不知冒出了什么坏水。 他余光瞥了眼笑得毫无防备的三弟，心下一计。 三弟顾意又蠢又弱又平庸，利用他接近花轻轻，再顺便一石二鸟将顾韶干掉。 如果二叔发现什么，再将顾意推出去当替罪羊。 殊不知，他们兄弟的互动都在二叔顾琞的监控之下。 管家看着二爷沉默的背影，深深担心。 “二爷，您……要不要出面……” 顾琞打断他的话。 “不用担心小三，小二玩不过他的。” 顾琞早先跟夙家家主谈话的时候就说过了，他这三个侄子最单纯的是老大顾韶，耍阴谋诡计远不如两个弟弟。明面上最有天赋的是老大顾韵，心思又多又阴毒，狠毒起来六亲不认。 但在顾琞看来，老二反而是最蠢的，自作聪明的蠢。 潜藏最深的反而是老三顾意，扮猪吃老虎，冷眼看着老二设计清理掉最受宠的老大。 老二顾韵根本没将老三放在眼里，这种心态最容易轻敌被干掉。 这三兄弟的关系非常好地诠释了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管家“……” 他担心的就是二少爷啊。 三位少爷中，三少爷是最像二爷的。 三少爷表面上开朗无害，行事还有些轴，吃喝玩乐精通，遗传病爆发又严重，饮食不克制，这两年胖了不止二十斤……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是这场兄弟阋墙大戏中打酱油、凑人头的炮灰。 但管家是二爷顾琞的心腹，如何不知道三少爷假面下的真容？ 24k纯金lyb，跟自家二爷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顾琞随手拾起披风穿上。 “小二继续盯着，小三这两月的零花钱全都扣了，账户冻结。” 说他记仇？ 呵呵，他的确是记仇。 “夙家那边联络好了？” 管家道“一切准备妥当。” 顾家和夙家联手，杨家根本不足为惧。 但，这一行动不过是吸引人注意的障眼法。 顾琞的底牌是“自由军”。 管家不知道二爷如何收买了自由军首领，但他相信自家二爷城府够深，算计全面。 一个自由军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从年少到登上顾家掌舵人的位置，再跟其他六家周旋算计，将顾家推上七家之首的位置，顾琞的战绩给他们足够多的信心。只要是顾琞下达的命令，不论合理不合理，誓死执行到底。 与此同时，一位不速之客敲响了花轻轻家的门。 花轻轻喝着她文字指导、裴叶手动制作的鲫鱼豆腐汤，忍不住露出一丝享受表情。 尽管火候还不太够，但奶白色的鱼汤又香又浓，豆腐几乎入口即化，而鲫鱼鱼肉更是甜美细嫩。别看她在直播的时候被鱼腥味冲得孕吐不止，但一闻到鱼汤就忍不住将其一锅端了。 花轻轻一口气吃了两碗饭，一条鲫鱼被她包圆，连鱼头鱼骨都被抿干净，不剩一丝鱼肉。 “嗝！” 花轻轻向后一靠，抬手将松紧裤腰带往胯部位置挪，让小腹能充分挺出。 “我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一碗。” 裴叶没好气地道“也不怕吃撑肚子。” 原先的孕肚还没多大，一顿饱餐让她孕肚提升了一个月份。 “超级想吃。” 花轻轻咂咂嘴。 “明天做鸽子汤吧，我刚才看到有个厂商卖肉鸽……” 随着花轻轻直播影响力扩大，她也开始接洽一些广告或者跟厂商合作，什么牛鬼蛇神厂商都凑上来。吃货的力量是巨大的，基本花轻轻直播什么，用到什么肉禽材料，吃货观众就将哪个厂的货买断。这还不是一次性买卖，后续的赚头大着呢，花轻轻现在都不用出门去淘食材了，每天跟皇帝一样慢慢宠幸厂商发给她的图片，选中哪个厂商，哪个厂商做梦都笑醒。 君不见先前那个卖生蚝的、卖猪肉的，小厂规模扩大了百倍不止。 每天都有稳定的生意单，小日子过得可美了。 裴叶道“随你，我都行。” 世上再也没有比她还好伺候的食客了。 说了两句话，裴叶将狼藉餐桌收拾干净，花轻轻就听到有人按门铃。 瞧了一眼发现是顾韶，顾韶身边还跟着一个个头更高一些的白发青年。 虽说这个世界三观让人蛋碎，但不晓得为什么，花轻轻接触过的人都算五官端正，几乎没有长得太丑的，那些少数长得丑的……e……还基本不是啥好人——真是个奇怪的规律。 花轻轻开了门。 顾韶歉然道“叨扰了，今天来有些事情要麻烦裴女士。” 白发青年手上还提着对孕妇有好处的补品，显然是送给花轻轻的。 花轻轻受宠若惊，连忙侧过身方便二人进屋。 “来都来了，带这些做什么？” 顾韶笑着道“事情有些紧急，有求于人总不能两手空空得来。” 花轻轻哑然。 有求于裴叶姐，结果送给她吃的补品？ 花轻轻感觉自己就是抱对女主大腿的女配，吃吃喝喝就能躺赢。 “裴叶姐，有人来找你。” 裴叶在厨房就知道顾韶来了，还知道顾韶带来的那人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季曌。 “你们找我有事？” 裴叶在水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倚靠在厨房隔离门上，双手环胸看着两个青年。 自由军主动找她？ 顾韶道“不知裴女士最近有无觉得生活无聊？” 裴叶偏首浅笑“呦，你这里有聊？” 这话却是对着季曌说的。 。 正文 601：你和我 白发青年从进屋开始就没有说话。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室内的布局，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小民居，尽管家具都是旧的，却没给人落魄肮脏的感觉，在花轻轻的打理下，各处充斥着让人舒服、忍不住放下戒备的生活气息。 当裴叶从厨房走出，随意倚靠在隔离门上，红宝石般的眸子似乎亮了一度。 “有聊，自然有聊。” 随着小幅度的点头动作，裴叶听到一点儿细微的铃铛声。 仔细扫了一眼，发现他脸颊右侧的小辫子上的发扣改成精致的熊猫头像，缀着两个银质小铃铛。非常精巧的装饰，但搁在青年身上却略显违和—— 以裴叶举例。 →_→ 她一开始也不是在正面战场，曾在特殊部门待过一段时间，任务以暗杀、窃取情报、联络线人、清理叛徒或者调查有危险的特殊组织为主，危险性不用多说。 执行这些任务，一旦跟敌人发生武力交锋，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不是敌人被击杀就是自己倒下，根本没有第二次补救的机会。所以，任何一点儿细节都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季曌大大咧咧挂着带铃铛的发扣，也不怕哪天跟敌人躲猫猫被发现？ 季曌注意到裴叶的目光。 他右手手指虚绕着那根垂在肩头的小发辫。 问了个险些让顾韶脚下踉跄的问题。 “路过商城的时候买的，不觉得它很衬我的发色？” 顾韶：“？？？” 裴叶居然还认真想了想，给出了建议。 “讲真，我觉得红色系发扣会更配，更配你的眼睛。” 顾韶忍不住望向花轻轻。 花轻轻今天给他开门的姿势不对？ 他抬腿迈入室内的顺序错了？ 这间小民居风水奇怪？ 首领，你的高冷人设崩了知道嘛！！！ “我倒是不太喜欢。” 季曌虚抚着那双眼睛，笑得…… 略微有些病娇气息。 原谅顾韶词穷，他现在就只想到这个词。 “不喜欢？” 季曌摇头：“不喜欢。” 不论是白色的发还是红宝石一般的眼珠子，搁在人群都太显眼了。 季曌不太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 但这些人当中不包括眼前的裴叶。 当他进入小民居，裴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身体会不受控制地涌起一股强烈的欣喜和亲近。如此不受控制的强烈本能，似乎是印刻在骨子里的执念，让他肌肉在兴奋中颤抖。 这种本能是如此让他愉悦，耳边似乎能听到血液燃烧的声音。 裴叶给顾韶使了个眼色。 后者茫然微张嘴，不懂裴叶的暗示。 倒是花轻轻心神领会，笑着一把抓住顾韶的胳膊将他拉到另一处阳台，转身又拉上门。 顾韶：“这是做什么？” 花轻轻道：“你傻哦，没看到裴叶姐对你那位同伴有意思，想单独聊聊吗？” 那么明显的“你是多余”的眼神，杵着当什么电灯泡。 顾韶：“……”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傻，但花轻轻阅读理解错误是一定的。 裴叶的意思多半是让他将花轻轻支开。 毕竟，首领要跟裴叶谈的事情会将这个普通女人吓到的。 什么事情？ 搅动整个世界的大事。 裴叶道：“不相干的人都走了，季先生能说了吗？” “你果然是那天的小纸人。” 照理说裴叶是不该知道他名字的。 裴叶没否认。 她只想知道季曌要搞什么事情，亲自上门拉上她入伙。 “……如果你说的事情不够吸引我，我宁愿赖在家里吃吃喝喝，也比出门沾一身灰还玩得不尽兴来得好。”裴叶主动出门，领着季曌去天台说话，烟盒递到季曌跟前，“抽烟么？” 家中有孕妇，她想抽烟只能去天台或者在阳台散了烟气。 季曌摇头：“不会。” “会喝酒吗？” 季曌道：“酒量不佳。” 裴叶不知想到何事露出笑意，眉眼柔和许多。 季曌暗中注意裴叶的反应。 “自由军与顾家联手了。” 裴叶叼着烟，透过升腾的烟雾细瞧季曌的侧颜。 “破天荒头一遭？” “倒也不是，以往为了利益也有互相利用的时候，也勉强算是合作。不过，这次合作是双方首领亲自协商的。顾家明面上牵制、打压敌人，自由军当一回顾家手中的利刃……” 裴叶了然道：“意料之中，七家的平衡在‘黑塔信物’丢失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季曌道：“我以为你会惊讶。” 裴叶弹掉烟灰，浑不在意道：“有什么好惊讶的？为了利益而妥协，多正常的操作。莫说跟死敌联手一次，哪怕跟死敌称兄道弟穿一条裤子都是常事。” 见多了就见怪不怪了。 裴叶也曾为了大局妥协，跟不久前杀了她战友的敌人合作。 类似的经历不止一次。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 个人的感情、道德、价值在那个位置永远排不上号，甚至不该有。 她得为更多的生者负责。 “顾家让自由军做什么？” 季曌道：“偷袭一处研究所。” “那处研究所守备很严？你都没有把握？” 季曌的能力几乎无敌好么？ 什么地方不能去？ 季曌道：“那边的守备以机械人为主。” “机械人？” “不是纯机器人，而是经过深度机械改造过的人。” 这个世界的改造分为机械改造和生物改造。 市场公认后者比前者更“高贵”。 市面上，机械改造就是改改四肢或者脏器，而且机械是会磨损的，后期修复和维持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缺点多多。但机械改造终究是以人为主，机械为辅。 季曌口中的“机械人”却是机械为主，人为辅。 七大家族追求“永生”的低劣附加产品之一。 裴叶拧眉：“你的能力对这种东西不生效？” 季曌道：“无法影响非生物。” 机械人是人，但他们可以将自己托管给机械系统，而机械系统不被季曌能力影响。 称得上天克季曌。 “行动多少人？” 季曌道：“两个，你和我。” 裴叶：“？？？” 自由军不至于穷得连一支像样的武装力量都拉不起来吧？ 其他人呢？ 季曌读出她的心声。 “其他人另有任务，顾家这回动手，是不打算给杨家有任何翻身机会。” 正文 602：扣分项 “有兴趣加入吗？” 季曌冲着她伸出虚握的拳头。 裴叶也同样虚握拳头跟他来了个对拳。 “我对你的兴趣远大于任务，那么——这次任务就合作愉快了。” 季曌：“……” 掩在发丝下的耳根通红得充血。 当二人一前一后下了天台，正巧撞破花轻轻偷摸摸将罐头递给顾韶，让他帮自己开罐头的场景。 “快点快点，裴叶姐回来就不好了。” 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花轻轻还未彻底上扬的嘴角僵硬住了，连忙一步上前，试图用不怎么高的身体挡住一米八多的顾韶，结果当然是徒劳，裴叶瞧得清清楚楚。 花轻轻又转了转眼珠子，扯了个蹩脚借口。 “……裴叶姐回来啦，怎么不多说两句？哈哈——那个什么，我刚想起来半个月前做好的罐头能吃了，准备让顾韶帮我试一下味道，要是不错就能在直播间上架，还能多一份收入来源。” 顾韶看着手中的罐头陷入了沉思。 不是花轻轻说她饿了想吃一瓶，让他帮忙开罐头吗？ 裴叶一眼看穿。 “你刚才吃得够多了。” 花轻轻瘪嘴。 她知道自己饱了，但就是想罐头。 裴叶用不容抗拒的宠溺口吻道：“乖，你该午睡了。” 花轻轻哪里敢违抗？ 不过—— “我拿根勺子沾着舔两口，尝不到罐头味道我睡不着。” 裴叶：“……” 最后花轻轻还是争取到舔勺子的福利。 嘴里叼着勺子含糊道：“裴叶姐，罐头怎么办？” 罐头都开过了，她还用勺子用过了，只能她来吃的。 裴叶无奈：“给你留着，等你睡醒再吃。” 花轻轻这才心满意足去午睡。 而季曌则看着被裴叶宠溺目光笼罩的花轻轻，若有所思。 “季先生想什么？” 季曌居然语出惊人，吓得一旁的顾韶被口水呛着。 他认真思索道：“我突然觉得……其实当个女生也不错。” 裴叶：“……” 没想到这还是位潜在的“女装大佬”？？？ 她语重心长道：“衣服之于人类只是避体的外物，从功能使用角度来讲，并没有男装女装之分。一件衣服而已，喜欢就穿，不喜欢就不穿。勇敢做自己，相较于悦人，悦己更重要。” 季曌听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顾韶也懵逼地看着二人，不敢吱声。 作为大忙人，季曌的行程表还挺紧凑的，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离去前给了裴叶特殊的联络方式，行动那天再会合出发。 “期待与你合作。” 裴叶道：“我也是。” 季曌出了小区，掏出手机拨了个神秘号码。 “怎么了？” 季曌自信道：“人我已经安排妥当了，行动可以开始了。” 手机那边的顾琞正在看文件，听到这话眉头一皱。 “你早上还说那间研究所有难度。” 而研究所大概率存放着杨家的“黑塔信物”。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若不能一击即中，杨家反应过来转移“黑塔信物”，再想得手就难了。 “我找了新搭档。” 顾琞随口问了一句：“是谁？” 谁啊，居然能让傲气冲天的自由军首领满意？ 季曌道：“她叫裴叶，多美好的名——” 话未说完，季曌被顾琞挂电话了。 将电话拨回去，提示季曌又被顾琞这厮拉进黑名单，还在黑名单整整躺了24小时！！！ 季曌走了，顾韶却没走。 哼╭(╯^╰)╮ 拐她小厨娘之贼心不死！ 裴叶邀请他。 “顾韶，我们要不要坐下谈一谈？” 顾韶愕然：“谈什么？” “关于我家的厨……不是，我家的小妹妹轻轻。你想追求她，对吧？” 被戳中心思的顾韶露出不自然的神情。 不等他回答，裴叶又道：“但她现在怀着孩子。” “我会认真对待她和孩子。” 裴叶呦了声，故意挑衅。 “挺大度，但不知道是真大度呢，还是有什么内情呢？” 顾韶一听这话便猜到裴叶知道什么了。 以裴叶的能力，她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顾韶深思熟虑一番，认真道：“并不是因为这个，这件事情跟孩子无关。我是因为喜欢她，才喜欢她的孩子。而不是因为孩子是我的，我才喜欢孩子的母亲。对我而言，她是特殊的。” 花轻轻身上有他少年到青年时期最向往的东西。 他希望能守护这份珍宝不再受伤害。 “哪怕孩子不是我的，也不影响她作为‘花轻轻’在我心上的重量。”顾韶又狐疑问了句，“我以为你不应该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七大家族的存在就是践踏世间一切，不论好的坏的。 君不见杨家家族遗传病就离不开“性”，人家换床伴比换衣服还勤快呢。 裴叶道：“我当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人类联邦每年结婚的新人连一百万都没有。 在没有养老负担、生育负担甚至谋生负担的社会下，科技不仅满足了人们的精神需求也满意身体需求。在这种情况下，所谓婚姻在人类联邦早已名存实亡。有勇气去登记结婚的，不是真爱就是牢不可破的商业联姻、政治联姻或者其他联姻，带着非常明确的利益目的。 顾韶越发不解。 “那你为什么……” 裴叶叹息道：“但有人会在意。” 顾韶问：“是轻轻？” “嗯。” 花轻轻前世的世界跟前几个副本的蓝星华国差不多。 看不见的偏见和束缚死死勒着类似花轻轻这样的女性。 小时候看的电视剧有没有女性角色被玷污，一边洗澡一边哭诉自己脏了？ 什么脏了？ 是尊严被践踏，人权被侵犯脏了。 还是发生xing关系脏了？ 有无年长的长辈挑唆父母别让女儿读太多书，会将心读野？ 夜跑被流氓强暴是因为女性不该夜跑；坐公交碰见咸猪手是因为穿着暴露“勾引”“热血青年”；放个似是而非的暴力视频，便有人造谣说是被打的女性出轨，丈夫暴打砸头是正当解气行为；走在大街上被个神经病捅死也是因为受害女性出门化妆太骚，而那个凶手杀人是因为大龄找不到老婆，他杀人是有理由的——那是一个没有错也要鸡蛋里挑骨头的社会。 改变偏见就好似愚公移山。 再没什么比改变偏见更难的事情了。 裴叶不在意顾韶的态度，她在意的是花轻轻的心结。 “你要跟她摊牌吗？” 顾韶：“……” 他有点怂，生怕摊牌后连朋友都没得当。 “少年，欺瞒可是扣分项啊。” 裴叶将花轻轻的门打开，门后站着神情复杂的花轻轻。 小民居的隔音不太好，花轻轻睡眠质量也不好，心里又一直挂念那瓶罐头，生怕自己醒来罐头不翼而飞了……哪里会那么快睡下。 顾韶：“……” 正文 603：出发 顾韶是彻底懵逼的。 他就像个准备去拯救公主，在半路上歇息睡觉，铠甲武器啥也没穿的勇士，没有一丝丝准备就要跟主动上门的恶龙来一场恶战。他手无寸铁，而恶龙来势汹汹，他几乎能预见结果。 裴叶悄悄拍他的肩膀。 含笑着道“兄弟，祝你好运啊。” 看着暗中给自己比划加油手势的裴叶，顾韶有苦说不出。 裴叶要是真心诚意给自己加油，顾韶愿意将自己的头拧下来给花轻轻踢。 “你们慢慢聊，我出门再抽两根烟。” 裴叶贴心将空间让给二人。 临走之前还给顾韶递了个看好戏的眼神，看得顾韶憋屈却不敢发作。 大门关上，花轻轻趿着防滑毛绒拖鞋走到厨房，从冰箱上层掏出没放多会儿的罐头。 顾韶感觉自己神魂出窍了，剩下的皮囊没了控制，只会听外界指挥。 花轻轻说一句他就听一句。 待他醒过神来，花轻轻已经坐在他对面，一勺子就捞上来三四瓣散发着果香的橘子，满足地往嘴里送。顾韶脊背僵硬地坐着，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心里更是乱成了一团毛线。 这双稳稳收割无数敌人头颅的手掌，此时此刻却虚软无力，手掌心更是渍出了热汗。 他看不穿花轻轻的心思，摸不透她的态度。 顾韶沉默着，花轻轻低头吃着罐头，好似有人跟她抢，几勺子就将橘子捞干净。 最后再端起罐头瓶子对着嘴，喉咙滚动数下。 一瓶罐头吃完了，她还打了个嗝。 “不行了，吃得太撑。” 花轻轻一手抹抹嘴，一手伸到裤腰带往外松。 若非顾韶主动开了口，她险些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其实啊……我是想说……” 花轻轻挠挠头，她还真忘了自己想说啥了。 刚听到裴叶跟顾韶的对话，她是震惊(ΩДΩ)外加懵逼o((⊙﹏⊙))o的。 她甚至怀疑自己穿越到一本带球跑的霸总言情小说，说熟悉的套路啊——她一来就跟神秘人滚了床单，第二天神秘人消失，她搬家开始新生活发现自己怀孕，那位神秘人在阴差阳错下以另外的身份来到她身边——至于是甜宠文还是虐恋文，这就看之后的剧情发展了。 “你是霸总吗？” 为了缓解怀孕后越来越严重的忘性，花轻轻随便扯了个问题。 顾韶被问得一愣，他道“霸总……是什么职业？” 花轻轻道“行事作风很霸道的总裁，也有首席执行官这样比较装逼文艺的正式称呼。” 顾韶摇头否认“不是。” 花轻轻又问他“那你是什么神秘家族的少爷或者大人物？” 这个男主人设也是言情小说中炙手可热的。 顾韶“……” 他毫无预兆地陷入了沉默。 花轻轻摆手道“咳咳，我就是好奇问问，你要是打工仔也无所谓的。” 打工仔也分普通还是不普通，顾韶气场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会分分钟干掉老板上位。 “其实，我出身顾家，是顾家长子。不过那都是以前了，我已经舍弃了这个身份。” 花轻轻“？？？” 顾家长子？ 这个措辞听着就很装逼。 哪个顾家？ 莫非—— “噗——你还真是神秘大家族的少爷？” 是她小说看多了，还是作者们江郎才尽了？ 果然是热门男主人设，随便一猜就猜中！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贫民窟？” 如果是这个世界的那个顾家……这感觉就像是前世的国民老公专程打飞的去八十一线小县城犄角旮旯的非法酒吧喝酒蹦野迪，还倒霉中招了，恰巧碰到了真命天女，最后一发命中。 花轻轻忍不住发问。 “你们顾家人的品味……都这么不挑吗？” 顾韶“……” 这跟他想象中的修罗场剧本完全不一样！ 顾韶大致讲了自己的过往，从顾家离开再到加入自由军，其中详情通通忽略，着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贫民窟。花轻轻一边听一边点头，一边偷偷松一松裤腰带，让肚子解放。 “其实，我觉得这缘分还蛮神奇的。”一段尬聊之后，花轻轻终于想起自己想问什么了，她道，“听刚才裴叶姐和你的对话，你很早就知道是我了，具体是什么时候？” 顾韶道“那回任务，我去救援傅淼路上碰见阻拦，你无意间被卷入其中。” 花轻轻听了忍不住扶额。 这不就相当于顾韶一开始就知道真相？ “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韶道“没有必要，我只是陌生人，不该打扰你的生活。” 这下轮到花轻轻无言以对。 的确是没有必要。 如果陌生人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告诉她，他们俩滚过床单，花轻轻只会觉得厌恶和恐惧。 “那肚子里的孩子……” 顾韶道“是你的。” 花轻轻道“废话，孩子当然是我的，但我想知道会不会对你也造成困扰……” 莫名其妙要当爹诶。 顾韶仔细想了想，居然点头了。 “起初是有一点，给别人当血缘上的父亲倒是其次，最主要还是因为顾家这一脉有很严重的家族遗传病。我不想你将孩子抚养长大，又亲自经历孩子被病痛折磨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花轻轻声音高亢地拍桌站了起来 “家族遗传病？？？” 顾韶说了顾家的病症。 控制不住的暴食，不是撑破胃壁而死便是臃肿肥胖，跟一滩烂肉一样躺在床上等死。 花轻轻茫然地眨眨眼。 “怎么……会这样？” 顾韶道“你值得拥有正常的孩子。” 花轻轻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原先还算红润的脸颊瞬间惨白。 “但是孩子产检都很正常啊……” 顾韶道“不仅是顾家，其他六家也深受其扰，族中子弟寿命普遍短暂，少有终老的。” 产检正常不代表什么。 不论是机械改造还是生物改造，诞生的初衷都是七大家族想要解决遗传病，甚至是长生。 花轻轻有些哆嗦。 “那你呢？” 顾韶自嘲道“我的遗传病比其他族人都晚一些，但在离开顾家没几年也出现了。唯一好的地方在于爆发频率低，痛苦少一些。如果不出意外，我大概能比同龄人多活几年……” 花轻轻彻底懵了。 当裴叶抽了两根烟回来，花轻轻脑袋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他人呢？” 花轻轻难过地捂着脸。 “他走了，裴叶姐……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没跟你表白？” 花轻轻道“没有，我觉得他也不会。” 那句“你值得拥有正常的孩子”就将他自个儿打出局了好么。 “那你迷茫什么？” 花轻轻道“孩子啊，孩子生下来有遗传病。” 裴叶明白了。 不过—— “这事你不用担心啊。” 花轻轻瞬间打起精神“裴叶姐有办法？” 裴叶道“不是我有，是你有。” 花轻轻愣了。 “我？” 裴叶道“好歹也是个穿越女，有个金手指很奇怪？” 花轻轻“……” 她有什么金手指啊(╯‵□′)╯︵┻━┻ 不，她还真有。 要是没有这个“金手指”，原著小说二分之一的内容没得写。 不仅是“金手指”，也是原著《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推动剧情的万金油。 花轻轻能跟七大家族子嗣生下正常的孩子——这也是原文女主花轻轻以贫民窟丑小鸭身份，一跃跨入世界顶尖豪门还不被排斥的最大资本——同样也为女主和男主在一起设下一个一个坑。剧情写不动了怎么办，安排一个男反派看上女主、将女主抓走啊，让女反派收买、坑害女主身边的人背叛、拖累女主，给男女主之间树立误会，如此又能水上三五十万字。 花轻轻“……” 她想瑟瑟发抖。 这么一个体质妥妥就是七大家族间的香饽饽。 这跟早些年的兽人文——女人穿越到只有雌雄的兽人世界还是易孕体质有区别？ 分分钟开车飚上高铁！ 作为战五渣，一旦被抓住用强迫手段，她还能咸鱼翻身吗？ “顾韶他知道吗？” 裴叶摇头“应该不清楚。” 真要是清楚也不会委婉暗示花轻轻放弃孩子了。 花轻轻泫然欲泣地看着裴叶。 假兮兮地哭诉道“嘤嘤嘤，裴叶姐，小女如今只能依靠你了。” 裴叶看着空掉的罐头瓶子，冷冰冰道“如何报答？” 花轻轻道“结草衔环，当牛做马。” 裴叶道“戒三天罐头！” 花轻轻“……” 她现在是真想哭了。 到晚上，顾韶又上门，精神状态瞧着有些不太好。 裴叶解释“我这两天要出门一趟，这几天就先拜托他照看你和孩子。” 顿了一下，她又提醒二人。 “还有，你们俩别出门了。” 男女主光环累加的破坏力太可怕。 顾韶不参与此次任务，正好能抓来当壮丁。 花轻轻瘪嘴。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顾韶呢。 行动比裴叶想象中快，第二天下午就收到季曌的通知。 她从书桌上搬出二十多本笔记本，全部揣进背包。 小纸人？ 一番和谐操作之后，一只留下来看家，其他全部排着队跳进裴叶的背包。 收拾完毕，出发！ 。 正文 604：杨家的研究所（上） “抱歉，让你久等了。” 一路高空惊险跑酷过来的裴叶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季曌身边的栏杆石柱上。 “你来啦。” 后者仿佛早知道她回来，神情不见丝毫惊慌，反而仰头冲着她露出一抹暖笑。 合上手中书籍，季曌又道：“不用抱歉，其实我也是刚来，没等多久。” 裴叶灵巧跳下石柱。 笑着吐槽道：“你这话也就骗骗不懂的小女生。” 根据季曌的姿势以及肌肉状态来看，他维持这个姿势有好一阵子了。 不过也不算她来迟。 裴叶一向很有时间观念，特别是碰上正事儿的时候，但架不住季曌来得太早。 季曌看了看裴叶跟平日差不多风格的休闲装束。 诧异道：“你不用做些准备？” 例如换一身作战服，防弹装备戴上，外骨骼机械也穿上，枪支弹药挂满能挂的地方？ 裴叶除了背上背着的小背包，没有其他能盛放杀伤性武器的东西。 “我？我已经准备好了。” 除了一背包的笔记本，她还在袖里乾坤放了先前收缴过来的武器和上上个末世副本制作的白色长棍。武器嘛，用着顺手、能将敌人干掉就行，她追求质量，不追求数量，太花里胡哨。 季曌这边没有质疑追问。 裴叶问他：“那你呢？看你轻装简行，似乎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季曌哼了一声：“自由军给他顾琞当了一回刀，还请得动我出场，这来往支出总该他出。” 自由军穷啊，季曌毫不掩饰地承认这一事实。 裴叶：“？？？” 季曌叹道：“我跟顾琞约定的时间比你还早了两个小时，结果——” 两手一拍又一摊，季曌两手空空的状态清楚表明他被顾琞放了鸽子。 裴叶听后眉头轻皱，正欲开口。 一股熟悉的气息突兀出现，温润的男声打断裴叶想说的话。 “你平日就是这么抹黑我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儿从喉间溢出的笑意，似乎没将季曌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季曌很清楚这道声音的主人正锁定自己释放恶意。 只要他多嘴一句，结盟没几天的自由军和顾家能分分钟撕破脸。 裴叶循声看去，一眼便发现眼前的“顾琞”并非活人。 其状态跟小纸人有些类似。 将个人意志附身在某些事物身上，幻化出与本体一样的幻身。 顾琞上前两步，冲着裴叶微微颔首。 “裴女士，晨安。” 裴叶道：“晨安，顾先生。” 季曌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的某人，这头发抹了多少发胶啊，苍蝇站上去都能摔断腿，不用凑近闻也能嗅到他身上的香氛——嗅着略有点儿甜腻，不知什么牌的香水。 “啧，彼此彼此，你不也跟之前一样衣冠禽兽？” 裴叶鼻子灵，自然也嗅到这股香水味道。 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表情出现一瞬古怪，下一秒又在眼底化为淡不可见的笑意。 季曌继续道：“这一身装扮，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要去会哪个小情人的邀请……” 今日的顾琞穿着合身笔直的西装革履，领带是风骚的粉色，而领带夹上的宝石又大又闪亮，熠熠生光，肩头披着宽大纯黑风衣迎风飘。若戴上墨镜，分分钟就能响起乱世巨星的BGM！ “没有什么小情人，路灯倒有一盏。”说着递过来一只黑色的箱子，“今日是杨家大日子，顾家和杨家又有过姻亲关系。作为顾家掌舵人，参加人家葬礼总该郑重些，免得让人诟病失礼。” 季曌听了撇嘴。 穿着正装去杀人抄家，顺便再参加人家的葬礼。 果然是一条龙服务，周到！ 看着季曌伸手接过黑箱，顾琞这道幻身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转身离开前，他像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个裴叶一般，神态自然地道：“贺君凯旋，静候佳音。” 说罢，他转身抬手一扬。 身体在这刹那化作无数绿色盎然的翠叶，飞扬着飘向天际，逐渐化为虚无。 裴叶上前接住一片。 看着那片翠叶在手掌心消散。 “是竹叶。” 季曌托腮道：“对嘛，从头绿到脚。” 裴叶：“……” 装备到手，二人也不再拖延，准备按照原定计划奇袭那座由大量机械人保护着的研究所。 季曌也抽空看了看顾琞给的装备，别看这只箱子不算大，但重量却非常沉，里面的东西也看得季曌头皮发麻。最先进的枪支武器倒是其次，里面还有几十支流光溢彩的诡异药剂。 “姓顾的，果然是心狠手辣。” 光从这些东西来看，顾家干的事情也没比其他家伟光正到哪里去。 季曌正要收起，裴叶却认出了药剂。 “这是‘超人药’吗？” 裴叶不久之前才用一支“超人药”弄死了夙家那位大少爷，也就是犯了“傲慢”罪行的罪人。 不过，阿崽送给裴叶的“超人药”都是小剂量装，一支也就10ML规格。 顾琞给季曌的“超人药”，每一支都有50ML。 看“超人药”的颜色和状态，明显都是没有稀释过的纯“超人药”。 莫说这么一支50ML，哪怕一滴原液也能搞死七八十人。 季曌道：“顾家搞出来的，多半是顾琞的点子。” 七大家族全族恶人，无一例外。 越是高层心肠越毒辣阴险。 裴叶避开这点不评论，径自道：“不过，‘超人药’对付机械人倒是正好。” 机械人的机械改造比例再高，那也是以人脑为控制中枢，由神经控制全身各处机械。 而“超人药”恰巧是针对神经的“毒剂”。 季曌动作熟练地将“超人药”装入特制的枪支，再将枪支放入枪套，用风衣遮挡。 “你用吗？” 季曌将另一把枪递给裴叶。 裴叶摇头婉拒。 “我有更顺手的武器。” 季曌低头没说话，二人安静地做着准备。 按照顾琞给出的信息，杨家的研究所不在富人区，也不在普通区，而在最混乱贫穷又肮脏拥挤的贫民区。为何将秘密研究所建立在这里？一方面是避开其他几家耳目，一方面也是因为此处有足够多实验人体。贫民窟的人莫名其妙消失太正常了，正常到不会有人去追究。 裴叶还从季曌口中知道一个秘密。 “知道为什么贫民窟机械改造的人这么多吗？” 不论机械改造质量高低，许多青壮凑点钱、攒几年就能去做手术。 而实际上，机械改造初始成本不如生物改造高，但也不是贫民窟这些人能承担的。 裴叶道跟季曌一前一后在贫民窟偏僻的地方穿梭。 “是杨家？” 用廉价的生物改造吸引大量贫民窟青壮参与其中，获取免费的实验标本和数据。 季曌道：“不只是杨家，其他六家也都参与其中。他们太想长寿，甚至想永生。” 好不容易投胎欧了一回，谁也不想享受三四十年就嗝屁啊。 他们更想长长久久地享受人世间的荣华富贵。 裴叶表情冷漠。 季曌道：“在这点上，顾琞也算是七家之中少有有良心的。” 裴叶挑眉。 “你之前还说他研究‘超人药’，不管是什么药，最后都会投入临床使用……” 而在这一步前，不知要在多少生物身上实验看效果。 季曌道：“我说他有良心，是因为被他抓来实验人体都来源于监狱。” 贫民窟的监狱是个啥样子，大家心知肚明。 “到了。” 裴叶闻言跃到季曌身边停下。 “这里？” 没有研究所啊。 季曌道：“真正的目的地还远着呢，但我们从这里开始就得小心了。” 杨家最重要的研究所，戒备范围怎么会小。 “再往前便是杨家卫星监控的区域。” 地面是不行的，他们要转道地下。 正文 605：杨家的研究所（中）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道？” 在季曌带领下，二人顺利潜入一处地道。 季曌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然是提前来踩过点的。” 哪怕这回没有跟顾家合作，自由军也知道杨家这处研究所。 裴叶道“那么短时间就能摸出他们卫星监控的‘安全范围’，不容易。” 与其说夸赞，倒不如说是试探。 季曌也滴水不漏地道“自由军跟七大家族对抗这么多年，虽说一直处于下风，但老对头有什么力量，总该摸个大概——这叫未雨绸缪。哪怕没有这次跟顾家的合作，自由军也一直知道杨家这处研究所。经营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给七大家族插了几个有分量的内应。” 七大家族的确是用“钞能力”将自由军渗透，但这又如何？ 别忘了季曌本人的能力。 不仅团战牛逼，人家悄咪咪安插内应也是个中好手。 那几颗钉子迄今还未暴露行踪。 “所谓的‘安全范围’也是自由军安插进去的内应透露出来的。” 裴叶道“这些消息，一听就只有自由军高层中的决策层才能知道吧？” 季曌正欲解释什么，裴叶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另一手不知何时两指夹着一张画着奇怪纹路的纸张。随着她口中轻念什么，纸张诡异自燃、化作了灰烬，她又将手指抵在地上细听。 过了数秒，季曌发现裴叶的呼吸恢复正常，才压低嗓子出声询问。 “附近有异动？” 裴叶摇头，但却没说是什么。 刚才是留在家中看家的小纸人给她发了消息。 “这个时候了，顾家也该动手了吧？” 看家小纸人给她了消息，说是富人区、普通区和贫民窟各处都有势力不明的爆炸动静。 目前人心惶惶，暂时还没有大势力出面认领，网络上已经炸开锅了。 季曌道“应该是，但哪怕是突袭杨家，估摸着也不轻松。” 的确不太轻松，波及范围比原先预料得大。 花轻轻的直播间都是各种各样的讨论，平日总会准时打卡的大佬【夜风你太温柔】也没有上线。不知为何，花轻轻总觉得心里很慌乱，担心早上才出门“办事儿”的裴叶姐。 她心不在焉地指挥顾韶洗菜切菜，试图从直播弹幕找出点儿有价值的消息。 顾韶见花轻轻脸色比自己还差，还以为她在介意先前的摊牌。 “顾韶，你知道裴叶姐去干什么了吗？” 直播结束，花轻轻看着今日直播做好的菜肴没有胃口。 她越想越心慌，脑补一堆裴叶在枪林弹雨中跟敌人拼杀，“徒手撕人”，热血漫画中主角被打到爬起来又爆发宇宙干掉敌人的画面……但这是现实啊，敌人哪会给你爆发宇宙的时间？ 顾韶摇头，花轻轻神色一暗。 他犹豫几秒后，用手拍拍花轻轻的肩膀。 温声道“放心，我在这里，会没事的。” 外边交火正热，顾琞这边岁月静好。 他甚至有闲心泡一杯茶，跟坐对面的夙家家主对饮。 直到管家暗中传来一个打扰人兴致的消息。 二傻子……不是，二侄子顾韵又在做无用功了。 顾琞眉头一暗，嗤笑道“算了，随他去吧，回头再收拾。” 夙家家主好奇询问发生什么事情。 顾琞吹了一口茶，看着散去的许热气感慨。 “没什么，不过是不孝侄子叛逆，伤了我这老叔叔的心罢了。” 夙家家主道“要说顾家如今尽在你手，难道真要将打理好的家业交给便宜侄子？” 这是怂恿顾琞干掉侄子，摘掉“代理”二字，成为名正言顺的家主啊。 顾琞笑得人模狗样。 “兄长对我有恩，我也答应他要好好照拂几个侄子，岂能轻易毁诺。” 夙家家主就笑笑不说话。 两家都有各自的卫星。 他们通过卫星监控和参与战斗的前线武装人员，牢牢掌控着前方局势。 顾琞行事一向雷厉风行，决定跟夙家结盟到奇袭杨家，前后连半月都没有。 各方消息严格把控，杨家没有收到丁点儿风声，冷不丁就被两家火气炸得懵逼，想反击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局势一面倒不说，连他们发出的消息也被顾琞这边拦截。 待其他几家发现爆炸，分析出参战人员，准备驰援杨家，黄花菜要凉得差不多了。 夙家家主紧张地看着屏幕。 而顾琞借着饮茶的动作遮掩上扬的唇角，意味深长。 “杨家对这个研究所真是下了血本啊。” 季曌收回枪，地上躺了十多具机械人。 机械人的改造比例非常高，而且各处精细先进，若非季曌抢了先机在他们反应之前用了“超人药”将他们放倒，怕是会有点儿麻烦。裴叶办事儿就更加粗暴了，一具一张符篆封印起来。 “有什么发现？” 季曌扭头看裴叶，发现后者正半蹲在地上，眉头紧锁地看着这些机械人。 裴叶随口敷衍“没什么。” 季曌瘪嘴。 “看你表情也知道不是没事的样子。” 裴叶没回答。 季曌叹着垂头，手指委屈地卷着脸颊右侧那条小白辫子。 裴叶问他“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我相信有。” 机械改造和早期的生物改造还能用科学解释，但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改造能力超出了“科学”的范畴。被改造的基因流入人类基因库，在悄无声息中影响越来越多的人。 科学的棺材板越来越压不住了。 裴叶没理会季曌的反应“一般来说，人的灵魂是由阴气组成的。阴气细分下来，又有很多成分，例如善恶，例如阴阳。没有人生来是善良，也没有人生来是罪恶，因为善良和罪恶同时存在与人性深处，故而有善恶皆在一念间。后天的环境教养、肉身基因还有自身的选择会左右善恶，究竟是抑恶扬善还是抑善扬恶。不论谁占上风，善恶比例一般不会相差太大……” 季曌听得津津有味。 “那这些人呢？” 裴叶伸出四个手指头。 “全员恶人。” 造成这一结果的，有自身原因，还有一部分外界影响。 裴叶觉得…… 自己似乎又触及到了什么阴谋。 咦？ 为什么要说“又”？？？ 。 正文 606：杨家的研究所（下） “怎么了？” 季曌敏锐发现裴叶有短暂的出神。 裴叶摇摇头，不欲多说，季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嘴角是肉眼可见下降了几度。 不得已，裴叶只能随口扯了一句“我只是担心家里的妹妹。” 妹妹？ 那位叫花轻轻的女士吗？ 季曌没怎么那个叫花轻轻的女人，只记得她手艺还不错，长得似乎有些胖，还是下属顾韶喜欢的人。裴叶这个时候担心她，多半是因为花轻轻在普通区，生怕她被今日的战火牵连。 “顾韶不是还在？有他看着，他再怎么无能也不会让他喜欢的人出事吧？” 季曌不说还好，一说裴叶还真有些担心。 顾韶就没有一次照顾好花轻轻的，当男主当到他这个份上，不知多少慕强的萝莉读者会咒骂，干脆让作者换个更厉害更汤姆苏的男主。顾韶？他不够强不够苏，开除霸道少主男主群。 “……呵呵，我觉得他不太靠谱。” 男女主光环加在一起，杀伤力太大了。 季曌“……” 早知如此，他就不特地关照顾韶了。 是的，顾韶这次没有任务是季曌特地授意的，还好心给他制造机会接近花轻轻。 万万没想到顾韶如此废。 说了没两句话的功夫，二人发现杨家在此安排的守卫远比想象中还要密集，几乎三步一站岗、五步一放哨、百步便有巡逻。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他们控制住，操作上不容易。 纯人类或者生物改造人还好，偏偏这些都是高度机械化的机械人。 季曌的生物改造能力对它们几乎不起作用。 这导致这一路上都是裴叶主力清理，他从旁辅助补刀。 机械人武力强大，但他们的神经和精神也格外脆弱且敏锐，一枪“超人药”就一点儿量，让他们神经反应减缓几十上百倍的同时又不会要他们的命，自然也不会触动自带的警报系统。 尽管是第一次配合，但二人却默契得像是合作了无数次。 “你就不好奇？” 季曌用枪，裴叶用的却是纸。 真正意义上的普通纸张。 贴在机械人身上就能他们控制住，效果与季曌手中的“超人药”别无二致。 季曌道“这世上总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例如黑塔。” 多一个裴叶也不值得惊讶。 她的手段，倒有些像是古代书籍上的“仙家手段”。 隐隐约约的，季曌好像听到什么玩意儿的棺材板在剧烈挣扎_(:3)∠)_ 二人稳步推进，仅用了十分钟便摸到了这家神秘研究所的内部，从这里开始就不方便一路推平了。裴叶趴在通风管道，一边思索一边瞧瞧季曌“我有一个办法能混进去，要试试？” 季曌正小心翼翼将宽大风衣卷在身前，姿势僵硬地半蹲着。 这地方不算太脏，单也不算干净。 季曌一身风（装）流（逼）白风衣随便蹭哪里就会脏，他还有洁癖，太影响他的逼格。 裴叶不怕脏，瞧季曌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尽管气氛带着淡淡尴尬，季曌依旧用那个僵硬的半蹲姿势维持着冰雪高冷的气场。 “我都行。” 裴叶便捏了个法诀。 却见她周身冒着一层蒙蒙白光，身形便缩小成一张透明小纸人。 “我帮你，精神上不要抵触我。” 裴叶还是第一次给人用这个术法，以往只有理论知识，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成功的主要原因是季曌对她的元炁没有一点点抗拒。 这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哪怕季曌百分之百信任自己，外来元炁也会触动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偏偏什么都没有。 裴叶眼神复杂了。 季曌和顾琞在她的精神领域来去自如，不触动精神领域的感知监视，季曌同样不抵触她施加的力量……不待裴叶继续往下想，在她眼中半透明的小纸人季曌张开两团圆圆的小手。 “我感觉自己身轻如燕。” 小纸人季曌在原地转了三个圈，又好奇地蹦跳两下，口中发出有点奶的惊呼。 季曌又道“枪也变小了。”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圆多出一个凸点。 外人以为是手指，但季曌却感觉得到，那是一把枪。 裴叶循声一瞧，然后她表情就默了。 谁能告诉她，季曌化身的小纸人为什么会有类似女生小裙子的轮廓？？？ 一般而言，大部分变化类的天师术法都是内心渴望的具象化。 万物皆可变化，而裴叶选择小纸人不过是用得顺手。 但某些细节却是不同的。 例如裴叶的小纸人就是简简单单的体恤牛仔裤。 季曌的小纸人却是衬衫小裙子？？？ 果然，季曌有一个女装大佬的内心。 “我们走吧。” 裴叶是见过大阵仗的人，她很淡定。 甭管是女装男装，最后还是看脸。 脸好看，穿啥都好看。 季曌的脸那么出众，莫说女装，哪怕不穿都赏心悦目。 裴叶用类似哆啦a梦一样的圆圆的手拉住季曌，两只小纸人从通风口跳出来。 外人看他们是透明的，但他们看彼此是半透明的。 两只小纸人大摇大摆跟在一名研究人员身后，混进来不要太轻松。 小纸人季曌好奇左右环顾“监控不会发现？” 小纸人裴叶解释“发现不了，隐身术法能混淆光线，不论是肉眼还是机械都无法捕捉。” 小纸人季曌问了一个发自灵魂的问题。 “既然有这个办法，那我们为什么要干掉巡逻的人混进来？” 小纸人裴叶“……” 过了一会儿。 她道“毕竟是新搭档，我们当然要给彼此一个熟（装）悉（逼）的机会。”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再者说，先清理一批武力，我们之后的行动才会更顺。” “哦。” 从来都是192㎝海拔俯视众生的季曌，还是头一次用不足九厘米的海拔看人。 研究所占地面积非常大，除了地面两层，往下还有五层，整体结构呈倒金字塔形状。 面积最小的一层也有几千平米。 “有什么感觉吗？” 裴叶道“我基本能确定‘黑塔信物’就在这座研究所。” 作为两个“黑塔信物”的容器，裴叶对“黑塔信物”的感知能力远比其他“黑塔容器”强，哪怕“黑塔信物”在容器身体内，她也能隐约感觉到一些——这是个好消息，证明这趟没有白跑。 “在那个方向，应该在最底层。” 锁定了大致位置，裴叶又用精神领域将整个研究所笼罩其中，在脑中描绘出简单的结构。 “你跟我来。” 从整个研究所的造型和规划来看，设计者非常变、、/态。不论是往上还是往下，必须以螺旋盘绕的环状的方式将整一层研究所绕一边，沿途还有复杂的验证关卡，根本没有直升电梯。 “在这个研究所工作，每天走路步数都能笑傲朋友圈吧。” 正常人两条腿都能走断，更别说两张小纸人了。 幸好天师手段是天马行空的。 谁说赶路只能走了，爷还能飞啊。 上面两层研究内容还算正常，大多以机械改造为主，设计、建造、试验崭新的机械零件或者机械系统在实际应用中的效果。人来人往，煞是热闹，季曌看得啧啧称奇，显然是羡慕的。 有黑塔在，这个世界搞科研的人还真不多。 杨家一个研究所就弄了这么多或相同或不同领域的研发型人才，季曌真想全策反了。 出门打个秋风，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不过从地下第三层开始，不论是季曌还是裴叶，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甚至还有越来越黑的趋势。 季曌甚至在这里看到了几个熟人的面孔。 其中两个人傅淼也认识。 傅淼的父母。 漂浮在浅褐色的粘稠液体里，身躯几乎不能用“人”这个词形容。 正文 607：山海经？ 裴叶第一时间发现季曌的呼吸节奏紊乱了。 她没询问，只是用目光在一个个圆筒形状容器扫过，最后落在一张眉眼略有些眼神的脸上。 那应该是一个男性，整张脸是完好的，看相貌应该有四十来岁，眼角嘴角带着明显的皱纹。 此时正安静地合上眼皮。 身体随着容器内的液体微微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睛吓人一跳。 描述到这里，还不至于让季曌有这些反应，真正触动季曌的是这张脸长在一头“怪物”身上。 原先的四肢僵硬且比例扭曲，变成了类似马蹄的样子，腹部位置则居中剖开，露出完整的脏器，脏器仅由一层不透明的白色胶状皮囊裹着，尾骨抽长出一条被剃光毛的“尾巴”。 隔壁那个容器盛放着的“怪物”长着一张女人的脸。 相较于前面的男性，这名女性看着就稍微正常了点。 她同样是安静合上眼睛，面皮还带着几分生人才有的红润，但看到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死人。 因为她从发际线向上的头骨被打开了，里边儿却是空空如也。 脖子到锁骨位置跟正常人一样，但锁骨往下，包括两条手臂、赤（防和谐）裸的胸、、/脯、臃肿微凸的小腹和后背，布满密密麻麻但也坑坑洼洼的粗糙鳞片——这些像极了响尾蛇。 而小腹再往下则是一条足有三四米长的形同花岗岩纹路的米色蛇尾。 蛇尾在圆柱形容器内盘旋环绕女子，由粗转细，但到了蛇尾末端又拟出了颜色艳丽的蜘蛛。 裴叶轻声问季曌。 “你认识这两个人？” 季曌道“你不觉得这个男人跟某个人很像吗？这人你也认识。” 裴叶稍微一思索便确定了人选。 “你说傅淼？这个男人是傅淼的父亲？” 季曌又道“对，而旁边这个女人是傅淼的母亲。” 这对夫妻都是自由军的精英骨干。 “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研究所？那个出卖他们的人是叫周扬吧？” 裴叶记得几个任务的“犯人”，事后也跟傅淼他们打听过，确信周扬是七大家族中吕家的人，暗杀傅淼父母这事儿也是吕家在背后出的力。即使遗体失踪，也不该出现在杨家实验室。 季曌冷笑连连。 “七大家族之间合作错综复杂着呢。有可能明面上是联姻，背地里却互相捅刀暗算，吕家和杨家是什么关系，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既然敢撞上枪口——迟早要将他们也都收拾了。” 没能护住傅淼父母这事儿一直让季曌耿耿于怀。 因为季曌有能力肃清所有内奸，毕竟他的能力摆在那里，但为了不引起七大家族真正的清缴，他又放纵了一部分没什么能力的小奸细。大奸细则派人盯着，让他们生不出大乱子。 周扬便是“小奸细”一名。 季曌也通过周扬套了不少七大家族的情报，保护了不少成员。 却没想到一个疏忽没盯好，一直安分的“小奸细”给自由军带来这么大损伤。 化为小纸人的季曌没啥表情变化，但周遭气场却冷得能将空气冻结，似一座看似平静底下却岩浆翻滚即将喷涌的火山。裴叶抬爪拍拍季曌的肩膀，二人还有事情没办完，不能多逗留。 “我先将他们带走吧，回头交还给傅淼。” 想想傅淼这个倒霉催的，看到父母遗体被糟蹋成这样，不知道会怎样暴怒。 裴叶用符篆和五鬼搬运术将两具遗体换出来，再封入袖里乾坤，外人来了也看不出破绽。 她以为这一层已经够丧病，没想到往下转悠更触目惊心。 一个一个看过来，裴叶发现越往下的实验体越眼熟，越接近传说中的“动物”。 “青丘之山，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 季曌问道“那是什么？” 裴叶道“是《山海经》中的一段，对赤鱬的描述。” 眼前这个容器内装着的就是一条跟赤鱬描述近乎一样的“怪物”，鱼身足有两米多长，四脚长尾，浑身通红炫目，面部却长着一张犹如七八十岁老人的脸，随着容器液体而轻摇。 “赤鱬？” 裴叶道“据说人吃了就不会生疥疮。” 季曌问道“这是赤鱬？” 裴叶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吧，赤鱬是传说中的动物，也有可能是古人臆想出来的。想想傅淼的父母，这头所谓的‘赤鱬’……鬼知道它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之前，曾经是什么人呢？” 继续往下，裴叶见到了越来越契合《山海经》内的生物。 杨家搞这些做什么？ 总不能为了发展生物多样性吧？ 越往下，出入的研究人员越少，裴叶二人不得不用特殊办法通过关卡。 在研究室地下第四层，裴叶一踏入这里便感觉到一阵阵的冰冷寒意，暗中似有无数的眼睛盯着她。那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季曌毫无反应，但裴叶却不会单纯以为这只是错觉。 裴叶提起精神。 不同于上几层亮如白昼的灯光，这一层的灯光以深蓝色为主，偶尔透着些猩红，能见度低。 裴叶从空旷的容器间经过，还未走几步便又感觉到了被注视的感觉。 季曌发现她的异样。 裴叶问她“有没有觉得被人盯上了？” 季曌摇头。 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裴叶这么问…… “我们被发现了？” 裴叶道“应该是，但似乎不用太担心。” “为何？” “那些目光没有任何恶意。” 但却裹着如岩浆般的炽热，似乎要将她身体洞穿，与其融为一体。 这些视线居然来源于两旁一排排的巨大容器内的古怪生物。 它们…… 难道全都是活的？ 仿佛要印证裴叶的疑惑，最近一只容器内的“蛇”突然动了。 这条“蛇”有点像是蝰蛇，蛇身有两手抱圆那么粗，长六七米，卷缩盘旋在“狭窄”的容器内，蛇身上的纹路以青、黄、红、黑为主，巨大蛇头鳞片质地如岩石，冲着裴叶的方向倏地睁开了眼，吐出纯黑色的蛇信。这条蛇信细长无比，吞吐之间似乎能听到些许轻微动静。 小纸人季曌挡在裴叶身前，小圆手上的“凸”点手枪对准那条蛇的眼睛。 正文 608：苏醒 这条蛇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 它动作僵硬地游动身体，目光稳稳落在被小纸人季曌挡在身后的小纸人裴叶身上。 这一眼，带着一缕仿佛跨越过千山万水、悠悠岁月后的恍惚。 不过，这些恍惚与复杂又转瞬即逝，消失于无形。 让人不禁怀疑以上这段描述只是作者在水字数。 再定睛一看，那双蛇眸成了夏日暴雨后的烈阳晴空，干净得不染丁点儿尘埃，纯澈而透明。 笨重的它换了个姿势，尽量将硕大的蛇头贴着容器底部。 似乎这样就能离裴叶两个更近一些。 粗壮的蛇尾在溶液中左摇右晃，让人觉得莫名愉悦。 小纸人季曌拉起裴叶的小圆手要走——这一层的怪物让他心下有些不太舒服，它们长得都太丑了，外貌凶悍，一眼就知道是不好惹的凶兽。他们还有任务，能不对上还是别对上吧。 小纸人裴叶被季曌拉着走了两步。 那条蛇见了这情形，吞吐蛇信的频率加快不说，还张开嘴露出藏起来的四对毒牙。 是的，这条蛇居然有四对毒牙，牙尖带着点儿幽蓝微光。 小纸人季曌没有理会这条蛇的威胁，径自要带人走，容器内的蛇被激怒了。 只见它愤怒用蛇尾拍打容器，轻飘飘一下子，这个能抗重火力轰炸的容器居然应声碎裂，容器内的液体也伴随着液体哄溅一地，落在地上发出碎裂声。液体撒了一地，向四周蔓延。 容器碎裂的瞬间，这一层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红蓝相交的警报灯光将此处渲染成了诡异的迪厅_(:з)∠)_ 在这个氛围下，这条蛇以不符合笨重身躯的速度，飞速绕到两只小纸人的去路，死死盯着小纸人季曌。“蝰蛇”苏醒像是个信号，其他容器内的怪兽也纷纷睁开眼睛，苏醒，撞破容器。 谁也没有理会炸开锅的杨家研究所。 数百只外貌诡异的庞大动物将两只小纸人团团围住。 奈何围观小圈空间有限，有翅膀的动物干脆飞起来围观，没翅膀但个子高的占据高位，二者优势都没有还手脚慢的急了。其中有个小个子想用武力往前冲，险些一脑袋扎进前方动物撅起的屁屁中央。被冒犯的怪兽怒火狂涨，尾巴一卷一甩，将它整个卷了起来丢出去。 小纸人裴叶：“……” 小纸人季曌不紧不慢开了两枪，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它们懒得理会季曌。 反而默契一致地盯着裴叶，继续盯，一直盯，走到哪里盯到哪里。 小纸人季曌道：“它们有些奇怪，打又不打就这么围着，杨家的人过来了麻烦。” 这些怪物对他们没有杀意，但季曌却从他们身上感觉到非常具有针对性的嫌弃？？？ 小纸人裴叶道：“我来试一试。” 她上前两步，伸出两只小圆手挥舞比划什么。 小纸人季曌问道：“它们听得懂？你跟它们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听懂，我也不知道自己手势的意思，但我比划的时候，我在内心说‘我想到下一层去，拿个东西，问它们方不方便帮帮我们’。”小纸人裴叶的回答非常意识流。 小纸人季曌：“……” 这些怪物能听懂就怪了啊！ 结果，下一秒。 那些怪物纷纷向四周有序散开，特别是那条“蝰蛇”，高高扬起了蛇尾。 它们想干什么？ 很快两位小纸人就知道了。 数百头庞然大物整齐划一地动了。 有粗壮尾巴的扬起粗壮尾巴，有强有力蹄子的扬起蹄子，什么也没有的——冲着地面张开了嘴，陌生的能量聚集——小纸人裴叶见状，眼皮一跳，拽着小纸人季曌一个跳跃跳上最近的动物脑袋上。她的选择是正确的，这几百头大家伙直接轰穿了这一层，直达下一层。 这时候，杨家研究所的警报更响亮了。 被裴叶踩着脑袋的动物也是一条披着鳞甲的“蛇”，但跟蛇不同的是，它脑袋两侧长出一对青色“鱼鳍”。空气便是水，它的“鱼鳍”尽情舒展，姿态优雅地向下游去，稳稳降落在底层。 裴叶还注意到它用尾巴帮她挡住了灰尘和扬起的狂风。 不同于研究所上面几层的触目惊心，最后一层全是蓄势待发的机械人。 密密麻麻，足有万余。 四面八方还有能锁定人的炮口。 研究所突然警戒，还是上一层发出的警报，研究所高层直接开启最高级别防御。 但机械人大军却没想到敌人会以这种姿势、这个相貌出场。 仅一个照面便认出这些体型庞大怪物的来历。 全是研究所容器内的凶兽！ 它们不是死的吗？ 研究所科学家一直想要复苏、克隆这些凶兽，但努力几十年也没成功。 尽管如此，科学家们依旧乐此不疲。 因为这些生物实在是太神奇了，它们的血肉拥有科学无法解释的能力。 有的吃了能止血，有的吃了能不再患某种疾病，有的吃了能让自己获得免于蛊惑的能力……甚至，有一种吃了还能延长寿命。例如那头实验小白鼠，迄今为止已经活了人类五十个年头。 七大家族的软肋是什么？ 一是让人无可奈何的遗传病，二是家族遗传病带来的短命。 这些生物之中却有家伙能让生物长寿啊！ 天天吃是不是能长生不死？ 但这些动物很稀少，吃了就没了，科学家只能选择一边将其复苏，让其繁衍，一边试着用科学手段将它们克隆出来。若技术成功了，以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神奇动物供他们享用。 不仅如此，用它们作为生物改造的动物母体，还能让人获得比目前已知最强生物改造技术更强大的能力。杨家正慢慢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了，再将这批力量放出来，吞并其他六家！ 万万没想到—— 这些凶悍的野兽全部苏醒了。 一时间，机械人和凶兽分为两拨对峙。 前者不敢开枪，目前还不知道这些生物为何苏醒，也怕误伤。 敌不动我不动。 后者无聊地清理个人卫生或者抬起臀，将被压死的机械人踢开。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啊。 太膈屁股。 有些好奇伸出舌头一卷，嚼了两口，那些机械玩意儿在口腔发出嘎吱嘎吱声。 he~~tui! 又老又硬又柴，难吃死了。 妙书屋 正文 609：失控 一声惨烈尖叫突兀响起。 是一具机械人发出来的。 最底层安排这么多机械人，自然是为了保护一件东西。 刚才这声尖叫出自他们保护目标所附身的载体。 这具机械人跟他们不一样，他们能活动，而那具机械人却被永久固定在核心，与整个研究所一体，无法行动。但上一秒还被保护的机械人，此时却七零八落，分尸般般散落在地。 尸体旁，出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他们便是恢复正常的裴叶和季曌。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突然拔高的视野让裴叶知道自己的化形被破解了。 破解很戏剧化。 她没想到目标机械人不仅经历机械改造，同时还具备极强的生物改造能力，偏偏还是“不蛊”。所谓“不蛊”就是不受幻象蒙骗，任何催眠幻术幻化都无效，裴叶一下手就发现了。 季曌很淡定，仿佛下一瞬将会被射成筛子的人不是他。 他们淡定，敌人受刺激大发了。 反应过来的机械人大军根本不给裴叶二人交谈的时间，几乎是发现保护目标载体被杀的瞬间，他们的枪口炮火已经瞄准新的敌人开火。然，预料中二人被射成筛子、炸成碎片的血腥场景并未发生。那些子dan如入泥沼，迅猛之势在空中受到某种力量的限制硬生生停下…… 是裴叶的精神领域。 她踩着报废机械。 笑道：“在我的领域地盘开枪，拿到我的准许了？” 精神领域是个极其BUG的存在——BUG到什么程度呢？如果说生物改造或者天师术法只是让人拥有某种力量，改变基础是自身，那么精神领域便是改变被笼罩范围内的某种规则。 因此，不论是人类联邦还是其他星际联盟势力，在这方面达成了某种共识——一旦被暗杀名单上的人觉醒了领域，立刻终止暗杀止损。除非不计成本投入，兴许有那么几分可能。 →_→ 例如，暗杀者也是精神领域拥有者。 以BUG之道，治BUG之身。 精神领域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裴叶各方面都不算顶尖，但综合来看却是最均衡全面的。 据她所知，已经很多年没哪个杀手势力敢揭她的单子了。 兴许是盛极而衰，裴叶反而在鼎盛时期出问题，精神领域莫名其妙开始溃散。 起初溃散幅度很微弱，微弱得连她本人都没在意。 直到溃散速度越来越快，她才发觉不对劲，却连最精锐的医疗团队也束手无策。但几个副本下来，溃散速度大降，甚至有了被控制的迹象，曾经的意气风发也慢慢回到了她的身体。 裴叶挑衅全场。 “你们——要一起上吗？” 被定格在半空的子dan洒落一地。 本以为最激动的会是敌人，也许是被她这一手操作炫到的季曌……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数百凶兽。 正安安静静吃瓜的它们突然仰天长啸，或粗犷或尖锐或悦耳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失控发疯了？】 裴叶还以为这些凶兽要失控暴走，正欲速战速决。 就在此时，她双目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愕然—— 【领域不受控制地发动了？？？】 伴随着兽群的咆哮怒吼，一道熟悉的巨大女人虚影拔地而起——那女人眉发皆白，五官深邃，这张面孔分明是裴叶再熟悉不过的本来面目。 虚影女人黑曜石般的双目没落在裴叶身上，反而落向数百兽群。 兽群咆哮更卖力，此起彼伏，努力扯着嗓子压下同伴的声音。 而她的虚影——由她精神凝聚出来的巨大人影，冲着兽群伸出手。 那是个非常陌生的手势。 但裴叶看懂了。 这是“战令”。 待她回过神，却发现自己也做了同样的手势。 但—— “战令”又是什么？ 根据字面意思解读，还是另有深意？ 惊骇于虚影首次不受控制、自作主张动手的裴叶没发现，一旁的季曌看着虚影女人的脸也陷入自己的思绪，连什么时候抬手捂住胸口也不记得。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JPG！ 兽群看到“战令”，本就庞大的身躯膨胀般向四周扩张，比原先更坚硬密集的鳞甲、鲜艳灿烂的皮毛将身躯密密实实地覆盖起来。机械人的枪火砸在身上，顶多给鳞甲留下点儿灰痕。 当膨胀趋势停下，这些凶兽已经顶穿上一层的天花板。 正巧跟听到警报赶来的武装力量撞上。 两方不由分说开始动手。 凶兽一方粗暴无比，不是用庞大的身躯轰撞便是用四足踩踏，或者用尾巴将机械人一扫扫一片，轻轻松松将墙上暗藏的炮口砸烂。甚至有调皮的，直接用身体将会喷火的口子堵住。 更有甚者，张口用舌头将机械人卷入口中嚼动。 还别说，别看这些奇怪玩意儿没有肉，味道也古怪，但咬起来嘎嘣脆。 嚼完了再吐出来。 整个杨家研究所顿时陷入不可控制的巨大危机之中。 对研究所而言是灭顶之灾，但裴叶知道这些凶兽都在“玩闹”，没一个动真格。 凶兽到处肆虐打滚，但裴叶跟季曌所在的地方连个灰都没落下…… 因为头顶有一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头颅两侧长着翅膀，而全身披着炫目鳞甲的动物将身体盘起，替他们挡了来自头顶上方的碎石。 裴叶问季曌：“你的能力能控制它们吗？” 季曌摇头道：“不能。” 他暗中试过几次，这些动物根本不鸟他。 还有比较有智慧的，暗中给他翻白眼，甚至还有不知哪头小畜牲给他丢石头。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季曌若无其事地抬手，接住一枚暗中飞来的石头，石头足有半个巴掌大。 还很阴险地瞄准他的腰。 (╯‵□′)╯︵┻━┻ 兽群齐出，没多会儿功夫便将研究所这两层祸害成废墟。 那条临时棚顶·鳞甲炫目的长“蛇”俯下头颅，眼珠子看着裴叶眨了眨，温顺而亲昵。 “它什么意思？” 裴叶道：“让我们上去，它带我们离开。” 季曌：“……” 这个“我们”，不包括他吧？ 自信点，去掉【吧？】。 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发夙家家的顾琞若有所感，双腿交叠坐在软椅中的他望向某个方向。 他笑了，笑得愉悦。 杨家那群废物…… 还是有点儿利用价值嘛…… 正文 610：万兽园 杨家研究所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杂乱的脚步声和警报声，偶尔还能听到各个容器器皿被打碎的声音。如果机械人选择逃跑，兽群也懒得理会他们，如果负隅顽抗，一个一个踩扁了！ 裴叶坐在那头神秘动物的脑袋上，面露思索。 这只动物也细心，小心翼翼控制身体，不让裴叶感觉到半点儿颠簸。 它振动脑袋两旁张开的绚烂五彩翅膀，尾巴循着某种小调儿左右摇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只神秘动物在空中游走的姿势格外神气，占着稳稳C位，享受暗中羡慕嫉妒的眼神。 季曌：“……” 如果让他想个句子形容此时的场景，他只能想到一句——【某富家纨绔，左牵黄、右擎苍，在一堆狗腿随从的拥趸下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一路上，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人烟寂寥。】 看看那些凶兽的眼神？ 它们还有刚才肆虐一切的威严吗？ 一个一个化身狗腿，恨不得将脑袋贴到裴叶小腿上，跟狗儿一样摇尾巴，求摸摸求抱抱。 当然，这是面对裴叶才有的模样。 搁杨家研究所这边来看，这些凶兽却是索命阎罗。 具象化一些，便是一群黑衣黑眼镜黑涩会成排而来，各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见人杀人。 而裴叶，便是这群黑涩会的头目。 尽管裴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头目。 机械人的攻击在凶兽面前不堪一击，甚至有个凶兽大口一张便将足以将整个杨家研究所两层炸毁的炮dan吞进嘴里，口中嘎吱嘎吱地嚼着，明眼人都瞧见有火光在凶兽牙齿间冒出，它却像是啥事儿没有，粗大湿润的舌头在唇边滋溜一甩，将所有东西咽下肚子，打了个饱嗝。 踩着乱世巨星的BGM，凶兽们拥着C位，一路从底层往上平推。 当它们爬出研究所，瞧见许久未见的太阳，似孩子般撒欢在沙地中打滚，唯有载着裴叶的凶兽矜持而骄傲地稳稳落地。它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老帽不一样，才不喜欢玩耍呢。 这时，被所有凶兽拒载的季曌似一道风般出现在裴叶身边。 后者像是没发现他，脊背挺直地坐在凶兽脑袋上，却见她双脚盘着，双手虚搭在膝盖。 双目凝神远方，望着地平线上即将往西边儿坠落的金橘色太阳。 一缕夹杂着硝烟与燥热的风吹过她的发丝，却吹不平她皱起的眉心。 她在疑惑。 疑惑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却不知熟悉从何而来。 如果裴叶是普通人，她多半不会继续深究。 因为普通人很容易出现这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些”的现象，说白了就是大脑皮层的处理出错，也是个很常见的记忆障碍。例如虚构想象中的记忆，将以前经历过的或者做过的梦境认为是现实经历过的，再有便是妄想，也有可能是记忆重复传输——但这之中不包括裴叶。 精神领域拥有者的一个特性就是“超级记忆”，同时，不论是精神还是大脑，出错率都比普通人低了数百倍乃至上千倍。这就意味着拥有精神领域的人很难被蛊惑催眠，除非遇见同行。 裴叶确信自己三百多年记忆没问题。 这个熟悉感就来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仅如此，还有她获得“黑塔信物”的时候，恍惚间总会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她认识吗？ 何时认识的？ 还是说，这份熟悉感是“黑塔信物”影响的？ 裴叶没有答案。 此时，临时坐骑似乎感觉到裴叶的心情。 它将一侧翅膀软下来，如世间最美的彩衣，轻飘飘披在裴叶肩头。 翅膀很薄很宽大，但摸起来的质感却跟丝绸一般柔滑，带着点儿竹叶的清香。 “你是在安慰我吗？” 裴叶垂头询问凶兽。 凶兽没有点头，而是上下煽动另一边的翅膀。 见状，裴叶略显纠结的心情顿时开阔起来。 抬手轻拍它并不算平整的脑袋，温声道：“将我放下来吧，谢谢你。” 凶兽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冲着地面俯下头颅，将几条长须合并卷起，弄成个小楼梯。 季曌开口道：“极通人性又兼具骇人破坏力，为何以往闻所未闻？难道都是山海经上的？” 裴叶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季曌又问：“它们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所有凶兽都抢着载裴叶，也默契一致拒载季曌，害得他一直小心翼翼在废墟间穿行，还得保持优（逼）雅（格），辛辛苦苦才让自己的白风衣干净如新。两厢对比，天上与地下。 裴叶想了想末世副本世界的异能。 好笑地摇头道：“兴许我在它们眼中是世间最可爱的生物吧。” 在末世副本，她释放异能让所有异兽暴走，冲着她蜂拥而来，拦都拦不住。 难道末世副本的异能成了隐藏属性，也跟着来到这个副本世界了？ 若非如此，裴叶也无法解释眼前这些凶兽对她毫无理由的喜欢。 撒欢结束的凶兽们挨个回来，水润润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裴叶的脸。 季曌：“……” 眼睛睁圆都有一人高了，卖什么萌！ “该走了。” 裴叶点头。 她刚迈开步子，衣角被只凶兽小心翼翼叼着。 “我不能将你们带走，你们都太大了——当然，我也不能留下。” 凶兽们明显听懂了。 一只只面面相觑，说不出的悲伤气氛在它们之间流淌，特别是那几只萌萌的，可怜的大眼睛看得裴叶心下一软。她快要心软改口的时候，距离她最近的凶兽化作一道青光没入她身体。 裴叶：“？？？” 其他凶兽：“？？？” 卧槽，抢跑，卑鄙无耻！！！ 凶兽们像是才回过神，纷纷化作光芒。 数百道光绕着裴叶盘旋数圈，以螺旋旋涡状涌入裴叶的身体。 裴叶感觉到右臂一阵灼热，果断当着季曌的面将袖子撕掉，发现手臂上的刺青发生了变化。 原先的刺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由一只只狰狞兽头组成的恶兽。 不过，恶兽的刺青并不完整，瞧着像是洗刺青洗到一半残缺不全。 尽管如此也相当威风凛凛。 季曌：“……” 他耳边又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东西的棺材板响了。 不止他不解，作为当事人的裴叶也不懂。 但她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口袋内的手机滴滴响起，她掏出一看，发现是《恋与养崽》更新了。 因为玩家“你的阿爸”很努力且幸运值爆表，游戏推出一个新的游（骗）戏（氪）玩法—— 《万兽园》 裴叶：“……” 说她幸运值爆表的，敢不敢看一眼玩家属性面板上面以亿作单位的“气运”，还特么是负的。 这个幸运度分明是吃个屎都能噎死好么！ 哪里幸运了？？？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她一点也不幸运！ 所谓《万兽园》就是个新增的卡片玩法。 点开“万兽园”在游戏内的窗口链接，进入一个界面，界面整齐排列着不同凶兽模样的卡片。 有些卡片是彩色的，显示已经激活，有些还是灰色的，显示“游戏副本内探索，有一定几率获得”。每一张卡片右下角都标注着绿色“R”、蓝色“SR”、紫色“SSR”以及金色的“SP”字样。 绿色“R”只有四颗星，可升级可进阶。 蓝色“SR”有五颗星，可升级可进阶。 紫色“SSR”有六颗星，可升级可进阶。 金色“SP”足足有八颗星，可升级可进阶。 升级和进阶所需的材料都不同，日常任务或者氪金（划重点）都能获得。 看到这些，裴叶就露出“我的钱包”要死的表情。 浓烈的骗氪之气几乎要让她窒息。 垃圾游戏策划，你TM就不能做个人吗！！！ (╯‵□′)╯︵┻━┻ 尽管暴怒，但她也搞清楚那些凶兽去了哪里。 全被“万兽园”捕捉成卡片了。 将卡片养到满级，便能将它们召唤出来当跟（打）宠（手）。 裴叶：“……” 她这个实力哪里需要什么跟（打）宠（手）？ 召唤出来怕不是给人当铲屎官_(:з)∠)_ 正当裴叶将游戏策划翻来覆去问候的时候，季曌也跟顾琞通了个电话。 二人简短交流两句就同时挂了对方。 “顾家那边行动如何？” 季曌收起手机道：“尽管我挺不喜欢顾琞，但这只老狐狸一向是谋定活动，只要他出手，没有他狙击不掉的东西。杨家核心势力被清缴大半，其他几家‘谴责’了两嘴也落井下石了。” 杨家完蛋了。 一切都在顾琞的谋算之中。 但季曌想知道的是—— 杨家研究所的秘密，顾琞究竟知道多少？ 裴叶问道：“需要我将杨家这枚‘黑塔信物’给你？或者给顾琞先生？” 季曌随意挥手道：“不用，自己留着玩吧。” 裴叶：“……” 她似乎听到“黑塔信物”尊严遭到践踏的哭泣声(灬??灬)。 “我有些事情要问顾琞，要先走一步。” 季曌双手插着腰，站在杨家研究所废墟之中，看着富人区顾家的方向，神色变化莫测。 顾琞绝对瞒着他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很重要。 正文 611：坎坷的男女主 看着来电显示，裴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份预感很快就随着电话接通而被验证。 电话那头传来花轻轻焦急中带着哭腔的声音。 “……裴、裴叶姐……” 裴叶听后眉头一皱。 “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边暗骂顾韶这个男主该被踢出男主群，一边缓和声音安抚花轻轻。 花轻轻现在很狼狈，那个苦心经营数月的温馨小窝，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周遭的建筑也大多难逃此命。当手机接通的一瞬，干涩的双目又涌上泪意，将眼尾染出了脆弱的殷红。 大概是情绪太激动，花轻轻失语数秒才找回说话的能力。 “……家、家里被炸了……” 被炸了？ 裴叶忍不住在内心仰天长啸。 她才离开几个小时啊。 男女主出门必会碰上麻烦也就罢了，为什么安安分分待在家也有祸端从天而降？ 饶是裴叶见多识广，如今也不知道该吐槽什么了。 “那你没事吧？” 花轻轻抓紧手机摇头，哽咽道“没、没事。” 裴叶继续问“宝宝呢？” 花轻轻道“宝宝也没事。” 裴叶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手上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估计再有一些时间就能回去。” 浑然将顾韶给排除在外了。 这人重要吗？ 根本不重要！ 花轻轻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擦掉脸上的泪，脸上沾着的砂砾和袖子在爆炸扬起是粘上的灰尘随着她的动作，在脸上留下红红的印子，反而将灰扑扑的小脸弄得更狼狈，看得人我见犹怜。 “我、我和宝宝没事……呜呜呜……但是顾韶……顾韶有危险了……” 裴叶“……” 人家死神小学生是走哪儿克死哪儿的人，这对男女主却是专门克他们自己。 为了世界和平和他们自己的小命，她突然觉得花轻轻和顾韶各自再组建家庭比较好。 “顾韶怎么了？死了吗？还是只剩半口气了？你摸摸看他身体凉了没有？要是凉了，他凉了多少度？”裴叶放弃一路跑酷回家的打算，单手捏诀，用上缩地成寸之术，希望她自己能赶在男主顾韶下线之前赶到，还不忘安抚，“轻轻，你也别哭，我已经在赶回去的路上了。” 花轻轻呜咽着摇头，尔后才想起来自己摇头裴叶看不到。 她又努力克制喉咙涌上的痉挛和酸意，上下两排牙齿哆嗦着打架。 “他去引开敌人了……现在还没回来……” 顾韶的确能打，但不代表一身伤还能1vs源源不断的敌人还能carry全场。 花轻轻自觉是个累赘，顾韶受的伤还是为了保护她弄出来的。 顾韶将她藏在这里，自己去引开敌人了。 这地方能嗅到爆炸散发出来的硝烟味，还能借着地势看到下方的爆炸废墟，偶尔能看到有人端着枪在废墟趁火打劫，花轻轻即怕自己会被这些人发现，又怕顾韶一去不回没了命—— 唯一能想到的求助方式便是给裴叶打电话。 裴叶没让花轻轻挂断电话，反而耐心地安抚她的情绪。同时感慨小说女主就是小说女主，肚子里的宝宝也够坚强，从怀孕到现在，母体受了这么多惊吓还能稳稳待着没有流产迹象。 “你有看清那些敌人什么样子吗？或者顾韶有说他们是什么身份？” 花轻轻努力将身体藏好，同时调整呼吸和情绪。 “……有、有的，我看清了……”吸了吸下滑的鼻水，声音夹杂着哭腔和鼻音，“顾韶还说他们是什么袁家的……还有什么、什么顾家的……总之就是这两拨人打了起来，然后我家就没了……” 这个世界真的太危险了。 如果给她一个后悔的机会，她前世一定不会跳楼！ 她会抱着几千万的积蓄当个醉生梦死又咸鱼的富婆，吃着利息活到老。 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哪怕花轻轻再怀念前世的替普通人负重前行的兵哥哥也无济于事。 裴叶纳闷了。 “顾家和袁家？他们打什么？” 今天的行动有袁家的戏份吗？ 顾家不去搞杨家，跑来炸花轻轻的小窝干嘛？ 花轻轻哪里知道啊。 但她看顾韶的脸色，总之就是不太好。 裴叶道“我了解了，你先待在原地不要动，我找个人接应你，再去捞顾韶。” 希望男主光环笼罩的顾韶能命大撑到她在最关键时刻登场。 花轻轻乖巧地点头。 她仅仅抓着没有挂断的手机，还能通过手机听到裴叶沉稳有节奏的呼吸声。 听着声音她便觉得安心，乖乖等裴叶口中的“接应的人”。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 花轻轻听到细微的动静，如惊弓之鸟般炸开羽毛，浑身肌肉紧绷起来。 下意识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却见一只灰扑扑、瘸着脚、贴着异色纸张x型补丁的小纸人爬上来。它歪歪扭扭朝着自己过来了，手机那边又传来裴叶的声音“人到了，看到了吗？” 花轻轻“……” 她跟脑袋打着补丁的小纸人面面相觑。 这个…… 不科学的小纸人…… 难道就是接应她的人？？？ 花轻轻感觉三观又被颠覆了。 她不确定地道“应该、应该到了吧，它是个纸人？” “嗯，放心，它会保护你的。” 裴叶刚才跟看家的小纸人联系上了，通过它知道了更多更详细的情报。 而小纸人没能跟上花轻轻，则是因为小纸人爆发挡住了第一波爆炸，为顾韶、花轻轻以及楼内其他人争取了一些时间。灵力耗尽的它光荣负伤又咸鱼躺，裴叶远程操作给它充了一波。 充满“电”的小纸人嘿咻嘿咻找到了花轻轻。 女主这边的安全不用担心了。 裴叶要来一波神兵天降的操作去拯救男主了。 男主顾韶在哪里？ 自然是在小命不保的边缘徘徊呀，不过“反派死于话多”定律让他续命了一点儿时间。 “原以为顾家会是个例外，没想到也是兄弟阋墙交……我要不要给你们兄弟一点儿空间，让你们好好叙旧？”说话的人是个将头发染成红色的高壮青年，他姓袁，也是导致花轻轻小窝被炸上天的罪魁祸首之一。他身后还有数百护卫，也是在场三拨人中人数最多的。 除了袁家少爷，第二拨人是个熟面孔，顾韵，顾家的二少爷。 第三拨人比较特殊，因为他一人就是一拨。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家大少爷，顾韶。 若非袁家少爷突然打断，顾韶刚刚就已经凉了。 怎么凉的？ 被弟弟亲手弄凉呀。 此时没凉，但也浑身浴血，脸色异常苍白难堪。 顾韵暗骂袁家少爷，真t是个搅x棍，什么时候出现不行，偏偏这个时候。 “哼，我们刚才交流挺好的。” 顾韵冷淡且嘲讽地看着袁家少爷。这跟将人喊起来，让人喝了安眠药再睡觉一样煞笔。他刚才就在跟顾韶交流“兄弟感情”，突然打断他，又问要不要让出空间让他们兄弟继续交流…… 袁家这些煞笔从哪里冒出来的？？？ 袁家少爷像是没听到嘲讽，阴仄笑道“你这么做，你二叔知道吗？” 顾韵道“他以后会知道的。” 顾韶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脚下已经晕开一片血泊。 袁家少爷看着惨兮兮的顾家大少爷，假惺惺道“他看他这个样子，也没能力跟你争啊。” 顾韶也惨笑一声。 实在是站不起来，干脆又坐了回去。 “我也好奇，我就这么拦着你的路？” 顾韶上次知道了弟弟的阴谋打算，却没将这事儿跟二叔说。 他打算找个机会跟顾韵谈谈。 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不想自己手上染上亲兄弟的血。 顾韵想暗算他，多半是觉得他拦了顾韵上位的路，但他已经加入自由军，又抛弃了过往的身份，根本不足以威胁顾韵。只是，没等他行动，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将这事儿耽搁了。 这一耽搁，就耽搁到今天。 顾韵趁着顾家忙着攻打杨家的机会，偷偷派人要干掉顾韶。 事后再将责任推给哪个替死鬼，将自己摘干净。 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袁家，破坏了顾韵的计划。 两家也是暴脾气，二话不说就打了一通。 至于被波及的无辜路人？ 反正是在普通区，普通区和贫民区的人，那能算人命吗？ 哪怕是在富人区也横行无忌。 因为富人区大多都是依附七大家族生存的奴隶。 顾韵转着枪，阴冷笑道“你死了比活着让我舒心，顾琞那个垃圾多喜欢你，你心里没数？只要你想，你随时都能回来拿走我的一切。我凭什么让你活着？哥哥，我就说了，你太蠢了！” 顾韶咳了两声，勉强缓过一口气。 止血剂用完了，而身上的伤口又多，顾韶几乎能预料到——即使顾韵没有开最后知名一枪，他也活不了多久。目前最担心的还是裴叶何时回来，花轻轻一个孕妇在那个地方藏着很危险。 “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会他会出现得这么及时吗？” 顾韶望向那位袁家少爷。 袁家出来的人，个个都是一言不合就掏枪杀人的暴脾气，此时却能冷笑着看他们兄弟相残——或者说是顾韵单方面虐他——出现的时间还这么巧合，带来的人也恰到好处得多。 顾韶觉得…… 这怕不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吧。 顾韵听后看了一眼袁家少爷。 “难得，你为了活命也自学了‘挑拨离间’，但现在学太迟了。” 顾韵又不是傻的，他当然一直防备着袁家少爷。 。 正文 612：合作的默契 “啧啧，还真是让人感动，忍不住潸然泪下的兄弟感情啊。” 袁家少爷看着顾韶狼狈的模样，啧啧出声，调侃中带着几分恶意与讥嘲。 连他这个外人都听得出来，顾韶被亲弟弟打成这个模样，还不忘提醒两句，结果人家弟弟根本不领情，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后又反手给顾韶扔了一口黑锅。思及此，袁家少爷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顾韶，不明白顾家那个环境是怎么养出顾韶的。顾家大少爷这么白莲 顾韵嫌恶地皱眉。 “我宁可没有他这个兄长。” 顾韶比他先出生那么一点儿时间，结果却占了长子的名分，关键还光占坑不拉屎。 仅凭一个长子的名头，便能让二叔这么喜欢，一而再再而三忽视他的付出，简直恶心透了。 顾韶缓了口气。 他趁着顾韵他们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暗中留下一串自由军高层才知道的暗码。 如果傅淼知道他出事，绝对会循着线索查过来。 只要傅淼过来看到他留下的信息，便能通过傅淼提醒裴叶和花轻轻，让她们提防顾韵。 顾韶不认为自己“善良”，但跟弟弟顾韵相比，他的确嫩得很，这就限制了他的想象力，他无法想象顾韵会用什么办法“夺走”花轻轻。不论用什么办法，花轻轻都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鲜血从伤口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让他的四肢越发无力冰凉，双目所见景色也开始模糊不清。 顾韶低垂着头，调整呼吸，勉强让自己维持清醒。 另一边，袁家少爷跟顾韵也试探了一个来回。 袁家少爷说自己路过的，恰巧看到顾韵带人出门，鬼鬼祟祟的，还以为他被他二叔委派了什么神秘任务，便打着截胡的主意跟上来。谁知两方短暂交手一个会合，才知道是个误会。 顾韵忍不住冷笑。 “你以为你这话我会信” 袁家少爷双手一摊，不仅自己后退三步，还让数百全副武装的精锐也退下，让出主场。 “顾二少爷要是不相信的话，现在就能开枪杀了你哥。放心，我这人嘴巴很紧的，绝对不会向你二叔透露是你杀了你的大哥。”袁家少爷笑着道，“兄弟阋墙这种事情，哪家不常见呢” 顾韵眉头压低，沉默不语。 袁家少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诧然道“不是吧，你真怕我向你二叔告状” 顾韵“” 他是担心自家二叔。 二叔若知道是他杀了顾韶，兴许提着刀就过来砍死自己了。 袁家少爷看了想撇嘴。 有些酸溜溜的嫉妒。 如果跟顾家其他几家一样，每一代都有十个兄弟姐妹，那内斗起来就跟养蛊一样刺激。 奈何顾家兄弟的老爹太自信耕地撒种的本事，结果只留下三株宝贝苗苗，经不起内耗。 袁家少爷余光瞥了一眼失血过多，几近昏厥的顾韶。 “你现在不动手，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顾韶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妙，甚至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瘫软躺在血泊之中，双目疲倦得合上，隐约能看到死神拖着镰刀来收割他的魂儿了。面对死亡，他的心情却是诡异的平静。 他甚至想起了花轻轻口中的“世界”。 倘若有来生，他会出生在哪里 有没有可能降生在花轻轻曾经生活过的世界，懵懂间走过她曾走过的路 若能在那样和平的世界成长，死亡反而成了对他的恩赐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似乎要飞上天空，再无束缚 他感觉自己伸出手便能触碰太阳之际，似乎有什么东西卷住他的身体，强大的力量将他往反方向拉拽。强烈的失重感让他肌肉一颤，猛地睁开眼睛，鼻尖又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 这时，他看到一双白色运动鞋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同时还有头顶传来的熟悉声音。 “啧，果然英雄都是在最紧要关头登场的。” 每回都是千钧一发之际，受害者总在死亡和生存的边缘左右横跳，也不知心脏受不受得住。 “死了没有要不要吱一声” 裴叶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毫无男主气场的顾韶，叹息一声。 这大概是她碰见最倒霉的男主了。 顾韶动了动手指，发现刚才还虚软无力的双手，这会儿正在飞速恢复体力。 从血泊中站了起来，双腿还有些晃悠。 “你怎么来了” 裴叶被在场数百杆枪指着脑袋也面不改色，看着像在家一样闲适，还跟顾韶聊起了天。 “捞你呗，不然我家妹子哭着多难看，不知道孕妇哭多了伤眼睛吗” 小姑娘的眼泪很宝贵的。 顾韶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顾韵和袁家少爷则罕见地默契起来，同时提防着裴叶。 但又因为自大，信任己方的武力，并未将单枪匹马过来的裴叶放在眼里。 裴叶也注意到二人的眼神，随意扫了一眼。 这一眼，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脸跟顾韶易容修复后的脸极像。 她看看又是血又是泥又是半张毁容脸的顾韶，再看看站在远处的青年，陷入了沉思。 “顾韶，那个和你很像的小子是谁” 不懂就问，反正还没开火，裴叶便冲着顾韵的方向努了努嘴。 顾韶叹着道“他是我的二弟，顾韵。” 裴叶“” 嘛玩意儿 “你不是顾韵” 闹了半天，这小子不是原著小说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的正牌男主 顾韶内心愕然，他何时说自己是顾韵了 “顾韵是我二弟，我是他哥哥。” 只可惜，他的弟弟铁了心要他的命。 他也差点儿被顾韵打出了ga。 不，应该不是差点儿。 如果裴叶没有过来救他，他刚才应该是死了。 裴叶看看充满反派邪魅气场的顾韵，再看看倒霉催的顾韶，一个猜测涌了出来。 “轻轻的孩子不是你的吗” 顾韶不解，仍笃定道“是我的。” 顾韵作为顾家二少爷，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贫民窟好么。 裴叶脸色蓦地难看起来，望向顾韵的眼神淬着狠毒的杀意。 她进入这个副本是花轻轻跟男主419之后的，也意味着她不可能对这段剧情造成蝴蝶效应。那么，原著花轻轻怀的孩子也应该是顾韶的。但为何男主却成了顾韵潜伏自由军又反杀立功的鬼面将军又是谁的确有人毁容了，但毁容的人是顾韶，而顾韵的脸蛋好好着呢。 在带球跑言情小说中，男主必备几个硬性条件器大、活好、身材棒、颜值高、家财万贯、地位非凡。哪怕文案用“毁容”作为噱头，文中的男主也是假毁容，真实颜值颠倒众生。 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中的男主顾韵就是标准的带球跑言情文男主。 这些矛盾情报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隐藏极深的阴谋。 难怪顾韶这么菜，运气也糟糕，合着“真男主”另有其人啊。 按照阴谋论的尿性，多半是顾韵干掉了他的亲哥，顶替他亲哥的身份反杀自由军，又抢了本该是他大嫂的花轻轻。甚至连花轻轻的双胞胎，也未必是原装货，极有可能被掉包了。 干得出杀兄夺嫂的骚操作狠人，她就不信会容忍两个崽子碍他的眼。 裴叶一想起原著小说中顾韵的表白就忍不住恶心 那叫屁个喜欢，这垃圾就是馋花轻轻的身子，下贱 佛系退休老年少女很生气。 她一生气就喜欢干点儿什么撒气。 “我要是杀了你弟弟，你会阻拦吗” 裴叶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到，袁家少爷看戏被逗笑了。 “顾二，有人说要杀你呢。” 顾韵撇嘴，他根本不信。 裴叶就一个人，哪怕有些非常手段，她还能上天了 本以为顾韶和这个神秘女人有什么交流呢，仔细一听都是废话。 “浪费时间够多了，杀了他们。” 而裴叶也脱下背包，释放出憋得狠了的小纸人。 与此同时，季也找到了顾。 顾家和夙家联手干杨家，从第一枪开始到现在，还不足十个小时。 但顾从第一枪的枪声中听到了杨家的结局。 他不担心意外，甚至不意外季的到来。 “杨家研究所那边解决完了” 季嫌恶地道“少用这种口吻与我说话，我可不是你的下属附庸。” 顾也不介意他的恶劣态度。 “看样子是解决完了。” 季单刀直入地问“你知道杨家研究所有那些东西你故意引裴叶过去的” 顾眨了眨眼，莞尔反问“你居然现在才知道” 季“” 他右手怎么那么痒呢 “为什么” 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眼写着季看不懂的愉悦。 “这就是合作分工的默契了。” 一个递刀，一个杀人。 季“” 顾又喃喃自语道“时间不多了，圣日那天将一切都结束，我可不想再这里再待着。” 说完，他又笑得得意。 “我想你也不想看到我这张脸。” “稀罕，你也有自知之明。直说吧，除了这些事情，你还做了什么” 顾佯装思索。 “我嫌弃我那三侄子做事太磨叽，推了他一把。” 。 正文 613：众生皆有罪 “你那个三侄子？我记得他叫顾意？他做了什么？” 缺心眼儿的倒霉孩子，玩阴谋诡计也不躲远些？ 搁顾琞眼皮底下玩这个，不被算计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才叫惊奇呢。 不知想到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季曌的脸默默拉长，暗搓搓用眼神凌迟着顾琞。 顾琞仿佛没看到季曌甩来的眼刀，一边欣赏窗户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边笑着“夸奖”这位三侄子“他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挑唆顾韵跟大侄子斗，又暗中让袁家的小子去掺和一脚。袁家的野心和脾性你也清楚，这位袁家少爷的家族遗传病又重，根本经不起一点儿挑衅。” 顾意是想借刀杀人。 顾韵和顾韶内斗，袁家少爷岂会放过这个打击顾家的机会？ 季曌越听眉峰越皱。 “那么你呢，你又在这件事情上做了什么？” 顾琞道“若无我相助，袁家少爷岂会轻易被忽悠？再者，我对顾韶这孩子挺满意的，他如果没了，有些事情就不太好善后，所以也要保证这颗‘鱼饵’的安全——毕竟也是叔侄一场。” 季曌嗤笑道“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怎么听着如此刺耳。” 他本想询问更多关于裴叶的事，但问题到了嘴边，愣是被他咽了回去。 他心知顾琞这只老狐狸不会乖乖回答的。 “处理掉杨家，你下一步打算搞谁？” “不是吕家、司家就是袁家吧，他们的‘黑塔信物’藏得深。” 随意的口吻听着像是挑选大白菜。 顾家的“黑塔信物”在顾琞这里，但顾家长老不知道，反而将顾琞当做力挽狂澜、拯救顾家的救星，夙家的“黑塔信物”被裴叶误打误撞取走，艺家的“黑塔信物”被季曌夺走又转赠给了裴叶——这回的杨家“黑塔信物”也在裴叶手中，她还顺便将杨家费了几十年精力的宝贝席卷一空。 如今只剩，吕家、袁家和司家的“黑塔信物”还没有明确线索。 季曌扬了眉头。 问道“怎么会有袁家？” 顾琞费尽心思，借着顾意的手将袁家少爷算计进去，难道不是赌“黑塔信物”在那位袁家少爷身上？看着顾琞的脸，季曌意识到自己这回猜错了，便问他“那你算计袁家少爷做什么？” 顾琞不答反问。 “你可知道人类有哪些恶行？” “这跟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转移话题也别这么生硬。” 顾琞摇头否认自己在转移话题。 “二者自然是有关系，不然我也不会问了。” “我先前无聊翻看了一些杂书，上面说人之恶行大致能分为七类——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以及涩欲。”季曌看的时候便觉得这七罪妥妥影射七大家族，“是这些？” 顾琞点头“对，就是这七种罪恶。” 季曌倏地来了一句。 “……如此说来，顾家是犯了暴食这个罪行？” 难道顾琞也会克制不住自己的食欲，迅速膨胀变成几百斤的大胖子？ 想想那个情形，季曌便有些开心。 如此一来，日后就只剩他一人独自美丽了。 顾琞却忍不住嗤笑。 “你怎么会愚蠢地以为顾家族人发病暴食，就是犯了‘暴食’这个罪名？顾家的人也可以是‘贪婪’、‘嫉妒’、‘懒惰’、‘暴怒’……你明白了吗？只要是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这些恶行。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有罪。而七大家族是这些“罪犯”中的翘楚，也是每一种恶行中的‘罪大恶极’者。” 七大家族每一家都是“七罪俱全”，但每一家都有比较突出的罪行。 不仅是七大家族，生活在这个世间的每一个人也是如此。 所谓的恶行，其实深植每一个人的心中、骨子里。 有些“罪人”能用善意抑制恶意，自我救赎。但也有“罪人”恶意远胜善意，纵容内心恶意茁壮成长，更有甚者只有恶意没有善意——这些“罪人”就需要一点儿物理手段帮助他们“救赎”。 季曌将跑远的话题扯了回来。 “但这些跟你算计袁家少爷有什么干系？” 顾琞意味深长道“有干系啊，‘恶’得不到审判，‘善’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为此，他不仅送上了袁家少爷，还大义灭亲了一回。 季曌“……” 吸气，他要忍！ 不能在顾家的地盘动手打顾琞。 “你能说得再简明直白一些吗？” 顾琞莞尔道“不能！” 季曌“……” (╯‵□′)╯︵┻━┻ 忍不下去了！ 话分两头，顾琞与季曌友好商谈的时候，裴叶这边也非常和谐友爱。 最开心的莫过于待在背包待命许久，只能苦巴巴听着外边儿动静解馋的小纸人了。 它们一听到裴叶的指令，瞬间热血沸腾起来！ ——大可爱的指令便是它们永远的前进方向！ ——任何对大可爱生出恶念的家伙都是它们要踢碎的绊脚石！ 顾韵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他踢到了一块多硬的铁板。 武装护卫遵循指令举枪，对着裴叶和顾韶的方向一通扫射。 突突突，没一会儿就打完一梭子dan。 如此火力，敌人别说活着了，连留一具全尸都算是奢望。 顾韵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他亲眼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具尸体如冰雪遇见了烈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消失。 地上莫说血泊了，连一滩阴湿的水迹都没有。 这时，耳边传来女人略带嘲讽的打趣。 “真是漂亮潇洒又财大气粗的枪法。”裴叶蹲在二楼高度的护栏上拍了拍手，揶揄地道，“冲着空地打掉一梭，这烂枪法是怎么从教官手中毕业的？还是说，你们的子dan多，不要钱？” 小纸人们也跟着鼓掌。 话音刚落，紧跟着又是一阵大火力扫射。 是袁家少爷让人动手了。 袁家少爷是个暴脾气。 哪怕裴叶没有明确针对袁家这一伙，他还是选择先下手为强。 “这女人应该会点儿催眠的手段。” 袁家少爷不敢放下手中的枪，更不敢放松警惕，哪怕他亲眼看着“裴叶”从高处跌落。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对他们都有恶意。 。 正文 614：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果不其然，倒下的“裴叶”跟之前一样冰雪消融了。 这也是幻象！！！ 意识到这点，顾韵和袁家少爷都觉得毛骨悚然，冒出的冷汗打湿了紧贴脊背的衬衫。 “唉，我在这儿呢。” 随着女声响起，二人随同武装护卫没有丝毫留手，又是一阵突突突扫射。 侧身斜躺在护栏冲他们招手的“裴叶”也倒在血泊之中。 二人刚要松口气，那具尸体又一次冰雪消融了。 仍旧是幻象！ 袁家少爷是个暴脾气，哪里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 他直接让身边数百武装护卫冲着四面八方一顿扫射，不信这操作还弄不死裴叶和顾韶。 子dan打空了好几回，倒下的幻象足有七八个。 “瞄准了再开枪……” “眼睛是摆设么？建议你们将眼珠子捐给需要的人……” “太菜了，我要是教你们枪法的人，一巴掌打碎你们的榆木脑袋……” “不行不行，冲着这儿开枪……” “你们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怎么就是不听老人言呢？” …… 每一个能以假乱真的幻象都留下一两句或挑衅或打趣的话。 激怒人的同时也激发内心的恐慌，让恐慌像病毒一样从大脑蔓延到心脏和四肢。 袁家少爷被暴躁脾性掌控，越战越勇，恐惧在这种情绪面前不堪一击。 但顾韵不一样，面对裴叶戏谑玩弄的姿态，他有种自己是被猫爪玩弄的老鼠的错觉，逃脱不得——不论怎么东躲西藏，敌人总能先他一步，将他从希望的天堂狠狠打回绝望的地狱。 最后，他只能愤恨选择放弃。 算顾韶运气好，这回杀不了他，下回总能成功。 顾韵没有提醒袁家少爷。 一来他跟袁家少爷立场不对付，二来这个莽夫不是能听劝的人，三来—— 他喊袁家少爷一起撤退，届时谁帮他拖住那个神秘女人？ 顾韵让人护着他，干脆利落地撤退了。 而忙于撤退的他并未发现，袁家少爷对临时盟友临阵撤退这事儿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袁家少爷自然不会发现。 因为在他眼中，顾韵和他的人根本没有挪动过位置。 顾韵带着人飞速撤退，这一路都不敢松口气。 直到看到接应他的下属，一路上也没有丁点儿异动，吊起的一颗心才缓慢落了地。 “行动失败了，先回去。” 没了性命之忧，顾韵再回想刚才的经历，忍不住将袁家少爷一顿臭骂。 如果不是袁家少爷出面打搅，他那一枪绝对能洞穿顾韶的心脏，哪怕那个神秘女人再跳出来打搅，顾韶也死了，他这一趟才不算白忙活。结果呢？顾韶没有死，反而将他暴露出来。 一想到顾韶有可能跟二叔告状，或者干脆强势回到顾家夺走他的一切，他就脑仁儿疼。 “真t晦气！” 二叔一直盯着自己，让顾韵不敢轻举妄动。 难得有机会可以钻空子对顾韶下手，结果被袁家那个蠢货打搅了。 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顾韵上了改装过的防弹武装车，落座好几秒还没开动。 这效率让顾韵忍不住暴怒。 他正欲开口将人狠狠叱骂一顿，结果就看到司机长了一张他哥顾韶的脸。 顾韵的确是被他了一跳，但与此同时他也开枪冲着司机的脸开了一枪，翻身滚出车厢。 “顾韶，你装神弄鬼什么？滚出来！” 司机的变故让顾韵内心涌起浓郁的不安。 他招呼护卫来保护自己，过去好几秒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来。 人都死哪里去了？ 自然是死阎王爷那儿了呀。 这时，脚步声靠近，顾韵冲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砰砰砰开了三枪，那人——应该说他老哥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脚步坚定地靠近，并且抬手按下他的枪口，复杂的目光闪过几缕心痛。 “顾韵，你没发现你的枪已经没子dan了吗？” 应该说早就被打空了。 即使中途有补充，但他身上能带这么多备用？ “睁开眼睛看看吧，你现在在哪里？” 话音落下，顾韵冷汗涔涔地发现周遭景象发生了扭曲，再平静的时候又回到了原点——他带人将顾韶逼入绝境的废弃工厂——他以为自己带人撤退远了，实际上连门口都没迈出去。 而他的人…… 顾韵余光看到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其中有顾家的，也有袁家的。 顾韶道“我会将你交给二叔处置。” 刚说完这话，一只硕大的拳头迎面而来，直接闷上顾韶的左眼。 原来是顾韵见武器不行，直接动武。 “二叔二叔，又是二叔！你除了靠着那个男人你还会做什么？” 这种垃圾凭什么凌驾在他之上。 顾韶有防备，自然没有中招，接下顾韵接二连三的攻击。 “你不想杀我，想让顾琞处置我是吧？行——” 顾韵阴鸷冷笑，倏地提及一个人。 “那个叫花轻轻的女人，你的女人是吧？” 顾韶手中有枪，先前受的伤势和消耗的体力也完全恢复了，而顾韵的状态不怎么好。 即使顾韵没有消耗，过早爆发家族遗传病的他也不是常年在自由军出生入死的顾韶对手。 “是，那又如何？” “你不是对她小心翼翼，将她当宝？你最好别让我活着走出去，否则我就玩死那个女人！” 顾韶没说话，直接一拳头将弟弟鼻梁骨打断。 顾韵被这一拳闷得眼冒金星，身体摇晃踉跄了两下才站稳。 兄弟二人激烈交锋，拳拳到肉。 “你的计划我知道，你想我死——巧了，我也没想你活着。” 鬼知道顾韶是用了多大理智才没扣下扳机给自家弟弟脑袋开个花。 说到底，他也是顾家的血脉，骨子里就流淌着罪恶的血。 但他还有几分理智。 他不想突破自己的底线。 顾韶不想跟这个世界所有人一样沉沦。 裴叶将袁家少爷的尸体踢到一边，一扭头就看到顾家这对兄弟在用最粗暴的方式解决个人恩怨，忍不住啧了声。干脆利落干掉武装护卫的小纸人也学着裴叶双手环胸，摇头叹息。 亲亲，你们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鸭。 小纸人们操碎了心。 。 正文 615：任务双杀 顾韵死了。 但不是死在顾韶手中。 收回丢掷便利贴的右手，裴叶冷漠看着鼻青脸肿又狼狈不堪的顾韶。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明明有能力痛痛快快了结他，为何偏要用拳脚定胜负？要不是你命大，刚才那个偷袭，你说不定就死了……” 难怪顾韶不是原著中的“真男主”，论阴狠毒辣，他跟顾韵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听到裴叶的话，顾韶如梦初醒，声音低哑地道了一句谢。 “多谢……” 裴叶又救了他一命。 顾韶的确没想到自家弟弟不仅对敌人对兄弟狠，对他自己更狠。 顾韵在口中藏了后手。 “用不着道谢，也许是我对你要求太严苛了……” 顾韶还是个未成年少年呢，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做的面面俱到。 如果顾韶面对手足跟顾韵一样没有顾忌和犹豫，反而不像是顾韶了。 顾韶眼神微动。 从顾韵暴怒动拳头到他反击挥拳，他始终占着上风。 再加上他想将顾韵活捉交给二叔解决，所以没下死手。 大概是优势太明显，也许是弟弟狗急跳墙的样子有趣，顾韶在殴打弟弟的过程中放松了警惕。而就在他放松警惕的一瞬间，看似已经被他制服的顾韵突然发难。 偷袭够出人意料却未成功。 顾韵被一片灌注元炁的便利贴割断大半边脖子。 粘稠的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湿了顾韶大半张脸和衣服，鲜血又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流淌，积出一滩血泊。而顾韵的身体也顺着身体惯性向前瘫软，无力地斜依靠在顾韶身上。 顾韵的头颅抵在顾韶的肩头，迅速没了生机。 没了生机的他看着格外温顺听话，让顾韶想起了幼年的弟弟。 幼年的顾韵也曾温顺单纯如小白兔。 每个小孩都是一张白纸，而外面的世界就是画笔。 顾韵稍微长大两岁，到了猫嫌狗厌的年纪，熊孩子的本性再加上外界的影响，他彻底歪了。 孩子不懂死亡，不懂分寸，但他知道自己身份地位高，只要不开心就能用随意对待身边的人。顾韵七八岁的时候就曾暴怒用花瓶打死过女仆，因为他生气了，而消火的办法就是暴力。 不论是佣人还是普通人，全都是伏在七大家族脚下的蝼蚁，他们的命不是命！ 顾韶从那时开始便跟弟弟彻底疏远，甚至是结仇。 而现在，他的弟弟死了。 感受顾韵的呼吸从有到无的过程，他胸口有些说不出的闷。 如果这个世界跟花轻轻那个世界一样和平宁静…… 这世上会少很多悲剧，也不会有顾韵这样可悲的存在了吧？ 如果…… 或许顾韵会是个很好的弟弟，他也会是个负责人的哥哥。 但可惜，这世上没什么“如果”。 悼念了一会儿，顾韶将尸体放在地上摆平，掏出几卷纱布将顾韵脖子上的伤口绑了起来。 伤口外涌的鲜血已经停止，尸体皮肤也由白里透红变成白里透青。 顾韶深深看了两眼。 似乎坚定了什么信念。 “我想带他回顾家安葬。” 好歹也是兄弟一场，顾韶也不想看着弟弟暴尸荒野。 裴叶无所谓地道“行，那我就回轻轻那边。” 听到花轻轻的名字，顾韶沾满灰尘和鲜血的脸露出一瞬的柔和。 “嗯，那就麻烦了。” 见顾韶离开，裴叶便给小纸人们下指令，将尸体全部摸一遍，有用的武器收缴干净。 最后再焚烧尸体，毁尸灭迹。 拍拍衣服，裴叶不用清点也知道今天大丰收。 招呼小纸人们回家。 哦—— 没家了。 裴叶这才想起来花轻轻的小窝已经化为废墟，顿时头疼起来。 今天晚上该去哪儿睡？ 她倒是无所谓，但花轻轻是个孕妇，最近一段时间过得一波三折、刺激不断，还是得考虑一下住宿这个问题。她找到花轻轻的时候，花轻轻正低头剪彩纸，身边还有一些固体胶。 裴叶将头凑过去问道“干嘛？” 花轻轻险些吓一跳。 看清来人是谁，脸上正欲扬起大大的笑容，直到她发现顾韶没回来，心情又低落下去。 “裴叶姐……顾韶呢？” 裴叶道“他回他家办点事情去了。” 花轻轻眨眨眼“这么说还活着？” 裴叶道“有我在，他想死，阎王爷也不收他的。” 顾韶是没死，但花轻轻的“真男主”死了。 看着花轻轻，再想想自己的推测，裴叶在内心撇嘴。 那种“真男主”还是趁早死了好。 “裴叶姐厉害?(???????)?！” 这种恭维裴叶听得多了，但花轻轻真诚毫不做作地夸奖，裴叶还是有点儿小得意的。 “还没回答你在做什么呢？” 又是彩纸又是固体胶又是剪刀，做幼儿园手工呢。 “我再剪纸啊。” 裴叶“？？？” 待她看到那只小纸人的模样，表情默了一下。 花轻轻还在喋喋不休。 “它好可怜的，为了救我，断了腿，脸还打破了，我就给它剪了点儿小花贴上。” 裴叶“……” 没忍心告诉花轻轻真相。 小纸人身上的伤是跟其他小伙伴“和谐商量”弄出来的。 这只小家伙倒霉被针对了。 小窝没了，二人只能想办法找个地方过夜。 附近的旅店环境都不太好，裴叶刚进去就看到角落有好几个用过的套套，床单上面还有可疑的痕迹，地板、天花板和墙面更是脏兮兮的，像是长了一层厚厚污垢。 别说裴叶了，花轻轻都嫌弃。 普通区的旅店大多如此，再加上这一天的变故，各大旅店酒店爆满，再嫌弃也只能将就。 “我让它们将房间打扫一下。” 小纸人不愧是居家旅行，杀人必备的神器，没多久便将干净的房间整理出来了，用的被子是它们从家中废墟挖出来的。花轻轻洗了个澡便脱力般往后一仰，躺倒在被窝之中。 一扭头，便瞧见裴叶斜靠在大床另一侧床头，刷着手机，眉头紧皱。 大概是看今天的新闻吧。 花轻轻一拍脑袋，掏出手机登录个人账号，发了一条动态跟粉丝们报平安。 裴叶当然不是在看新闻热搜。 游戏界面是【恋与养崽】，【系统记录】在前不久刷了两条新的动态。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完成特别任务‘暴怒’】 附带一行小字。 【扭曲公正律法，毫无理由的愤怒与暴力，犯人——袁诚】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完成特别任务‘暴食’】 同样也有一行小字。 【沉迷权利，贪图享乐，不节制不克制必会带来灭亡，犯人——顾韶】 。 正文 616：阿崽的套路 七宗罪分为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以及涩欲。 先前完成四个，现在又完成两个。 也就是说，目前只剩一个“贪婪”还未完成。 犯了“贪婪”之罪的人会是谁？ 先前六罪跟七大家族中的六家有牵扯，按照这个规律，最后一个犯人出自“司家”？ 裴叶将所有“犯人”的名字都列出来。 强迫症发作的她看着混在其中的“周扬”，怎么看怎么别扭。 其他五个罪人，顾韵、杨嬗、夙道、袁诚和艺宁宁，全部都是某某家族出身，身怀那个家族的血液，而最初犯了“嫉妒”之罪的周扬却仅仅是吕家的下属，依附于吕家，而非吕家出身。 要么就是周扬有隐藏身份——例如他是吕家私生子，不过外界不知道。 要么就是裴叶先前的推测有问题。 她打开这个副本的任务详情，发现任务栏有了变化。 【大战！英雄！娇妻小厨娘带球跑之鬼面将军别追来！】 【队伍3/3】 备注一行小字【‘神秘侠士’见义勇为，加入玩家‘你的阿爸’的队伍】 【完成度6/7】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完成特别任务‘嫉妒’】 …… ……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完成特别任务‘暴食’】 因为裴叶任务完成出色，吝啬小气的系统终于给了一条新线索。 【众生皆有罪恶，唯望自救自赎】 裴叶的目光在“众生皆有罪恶”上面流连徘徊，似乎明白了什么。 七宗罪指的是人性之恶。 但只要是个人，哪个人会没有这些恶行？ 哪怕是纯白如纸的孩子，分到的东西不如其他孩子多，也会无师自通学会什么叫“嫉妒”，看到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糖果蛋糕，也会不节制地想吃，算不算“不节制不克制的暴食”？ 孩子如此，更别说大人。 劳作很辛苦而闲坐着很爽快，依附着别人吸血享受他们的供奉就更爽了，这算不算“懒惰”？ 多少人自以为正义，不窥全貌便用言行暴力审判，催生愤怒与释放恶念，这算不算“暴怒”？ …… 众生皆有罪恶，所有人都是犯人。 按照游戏系统给出来的提示，裴叶怀疑自己出门逮着符合“贪婪”标准的杀一圈，兴许也能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不过，若是如此的话，她跟任务上的六个犯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再者—— 六个任务都是最完美的完成度，而裴叶进入副本杀的人可不少，还都是罪大恶极之辈，按照“众生皆有罪恶”这个标准，其中未必没有更符合这些罪名的犯人……但系统却没动静，反而是艺宁宁、顾韵这些人死了才提醒完成任务……这让裴叶不得不怀疑游戏策划又在搞事情。 与其说是裴叶找线索完成任务，倒不如说是在任务线索的引导下去探寻副本背后的隐藏剧情——例如“七大家族”、“自由军”、“七宗罪”、“善恶”、“黑塔信物”、“黑塔”…… 裴叶正要进一步思索，【系统记录】提示她阿崽回来了。 不，准确来说是一前一后两只阿崽都回来了。 一只野生阿崽，一只家养阿崽。 两只阿崽蛋尖儿上都裹着q版的创可贴。 野生阿崽贴了三个，家养阿崽贴了两个。 【阿崽回来了，它有些担心】 【阿崽畏畏缩缩的，担心被阿爸看到】 【阿崽发现阿爸不在家，松了口气，转头抱怨起来】 家养阿崽对着野生阿崽道“……￥&ap;ap;……全都怪你……” 野生阿崽反驳“为什么怪我？” 家养阿崽道“你先动手的！” 野生阿崽道“但你打我打得多。” 提起这事，野生阿崽就生气。 它创口贴都多一个呢，更狼狈好不好？ 要是被喜欢的阿爸看到了，它不要面子鸭？ 家养阿崽脑袋上又冒出一句话。 “(｀⌒′メ)你弱怪我喽？” 野生阿崽理不直气也壮“……￥……但你不故意挑衅我，我也不会动手……&ap;ap;……” 家养阿崽同样理不直气也壮“……你脾气不好……&ap;ap;￥&ap;ap;……那你想怎么样？” 野生阿崽道“阿爸给我，我就原谅你了。” 家养阿崽嫌弃道“有暴力倾向还一贫如洗的你是不配养阿爸的。” 野生阿崽道“难道三观不正的你就配了？坏人……大坏蛋……你会教坏阿爸的……” 家养阿崽不屑跟野生阿崽争论这个，它去厨房冰箱掏出一盒蛋，这是阿爸买的，又掏出一只蟹肉饱满的帝王蟹，这也是阿爸给它买的，十斤猪肉三斤牛肉，这也全是阿爸给它买的…… 看，一整个冰箱都是阿爸给它买的。 野生阿崽拿什么跟它争？ 裴叶没有出声打搅，而是津津有味围观它们互相揭短，隔空打嘴仗。 直到野生阿崽说了一句。 “呸！有本事……&ap;ap;￥￥……将你这层假皮扒下来，你这皮蛋！” 根据对话可以知道，野生阿崽是纯正白蛋壳，家养阿崽是黑色的“皮蛋”，但家养阿崽一直将自己伪装成白蛋或者粉蛋？？？而家养阿崽也不甘示弱，一边煎蛋一边淡定反击…… “……‘蛋’为悦己者容，小孩子懂什么？” 最后，家养阿崽还洋洋得意地说了一句。 “我已经将新简历投出去了，只有像我这样勤劳能干的崽才是阿爸喜欢的，你没戏！” 野生阿崽要气炸了。 新工作？ 新公司？ 这t是要跑路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 家养阿崽道“你来我家第二天。” “卑鄙无耻！” 家养阿崽哼了声。 它很快就能摆脱这个觊觎它阿爸的坏蛋了。 不过，裴叶觉得自家阿崽可能放心得有点早。 趁家养阿崽洗澡的功夫，野生阿崽上了二楼，进了房间，从某处掏出一份简历。看着这份阿崽的简历，野生阿崽冒出愉悦的音乐符号，坐在书桌前将简历py一份，投给同一个公司。 做完这些事情，野生阿崽得意洋洋地走了。 裴叶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自家阿崽这事儿的时候，家养阿崽裹着浴巾出来。 它从同一个位置掏出同一份简历。 蛋尖儿上冒出几句意味深长的话。 【哼╭(╯╰)╮】 【天真，果然上当了……】 【我们本就是一颗蛋鸭……】 【阿爸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 正文 617：你行吗？ 裴叶觉得自己不能继续沉默了。 她故意轻咳两声，试图引起阿崽的注意。 “裴叶姐，嗓子不舒服吗？” 娇小的花轻轻躺在大床另一侧，柔软的被子盖到下巴，露出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看着玲珑可爱。听到裴叶咳嗽，神情流淌出关切之色，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更是水润得能映出人影。 裴叶摇头“不是，你先睡。要是肚子饿就跟我说一声，我出门给你买。” “嗯，好。” 突然想起什么，花轻轻缩在软被中，小声开口。 “裴叶姐，我睡相不太好的。” “没事，睡相再差的我也见过。” 花轻轻睡相再差能半夜跳起来掏枪打人吗？ 显然不能。 “我貌似还会打呼噜……不过也不是每次都打，但白天累得过了会的……” “没事，鼾声比雷响的我也见过。” 以前野外特训或者其他活动，战友们一个个累得像死猪，鼾声一个赛一个高，隔着一条走廊都能听到。裴叶起初还不太适应，不过后来习惯了，还用战友鼾声做鬼畜音乐当铃声。 花轻轻欲言又止。 裴叶侧身过来帮她将被子盖好。 “别说睡相差或者鼾声大，有其他毛病也没事，孕妇宝宝，你该睡觉了。” 花轻轻看着近在咫尺的裴叶，眼睛有些酸胀的感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掖被子。” 兴许是裴叶的话有魔力，兴许是白日过得太刺激，饱受惊吓，神经始终紧绷着，现在一放松下来便觉得如潮水般的疲倦朝她拍打而来——花轻轻这会儿真觉得困看，眼皮不停打架。 没多会儿，裴叶便听到轻微的鼾声。 花轻轻睡相也没她自己担心得那么差，但会下意识往热源挪动，直到跟无尾熊一样抱着裴叶。裴叶也没将她推开，而是将花轻轻那个枕头挪过来，让她枕着，免得第二天落枕难受。 做完这些再看手机，裴叶发现游戏界面中的阿崽不见了。 裴叶“？？？” 阿崽呢？ 刚刚还在这里的，那么大的崽崽呢？ 裴叶翻了翻【系统记录】，看到了如下几条内容。 【阿崽听到了阿爸的生意，它开心极了】 【阿爸没有理会阿崽，阿崽心情有些郁闷】 【阿爸还是没有理阿崽】 【阿崽听到阿爸关心其他崽的声音……】 一阵乱七八糟的乱码之后。 【阿崽心情爆炸，跌落谷底，心情值-999】 【一屋不容二崽】 【阿崽离家出走了，请玩家耐心等待阿崽回来】 游戏界面有一个【离家出走】debuff的倒计时，还剩13分钟14秒。 裴叶“……” 她看看在一侧睡得香甜的花轻轻，再看看游戏界面的倒计时，叹气。 阿崽真是越来越有脾气了。 行行行，家里永远只有你一只崽。 裴叶在游戏便利贴上写下这话，贴在冰箱上，再将手机关掉放在一旁，关灯睡觉。 她是没心没肺，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但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却是注定的无眠夜。 例如失去袁诚的袁家、将杨家地皮掀了一层还没找到“黑塔钥匙”的夙家、看似大胜却损了顾韵的顾家——至于杨家残部和曾经依附杨家的家族势力，这一晚大概更加难过。 “大少爷，二爷现在心情不太好，谁也不想见。” 管家出面拦住了顾韶。 “但我有事情要跟二叔商谈。” 管家道“二爷吩咐了，谁也不想见。” 顾韶看着紧闭的书房大门发愁。 他现在没办法强闯进去，也没办法离开顾家。 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自家二叔不让他离开，还让人盯着他。 在二叔开口放人之前，顾韶相当于被软禁在顾家了。 “好吧——那我先去灵堂，管家记得跟二叔说，让他节哀顺变，别太伤感了。” 顾韶转身欲走，门内传来二叔的声音。 “让他进来。” 顾韶和管家对视一眼。 “管家，那我进去了。” 书房跟记忆中没多大变化，二叔跟以前也没多大变化，只是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上别着一朵白菊花。顾家正在办顾家二少爷顾韵的丧事，外界都说顾二爷大受打击，一直不肯见人。 “二叔……” 顾韶内心一番挣扎，缓慢软了双膝，冲着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自己的二叔跪下。 叔侄二人谁也没先开口说话，只有墙壁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走着。 终于—— 顾韶听到二叔声音低哑地说。 “地上不凉么？起来吧。” “二叔，我是来告诉您关于二弟的死……” 顾琞道“我还没老眼昏花，事情经过我很清楚，让你进来不是让你跪着说废话的。” 顾韶低垂着头起身，小心翼翼坐在顾琞不远处的位置。 “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同样——小二要对你做什么，我也知道。” 顾韶猛地抬头看着二叔。 “您都知道？” “自然知道。”顾琞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他的野心就差刻在脸上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顾韶心情很复杂。 “你离家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更看好你而不是小二，小二性情早已扭曲得掰不回来了——前不久也跟你说了，你想要实现心中抱负，仅凭自由军是做不到的——要不要回顾家？” 顾韶心头乱糟糟的。 “二叔，我是不会回来的。” 顾琞却道“即使我已经快不行了，你也不愿意回来？”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似平地旱雷炸得顾琞耳朵嗡鸣，险些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 “二叔，我还是……” 顾韶心中挣扎多次，仍想拒绝。 却不料二叔又添了一句话。 “如果我告诉你，继承顾家便能完成你想要的抱负，你会回来吗？” 顾韶猛地抬头。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发现二叔脸色的确比平日苍白了很多，眼底还泛着遮不住的倦色，双目眼尾染着微红。他喉头一哽，面对跟父亲一般的二叔，他甚至忘了自己想说什么话了。 顾琞径自道“黑塔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 “二叔……” 顾琞又道“……但，人类对黑塔已经形成病态的依赖。一旦黑塔突兀消失，等同于断了一个多年y君子的毒p。戒断时的阵痛，甚至有可能让这个世界更加混乱。谁也不知道，这个未来是走向新生还是走向覆灭——但有一点能肯定，不摆脱黑塔，结局只有覆灭。” 顾韶心情乱糟糟的，开口也不知该说什么。 没一会儿，他听到自家二叔说“让你回顾家，是想让你成为领袖。” “领袖？” 顾琞道“带着所有人，撑过这阵阵痛，让未来走向新生的领袖。” 顾韶蓦地睁大了眼睛，眼底写满不可置信。 “我……” 他能吗？ 顾琞却不管这些，而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直面他的内心。 “顾韶，告诉我——你行吗？” 。 正文 618：万万没想到 “二叔……” 顾韶怀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的梦。 如果一切是梦，那么二弟追杀他就是假的，二弟之死也是假的，顾家联手夙家覆灭杨家是假的，二叔用近乎交代遗嘱的口吻交托他重任也是假的…… “……我做不到……” “什么？你说你不行？” 顾韶垂首避开顾琞的眼睛。 “二叔，您口中这个担子太沉了，我怕自己一个撑不住就……” 扛起这个世界的未来，宏大又沉重，顾韶连点儿准备都没有。 怕自己辜负顾琞。 更怕自己将未来带向覆灭。 光是想想那个结果便让他觉得窒息。 顾琞斥责他“懦夫！这么说你离开顾家去自由军，其实就是当逃兵，逃避现实？” 顾韶想辩解但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他想说自己不是懦夫，他的决心与磐石一样不可动摇。 他只是…… “……二叔不能帮我吗？” “……我的时间所剩不多……”顾琞在预告自己的死亡，但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神态反而带着几分缠人的温柔缱绻，“但你不要怕，二叔一直在……也会用最后的时间帮你扫清最大的障碍。但二叔无法陪你一直走下去，未来的路，还得靠你自己。顾韶，告诉二叔，你能行吗？” 顾韶迅速红了眼眶。 如果说顾韵的死让他觉得心口有些闷，那么乍听顾琞命不久矣，便让他觉得呼吸都困难。 顾韶压下胸口不断涌出的酸胀，双拳紧握，起身跪在二叔跟前。 “我不会让二叔失望！” 他抬头与顾琞四目相对。 “我能行！” 堵上一切！ 他愿意堵上一切，哪怕为此殉葬。 顾琞神情动容，他倾身拍了拍大侄子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好孩子，你跟我来。” 顾韶揉了揉酸胀的鼻子，压下泪意，快步跟上二叔，来到一处神秘未知的密室。 密室暗道在书房，进入密室还需要通过非常复杂的验证。 “二叔，这里是……” 顾琞道“黑塔垄断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假设失去黑塔，那么人类就要学会自己创造生存所需的物资。若物资无法供应上来，必然会爆发前所未有的暴乱，社会也因此动荡不安。届时将再无什么普通区富人区了，世上只有贫民窟。我从不反对你加入自由军，因为自由军某些理念是对的。但我也不喜欢自由军，因为它们太弱了。不论是梦想还是志向，筑造它们的基石都是‘实力’。这个‘实力’不单单指能力，也指底蕴，指科技武力、社会生产能力……” 顾韶跟在自家二叔身后，忍不住为自由军辩解。 “……那也没办法，现有最高最先进科技都掌控在七大家族手中……” 全被这七家垄断了。 自由军只能用时间和精力去摸索。 虽说比不上七大家族，但基石远比前者稳固。 毕竟前者是黑塔赐予的，黑塔只给成品，不告诉成品背后的点点滴滴，而自由军是经历一遍遍失败，摸索总结。这些成果如一滴滴水，汇聚成一片湖泊，未来也许会是一片海洋。 顾琞哼了一声。 “啧啧——顾琞，怎么看，你这位大侄子还是向着自由军啊。” 这声音很耳熟啊。 顾韶扭头一看，魂都要吓飞了。 “首、首领？？？” 这位白风衣白发红眸的俊美青年，不是自由军首领季曌又能是谁？ 他懵逼地倒退了两步，看看自家二叔，再看看他敬重的首领季曌…… 为什么首领会出现在顾家秘密实验室？？？ 首领还身姿妖娆地侧坐在实验桌，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红眸看自己？ “在呢，叫什么魂。” 季曌起身，瞧着心情不太好。 顾韶这才发现自家首领脸色也不太对劲，眼底泛着熬了好几夜后的微青，嘴角带着点紫色，左侧额头微红。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冷白皮就这点不好，脸上有点异色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顾韶“……” 不是他大惊小怪，分明是这一幕太惊悚了！ 被季曌挑衅的顾琞翻了个白眼。 他眼睛漂亮，哪怕是翻白眼都翻得斯文儒雅、与众不同。 “他姓顾，顾家的人。” 季曌嗤笑“顾家的又怎么了，还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你拦都拦不住。” 顾韶“……” 事实告诉他，首领季曌不仅能在这里大摇大摆，口头挑衅二叔还不会被丢出去。 “这、这……二叔还有首领，你们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季曌冲着顾琞努嘴。 “看到没，他才是顾家最大的二五仔。” 二五仔？ 顾家叛徒？ 顾琞打断大侄子的脑洞。 “我并非背叛，我只是为了这个世界。错误的世界，要么被纠正，要么被毁灭。修改一件失败品的难度远远大于毁灭它。既然你觉得你能担负起来，那就让你试一试能不能将它改好……” 顾韶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 “等等——二叔，如果我刚才没改口的话……” 顾琞道“启动pnb计划。” “pnb？” 季曌替顾琞回答了“你二叔研究了一种名为‘超人药’的东西，可以液态使用，也能气态。若以气态形式散发到整个世界，就能让所有人都陷入近乎永生的梦境。梦，什么都有……” 顾韶听得汗毛炸起“做梦……永生……那不是假的吗？” 顾琞反问“永远不会醒来的梦，永远不会被戳穿的梦，不就等同于现实？” “那现实中的人呢？” 季曌笑着答了“自然是在永生梦境中陷入永恒的睡眠。” 顾···救世主·韶“……” 这么说来…… 他一不小心从试图灭世的二叔手中救下全世界￣□￣｜｜ 为什么二叔会有这么危险的念头啊！！！ “我觉得……我能胜任pna计划……” 哪怕pna赢面不大，但好歹有希望，pnb就是团灭结局啊。 顾韶觉得这个世界还能挣扎一下。 “顾家和自由军是……什么关系？” 顾琞道“金主、被包养的。” “多久了？” 顾琞道“很多年了。” 有黑塔这个bug，从下往上的改革永远掀不翻这个腐朽扭曲的世界和旧制度。 而未来，顾韶将率领顾家，从上往下瓦解黑塔留下的沉疴病灶！ 而在那之前，他们要弄掉黑塔这个bug。 “对付黑塔的话……二叔你有多大把握？” 顾琞眉眼柔和下来，似乎连眼角都带着笑。 “这个……那就得看那位裴叶女士了。” 。 正文 619：planA、B、C 裴叶女士？ 从二叔口中听到熟悉的名字，顾韶表情有些空白。 “可……跟她有什么关系？” 听二叔的口吻，裴叶在解决黑塔这事儿上还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 但不论怎么看裴叶都只是个实力强大但脾性有些古怪的神秘女性。 要说她跟黑塔的牵扯，也就一点—— 裴叶手中有夙家的“黑塔信物”。 可怜顾韶怎么也没想到，裴叶手中的“黑塔信物”不是一份，而是三份，夙家、艺家以及杨家都在她这里。这三家最近的情势也相当混乱，七家表面上的和平早被打得支离破碎。 顾琞打了个太极便将话题跳过去。 “届时你就会知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她在此次行动中的份量很重。” 顾韶一向听话，也没胆子追根究底。 季曌道“你当东道主，不领着你的大侄子到处逛逛？好歹让他知道你这位二叔干了什么。” 顾琞看了一眼大侄子道“你跟我来。” 顾韶急匆匆跟上。 他跟着自家二叔和首领季曌，将这个秘密研究所大致逛了一遍。 有武器也有农业民生相关内容。 甚至还有生育生产和育儿……的机器人…… (╯‵□′)╯︵┻━┻ 为什么还会有这个？？？ 顾琞理所当然地道“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但你觉得在这个时代成长的大人，他们有资格当好人生导师的角色？显然是不能的，而孩子若一直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想要让世界在黑塔消失后走上正轨，仅凭一两代人根本做不到，也许要四代人，甚至是五代人……” 也许五代人还不够。 思想一旦定型，瓦解起来就不容易，更别说扭转。 但也不能将他们全部杀光。 故而，顾琞在裴叶的启发下生出了新的点子。 “将所有新生儿都交给能信任的‘人’教养，尽可能减少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和思想渗透。”顾琞道，“待我们这一代人逐渐入了土，新生一代取代我们成了世界的新主人，一切都能好转。” 这已经是最和平的方式了。 顾琞起初是想启用pnc计划。 将所有大人都杀死，将人类的新生命交给机器人，再等幼儿长大成为三观端正的新人类。 顾韶的表情从起初的震惊懵逼到麻木呆滞，再到现在的五味杂陈。 他总算明白二叔为什么说他天真单纯。 顾家让他感觉窒息，但他不能否认顾家拥有的实力和底蕴，拥有这些能更快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以前的顾韶却固执己见，屡屡拒绝，甚至做出离家出走这样幼稚的反抗举动。 却不知权利和地位从来都是中性词。 真正用滥用权力地位作祟行恶的，是“人心”，而非二者本身的罪过。 顾琞看着大侄子，欣慰道“现在知道也不算太迟。” 顾韶“……” 他要还不开窍，二叔分分钟启动pnb计划灭世哦！ 顾韶总有种自己被逼上梁山的既视感_(:3)∠?)_ 参观结束的时候，饶是顾韶体力好也觉得两条腿酸得打颤。 自家二叔在暗地里究竟搞了多少事情啊！ “二叔，有件事情……” 当顾琞说要对外公开顾韶成为家族少主的时候，顾韶想起来一事儿。 “什么？” “您知道花轻轻吗？” 既然二叔对他跟二弟的事情这么熟悉，没道理不知道花轻轻。 顾琞道“知道。” 那可是他每期直播都追的美食主播。 他还是花轻轻直播间粉丝榜榜首呢。 顾韶道“花轻轻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再加上外界时局乱，我担心她在外面会碰见危险。” 虽说有裴叶护着，但三天两头来场爆炸绑架也受不住啊。 “你想接回来？” 顾韶道“她住的地方被波及，炸成了废墟，独身一人在外我不放心。” 顾琞不知想到什么，本欲拒绝又点头答应。 “这事情，你让管家帮你安排。” 顾韶又转向自家首领。 “首领，我的身份如果对外界公开的话，其他人我不担心，但傅淼那边……”他顿了一顿，似乎在脑补友人知晓真相，不管不顾拎着枪狙击他的场景，心虚道，“……麻烦您帮忙调解……” “举手之劳。” 季曌本来就打算待会儿去找傅淼，准备将杨家研究所带出来的傅淼父母的遗体交还给他。 只希望傅淼看到父母遗体被改造的模样，不会发疯。 第二日。 裴叶买早餐回来，刚推开门就听到浴室传来花轻轻难受的干呕声。 “用温水漱一漱口。” 花轻轻弯着腰接过水杯，泛红的眼角还沁着生理性泪水。 待她将干呕冲动压下，墙上钟表已经转到九点半。 平常这时候她已经开始直播前的准备活动，今天只能无奈开天窗。 忍着呕吐喝下味道古怪的营养剂。 花轻轻喝了口温水。 “裴叶姐，我联络好了中介，待会儿一起去看房吧。” 裴叶没有回应，花轻轻转过头，却见前者站在洒满阳光的窗前出神。 “裴叶姐？” 裴叶指着窗外道“我们也许能省一笔租金了。” 花轻轻“？？？” 很快，她便明白裴叶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这家旅店的位置还算不错，出了门就是大马路。 尽管马路两旁都是脏污、破旧、躺倒的垃圾箱，路灯柱子还被长年累月的尿液浇灌而腐蚀，远远就能嗅到一股说不出的骚臭味。附近居民喜欢将垃圾堆在路旁或者不远处的小巷…… 整体环境实在算不上“好”。 但搁在并不发达的普通区，这样的马路条件已经可以了。 若在贫民窟，根本见不到水泥路面，一到雨天就泥泞不堪。 但此时，这条路上却停满十几辆只有在富人区才见过的豪车，其中一辆格外瞩目。 花轻轻贴着玻璃窗往下瞧，瞧见豪车上下来好多黑衣保镖，各个都是荷枪实弹…… 附近居民和旅店客人按捺不住好奇心探出头，却怕惹到不该惹的人，没谁敢上前看八卦。 “这些是谁啊……” 裴叶道“看车上的家族族徽小旗子，是顾家的。” 花轻轻低喃“顾家？” 顾家的豪车和保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叶笑着调侃“兴许是来接未来的少夫人。” 花轻轻一脸黑线无语。 她吐槽道“裴叶姐当这是霸道总裁的言情小说世界吗？” 裴叶笑着调侃道“我眼前不就有一个带球跑的？” 花轻轻“……” 貌似…… 顾韶跟她说过…… 他是顾家长子来着？？？ 但他不是跟顾家斩断关系当自由军打工仔了么？？？ 。 正文 620：家中阿崽不倒，外边儿崽崽飘飘 吐槽吐到自己身上是什么体验？ 花轻轻万万没想到这些荷枪实弹又出场拉风的黑衣保镖真是来找自己的。 她手脚局促地躲在裴叶身后，小心翼翼探出头打量恭恭敬敬站在房门前微笑的中年管家。 “你们……确定没有找错人？” 管家微笑着颔首点头。 花轻轻“……” 她想缓一缓，她脑子有些懵。 顾韶就是顾家神秘的大少爷，坐拥万亿家产（或许还不止这个数）的顾家继承人，这个世界最顶尖七个家族之一的总扛把子。而她花轻轻，标准的穿越女，穿越的第一天就跟这位天之骄子有了荒唐的一夜，顺利带球跑，宝宝还是双胞胎，她目前的职业是个网红美食主播…… 瞧瞧这个眼熟的设定…… 花轻轻宁愿相信自己在做梦，也不愿意相信“前世国民老公专程打飞的去八十一线小县城犄角旮旯的非法酒吧喝酒蹦野迪，还倒霉中招了，恰巧碰到了真命天女，最后一发命中”的设定。 管家对花轻轻道“大少爷担心您，希望时局稳定前，您能在顾家暂住一阵子。为了您和腹中两位孙少爷，大少爷还命令最顶尖的妇产医疗团队随时待命，不知道您的意思如何？” 花轻轻前后两辈子都没见过这架势。 她有点怂。 拽着裴叶的袖子，嚅嗫着询问裴叶的意见。 裴叶道“你过去挺好的。” 花轻轻咕哝道“但我不想跟裴叶姐分开啊。” 世界顶尖家族之一，一听就知道是族人数量众多、规模庞大、适合宅斗撕逼。花轻轻分分钟脑补四五十万字被顾韶爱慕的女配轮流挑衅的剧情。作为战五渣，她感觉自己太难了。 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顾韶肯定会跟自己拍着胸脯保证她在顾家不受欺负，但总会有不服气的女配（例如顾韶未婚妻、青梅竹马之流）轮番上来打擂台，嘲笑花轻轻土气、不懂礼节，说不定过段时间还是顾家二爷的xx大寿，女配暗中作祟破坏，让花轻轻在众人跟前丢脸…… 如果裴叶姐跟着她去顾家，来多少女配她都不怕的。 “裴叶姐，你跟我一起去嘛……你不去的话，我也不想去……我真的超怕的，如果顾韶那些爱慕者不是低段位白莲绿茶，而是动不动掏枪动手的，我觉得自己进入顾家第一天就要凉……” 管家轻咳一声道“这个您放心，据我所知，大少爷并没什么爱慕者。大少爷从少年时期便称病隐居，再加上大少爷容貌有碍，性格比较自卑内向，从不外出也没什么社交……” 花轻轻暗中撇嘴。 欺负她看过的小说少嘛？ 不知道这种神神秘秘的人设更加吸引女配？ 几百本言情小说，里边儿的“丑陋毁容女主”或者“丑陋鬼面男主”…… t有哪个是真的？ 小说前中期分分钟蜕变成倾城绝世、勾魂摄魄，打脸一众不长眼的配角！ 裴叶一眼便看出花轻轻心里想什么。 “别多想，我陪你去就是了。” 管家松了口气。 出门的时候，不仅大少爷给他下了死命令要将人带回来，二爷也眼神幽幽看了他好久。 “记得礼待那位裴叶女士。” 尽管没有说让裴叶女士也来顾家，但管家用自己服侍二爷多年的经验发誓—— 自家二爷这儿有猫腻啊！ “二位还有什么没带的吗？” 花轻轻摇头“没有，全都带上了。” 坐定后，管家轻声询问花轻轻。 “大少爷让我问您，您今天要直播什么，也好让仆人为您提前准备。” 花轻轻一脸懵逼。 “啊、啊……可以吗？” 管家道“自然可以。” 花轻轻“……” 她以为自己到了顾家就能衣食无忧了，原来还是要自力更生吗？ 裴叶听着对话撇嘴。 “假男主”就是“假男主”，运气糟糕实力菜鸡不说，主动撩女主还被误解…… 就凭顾韶这个段位，即使没有她的阻拦，给顾韶几年时间他也拐不走花轻轻。 花轻轻来富人区的次数不多，但明显感觉这次的气氛跟之前大为不同。 各处都有不知名势力的武装人员巡逻。 哪怕坐在车里都能嗅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 联想到昨天的爆炸和网络上的消息…… 不少网友都说要打仗了…… 范围有可能是全世界…… 打仗、战争…… 花轻轻的心情莫名沉重起来。 这份心情一直保持到她进入顾家。 “裴叶姐能跟我一个房间吗？” 管家道“这大概是不行的，不能失礼让两位客人挤一个房间。” 会被诟病招待不周。 于是，花轻轻被领到一间据说是“客房”的房间。上下三层复式，每一层都有三四百平米，大床大得能肆意打滚，浴室是小泳池，挂满年轻女人衣服首饰的衣帽间，各种场合要用到的衣服都准备齐全……花轻轻小心翼翼观察，发现这些都是全新的，码数还跟她一模一样…… 这么大的空间，搁在管家口中两个人住是“挤”？？？ 花轻轻逛了一圈，有种金钱正在腐蚀自己的爽感。 不过她还有理智。 她只想找裴叶姐冷静一下。 当她询问女仆裴叶住在哪里，女仆却说不知道。 花轻轻“？？？” 裴叶在哪里呢？ 她正惬意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手边搁着酒和烟。 隔壁阳台传来一阵动静，伴随着窗帘被拉动的声音，走出来个穿着宽松浴袍的青年。 裴叶偏首望向季曌，丝毫不意外他出现在顾家。 举杯邀请“红酒，来一杯吗？” 季曌笑着道“不胜酒力，但你邀请的话，一杯还是要的。” “顾家主呢？” 季曌道“中年丧侄，约莫在灵堂招待上门吊唁的宾客……” 裴叶感慨道“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七大家族的丧事一场接着一场……” 季曌附和道“可不是嘛，流年不利。” 这时，裴叶口袋中的【恋与养崽】正默默刷出几条消息。 【阿崽回来了……】 【阿崽看到冰箱上的便利贴……】 【阿崽又发现阿爸再撩其他崽，又离家出走了……】 (╯‵□′)╯︵┻━┻ 家里的确是只有它一只崽，但外面这么多妖艳jian货崽怎么说！ 。 正文 621：脚踏两条船 “我以为你说不胜酒力是谦辞，没想到还真不会喝酒啊。” 裴叶看着季曌仰起脖子，用视死如归的架势将那杯红酒灌下肚，随着喉结滚动数下，高脚杯中的红酒没入他的双唇之中，顺着喉咙滑下。没一会儿，冷白的面皮就晕开了浅粉红晕。 那双宝石红的眸子浮现一层水润之气，仿佛是一双世间最剔透美好的珠宝。 青年双手搭在阳台护栏，脊背微弓。 “这酒……不好喝……烧得慌……” 他垂着头，雪白发尾散在手臂上，露出充血通红的耳根。 说完，季曌抬起右手捂着脸，似乎想借着这个动作让自己回复几分清醒。 裴叶无奈看了眼酒瓶。 这酒也就十来度，不会喝酒的小姑娘都能干一两杯，季曌几乎是一口下肚就开始出现醉意。 酒量这么浅的，还真是少见。 余光瞥见青年用手撑着昏沉的脑子，双颊烧红，模样怪可爱的。 裴叶玩心大起，便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 “嗯？” 季曌愣了一会儿才知道裴叶说了什么。 尽管两个阳台隔着一段距离，但这点儿距离对于季曌而言却是小意思，没见他怎么动，只觉得周遭掀起一阵清风，白发红眸的青年已经出现在她身边，溢满水汽的红眸盛着疑惑。 裴叶又笑道：“俯身，凑过来。” 季曌依言照做。 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季曌停了下来，眼神似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张嘴。” 季曌乖乖照做，启唇张嘴。 下一秒，裴叶抬手。 再下一秒，季曌舌尖舔到一颗草莓味的水果棒棒糖。 “棒棒糖，各种水果口味都有，我家那个孩子挺喜欢的。” 裴叶摇了摇手中握着的一把棒棒糖，果然各种口味都有。 季曌：“……” 泄气般耷拉下双肩。 “要不要坐着说会儿话？” 裴叶指着一旁的凳子。 “好啊。” 兴许是醉意浓，季曌说话间带着股说不出的沙哑慵懒。 明明是挺大佬的坐姿，裴叶愣是瞧出了几分妩媚。 季曌在观察她。 裴叶也知道他在观察自己。 于是，裴叶指了指胸口位置，表情真诚不作假。 “如果觉得胸口冷，建议你将浴袍领子拢好。” 青年衣领的交叠位置靠下，差不多到肚脐眼位置，再加上他从另一个阳台过来的动作幅度略大，不仅露出大半个胸膛，还有腹部肌肉，原先白玉般的肌肤更是随着醉意而泛成浅粉色。 这会儿若有人闯进来…… 若是在联邦，让未成年喝酒，还衣衫不整，她大概率要被控诉猥（防和谐）亵未成年。 _(:з)∠??)_ 季曌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复杂，语言无法形容的复杂。 喝下肚的那杯红酒似乎化成了一团火焰，在他五脏六腑熊熊燃烧，烧得他浑身发烫通红。 裴叶明显注意到他的异样。 “你的脸比之前红了好多。” 季曌道：“说了不胜酒力。” 裴叶笑道：“不过酒品还行，明明喝醉了，说话还清晰条理，也没发酒疯……” 她的话未说完，一旁的季曌脑袋一垂，额头枕在她手边，就这么闭眼呼呼大睡起来，鼻尖呼出来的气打在裴叶手背，触感格外滚烫。雪白的发丝随意散落，让人忍不住想起皎洁月光。 裴叶轻笑也没喊他醒来，径自给自己盛了一杯红酒。 刚刚喝下一瓶，隔壁阳台又有动静了。 这回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偌大顾宅的主人——顾琞。 不同于季曌一身宽松慵懒的浴袍，顾琞仍是西装革履，周身泛着点灵堂沾上的香烛味。 他瞧见伏在裴叶手边醉得不省人事的季曌，双目似有冷光闪过。 裴叶出声打断他的思索。 “你们俩……房间同一个？” 裴叶是被管家安排在这个“客房”的。 “客房”隔壁出现季曌，她不意外，但又冒出个主人顾琞，这就有些惊悚了。 顾琞瞧着季曌眉头直皱。 “不是，是这人擅用我的房间。” 用他的房间，在他的房间洗澡，还穿着他的浴袍，还是他最喜欢的那件…… 尽管顾琞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裴叶就是知道他的心情很糟糕。 裴叶托腮道：“隔壁是顾先生的房间？” 顾琞点头。 裴叶笑着揶揄。 “如此说来，我住在顾家这些日子，每天一醒来就能瞧见顾先生了？” 顾琞：“……” 尽管还是没啥表情，但周身气息却柔和了许多，还有一点点的局促。 “红酒，来一杯吗？” 裴叶冲着顾琞发出了同样的邀请。 而顾琞瞥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季曌，选择了拒绝。 “这两日来吊唁的宾客比较多，有些贵客只能由我出面招待，不宜饮酒误事。” 提起宾客，裴叶便想到如今的局势。 “说起来，顾先生应该知道我这里有几份‘黑塔信物’吧？” 顾琞点头道：“知道。” 裴叶又问：“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自然有，但时机未到。在那之前，裴女士只是顾府的贵客，让顾府一尽地主之谊就好。” “地主之谊？那我能提一个有些僭越的要求吗？” 顾琞问她什么要求。 裴叶道：“先前喝了顾先生做的奶茶，有些怀念，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份荣幸让您做一回？” 顾琞的房间有独立的大厨房，不过厨房基本没什么用途，一般都是厨师做好让佣人端过来的。当然，如果顾琞想要练习厨艺，他就会让管家送来新鲜是食材，今天也不例外。 一杯奶茶太磕碜，最少也要做几个菜。 顾琞报了一串的食材让管家送来，末了又添了一句。 “晚些时候让人将屋内的东西全部替换一遍，特别是浴室内的用品衣物。” 管家道：“二爷，今日下午已经换过了。” 顾琞脸色不愉道：“再换一遍！记得消毒！” 趁着他不在的功夫钻空子，果然上次给季曌的教训还不够疼。 裴叶一边等待隔壁的顾琞通知开饭，一边摇着小腿打开手机中的【恋与养崽】。 她看了一眼【系统记录】，并不意外。 再看冰箱上的便利贴，她写的那张隔壁贴了一张新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 【好吧??????但是，但是不能骗人呦】 这句话上面还有一句，但是被人大力涂掉了。 裴叶知道那句控诉是啥，毕竟【系统记录】远比阿崽诚实。 她勾唇笑笑。 跟她玩套路…… 正文 622：悠闲日常 裴叶悠然躺在躺椅上晒着夕阳，指尖端着的红酒杯小幅度荡漾着。 怡然自得地享受这份难得的静谧。 这时听到隔壁阳台传来脚步声，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原来是顾琞。 长身玉立的顾二爷，这会儿却穿着件不太符合他气质的围裙，平日冷肃的眉宇满是平静与柔和。瞧着他，仿佛能看到万千少女遐想中的完美煮夫——既能纵横商场，也能洗手作羹汤。 顾琞来通知裴叶：“做好了。” 裴叶立马挥手：“我这就来！” 顾琞听后唇角上扬一点点弧度。 尽管只有一点点，却有种春风拂面、让冰雪消融的魅力。 看到他走入隔壁阳台房间，裴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正预备跳过去，余光瞥见趴在躺椅旁熟睡的季曌——小家伙双颊通红，鼻尖溢出的呼吸带着淡淡酒气，好一幅美人醉卧图—— 裴叶残余那点儿良心告诉她，这么将人搁在阳台不好。 入夜之后气温大降，一身浴袍很容易冻感冒的。 于是，裴叶伸出双手将人抱起放在屋内大床，顺手给他将被子盖上。 做完这一切，她去隔壁蹭饭。 顾琞屋内的装饰风格跟裴叶那间差不多，一样是上下四层复式，每一层都大得有些不科学。 裴叶住着还真不习惯。 以【裴·农场主·贼有钱·退休大佬·叶】在联邦的真实财力，她想住多大宅子都没问题，包括许多恶搞玛丽苏中起个床上厕所要开车那种大床。但出于工作需求，她在私宅正经八百生活的日子没几天，大多时间都在前线军区打仗或者驻守要塞练兵，住的也是统一的小公寓。 顾琞关心道：“不习惯吗？” 裴叶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说着接过顾琞端来的奶茶，抱着被甜死的决心喝了一口…… 咦？ 甜味正常？ “今日这奶茶怎么没上次的甜？” 上次那个甜度，甜得她的味蕾都想离家出走了。 顾琞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喜欢的，未必是你喜欢的，上次是我考虑不周到。” 裴叶乖巧坐着等大厨端菜上桌。 六个菜，三荤两素一汤，全是花轻轻以前在直播间教过的菜式。 不说味道如何，光是这个色、香，顾琞就学了八成精髓，是个被顾家家业耽误的好厨子。 看着一桌子的菜，裴叶笑着调侃。 “你们顾家待客都这么热情？” 顾琞道：“厨艺只是私人爱好，裴女士是第一个品尝的客人。” 裴叶摇头。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顾家给每个客人准备的客房都这么豪华吗？” 她的交际圈子很大，难得休假也会去朋友家里做客。 住过那么多朋友的客房，从没有一次“客房”长得这么像主人家的主卧。 顾琞优雅浅笑，从容应对。 “若给客人留下‘招待不周’的印象，有损顾家颜面。” 不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对劲。 裴叶：“……” 不知道是顾琞厨艺天赋好还是经常练习，桌上的几道菜都很符合裴叶胃口，味道品尝起来跟花轻轻做的差距不大，甚至在某些细节上把控更优秀。这一顿饭，裴叶吃得非常尽兴。 而另一处，花轻轻今天的直播也非常非常非常爽！ 她感觉自己被金钱腐蚀又深了一层。 “哈喽大家好，我是你们消失大半天的美食主播花轻轻。” 直播开始，关注直播间的观众都收到了消息。 他们有点懵。 不是说主播家被炸了？ 他们也不敢奢望今天还有直播，主播人没事就好，开天窗开几天无所谓的。 万万没想到，今天不仅有一场直播，背景还豪华得让他们羡慕嫉妒，宛若在醋海冲浪。 观众A：“主播主播——你这是发达了啊？？？” 观众B：“不是说房子被炸了？” 观众C：“如果房子被炸是这个样子，我立马就将我家炸上天！” 尽管摄像头不能将厨房全貌收纳，但仅凭暴露出来的冰山一角也知道多有钱。 花轻轻红着脸咳嗽。 “这个嘛——这跟孩子他爸有关系——” 有个观众D羡慕地感慨：“厉害了，主播这是约pao约到了顶尖大佬？我也想约……” 观众E也道：“我也想提臀去约，只要大佬不嫌弃我跟他性别相同。” 花轻轻看着这条弹幕，忍不住吐槽：“我觉得还是别冒这个险比较好，你们都清醒一点吧。约到顶尖大佬的概率是百分百，但现实中嘛——百分百都是被恶人恶意捡尸好么。” _(:з)∠?)_ 她前世是个有名气的美食主播，偶尔也会有观众跟她私聊倾诉，其中就有几个小姑娘看霸道言情或者电视剧入迷，也为了追求时尚自由去酒吧的。生嫩小姑娘去了那里，什么都不懂，在灯红酒绿的世界彻底放飞自我，却不知道暗中的危险早就盯上了她们…… 跟花轻轻倾诉的小姑娘，有的是被“捡尸”，有的则是被恶意下药或者推荐喝什么“失身酒”。 花轻轻能帮她们什么？ 顶多让她们去报警，做检查、吃阻断药。 前世那个环境尚且如此，今生这个世界的恶意只多不少。 她不知道自己的观众是善是恶，唯一能做的就是劝导让他们避开危险。 但，在这个世界活到成年的，哪个段位会比花轻轻低？ 这个话题很快跳过。 花轻轻进入正题，开始今天的直播。 直播开始十几分钟，专心致志的她并未发现直播间镜头出现一个相貌优秀的青年。 弹幕上清一水的询问青年身份。 青年目光好奇地伸头看着花轻轻切菜讲解，冷不丁出声。 “你就是大哥喜欢的女孩儿，我未来的大嫂？” 花轻轻吓得险些切到手。 她一抬头，发现说话的青年相貌出色，气质阳光，有几分阳光奶狗的味道。 “你、你谁啊？” 青年抱胸道：“我？我叫顾意，你是未来的准大嫂？现在在干嘛？” 说着，他好奇凑到镜头前。 直播间观众能清楚看到青年细致如白瓷的肌肤，还有那又长又翘能荡秋千的浓密睫毛。 睫毛微动，扇来一阵风，扇进观众们的心扉。 花轻轻红着脸蛋，支支吾吾道：“你误会了……” 顾意瞧着花轻轻的肚子。 自来熟道：“我的侄子侄女还有多久能出生啊？” 正文 623：暗流涌动 侄子侄女？ “你是顾韶的弟弟？” 顾意笑颜灿烂：“是啊，我在家中排行第三。” 花轻轻：“……” 顾意见她发愣，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花轻轻扶着肚子嘀咕。 “我是在想你二叔长得好看，你也长得好看，肚子里的宝宝颜值有保障了。” 顾意挠头。 未来准大嫂这话可真有歧义。 不过 他吐槽道：“颜值这个，看我大哥就很有保障了吧？” 毕竟是个看脸的世界，顾家子嗣经过一代代筛选，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 顾韶和顾韵这对双胞胎更是翘楚。 花轻轻眼神幽怨，不太想跟顾意说话。 顾韶不是毁容了么？ 她想象能力不强，脑补不出顾韶真正的脸。 “大嫂，你每天都是这样直播的吗？” “是啊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每天都直播？” “我是你直播间粉丝哦，当然知道。” 花轻轻：“？？？” 怕花轻轻不信，顾意还掏出手机给她看，账号id【全家都是神经病】。 花轻轻：“！！！” 她对这个id很有印象，不仅是他打赏得多，还有就是id太奇葩了。 谁会这么吐槽自己全家啊。 万万没想到 顾意居然是自己的粉丝？？？ 这是什么操作？？？ 花轻轻有些懵。 带球跑的她遇上出身大族的顾韶，顾韶他弟弟还是自己直播间的粉丝……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 未来靠着美食红遍全世界不是梦啊！ 花轻轻忍不住看向拎着菜刀的手。 她确信，自个儿拿的不是菜刀而是霸道美食言情文的女主剧本！ “还、还真是有缘分啊……” 顾意笑得阳光而可爱，声音甚至带着点儿撒娇，他调侃道：“我也觉得超级有缘分，做梦都没想到……而且，嫂子做的美食太难抢了，现在终于能近水楼台，感谢大哥慧眼如炬。” 花轻轻有些不自在。 看着顾意的目光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柔和面对阳光奶狗型暖男帅哥，谁能维持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还掺杂着几分同情。按照一贯套路，顾意不是惹人心疼的人气男配角色，就是推动剧情帮助女主成长、给男女主牵线的工具人。 目前来看，工具人的概率比较大_(:3)∠)_ 这一切都被镜头收纳进去，直播间弹幕呈井喷式爆炸。 通过排行和名字还有直播间的背景，已经有人推测出这个“顾”是顾家的顾，花轻轻正在顾家大宅的厨房为他们直播 怀着顾家大少孩子的贵人，正挺着肚子给他们直播做美食？ 他们还吃过花轻轻卖的美食？ 花轻轻约到的野男人其实是顾家大少？ 卧槽，这是何等见鬼狗血的言情剧情？？？ 娱乐圈那些打擦边球的编剧都不敢这么想吧？ 谁敢影射内涵，分分钟被七大家族的人物理超度好么！ 观众人数从原先的十几万人爆炸涨到上千万，还在疯狂上涨中，热搜屠榜。 闻风而来的网友险些将网站服务器卡爆。 直播网站后台也懵逼。 发生啥事儿了？？？ 进来的观众也有七大家族的纨绔，一眼认出顾意的身份，肯定了观众们的猜测。 在这波巧合操作下，网友们甚至没有闲心理会顾家白天掀起的风浪。 脑中只剩下“卧槽”两个字。 舆论发酵和传播速度太快，顾韶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直播间人数暴涨到七千多万。 从十几万到七千多万也就过了两三分钟。 花轻轻这才知道自己惹了麻烦。 “完了完了……” 看到那一大串的人数，险些被吓懵，急忙忙关掉直播。 “顾韶，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 顶多让不知情的人看看八卦，让知情者知道他顾韶回来了。 花轻轻犹豫。 “真没事？” “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 爱直播就直播，不爱直播就当咸鱼，好好养胎，最重要的是她开心。 “别担心，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说罢，他的目光转向多年不见的三弟。 看到顾韵的真实模样，知道他对自己的恶意，那么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弟弟呢？ 怕也不简单。 花轻轻诧异：“你的意思是我还能直播？” 顾韶反问：“为什么不能？” 身份转变了又不是见不得人了？ 顾韶支持她做她喜欢的事情。 花轻轻松了口气，她也不想放弃自己的事业。 按照顾韶原先跟她表白的话，她就知道自己跟顾家跟顾韶都不会有太大关系她要当单亲妈妈，但每个宝宝都是碎钞机，更别说俩。趁着现在热度高，多赚点钱当育儿资金也好。 大不了以后不直播，开店做生意。 顾韶和顾意走后，花轻轻小心翼翼重开直播，发现人数已经飙升到一个亿！ 真可怕…… 另一边，顾韶问三弟：“你刚才是故意的？” 顾意目光迷茫地反问。 “什么故意？” “我也希望你不是故意。”顾韶与他目光相对，“离花轻轻远点，她也担不起你一句‘大嫂’。” “大哥醋性真大。” 不给靠近，连“大嫂”都不让喊。 顾意无辜摊手道：“不过这话跟我说没什么用，顾家又不只有你我。” “不论是谁都一样。” 他不会心软了。 如果他的能力连个花轻轻都保不住，还是放弃挣扎，让二叔执行planb灭世计划吧。 顾韶强调道：“……有二弟这个前车之鉴就够了！我也不想失去你，我最后的弟弟。” 顾意暗中皱眉。 “大哥这话的意思……二哥的死跟你有关？” “不然呢？你觉得他的死能跟谁有关？” 顾意收敛笑意，目光冷然地看着顾韶离去的背影。 顾没多会儿也看到下属发来的消息，这才知道花轻轻直播闹出来的“意外”。 他不悦回复一句。 “让他们闹去，这种小事别来打搅我。” 下属：“……” 隐居（失踪）多年的大少爷突然归来，搁在七大家族都是大事，自家二爷也太不上心了。 顾又道：“你去隔壁看看那人做了什么。” 暗卫摸过去一看。 发现那位身份神秘，跟自家二爷交往密切的青年面色通红，醉意朦胧。 青年迷迷糊糊睁开弥漫水汽的红宝石眸子。 待他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伸出双臂抱紧被子，打了个滚儿。 从左滚到右，从右滚到左，卷成蚕宝宝。 暗卫如实回禀。 顾笑容微僵，让管家派人将裴叶的床上用品全部更换消毒！ 正文 624：你就是希望 今天的网民有些忙。 早上一脸懵逼地被告知要打仗了。 中午奔波于各个论坛APP，搬着小板凳听各位大佬分析七大家族撕逼的前因后果。 下午好不容易消停会儿，看着网络上爆炸后的废墟长吁短叹，同时生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感慨——狼狈为奸多年的七大家族撕逼翻脸，百年难得一遇的八卦——不围观一下，死不瞑目。 吃瓜观众听了大神匿名科普才知道短短几月，七大家族居然出了这么多事情。 丧事一场接着一场。 常常这家刚办完，另一家的灵堂又张罗起来。 这不，袁家跟顾家也赶上水逆，袁家少爷跟顾家二少爷也在今天去了。 苦了要去两家奔丧的人。 但—— 这些八卦热度再高也被一匹突然杀出来的黑马压下去了。 大多网民们一脸懵逼地点进去。 花轻轻是谁？ 为什么她能热搜屠榜？ 他们都不认识的网红主播怎么破记录了？ 在线观看一亿三千万这个记录是阴兵刷出来的吗？ 揣着这些疑惑吃瓜，吃着吃着就被狗血巧合的剧情震惊到了。 贫民窟倔强善良还会做饭的网红美女VS七大家族之首顾家嫡系大少爷？？？ 未婚先孕？？？ 先婚后爱？？？ 女方还揣着肚子成功入住顾家，疑似未来正宫？？？ 网友们惊得瓜都掉了。 摸到直播间，遗憾发现花轻轻已经下播。 “……假的吧？之前不也有个小明星想博出位，拉那几家某个（不可言说）的贵人炒绯闻，结果不仅娱乐圈查无此人，世间也查无此人。我敢赌，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网红已经被超度了！”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呢！ 那个小明星的家属对这事儿讳莫如深，连七大家族都不敢提一下，更别说坦言真相。 受害者家属不敢吱声，但稍微有点常识、了解七大家族的人都知道小明星被物理超度了。 广大吃瓜群众也没觉得这一行为有啥不妥当。 他们只想看热闹，坐等花轻轻成为下一个被物理超度的倒霉鬼。 疑似要被物理超度的花轻轻：“……” _(:з)∠?)_ 还真是让广大吃瓜网友失望了哈。 她不仅没有被物理超度，还让宝宝生物学上的父亲帮她剥橘子。 因为之前屯的橘子罐头被爆炸毁掉了，想吃只能再做一批。 “你想吃橘子让佣人给你送过来……一次吃这么多，不怕吃坏肚子？” 顾韶看看花轻轻一边剥一边往嘴里塞，吃得两颊鼓鼓。 一边吃还一边往门口方向瞟，生怕裴叶突然冒出来。 花轻轻道：“我要做罐头。” 顾韶道：“罐头不新鲜。” 他记得花轻轻上回吃的罐头还是一两个月前做好的。 搁这么久还能吃？？？ “我吃水果又不图新鲜，我就是想吃罐头。” 说罢，花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 在这个世界，哪怕你是七大家族的，罐头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 这一声叹息蕴含了太多顾韶无法理解的情绪。 顾韶改口道：“你真想吃，让佣人去做。” 花轻轻视线扫过顾韶的手。 “不是亲手做的罐头，吃起来没有灵魂。” 她是贪吃罐头的人吗？ 她吃的是罐头中蕴含的灵魂！ 顾韶：“……” 结果剥掉的橘子大半都进了花轻轻的肚子。 她揉揉滚圆的肚子，旁若无人般松了松裤腰带，释放被封印的胃容量。 很好，她现在还能再吃两斤！ 顾韶想拦也拦不住，只能看着花轻轻跟仓鼠一样，鼓动的两颊就没停过。 不知道花轻轻又脑补了什么，她突然用手捂着嘴憋笑。 “顾韶，你不觉得我们这样非常好玩吗？” 顾韶get不到花轻轻的笑点。 “剥橘子很好玩？” 花轻轻摇头。 她憋笑道：“不是，我是说——顾家也是这个世界顶尖势力了吧？我们待在一平米几十万上百万、寸土寸金的地方，剥橘子做罐头——一点儿逼格都没有，反而让我想到了一个词。” “什么词？” “土。” 【土味美食文中霸道总裁以及更土味的带球跑娇妻。】 脑补一番，花轻轻又被自己逗笑了。 顾韶追根究底。 “这跟土有什么关系？” 花轻轻止住笑意，托腮思索怎么跟顾韶解释笑点。 “顾韶，你说顾家这么厉害，你作为顾家大少爷的日常生活应该是有事没事约明星，开海天盛筵，出入各种名流酒宴当焦点，时不时上一上报纸热搜，事业有成，年轻有为，当国民老公，出门有保镖前呼后拥，交通工具不是豪车就是私人飞机……结果——你居然在这里帮我剥橘子做罐头。反差太大了！你想想，是不是非常‘土’？” 顾韶失笑摇头。 “人各有志，你说的那些，我并不喜欢。” 他现在只想好好执行planA计划，阻止人到中年还中二要灭世的二叔。 顾韶不笑，花轻轻笑了一会儿也觉得没劲。 专心致志做橘子罐头。 多做一些藏起来，以后还能背着裴叶姐多吃两罐。 忙完之后再去花园散步，顾韶说顾家的花园是他二叔设计打理的，非常漂亮。 逛了一会儿，花轻轻冷不丁开口。 “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花轻轻踩着地上整齐铺着的鹅卵石，看得顾韶心惊胆战，不敢挪开眼。 “什么？” “我发现你回到顾家后，心情就不太好。” 先前在她那个小窝，顾韶也是不爱说话，习惯沉着脸，但给人的感觉却跟清风一样。 那时候的顾韶是自由的。 来到顾家之后，这阵风也轻不起来了，给她的感觉更像是黑压压的阴云。 他心里装着事情，他不开心。 顾韶苦笑：“有这么明显？” 花轻轻点头。 “很明显——是因为弟弟的死吗？” 顾韶却摇头否认。 不避讳自己的脆弱和迷茫。 “跟他没关系，我心情不好是因为迷茫。担心自己能力不足，达不到长辈的期许。” 花轻轻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 “对自己要有信心，反正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还糟糕了。” 顾韶噗嗤笑了笑。 “你说得对。”在花轻轻错愕的表情中将她环抱在怀，低语道，“但——我想让这个世界变得跟你的世界一样，让新生的孩子能在一个和平的环境中长大。看着你，我就看到了希望。” 花轻轻：“……” 裴叶姐，她被撩了！！！ 正文 625：花房 殊不知，花园附近正有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二人。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裴叶。 裴叶的客房面朝花园，站在阳台能看到花园的全貌。 目睹这一幕的时候，裴叶吃饱喝足喝着小酒，平日总是冷淡的面颊染上微醺红晕，似乎连目光都迷离了。顾琞待在隔壁阳台办公，偶尔能听到文件翻动的沙沙声，气氛和谐而宁静。 办公累了，顾琞会跟裴叶搭话，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内容零散没有主题，从家庭关系到喜好兴趣，再到这个花园的点点滴滴。 裴叶一边小酌，一边侧躺在躺椅上，一手托腮静听顾琞的声音。 “没想到顾家主兴趣还挺多。” 酒意上涌，困意扰人。 此时的她瞧着比白日慵懒许多。 顾琞双眸轻弯，温柔道“这些小爱好能很好纾解俗事带来的压力和纷扰。” 裴叶道“看得出来，顾家主是个大忙人。” 吃完饭就办公，文件一摞又一摞，似乎永远也见不到底。 如果顾琞是没感情的盖章机器，闭眼签字就好，但他不仅要看清每一份文件的内容，斟酌再斟酌，还要针对某些内容进行回复和批示——裴叶偷瞧他的侧颜，认真的模样的确很俊。 顾琞将处理好的文件放到一旁。 “忙归忙，但也不能怠慢了客人。” 裴叶眉头一扬。 顾琞笑道“花房养了不少昙花，有些要开了，裴女士可要去看看？” 昙花一现的盛景可是很难瞧见的。 裴叶一口饮尽杯中红酒，没瞧见顾琞目光落到花园某处时有了变化。 他阻拦无果，因为裴叶已经起身，并且看到了那一幕。 顾韶在花园拥抱花轻轻的画面。 裴叶没有发火，但也没露出柔和之色，而是咕哝了一句。 “啧，大意了。” 顾韶这小子可以啊，有心机！ 白天表现得那么钢铁直男，原来就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备心，暗地里拐走她的厨娘？？？ 呵，男人！ 顾琞倒是乐见其成“裴女士不觉得韶儿跟花轻轻女士挺般配？” “瞧不出来。” 虽说真男主已经跪了，但顾韶这个（伪）男主想上位还早着呢。 顾琞问她“为什么？” 裴叶道“门不当户不对的，哪里般配了？” 也就小说世界会有这样身份悬殊的童话爱情，现实中发生的几率太小，哪怕真有这么一对，婚后的生活也会逐渐离心。爱情是美好的，但变质之后也是恶臭的，还是恶心自己的恶臭。 再说了—— 婚姻这玩意儿在联邦名存实亡多少年了？ 单身一辈子不爽吗？ 谈一辈子恋爱，保证每一段恋爱都是新鲜的。 顾琞失笑道“韶儿跟顾家其他人不一样，门户什么的……反而是他不怎么配。” 裴叶用“我信了你的邪”的眼神看着顾琞。 这位绝对是亲叔叔啊，有这么贬低自己侄子吗？ 顾琞道“韶儿跟我说过，那位花轻轻女士是他的信仰和希望，而你知道韶儿为了追寻信仰、追寻希望，做过什么事情吗？他抛弃了顾家长子的身份，宁愿毁容也要待在自由军……” “但人都是会变的。” 顾琞问“担心韶儿会变？” 裴叶皱眉道“是担心轻轻会变。” 顾韶因为这个理由喜欢花轻轻，也会因为这个理由而生出憎恶吧？ 裴叶思考这个问题，却听到隔壁阳台的顾琞轻笑出声。 他问了一个问题。 “裴女士……以前没恋爱过吧？” 裴·大龄单身狗·退休老年少女·叶“……” (╯‵□′)╯︵┻━┻ 这跟她恋爱不恋爱有什么关系啊！ 裴叶不服气了。 “你不觉得你家侄子跟轻轻真的恋爱了，太童话了吗？” 清醒点，这是个言情小说世界啊！ 顾琞不知为何笑得更愉悦了。 他也知趣，在裴叶脸黑前止住笑意，愉悦地道“为何童话爱情会这么美好呢？自然是因为男女都不需要负担物质压力，他们的爱情能永久保鲜。韶儿能提供花轻轻女士优渥的条件和稳定的生活，而花轻轻女士也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即使没有韶儿也能活得惬意自在。这种条件下，本就善良的小姑娘又怎么会在生活的毒打下‘变化’呢？裴女士担心的自然不会发生。” 假设二人结婚了，七年之痒了，花轻轻能找到一个替代顾韶的人，但顾韶能找到一个替代花轻轻的人？花轻轻的特性，注定她是独一无二——顾琞更担心自家侄子，不是没有道理。 裴叶“……” 说得有道理。 看看顾琞，裴叶幽幽地道“这么说来，穷人不配拥有爱情喽？” “我可没这么说，但什么都没有的人，维持‘爱情’的确会更辛苦一些，面临的考验也更多。” 裴叶道“顾家主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经验之谈啊。” 顾琞正欲开口说什么，屋内传来噗嗤憋笑声。 季曌醒了。 瞧见季曌从屋内出来，睡袍还歪歪斜斜的，裴叶突然有种“修罗场”的既视感。 “我听到有谁说要看昙花，不去看了？” 季曌一打岔，顾琞反而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 裴叶道“说着都忘了昙花了，顾家主还去看吗？” 顾琞的微笑有些僵硬。 “看，当然看。” 花房位置有些偏僻，正常的过去很耗费时间，裴叶怕昙花不等她过去就自己开了，便选择两点一线，纵身一跃就跳楼。顾琞西装革履，矜持不肯下，季曌一身浴袍貌似会走光。 “客随主便，你先？” 季曌挠挠头发，笑容愉悦地邀请。 顾琞道“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客人啊，那你刚才睡哪儿呢？” 季曌撇嘴道“睡客房啊。” 顾琞“……” 二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一起下得楼。 花房是顾琞精心布置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让里边儿的花儿常开不败，争奇斗艳的美景一眼就抓住裴叶的视线。饶是裴叶见多识广，花房内六七成的植株都不认识。 “我怎么觉得这些花卉有些奇怪……” 。 正文 626：月下美人 裴叶弯下腰，凝视那朵开得正盛的小菊花。 季曌凑上来询问。 “哪里奇怪了？” 距离有些近，裴叶还能嗅到这小子身上的奶香味。 是的，奶香味。 因为季曌用的是奶香沐浴乳，留香还挺持久，只可惜这香味跟他高冷的外表极度不适配。 “它们……” 她正欲说什么，又将话咽了回去。 一人一花默默对峙了会儿。 “没什么，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错觉当然是不可能的，与其说花卉奇怪，倒不如说这个花房不简单。 她进来便发现花房灵气浓郁得不像话。 本以为是花房位置特殊，仔细观察却发现并非如此。 未等她继续思索，顾琞的声音吸引她的注意力。 “昙花的花室在这里。” 整个花室面积不大，也就三十多平米。因为昙花喜温暖湿润的半阴环境，不耐霜冻又不喜强光暴晒，于夜间开放，顾琞为了它们专门隔出来一间花室，提供最适宜昙花生长的环境。 这些昙花被照料得很好，应该这一两日就能盛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上面那句话就是个fg诅咒。 不可能没有意外的。 “你确定它们今明两天会开花？” 裴叶看着昙花眼神古怪。 顾琞端来桌椅，桌子上还摆着常见水果还有一盘山核桃味的葵花籽瓜子。 这种瓜子也是花轻轻教的。 没有瓜子的咸鱼人生不圆满，好比吃瓜观众没了瓜，失去了精髓和灵魂。 一边吃瓜聊天，一边等昙花花开。 惬意又雅致。 “应该会，昨天晚上就开了几朵。”顾琞回想那副场景，感慨道，“不愧月下美人之雅称。” 他还让花房园丁看过，不会白等的。 裴叶哦了一声，不忍打击顾琞的积极性。 她觉得今晚大概率是要白等。 对于昙花，季曌倒是兴致缺缺。 他坐姿妖娆地依靠在椅背上，一手支着侧脸，余光乱瞟，但总会掠过裴叶这边。 裴叶一边吃水果，一边嗑瓜子，偶尔跟顾琞季曌聊两句。说来也奇怪，裴叶单独跟顾琞或者季曌都聊得挺开心，但这俩在一起，气氛就跟修罗场一样凝重，好似气场天生犯冲。 在尴尬窒息的气氛中熬了两个多小时。 此行的目的—— 昙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季曌上前戳了戳花蕾，咕哝道“这花不会死了吧？” 顾琞鄙夷地睨了一眼季曌。 “要有耐心。” 这才两个小时就急躁了。 季曌哼了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裴叶继续嗑她的瓜子，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内容，展颜浅笑道“其实吧，我觉得我们三人凑在这里等昙花开，有些变（防和谐）态，你们觉得呢？” 二人“？？？” 他们是聚众看花又不是聚众那啥，怎么就变（防和谐）态了？ 裴叶一边说一边磕着瓜子。 “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因为花朵是繁殖器官，所以有廉耻的花是不会乱开的。” 今晚昙花不开的话，他们大概是碰见了有廉耻心的昙花。 季曌被这个说法逗笑了。 “若是这么说，那昨晚顾家主看到的昙花岂不是不知廉耻？” 整个花房争奇斗艳的花儿也都是妖艳jian货了。 裴叶一本正经糊弄人。 “求偶的话，花还是会开的。” 追求配偶，要什么廉耻！ 季曌学着裴叶嗑瓜子，笑眯眯地道“啧啧啧——顾家主真是魅力不凡。不仅被万千女子喜欢，连花儿都为他倾倒，争相开放，只求他的青睐？难怪花房内的花儿开得如此艳丽。” 他说完，顾琞的眼刀就甩来了。 不过季曌丝毫不怵，反而笑颜灿烂，挑衅味道十足。 顾琞面不改色道“这种说辞倒是新奇。” 季曌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凑近裴叶。 “看样子，这些昙花都是有廉耻心的好花，我们今晚是等不到了，不如回去做些别的？” 三人蹲在花室喂蚊子嗑瓜子多无聊。 如果只有裴叶跟他，待多久季曌都不会抱怨。 偏偏二人之中横插了个不速之客。 顾琞在的地方，季曌觉得香甜的空气都污浊起来了。 裴叶目光扫过花室内的昙花，叹气。 “看样子是这样了，亏我还期待了好久。” 虽说这个“好久”也就一两小时。 裴叶作势要起身，顾琞正要开口挽留，余光瞥见花苞有动静了。 似乎比一开始开放了些。 “昙花要开了。” 顾琞的话让裴叶停止动作，向后一仰又坐了回去。 继续耐心等十分钟，花苞又纹丝不动，仿佛刚才的动静只是三人错觉。 裴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些花苞。 “要不要开，给个准话么。” 她冲着其中一朵花苞说话。 花苞不会说话，自然不会给她回应。 “要是不开花的话，我就走了。你要知道女人熬夜熬多了，皮肤衰老得很快的。” 裴叶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一面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忍不住在内心感慨年轻真t好。筱青这具身体正值芳华，肌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水嫩，一瞧就知道全是胶原蛋白。 “总不好让我白跑一趟吧？” 顾琞和季曌，一个看着昙花花苞，一个看着裴叶假兮兮照镜子。 几乎是裴叶话音落下的瞬间，花苞颤巍巍地动了一下。 颤一下！ 再颤一下！ 再再颤一下！ 整个花室内的花苞在短短十秒全部绽开至最绚烂的状态。 若仔细观察，本该是纯白的花丝此时却染上了淡淡的粉晕，花药是妖冶的殷红色。 裴叶道“果真是月下美人。” 说完之后，花丝更红了，一朵朵昙花都渐渐垂下，仿佛一张张羞怯的脸避开几人的视线。 季曌啧啧称奇。 顾琞仍旧端着一张平静无波的表情。 二人反应不一，但都没有露出惊恐失态的一面，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大佬啊。 裴叶拖着椅子往前，凑近昙花。 她正欲说什么，倏地想起某些禁忌。 “花作为繁殖器官，我们这样盯着它们欣赏，光看也就罢了，还评头论足，总觉得分分钟会被和谐。”裴叶碰了一下昙花的花瓣，含笑着道，“你说是不是呢，小家伙？不出来见见吗？” 花有别样含义，那么裴叶继续调侃下去，颜色就有些黄了。 毕竟是小说副本，老司机瞎开车容易被吊销驾照。 。 正文 627：开花??ヽ(°▽°)ノ? 听了裴叶的话，季曌二人也随之起身。 顾琞比较矜持稳重，能真正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自然不会左右环顾乱找。 季曌出于对裴叶的信任也没找，但他的确没发现第四道呼吸。 他直接开嘲讽。 “顾家主，你家看门守卫不太行啊，居然会让人在眼皮底下混进了花房，还躲进了花室。” 顾琞平日就喜欢摆弄花草，养一些小动物。 平日除了办公的书房，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花园花房。 真有不知名势力神不知鬼不觉混到这里，暗杀顾琞不要太方便。 “倘若真有歹人要对顾某不利，顾某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废人。” 顾琞轻描淡写地回应。 他极少出手但不代表不能打。 季曌正欲开口说什么，话刚到唇缝又被他吞咽了回去，目光死死盯着刚开完又缩成花苞状态的昙花。若非他们记性好，也不易被蛊惑，兴许会怀疑刚才昙花一现是他们的幻觉。 “小家伙比较害羞。” 顾琞问道“什么小家伙？” 裴叶笑着猜测道“应该是偷偷帮你打理照料花房的田螺姑娘吧。” 二人闻言不解。 裴叶却作势要走，走之前还转身告知花室内的昙花。 “小家伙再不出来的话，我真的就走了呦。” 她抬起右脚后脚跟，作势要走。 脚尖还未离地呢，空气中传来稚嫩的声音。 “大姐姐不要走好不好嘛，我出来就是了。” 从声音判断，声音主人年纪应该不大，不超过十岁的样子。 本该无风的花室突然卷起一阵清风，伴随着说不出的清淡幽香，沁人心脾、甜而不腻，仅仅嗅一下就能让人牢牢记住。那阵清风卷着凝成了一道矮小的白色身影，胖手抓着裴叶衣角。 那是个七八岁小童。 脸蛋白白胖胖，肥嫩可爱，一戳就能软软凹进去，细嫩得能掐出水。 五官是精致漂亮，但可惜是个没发育的小矮子，裴叶甚至无法从这小孩儿的脸分出男女。 “你多大了？” 小孩儿被裴叶捏了捏脸，脸更红了。 两只手小小比划了下，小声但又咬字清晰地道“一百多岁啦。” 裴叶亲昵地双手抱着小孩儿腋下掂量重量。 “一百多岁才这么点儿大？” 小孩儿面露惭愧之色。 旋即又瘪瘪嘴，泫然欲泣。 “我也想长大，但长不大呀。” 这个不能怪他。 顾琞上前盯了会儿“这就是传闻中的精怪？” 嘴上这么问话，但表情却一点儿不惊讶自家花房冒出个不知物种的精怪。 小孩儿抬头跟顾琞对视了一眼，偷偷躲到裴叶身后，那双红透的双耳却出卖了它。 “……那个……大爷爷……我很喜欢这里，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大…… 爷爷？？？ 顾琞面不改色“你先说你是什么精怪，我再斟酌。” 小孩儿一袭白衣，头发墨绿，双眸浅棕。 莫非是昙花成精？？？ 裴叶道“这应该是一只小地精吧。” 所谓地精可不是西方传说中长着绒毛的小人，也不是长不大的矮子种族，而是一种地灵——由土地自然孕育的灵物。某种意义上来说，地精跟龙脉差不多。不同的是龙脉依山傍水，千年不变，通俗来讲就是死宅，但地灵长了腿，它们会根据喜好还有环境选择居住之所。 地灵喜欢环境好的地方，某个地方一旦有地灵入住，相当于开了个天然的聚灵阵法，也会促进这片地方的生灵欣欣向荣。裴叶原以为是植物成精照拂同类，没想到是只小地精。 地精动辄千岁万岁，一百多岁的，的确是“小”。 小孩儿点点头。 它的确是一只地精。 裴叶简单跟顾琞二人解释了地精是何物。 顾琞眉头紧皱，那只小地精仗着身形小，偷偷抱着裴叶的腰不放。 百岁千载的妖精，演什么聊斋卖什么萌呢？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地精。” 第一个副本的时候，裴叶从天师给的书籍中看过地精的记载，也知道那片华国大陆各处不仅有大大小小龙脉，还有地精。不过，这些地精因为土地被人类占领，植被面积缩小，不少都搬家了。没有搬家的，多半是睡得太死。地精寿数长久，大多时间都在睡觉打发时间。 小孩儿也腼腆笑笑。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大姐姐。” 裴叶托腮打趣。 “难道你也觉得我超级可爱？” 末世副本的异是让所有动物都觉得她可爱，但地灵怎么也不算动物范畴。 要是硬掰扯的话，应该算一种妖灵。 小孩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姐姐不可爱，但是很漂亮，我很喜欢呀。” 裴叶身上的气息让地精毫无理由地喜欢上了。 被她的气息环抱，有种沉睡在大地母亲怀抱中的安心感。 裴叶揉了揉小地精的发髻。 小地精怯怯地看着顾琞。 “我能住在这里吗？我会帮你照顾好这里的小孩子的……让它们好好开花。” 小孩子？ 顾琞道“这里没有小孩子。” 一百多岁的地精也算不上小孩儿。 小地精道“花园这里有好多小孩儿哦。” 裴叶想到外边儿的花卉，还有一进门看到的小菊花。 “这里的植物都成精了？” 小地精笑着道“它们都还是小婴儿呢。” 虽说不知道人类是什么脾气，但人类就喜欢看花开，为了能住在这里，开花就当卖艺了。 若非不得已，小地精不想带着那些小婴儿离开。 似乎想到什么，小地精指着昙花道“它刚才好委屈的。” 裴叶歉然道“是我不对……” 逼着人家开花什么的，跟耍流氓没啥区别。 孰料小地精却道“它太紧张了，年纪又太小，憋了好久好久。” 没办法，昙花只能请求小地精帮忙。 小地精就给它开了个外挂，供给昙花足够开花的灵力。 裴叶“……” 哦，忘了，植物跟人不一样。 人大街上脱裤子要被暴揍请去喝茶，但植物开花却是为了求偶，还有就是单纯表达喜欢。 开花不是耍流氓呦。 花室内的昙花就属于后者。 它想开花的，但越想开越着急，越着急越开不出来，气得都要哭了。 顾琞道“让你们住在这里没问题……不过，你们既然是精怪，去哪里不好呢？” 顾家可不安全。 。 正文 628：垃圾策划，出来挨打 顾琞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小地精听了立马眼泪汪汪。 那双漂亮的眼珠子蒙着一层氤氲湿气，看得人心肝儿都碎了。 “没有家啦……呜呜呜……” 两只胖手一左一右擦拭从眼眶滚出来的泪珠子，通红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被勾起伤心事的小地精一边哭一边呜咽。 “去不了其他地方，呜呜呜……” 在场三个成年人，顾琞和季曌冷眼旁观，唯独裴叶轻声安慰小地精，耐心询问套话。 “什么没有家了？为什么不能去其他地方？告诉大姐姐好不好。” 小地精哭得更厉害了。 它试图憋着不哭，但眼睛就跟拧不上的水龙头一样，不断啪嗒啪嗒滚落。 以前没人关心它还好，它待在顾家花园，兢兢业业帮顾琞照顾花宝宝，生怕让它害怕的顾琞将它赶走。现在裴叶一来，小地精有种找到家长的安全感，一时间万千委屈都涌了出来。 裴叶一边耐心安抚，一边思索小地精的话是什么意思。 地精这种生灵非常特殊。 某个地方繁荣茂盛、灵气充裕，大地便会慢慢孕育出地精，而地精成长过程中也会反馈这片土地。一旦土地山林被破坏污染，或者污秽恶念过重，地精要么搬家要么慢慢虚弱而亡。 对它们而言，有土地有山林，有动物有植物，它们就能正常生存，根本不存在“无家可归”的情况，除非——裴叶心头冒出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猜测，小地精也在她的安抚下稳定情绪。 “我没有住的地方了，找不到住的地方了……好饿好难受……” 它眼泪汪汪地看着裴叶。 “……其他叔叔伯伯奶奶婶婶也是，大家都难受得走不动了……” 小地精口中的“叔叔伯伯奶奶婶婶”显然也是地精，存在的时间明显比小地精长。它们为了生存不得不离开原先的土地，寻找能重新扎根的地方。奈何大地上的恶念污秽过重，一群地精加速虚弱，最后实在撑不下去，干脆将一部分灵力给了小地精，自个儿消散与天地之间。 裴叶很少同情什么人，但听了小地精和其他地精的遭遇，却莫名心软起来。 还有点儿隐隐的难受。 那种感觉就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她心脏一下。 不剧烈却足够尖锐。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地精表情茫然。 裴叶又问一句“你们地精不得不离开诞生地，搬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好像是……人类口中的黑塔出现的时候……” 黑塔出现前，人类世界已经征伐不断，不少地精被扰得只能搬家躲避。 本以为会跟之前无数次一样，打个几年十几年就消停下来。 万万没想到出现了个黑塔。 黑塔之后，人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一边疯狂生小孩，一边疯狂打仗弄死大人…… 人类上蹿下跳还没gaover，其他非人类生物陆陆续续灭族。 小地精孤苦伶仃的。 没有年长地精庇护，它虚弱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消散边缘，失去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就在顾家花园了。 万万没想到，怨气最盛的顾家地盘会有如此舒服的地方，还有一个小花园的小宝宝。 小地精就壮着胆子留下来了。 为了讨好顾琞，它努力照顾花房里的宝宝，让它们努力开花。 _(:3)∠?)_ 哪怕小地精到现在也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这么热衷开花…… 思来想去，小地精悟出来了。 绝对是人类太自恋，走到哪里都希望被人追捧爱慕，故而才喜欢花宝宝开花的。 身边这个不苟言笑的大爷爷每回来花房都会露出浅笑。 小地精大受鼓舞，这是对它工作努力的肯定！ 裴叶怒极反笑。 “黑塔……又是黑塔！” 这个黑塔究竟是什么来历？ 逼玩意儿不安好心！ 她搜集的线索少，但眼前的小地精兴许知道什么。 “我听奶奶说过，黑塔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为什么这么说？” 小地精小脸一皱，嫌弃道“黑塔怨气杀戮很重。” 几乎是黑塔出现的瞬间，各地阴气重的地方——诸如乱葬岗、万人坑、镇压邪祟的地方、天然形成的阴地——乱七八糟的地方，全受它的影响爆发了，一时间瘟疫蔓延…… “那黑塔为何能满足人的心愿？杀戮怨气重又是怎么回事？这些，长辈跟你说过吗？” 小地精露出“这个问题我也会”的表情“太太太祖奶奶说那个黑塔至少屠戮过一个规模不算小的小世界！实现心愿什么的，大概是掠夺了那个小世界的东西给这个世界的人吧……” 裴叶瞳孔微缩。 按照【恋与养崽】这个游戏的设定，世上其实有无数个相似又不同的世界，根据每个世界的根基不同又衍生出无数个可能。如果将一个世界比喻为人，有些世界能安然长大，有些世界半路夭折；有些世界长大之后很有出息，有些庸庸碌碌，有些干脆混账扭曲、三观不正了…… 游戏所在的世界应该是“主世界”，大树主干，而副本世界则是树枝延伸出来的小世界。 思及此，裴叶面上扯出一抹安慰的微笑，内心却用素质二十连问候游戏策划。 (╯‵□′)╯︵┻━┻ 这么烂大街的设定它是从哪个垃圾堆扒拉出来的？？？ “小地精，你太太太祖奶奶连这个都知道，为什么没有集合力量去干了黑塔呢？” 这个世界的非人类力量并不弱。 小地精小脸一皱，揪着袖子垂着头。 “……我太太太太祖爷爷说——黑塔，有可能是哪个大世界来的上古大能化身……” 上古大能？ 听到【上古】这词，裴叶下意识想到第一个副本的熊猫妖熊艾跟她说过的——上古妖皇有苏醒的迹象——怎么会这么巧合？一个是不知名的上古大能，一个是即将苏醒的上古妖皇。 被碎尸万段的神秘老兄尸骨、不知名的上古大能、即将苏醒的上古妖皇…… 莫非三者是同一个？ 不不不—— 不应该啊。 黑塔明显是副本反派boss。 若是同一个，没将它骨灰扬了就不错了，怎么会搜集它的尸骨？ 裴叶无奈托腮。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垃圾策划，出来挨打！！！ 。 正文 629：黑塔有几层 “上古大能啊，啧啧——听着还挺厉害。” 不待裴叶用各种姿势咒骂游戏策划，耳边听到季曌轻蔑的冷嘲。 紧接着又是顾琞的声音。 他的语气正常多了，但也没将所谓【上古大能】太当一回事。 他道“凡人之于上古大能，不过是蝼蚁。对付蝼蚁不用武力，反而费尽苦心挑唆蝼蚁内斗。用心险恶，手段低劣。若真是能移山倒海、偷天换日的上古大能，何苦用软刀子杀人？要么就是这位‘上古大能’有什么癖好，要么就是能耐不够，只能偷偷摸摸地用低劣手段作妖。” 季曌又道“兴许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 顾琞道“没人会对这种真相感兴趣。” 裴叶暗暗打量二人的反应。 小地精说的东西，连裴叶都受影响产生情绪波动，反观二人呢？ 他们俩的反应太平静了，像是知道什么内情。 “小地精，你的长辈怎么就确定是‘上古大能’？” 小地精回答“因为试过啊。” 在普通人类受黑塔蛊惑而堕落的时候，一些修为高深的修士妖灵曾试着摸底黑塔，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他们有的直接葬身黑塔之中，有的侥幸逃了出来，但没多久都神魂俱灭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黑塔内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但有一点能肯定—— 没人跟他们动过手，他们身上没有丁点儿伤痕。 之后有人耗费巨大代价卜卦，卦象内容隐隐指向“上古大能”。 裴叶道“这么厉害？” 听着很邪门啊。 顾琞道“这倒是跟顾家搜集到的情报有些吻合。” “顾家搜集到的情报？” 顾琞道“七大家族依附于黑塔不假，但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不是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的东西，只有使用权而没有占有权，黑塔随时能收回赐予出去的一切，试问谁会有安全感？” 人有不如自己有。 倘若反客为主，将一切都牢牢攥在自己手心，那就心安多了。 因此，七大家族依附黑塔的同时也试图研究它、破解它、反攻它。 黑塔跟七大家族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不存在“忠诚”这种玩意儿。 哪怕有，那也只是因为背叛黑塔的筹码不够诱人。 “顾家查到了什么？” 顾琞道“黑塔的能量很奇怪。” “奇怪？” 顾琞平静叙述“笼罩黑塔的能量不仅神秘，还有特殊能力——将情绪放大！常人触碰这种能量便会克制不住自身情绪，再清心寡欲也会被刺激，越是强烈的情绪越容易获得放大。无论什么东西，走上极端都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剑，情绪也是如此。这只小地精说进去的人无一例外‘神魂俱灭’，听着像被极端情绪折磨，太痛苦而导致精神——亦或者说魂魄碎裂，消散天地。” 裴叶闻言拧眉。 听着怎么有些奇怪…… 这跟七大家族的遗传病有关？ 顾琞笑道“你约莫也猜到了，七大家族的遗传病由此而来。其他家族都认为这是黑塔给予他仆从的小惩大诫——黑塔在警告七大家族，别试图以下犯上、背叛它。再加上‘黑塔信物’的掣肘……这些遗传病便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 “不能用机器人对付黑塔？” 机器人根本没有情绪，自然不怕黑塔。 顾琞道“试过，不能，除了活物，其他根本进不去。” 裴叶摩挲着下巴。 “如此说来的话，这个黑塔有些棘手。” 顾琞道“根据我们的分析，意志越坚定、精神越强大，越不容易被黑塔内的‘能量’影响。” 裴叶暗中撇嘴。 这个设定不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裴叶的精神领域是出了毛病、溃散不少，但基数搁在那里。 “可即便如此，找不到黑塔的本体核心也没用吧。” 正主都没找到怎么干架？ 季曌道“应该在第十层。” 裴叶“十层？？？黑塔不是只有九层吗？” 傅淼给她科普黑塔，明确说过只有九层。 “从外部看，黑塔只有九层，但内部还有第十层。”季曌顿了一下，补充了句，“我去过，在上一次‘圣日’！我顺利登上第九层，上面还有一层，也只有一层，黑塔核心就在哪里！” 裴叶“……” 万万没想到，季曌也是深藏不露啊。 上一个“圣日”也就是十年前，那会儿他才多大？ “那这次‘圣日’，你登上第十层不是妥妥的？” 季曌摇头“攀登黑塔跟实力无关，不是说十年过去实力强了就能攀登第十层。” 裴叶好奇黑塔内部的模样。 季曌是唯一一个探索过九层黑塔的人吧。 顾琞道“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不具备参考性。” 裴叶“？？？” 季曌撇嘴道“顾琞也登过一次，他也在第九层失败的，第十层上不去。” “黑塔这么难对付？” 裴叶有些跃跃欲试。 这个副本的最终boss啊。 顾琞道“根据我们这些年对黑塔的研究，说好对付也好对付，说难对付也难对付。解决黑塔又能如何？人类已经被黑塔蛊惑得废了，失去了黑塔的供应，人类又能生存多久呢？” 裴叶揉着小地精的脑袋。 “如果黑塔是让人上瘾的毒，那么为了身体健康还是得戒掉，哪怕戒断反应很痛苦也得戒。” 顾琞都提出这点了，怎么会没有应对手段？ 目前最棘手的还是如何登上第十层吧。 她道“这次‘圣日’什么时候，我去试一试。” 顾琞道“嗯。” 三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小地精听得瑟瑟发抖。 ??? 长辈都说黑塔前几层就能让人神魂俱灭，这俩居然上了九层！！！ 阔怕！ 不过，大姐姐的话…… ?(???????)? 一定能上第十层的！ 这时，小地精感觉到两道强烈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具体说是它的手上。 小地精看看自己的手，正抱着大姐姐的腰，腰抱着好舒服。 循着这道视线方向看去，恰好对上一双比红宝石还漂亮的眸子。 小身板抖了抖，一边用两只胖爪抱着头，一边悄悄躲到裴叶身后。 它甜甜又乖巧地喊了一声。 “二、二爷爷好……” 季曌“……” 裴叶噗嗤笑出声，原先凝重严肃的气氛为之松快。 。 正文 630：凌晨还有一章_(:з」∠)_ “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为什么要叫这个叔叔大爷爷，叫这个叔叔二爷爷？” 因为穿搭风格不一样，季曌看着比顾琞年轻活泼很多，但这并不意味顾琞有多老。 事实上两人年岁相当都是外人眼中的“青年”。 顶着年轻帅气的脸，却被个白多岁的小地精喊爷爷？ 季曌道“它爱叫什么叫什么。” 顾琞也道“不值得计较。” 裴叶“……” 嘴上说这不计较，语气听着不那么回事。 小地精偷偷观察顾琞和季曌的脸色。 前者高冷没理他，后者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小地精抖了一下。 它又伸手抱着裴叶的腰，将脸埋着她的小腹，盯着它的视线更强烈了。 小地精默默汲取足够的安全感，闷声咕哝道“长辈教导我，比自己矮的要喊小弟弟小妹妹，跟自己一般高的是小哥哥小姐姐，比我高好多的是叔叔阿姨，又高又老的是爷爷奶奶了。” 长辈说这样喊，听了的人会很开心的。 这个答案让裴叶哑然。 顾琞他们是长得高，但跟老搭不上边吧？ 再说了—— “不对啊，我也比你高很多啊，为什么我就是大姐姐，不是阿姨或者奶奶？” 小地精认真回答。 “因为大姐姐漂亮又温柔，味道又好闻，长辈说这样的大女孩儿不是小姐姐就是大姐姐。” 裴叶被它这话逗笑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讲甜言蜜语。” 抬手揉着它的发髻揪揪玩，小地精红着脸低着头，仿佛地上有金子，脚尖不自然地触碰。 “我是说真的。” 裴叶轻拍他的脑袋。 “我知道，你是诚实不撒谎的好孩子。” 小地精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裴叶问道“你说你照顾这里的宝宝，能不能带大姐姐去看看它们？” 今晚本就是来赏昙花的，顺便赏一下其他花打发时间也行。 压抑激动情绪，小地精主动用胖胖的小手拉着裴叶的手心。 “大姐姐，我带你去看宝宝。” 顾家这个花房盖得非常大，规模都能开个博览会了。 小地精说这里一共有630个宝宝，每个宝宝都超级可爱的。 裴叶让它带自己一一看过来。 小地精激动地咽了口水，昂首挺胸走在前边儿，仿佛正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 裴叶向小地精征询“我能摸摸这些宝宝吗？” 小地精点头如捣蒜。 “可以的可以的，它们好开心的。” 不用小地精说裴叶也能感觉到“开心”这种情绪。 当她手指触碰花瓣的时候，指尖能感觉到一点儿不太明显的温热，好似摸到一片发烫的肌肤。除此外，一点儿很微弱的“喜悦”轻轻触动裴叶的精神领域，不明显却也不容忽视。 是喜悦、孺慕、激动还有倾诉。 裴叶甚至能想象出一副画面——当她伸出手的时候，有个白胖的小婴儿冲着她伸出手，用小手抱着她的指尖，再将侧脸轻轻蹭着她的手心——毫无理由的喜欢，全身心的信任与依赖。 她还发现自己触碰后，那一缕附着在花卉上的精神就涨了一点儿。 小地精也道“宝宝长大一岁了！” 裴叶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愣神。 如果说让动物喜欢她、觉得她可爱是第二个末世副本给予的属性，那么这个世界让植物也喜欢呢？小地精作为地灵为何也如此依赖她？仔细想想，三者之间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特性。 难道这才是【恋与养崽】给予的真正隐形属性？ 不待她细想，小地精又开心拉着她的手去看下一个宝宝。 牡丹花宝宝最漂亮了。 裴叶道“牡丹是好看。” 小地精又道“小宝宝说太喜欢大姐姐了，想送你礼物，但是没有人类的钱……” 一群生活在花房的小宝宝，穷得没有一分钱，买不起礼物。 但它们有自己的优势。 它们能酿出一瓶独一无二的香水给裴叶。 裴叶“……” 这大概是她收过最独特的礼物吧。 看着小地精拉着裴叶的手到处看宝宝，季曌依靠在花室大门上，啧了一声。 “你这叫引狼入室？” 他知道这只小地精是谁救的。 除了顾琞还能有谁呢。 顾琞冷冷看了一眼季曌。 “如果这也叫引狼入室的话，你算什么？” 季曌没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转移了话题。 “……你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会白白做善事。如果去做一件看似亏本的事情，其背后必然有不为人知的丰厚收益。”季曌嗤笑了声，问顾琞，“所以，这只小地精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顾琞道“它应该是世间唯一一只地精了，是个当园丁的好苗子。” 没有地精，附近植株动物很难生出灵智。 而顾琞顺手将这只地精捡回来，不过是为了自个儿的花房开得漂亮些。 明人不说暗话，开花的确让他心情愉悦。 季曌“……” 原来是为了合理压榨童工？ 亏他还以为顾琞有什么阴谋诡计。 “对了，‘圣日’还有多久？” 季曌又一次转移话题。 他跟顾琞经常聊天将天聊死，不转移话题就只能相顾无言。 顾琞看了一眼行程表。 “两个月。” 季曌啧啧道“两个月……交接工作也够了，自由军能交给傅淼……” 正好傅淼跟顾韶还是搭档，以后也会合作愉快的。 顾琞眼睛一斜，用余光瞥着季曌。 “交接工作？你不留下来？” 季曌道“没意思，我爱去哪里你又管不着。倒是你，你那个大侄子两个月能教好？” 顾琞垂眸道“基础都帮他打好了，将这个世界领向哪个方向，与我无关。” 这个世界无法走向新生，也能怪他不是？ 季曌对这个回答没有丝毫意外。 他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她这个状态，上黑塔……会不会出事？” 顾琞道“只有她能上第十层，黑塔伤害谁都不会伤害她。除了她，我们还有第二个人选？” 没得选择。 第十层连他们都上不去。 如果能上去，黑塔早就被搞定了，岂会留到现在？ 季曌还想说什么，却见裴叶往这边靠近，手指一抖撤了隔音。 不然以裴叶的耳力，他们俩说什么都会被听到。 。 正文 631：浑水摸鱼 “小地精，你知道这个花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宝宝吗？” 第一个副本还说植物成精很难，但这间花房随便拎出一盆就有可能是萌生灵智的小妖。 小地精刚才还说宝宝太多，偶尔会照顾不过来。 这里边儿要是没猫腻，裴叶是真的不信。 小地精摇摇头。 这个问题它也不知道呀。 裴叶只能将疑惑暂时压下。 大致逛了一遍花房，回头就瞧见顾琞和季曌在聊天，他们距离不是很远，但裴叶没听到丁点儿声音，便知道两人聊什么机密内容做了隔音，内容不方便被外人听到。 待他们聊得差不多，裴叶才上前招呼。 “二位不去赏花吗？” 小地精也鼓起勇气邀请。 “大、大爷爷还有……二、二爷爷……一起去看宝宝……好不好嘛？” 说着小地精就躲到裴叶身后，偷偷探出脑袋看二人的反应。 裴叶轻按小地精的发顶。 “小孩儿都开口了，二位不赏个脸？” 顾琞“……” 季曌“……” 一百多岁的小孩儿？ 巨婴吗？ 正欲答应，顾琞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管家。 顾琞眉头紧皱，看似不悦。 他先前打过招呼，让管家今晚没事别打搅自己。 现在突然打来电话…… 扫兴。 “顾家主有事情的话先去处理吧，我再待会儿就回客房。” 顾琞跟管家简单说了两句收起手机。 “那我先失陪了。” “你放心去吧，我对你家就跟我家一样熟门熟路，保证会亲自送裴女士回房的。” 季曌冲着他挥挥小手。 顾琞听后脚步一顿，在裴叶没注意的角度对季曌投去一枚眼刀。 季曌丝毫不惧还眨眼挑衅。 管家找顾琞什么事情呢？ 还是因为夙家。 先前顾家和夙家联手覆灭杨家，而夙家掘地三尺也没找到杨家那份“黑塔信物”。 他更不知杨家那份“黑塔信物”早已落到裴叶手中。 “顾二爷，拿到杨家那份钥匙是我们两家合作的前提……现在那份‘钥匙’下落不明……” 顾琞神色冷漠“夙家主这话的意思是怀疑顾家的人偷偷拿了杨家那份‘钥匙’？据我所知，杨家大部分机密情报都被你接手了，若你连这样都找不到杨家的‘钥匙’，还能赖到盟友身上？” 夙家家主听出话中的不悦和火气，解释道“顾二爷误会了，我绝无这个意思。” 顾琞哼道“不是就好。” 他的态度不好，夙家家主也不敢表露不满。 谁让顾琞死了侄子呢，还是顾琞当继承人培养的侄子。 突然挂了，当叔叔的心情能好就怪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杨家这份‘钥匙’始终找不到，其他四家又被惊动有了防备，我们已经打草惊蛇，再想偷袭其中一家胜算太小……” 如果不能在“圣日”前找到一份“黑塔信物”，七大家族将再无夙家的名字。 夙家家主愁得头秃，只能再来找盟友。 顾琞道“其他几家找你施压了？” 夙家家主道“白天的时候艺家来过一趟……” 虽然探口风不太明显，但也将夙家家主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糊弄过去，立马过来找顾琞商量。 “艺家那个老狐狸说了什么？” 夙家家主将谈话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 再紧跟着总结道“艺家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若下一步他们动手……” 顾琞开口打断了他的猜测。 “艺家是在觊觎‘钥匙’。’” 夙家家主也不是傻的，一听顾琞说的是“觊觎钥匙”而不是“觊觎夙家”便明白了什么。 “顾二爷的意思是——艺家的信物也出事了？” 顾琞道“有可能，艺家几月前接回来的私生女没了，从那天起艺家上下戒严……” 这件事情夙家家主也略有耳闻。 不过他那时候在给儿子办丧事又忙着布局对杨家下手，没怎么注意。想想各家为了隐藏“黑塔信物”想出来的骚操作，艺家私生女的死以及艺家之后的动作，的确是透着猫腻呢。 那该怎么办？ 难道要将艺家也拉上船？ 夙家家主对此不看好。 顾琞道“‘圣日’临近，大动作太多了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夙家主不妨先将人稳住，试探清楚艺家的目的，暗地里继续寻找杨家那份‘信物’的下落。我这边会继续注意其他几家的动向……” 他准备赶客了。 夙家家主不甘道“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顾琞目光平静地看着夙家家主。 “寻不到，这并非顾家的问题。” 夙家家主试探道“说起来，顾二爷不觉得令侄顾韵死的时间太蹊跷了？” 这短短几月来，七大家族年轻继承人接二连三出事，要说都是巧合夙家家主根本不信。 这背后绝对有谁在搞事情。 兴许—— 失去“黑塔信物”的不只是他们夙家，还有其他几家！ 顾琞冷冷瞥了他一眼。 “夙家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顾二爷都这么说了，我也开门见山地问——顾家的圣物还在不在手上？” 他问出这个问题，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自然还在。顾韵又是我看好的继承人，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他身上给他招祸？” 顾琞姿态自然，神情间毫无作假破绽。 夙家家主直直盯着他许久才挪开视线。 “倘若在过两日还未找到杨家那份……” 说着，夙家家主的目光在顾琞脸上扫过，意味深长。 顾琞笑着道“若盟友有难，当义不容辞。” 夙家家主说了两句便准备离开，顾琞起身相送。 回来路上，管家面露担忧。 “二爷，夙家主是准备跟艺家联手么？” 顾琞道“有这个意思，但不是对我们下手。” 毕竟顾家有防备，偷袭胜算不大。 最大的可能还是想让顾琞出手，顾家、夙家和艺家联手对付其他几家。 “七家的水越来越乱了。” 水不乱，如何浑水摸鱼？ 不管外界有什么风风雨雨，将多少人卷入旋涡，一点儿没影响花轻轻的小日子。 前一天屠榜热搜、成为全民话题，第二天中午还能准时开直播。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美食主播花轻轻……” 吃瓜群众闻风而来。 “主播主播……你居然没被物理超度吗？” 。 正文 632：向日葵猛地回头 看到熟悉id发的弹幕，花轻轻疑惑眨眼。 “我为什么要被物理超度？” 像她这样奉公守法又尊老爱幼的五好青年已经很少见了。 直播间观众被她理所当然的反问问住了。 人家活得好好的，怀着双胎还面色红润如桃花，一瞧就知道是生活滋润且富足。 观众a道“网络上传得风风雨雨，说你碰瓷顾家大少爷，为炒作自己请了像模像样的演员陪你演戏。全世界有谁不知道碰瓷谁都行，绝对不能碰瓷七大家族的人，会被物理超度哦。” 结果，他们想象中被超度的花轻轻还活得好好的。 要么是顾家效率太差了，要么—— 人家根本不是碰瓷，现实真的发生了如言情小说般狗血的剧情。 大概是顾家和谐了直播间网站的后台，花轻轻这个直播间现在只有关注满三十天、观看时常满48小时的观众能发弹幕。因此，有发弹幕资格的都是老观众，老观众发言没那么激进。 花轻轻还跟他们聊了起来。 她不由得苦笑。 “虽然我也很想一夜爆红，但是小命更重要。钱再多地位再好，没有小命依旧是给别人做嫁衣。”死过一次的花轻轻对生命有了更深层次的体悟，也更加珍惜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 观众b问“这么说，主播你真的傍上超级大粗腿了？？？” 厉害了word主播！ 其他直播平台的主播那么卖力讨好富人区的土豪观众，碰上一个都要使出浑身解数，而人家土豪连看都不看一眼。花轻轻倒厉害，上来就是一个王炸，不仅成功睡了顾家少爷的玉体，揣上人家顾家大少爷的娃，还顺利入了人家的屋子，用了人家的厨房，关键还保住了小命。 花轻轻噎了一下。 她挠挠头道“你们要这么认为也行吧……” 不过，顾韶的腿可不粗，一摸就是紧实有弹性的肌肉…… 观众们立马起哄，满屏幕都是“主播牛批”、“主播666”、“四舍五入我也傍上大腿”的话。 观众c问“之前那个毁容小哥真的是顾家大少爷？” 追花轻轻直播间的观众都清楚，直播间除了主播还有两个“小助理”，一男一女。 女的沉默寡言，刀法凌厉，杀气极重，一瞧就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超级狼燚！！！ 男的相貌一半完好一半瘆人，极少说话，但看主播的眼神总是透着三分欢喜、七分温柔。 有经验的观众都知道这是男人想追求女人的眼神。 如果那个毁容小哥是顾家大少爷…… 那就不是花轻轻拜金、爱慕虚荣抱大腿了，而是顾家大少爷倒追贫民窟少女？？？ 这剧情真t刺激，观众们吃瓜吃得很开心。 花轻轻还未想好怎么回答，镜头内出现顾韶的身影。 他冲着直播间镜头道“是的，我叫顾韶，目前在追求你们的主播——花轻轻女士。” 花轻轻双颊绯红，娇嗔似得捶了他一下。 “你胡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追求我了？” “我一直有追求！” 顾韶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直播别太累，我先去忙事情，你有什么事情找佣人或者管家都行。” 说完顾韶就走了，被留在原地的花轻轻脸红成了番茄。 余光瞥见弹幕井喷式爆炸，更慌了。 顾韶这一行为自然没瞒过裴叶，后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再相信这个“伪”男主是不懂风情的钢铁直男，她就倒立打游戏。 “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紧张，还觉得不太真实……” 大概是害羞得不行，花轻轻垂避开裴叶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 “虽说顾韶的运气不怎么样，但他这人的人品还行，将你交给他照顾，我比较放心。” 花轻轻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抬头露出一张煞白的小脸。 “裴叶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吗？” 裴叶失笑道“我先前跟你说过，我也是异界之人。不同的是，你要在这里定居，而我只是个过客。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是来出差工作的，完成工作就要离开，我不能在这里长时间停留。” 这个副本的主线跟黑塔有关，而距离十年一次的“圣日”——也就是黑塔降临的日子就只剩一两月。按照一贯套路，“圣日”是她完成所有任务，打通这个副本的最后期限。 她的时间不多了。 副本以“七宗罪”为核心，目前已经审判六个“犯人”，罪名仅剩一个“贪婪”。 虽说还没什么头绪，但想必也不会耗时太久。 花轻轻的心哇凉哇凉的，脸上褪去所有害羞只剩茫然和无措。 她像是被丢在原地找不到家长的孩子。 轻咬下唇“还、还有多久？” 裴叶掐指一算。 “大概两个月吧。” 孕妇情绪来得快，花轻轻眼睛一酸就哭出来了。 只剩两个月了…… 也就是说，裴叶甚至看不到她肚子里宝宝出生就要离开？ 但花轻轻也没说出诸如“不要走”之类的任性话语。 扪心自问，如果有机会离开这个扭曲又让人抑郁的世界，花轻轻也不会留下来的。 看小姑娘哭得这么惨烈，裴叶有些无奈。 “别哭了，带你去看个好东西，介绍些朋友给你。” 她带着花轻轻去了花房。 过来的时候，小地精两条胳膊打着襻膊，将宽大的袖子拢到手肘偏上位置，右手拎着一只喷壶给花房内的宝宝浇花。一边浇花一边咕哝着乖乖晒太阳、多多喝水水、快快长高高…… 它还帮一盆不肯转头的向日葵调整方向。 那株向日葵宝宝似乎跟它杠上了，愣是不肯配合。 花轻轻看不到小地精，但能看到不停转动的向日葵…… 她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段子。 【向日葵每天陪着太阳公公东升西落，那么头天晚上是怎么回到东边的？】 【难不成趁着路人不注意，猛地一个回头？？？】 花轻轻看着那株不怕扭脖子的向日葵，她想她终于破解沙雕网友出的谜题了。 向日葵真的会趁着人不注意猛地回头啊！！！ 裴叶轻拍她的肩膀。 “愣着做什么，进来，给你介绍个朋友。” 花轻轻“？？？” 花房除了她们俩还有谁？ 那株向日葵吗？ 。 正文 633：暗杀业务上门 在这个魔幻的世界待了几个月，花轻轻的神经也粗了。 最重要的是裴叶姐就在身边，她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 “朋友是……这株向日葵？” 花轻轻指着向日葵，举起的手正好越过矮胖小地精的脑袋。 小地精拎着喷壶，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无辜极了。 “这位小姐姐看不到我的。” “但顾家主和季曌都能看到你。” “这不一样，两位爷爷不一样啊，但小姐姐是普通人，凡胎看不到我的。” 小地精是地灵，地灵是纯粹的灵体，凡人的肉眼看不到的。 “那你能让她看到你吗？” 小地精点头。 不过呢—— “这位小姐姐肚子里有小宝宝，不能被吓到哦，大姐姐跟她说一声先。” “好。” 小地精没有直接显露身形，而是由透明缓慢转为实体。 待小地精真正显形，裴叶拍着它的小脑袋介绍。 “喏，这就是我要介绍给你认识的朋友。” 花轻轻惊讶地微睁小嘴。 “它是精灵？” 裴叶道“它是地精，也算是精灵吧。” 介绍这俩认识也是存了点儿私心。 裴叶总觉得顾韶这个（伪）男主不靠谱，先前一波三折的意外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再“圣日”过后她就得离开副本，花轻轻有个三长两短她也顾不到，为以防万一，让她多认识一些可爱的朋友是很有必要的。如此，哪怕她离开了，花轻轻也能有说得来的朋友。 转念一想，裴叶又觉得自己有些优柔寡断和感性。 这个世界是个游戏副本，花轻轻、顾韶、傅淼这些人是数据，作为“玩家”的她离开，这个世界会继续运行下去还是恢复原状等待下一个“玩家”攻略？ 她的行为怎么看怎么有些傻。 但看花轻轻一脸好奇地跟小地精谈上话，裴叶又释然了。 感性就感性呗，做她想做的事情就行。 小地精性格单纯，花轻轻也温柔简单，二者的确如裴叶所料很有话题。 聊天的时候，小地精还爆出了一桩八卦。 花轻轻听后受宠若惊。 顾家二爷顾琞是花轻轻的铁粉，有事没事会学着花轻轻的视频做饭做菜，因为每次练习做得有些多，小地精觉得自己偷吃一些也不会被发现，隔三差五去顾琞的小厨房偷吃。 唯独要加糖的食物它碰都不敢碰。 例如珍珠奶茶，例如糖醋排骨，例如爆浆芝士蛋糕…… 花轻轻被“超级大佬居然是我粉丝”、“我的追求者的二叔居然粉我”这个消息弄懵逼了，听到小地精吐槽，她傻乎乎地问了句“为什么不碰？我超级喜欢的，以前都是无奶茶不欢……” 没有奶茶蛋糕的人生还能圆满吗？ 小地精表情一言难尽。 顾琞二爷嗜糖，他撒的糖都是致死量…… 它偷吃一回就吃出心理阴影。 待它吃到正常版本的，小地精委屈得眼泪汪汪。 原来不是食物难吃而是大爷爷故意整它么？ 花轻轻教育小地精“偷吃是不对的哦，以后想吃的话可以来找我。” “但是大爷爷做了很多，每次都吃不完就丢。” 花轻轻捏捏小地精的脸，严肃教育。 “那也不行，不告而取是为偷，偷是不对的行为，乖孩子是不会这么做的。哪怕大爷爷做得不好吃，还有浪费这样的坏习惯，但东西是他的，他没有明确说送给你，你就不能动。” 小地精点点头。 花轻轻认识了新朋友，也通过新朋友认识了一整个花房的宝宝。 她跟裴叶道“谢谢你，裴叶姐。” “不用谢。建立新的羁绊就不会孤单了，我也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过得开开心心。” 截至目前经历四个副本，认识形形色色的朋友，花轻轻是她最关心的一个。 先前认识的朋友，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事业或者朋友圈，有能力有理想有追求，裴叶只是他们人生中的过客——虽说这个过客挺闹心——年老后回想起来，给他们的记忆添一笔彩色。 花轻轻是不同的。 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普通人，一番折磨绝望之后来到一个压抑晦暗的世界，花轻轻的交际圈很小很小，结识的朋友没有几个，直播间和直播就是单调人生的全部，日后还加个“育儿”。 圈子太狭窄，支撑她心灵的东西也太少。 一旦某个环节崩塌，相当于她的世界也崩塌了。 面对这样的她，裴叶就多了几分顾虑。 也许是她考虑得多了，花轻轻没这么脆弱，但裴叶仍是为她费了些心思。 唔—— 也可以理解为是裴叶年纪大了，对待幼崽越来越有耐心吧。 花轻轻一听就红了眼睛，抱着裴叶的腰，埋在她怀中。 “但我真的舍不得你……” 裴叶笑着轻拍她的背心。 “傻姑娘，这不还有两个月么？” 看到这一幕的顾家三少爷顾意“……” 莫名觉得自家大哥的发顶有些绿意盎然啊。 裴叶早就注意到顾意在附近，但没理会，她装作没瞧见，将花轻轻送回房间。 这样安静的日子过了三四天就被人打破了。 季曌上门，准没好事。 “季先生，你作为自由军的首领，隔三差五跑来顾家不会出事儿吗？” 自打退休后，裴叶的生活作息越来越放飞自我。 昨天熬夜打了一宿游戏，日上三竿才起床。 刚刷完牙出来，便发现了第二人的气息。 她长腿一抬，困住鬼鬼祟祟不知来干嘛的季曌。 季曌无奈地露出身形。 “裴女士最近觉得无聊吗？” 裴叶放下腿，一边抓着头发一边朝房间走。 “怎么，又有事情要请外援？” “七大家族……不，杨家已灭，如今应该是六大家族，最近好戏连连，不凑个热闹？” “怎么个凑法？” 季曌道“清理一批明里暗里搞事情的顽固份子，工程量有些大。” 裴叶将头发梳成马尾。 头也没回地问“暗杀？” 裴叶好多年没干这活儿了，业务有可能不熟。 季曌拿出一份名单。 名单非常厚，也不知有几张纸，每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写着目标的身份资料。 “对，暗杀。生活无趣枯燥，不如给自己找点乐子。裴女士有兴趣比一比吗？” 裴叶瞥了他一眼“别将这种事情说成杀人比赛。” 她又不是变（防和谐）态，没这种嗜好。 接过名单一看，裴叶没多想就答应了。 这份哪里是暗杀名单啊，分明是她家阿崽沉在许愿池的套装部件！ 。 正文 634：许久不干，有些手生 虽说裴叶总吐槽【恋与养崽】这个游戏除了可爱的阿崽之外一无是处，处处都是槽点，但它有一点还是值得夸赞的——每个游戏副本获取功德的方式都不一样，也都符合“功德”逻辑。 何谓功德？ 功业与德行。 通俗来讲就是做好人好事积攒善缘和人品。 功德这玩意儿不是凭空就能诞生的，需要付出。 第一个副本是安稳和平的环境，所以裴叶充钱氪金，系统再将她冲进去的钱创办慈善基金帮助其他人，借此获取功德让裴叶浪许愿池。 第二个副本是糟心的末世，用金钱创办慈善基金这个法子没用了，于是游戏系统设定猎杀丧尸、拯救幸存者获得功德，最后还救了末世。 第三个副本就是打仗，挽救颓废朝堂、顺便挖掘人才派发绿帽，调（防和谐）教好未来帝王，这行为也有功于天下万民，还让那个朝代获得不短时间的稳定，自然也能获得功德。 第四个副本几乎是全员恶人，杀了恶人就能换取功德。 被杀之人越恶，裴叶获得功德越多。 但裴叶也不会为了浪许愿池，刻意去杀人攒功德。 一则不符合她的行事作风，二则—— 小鱼小虾也给不了多少功德啊。 季曌给的这份名单，每一个都是恶人中的大佬，全是行走的功德！ “这些名单有什么特殊的吗？顾家的肉中刺还是你们自由军的眼中钉？” 季曌道“一些让人头疼的顽固分子，算是顾琞那厮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全是肆无忌惮纵容欲（防和谐）望的渣渣。 倘若死后有地狱，将这些人判入十八层地狱都觉得司法不公正。 他们应该魂飞魄散！ “有更具体的资料吗？” 季曌道“你管顾琞要，我这里没有。” 顾琞挺好说话，当裴叶问起这事儿，他二话不说就给了一份详细资料。 裴叶叼着棒棒糖浏览一遍。 顾琞道“没想到季曌找了你帮忙，名单上的人有些多，这还只是一部分，你能行吗？” 裴叶后槽牙微微用力，棒棒糖就被嚼碎了。 一边嘎嘣嘎嘣嚼，一边道“真正的女人从不会说不行，我的字典没有这两个字。” 顾琞瞧着裴叶自信从容的样子浅笑。 “那么，裴女士有什么作战计划？” 裴叶掏出一颗熊猫头棒棒糖塞进嘴里，浓郁的荔枝加杨梅味在口中蔓延。 她轻扬名单道“暗杀业务我熟，就是许久不干有些手生。” 上一个死于裴叶正经八百暗杀手段下的人，坟头野草更换上百年了吧？ “那我就提前祝贺裴女士凯旋了。” 裴叶起身将一颗熊猫头棒棒糖放入他西装口袋，轻拍他的肩头，弹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意味深长道“顾家主，口头祝贺多没诚意，摆桌庆功宴如何？” 顾琞爽快答应。 开始暗杀前，要做点儿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有些费笔记本和圆珠笔。 “裴叶姐又要出门了？” “嗯，几天就回来。” “危险不？” 裴叶道“又不是星球爆炸，有什么危险的。” 临走前拍拍小地精的脑袋。 “盯好轻轻和她肚子里的宝宝。” 不太放心，还放了一只小纸人暗中保护着。 哪怕这里是顾家的地盘，但—— 顾韶这个不靠谱的（伪）男主留给她的印象太深了。 裴叶一不在，花轻轻就出事。 小地精认真点头，高举心情有些低落的小纸人对裴叶下军令状。 “大姐姐，我会保护好小姐姐和小姐姐的宝宝的，还有——这个小可爱！” 小可爱·小纸人并不想理你，还丢了个委屈的颜文字???。 暗杀名单密密麻麻，裴叶拿到手的这份就有两百多人。 名单上大部分都是七大家族以及附属家族头目或者核心人员。 其中还有顾家的人名。 e—— 顾琞果然是个狼燚，比狠人狠了不止一点点。 为效率最大化，她做了个分布图，将每个目标标注在地图上，同一个区域的顺路干掉。 裴叶能想象出来这批人要死了，外界局势会乱成什么鬼样。 不过—— “哪个黎明之前没有黑暗呢？这些由黑暗催生出来的坚定拥趸者，注定没资格看到阳光。” 顾琞为何将他们列上暗杀名单，裴叶心里有数。 这个世界已经腐烂，温和的治疗方式不过是减缓步入死亡的步伐，归宿依旧是死。 倒不如直接下狠药。 而下狠药之前，腐肉都得挖去。 裴叶冷眼看着目标倒下，伤口喷溅出大量的血。 最远的一些血珠子撒到她的脚边，却始终没碰到她。 听着刺耳的尖叫声、警报声以及靠近的脚步声，裴叶保持隐身，面无表情地从人群离开。 提笔在目标名字上画了个鲜红的x。 “……但愿你们的献祭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新生吧……也算死得其所了。” 咕哝的功夫，手机来了一通电话。 季曌打来的。 刚一接通便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季曌的笑声。 “行动挺快，干净利落。” 裴叶道“我们这边的行动越慢，敌人的反应时间就越多。你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既然要比一比，总该关心对手的进度。” 裴叶嘴角抽了抽。 “我有个疑惑——你的实力这么强，为什么自由军还被七大家族压制着？” 他的bug能力不仅团战无敌，暗杀也非常方便。 季曌那边出现漫长的沉默，裴叶一度以为他不在了。 “……所以……我最讨厌顾琞了……” 裴叶“……” 随着人名一个个打上红x，本就混乱的局势越发让人看不透。 无声的恐怖在他们中间蔓延，连外界都听到了风吹草动。 各家都在怀疑其他家族，但所有家族都有伤亡，无一例外。 又干掉一个目标。 裴叶将武器上的鲜血擦拭掉，内心跟她的表情一样平静。 平静到她掏出手机，打开【恋与养崽】，一口气抽了十个十连许愿池。 看看捞上来的几个部件，再看看还沉在许愿池池底的部件，裴叶深深觉得自己该转行。 她应该去当程序猿。 想怎么改掉率就怎么改掉率。 (╯‵□′)╯︵┻━┻ t公示出来的掉率是假的吧？？？ 为这破游戏，裴叶的心情在暴躁和平静之间来回地跳。 好好一个佛系养生，愣是被逼成道系养生。 一天不暴躁就缺了点儿什么…… 。 正文 635：别光喝酒啊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 抖了抖名单，每一张纸上的人名都被她画了个小小的红色×。 裴叶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目标名字上。 “城市地狱酒吧？这个地方怎么走？” 她将名单对折两次塞进口袋，又从口袋摸出一盒烟，打开烟盒抽出一根。 响指声在这条漆黑小巷听着格外清晰。 声音落下，叼在嘴边的烟头也随之亮起。 裴叶抽了会儿烟，吐出烟圈，静静平复被【恋与养崽】许愿池坑爹掉率激起的暴躁心情。 一边抽烟一边导航一边走出小巷，城市地狱酒吧离她的位置并不远。 这个酒吧位于富人区某郊区大厦附近的地下室，占地面积广阔，不仅有烈酒佳人还有数不清的狂蜂浪蝶，堪称富人区一大网红景点。哪个富人区纨绔没在这里打过卡、来过419？ 裴叶按照导航就找过来了。 在这么个放纵的世界，酒吧自然也没什么未成年不得入内的规矩，甭管是人是狗，只要有脸有钱就能进，也没某些中需要老人带新人过来的套路剧情。裴叶是没啥钱，但原主“筱青”这张脸非常优秀，再加上那条大花臂，一瞧就是经常混酒吧蹦迪唱歌喝酒的社会人。 裴叶刷着脸就进来了，也没碰上不慎挡了纨绔的道被调戏，再打脸回去的剧情。 城市地狱酒吧内部的视线很暗，到处都是大红大蓝大黄的灯光，偌大舞池挤着一堆原地摇头晃脑、摆弄肢体的年轻男女，节奏劲爆但略有些嘈杂的音乐折磨着裴叶的耳膜…… “美女，我请你喝酒吧。” 裴叶刚坐下，染着七彩玛丽苏鸡冠冲天头的T恤夹克衫青年靠了过来，耳环七八个，鼻环两边各一个，脖子上套着做旧的银白色骷髅头项链，两条粗壮手臂纹着的刺青比裴叶还多。 “多谢，但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来找人的。” 裴叶面无表情地将他的酒杯推开一些，青年没生气反而凑过来凑近乎。 “妹子找谁？在这个酒吧的常客，没有我不认识的。” 裴叶斜视了他一眼，说了个名字。 青年眼珠子一转：“你说X哥啊，我跟他熟，但人家地位不一般，你想见到他没那么简单。我倒是能帮你介绍一下，但你得喝完这杯酒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大家交个朋友怎么样？” 裴叶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青年。 这个青年不仅装扮花里胡哨，脸上更是化了厚厚的浓妆，粉底液大概用了最白的色号，眼影是夸张的深青色，眼线能飘上天，最后是正到不能再正的正宫大红色，看着像血盆大口。 裴叶瞄了一眼他手中的酒。 “我这人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你这杯酒喝过了？” 青年笑着道：“没有。” 裴叶道：“我酒量不好，喝半杯行吗？” 青年眼睛一亮道：“当然行。” 裴叶觉得有些热，手指将发丝轻撩至耳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那语调软得像是甜腻腻的棉花糖，还未喝酒已经有三分醉意。她看着青年浅笑：“我喝半杯，你也喝半杯。” 青年一口答应。 他手中的酒是城市地狱酒吧的网红款。 颜色倒是好看得紧，嗅着味道还有几分果香。 裴叶喝了半杯，又将另外半杯还给青年。 “该你了。” 青年很痛快就喝了，一滴不剩。 他的酒量是从少年就锻炼出来的，再加上身体的改造，干几瓶高浓度烈酒都不会罪。 倒是裴叶没一会儿就两颊绯红，红色蔓延到了锁骨，含糊着说要去卫生间。 青年也没用强，只是笑容透着几分势在必得。 进了他的城市地狱酒吧，落了他的网，还想全身而退？ 哼！ 幼稚！ 但，他没等裴叶出来，便觉得有些不舒服，腹部绞痛让他直不起身子，强烈的恶心从喉间上涌，脑袋又昏又沉仿佛有人拿着鞭炮在里边炸。青年艰难开口喊人，眼前景物越发模糊。 不仅是手脚冰冷，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像是谁将他周身氧气抽空般。 裴叶趁乱离开，破坏监控摄像头的小纸人也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上来，爬进她的口袋。 “你的目标好像还没死？” 随着声音传入耳边，季曌身影凭空出现，裴叶并不惊讶他的存在。 “但他也救不回来啊，暗杀的目的就是杀死目标，目标是血溅当场还是其他死法不重要。” 裴叶以为要费点儿时间找目标，谁知道那个二愣子直接上来送人头。 那她就笑纳了。 季曌道：“你在酒了加了什么？” 青年一直盯着裴叶喝酒并未发现异常，但季曌不同。 他看到了。 裴叶面无表情道：“头孢，保证致死。” 二愣子没有丝毫怀疑就喝下去了。 不知道酒吧这种地方，别人递给自己的不能喝，离开自己视线和手的也不能喝？ “但那种人递来的酒你也敢喝？真不怕出事……” 尽管季曌没喝过，但他也有所耳闻，那种“网红酒”度数极高，还有不少让神经亢奋的成分，只是果香味浓，外表又好看，很多不知情的女性/男性会中招。基本一杯就能睡死到天明。 城市地狱酒吧那位青年老板靠着它，帮不少富人区纨绔提供“货源”——不局限性别年龄——也借此经营了不少人脉。作为中间人，本身又是七大家族出身，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 裴叶道：“我当然没有喝。” 喝酒的人不是她是小纸人哦。 小家伙现在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死死扒着她的腰。 季曌：“……” 裴叶问他：“你那边怎么样了？” 季曌道：“还有几个，你呢？” “忙了两三天，刚刚收摊，现在赶回去还能赶得上凌晨档的电视剧，看样子是你输了呢。” 季曌无所谓地耸肩摊手道：“可惜未约定赌注，输赢都无妨。” 裴叶看着富人区的灯红酒绿吐出烟圈。 与暗杀并行推进的是顾家与其他几家的勾心斗角。 越临近“圣日”，各方小动作就越频繁，各家气氛越发尖锐。 裴叶先前跟花轻轻说几天救回来，但最后却忙碌了大半个月…… 被画满红色×的名单换了数份。 终于，在这样恐怖的暗杀氛围笼罩下，终于有家族坐不住。 幸存的六家以及他们的附庸势力全被拖入了斗争的旋涡。 “圣日”那一天不是一切的终结，反而是这场大戏的高（防和谐）潮。 “万事俱备，差的不是东风而是一把火了。” 顾琞看着日历上标红的“圣日”，唇角勾着顾韶看不懂的笑。 正文 636：圣日（上） 裴叶削了个苹果，一边削一边跟隔壁的工作狂顾琞二爷闲聊。 “啧，浪费我的感情，我还以为会爆发全面性大战呢……” 谁知道剩下几个家族一个比一个能忍，几乎能忍成神了。 顾琞列出的暗杀名单人数可不少。 几乎将各大家族顽固精英都囊括了进去。 一个大活人，上一秒还享受着荣华富贵，下一秒就身首异处，死得不能再死。 哪怕他们掘地三尺也没找到丁点儿杀手的线索。 几个家族且惊且怒，惶恐得夜不能寐。 他们生怕自己睡下之后就再也醒不来了。 疯狂找各个暗杀组织的麻烦，但始终没有揪到真凶。 被这样的暗杀恐怖笼罩着，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局部打得火热，但始终没有真正爆发。 啧啧—— 这是要苟到地老天荒么。 顾琞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将其顺手放到一边，神情淡漠地道：“不到绝境，不会有人选择鱼死网破的。” 大家都在苟，赌一把。 裴叶没几口便将整个苹果吃完了，又将毒手伸向下一个苹果。 单手削下一整条苹果皮，裹成一团丢入室内垃圾桶。 “不选择鱼死网破是因为还有转圜余地，例如还有‘黑塔信物’的家族，情况再糟糕也能在‘圣日’那天咸鱼翻身。但失去‘黑塔信物’的家族呢？杨家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夙家和艺家不同。越是靠近‘圣日’越是心焦，也越容易泼妇沉重来一把梭哈。”裴叶一边吃苹果一边看着整天西装革履、浑身上下一丝不苟，每天都像要出门相亲一样的顾二爷，“顾家就没有点儿压力？” 顾琞非常光棍地道：“该有压力的是吕家、司家和袁家。” 他这里获得准确消息，艺家和夙家已经要对三家中的一家下手，届时顾家也会掺和一脚。 总之就是要不择手段在“圣日”之前，尽可能削弱几个家族的实力。 裴叶嚼着苹果道：“这三家的‘黑塔信物’不用谋算一下？” 搜集七个“黑塔信物”说不定能提前召唤黑塔呢。 顾琞道：“不用，目前这样就行了。” 七个家族都有“黑塔信物”的平衡与七个家族都没有“黑塔信物”的平衡是一样的。 顾琞要的是打破平衡，让他们内斗内耗而已。 “黑塔信物”不着急。 “圣日”那天能一次性收回来，还省了找的麻烦。 裴叶哦了一声，将苹果核丢到垃圾桶。 客房阳台成了她忙里偷闲的好地方，顾琞也不知道什么脾气，隔三差五将办公地点挪到隔壁阳台。他埋头办公处理文件，裴叶不是吃吃喝喝就是午睡，二者的日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裴叶一手吃苹果，一手玩手机。 仔细看手机屏幕便会发现界面是个许愿池。 她正无脑十连抽，点得手指都麻木了。 抽许愿池这种事儿，越抽越暴躁，越暴躁越不甘心，越不甘心越要抽…… 玄不救非，氪不改命，但肝可以肝穿许愿池！ 裴叶将暗杀名单上的倒霉鬼全部祸害一遍，凑齐一笔海量功德。 抽了一个早上的许愿池，她都忘了多少个十连了。 最后强行娶一套【光明中的守护人】，另外一套【黑夜下的至高者】还差个衣服。 看看功德余额，信心满满，又从中午抽到下午。 苹果啃了两箱，顾琞的文件也处理了两桌。 【黑夜下的至高者·衣服】还是不见踪影。 从下午临近黄昏，功德只剩最后十连。 裴叶看着余额沉默，愣是不敢下手。 (╯‵□′)╯︵┻━┻ 她发自内心想素质二十连问候老友（策划）！ “最后十连要是出衣服，我就原谅你了，不去买船票不去中央星球不找元帅借帝首之刃砍你狗头，不然你等着——我就不信我一辈子回不去联邦了，你这破游戏能困我多久？？？” 被非酋黑光笼罩的裴叶冲着手机一番威胁恐吓。 双手摩擦，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抽了最后十连。 结果—— 裴叶：“！！！” 兴许是欧气爆棚一回，兴许是裴叶的恐吓真的有用。 让裴叶暴躁一整天的【黑夜下的至高者·衣服】终于出了。 裴叶内心喜极而泣。 这个副本的两个套装抽卡池抽得她都快患上躁郁症。 希望下一个副本友好点，套装就一套，她要缓一缓、养养肝。 裴叶冷不丁说了一句：“顾家主，我圆满了。” “裴女士是碰见好事情了？” 裴叶道：“是啊，让我喜极而泣的好事情。” 副本结束前，她再也不用打开垃圾许愿池了。 顾琞微笑：“那……我今日下厨替裴女士庆贺一番？” 裴叶也不客气：“我要肉多的！” 顾琞二爷的手艺真是越来越让她满意了。 裴叶不知道阿崽什么时候回家，便将两个套装装在礼盒放在桌子上。 准备给阿崽一个惊喜。 半夜三更，裴叶都睡着的时候，家养阿崽下班回家了。 最近阿崽每天都在疯狂加班，下班时间一天比一天晚，但阿崽心情很好，总是喜气洋洋地回来，元气满满去上班。他顺着计划按部就班地来，一步步将董事架空得七七八八，只差最后一击就能彻底让董事会成为过去——阿崽准备将新公司交给一个蛮喜欢的后辈。 尽管很累，但阿崽回到家就看到桌上的礼物。 【看到阿爸的礼物，阿崽的心情值+999】 【阿崽打开了左边的黑色礼盒，心情值+999】 【阿崽抱着新衣服开心地转了个圈，心情值+999】 【阿崽换上了新衣服，心情值+999】 …… 【阿崽看着白色礼盒陷入了沉思%￥%￥#……】 【阿崽长长叹了一口气……】 【阿崽看着阿爸给另一只野生崽买的衣服，想离家出走??????】 【阿崽走到门口又回来了】 家养阿崽咕哝道：“……绝对不能便宜了那个&……%￥￥……” 【阿崽将白色礼盒藏起来，它准备以后偷偷穿……】 家养阿崽洗完澡出来，坐在桌子前看着信箱收到的新公司offer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系统记录】又刷出了新的消息。 【阿崽还是觉得阿爸太风流了……】 【……它还不够可爱(*??▽??*)么？？？】 【阿崽想想新公司给的offer，它又恢复了信心……】 妙书屋 正文 637：圣日（下） 花轻轻神经再粗也感觉最近的气氛不对劲。 不仅如此，她已经快半个月没看到裴叶姐了。 最后是顾韶告诉她。 “你没觉得裴叶女士在躲着你吗？” 花轻轻郁闷道：“她躲着我干嘛？明明——明明就没多少相处时间了，她还不让我见她……” 顾韶其实更郁闷。 不仅郁闷，他还觉得脑袋有些凉。 花轻轻问不到裴叶的下落，便想了迂回的办法，拜托花房的小地精帮自己递话。 小地精将她的话原封不动传给裴叶。 效果显著，这天晚上花轻轻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裴叶姐。 “裴叶姐~~~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 “忙事情啊。” 鬼晓得顾琞哪里来这么多敌对情报…… 花轻轻的孕肚明显，毕竟怀着双胎，肚子比这个月份的寻常孕妇要更大。当裴叶看着花轻轻猛地从椅子上起身趿着拖鞋蹭蹭小跑过来，表情有些扭曲，下意识上前几步将她拦下来。 裴叶拍拍她的发顶。 “多大人了还撒娇。” 太依赖她了不好，分开也是为了让花轻轻适应、成长。 她这段时间也有暗中观察花轻轻，目前来看，花轻轻适应得不错。 每天直播、做美食、追电视剧，学学乐器看看书，尝试更全面地了解这个世界，定时跟肚子里的宝宝聊天做胎教，跟花房的小地精和宝宝们耍朋友，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家庭医疗团队给花轻轻做过检查，结论是她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错。 除此，她跟顾韶的相处也频繁了起来，隐隐有种撒狗粮的气场。 恋爱的苗头冒头不易，裴叶担心自己一出面就忍不住将它掐死在幼苗状态。 “我迟早要离开，你得学会适应。” 看着花轻轻摆脱前世阴影开始新生活，退休大佬老怀甚慰。 裴叶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花轻轻就忍不住泫然欲泣。 “你当我是小孩儿吗？” 明明年纪跟她差不多大，哄她的语气却跟哄婴儿似的。 花轻轻控诉。 “正是因为相处的时间不多，才要更加珍惜所剩不多的时间。” 她有理由怀疑裴叶姐其实是想不告而别的。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样的未来。” 花轻轻目光坚定。 正如她清楚不打掉两个孩子，将他们生下来的后果和要肩负起的责任。 “我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她才没裴叶姐想得那么脆弱呢。 裴叶愣了一下，旋即失笑歉然道：“抱歉，这次是我不对。” 花轻轻道：“没有下次了。” 裴叶好笑地点头道：“嗯，没有下次了。” 兴许是经历过真正的死亡，花轻轻远比裴叶以为得更看得开。 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 那不如每天都开开心心。 “圣日”降临前，裴叶给她准备了不少护身用的符篆。 二十多个笔记本_(:з」∠)_ 甚至还跟顾韶约谈了一次。 看着眼前一本正经中带着点儿小紧张的顾韶，裴叶有种看女婿的恍惚感。 两人相顾无言半分钟。 坐在她对面的顾韶就更紧张了。 良久之后，裴叶说话了：“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随便说点吧。这世上从没什么事情是谁应该去做的，不是说你作为男性就应该照顾她或者她的孩子，只有愿不愿意扛起这份责任——你照顾她，她也能给予你平等的回应。在我看来轻轻是个好女孩，没有寻常人以为的‘力量’，但她心性坚强，在心灵世界亦是勇士。我期待你们能走一辈子，但若缘分不够深，走不到结局，也希望你们能优雅而体面地分开，她并非离了谁就无法生存的菟丝花。”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没有谁应该宠谁、照顾谁。 单方面不对等的付出迟早要出问题。 裴叶起身拍了拍顾韶的肩头，轻笑了句。 “好好珍惜她吧，她也会平等地珍惜你。” 顾韶已经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段话。 直到裴叶离开，他还感觉有些不真切。 裴（岳）叶（母）真好。 时光如梭，眨眼便到了“圣日”前夜。 这天早上开始天空的卷云便有些不正常，隐隐露出一座黑塔的影子。 网络上全是“圣日”、“黑塔”相关的消息。 看着天空黑沉沉几乎要压到头顶的浓云，花轻轻总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网络上的人都在狂欢、各地举办“黑塔”相关嘉年华，为何她却觉得如此不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的预感很快得到了验证。 顾家内部气氛比先前更加凝重，往来的武装人员也比之前多了数倍。 若她是裴叶，便会知道这些“人”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机器人，还是以武装战斗为主的战斗型机器人。也正是这一天晚上，顾韶从他家二叔顾琞手中接过了一份至关重要的东西。 顾韶接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这是顾琞和自由军首领筹谋准备多年的武装队伍的指挥权。 一支不为人知的，规模足有二十万的机器人大军，还有顾家所有的底蕴，再加上其他势力被接连打压，覆灭的覆灭，元气大伤的元气大伤。只要黑塔不再插手，顾韶几乎立于不败。 甚至连黑塔消失后，没有资源供应的难题也有了临时应对措施。 只要撑过最难的十几年就能让世界慢慢走上正轨。 “二、二叔……” 尽管顾琞告诉他，这支机器人大军被设置了最高权限指令——五十年后便会解体陷入永眠——但在未来的五十年内，顾韶能接管一切，不仅是这些武装力量，还有继续多年的各项研究。顾琞和自由军首领季曌，二人规划的planB计划，几乎将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 随便让谁来做，谁都能做好。 顾琞道：“我看到了你的决心还有坚定的意志。” 顾韶想酸鼻子，自家二叔却面色如常，没有丁点儿感动的样子。 “韶儿，告诉二叔——你能做到吗？” 顾韶隐隐觉得二叔在交代后事。 “我能！” 顾韶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最后再叮嘱你一句话吧。记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他起身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位置恰好是裴叶拍过的。 他听到二叔说。 “黑塔会成为过去而你们将沐浴着未来的阳光。” 正文 638：黑塔与最后一恶（上） 漫长的一夜过去。 仿佛有一只手正慢慢拨弄，令晨光穿透厚重云层，投下金色暖阳，露出更蔚蓝广阔的天幕。 昨日还隐隐约约的黑塔影子，如今已经凝实成了实体。 正如傅淼曾跟裴叶科普的那样。 这是一座黑色的九层高塔。 不管身处这个世界的什么角落，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它的存在。 不论远近，人们眼中的黑塔都是一样大小。 它高高立于天际，巍峨庄严，无声间透着一股令人臣服的苍茫厚重的气息。 无数信众正对它顶礼膜拜，虔诚许愿，希望黑塔能回应自己的祈求。 尽管他们也知道黑塔已经被人类的贪婪弄得厌烦，从来只肯回应七大家族的诉求。 但万一呢—— 做人还是要有梦想的。 兴许自己虔诚就打动了黑塔，一夜暴富，甚至成为七大家族一样的超然存在。 与此同时，包括杨家的残余部队在内，各个家族都开始行动。 顾家的队伍也上了路。 这次“圣日”祭祀，顾琞以顾家家主的身份，携三侄子顾意前往“圣地”主持，大侄子顾韶在家守着。顾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有些怪异，但也不敢违抗二叔的绝对权威。 上了顾二爷的豪车，顾意发现车内除了二叔还有另外一男一女。 正是裴叶和季曌二人。 二人以顾琞的护卫身份混入顾家祭祀护卫队伍。 裴叶看着车外道：“这一路不会太平。” 各个家族平日都会死守“黑塔信物”，将盛放信物的容器藏得严严实实，哪怕消息渠道再灵通也很难从虚虚实实的情报中推断出真正的容器。但只有一天是例外，那就是“圣日”。 “圣日”这天，各家的“黑塔信物”都会出现。 同时也是下手抢夺的最好时机。 不包括顾家，其他六家中有三家失去“黑塔信物”，另外三家还持有。 很明显，这一路上必有一场恶战。 顾琞笑道：“他们斗他们的，顾家这边会比较清静。” 一则，失去“黑塔信物”的家族都跟顾家结盟过，彼此互有掣肘；二则，顾琞也放出虚虚实实的消息，让盟友知道打劫顾家没啥好处，因为顾家也没有“黑塔信物”，对他们下手不明智。 尽管如此，从顾家出发到“圣地”，这一路上的戒备都不敢松懈。 准确来说是顾意以及顾家其他长老绷紧神经，裴叶、顾琞和季曌三人明显不在状态。 顾琞双手交叉搁在端正并拢的大腿上，身体向后仰，双眸紧闭，似在安静浅眠。 季曌坐在车窗位置，一手支着车窗托着腮，目光落在车窗外不断向后退的景色上。 裴叶的反应更加让人意外。 她在地头打字聊天。 聊天对象是孕期反应严重，每天都嗜睡到十来点的花轻轻。 花轻轻那边发来消息：“大哭，明明定好闹钟了的。” 裴叶发了个摸摸头的颜文字(，，′?ω?)ノ”(′っω?｀。) “没事，我还没走呢。” 花轻轻那边又发来几条消息。 “我还有很多话没跟裴叶姐说QWQ” “呜呜呜……孩子的名字还没取，医生说是男宝和女宝……” “裴叶姐要不要给孩子取个名字？” 看到这几条消息，她几乎能脑补出顾韶内心憋屈又郁闷，脸上却还是端着高冷的模样。 她笑着婉拒了。 这时候，顾琞突然道了句。 “即将抵达‘圣地’，进入‘圣地’范围，通讯都会被强制性屏蔽。” 裴叶便给花轻轻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我要走啦，傻姑娘——努力地幸福一辈子吧，我会一直祝福着你。” 这条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车子驶过某处，裴叶隐约觉得触碰到一层轻飘飘的东西。 往车外一瞧，却见原先的盘山公路突兀变成一条笔直大道，大道两侧一片漆黑，唯独这条道带着光，指引着最后的目的地。裴叶试着张开精神领域去探测周围，却发现自己的精神触摸到一片粘稠到近乎化为液体的不知名黑色物体。她正要收回，一段陌生景象窜入她脑海。 走马观花在她脑中掠过。 她发现自己的视角成了个中年男人。 身边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跟“他”推杯换盏，男人的脸忽远忽近，忽清晰忽模糊…… 酒过三巡，男人突然发难掏出绳子将“他”捆绑起来。 原来，这个男人是“他”哥哥，赌瘾上头的赌徒，赌光老父老母留下的遗产，哥哥不甘心又将老婆卖了换赌资，之后将两个七八岁的女儿卖给同村老鳏夫换赌资，偷了弟弟——也就是“他”辛苦攒下来的资产，又一次输光之后逃到了外地避风头。这段期间，“他”发达赚了点小钱。 哥哥听到风头回来，痛哭流涕说要洗心革面，让“他”再帮哥哥一把。 于是，“他”一时心软原谅了哥哥。 谁知道兄弟二人喝酒正酣，哥哥绑了“他”，用一根绳子将“他”活活勒死，之后哥哥又偷走“他”所有的钱，强迫了“他”的老婆并将其分尸，连听到动静过来的侄子侄女也没有逃离毒手。 哥哥拿着钱又去赌场一掷千金…… 强烈的恨意充斥裴叶心头，仿佛她就是那个“他”。 电光火石间，视角又一转。 裴叶成了下毒手的“哥哥”，在赌场的快乐，作恶时的紧张和犯罪时的快感，杀死亲弟弟时候的些许愧疚以及随后铺天盖地而来的恶念嫉妒，迫害弟媳时、杀死侄子侄女时的癫狂…… 再一转，她又看到了“弟媳”视角。 紧接着就是稚嫩的“侄子”、“侄女”…… 看似漫长，现实也才过了一息。 裴叶睁开眼，眼神清明如旧，但眉头却微蹙着。 “这是怎么回事？” 顾琞与她对视一眼便知道裴叶发现了什么，他道：“我们进入了‘圣地’的领域，在这里不要使用任何精神方面的探测手段，不然就会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负面记忆。记忆倒是其次，毕竟不是亲身经历的，无法感同身受，但记忆携带的情绪却会影响人，最后饱受情绪的折磨。” 裴叶看着窗外大道附近的浓雾。 这些浓雾…… 全是类似的负面记忆？ 她没再释放精神领域，却知道恶意正如影随形黏着她。 一旦她松懈，便铺天盖地涌过来…… 正文 639：黑塔与最后一恶（中） 顾家一行人顺利穿越这条大道。 驶入一片空旷苍茫的平地。 尽头便是此行的真正目的地——“圣地”大祭坛。 每逢十年一次的“圣日”，七大家族都会聚集在这里进行盛大的祭祀活动。 向黑塔祈祷许愿获得往后十年的物资。 大祭坛瞧着荒凉，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大碗倒扣在地上，将那些诡异的黑色浓雾隔绝在外。 裴叶几人刚下了车，看到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人过来，其中有些人仍旧西装革履、笔挺气派，有些人则神情狼狈，甚至还有带伤的。显然，这些都是其他六家的人。平日见了面就寒暄、嘘寒问暖的人，在此地碰了面也不打招呼，望着彼此的眼神都带着警惕和浓烈的杀意。 顾琞主动开口打招呼。 “各位家主，这一路上都辛苦了。” 说完便收到好几道怀着恶意的目光。 其中一人道：“算不上辛苦，反倒是有哪个小人在背后算计我等，不知费了多少心力。” 这话自然是专门冲着顾琞来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圣日”格外不平静。 这份不平静的源头又与顾家、夙家联手攻打杨家有关。 自然，顾琞作为顾家首领变成了集火对象，受点儿冷嘲热讽免不了。 顾琞笑着提醒一句。 “诸位还是小心些，免得着了谁的道。” 一人不屑地哼了声反驳他的话。 “此处是‘圣地’，大局已定！背后小人还想算计也难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幕后黑手还未抓出，我等还不能松懈。” “圣地”祭祀还未真正开始，各家之间的气氛已经充斥着火药味。 又等了会儿，浓雾之中又出现其他家族或他们的家族附庸。 其中也有夙家家主，前者看到顾家一行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得沉了下来。 季曌偏向裴叶那边低声嘀咕。 “夙家倒是厉害，不知抢了哪个倒霉鬼的‘黑塔信物’。” 裴叶道：“不论是哪个倒霉鬼，看热闹就行。” 之后又赶来一行人，望向夙家那伙人的眼神透着狠毒与不甘。 “这一伙是司家的，七大家族中实力存在感都垫底的存在，我看夙家就是截了他们的信物。” 裴叶闻言瞥去一眼，没啥印象。 她奇怪另外一件事情。 “为什么不在这里打起来。” 季曌道：“黑塔不允许。” 待七份“黑塔信物”全部抵达“圣地”，这次的祭祀便能开始。 最后抵达的是吕家武装力量，还有不少部分艺家残部以及杨家被灭门之后藏起来蛰伏等翻盘的余孽。看情形，吕家应该守住了自己的“黑塔信物”。这时，裴叶敏锐注意到形势有变化。 被隔绝在外的浓雾变得更活跃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信物’全部抵达‘圣地’祭坛中心，通往‘圣地’的路就被关了，直到这次‘祭祀’结束再次开启。” “如果还有人在那条道上呢？” 顾琞道：“在半路上没赶来的人会死。” 被大道两旁的浓雾笼罩，浓雾携带的负面记忆会无孔不钻，将人完全吞没。哪怕能扛得住那么多的负面情绪，但成千上万人的记忆施加在一人身上，迟早也会完完全全迷失自我。 其他家族也面面相觑，脸色有些惨淡。 以往“圣日”虽有明争暗斗，但死亡可没有这么高。 每次抵达“祭坛”中心都有三五千人，这回却少得可怜。 不待他们开口，众人都听到深沉而悠远的钟声从天际传来，距离越近，声音越响亮。 顾琞道：“祭祀真正开始。” 话音落下，众人发现周遭环境大变。 从原先的空地来到一处类似祭祀的大殿，一抬头还能看到如天幕般广阔的穹顶绘画着复杂的古怪纹路。这座大殿实在是太大了，光是中央的小祭坛台阶便有一人多高。一个高大魁梧的成年男人站在这里，宛如站在大象腿边的小狗，哪怕努力仰头也看不到整个大殿全貌。 “凡人们，十年又过去了。” 沙哑的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裴叶下意识循声看了过去。 那是一团漆黑中带着猩红的气团，悬浮在半空，升腾翻滚的样子像极了一团火焰。 它出现的瞬间，众人开始单膝跪下，对其顶礼膜拜。 不论内心怎么想的，表面上恭恭敬敬、虔诚无比。 除了三个人。 顾琞、季曌以及裴叶。 一旁跪下的顾意发现不对劲，偏首便看到了这一幕，险些吓得丢了魂。 三人在跪倒一片的人群中显得突兀。 那团诡异气团也注意到他们三人。 “凡人，你们是有什么怨言吗？” 顾琞目光平静，季曌懒得理会。 只有裴叶开了口。 她道：“没什么怨言，最近做了膝盖方面的手术，我想伟大的黑塔应该能体谅信众的难处。” 听气团的话，这货应该是传闻中的“黑塔”了吧，居然还会说话。 气团又问顾琞二人。 “你们呢？” 季曌笑道：“我也做了膝盖手术。” 顾琞瞥了一眼季曌。 面无表情道：“同一家医院做的同一台手术。” 众人：“？？？” 他们以为黑塔会发飙惩戒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结果居然轻飘飘揭过了。 揭过了？？？ 这是什么鬼操作？？？ 裴叶则暗下摇头。 “原来如此。” 这个黑塔有意思。 “凡人们，说出你们的诉求。” 跟黑塔许愿必须要有“黑塔信物”。 当气团说出这话，一些人脸色淡定，一些人则脸色铁青。 整个流程并不麻烦。 每个家族在“圣日”之前都会写好许愿清单。 写清单是个技术活，要拿捏好黑塔的底线，一般情况下都能获得黑塔的回应。 顾琞和裴叶都没动，另外三家给出清单，持有“黑塔信物”的容器将清单内容一一念出来。 若黑塔觉得可以就答应，若觉得不行就打断，抹掉清单上那一条，整个过程都很安静。 不过时间长了点。 裴叶听着夙家的许愿清单，无聊得打哈欠。 “这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不不不，这都吞天了，以往‘圣日’都是这样的？” 顾琞点点头。 七大家族准备的清单往往是实际需求量的十几上百倍。 只要黑塔不主动喊他们停，一份清单能念好几天。 正文 639：黑塔与最后一恶（两章合一） 黑塔先后答应了三家的许愿。 有些否了，但还是满足了九成九。 三家脸色非常愉悦，其中以夙家最明显。 夙家是最先丢失黑塔信物的家族，本以为一番折腾还是不行，没想到最后咸鱼翻身。 当夙家家主退了下来，目光下意识落向顾的方向。 气团让顾上来，按照流程询问顾有什么想要视线的愿望。 众人还以为顾会掏出许愿清单，结果他什么都没掏出来，歉然笑道：“抱歉，忘了带了。” 清单忘了携带，许愿就只能现想了。 众人不敢去看顾家那一伙人的脸什么颜色。 顾意也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二叔，看着他背对自己的背影，暗暗紧了拳头。 这事儿关系到顾家接下来十年的荣耀富贵，自家二叔究竟在做什么？ 许愿要出示“黑塔信物”。 只见顾张开右手，手心溢出极淡的黑雾，黑雾由浅至深凝成一把虚幻的钥匙。 这把钥匙就是顾家“遗失”许久的“黑塔信物”。 上面还有一个“顾”字。 清楚顾家信物“遗失”的长老们脸色铁青地看着顾的手。 他们以为顾截胡夙家，拿了杨家的“黑塔信物”，没想到他手中的信物还是顾家的。 这说明什么？ 这是不是说明当年顾家那份信物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失？？？ 为何会出现在顾手中，顾又为何一直期满他们？？？ 内心有万千疑惑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作出来。 气团确认信物的真伪，询问顾。 “凡人，说出你的诉求。” 顾目光平静道：“我的愿望是以上三家的愿望全部作废！” 众人哗然，先前三家的人更是蹭得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现场乱成一套，叱骂顾的声音又多又杂。 不过他们都没掏枪动手。 因为在这里是不能动武的，这是对黑塔的冒犯。 众人内心冒出了深入骨髓的冷意。 顾这个疯子是想同归于尽吗？ “你确定要实现这个愿望？” 顾点点头：“是的，这是我的愿望。” 气团道：“凡人，如你所愿。” 顾家一行人和其他三家都震怒得懵逼了。 为何黑塔会答应顾这样疯狂又不合理的许愿请求？ 同归于尽也不是这么干吧？ 顾意脑子混成了浆糊，不明白这位二叔为何会出这样的昏招。 气团可不管这个，它询问最后一个持有“黑塔信物”的人。 是的，最后一个。 这意味着裴叶身上有三份“黑塔信物”。 众人震惊地看着裴叶，顾家众人绝望的内心又重燃希望。 自然，失去“黑塔信物”的几家都用杀人剐肉的眼神看着裴叶…… 属于他们家族的“黑塔信物”居然都在这个陌生女人身上。 裴叶上前，顾却没下去。 她同样张开手，三份“黑塔信物”漂浮在她手心，凝聚成实体。 分别是夙家、杨家、艺家，三份。 先不说艺家如何咬牙切齿，反正夙家家主是要气疯了。 险些气出脑溢血。 夙家与顾家联手两家偷袭杨家，为何许诺给夙家的杨家“黑塔信物”会出现在裴叶手中？ 属于夙家，存放在他儿子夙道手中的那份“黑塔信物”为何也会在裴叶手中？ 夙家家主一下子就想通了关键，铺天盖地的仇恨几乎要将其淹没。 他咆哮着要扑上来。 额头青筋暴起，整张脸都狰狞得近乎扭曲。 “顾，你tm算计老子！” 气团可不管凡人的争执。 “凡人，说出你的诉求。” 裴叶看看手心三把“黑塔信物”。 “尊敬的黑塔，我有三份信物是不是能许三个愿望。” 气团道：“是的。” 裴叶便道：“我三个愿望都是麻烦您格式化一下，谢谢。” 这个愿望让众人都安静了，气团翻滚得更加剧烈。 “凡人，你是什么愿望？” 裴叶一字一句道：“我让你自我格式化。” 气团上的猩红部分忽明忽灭，透着一阵阵的诡异。 裴叶张开的手掌心合拢，三枚钥匙回到体内。 “如果这话无法理解，那么我换一个说辞我希望你能自杀！从此往后，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怎么，如此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在场众人已经不生气了。 因为裴叶荒诞的举动已经让他们顾不上生气。 顾的愿望让三家许愿落空，顶多难受个十年。 裴叶一人则是要将黑塔他们的摇钱树连根拔起、砍掉烧毁。 她疯了吧？ 裴叶有没有疯不知道，但气团这边的确是发生一场短暂的混乱。 正当众人以为黑塔要否定裴叶心愿的时候，他们听到一阵不知男女的沙哑声。 沙哑声伴随着刺耳的滋滋声音。 “……发……滋滋……发现恶意攻击……滋滋……全部抹杀！” 话音落下，众人瞧见如天幕般的穹顶冒出粘稠如液体的黑雾，从上而下，像他们涌来。 裴叶见状轻扬眉头。 她转头问一旁的顾。 “似乎玩脱了。” 顾却笑道：“开始登塔了。” 这时，浓雾已经将一部分人淹没，耳边也能听到他们惨烈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裴叶仍旧淡定：“但我没看到楼梯。” 顾道：“黑塔的楼梯从来不是实物，你会明白的。” 他说完便被浓雾完全淹没，也包括裴叶。 周遭全是黑暗，无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哭泣、大笑、哀嚎、痛骂、求饶、斥责、咆哮、诅咒…… 一时间，这些声音全部涌入她的耳畔，但又悠远得像是从天际传来…… 裴叶闭上眼睛，坚守本心不去多想不去多看不去多听。 兴许是几秒的功夫，也兴许是几分钟，明明闭着眼睛的她却看到了东西。 她发现自己的视角成了个高三女生。 高三女生“她”正站在一个简陋、视线暗淡的旅馆房间。 房间内还有个同龄女生，“她”的班长，前段时间被男生笑着选为班花的女生。 班花很狼狈，被“她”摁在床上左右开弓扇了七八个巴掌，冲着脸吐了几口唾沫。 “让你笑得浪，再浪一个啊，勾引老娘的男人……让你清高勾人，老娘早就看你绿茶的婊样很不爽了……艹nm的……以为就你学习好啊，以为就你长得好看……说话嗲得老娘想吐……” 强烈的嫉妒充斥着大脑，“她”扇巴掌不够还起身用脚踹，踹班花的胸、肚子和脐下位置，任由班花怎么求饶怎么哭泣都无动于衷，反而越发的怒火高涨，用手去掰开班花的嘴。 打得够了，“她”喘匀了口气。 出门让门外等着的几个社会朋友进去，给班花艺点颜色看看。 “多拍几张照，让她以后学乖一些。” “……呵，她不敢报警也不敢跟老师说的，不然我就将照片视频发给全校看看她多浪。” 高中女生“她”很笃定。 全校的人都会笑话班花，老师看班花也不再骄傲，反而会觉得班花是脏东西，街坊邻里会背着班花窃窃私语，亲戚朋友会避之不及，父母也会责怪班花不检点，所以班花不会说出去。 裴叶眉头一皱。 下一秒，视角又改。 她成了一个初二小男生，戴着眼镜，性情木讷，学习很好，被一堆男生堵在厕所。 正当裴叶以为小男生也要遭遇不幸的时候，小男生低头看着脚上破旧开了口的球鞋，低头听着男生们的嘲讽，心里难过得流泪。画面一转，小男生趁着课间操的功夫，从某个同学的桌洞内掏出一个保温杯，这个保温杯就上千块，里面装着同学家保姆炖好的补汤…… 这个男生往里面倒了一两滴有些刺鼻的液体…… 百草枯。 裴叶听到小男生的心声。 “……你有钱又怎么样……给你点教训……” 小男生跟被害同学没冲突，但被害同学家有钱。 之后又有无数类似的场景。 嫉妒公司新进来的美女同事，于是在群里散播美女同事经常跟老总一起走，疑似被包养。 嫉妒闺蜜长得好看，故意掉包闺蜜的化妆品，往里面加让闺蜜脸蛋过敏的东西…… 嫉妒伴娘太苗条，往伴娘东西加激素…… 嫉妒舍友往舍友枕头、鞋子甚至是苹果里面加细针…… 嫉妒…… 嫉妒嫉妒…… 凭什么这人父母比我父母有钱，我工作一年抵不上她/他一天开销！ 凭什么这人上升速度比我快，我明明更勤劳！ 凭什么这人又懒又丑又胖还有富二代跪舔她，我明明比她好看！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 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凭什么…… 裴叶眉头微皱，轻嗤了声。 “垃圾，滚远点！” 裴叶睁开眼，被驱散至周身三四米的浓雾顿了一下，再一次扑了过来。 视角又发生了变化。 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母亲七十岁，环卫工，头发花白、手脚龟裂，每天天不亮就要上街打扫…… 父亲七十二岁，曾经是个会油漆工的师傅，现在还到处给人打工。 房子八十几平米，“他”所在的房间又脏又乱，充斥着腐臭味和说不出的腥臭味，那些腥臭味是从床边、床头柜上的纸团散发出来的。零食袋子、脏臭袜子、衣服裤子随处散落。 “妈，我饿了，还不做饭……” “爸，我没钱了……” “妈，我想买新手机，苹果又出新款了……老东西，你给不给钱……” “爸……以后回去找工作的，现在让你们给点钱怎么了？” 不想干活不想找工作，父母的嗦真的太烦人了，还不给钱，要这两个老东西有什么用。 画面一转，“他”跟两个老人大吵一架摔门而出。 路过一条小巷看到有个女人从附近的atm方向过来，心生歹意。 没一会儿又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靓丽女人。 女人给人当了情人，不用做什么就有大把大把的钱到账。 没多久包养她的金主腻味了，她又找了新的金主…… 大好年华在各个金主之间流连。 二十七八岁的她想结婚，继续当个富太太。 以前被她嘲笑的大学同学各自组建家庭生活安稳。 最后一个画面，女人从某疾控中心买了试纸，检验结果两条杠。 视角再次转换。 一个四十来岁在赌场沉溺的男人，打工不如打牌打赌来钱快…… 有人疯狂买彩票，不工作，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又有无数个声音在裴叶耳边低喃。 不想工作、不想动、现在没钱但以后肯定会发财、找个人养自己、谁工作谁傻逼啊…… 裴叶隐约明白了什么。 又一次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驱散。 “是懒惰么？” 第一次是“嫉妒”？ 第三次浓雾再度包围上来，基本佐证了裴叶的猜测。 一个中年男人，浑身酒气和烟味，醉醺醺回到家。 老婆不在家，儿子女儿正嗷嗷大哭，母亲从房间出来骂咧咧说老婆怎么不看孩子，肯定又出去勾人。中年男人头昏脑涨又愤怒无比，这时老婆从门外进来，愤怒指着他要离婚。 中年男人心头冒火，大怒，抡起拳头就往女人脸上闷去。 女人闪躲，他抬脚踹，抓着头发，抓下来小块带血的头皮…… 老婆被他打死，丢下了楼。 画面一转，又成了一个粗壮的女人。 丈夫懦弱一辈子，女人也强势一辈子，她不允许儿子跟儿媳关系好，不允许儿媳不听自己话，不允许家里有任何反对她的声音。丈夫外遇被她抓个正着，她气疯了，抄起菜刀就砍…… 画面再转，她又成了三十几岁在家带娃的女人。 养育三个儿女让她精疲力竭，儿子学习不好又调皮让她暴躁愤怒。 这天又被老师打电话，她颜面尽失，抄起家中的晾衣架就往孩子脸上身上招呼…… 炽热如火的愤怒灼烧心脏，又蔓延至大脑，焚烧理智…… 无数的声音在耳边低语，无数的血腥在眼前闪过。 裴叶道：“死在我手中的人比你们捆起来还多，滚远一些……” 是“暴怒”。 紧接着便是“涩欲”、“傲慢”、“暴食”。 人生百态，各种丑陋的景色与黑暗在她眼前一一展开。 裴叶感觉自己变成了他们任何一人。 他们的负面情绪如躲在暗中的豺狼，死死盯着她。 一旦她松懈便扑上来将她撕碎。 奈何裴叶始终镇定，偶尔也就皱个眉。 她无那些情绪，自然也不会与其产生共鸣。 直到浓雾第七次扑来。 她未听到地狱厉鬼般的低语，也未看到一幕幕冲击心灵的画面。 只有一个人。 “顾家主？” 正文 641：第七罪，贪婪 按照七宗罪的设定，最后一次扑来的浓雾应该是“贪婪”。 前六次都是这样，为何这次就变成了顾琞的模样？ 不待裴叶细思，“顾琞”对着她伸出了手，笑着邀请她跟他去个地方。 裴叶：“……” 清楚眼前这个“顾琞”是假的，裴叶想看看对方耍什么花招。 西装革履的“顾琞”见她没有反应，主动上前要牵她的手，声音比平日声线更温柔。 裴叶避开。 “有什么话直接说别动手动脚。”她绕过“顾琞”，眉头一扬道，“带路吧。” “顾琞”看到这个反应，不恼怒不说，还低低笑了起来。 “走吧，我想带你去看的……” 话音刚落，二人脚下倏地蔓延出一条绿茵小道，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两旁跟无规则粘贴复制一般冒出一大片跟小腿一般高的花。百花争奇斗艳，像是置身长满奇花异草的花谷。 裴叶隐隐觉得这副场景有些说不出的眼熟，但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她跟着“顾琞”一直走，越走所见景色越热闹。 起初是多了些蜜蜂蝴蝶，尔后又看到蚂蚱青蛙，再之后又冒出了许多能让她抱个满怀的小动物。这些小动物长相很怪异，有在草丛中你追我赶，有扑着打闹嬉戏，也有安静趴着睡觉…… 随着这些动物出现，她又听到溪水潺潺声，鼻尖也嗅到了各种花香。 视线内的景色也生动灵活了起来。 裴叶走得有些烦，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顾家主，我们还要走多久？” 走在前面的“顾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裴叶正准备使用暴力破开她所见到的幻境，耳边听到草丛窸窸窣窣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仔细一听还有不知名小动物的哼哧声。察觉有动静，她转过头要将偷袭她的东西干掉。脑子这么想，身体却张开双手，抱住了投入她怀抱的小东西。 裴叶：“……” 紧了紧，双手都是毛茸茸。 低头一瞧，却发现自己抱着个黑色毛球。 毛球直径有三四十厘米，黑色的毛发蓬松而柔软，裴叶正纳闷这嘛玩意儿，毛球的“脸”上睁开了一双黑黝黝的明亮眼睛。见裴叶抱住她，小毛球口中发出类似“笑”的嘤嘤声，蹭蹭手。 裴叶：“……” 她本来想将这玩意儿拎起来一脚踢开，但跟小毛球对视了三秒。 手指不受控制地揉着蓬松容貌。 这只毛绒抱枕真舒服，手感一级棒！ 多摸了两手，裴叶才从毛绒的可爱攻击中冷静下来，准备弯身将它放在地上。 结果，不知何时她脚边蹲满了跟毛球一样大小的小动物，各个长相挺怪异的，但架不住它们年幼啊，一个个又肉呼呼又萌又可爱，眼睛水汪汪的，耳朵扑扇。似乎每一只小家伙看着裴叶的眼神都写着——抱我嘛，快抱我吧，我也肉嘟嘟毛茸茸还有超级嫩的肉垫垫让你捏哦。 裴叶：“……” 卖萌可耻还犯法懂吗？ 她将毛球放下，揉了揉毛球的脑袋。 这才发现小家伙居然有毛耳朵，只是绒毛太长给遮住了。 “乖孩子要听话哦，去找小伙伴们玩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这些虚幻的小动物也没缠人，失落一会儿又跟同伴你追我赶玩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裴叶心下有些疑惑。 这些景象跟“贪婪”有什么关系？ 直起身却发现“顾琞”在身边等着没走，脸上也瞧不出不耐烦的神情。 被小动物一打岔，裴叶暂时按下暴力破除幻境的想法，想看看这位“顾琞”打什么主意。 “这是什么地方？” 入了山谷内部，裴叶才发现这地方远比她想象中大得多。 瀑布倒流，彩虹常驻，半空悬浮着雾气缭绕的岛屿，偶尔还能瞧见有飞禽飞过，拂面而过的清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她觉得眼皮被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那种触感就像是被一滴毛毛雨轻吻。她头往后一仰，侧身避开，这才看到原地漂浮着一颗“珠子”。不，是个发光小人。 小人很小很小。 刚才的触感，正是这个小人趁着她闭目的一两秒，偷偷贴着她眼皮亲了一下。 见小动作被裴叶发现了，小人双手捂着脸，害羞似得飞远了。 “顾琞”不答反问：“喜欢这里吗？” 裴叶道：“还行吧，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 “顾琞”微笑着邀请道：“那就留下来吧。” 裴叶双手环胸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顾琞”不知为何变了脸色。 面部表情不受控制地抽搐狰狞，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声音颤抖且哆嗦：“为、为什么不留下来？” “假的就是假的，再真实也是假的。”裴叶理所当然道，“我为什么要留在虚假的幻境？” 本以为她这么一刺激，“顾琞”作为幻境大boss应该会狂暴，她也顺理成章动手。 结果“顾琞”跟她讲起了道理，还试图给她卖邪教安利，他说：“如果幻象能永恒，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区别？与其在现实中痛苦着，不如在幻象中达成一切心愿。开心不就好了吗？” 裴叶掏出棒棒糖吃了起来。 “你这话逻辑有问题。” “顾琞”不解地看着她。 裴叶想翻白眼。 “谁说只有在幻象才能爽？我在现实更爽好么？在幻象中爽一爽，那不就是意yin吗？” 这就是裴叶在现实中单身三百多年也不愿意在天网虚拟世界找个纸片人的原因。 要脱单就现实脱单，跟虚拟数据谈什么恋爱？ 虚拟数据纸片人，哪怕是头猪，纸片人都能对猪含情脉脉，爱得死去活来。 但她裴叶是那么没有魅力的人吗？ 她的魅力能跟猪一样吗？ 不，她魅力可大了！ “那真是可惜了……” 裴叶叼着棒棒糖含糊道：“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 “顾琞”叹息着道：“既然你不愿意留下来，我也不想强求你。” 话音落下，周遭景色像是被搅动的调色盘，七彩斑斓融为了污浊的黑色。 裴叶：“？？？” 这跟她以为的剧本不一样。 裴叶默默做好打最后boss战的心理准备。 “顾琞”的身形却开始淡了，准备退场的节奏。 “等等——按照剧本套路来说，你应该是‘贪婪’……” “顾琞”点头：“是的。” 裴叶道：“我没看到。” 跟之前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顾琞”笑道：“不，你看到了，我的贪婪。” 妙书屋 正文 642：过去的记忆 随着“顾琞”身影消失，裴叶并未脱离那些浓雾。 看到浓雾再一次扑上来，裴叶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七宗罪，不应该是七次幻象？ 为何还会有第八次？ 亦或者说，她猜测错了？ 这一次，裴叶看到的景象不再是其他人的负面记忆。 她叼着棒棒糖，第一次以第三视角看着剧情推进，口中的果香也抹不去她此时的坏心情。 因为，这些景象记忆不是别人的，是她裴叶自己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某个训练场的后山吧？ 裴叶循着记忆走到某棵树下，有个个头才到她腰的小不点不爽地踢着树，个头虽小却踹得那棵树树叶摇晃。兴许是发泄得有些累了，小不点一屁股坐在树下，双手抱着膝盖托着腮。 这个小不点自然是小时候的裴叶了。 她跑来后山发泄的原因是她被一伙同学联手欺负，不仅上课针对她，下课还欺负她，散播乱七八糟的谣言什么。裴叶不爽找回场子，下手是有些重，但那些人打她更重，只是裴叶倔强站着也不喊，那些小崽子哭天喊地，眼泪鼻涕齐下，老师不听她解释，让她喊监护人过来。 小时候的裴叶当然不服气，便跟老师顶嘴。 老师冷笑着喊了监护人，监护人听了来龙去脉也觉得是裴叶的错。 “我没错！他们七八个人打我，只因为我没有跟他们一样大哭，你们就觉得我没事吗？” 监护人皱眉道：“不能这么跟老师顶嘴，你打人就是不对。” 裴叶道：“你不听我解释，我们先欺负我，还打我，其他人看到也不管，他们就对了？” 监护人不理会她的话，反而摁着她的头让她道歉。 裴叶都要气疯了。 监护人冷冰冰道：“你不道歉可以，也别向我伸手要钱，你的学费生活费我统统不管。” 小小年纪就这么野，长大了还得了？ “你年纪还小，还得靠人生存，大人说话有大人的道理，以后会明白的。” 说着又露出了裴叶熟悉的嫌恶。 这份嫌恶是监护人收养裴叶那天就露出过的，仿佛看一滩被吐在地上唾沫的眼神。 裴叶不知道监护人讨厌自己为何又收养自己。 不过她很清楚，她讨厌这样的眼神。 裴叶从相关记忆中醒过神，看到年幼的自己双腿盘着坐在树下生闷气，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当然，并没有摸到。她也明白年幼的自己在生什么气——被人用“生存”威胁了。 而她不想被继续威胁，唯有努力、强大，自给自足。 届时，哪怕她把那些小崽子打得一口牙都掉，也没人强压着她的头道歉。 不过年幼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联邦发下的补助都打到监护人账号，小小的自己想独立也很难。 “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呦……” 裴叶听到小小的自己叼着一棵草，躺在树下如此感慨。 夕阳西下，该回去了。 小小的自己拍拍衣服上的草叶，一瘸一拐离开后山准备回监护人那里。 离去的时候，她瞧见有个身着军装，英姿飒爽的女性跟老师走在一起说什么。 老师唯唯诺诺，看着很恭敬。 一个目标在小小的裴叶内心形成。 快快长大，比谁都强，谁让自己受气她就将气强行塞回那人嘴里。 没有谁再用“生存”威胁她低头。 画面猛地一转，裴叶看到刚刚进入少年的自己，她考入了性质特殊的军校，以后几年都要在军校生活。在学校认识很多朋友，朋友们的志向大多是加入联邦军队，打破敌人狗头。 唯独裴叶没啥志向。 她根本没有目的，也没有为联邦而战、为联邦而死、以联邦战士身份血洒疆场这样中二愚蠢的理想。少年的她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但跟朋友对战的时候又会觉得热血沸腾。 她喜欢释放暴力、力量在身体涌动的感觉，仅此而已。 不过，这样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 裴叶与其他同学在军部派遣来的教官指导下开始为期一月的恶劣环境生存训练。 这一个月中，他们不仅要面对野外的威胁，还要面对“敌人”的暗杀。 中途出了问题，居然真有敌人混进来杀害学生。 裴叶被教官救了。 当然，教官也没有壮烈牺牲交托她“联邦意志”之类的狗血剧情。 裴叶只是突然开了窍。 她的能力已经足够保护自己不被‘’生存掣肘，甚至还有余力去救给她拖了后腿的教官。 这双手还能去救更多人。 如果她以后成了一群学生的教官，她肯定不用学生来救自己。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战场是最能磨砺人也是最容易失去的地方。 裴叶也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她能保护的东西也有限，她需要更多更快的成长，成长到不再收到某某同学阵亡，前几天嬉笑的战友躺在冰冷的墓碑之下…… 人生三百多年，光是回忆就是个浩瀚工程。 裴叶打着哈欠看着这些场景。 场景大多煽情，但也不乏悲痛的、难过的、愤怒的、开心的…… 她托着腮道：“我这人记性很好，虽然比不上超忆症，但从有记忆以来到现在，差不多所有事情都记着呢。给我回放这些记忆有什么用，速度还不如我自己回想，你说是吧？” 说罢，周遭景色有一瞬间的卡。 裴叶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能别放了吗？” 放一放她的黑历史也比播放这些煽情记忆更能引起她的共鸣。 兴许是裴叶的话奏效了，周遭景色再度归为黑雾，再逐渐散去。 裴叶看到了顾琞和季曌。 “这回还是幻象？” 季曌听到动静起身过来。 “你可算过来了。” 裴叶：“……” 怎么，她登塔很慢吗？ 的确是有些慢，季曌是最早来的，顾琞晚了十几分钟，裴叶最迟。 “这里是第九层？” 季曌点头，顾琞也走了过来。 “你的精神状态还好吧？” 裴叶道：“我挺好。” 季曌则道：“不用勉强，第八层和第九层不太友好。” 裴叶：“？？？” 不友好吗？ 三人面面相觑。 裴叶忍不住询问第八层和第九层是什么鬼，前面七层对应七宗罪，每一层让人看到一种罪，那么第八层和第九层呢？裴叶就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播放记忆的速度还被她吐槽太慢。 季曌道：“第八层和第九层，分别对应了‘本我’和‘自我’。” “本我”代表对本能、冲动以及欲wang的追求。 “自我”代表对“本能、冲动以及欲wang”的正视以及实现手段。 裴叶过得轻轻松松，意味着她在这两方面的需求冲动很弱。 正文 643：神秘老兄的脑袋 本我？ 自我？ 裴叶不由得笑了笑，吐槽了起来：“这个黑塔还怪文艺、挺讲究的，前面七层对应‘七宗罪’，后面三层对应‘人格’的三个组成部分。既然有了‘本我’、‘自我’，那么第十层应该是‘超我’吗？” “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来看，十有七八是‘超我’。” 顾琞比刚才看着沉默得多，脸色也有些异样的惨白。 看情形，应该是通过第八层第九层的时候遇到了点儿麻烦。 裴叶暗中观察顾琞。 她无法将“贪婪”二字跟这位总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体面男人划上等号。 他内心的“贪婪”究竟是什么？ 将裴叶永远留在那片幻境吗？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从前面六层来看，“七宗罪”都是内心最深的执念，还是死不悔改、无法救赎那种，彻彻底底的堕落，但顾琞的“贪婪”有这么严重？疑惑像一个个小泡泡在她内心冒出头。 顾琞所谓的“贪婪”与自己理解的“贪婪”似乎有着很大的不同。 “自我、本我、超我构成了人格，而超我则是人格的社会面，以道德、理想约束自我。”裴叶暂时将这些疑问丢到了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登上第十层，让黑塔真正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她皱眉分析道，“指导自我、限制本我，在道德、理想约束下维持正常的人际关系。” 二人点头肯定裴叶的说辞。 “前面的‘七宗罪’是七种恶行，潜藏于每个人的内心，是蛰伏在黑暗层次的怪兽。善恶皆在一念间，一念善、一念恶。一旦恶念战胜了善念，这些怪兽便会出闸，人也会开始放纵自己。你登上前面七层和后面两层，说明你能控制恶行，心念坚定，寻常诱惑无法改变你的心性。” 顾琞没有直视裴叶。 说完一番话之后，又补了一句。 “……你这样……很好。” 裴叶厚脸皮道：“我也这么觉得自己很优秀。” 顾琞没了话，避开裴叶的目光，眼睑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裴叶有个疑问。 “你们也上了第九层，为何不能上第十层？”顾琞和季曌对视一眼都没说话，裴叶这边又发问，“根据前面的线索分析，通过前面九层，基本就能断定登塔之人是个能约束自身道德、良知、理想的正常感人吧？” 眼前二人没道理登不上第十层啊。 季曌道：“这个嘛——我也不清楚，但冥冥中有种预感，上不去的。” 裴叶又看着顾琞，后者犹豫一秒也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裴叶：“……” 论心性、论道德、论好人好事、论良知…… 谁能比得上她裴三好呢？ 看样子，这第十层只能由她这个三好五美青年才能上去了。 _(:з)∠)_ 裴叶不禁被自己脑补的内容逗笑了。 《恋与养崽》其实不是什么放置类养成游戏，而是三好五美青年培训班吧？ “那我试一试吧，希望不会辜负你们的期许。” 说完，裴叶试着闭上眼睛。 却不知在她闭上眼睛后，顾琞和季曌则默契对视了一眼，后者有些不甘心地哼了一声，但还是配合前者的行动。只见两人身体化为一黑一白两道浓雾，浓雾如阴阳鱼般旋转、融合。 没一会儿，裴叶感觉到有浓雾向她涌来。 来了—— 心念一动，她做好被迫观看各种稀奇古怪视频的心理准备。 结果站在原地等大半天，啥动静也没有，也感知不到顾琞和季曌的气息。 等待三秒，耐心耗尽。 裴叶不得不主动睁开双眸。 周遭环境仍是黑漆漆一片，顾琞二人不知去了哪里，而她跟前出现了一面镜子。 奇怪的是，这面镜子并未照出她的容貌，也未照出“筱青”的容貌，镜子里面只有一颗白骨化的头颅。头颅周围泛着红黑交杂的可怖恶念，这些恶念盘旋着想要一点点渗透进去。 呈现在裴叶面前的这块头颅已经被浸染了大半。 一半都是黑色，而黑色还在努力向白色蔓延。 裴叶看到这个大脑袋的时候，她面无表情。 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难怪这个副本一直没找到神秘老兄的尸骨，原来脑袋被切了搁在黑塔第十层吗？ 搁在黑塔这里也就罢了，还日日被如此可怖的恶念浸染…… 神秘老兄生前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么招仇家恨？ 不不不—— 这问题应该问游戏策划人。 游戏策划跟神秘老兄这位NPC有啥仇有啥怨，要这么折腾人家？ 裴叶微微倾身凑近，抬手屈指在镜面上敲了敲。 “老兄？你能不能从镜子里出来？” 话音刚落，颅骨眼睛位置冒出两束猩红的光，看着像是一双眼睛。 裴叶跟那双猩红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敌不动，我不动。 裴叶继续道：“你身体有一部分在我这里，要不要考虑跟我走？” 头颅没有回答，但猩红的光却微弱了不少。 慢慢的，猩红逐渐褪色，褪成了烟灰色，不待裴叶看清，光芒阖上。 缠绕着头颅的恶念如沸腾般翻滚，立在裴叶跟前的镜子更是浮现无数红黑色的纹路。 古老的纹路长得太陌生，裴叶匆匆一扫也只认出一小节符文。 “……这是封印？” 咔—— 咔咔—— 轻微的碎裂声从镜面传来，裴叶从容地倒退了一小步。 镜面上的裂痕越来越大，仿佛绷紧了的气球，最后还是被撑破了。 裴叶第一时间收走神秘老兄的脑袋，低头的瞬间看到碎裂的镜面照出一个女人的影子。 她下意识抬头，勉强捕捉到那个女人穿着白裙罩着半透明的薄纱黑衫，腰间挂着复杂的挂饰，头发似乎是白色的？奈何镜子碎得太快，境内影子一闪而过，裴叶没捕捉到女子的相貌。 她抓住一片碎镜，搁在眼前照了照。 镜片黑成一团，什么都没照出来。 “那个女人是谁？” 刚刚冒出这念头，脚下还是剧烈摇晃，眼前被刺目的白光笼罩，身体轻飘飘的。 一回生两回熟，裴叶知道这是离开副本的前兆。 所以—— 让她回一趟联邦吧，她想跟游戏策划友爱和谐地谈谈关于游戏掉率和副本问题。 正文 644：第五个副本 黑塔的消失与它出现一样毫无征兆。 但全世界的人都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仿佛有种压在肩头的东西突然消失了。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这个世界将会有一段长达二十多年的阵痛期。 第一个察觉到变化的是小地精还有花房内的植物精宝宝。 花轻轻怅然若失地坐在房间阳台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些迷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天空似乎比刚才湛蓝了很多，空气也清醒了，甚至连吹到脸上的清风都带着一股缱绻温柔。 她下意识抚着胸口的位置。 还未等她追寻这种感觉的来源，小地精哭唧唧地从花房一路飞扑过来。 花轻轻下意识伸出双手接住。 “怎么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地精哭呢。 “不在了，呜呜呜——不在了——” 小地精埋在花轻轻怀中呜咽，眼泪鼻涕齐下，花轻轻也不嫌弃，用指腹将其温柔拭去。 “什么不在了？是花房宝宝生病了吗？” 小地精摇摇头，抽噎地哭诉。 “超级、超级漂亮的大姐姐不在了。” “裴叶姐……她不在了？” 花轻轻无法精确描述那时的心情，只觉得心头咯噔一下，手脚泛着森森的凉意。 她也真正意义上意识到数月以来照顾她、让她依赖的亲人就这么不见了，再也看不到了…… 可她抓在手上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是她跟裴叶对话的聊天框…… 【我要走啦，傻姑娘——努力地幸福一辈子吧，我会一直祝福着你。】 这句话紧跟着花轻轻发出去的几十条消息。 无一例外都是发送失败。 花轻轻低头弯腰，附身下来抱紧了小地精。 口中温柔地哄着它：“不哭了、不哭了，大姐姐不是不在了……” 小地精哭得一塌糊涂。 花轻轻指了指小地精的胸口，说了句感性煽情的话。 “她还在这里，也在我这里。” 我们都还记得她。 小地精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想明白了没有，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我感觉得到……黑塔也消失了……” 黑塔存在的时候，它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制着它，连呼吸都不顺畅， 黑塔消失，它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明起来，身体都轻快了呢。 花轻轻心不在焉地听着。 她跟黑塔没接触过，所谓“黑塔”的概念也很笼统模糊，黑塔消失意味着什么，她不太清楚。 花轻轻不清楚，但顾韶却非常明白。 黑塔消失的消息也以最快速度传到他手中。 顾韶站在二叔办公的书房待了许久，离开的时候说了句。 “二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哪怕二叔不在了，他也会让二叔在天上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跟花轻轻那个世界一样和平的世界，不再有这么多扭曲、疯狂的悲剧。 这是二叔交到他手中的未竟之志，他要完成它。 一天之内，失去二叔和三弟，还有一些顾家的老人，顾韶却没时间悲伤，反而斗志满满。 几个月之后，花轻轻给他带来两个新的亲人。 孩子取名成了麻烦。 花轻轻道：“叫顾裴和顾叶吧。” 顾韶：“……” _(:з)∠)_ 为什么感觉头顶有点凉凉的？？？ 他有点底气不足道：“我想纪念一下二叔……” 花轻轻想了想点点头，反问道：“你要给哪个孩子取名为‘琞’？” 顾韶：“……” 夫妻俩对视许久，顾韶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顾裴和顾叶也行，毕竟裴叶女士不止一次救了这两个孩子。” 如果没有裴叶，这俩小家伙性命再顽强也无法来到这个世上。 真正的原因则是他觉得给儿女取名“顾琞”，总有种想低头问候“二叔你好”的冲动。 黑塔消失之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漫长的混乱和阵痛期，最艰难的时期是花轻轻以及二叔曾经的教导支撑着顾韶走过来的。顾家的遗传病也没有再发作，孩子也健健康康，一切都好。 以顾家首领顾韶和自由军首领傅淼为首，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建立了新的秩序。 多年之后，他们儿女成群，子孙满堂。 顾裴偶然看到自家妈妈的信，怀疑自家老爹头发的颜色。 “裴叶是谁？为什么妈妈这么念着他？” 花轻轻托腮看着窗外的阳光。 “她啊，她是妈妈的……一位……离家出走很久很久，不知何时会回来的亲人。” ———————— 漫天的白光占据裴叶的视线，微微的晕眩感许久之后才散去。 当白光消失，裴叶看清视线内的景色，内心酝酿许久的素质二十连几乎要脱口而出。 她知道垃圾游戏策划很怂，但没想到那货会怂成这样。 四个副本过去了，还担心她记仇呢？ 呵呵—— 磨刀霍霍的裴叶忍不住呵呵。 “这天真TM蓝。” 裴叶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是趴着的，懒懒地翻了个身。 映入眼帘的是碧蓝天空，天幕之下飘着朵朵白云，空气泛着草叶清香。 她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精神领域随便一扫发现没啥危险，干脆伸了个懒腰继续咸鱼躺。 既不想知道新副本有多奇葩的名字，也不知道想知道她要做啥奇葩的任务。 翻身，睡觉！ (|3[▓▓] 闭上眼睛却没睡意，最后干脆坐起身盘起腿。 脖子上挂着熟悉的手机，她低头叹气，看了一会儿还是习惯性抓起手机。 大概是习惯成瘾了，手里不拿着手机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手指仿佛不听使唤一般，习惯性点开了【恋与养崽】。 点开游戏包裹，包裹中果然躺着一颗神秘老兄的头颅。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获得神秘道具——‘神秘人的头颅’】 手指点在头颅的图片上面，还能看到物品介绍。 【……这是……的头颅，切口整齐，像是被人强行从躯干砍下来……不知分尸成了几份……】 裴叶忍不住叹气。 这位神秘老兄可真惨啊。 裴叶没去看上个副本的奖励和完成评价，这个能留着待会儿慢慢看。 她想知道第五个副本又有啥挑战。 点开副本名字，她点点头，熟悉的长度、熟悉的风格。 一如既往，第五个副本也是一本。 正文 645：师父真是个危险的职业 “邪魅帝君小医妻之师父亲亲抱抱举高高？” 名字取那么长是为了方便凑字数水文吗？ 裴叶强行压下想要吐槽的欲wang。 《邪魅帝君小医妻之师父亲亲抱抱举高高》这本的女主叫凤素言。 天澜大陆花之国大将军府的庶女。 顶着这样标题的女主基本是狠角色穿越，凤素言也不例外。 凤素言穿越前曾是兵王之王，凤凰佣兵团老大。 裴叶沉默了。 她非常不应景地想起花轻轻的脑洞。 花轻轻曾猜测裴叶穿越前曾是某某兵王、某某佣兵头子。 只可惜，裴叶就是个能打亿点点的普通退役老兵。 凤素言才是兵王佣兵队头子啊！ 原主凤素言作为花之国大将军庶女，身份不高也不低，老老实实等成年议亲也能有不错的姻缘，奈何嫡母不好对付。凤素言又自持天赋优秀，拥有四星R级系统，深深爱慕花之国皇太子。 为了前途，她算计皇太子，成了准太子妃，却在赐婚圣旨下来不久被人算计跟小厮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还被一群来府上祝贺的达官贵人撞破。 失贞还让皇室蒙羞的凤素言，按照花之国律法要当众喂豺狼虎豹。 裴叶看到这里觉得哪里怪怪的。 四星R级系统什么鬼？？？ 揣着这个疑惑仔细去看副本背景设定，裴叶佛了。 天澜大陆搁在这个世界只能算乡下，城乡结合部都够不上资格。 这个世界的人，年满六岁就能通过特殊手段进行天赋觉醒。 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有少数人能觉醒出一种名为“系统”的天赋。 拥有“系统”就能修行。 每个人的“系统”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一星、二星、三星称之为“灰色系统”，又名“废物系统”。 只能学习“医术”、“庖丁”、“神农”、“烹饪”、“铸造”、“缝纫”、“采金”、“医术”之类的天赋。 从四星R级开始，“系统”天赋就不一样了。 拥有四星R级及以上“系统”的人能修炼，星级越高修炼天赋越好。 五星SR比四星R级高，六星SSR又比五星SR高。 而在六星SSR之上，还有传说中的八星SP，金色传说！！！ 奇怪…… 七星去了哪里？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拥有“系统”的人不会真正死亡，他们只会重伤，重伤后会被某种法阵送回最近的“复生堂”苏醒，但这一规定也不是绝对，有大佬能在自家苏醒，没有虚弱期。 这种不死有次数限制，星级越高次数越多。 一旦次数耗尽就会真正死亡，投入六道轮回。 在灵气逐渐稀薄的现在，四星R级系统也算是不错的天赋。 一般情况下，凤素言加入皇室也没啥大问题。 偏偏这一代皇太子是罕见的五星SR系统天赋，皇室嫌弃原主。 刚捏着鼻子下了赐婚圣旨，凤素言就做了丑事还被撞破，皇室忍不下这口气！ 于是原主凤素言系统天赋被废又被下令处死，兵王凤素言穿越过来。 兵王版凤素言机智化解死亡危机，骗过所谓的“守贞兽”，洗清嫌疑，逃过死劫。 是的，“骗过”。 原主凤素言并非完璧之身。 她曾在一次迷迷糊糊中跟某个神秘男人有了首尾，却始终不知男人身份。 但凤素言并未安全，因为真正陷害她的人是嫡母和嫡姐！ 紧跟着皇室老祖宗出场，说是卜卦算到师徒缘分来了。 这位老祖宗是花之国的荣耀。 六星SSR系统拥有者。 遗憾的是他一心修炼不近女色，清心寡欲。 他来收徒弟，却选了被废掉系统天赋的凤素言。 全国哗然！ 其实包括原主凤素言在内，谁也不知道凤素言有两个系统。 一个是四星R级，一个是跟师父一样的SSR级！ 后期屡屡奇遇，提升至金色八星SP级系统天赋。 被老祖宗收为徒弟，凤素言一路开挂，走到哪里奇遇到哪里，挡路的女配通通没有好下场，爱慕她的男配也是一二三四排好队。可谁也不知道，凤素言在日常相处中爱上了这个沉默寡言、如高山冰雪一般的谪仙师父。奈何师徒相恋有违人伦天道，一番爱慕终是错付。 之后嫡姐联合反派女配陷害她，皇太子横插一脚，凤素言被谪仙师父误会，重伤驱逐门墙。 她失魂落魄被歹人抓住，天赋二次被废，历经坎坷又爬了起来。 曾经的谪仙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自己的徒儿，徒儿离开，他度日如年、撕心裂肺，甚至在一次打斗中心神失守、重伤失踪。谪仙师父暂时下线，蛰伏在他体内的魔帝切号上线。 这位师父曾是上古五帝之一，却为了天下苍生而堕魔，成了凶名赫赫的魔帝。 不用说，魔帝就是曾经跟女主凤素言滚过床单的神秘男人。 他真正的系统天赋是金色八星SP。 这不是巧了么？ 女主也是啊。 魔帝爱上女主，奈何女主受过情伤，嘴上决绝，心中仍是放不下谪仙师父。 精分的男主一边自虐爱女主，一边又被女主虐身虐心，戏多得不行。 最后就是师父苏醒仙帝记忆成了完整魔帝，大战反派boss，与女主凤素言并肩共揽山河。 裴**********正常的，但为什么她这么想吐槽呢？ 全民游戏系统设定搁在异世修仙背景不觉得槽多无口吗？ 画风完全不一样啊。 与其说是异世修仙，还不如说是全息修仙。 对了，裴叶在这个副本的名字叫筱黄。 精分男主的师姐，四星R级天赋。 一条暗恋男主的废柴咸鱼，全文就出现过一次的炮灰。 死因—— 偷摸下山没看清路，跌了一跤滚到山崖下摔死了。 裴叶：“……” 哦，筱黄还是皇太子的挂名师父。 裴叶：“……”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默默看了眼副本任务。 【大战！英雄！邪魅帝君小医妻之师父亲亲抱抱举高高！】 【队伍2/2】 【完成度0/7】 【请玩家‘你的阿爸’收养7个男配/女配徒弟弟并且出师】 【桃李满天下，师父么么哒】 【PS：注意，请玩家‘你的阿爸’在收徒授徒期间，注意与徒弟弟间的感情分哦，切勿产生超过师徒界限的感情，否则徒弟弟黑化危险指数上升，师父父在副本的难度指数也会翻倍】 裴叶：“……” 忍不了了，面对疾风吧！ (╯‵□′)╯︵┻━┻ 正文 646：冲销过万，一身破烂 裴叶觉得还没影的徒弟没黑化，她要黑化了。 上上个副本的凌晁，裴叶为了让他出师是绞尽脑汁放海啊，现在让她养七个徒弟？ 裴叶选择四仰八叉咸鱼躺。 任务太难了。 不论她怎么二十连素质问候游戏策划，坑逼的副本任务还是没有改变。 裴叶退出让她糟心的副本频道，点开个人信息。 【姓名】：裴叶 【生日】：5月14日 【身高】：178㎝ 【账户ID】：你的阿爸 【伴侣崽崽】：阿崽 【年纪】：谎报出生年月装嫩的333岁老女人 【功德】：-8967558636 【气运】：-4773621500 【状态】：天罚恶咒之罪人 裴叶看着功德和气运愣了下。 她没想到上个副本居然奖励了这么多功德气运。 功德涨了有六亿六千多万，气运也涨了两亿三千多万。 这个涨幅几乎是之前两个副本的总和。 裴叶忍不住挠头，她上个副本最后一段时间是杀了不少罪大恶极的恶徒，奖励丰厚，但也没丰厚到这种程度吧？为了弄个清楚，裴叶翻了翻【系统记录】，在心里加加减减一番，发现自己在上个副本的真实奖励以及额外奖励只有三分之一多点儿，剩下部分并未注明来源。 记得第四个副本任务开始的时候，游戏系统就说过完成七个探索任务会有大惊喜。 大惊喜呢？ 那么大的惊喜呢？ 裴叶翻来覆去也没发现自己有收获什么额外奖励。 “嘁，还以为所谓的惊喜是阿崽破壳呢……” 仔细翻找【系统记录】才知道新增的卡片玩法《万兽园》以及多余的“一部分”功德气运就是“大惊喜”，这跟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但看着躺在二楼卧室大床上呼呼大睡，被子都踢歪了的阿崽，裴叶唇角又流露出温和浅笑，用游戏交互动作【给崽崽掖被子】将它被子盖好。 “……无法破壳也无妨，毕竟蛋也挺可爱的……” 副本梗概内容毕竟有限，裴叶又点开剧情接收。 【玩家是否接收此次任务剧情？】 【接接接，不接不是人】 【本人逼王，无需开挂】 点了第一个选项，一大段影像从脑海走马观花般飞速掠过。 几分钟后，整理好剧情的裴叶从山崖崖底的草地上爬起来，双手拍掉衣服上沾染的草叶。 裴叶双手叉腰抬头看向崖上方向。 目测这个山崖有三百多米高，正常人摔下来是真的凉凉。 但裴叶还有一个疑问。 既然筱黄也是四星R级系统天赋，哪怕失足跌落崖底嗝屁了，应该也能在最近的“复生堂”原地复活吧？结果却是在崖底彻底凉透，让裴叶穿上了马甲。莫非是筱黄的次数已经用尽了？ 奈何这里就裴叶一人，无人替她解答疑惑。 她现在得想办法离开崖底。 徒手攀爬不是不行，但既然是一个能修行的大陆，还是入乡随俗吧。 裴叶定下心神，入定运转提炼元炁。 筱黄这具身体还是不错的，元炁提炼非常顺利。 随便运行一个大周天，裴叶准备醒来，耳边却听到一声电子声音。 【获得灵力+3000】 【获得修为+1万】 【恭喜等级提升至26级】 裴叶：“？？？” 这就是系统天赋吗？ 她循着这具身体的记忆随手一挥，视线内跳出一个透明面板来。 左边最上方是【筱黄】，【筱黄】两个小字下面是筱黄这具身体的模样，用手指能让图像转动，放大缩小，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观察身体状态，周边还有几个明显是装备栏的灰色框框。 图像右侧则是一行行基础数据和信息。 【门派】：凌霄宗 【称号】：咸鱼真人 【等级】：26级 还有修炼了什么功法、类似经验条的【修为】、代表实力储备的【灵力】、身体素质、力量、速度……裴叶将装备栏和数据一一看过来，发现筱黄是真的不辜负“咸鱼真人”的称号。 最神奇的是还有个【商城】入口。 据说每个觉醒系统天赋的人都能打开【商城】，但根据星级不同，购买的东西、价格也不同。例如一星、二星、三星的【灰色系统】只能购买最最基础的原材料，价格还有点小贵。 四星R级价格能打95折，购买四星R档次的物品。 五星SR级能打9折，购买五星SR档次的物品。 六星SSR级价格能打85折，购买六星SSR档次的物品。 八星SP就厉害了，人家能打8折，全商城都能解锁，拥有全部的购买资格！！！ 商城售卖的东西种类丰富，不仅有各种玩意儿的原材料，还有乱七八糟的技能书。 裴叶：“……” (╯‵□′)╯︵┻━┻ 这TM不就是网络游戏吗？ 欺负她大龄退休不会玩年轻人的玩意儿？ 既然连【商城】、【装备面板】都有了，是不是还有【系统记录】【聊天频道】？ 裴叶也不急着离开崖底，努力摸索这个四星R级天赋系统。 果然让她找到【系统记录】。 【系统记录】详细记载筱黄与人战斗、重伤的全部记录。 裴叶也差不多猜出筱黄跌落摔死的真正原因—— 她在此之前用尽了“复生堂”次数。 有七次是御剑飞行摔死的，五次是跟一个人起冲突，一口气送了五条命。 这位姐妹是个狠人！ 裴叶继续找，找到【世界频道】、【宗门频道】、【私聊频道】、【师门频道】、【好友频道】…… 除了【私聊频道】、【师门频道】和【好友频道】，其他几个频道都有限制，只有四星R级或以上天赋系统才能使用。裴叶看了一会儿便将它关掉，清点原主筱黄留下来的“遗产”。 “遗产”全是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儿，商城系统最便宜的东西。 这些玩意儿中，跟修炼沾边的就是几块低级灵石、几本技能书、一把豁了口的铁剑。 正当裴叶想感慨“这真是个一穷二白的白板号”的时候，她看到筱黄华丽丽的大【衣柜】。 裴叶：“……” 哦，她收回前言。 这个小姐妹挺爱美的。 天色还早，为了摸清升级，裴叶干脆多修炼了一会儿。 修炼半小时，耳边隔一会儿就提醒她升了一级。 一直修炼到了30级才停手。 不是她不想继续升级，而是她听到山崖上有人在找自己。 准确来说是找“咸鱼真人”。 正文 647：白鹤超载（求月票，看作话） “真人——” “咸鱼真人——” “咸鱼师叔，咸鱼师叔——” “咸鱼师伯，咸鱼师伯——” 裴叶听着这个称呼，犹豫着要不要回应。 咸鱼什么咸鱼，这个称号究竟是哪个神经病取的？ 为了不让崖上的凌霄宗弟子继续嚷嚷“咸鱼”二字，裴叶随手一挥袖，十数米外的树枝自动折断到她手中，充当临时飞行法剑。脚踏树枝飞出崖底，脸色不悦地出声打断他们的声音。 筱黄这具身体天赋不咋地、修为不咋地，但她长得好看啊，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一股子冰山美人的高冷调调。再配上裴叶的气场，下山来寻人的凌霄宗弟子都懵了一下，脱口而出一句。 “弟子见过咸鱼师叔/师伯/真人。” 裴叶：“……” (╯‵□′)╯︵┻━┻ 她都说了别喊“咸鱼”了！ 听多了还以为自己一股子海盐鱼腥味。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原主筱黄跟外人打交道不多，平日没事跟宅女一样窝在自个儿的山峰。 不是她生性孤僻而是她被外界诟病“德不配位”，空有名头和高辈分却没啥修为能耐。 她是凌霄宗五子真人中最咸鱼的一位。 凌霄宗每回开山收徒，通过山门考验、前来拜师学艺的人没一个愿意选择拜入她的门下。 这时，几个弟子中间走出一名相貌秀气的白衣少年。 他作揖道：“掌门师父让我等过来寻师叔回宗门。” 这个白衣少年是凌霄宗掌门——咸鱼真人的大师兄的弟子。 裴叶皱眉道：“宗门出事了？” 急匆匆派人找她？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 白衣少年声色温润地道：“宗门一切安好。” 裴叶又问：“那掌门师兄找我做什么？” 几个弟子：“……” 裴叶：“……” 两拨人面面相觑，直到白衣少年面色讪讪地道了句。 “师父担心您，说师叔若气消了便回去吧，这都出来一夜了，近些日子宗门外不是很太平。” 裴叶：“……” 简单来说就是筱黄闹脾气离宗出走，摸黑走夜路踩空掉下山崖？ 这位掌门师兄也有意思，隔天就派弟子出来找了。 裴叶揉了揉额头道：“行吧，那就回去。” 几个身穿凌霄宗弟子服饰的少年暗暗松了口气。 凌霄宗普通弟子，几乎每个人都做过一个任务——寻回因为各种理由离宗出走的咸鱼真人——完成任务给的奖励不是很多，但任务毫无风险还能经常做，唯一的麻烦就是咸鱼真人喜欢到处乱跑，实力不济还容易受伤出事儿，搞得宗门弟子接了任务总要在宗门频道吼一嗓子。 【今天咸鱼真人又去哪里了！】 感谢守门弟子提供的线索，他们才能循着方向找到这里。 裴叶弹了弹身上沾染的灰尘和草屑，姿态高冷中透着几分疏离。 “你们怎么回去？” 白衣少年道：“我等随咸鱼师叔步行回去即可。” 不将人带到掌门师父跟前，任务不算完成，宗门也不会给他们奖励的。 裴叶则皱眉看看几个白衣飘飘、负剑而行的仙门弟子。 正常来说不应该御剑回去吗？ 还是说这几个孩子修为不够？ 心思转了两下，裴叶点头答应下来。 “如此也好，我们回去吧。” 几个宗门弟子走得慢一些，跟在裴叶身后十几步，而那个白衣少年则只落后一两步。 “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道：“弟子戚水。” 裴叶：“？？？” 等等—— 什么水？ 白衣少年主动解释。 “回师叔，是‘心之忧矣，自诒伊戚’的戚，‘沔彼流水，朝宗于海’的水。” 裴叶“哦”了声，表示知道了。 “天赋还不错，努力努力，大有可为。” 裴叶能看到戚水的等级。 这个少年小小年纪已经31级。 _(:з)∠??)_ 相较之下，咸鱼真人还真的很咸鱼。 戚水愕然一秒，旋即抿唇浅笑，露出浅浅的梨涡。 其他几个弟子听了对话也暗下嘀咕—— 咸鱼真人的脑子没在哪里摔坏吧？ 戚水师兄的天赋还用说？ 双灵根，SR级系统天赋，刚入宗门没几年就超过咸鱼真人。 据说咸鱼真人当年还想收戚水当徒弟，幸好掌门真人给力截胡下来，不然真是误人子弟。 根据原著描述，凌霄宗是正道第一大宗。 何谓第一大宗？ 在灵气日渐稀薄的当下还能独占一整条灵脉，拥有一等一的修行圣地，宗门内有千座钟灵毓秀、灵气逼人的仙山。据说凌霄宗的护宗大阵还是上古时期五帝之一的白帝布下的。 靠近护山大阵，戚水双手捏诀，口中轻念一声“出”，祭出一枚玉符。 其他几个弟子也纷纷照做。 当他们的玉符闪烁出盈盈白光，护山大阵检验通过，便给他们开出一条一人高宽的缝儿。 裴叶：“……” 她记得腰间也挂着同样的玉符。 可当她靠近护山大阵的时候，玉符也同样有了反应，开出一道缝让她顺利进入。 通过护山大阵，裴叶问了个问题。 “师侄，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戚水恭敬道：“师叔请讲。” 裴叶道：“挂在腰上就能直接通过，为什么还要捏诀祭出来？” 戚水：“……” 裴叶又问：“有什么区别吗？” 戚水：“……” 裴叶疑惑：“看样子是没有，那为何要多此一举？” 戚水：“……” 正当白衣少年窘迫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支十几人的巡逻弟子骑着白鹤过来。 问清几人是做了任务回来，又骑上白鹤离开，裴叶看着几乎复制粘贴出来的白鹤，再看看跟白鹤体型完全不配称的巡逻弟子，忍不住咕哝道：“可怜了那些鹤，每天超载也挺辛苦的。” 耳力很不错的几个弟子：“……” 师兄师姐，诚不我欺。 咸鱼真人/师伯/师叔果然很古怪。 凌霄宗非常大，从护山大阵边缘到掌门的大殿，骑白鹤要一两个时辰，御剑也要不短时间。 但凌霄宗作为正道第一大宗，宗门内的基础设施怎么会不全呢？ 几个弟子能乘坐最近的传送阵直达主峰附近的传送阵。 传送阵出来再坐白鹤飞到主峰。 裴叶：“……” 妙书屋 正文 648：飚飞剑 一番倒腾换乘，裴叶一行人终于抵达主峰。 第一次坐传送阵的裴叶有些不适应，但她喜怒不形于色，倒无人发现她晕传送阵。 戚水跟几个弟子带着裴叶去主殿找掌门交任务。 他们来的不是时候，主殿已经有人了。 几个弟子恭敬拜道：“弟子见过玉谨师叔/师伯/真人……” 裴叶扫了一眼便知道殿内二人的身份。 “掌门师兄、玉谨师弟。” 被称呼为“玉谨师弟”的青年微微颔首便移开了眼。 冷得像是雪山山巅终年不化的寒冰。 此人白衣黑发，身材修长清瘦却不显羸弱，反而自带一股劲竹风骨。肌肤能欺白雪，双眸灿若晨星。当那双眸子落在身上，四目相对之时，似能看到眼底流淌的千万琉璃光。 确认过眼神。 的确是原著那位美到不分男女、惨绝人寰的正道第一美男。 难怪这位老兄能爬上男主之位。 顶着这张脸给女主当师父，不搞出点儿什么多对不起作者抓耳挠腮想出来的容貌描述。 “咸鱼师妹，来来来——” 掌门师兄看到裴叶便伸手招呼。 “你前几日不是说要收徒吗？让玉谨师弟捎带你一程，兴许能撞上几株好苗子。” 一边说一边在玉谨师弟看不到的角度冲着裴叶wink了一下。 裴叶：“……” 她不知道该吐槽掌门师兄发冠上簪着的大红牡丹花，还是吐槽他的俏皮wink。 这时，裴叶听到叮咚一声。 【密聊频道】多了一条消息。 【掌门师兄】：机会帮你创造了，师妹争气点一举抓住拿下玉谨师弟#猪头#猪头#猪头 密聊给裴叶发猪头表情包的掌门师兄，表面上却是严肃正经，凛然不可侵！ 裴叶：“……” 这TM有毒！ 玉谨真人碍于掌门师兄的面子并未拒绝。 裴叶却问：“什么收徒？” “哈哈，自然是玉谨师弟的师徒缘来了。”掌门师兄正色道，“师父说他一生仅有这么一个徒弟，错过这个可就没有下一个了，玉谨师弟自然宝贝得很。刚有动静就过来说要出去一趟。” 裴叶“哦”了一声。 看样子她进入副本的时间不算晚，女主凤素言即将穿越过来。 “玉谨师弟的徒弟在哪里？” “天澜大陆花之国。” 裴叶道：“那不是玉谨师弟的老家？” “说起来玉谨师弟也多年没回去了，这次去收徒可以多留一阵。”掌门师兄突然想起什么，“我还记得咸鱼师妹有个俗家记名弟子也在花之国。算算年岁，那孩子应该也大了。若是天赋不错，师妹还是早些将孩子接到宗门，免得耽误了天赋……师弟师妹结个伴，我也能安心。” 裴叶：“……” 原主筱黄的确有个便宜徒弟，还是早年厚着脸皮骗来的。 筱黄暗恋玉谨师弟又知道玉谨师弟出身花之国皇室，在外游历的时候去过一趟花之国，偶然救下年幼的皇太子，也就是反派男炮灰皇太子，还给了皇太子免考进入凌霄宗的资格。 “行吧，玉谨师弟什么时候上路？” 副本任务要求收七个徒弟让他们出师，这位皇太子也符合条件。 裴叶打算去看看。 玉谨真人神情没有丁点儿波澜。 淡淡道：“随时都行。” 裴叶发现这位玉谨师弟跟原著有些不太一样。 原著中玉谨真人是如何出场的？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空破开一道七彩云雾，金光透过云层倾斜而下，伴随着天籁仙音，漫天花雨纷纷落下，一股难以描述的沁人花香涌入鼻尖，嗅一口便觉得通体舒畅。花之国民众见此情形，纷纷拜倒口念“神迹”。此时，一顶泛着七彩琉璃光的轿撵在纷扬花雨中出现。轿撵两侧共有十八名白衣侍女，个个都是倾城绝世之貌，衣衫飘飘，气质空灵绝俗……】 【……微风轻拂，吹开轿撵两侧挂着白羽鲛绡，露出轿内人的真容。饶是见多识广的凤素言也被这惊鸿一瞥吸了心神。待她回过神，白衣仙人开口，其声音脆如玉珠坠盘，堪为天籁……】 又仙又骚包的出场方式。 裴叶也知道玉谨真人有个十八美女的仙轿法器。 结果，他居然不用！！！ 老老实实乘坐仙鹤去主峰最近的传送法阵，再从传送法阵倒站去护山大阵最近的传送点。 裴叶问他：“玉谨师弟，多久能到天澜大陆？” 玉谨真人惜字如金道：“一月。” “这么久？” 玉谨真人看了一眼裴叶，没说话。 裴叶问他：“没有更快的交通工具？” 根据原著的描述，玉谨真人算到师徒缘离开宗门再到接女主，顺便帮女主化解危机，前后也才几天。赶路一月，谁知道女主会不会凉？裴叶还想近距离看看那位兵王之王呢。 玉谨真人没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裴叶。 “玉谨师弟不用担心，你尽管赶路，我能跟得上。” 后者的眼神写满“不相信”三个字。 不过他生性冷淡，也没多说什么，拂袖召出一柄雪白长剑。 “如此，师弟便在前方传送驿站等着咸鱼师姐了。” 话音落下，长剑在他的驾驭下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消失在天际。 裴叶掏出咸鱼真人那把豁了口的铁剑。 拍拍铁剑：“我们也走吧。” 御剑飞行不科学，更不科学的是同一个师门的人能组队，裴叶能看到代表玉谨真人的白点。 有了共享位置，她也不怕走丢。 盯着白点瞎ji把飞就行。 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单双限飞、查酒驾查超速。 玉谨真人看着始终维持着距离的两个点微微讶然。 还生出了点儿好胜心，一点点提速。 结果不管他怎么飞，裴叶始终保持着原先的距离。 按照一贯的套路，玉谨真人会全力以赴，裴叶始终如影随形。 一番僵持之后，这位冰雪美人逐渐烦躁，也在他心上留下点儿不一样的痕迹。 然而—— “二位可以啊，飚飞剑还能超速成这样！还无证驾驶——” “先记3分，罚500低级灵石。” 裴叶跟玉谨真人默默站好，二人的剑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用灵器拍了照。 一个用灵器拍照记录，一个笔录裴叶二人的名字，出身门派，检查御剑飞行证件。 “罚款，您二位是现交呢，还是送到贵派府上？” 正文 649：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裴叶和玉谨真人刚踏出宗门，掌门真人突然一巴掌拍上脑门。 “完了，瞧我这记性——忘了叮嘱师妹师弟事儿了。” 玉谨师弟常年闭关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在他眼里除了正道魔道，其他事都不算事。咸鱼师妹倒是没那么宅，但她实力不济啊，这些年极少能独立走出宗门势力范围，修炼不行、实力不行，买买买倒是非常有心得。这俩都是没啥外出经验的萌新，不知外界这些年的变化。 掌门真人不担心咸鱼师妹，因为师妹实力弱得连超速的资格都没有。 他担心玉谨师弟！ 掌门真人曾跟师弟出过一趟门，自家师弟一踩飞剑就六亲不认，眨眼就被他甩得没影。 以前是以前，瞎ji把乱飞也没人管。 现在是现在，掌门真人担心自家玉谨师弟一出门就被查超速。 “徒儿，速速将你两位师叔的飞行驾驶证送过去，再用这个凌霄宗证明给他们补上牌照……”掌门真人找来门下徒弟戚水，任务奖励还挺丰厚，“如果他们已经被罚，将罚单送到宗门报销——等等，先回来——你这一趟就受点累先，跟着你两位师叔去一趟花之国，照顾好二人。” 戚水少年一下子领到两个任务。 任务一、【师叔初入山门，掌门心生隐忧】 【将咸鱼真人和玉谨真人的飞行驾驶证送到二位手中】 任务二、【初至花之国，师叔喜收徒】 【跟随两位师叔抵达花之国，照顾二人日常起居】 拿到【咸鱼真人的飞行驾驶证】、【玉谨真人的飞行驾驶证】、【掌门给的一大袋路费】。戚水少年一路御剑找了过去，最后在路上找到被拦下拍照罚款的两位师叔。 咸鱼师叔表情似苦大仇深，玉谨真人仍是面无表情。 戚水少年减速停下，跳下飞剑。 “咸鱼师叔、玉谨师叔，师侄可算找到你们了！” 对着二人作了一揖，玉谨真人高冷颔首点头，咸鱼真人热情得多。 戚水少年道：“二位师叔不用担心，让弟子来处理这事儿。” 说罢，转身面向两个查超速的奇怪修士。 “两位道友好。” 其中一人笑着问：“……他们是你的师叔？” 戚水少年一边点头一边掏出两枚玉简。 玉简比成人巴掌小很多，玉质通透细腻，上面刻画着奇怪的纹路。正面是玉谨真人、咸鱼真人的姓名道号出身门派，背面是几棵竹子纹路，右下角空白的位置写着【飞行法器管理所】。 “两位师叔许久不出宗门，不知外界规矩有变。这两份飞行驾驶证是凌霄宗同意办理的，一直搁在掌门师父手中，还未来得及交给二位师叔。今日超速飞行，实非二位师叔有意为之。” 戚水少年说话温文有礼，两个奇怪修士非常受用。 “原来如此，那的确不能怪两位真人。” 待两位奇怪修士踩上飞剑离开，戚水少年长松口气。 “二位师叔，弟子奉师命而来，随您二位前往花之国。” 玉谨真人依旧惜字如金。 裴叶则问：“刚才那两个修士是什么门派的？他们为什么查我们超速御剑？” 这两个问题也是玉谨真人好奇的。 只是他不爱说话，喜欢用眼睛询问。 奈何戚水少年没胆跟他四目相对，故而领会不到。 戚水少年回答：“他们是交通飞行管理所的修士，专门管理修士违规飞行。” 玉谨真人茫然。 “交通飞行管理所？” 世上何时有这个门派？ 查超速飞行还查到正道第一大宗凌霄宗玉谨真人头上？ 戚水少年不得不给二位师叔科普一番：“不仅是御剑，只要是在天上飞的都归他们管，不能超速不能醉酒什么的。如果身上没有携带【飞行驾驶证】，被他们查到也要扣分扣灵石。” 裴叶问：“如果不给罚款或者扣分扣得太多会怎么样？” “严重的话，极有可能吊销【飞行驾驶证】，再也无法飞了。” 玉谨真人听到这话便嗤了一声。 那双深幽眸子深处闪过一缕嘲讽。 “这个交通飞行管理所是什么门派，有何实力？管得如此宽泛？” 宗门地址定在海边吗？ 管这么多？ 戚水少年如实道：“据说是天道规则给予他们监察管理的权利。” 玉谨真人：“……” 戚水少年在外奔波办事的经验多，带着裴叶二人去最近的【飞行法器管理所】分部，给二人的飞行法器上牌照。【飞行驾驶证】是一枚玉简，牌照则是一串能变换外形的穗穗。 【飞行法器管理所】分部的人还挺多，但裴叶二人能走绿色VIP通道。 凌霄宗弟子，办理牌照比普通散修有优待。 上牌照要登记常用的飞行法器，没有登记的飞行法器不能上路。 “这把剑能登记吗？我应该没有其他飞行法器了……” 【飞行法器管理所】分部的修士头也不抬地问了句。 “法器名字？” 裴叶道：“豁了口的铁剑。” 于是，这把“豁了口的铁剑”被拍了一张全身照，登记在裴叶的牌照上。 轮到玉谨真人就有些麻烦。 因为—— 玉谨真人疑似飞行法器搜集爱好者，最昂贵的便是那台十八美女的仙轿法器，华丽到没有朋友，最喜欢的是那柄雪白如玉的佩剑，其他还有能飞的竹筏、能飞的八马轿车、四十多份商城六星SSR品质法器，造型不拘泥于鞭、枪、扇、箫、笛、琵琶、古琴…… 【飞行法器管理所】分部的修士看着玉谨真人的眼神明晃晃写着“土豪，我们交个朋友吧”。 围观归围观，有些细节还是要提醒整改的。 例如那台十八美女仙轿法器。 十八位美女长得太好看，的确赏心悦目，但她们穿着要改一改装束。 玉谨真人不悦地皱眉。 “为何？” 这些侍女穿着全是他高价购买的时尚法衣，女修手捧千百灵石都买不来的珍品。 工作人（修）员（士）指着规章制度。 “飞行法器不宜飞行途中容易影响其他修士，容易造成严重的交通问题。” 玉谨真人抿着唇，脸色比平日还要冷。 如果说平日的他只是高山冰雪，现在则像是有人欠了他几千万灵石赖账不还。 正文 651：论操作还是你骚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发现有潜力的目标】 【目标可降服、可收徒】 裴叶正看戏，脖子上挂着的手机跳出了系统通知。 她抽空瞄了一眼内容再瞧瞧刁蛮郡主，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关上手机屏幕。 顺手在内心给此人脑门画了个红色××。 虽说是系统硬塞过来的收徒带徒任务，但裴叶也不想将就。 她可以不介意徒弟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再混账搁在她手中也不敢使坏，但她介意徒弟的智商——又蠢又毒得表里如一，甚至连内心的恶意都不会掩饰，这种悟性如何在她手中出师？ 出师是无法出师的，出殡倒是能考虑考虑。 “戚水师侄，孩子往往就是父母亦或者说是家中长辈的镜子。正常情况下，孩子是什么德行便意味着长辈是什么德行，但也不排除歹竹出好笋或者好竹出歹笋，可这都是少数情况。” 刁蛮郡主的异姓藩王父亲也的确干了许多蠢事，例如见色起意，居然想趁醉染指女主凤素言的侍女，犯罪未遂。凤素言反手送了他一个家破人亡大礼包，刁蛮郡主也受了牵连，风光不再。 戚水若有所思地点头，顺便做了道阅读理解。 少年认真道：“咸鱼师叔教训的是，弟子往后在外行走定会约束己身，不辱没宗门名誉。” 孩子是父母长辈的镜子，那么宗门修士便是宗门的镜子。 宗门弟子优秀守礼，便意味着宗门风气上下清明。 咸鱼师叔是想通过刁蛮郡主的例子教导他这个道理吧。 戚水点点头。 白衣少年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裴叶：“？？？” 凤素言不惧威胁，冷笑讽刺道：“本郡主？你看你像什么郡主？乞丐穿龙袍也不像个皇帝，你穿得华丽但嘴脸恶臭。太子殿下哪里会看得上你这样无才无德无脑空有一张脸的女人？” “贱婢，找死！” 刁蛮郡主加速风刃凝聚，预备用这团风刃将凤素言碎尸万段。 凤素言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魔法”，但她前一世可是铁血兵王，哪里会给法师吟唱的时间。当即便有了决断，不顾这具身体还虚弱，暗运巧劲，脚下一蹬，欺身至刁蛮郡主身前，黑漆漆的脚丫子当脸踹了过去。这一脚下了十足十的力气，居然将人踹得倒飞一米多。 风刃被迫停止，残余的灵力成功反噬刁蛮郡主。 再加上鼻骨被踢歪的痛，成功让刁蛮郡主那张艳丽的俏脸痛得扭曲，红灰交加。 这时，裴叶二人听到了现场版解说。 “……这凤素言天赋灵根被废，空无灵力，居然能伤到郡主？” “……难道是凤素言之前修习过什么武技？” “……看着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凭她刚才那两招反击，动作敏锐干脆，出手狠厉果决……只可惜啊，力道稍欠火候，瞧着应该是身体虚弱的缘故……啧啧，若能好好培养必会是武修奇才……” 群众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偶尔还能听到一两个疑似“大佬”的人在一边儿“指点江山”。 “咸鱼师叔，看这情形——这位姑娘的确是被冤枉的。” “是啊，被冤枉的。” 少年右手一抬，稳稳抓住负在背上的剑柄。 “咸鱼师叔，我们现在动手？” 只待自家师叔一声令下他就冲进场救人。 裴叶懒得转头，转动眼珠子斜视戚水。 “动什么动，忍着。” 戚水少年疑惑，忍不住流露出关心之色。 这姑娘被废了灵根天赋，身体又虚弱疲乏，怎么可能是刁蛮郡主的对手？ “贱ren！！！凤素言！！！” 声音又奸细又高亢，蛮横冲入耳膜，激起无数鸡皮疙瘩。 刁蛮郡主捂着剧痛的脸，鼻孔不受控制地淌下两道鲜红的鼻血，鬓发上的金银珠翠歪的歪、掉的掉，模样瞧着别提多狼狈了，哪里还有艳丽逼人的气场？偏偏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多少低贱平民围观，刁蛮郡主的脸面都丢光了。羞愤恼恨的同时，她对凤素言的杀心涌上顶点。 “纳命来！” 狼狈又满面挂红的刁蛮郡主瞧着有些滑稽。 但在场众人——并不包括凌霄宗一行人——却笑不出来，因为刁蛮郡主开大了。 凤素言脱力，此时已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刁蛮郡主蓄力。 “去死吧！” 刁蛮郡主丢出一团一人等高的火团。 火团飞过之处，空气温度飙升，甚至被气浪灼烤得微微扭曲。 戚水少年下意识抓紧了剑柄要救人，却被自家师叔摁住肩膀动弹不得。 他急道：“师叔！” 话音刚落，天穹降下一道光。 火团碰到这道光，如冰雪遇上了骄阳，融化于无形。 凤素言都闭上眼睛准备被火团烧成灰烬了，可预料中的灼烧并未降临，反而被一阵携卷着花香的清风拂面。那风吹来，耗尽的体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伤口也愈合了。 裴叶道：“叫师伯都没用，还师叔呢。不想被你玉谨师叔记上小本本，安静当个吃瓜群众。” 是的，玉谨真人出场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出场了。 正如前三章水过的段落，玉谨真人坐着他的十八美女仙轿法器登场了。 漫天花雨开道，万丈金光铺路，轿顶的七彩琉璃灼灼闪耀。 凤素言撑着地，大胆抬起头。 微风吹拂得刚刚好，掀开白羽鲛绡。 惊鸿一瞥吹皱了凤素言的心湖。 她从未见过如此精致好看的人，仿佛心间某根弦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立在轿侧的十八位美人微微福身行礼，挂着的白羽鲛绡帘帐自动打开，轿中飞出个白衣仙人。花之国百姓早就跪了一地，大家都矮下去，自然衬得还站着的人格外“鹤立鸡群”。 戚水少年：“？？？” 玉谨师叔怎么来了？ 难道玉谨师叔是于心不忍来救人的？ 果然是玉谨师叔，凌霄宗执法长老，心善人美，难怪这么多宗门弟子喜欢他。 戚水少年怒做两道阅读理解。 裴叶看着这一幕，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要论骚，还是玉谨真人更骚一筹。 什么生气拂袖上楼？ 她有理由怀疑玉谨真人是上楼梳妆打扮、重新换了一身更干净更香喷喷的新衣服，还是刚浆洗做好的新衣服，看着又笔挺干净又仙气飘飘，稍微靠近还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风。 正文 653：便宜徒弟 “老祖宗，晚辈不……” 少年还未说完的话被玉谨真人打断。 “咸鱼师姐乃是凌霄宗五子真人之一，入门时间尚在我之前，她若愿意收你为徒，会跌了你的份？”玉谨真人仍旧冷着脸，尽管说话语调没什么起伏，但外人都能听出他有些不悦了。 皇家子嗣太多了，老祖宗推出去一个也不心疼，还能省一份国库开销呢。 少年张了张口，表情写满“我该怎么回绝老祖宗才不会被打死”。 倒是凤素言有胆子在玉谨真人冷气压迫下开口。 “仙人，这位就是花之国现在的皇太子，他是储君……应该不太方便跟随仙人修炼吧？” 玉谨真人表情…… 算了，他根本没什么表情。 只是习惯性的三秒沉默隐隐泄露了真实情绪。 他淡漠地陈述了句。 “我也曾是储君。” 如果玉谨真人当年没有跟随老掌门入了凌霄宗，估计花之国皇室传承也轮不到如今这支。 可他说完，刚刚起身没多久的皇室成员又呼啦啦跪了一地，齐刷刷为皇太子求情。 皇室怒做阅读理解。 这是玉谨真人老祖宗发怒的前兆啊，是不是觉得皇太子不识好歹？ 但事实上却是 玉谨真人在阐述一个事实。 少年天赋尚可，待在皇室能修炼出什么鸟样？ 倒不如跟随他们入了凌霄宗，修大道、求长生，数百年后回来自己仍是风华正茂，当年故人喜欢的、讨厌的，统统入了黄土。奈何玉谨真人寡言高冷，懒得解释自己并没有生气。 这时，华裳少年，也就是花之国皇太子恭敬地道了句。 “……晚辈谢过老祖宗的抬爱，只是” 玉谨真人问：“只是什么？” 华裳少年道：“晚辈幼时已经拜过师门了。” “拜过师门了？” 玉谨真人闻言上前一步，出手迅捷抓住华裳少年的手腕，查了查他修的功法。 怎么会是凌霄宗的？ “你拜了凌霄宗哪个门人弟子？” 华裳少年道：“这个倒是不甚清楚，但那位前辈当年约好说待晚辈成年再收。” 正因为还没正式收徒，华裳少年学习的功法技能都只是凌霄宗萌新必学的基础。 哪怕都是些基础，搁在一个乡下大陆的小国也能被奉为宝贝了。 再者，正统修士极少会出尔反尔，仅凭一个承诺，华裳少年也算是人家的记名弟子了。 “藏头露尾！”玉谨真人淡淡道，“若真有收徒的意向，那人怎会连个道号都没留下？” 这时，沦为背景板的裴叶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玉谨师弟啊，我们俩好歹也是同门一场，师姐弟互称多年，你居然当面说师姐‘藏头露尾’？” 玉谨真人：“……” 哈？ 这跟咸鱼师姐有什么干系？ 华裳少年：“？？？”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他惊讶地看着裴叶再看看老祖宗。 裴叶继续笑着打趣。 “你这老祖宗倒是爽快，为了个娇俏可爱的女徒弟，随手将我守了近十年的苗子许出去了。” 众人：“？？？” 玉谨真人：“……” 他性格淡漠，不爱跟人开玩笑，表情比之前冷了好几个度。 凤素言应变迅速地将气氛暖了回来，她道：“仙人，这可不就是歪打正着？本就是一段缘分，如今是缘上加缘，可见太子殿下的确是仙人命中注定的徒弟。小女子僭越，恭喜仙人喜得佳徒。” 裴叶表情有些古怪。 她以为兵王人设的女主应该是“拿起眼镜一戴，敌人全部狗带”的铁血冷漠类型。 再不济也是跟向瑞君那般外冷内热。 短暂接触却发现她更像是一朵能说会道的解语花，这小嘴巴怪甜的。 凤素言搬来台阶，裴叶也不好继续抬杠。 “既然你这小丫头都说恭喜了，我不受着好像也不吉利。” 裴叶双手环胸看着玉谨真人。 “既然如此玉谨师弟，咱们就同喜同喜了。” 玉谨真人：“……” 看看不怎么靠谱的咸鱼师姐，再看看没什么骄矜恶习、被好好养着的纯良贵子。 从来不知道啥叫“心”的玉谨真人，居然生出一点点将人推入火坑的罪恶感。 “……同喜。”玉谨真人对少年道，“你既皇室出身又尊我一句老祖宗。作为老祖宗，理所应当要照拂你。咸鱼师姐生性不羁粗放，倘若你修炼上有不解的而师姐又没空，可以来找我。” 这个承诺也算是对少年的一点点补偿。 裴叶看着少年脸上的喜色，暗暗啧啧一声。 玉谨师弟显然不知道“师父”这个职业有多么危险。 师徒若是男女，还长得好看，轻则天崩地裂，重则灭世堕神。 师徒若是男男，还长得好看…… 师父还是小心菊花，记得关注肛肠公众号。 每个不肖徒弟都有一颗以下克上的心_(:3∠)_ 但要有一方长得普通或者难看，危险指数暴跌，分分钟师门和谐、尊师重道。 当然，这个规律搁在裴叶身上不合适。 当她的徒弟，要么出师要么出殡。 一个接一个翻转让在场众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结局是好的。 唯一不爽的人大概是那位刁蛮郡主。 凭什么凤素言这个贱ren不仅没死还成了凌霄宗玉谨真人的徒弟，那就是个低贱歌女生的下jian庶女，凭什么有这份机缘？明明自己长得比她好，地位血统比她高，修为天赋也强…… 刁蛮郡主被嫉妒和怒火冲昏了脑子，本就不算大的瞳仁紧缩，衬得眼白更大更人。 奈何大佬在场，她也不敢发作顶撞仙人。 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憋着，看得凤素言内心暗爽。 玉谨真人收了徒弟就想回宗门，但皇室这些人哪里肯，好说歹说希望老祖宗多停留一阵子。给点儿时间，让凤素言、皇太子跟亲人好好道别，毕竟这一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再相见。 玉谨真人用眼神询问裴叶。 作为师弟，他不能越过师姐替她拿主意。 裴叶看看天色：“也行，留下来玩一阵子再回去，凌霄宗那地方太无趣了。你新收的徒弟被外力废了天赋系统与灵根，不好好休养就跟着我们御剑回去，只怕这孱弱身子受不住。” 玉谨真人又想到了自己的经历，看看凤素言和皇太子，两个都是十三四的年纪。 “那便依咸鱼师姐的意思，我等再叨扰两日。” 正文 654：当当当，小布人 皇太子跟凤素言面面相觑，无声的尴尬在二人间流淌。 准确来说是皇太子尴尬，而凤素言简单收拾一番后便肃手低眉，安安静静的模样与她的名字一般契合，素言寡语，连呼吸都轻得听不到，仿佛一尊没有气息的泥偶，让人看不透。 “殿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当过佣兵搞过暗杀的凤素言并不喜欢被人注目。 “往后，你我也算是同门师兄妹，便劝你一语收收你的坏心思！” 凤素言闻言笑了起来。 “殿下似乎误会了什么。” 原主凤素言算计皇太子，不仅是想攀高枝、摆脱嫡母的威胁，最重要的还是喜欢皇太子。 估计眼前这位少年也不记得他曾无意间救过一个险些被拐子抓走的小丫头。 那个小丫头就是幼年的凤素言。 但那是原主的感情，现在的凤素言对眼前这个初二初三的小屁孩儿没一点点兴趣。 “我能误会什么？” “太子殿下以为我喜欢你吗？” 华裳少年抿着唇，严肃的时候，双目倒跟玉谨真人有几分神似，他道：“纵然不是喜欢，你也对太子妃之位有算计。虽说你是被奸人算计被误会与人私tong，但你使坏心算计人却是事实。” “呦，你们俩说什么呢？” 一只手臂搭在少年并不宽阔的肩头，陡然下来的重量让少年险些歪了身子。 “我能不能旁听一二？” 凤素言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则是骇然吃惊。 这位咸鱼真人何时靠近的？ 她居然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这就是仙人的力量？ 华裳少年看清来人是谁，急忙行礼道：“徒儿见过师尊。” 裴叶摆摆手：“先别急着喊我师尊。” 华裳少年变了脸色，以为裴叶不愿意收自己。 “你先将我的话听完再决定要不要拜师，拜入我门下，只有两个选择。” 华裳少年道：“请师……真人名言。” 裴叶伸出两根手指道：“要么好好修炼，争取从我这里出师，再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倘若你吃不了这个苦呢，想偷懒或者退出都不行。我的徒弟，要么出师，要么出殡，懂吗？” 这番骇人之语惊得两个少年说不出话。 皇太子也被吓到了。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为父者，自然都有一颗望子望徒成龙之心。弟子愿意拜真人为师，往后必会勤修不辍，不堕师尊之名。” 看着眼前这个赤诚的少年，裴叶离家出走多年的“良心”痛了一下下。 “你不后悔就行，起来吧。” 围观全程的戚水少年：“……” 待这位师弟到凌霄宗打听一圈，他就知道后悔了。 “我似乎还不知你的名字，你叫玉什么？” “师尊，徒儿不姓‘玉’，徒儿姓云，名冲。” 裴叶又问：“还没取字？” 好歹也是在古代副本位面待过几年的人，裴叶深知古代背景下的人对名字、礼仪多么讲究。 但云冲的回答让她有点诧异。 “这个还未……预备是等弱冠之后……也许会取……” 裴叶诧异：“也许？” 什么叫“也许”？ 意思是以后有可能连个字都不取？ “罢了，我回头给你取一个，日后留着当道号用吧。” 云冲恭敬道：“多谢师尊赐字。” 裴叶这才将目光落到一旁安静当背景板的凤素言身上。 “不论你们先前有什么恩怨，既然成了同门师兄妹，理当和谐友爱，互帮互助，不可内斗。” 凤素言跟云冲都不敢反对。 裴叶看着凤素言道：“特别是你” 被单独点名的凤素言面上不显，内心却咯噔一下。 裴叶问她：“你是觉得我在故意刁难你？” 凤素言摇头道“不敢”。 裴叶道：“我在来的路上也听说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且不论里边儿有多少恩怨纠葛，你做的事情就不妥当。也幸亏这个世道不怎么讲究，堂堂郡主也能跟泼妇一样当街破口大骂动手。若是搁在讲究一些的世道，单说你算计他的事儿，轻则被皇帝警告，重则失去圣心储君地位动摇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不会不明白。登不上皇位的皇太子是个什么下场，你也清楚。” 云冲听了连连点头。 他并未想过让凤素言道歉认错，但后者敢做不敢当就让他不痛快。 感谢师尊将他的委屈都说出来了。 于是 【徒弟弟“云冲”对玩家‘你的阿爸’好感度+5，师徒好感值65】 凤素言被怼得哑口无言。 原主有错，但也为此丢了性命啊。 裴叶笑着倾身，在她耳侧说了句让凤素言俏脸一白的话。 “你若不认前人的罪，那就别心安理得享受前人酿好的果。” 这就跟继承长辈的遗产却不肯负担他们留下的债务一样。 这世上不可能什么好事情都一人占了。 凤素言惊骇：“你” 她知道自己不是原主？ 裴叶提醒她：“师侄，喊师伯。” 凤素言纠结了一路。 “你……师伯不会跟师尊说吗？” 裴叶道：“你看我像是喜欢嚼舌根的人？玉谨师弟修为不到家看不出来，那是他的责任。” 玉谨真人要给凤素言准备恢复天赋灵根的东西，匆匆打了声招呼就去闭关。 裴叶觉得无聊。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打打徒弟好排遣寂寞好了。 新晋徒弟：“？？？” 裴叶让徒弟去拿一匹最好的绸缎。 云冲让人拿过来五颜六色十几匹让裴叶挑。 裴叶在戚水、云冲和凤素言三个小辈注视下，随手一拂袖，一匹绸缎展开飞向她。 “看好了！” 三个小辈屏住呼吸。 裴叶掏出了一把小剪刀，将飘在空中的绸缎剪成了三十六只小纸人。 不，此时该称呼它们为“小布人”了。 小布人接二连三苏醒，站起来，东张西望。 小手摸摸身体默默脑袋，发现它们的身体软绵绵的、轻飘飘的。 云冲问：“师尊是要教弟子这个技能吗？” “不是让你跟它们中的一只打。你太弱了，我担心我一个不留神将你送去‘复生堂’。” 云冲：“……” 裴叶打了个响指，一只羞答答的小布人出列，站在云冲跟前扭捏。 云冲亮出一柄重金在商城购买的sr级法剑。 哪怕对手是一只小布人，他也不敢大意。 “请指教。” 小布人捂着脸，羞答答点头。 云冲：“……” _(:3)∠)_ 这样的小家伙……他有些下不去手。 正文 655：和谐的师门 “请指教！” 云冲持剑恭敬行了一礼。 开打前，云冲对小布人的印象就是“可爱”、“无害”、“师尊检测他基础的小家伙”。 他觉得自己哪怕打不赢也能打个势均力敌，再不济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直到开打后—— 云冲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戚水少年看着无法反击，被雷电、火焰、水流、松吹……追得上蹿下跳，稍微松懈就被一顿火烧水浇的云冲太子，惊讶得微张了嘴。他怎么不知道自家这位咸鱼师叔如此厉害了？ 一旁观战的凤素言更是惊得瞳孔微缩。 这一幕让她对仙人的力量更加向往，也更加期待起来。 裴叶坐在假山上翘着二郎腿，两只小布人端着一盘山核桃味瓜子，三只小布人给她剥瓜子，剩下三十只小布人呢？它们将布匹的废料合理利用，各自撕下两条绸带，在一旁跳啦啦舞，旋转跳跃也不闭眼。云冲好不容易使出个技能获得喘息时机，余光看到这幕险些吐血。 跟它对战的小布人伸出了小手，圆圆的手心爆射出一条蓝紫交缠的雷电锁链将云冲捆上拖了回来。云冲反手一剑将其斩断，碎开的雷电跳跃着，顺势在他脚边炸开，电麻半边身子。 从头到尾都被压着打。 裴叶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云冲在地上翻滚。 看着他从左边翻滚到右边，再从右边翻滚到左边。 最后拍拍手，示意小布人停手，跳啦啦舞的小布人正好踩着某个点停了下来，鞠躬谢幕。 “没伤到哪里吧？” 裴叶将手伸到云冲眼前，灰头土脸的少年顺着她的力道起身，拾起被打落的SR级别法剑。 他现在很羞惭。 他以为自己SR级系统天赋，修炼速度快，基础打得牢固，搁在花之国也是新生一代的领军人物。以往出门历练杀魔化的凶兽，他也是顺风顺水，从未有过如此狼狈无力的时候。 “回禀师尊，徒儿无事。” 别看他形象狼狈不堪，但最严重也就是个皮肉伤，内伤都算不上。 小布人的攻势看似迅猛、声势浩大，但次次避开了要害，看着更像是驱赶而非对垒。 “但我很失望。” 云冲小脸惨白：“徒儿无能，让师尊失望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的修为勉强能入眼，但你跟人对垒也太死板了。” 这一毛病不仅云冲太子有，先前的刁蛮郡主也有。 高手对垒，一秒足够定生死。 那位刁蛮郡主连闪都没闪被踹了个正着。 “你当你的敌人是木桩吗？还是说你的术法技能长了眼睛会追着敌人跑？” 灵活运用啊，为何要这么死板？ “你的剑也不是用来耍帅当摆设的，更不是让你拉远距离胡乱劈剑影的，握都握不稳……” 裴叶手心向上，对着云冲太子招了招手。 云冲茫然地上前两步，却被裴叶瞪了一眼，吓得他将抬起的后脚跟又缩了回去。 “抬脚！” 云冲继续茫然。 “抬右脚！” 他终于听懂了，抬起了右脚。 只是抬起的弧度太低，裴叶干脆弯腰抓住他的脚踝往上一提。 两条腿还没呈直角，他已经惊得跳动另一条腿往后一缩。 裴叶用空余的另一手按着他的肩头，抵在墙上，让他动也动不得，另一手抓着脚踝往上。 云冲疼得嗷嗷叫了出来。 “疼疼疼——” 裴叶无奈地松开他的脚踝。 “你这骨头也太硬了，习武的时候没有开筋骨吗？” 云冲道：“师尊，徒儿是修剑的……” 开筋骨习武不是体修的功课吗？ 裴叶：“……” “你的意思，剑修站在原地乱劈剑气就算剑修了？没个体魄，怎么过天劫？难不成跟天雷互劈，被砸到一下就魂飞魄散滚‘复生堂’重来？” 云冲支吾着没说话，眨巴眨巴眼睛，用眼神询问“难道不是这样吗”。 裴叶呵呵了一声，问了个问题。 “既然是这样，那你刚才的剑丢了怎么说？” 一个剑修啊，被小布人近身就当陀螺抽了，这能信？明明能远攻能近战的职业，走位灵活、输出爆炸的机动职业，愣是玩成站桩输出，这种呆卡萌下副本都没有团长愿意带。 云冲：“QWQ” 裴叶道：“修士不仅要沟通天地，修习灵力，还要修身修心，修有所成方能延年益寿。一具好的体魄才能让你未来的路走得更顺畅，所以我决定从基础开始教你，先开开筋骨吧。” 拍拍少年的肩膀，尔后打了个响指。 “你们六个一组，别偷懒了。” 这句话是对小布人说的。 云冲太子：“……” 突然…… 有种不祥的预感。 半分钟后，殿内传出太子杀猪般的惨叫声，随之就是呜咽啜泣声。 开筋骨可不是单纯的拉伸，而是一边拉伸一边将灵力通过穴道打入经脉，助其拓展经脉、增加韧性。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坏处也是非常明显的——非常非常……非常地疼QWQ 被六只小布人按在地上开筋骨的云冲直接哭得飙泪。 飚着飚着，他居然还升了一级。 他的天赋系统还给他发了恭贺消息。 【恩师‘咸鱼真人’为少侠进行一次SSR级别锻体训练，修为+1万】 【恭喜少侠等级提升至15级】 【‘师徒同心，其利断金’，师徒值+10点】 升级带来的灵力沸腾、拓展经脉带来的剧痛以及拉伸筋骨带来的酸爽，混合成了不可言说。 “师弟啊，要不咬着点东西？” 戚水少年看不下去，决定帮一把手。 云冲疼得浑身冒汗冒热气，但还有力气说话。 “帕、帕子……” 于是戚水少年帮他将帕子拿过来，团成一团塞进云冲口中。 这下好了，云冲再疼也喊不出来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裴叶过来便看到这一幕。 知情的人知道云冲在修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绑架了。 这时，一只帮云冲开筋骨的小布人跑到她跟前，委屈抱着她的裙摆，指了指小脚脚。 “怎么了？” 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布人的身体开了…… 准确来说是线头不慎被勾出来，勾丝散边了。 “没事，锁个边就行。” 布匹的材质比纸张好，更加灵活轻便，但也有麻烦。 于是，空闲的三十只小布人围成一圈首尾相接，互相帮忙给身体缝针锁边。 手艺灵巧的，还给绣了朵小花花。 趴在地上看着这一幕的云冲感动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师门和谐第一天_(:з)∠?)_ 裴叶道：“我回去翻了翻，想好给你取什么字了。” 正文 656：花里胡哨的菜逼 听到这话，口中塞着手帕的云冲勉强凝聚注意力。 “你以后字‘盈辅’如何？” 云冲少年现在被帕子堵着嘴，也没法询问这个“字”的来历，只能由戚水少年代劳。 裴叶难得有耐心地给三个少年解释：“他叫‘冲’，这个名字恰好契合那句‘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我觉得叫‘盈辅’就很不错。修长生、问大道，这条道路漫长而枯燥，希望他以后能时时怀着一颗谦逊敬畏的心。勿忘初心，方得始终。这便是我对他的期许。” 说完，她眨了眨眼。 眼神似乎在说“我这个字取得不错吧”。 这么多个副本，裴叶还是第一次给人正经八百取字。 按照古代副本的设定，表字都是父母或者德高望重的师长、名士给取的。 当然不能给云冲取个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字。 那种非主流或者取字网随机排列的名字更不行。 本以为能看到便宜徒弟开心的笑脸，万万没想到—— 小布人正开到一个大穴，如过山车般陡然拔高的痛感让少年以头抢地。 云冲：“QWQ” 实在是太疼了……呜呜…… 裴叶余光扫见小布人锁边锁完，正无所事事，又见戚水和凤素言二人坐在一旁“观刑”……不是，围观新晋师弟/师兄修炼，裴叶冲着他俩招了招手。 二人目光落向她，无声询问。 裴叶道：“你们也要试一试吗？” 戚水少年头皮一麻，负剑倒退了一步。 云冲叫得太惨烈，撕心裂肺，他有点儿心理阴影。 反倒是凤素言眼睛一亮，甜笑道：“师伯，我现在也能吗？” “自然能，这不过是开筋骨打基础，不涉及修炼。” 凤素言跃跃欲试，戚水作为他们年纪最大的师兄也不好怯懦丢脸。 于是，云冲二人身边又多了两个享受【SSR级别锻体训练】的“难兄难妹”。 人体经络共分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十二经别、十五脉络，其中又以十二经脉为主干，藏于内腑各处、外络于支节，大大小小的穴位则有720个。除却要害穴位，其他穴位都能通灵气，或强身健体、或清神通明。全部通一遍才算一个大周天，一个大周天非常非常非常漫长！ 凤素言一直以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很高，毕竟她前世可是穿梭枪林弹雨间的佣兵杀手。 直到现在—— 用灵力通经脉的滋味是什么呢？ 一边痛一边爽，一边爽一边痛，越痛越爽，越爽越痛。 通经脉附带开筋骨、拉伸肢体。 滋味酸爽，但她得撑过去。 总不能连身边两个小屁孩都比不过吧？ 兵王之王的自尊心不允许她低头。 别低头，皇冠会掉。 “艹，嗷嗷——太TM疼了——” 凤素言只觉得度秒如年。 一个时辰后，裴叶去吃饭了，玉谨真人来了。 他瞧见三个少年衣衫凌乱、长发披散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唯独胸口起伏还能看出他们是活人。仔细再一瞧，发现地上的毯子被他们的汗水打湿，导致空气中泛着些许汗水的酸臭。 “你们这是做什么？趴在地上成何体统？” “师尊，您不是闭关了么？” 尽管她跟玉谨真人相识也才半天，但她知道眼前这人是她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依仗，自然不敢怠慢他。于是，凤素言拿出最强业务水平，勉强用酸软的四肢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站直。 玉谨真人淡漠道：“准备点儿零碎玩意儿，闭关也不需要多久。” 其他两个少年也跟着站起来。 玉谨真人一看便知道他们等级实力提升了一级。 凤素言因为系统天赋被毁，看不出等级情况，但经脉状态的确是比不久前好许多。 玉谨真人复问道：“你们方才做什么？” 凤素言回答：“师伯指导我们修炼，开筋骨才结束还未来得及收拾仪容，冲撞师尊了。” “开筋骨？”玉谨真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轻皱道，“咸鱼师姐肯教，你们就好好听着。” 戚水少年认真求教。 “师叔，弟子有一事不明。” 玉谨真人依旧惜字如金。 “说。” 戚水少年道：“方才天赋系统通知说此开筋骨之法是六星SSR级别的稀罕技能。” 他还突破了瓶颈，提升了一级。 众所周知，想要获得SSR级别的技能功法，其天赋也要达到那个层次，才能解锁商城。要么师徒传承，但师父传给徒弟也有限制。若徒弟天赋若很低就只能学一部分，无法学到全套。 咸鱼师叔明明是四星R级天赋。 怎么会有这么高级的技能功法？ 玉谨真人道：“咸鱼师姐本就是体修还有家学继承，很正常。” 戚水少年惊了。 “弟子从未听过此事。” 玉谨真人陷入了某种神秘的沉默。 直到—— “你以后会知道的，待你有资格进入‘天宝阁’的时候。” 天宝阁？？？ 三个少年听着陌生的词汇，大大的眼睛冒出大大的疑惑。 “‘天宝阁’是何地？” 玉谨真人难得说了长句子：“一处不限制系统天赋等级，只要有财力便能去的地方。那里会售卖很多稀有物件，不仅是天材地宝或者功法技能，但凡你能想得到的那里都有。许多还是天赋系统商城所没有的，世间仅有几份。咸鱼师姐也是‘天宝阁’的常客，数百年来不知买了多少……” 咸鱼师姐每回出现在“天宝阁”都是为了漂亮的法衣首饰，从无例外。 玉谨真人偶尔想为十八美女仙轿法器的傀儡侍女添个新衣，碰上她下场就停止不拍，一则同门，没必要互相伤害，二则——咸鱼师姐不会轻易罢休。除了拍卖的，更多的宝贝是限时限量出现在“天宝阁”，提前多久通知拥有“天宝阁”门票的修士，准时购买，过期不候。 咸鱼师姐每期不落。 混“天宝阁”的都知道凌霄宗咸鱼真人对法衣首饰的热衷。 也不排除咸鱼师姐哪天筋搭不对，拍了一份体修开筋骨的技能功法。 凤素言问道：“师尊，那我们何时有资格去‘天宝阁’？” 玉谨真人淡漠道：“随时。” 三个少年：“？？？” 玉谨真人道：“账目钱财够线就能获得邀请通知。” “那要多少？” “一千……” 戚水少年眼睛一亮。 一千下品灵石吗？ 玉谨真人道：“……上品灵石。” 戚水少年：“……”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心碎的声音。 正文 657：碎星石，副本 “一千上品灵石很贵吗？” 大概是有了一块儿被小布人开筋骨的“共苦”经历，凤素言跟两个少年的距离拉进不少，特别是跟她没有旧怨矛盾的戚水少年。 作为三人中间的师兄，他也乐意替萌新答疑解惑。 “一千上品灵石当然贵了，搁以前，一块上品灵石能兑换一万块下品灵石，但现在不行了。因为天地灵气逐渐稀薄，能产出来的灵石也越来越少，品质好的灵石都用来修炼，哪里舍得流通出去？兑换比例应该上涨了不少。”戚水少年挠挠头道，“我积攒多年也才几十块上品灵石。” 戚水没少做宗门任务，也时常跟伙伴约秘境，平时没大花销，几年才攒了几十块。 攒一千块上品灵石，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凤素言又问：“戚水师兄，灵石怎么赚啊？” 她心里惦念着玉谨真人说过的“天宝阁”。 上辈子是兵王之王的她，怎会甘心自己是个弱者？ 即使不成为最强者，也不能成为任人蹂躏的存在。 “灵石来源挺多，如你们这样刚刚拜师山门的弟子，一般是去宗门领任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巡逻山门、清扫山门或者帮其他年长宗门弟子跑个腿。待你们稍稍有些实力，就能使用每月领的‘碎星石’。‘碎星石’是某些秘境的传送钥匙，秘境探险锻炼也能获得灵石。你们是咸鱼师叔和玉谨师叔的亲传弟子，每月领到的‘碎星石’份例比普通弟子多些，一般有五颗。” 戚水少年说到这里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闪亮亮的石头。 递到两个师弟师妹跟前让他们看个仔细。 “宗门派发的‘碎星石’只能进入非常普通的秘境，高等级一些的‘碎星石’也有，不过获取要条件，日后再跟你们细说。这个秘境呢，据说是上古大能为宗门子弟创建的训练场，灵气比外界浓郁一些，秘境又都是幻境，不会真正重伤也不会去‘复生堂’，非常适合实力低微的弟子修炼。凌霄宗作为正道第一大宗，拥有的低级、中级、高级秘境数量都是正道之首呢！” 戚水少年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云冲太子认认真真听，看那个架势恨不得记笔记，凤素言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素言师妹是没听懂吗？” 凤素言表情复杂地摇摇头。 “不是，我听懂了，只是突然想起别的事情……” 原主身体被废掉灵根和天赋系统，凤素言感觉不到系统存在，她为了解决一醒来就碰见的危机也消耗了大量心神，哪里有精力在意这些细节？但，现在静下心来却总觉得哪里奇怪。 直到戚水少年亮出了“碎星石”。 她前世是兵王之王，但兵王之王也有日常娱乐，游戏就是个不错的消遣。 为什么这个“碎星石”进入的秘境听着这么像游戏副本？？？ 这“碎星石”跟进入秘境、重置秘境cd的道具有什么区别吗？ 心里有疑惑，面上却没表露出来。 如果这个真实存在的世界真的跟网络游戏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凤素言反而会觉得欣喜。 这意味着她能更快融入、适应这个世界，甚至能靠着自己的经验达到走捷径的效果。 倘若真是两眼一抹黑，对这个世界一点儿不了解，那才叫完犊子。 “戚水师兄，你继续说。赚灵石的渠道，应该不止是这么几个吧？我听师尊的话，貌似咸鱼师伯还有师尊在那个烧钱的‘天宝阁’都是出手阔绰的富人。”凤素言无法想象玉谨真人这样高冷冰洁的小仙男会苦巴巴刷副本种蘑菇，不符合他的逼格，绝对还有其他来灵石的路子。 凤素言猜得没错，还真有。 修士丹药符篆法器消耗巨大，如果有这方面的天赋，基本的自给自足是没问题的。 “……玉谨师叔就是凌霄宗大宗师之一，捧着大把灵石想求一件作品的修士多了海去……” 凤素言一边听一边点头。 大宗师，一听就知道是行走的摇钱树。 这是靠生活技能赚灵石。 等她恢复了天赋系统和灵根，到时候也缠着玉谨真人，问问他，自己适不适合这一行。 除了这些常规手段，还有一夜暴富型的。 外出探索发现新的上古遗迹秘境，根据秘境等级高低，将秘境的‘核心碎星石’卖给其他宗门，绝对一夜暴富；外出游历发现灵石矿脉啊，或者继承上古仙人的遗产啊，一夜暴富；也有可能跟其他修士起冲突，运气爆棚宰了头大肥羊，抢走对方的宝贝，那也是一夜暴富…… 但这些一夜暴富的方式不适合他们。 他们有这个运气碰见，也没这个本事守住。 一个不慎还会被修士恶意堵着“复生堂”。 那时候，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云冲太子正津津有味听着科普，天赋系统突然响了起来。 备注为【恩师咸鱼】的人给自己发了条消息。 【恩师咸鱼】：晚上有事情，我让小布人它们指导你们基础。 看着这条消息，云冲四肢百骸下意识疼了起来。 继续修炼？ 不停一停吗？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三人循声瞧去，却见三十六只小布人叠罗汉般叠在门口，齐刷刷探出头看着他们。 云冲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师尊她老人家去哪里了？” 小布人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裴叶去哪里了？ 她下副本了，准确来说是被人邀请下副本了。 【掌门师兄】：咸鱼师妹，咸鱼师妹，在吗，在吗？？？ 裴叶正吃着饭，密聊突然响起来。 “怎么了，掌门师兄？” 【掌门师兄】：我们去探个秘境，还缺一人，你来不来？ 裴叶：“？？？” 她斟酌着道：“让玉谨师弟去吧。” 【掌门师兄】：玉谨师弟已经在了，只差你一个小福娃了#猪头#猪头#猪头 裴叶道：“什么秘境？” 【掌门师兄】：先前给你的那个‘碎星石’，快点过来哦#可爱#可爱#可爱 裴叶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的表情包，叮嘱小布人盯着三个小辈的修炼，找出那枚“碎星石”。 翻来覆去看那块石头，她忍不住咕哝。 “这真不是个网络游戏世界吗？” 居然连副本都有！！！ 正文 658：开荒 裴叶用元灌入这颗有些不太一样的“碎星石”，跟前出现一个一人多高的白色云雾漩涡。 裴叶谨慎上前，刚刚触碰到白色云雾便感觉到一阵吸力。 她放松身体，任由身体顺着这股力道被吸入漩涡。 一个呼吸的功夫，她从花之国皇室安排的贵宾豪宅来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山谷，耳边还听到熟悉的声音。一道人影便出现在她半米之外，来人一袭飘飘白衣，腰间束着白玉镶嵌的腰带，别着一把佩剑一卷赤红色长鞭，乍一看去是个跟玉谨真人相同风格的青年修士。 当然，那也只是乍一看去。 二人是两个类型，玉谨真人冷若冰霜，眼前这个青年热情似火还自来熟。 玉冠上还簪着一朵似火焰燃烧般赤红的牡丹花。 “咸鱼师妹，你来得太慢了。” 裴叶道：“掌门师兄要是等得不耐烦可以先动手。” 青年笑着说出虎狼之词。 “那可不行，这个秘境傀儡的第一次，绝对要留给咸鱼师妹才行。” 裴叶：“……” 原主咸鱼真人跟裴叶算是两个极端，特别是“运气”这块。 咸鱼真人是干啥啥不行，但她运气好得令人发指，江湖人称“小福娃”。 “你这是迷信，运气之说不可信。” 掌门真人道：“但我们就是修仙的，不信运气信什么？” 裴叶：“……” 她主动避开这个话题。 “除了我们和玉谨师弟，还有其他人吗？” 什么秘境值得出动凌霄宗五子真人中的三个？ 咸鱼真人的战斗力是个零，但玉谨真人和掌门真人却是凌霄宗最强和第二强。 这个配置算是给足了秘境面子。 “自然有的，三人哪里够啊。原先是想将两个师弟师妹也拉上的，不过他们都忙着事情抽不开身，我就喊了两个交情不错的散修道友。有咸鱼师妹在，我们这一趟绝对会有收获。” 秘境有人数限制，有些五人，有些十人，也有十五人二十五人的，更有非常罕见的百人。 进入秘境历练，获得秘境之灵的认可便能获得先人留下来的东西。 因此，探索秘境是许多修士除了修炼外最热衷的活动。 既能锤炼实力又能获得利益，两不误。 他们目前所在的秘境就是比较常见的“五人”规模秘境，规模常见，但这个秘境可不大众。 这是几个凌霄宗高阶弟子无意间发现的上古小秘境。只有完整通过秘境之灵的考核，获取“核心碎星石”的认可，这个秘境的“碎星石”才能真正量产，让宗门其他弟子也进来历练。 虽说小秘境还没被人开发探索，但掌门真人进来检查一番却发现秘境级别非常高。 秘境傀儡实力极强还难缠，寻常战力怕是拿不下。 凌霄宗家大业大，凑五个人实力过关的人不难，但要捎带上咸鱼师妹，便意味着剩下四人的实力要达到正常情况下五人的高度。于是，他软磨硬泡将玉谨真人也拉过来了。 再喊两个散修好友，凑了个不算磕碜的五人小队伍。 掌门真人将裴叶领过去，果然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 散修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黑衣，瞧着阴沉沉，女的则一身红衣劲装，瞧着干练精明。 二人身边不远处的巨石上坐着玉谨真人。 他正闭目打坐养神，听到动静才睁开了淡漠的眸子。 两名散修主动跟裴叶打招呼。 “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浮元子真人的师妹，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久仰久仰。” 红衣女修跟她形象一样爽利。 黑衣男修话不多，但眼珠子也写着好奇。 【浮元子……】 裴叶险些没憋住笑。 掌门真人，俗家姓元，名宵，上一代掌门干脆给他取了道号“浮元子”。 何谓“浮元子”？ “浮元子”就是元宵的别称。 也不知道老掌门是个什么脾性，真不怕徒弟成长起来弑师报复啊。 “掌门师兄经常向你们提及我？” 红衣女修道：“有，特别多，特别是探索秘境的时候，左一句‘咸鱼师妹要是来就好了’，右一句‘今天这运气不太好，咸鱼师妹在就好了’。好歹也是正道大宗掌门，脾性跟孩童似的。” 当然，咸鱼真人的“好运玄学”却是小圈子都知道的。 这也得感谢掌门真人不遗余力的宣传。 红衣女修二人也经常听说，但总是碰不上，也不知道咸鱼真人运气到底多好。 “我可是实话实说，从不掺假，咸鱼师妹的确是小福娃。” 光靠这个运气便能养起她搜集“天宝阁”法衣首饰的爱好。 恐怖如斯！ 玉谨师弟财大气粗是因为他是大宗师，多少人赶着给他送灵石，随便做个几件就能揽一大笔上品灵石，家底丰厚得很，但咸鱼师妹在“天宝阁”败的灵石比玉谨师弟还多，值得细品！ 玉谨真人出声打断他们的寒暄。 “不宜耽误时间，掌门师兄，开始吧。” 掌门真人连忙拉住自家师弟的手，阻止后者想要拔剑的动作。 “让小福娃师妹打第一下，这是传统。” 裴叶：“……” 原主咸鱼真人的确是个小福娃，但内芯都换人了，红不红不一定，兴许还会黑成狗。 玉谨真人蹙眉：“方才观察过那个傀儡，实力等级不明，但气息浑厚凝实，真实实力不低。” 咸鱼真人才多少级？ 不怕一个照面就被秘境内的傀儡打成重伤？ 他不赞成自家师兄为了所谓的“好运”而让咸鱼师姐掺和进来。 她的实力太弱了。 掌门真人早有准备。 裴叶也插了句话：“没事，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来到第一个秘境傀儡跟前，裴叶表情复杂。 这tm不就是副本开荒？ 当距离秘境傀儡百步范围，一身狼狈、衣衫沾血的秘境傀儡起身，抬起一张惨白的脸。 裴叶也因此看到了“它”的名字。 【从胯（防和谐）下掏出一把刀】 裴叶：“……” “终于……你们还是走到这里了……但我不会让你们再往前一步！” 秘境傀儡缓慢而坚定地站直身体。 个头约莫一米八七，身上的法衣似乎在某场激战中损毁，满是血污。 他睁开了眸子，赤红的眸子冷冰冰盯着裴叶。 “无人能阻挡我们探寻真相的脚步！” 秘境傀儡的声音是颤抖的，双目猩红更浓。 “越线者，死！” 说罢，强烈的猩红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涌去。 正文 659：挑衅 “呦，还是个暴脾气啊。” 裴叶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根白色长棍。 不是她不想用原主筱黄的装备，奈何这妹子就是个纯粹的外观氪金党，除了一个大衣柜和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基本没有其他东西。唯一算得上武器的，也就是那把“豁了口的铁剑”。但毕竟是原主的“遗物”，三两下被秘境傀儡砍断也挺可惜，思来想去还是用她的长棍棍吧。 这根白色长棍也非常有来头。 从第二个末世副本跟着她，一直跟随到第五个游戏副本，算是元老之一了。 秘境傀儡爆发猩红气浪之后，那些气浪又猛地往回收缩凝聚，凝成一副将他从头到尾包裹严实的红黑狰狞铠甲。铠甲正面是一只面色狰狞的兽头，两足手腕处也有类似倒刺的兽族。 只见他抬手一握，一柄刀面刻画着凶兽嗜人的环首长刀出现在手中，气势如山脉平地拔起般直冲天际。原先山清水秀的山谷被渲染成煞气弥漫的凶地，湛蓝天幕也蒙上一层血色。 尽管这个秘境傀儡还未真正动手，掌门真人四人已经变了脸色。 特别是掌门真人，第一时间甩出腰间赤红长鞭，欲将裴叶往后拉扯。 玉谨真人与他配合默契，也同时祭出一柄雪白法剑，炫目剑光瞄准了那名秘境傀儡的双目。 两位散人修士也脸色骤变，各自应对。 秘境傀儡却像是不屑般轻哼了声，猩红气浪将剑光无声吞噬，他又一转长刀刀柄，劈出一道数十米高的刀气，对准了裴叶的面门。裴叶顺着长鞭力道往后撤的同时又以长棍打散刀气的余波。稳稳站立之后，她眉头微蹙地看着四人：“你们这是怎么了？不准备打了？” 掌门真人松开长鞭面色凝重。 “我们是碰到硬茬了，眼前这个秘境傀儡，陨落之前绝对是难啃的骨头！” 他们五人中间，等级实力最高的是玉谨真人，其次是掌门真人、红衣女修和黑衣男修，裴叶最低。连玉谨真人都这么忌惮，可想而知眼前的秘境傀儡有多么难对付，一个不慎还容易被秘境傀儡打得喊爸爸。掌门真人是来让咸鱼师妹当吉祥物、小福娃的，不是让她来找虐的。 裴叶道：“那能打么？” “能，你退后。” 说这话的人是玉谨真人。 裴叶：“……” 少年，在她跟前装逼会被打的知道吗？ 其他四人也是这个意思，裴叶被迫被踢出战圈。 奈何人家秘境傀儡根本不care他们的作战计划，眼睛一样盯着裴叶不撒手，见她还想跑，随手一撒，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猩红液体在地上溅出圆点。 圆点沸腾着爬出一只滴答滴答流着血的白骨，每具白骨都散发着让人眉头大皱的恶念。 粗略一数，这样的白骨足有数百上千，密密麻麻挤着。 掌门真人几个凌空而立，看着这一幕头皮都发麻了。 “这个秘境如果卖给魔道那一伙人，不知能宰他们多少肉。” 端看这名秘境傀儡的手段，生前妥妥是个魔修，煞气浓烈得让人想窒息。 黑衣男修吐槽道：“你是钻钱眼了？这秘境要是落到魔道宗门手中，正魔两道平静多年的局势又要大乱了。即使我们无法获得这个秘境之灵的认可，断断不能便宜了魔道那伙人。” 裴叶蹲在半空看着底下。 “有这么严重？” 掌门真人道：“比这严重多了，一旦落到魔道宗门手中，让他们获得秘境之灵的认可，有极大可能获得秘境中几位陨落先人的遗物，有功法有技能有法器。看这秘境傀儡的实力便能推测一二，足以让一个三流小宗门一下子跻身二流宗门前列，进一步扩大魔道的实力……” 说话的功夫，玉谨真人和红衣女修已经布下数重杀阵。 底下的秘境傀儡也开始愤怒焦躁起来，只听一声不知何种野兽的咆哮之后，数量扩展至一两千的血色骷髅向他们的方向扑来。掌门真人不紧不慢地祭出腰间佩剑，一道剑光便将最前面的骷髅斩成碎末。这一下反而激怒了其他血色骷髅，玉谨真人和红衣女修也各自启动杀阵。 但杀阵消耗巨大，源源不断的血色骷髅从地底爬出，前仆后继撞击杀阵结界。 骷髅的血不仅带着毒，还有极强的腐蚀性，专门腐蚀灵力的。 数重杀阵撑了一阵便被撞出了口子。 黑衣男修和玉谨真人则不紧不慢地补刀策应其他两位。 玉谨真人见状蹙紧眉头，捏诀手势一遍，狂风将他白衣吹得飘摇，一道阵法在高空亮起，万千剑影激射而出。任何碰到剑影的血色骷髅都被摧枯拉朽般碾为粉末，消散于无形。 压力陡然降低。 但仅仅持续了两个呼吸的功夫，血色骷髅不减反多，形态也从单纯的“人骨”，多了许许多多体型庞大的“兽骨”。掌门师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想骂娘，这个傀儡生前究竟祭炼了多少？ 他见玉谨师弟也动了真格，干脆也拿出了三分真实实力。 佩剑祭出，四方八面有龙吟响应。 以山谷为核心，出现十二条颜色各异的龙影。 他与玉谨真人联手，彻底压制住源源不断扑杀而来的血色骷髅。 划水的裴叶蹲在掌门真人身边，百无聊赖的她随处乱瞟，视线落在地面大马金刀坐在骷髅山上的秘境傀儡。明明局势对他不利，他也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而且，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他的视线正对着裴叶。对视三秒之后，那名傀儡手持长刀做了个斩首的挑衅姿势。 裴叶：“……” 凸(艹皿艹) 裴叶脾性是佛系，但不意味着她忍受敌人，还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贴脸挑衅。 拎起长棍，拍了拍掌门师兄的肩头。 “掌门师兄啊，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干点别的事情。” 掌门真人头也不回地叮嘱。 “咸鱼师妹别乱跑。” 自家师妹的实力，被底下这些玩意儿擦个边都要性命垂危。 虽说秘境不存在重伤死亡，但能少受点罪就少受点。 裴叶点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掌门真人点头。 自家师妹除脑子有点儿轴，喜欢到处乱跑，整天想着离宗出走暗恋师弟外，没别的毛病。 直到—— 正文 660：成功降服 红衣女修敏锐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不论是秘境傀儡还是他召唤出来的骷髅大军，似乎斗将目标瞄准了被裴叶。 玉谨真人和浮元子真人那边的压力明显比她和道侣（黑衣男修）重了不止一倍。 每秘境傀儡都是不知何故陨落在秘境的修士，生前残存的意识与秘境核心产生某种联系，一部分意识化成秘境傀儡。生前实力越强，在秘境中化身出来的秘境傀儡也越强。 因为诞生机制，秘境傀儡大多会残留着生前的战斗习惯甚至是喜好。 例如修魔的秘境傀儡就贼讨厌克制他们的正道修士，而正道修士化成的秘境傀儡反之；再例如，秘境傀儡是个风度翩翩的儒雅之士，喜欢谦让女修，人家就不太可能盯着女修打，下手轻三分；但秘境傀儡如果是个好涩的，反而喜欢盯着女修下手占便宜…… 红衣女修不理解。 这个秘境傀儡盯着凌霄宗的咸鱼真人干嘛？ 针对女修？ 不对，她就没被针对。 莫非是针对最弱者？ 这也不可能，强者都有强者的骄傲，不屑低头抬脚踩只蝼蚁。 她正在思索呢，余光瞥见本该被浮元子真人护着的咸鱼真人拎着那根朴实无华的普通白色长棍，一棍子扫向秘境傀儡的面门。秘境傀儡大笑着抬刀挡下，巨大力道伴随着一道刀气以极近距离劈向裴叶。红衣女修第一个发现，掌门真人和玉谨真人紧跟着也看到这一幕。 他们想出手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作死的“咸鱼师妹师姐”被秘境傀儡暴力清理出战圈……结果……之后的发展完全出乎预料。 应该被刀气劈成渣渣的人不仅没事，反而以更强的力道，暴力打破迎面而来的刀气。 待刀棍相撞，巨大的力道将秘境傀儡逼得脚后跟往后一撤。 “挑衅我？如你所愿！” 元炁灌注在长棍棍身，力道加重一倍，逼得秘境傀儡向后撤了数丈。 裴叶的长棍落空后又扫了半圈，试图偷袭她的血色骷髅纷纷炸成了血花。 不待秘境傀儡站稳，她又闪身贴近，长棍照脸抡！ 一棍子将这货扫进山谷一侧的山峰。 后者身体也结实，将山撞断还能没事人一样站起来。 他画了个刀花，威势不降反而节节高升，震得山石砂砾颤抖。再发力，化作一道猩红的光冲向裴叶。人未至，刀气已经将对面的山劈成两半，扬起的烟雾将半个天空都遮挡住。 掌门真人“？？？” 玉谨真人“……” 红衣女修和黑衣男修“！！！” 他们不是没见过以力对力、以拳对拳的暴力修士，但…… “不是说……咸鱼真人实力平平吗？” 单纯用力量跟秘境傀儡对轰battle，任何刀气术法全部用最粗暴的力量打穿。 这真是凌霄宗的咸鱼真人？ 别欺骗他们啊。 作为每逢“天宝阁”开市就去逛的常客，凌霄宗咸鱼真人在“天宝阁”的美名他们也时常耳闻。 一个只沉迷法衣首饰，漂亮就ok，修炼关我屁事的人，实力如此之高？ 蓦地，二人都有种被学霸欺骗了的微妙感觉。 玉谨真人依旧面无表情。 掌门真人老怀甚慰。 “师尊道号没给取错，看到咸鱼师妹终于翻身，也能瞑目了。” 玉谨真人瞥了一眼自家师兄，仿佛看个傻子。 一番力量较量，裴叶占据上风却并没有伤到秘境傀儡。 这货的乌龟壳太厚了！ 裴叶抓出一把纸，秘境傀儡也长刀一挥，血色骷髅从针对掌门师兄四人掉头盯上裴叶。 由实化虚，以血雾状态要将裴叶缠绕。 裴叶也天女散花般将手中的纸向四面八方撒开。同时手心一握，蓝紫交缠的雷电构成长鞭，如灵蛇般缠向秘境傀儡。刹那间，万千电闪雷鸣以她为中心，与血雾相撞，似万兽嘶鸣。 “师兄师弟，动手！” 雷鞭一卷将秘境傀儡甩到高空。 四名修士齐齐动手。 玉谨真人的万千剑影汇成一体，形成一柄百丈多高的巨剑，剑尖正对秘境傀儡的心脏。 掌门真人也挥动长剑，十二龙影汇聚剑身，挥出一道动静虽小威力巨大的赤红剑气。 另外两位散修也各有发挥。 四人精准打击这具秘境傀儡。 强烈爆炸卷起的气浪吹断山峰。 裴叶早早有准备，所有的砂石狂风都被一面无形的罩子挡下。 待动静散去，包裹秘境傀儡的甲胄被打碎，露出满是鲜血的半个身子。 裴叶还想拎着棍子补一棍，却被掌门真人拦住。 “你现在伤不到他的。” 裴叶问“为何？” 掌门真人掷出一颗石子，石子从废墟中缓缓站起的秘境傀儡身体穿过。 “这是秘境之灵凝出的傀儡，没有实体，当我们通过了他的考验便算获得认可。” 秘境傀儡在哔哔两句就能下场了。 果然，秘境傀儡一连吐出好几口血。 因为手臂被齐根炸断，血流如注，喷涌而出。 他却丝毫不急，目光锁定裴叶。 原先的戾气尽数消散只剩疲累和绝望。 他虚弱道“你们击败了我，但……你们依旧不能禁锢我找寻真相，回到家乡的脚步……” 说起家乡的时候，他的目光溢出了满满的眷恋。 望向裴叶几人的眼神又带着无尽的怜悯。 裴叶道“我们并没有禁锢你的脚步，是你二话不说先动手的。” 贼喊捉贼还有理了！ 掌门真人提醒道“咸鱼师妹，傀儡意识有限，无法回应我们的话。” 下一秒—— 他被打脸了。 秘境傀儡拖着几乎被炸没的半个身体，拖着走到裴叶身前两米处，开口问她“那你——愿意将我的尸骨，送回家乡安葬吗？我愿意给出所有代价，但你若毁约，我必用灵魂诅咒你！” 这一幕显然超出其余四人的常识。 裴叶与其目光相对。 “送你落叶归根？可以！” 秘境傀儡见她应下，血肉模糊的表情是难以看透的复杂。 带着点儿期待但又不抱有期望，像是开心又像是在哭泣，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那……就麻烦你了。” 说罢，身形散去，被暴力拆掉的山谷也恢复了裴叶刚进来的模样。 秘境傀儡散去的地方出现一套折叠整齐的红黑铠甲，还有一柄长刀，一堆亮晶晶灵石。 但这些都不能吸引裴叶的目光。 她拾起了一封沾着血的信。 一封遗书。 daotuixiuzhihou 。 正文 661：有大猫腻 遗书沾血的部分已经发黑，嗅着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裴叶打开火漆，取出里边儿的信纸。 “看不到里面的内容的。” 这时，耳边传来玉谨真人特有的淡漠声音。 “我都没看呢，玉谨师弟怎么知道看不到？” 裴叶的目光从信纸转向玉谨真人。 “依照常理来说，这遗书里面应该会有线索，否则我如何将他尸骨送回家乡安葬？” 玉谨真人道“因为天机。” 天机？ 这跟天机有什么关系？ 裴叶不信邪般将信纸举在眼前翻来覆去看了数遍。 几张信纸上沾着同样发黑的血，偏偏没有一个字！ “天机？”裴叶眉头一皱，“天机为何要蒙蔽傀儡留下的遗书内容？” 历经前四个游戏副本，裴叶自觉摸透套路。 这里面儿绝对有大猫腻！ 玉谨真人道“这倒不知，但有线索说是这些人有罪，于是被降罪。方才这具秘境傀儡，召唤出来的骷髅小卒何止万千？每一具都要祭炼之后才能使唤，必是罪孽深重的魔头吧。” 言外之意，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怜悯。 裴叶耸肩又摇摇信纸。 无奈道“说是这么说，但人家都诅咒我了，为了这条小命还是得帮他跑个腿。” 玉谨真人本想说“那人陨落了不知多少年，不知是神形俱灭还是转世轮回，诅咒不用当真”，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有些事情不需要答案就能知道结果，眼前这人不像是会听劝的。 “咸鱼师妹果然是小福娃，收获如此丰硕。” 掌门真人乐滋滋地像是过大年，玉冠上簪着的大红牡丹都压不住他脸上的喜色，只见他左手捞着一件沉重铠甲，右手拎着那柄煞气十足的长刀，这些都是秘境傀儡留下的遗物。 他探索过的秘境也不少，还是头一回碰到如此慷慨的秘境傀儡。 这架势，好似恨不得一口气将家当都送出来。 “来来来——咸鱼师妹，随便挑随便选。” 掌门真人招呼裴叶过来瓜分“赃物”……不是，是瓜分战利品。裴叶对这些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但考虑到往后还要收徒还要氪金给崽崽氪套装——也不知道这个副本套装逼氪力度多大——总要未雨绸缪，她便选了三本档次不低的功法、扫光金灿灿的珠宝灵石。 “天宝阁又要开市了……咸鱼师妹只要这么点儿？这回你才是大功臣，不用跟这俩客气。” 掌门真人口中的“这俩”是两位散人修士。 他们这回出力不大，只选了几张丹方、几瓶丹药和一件法器。 裴叶将秘境傀儡的遗书放回信封收起来，说道“我没客气——若掌门师兄心里过意不去，不如多折算些灵石给我。白日收了个徒弟，粗略一算，开销不小，当师父的也不能太寒酸了。” “收徒弟？那孩子姓甚名谁？哪里人？天赋如何？年纪多大？” “玉谨师弟兄弟的后裔——花之国的储君云冲，少年年纪，天赋勉强能入眼。” 一个秘境不会只有一个秘境傀儡，数量一般在个到个之间。 如果是罕见的百人大秘境，秘境傀儡会多达个。 小秘境一般就三个。 众人才挑战成功一个，还剩两个。 为了用全盛状态面对第二个未知的秘境傀儡，几人要休息一会儿。 裴叶没打坐，翻来覆去研究那几张被黑血覆盖的信纸。 “掌门师兄不休息？”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掌门真人靠近。 “消耗不大，用不着。”掌门真人目光落在几张信纸上，“咸鱼师妹真将傀儡的话放心上了？” 裴叶问道“掌门师兄的意思是？” 掌门真人没说话，而是手腕一翻，手中出现好几封类似的信。 “这些是……” “以前在其他秘境发现的。” “其他秘境傀儡也会有？” “当然有，只是碰见的几率不大。” 裴叶接过打开，发现里面的信纸也是一样。 难怪玉谨真人会笃定裴叶看不到信纸上的内容，完全是他有过类似经历。 “掌门师兄也被秘境傀儡委托过？” 掌门真人摇头“那倒没有，事实上——今日这一幕还是第一次撞见。” 裴叶陷入了沉思。 “掌门师兄，先前玉谨师弟说秘境这些傀儡是罪人，这说辞可有证据？” 掌门真人笑道“外界是有这么个说辞，但站不住脚跟。因为诸如此类的大小秘境何止万千，秘境内的陨落修士也不止是魔修，还有半数以上的正道修士。修魔道的确容易损心性，令人性情偏激而走入歧途，招来天罚也正常。但那些正道修士呢？他们又为何也沦落至此？” 掌门真人更倾向于“大灾难说”。 在遥远的上古时代，必然发生一桩后人所不知的灾难，导致这么多修士陨落。 裴叶道“掌门师兄这里还有‘遗书’吗？” 既然是“遗书”，上面必然写着线索，只是现在被“天机”蒙蔽看不到内容。 现在看不到，不代表以后也看不到。 裴叶想搜集尽可能多的“遗书”。 她有预感，这些“遗书”关系着这个副本的隐藏主线！ 掌门真人道“我的全在这里了，不过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吆喝吆喝，高价收购。” “吆喝？去哪里？” 掌门真人道“世界频道。” 裴叶“……” 根据系统天赋的不同，每个人一天在【世界频道】发言的次数也不同。 系统天赋等级越高发言次数越多。 当然，这事儿也不是绝对。 因为土豪是能为所欲为的。 掌门真人掏了掏，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串巴掌大小、叮当乱响的金色小喇叭。 “多吆喝吆喝，不用省，不够还有。” 裴叶“……” (╯‵□′)╯︵┻━┻ 休整一刻钟，五人又往下一个秘境傀儡的位置前进。 原以为这是个四带一的局，谁料裴叶是深藏不漏的王者。 不仅不是拖累，还能一棍子抽得秘境傀儡东翻西滚，将秘境空间的山川湖泊都犁一遍。 剩下的两个秘境傀儡，一个是半妖，一个是浑身上下充斥着凛然仙气的正道修士。 半妖明显跟第一个秘境傀儡有一腿。 瞧见他们五人便知道第一个秘境傀儡死了，一上来就完全妖化，牺牲所有的理智换取最强的战力跟他们拼命。结果，她挨了裴叶更毒的毒打，消散前留下比一号傀儡更丰厚的家底。 三号傀儡明显比前两个更讲理一些。 至少，他开打前愿意跟裴叶五人哔哔三分钟。 妙书屋 daotuixiuzhihou 。 正文 662：关底boss r/> 三号傀儡长得跟玉谨真人一个画风。r/> r/> 但他比玉谨真人话多，哔哔了三分钟。r/> r/> 裴叶淡定写着笔记。r/> r/> 这些傀儡开打之前的“台词”也是线索。r/> r/> 三只傀儡，三只都强调了“真相”。r/> r/> 他们找寻的“真相”是什么？r/> r/> 他们口中的“家乡”、“落叶归根”又在何方？r/> r/> 他们的实力等级——特别是三号傀儡——据掌门真人几个说，他们生前的真正实力，距离渡劫飞升很近很近了。不管这个“很近”是多近，他们也算是飞升前的强者那一列吧？r/> r/> 一个都很难搞死，居然一块儿死了三个？r/> r/> 谁弄死他们的？r/> r/> 弄死他们的家伙，为何阻止他们找寻“真相”、回归“家乡”？r/> r/> 这些问题环绕着裴叶，让她对战利品也兴致缺缺，随随便便分了一些。r/> r/> 打完秘境，两位散人修士预备告辞。r/> r/> 告辞前，他们非常热情地邀请裴叶，还跟她互相加了好友，有机会一块儿探索秘境。r/> r/> 玉谨真人还要为徒弟凤素言准备恢复系统天赋的东西，说了一句便离开了。r/> r/> 三人散去，掌门真人一屁股坐在地上。r/> r/> 没有丁点儿正道大宗掌门该有的架子。r/> r/> “咸鱼师妹怎么不走？”r/> r/> 裴叶道“掌门师兄不也没走？”r/> r/> 掌门真人打哈哈“偷会儿懒，宗门琐事太多了……”r/> r/> “那掌门师兄慢慢偷着，我去别处看看。”r/> r/> 裴叶无聊在副本逛了一圈，试图找寻能用的线索，最后却是无功而返。r/> r/> 这个秘境除了花花草草、山山水水，再无其他物件。r/> r/> 找了一阵也没进展，一抬头瞧见掌门真人坐在悬崖边缘冲她招手，示意她上来。r/> r/> 悬崖上的山风有点大，下方云雾缭绕，森林绵延成了一片翠海。r/> r/> 掌门真人坐在山崖边缘看着云海，表情不似先前轻松，冷得好似玉谨真人附身。r/> r/> 裴叶看了一会儿景，吹了一会儿风，抬腿准备离开。r/> r/> “我与咸鱼师妹有婚约的。”r/> r/> 裴叶脚步一顿。r/> r/> “不过只是娃娃亲，父母辈定下来的，咸鱼师妹也不知道。我六岁那年觉醒了天赋系统被掌门师尊收入门下，学了十二年才回家。这才知道村子遭了劫难，全村被屠得只剩咸鱼师妹一人。她原先只是最普通的一星系统天赋，但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在‘复生堂’苏醒。”r/> r/> 裴叶道“但她现在不是四星r级么？”r/> r/> 掌门真人道“因为她是天生双天赋系统，多系统的例子也不算非常罕见，根据凌霄宗内部记载，最多的一个人应该有十八个，但各个都是废物系统。根据所有记录来看，未觉醒的那个往往很弱。可咸鱼师妹为了能通过凌霄宗考验，想冒险一次，恳请我废掉她现有这个。”r/> r/> 未觉醒的天赋系统，再差也不会比一星还弱。r/> r/> 倒霉一些，大不了觉醒的也是一星。r/> r/> “她在赌自己的运气？”r/> r/> 掌门真人道“她赌赢了。”r/> r/> 甚至阴差阳错被当时的凌霄宗掌门收为徒弟。r/> r/> 不过她年岁大了，再加上废掉系统对身体的损伤，即使是四星r级天赋也修炼得很慢。r/> r/> 早些年还努力挣扎两下，之后干脆跟道号一样当起了咸鱼。r/> r/> 裴叶问道“你喜欢她？”r/> r/> 掌门真人叹了一声，不答反问“但她痴迷玉谨师弟啊。”r/> r/> 他跟咸鱼真人认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的脾性？r/> r/> 脑子很轴，不撞南墙不回头。r/> r/> 掌门真人自己也不太清楚。r/> r/> 他究竟是喜欢咸鱼师妹呢，还是这么多年给她收拾烂摊子收拾出习惯了。r/> r/> 本以为会维持着师兄妹关系和谐下去。r/> r/> 兴许哪天玉谨师弟铁树开花找人恋爱让咸鱼师妹死心，亦或者玉谨师弟脑子一抽知道他师姐暗恋他，于是好上了——r/> r/> 一个人单身总比三个人都单身好吧。r/> r/> 万万没想到——r/> r/> 掌门真人听到裴叶喊自己“掌门师兄”的一瞬间就有些不详预感。r/> r/> 咸鱼师妹从来喊他“大铁柱师兄”的！r/> r/> 裴叶好奇“你真要喜欢她，不该冲冠一怒为红颜，上来就宰了我么？”r/> r/> 掌门真人道“动手这事先不急——在此之前，我想知道她怎么死的。”r/> r/> 裴叶实话实说“离宗出走，下山路上走夜路没看清，踩空摔死的。”r/> r/> 掌门真人“……”r/> r/> 好歹也是26级修士，还能跌落悬崖摔死？？？r/> r/> “你觉得我这人很好骗？”r/> r/> 裴叶道“我这人老实，不撒谎，特别是这种问题上。”r/> r/> 掌门真人“……”r/> r/> 不对——r/> r/> 掌门真人道“一般来说，四星r级天赋能有50次从复生堂苏醒的机会。咸鱼师妹家财丰厚，还成了宗门七长老的养女。七长老仙逝之前，将一辈子的积蓄都给了她，光是增加复生堂的‘苏醒石’便有三十多颗，她自己也在天宝阁搜集了十多颗，她也不跟人结仇结怨……”r/> r/> 零零散散将近一百条命，怎么浪光的？r/> r/> 咸鱼师妹他了解，最惜命怕死的人，知道自己复生堂次数不多，怎么会隔三差五闹着离宗出走？她对凌霄宗多熟悉啊，又怎会出门走夜路踩空掉下悬崖？再者，那片悬崖还冷清。r/> r/> 饶是掌门真人这样年轻时候争强好胜、一言不合拔剑的人，还有三分之二的复生堂次数。r/> r/> 咸鱼师妹的死，背后必然有什么阴谋！r/> r/> 掌门真人脸色猛地一寒。r/> r/> 整个秘境的大地都随之震颤，威势给予的压迫力居然比三号傀儡还强上一筹。r/> r/> “咸鱼师妹的事情我会去查，至于你——”r/> r/> 裴叶问道“你要跟我打一场？”r/> r/> 掌门真人摇头“既然跟你无关，牵连你做什么？只要你不伤害凌霄宗，不损正道，其他无妨。修真之人讲究‘缘’，你身上没有丁点儿夺舍的煞气，又与咸鱼师妹这具身体如此契合，想必你们冥冥中有什么缘分。再者，交好一个朋友，总比结交一个劲敌好。你说是吧，师妹？”r/> r/> 裴叶笑道“不愧是当正道大宗掌门的人。师兄这嘴巴真是抹了蜜，说话怪好听的。”r/> r/> 掌门真人邀请她来探索秘境，自然不是为了“小福娃”带来的好运气。r/> r/> 毕竟掌门真人已经怀疑她不是原主。r/> r/> 让她来，多半是为了试探实力。r/> r/> 兴许这货手中还有其他底牌，例如将人困在秘境杀掉，再也无法从复生堂苏醒之类的。r/> r/> 毕竟，这货可是原著小说中的关底oss啊。r/> r/> r/> 正文 663：为人师表 r/> 是的，没有看错。r/> r/> 凌霄宗掌门真人是原著小说中的最终大oss。r/> r/> 前期一直以【工具人掌门】、【背景板师兄】的角色出现，男主玉谨真人感情迷茫的时候会跟掌门师兄诉说，给人的印象就是友善温又带着点儿逗比属性的角色，女主凤素言几次挫败受委屈，有几回被掌门真人撞见，后者就跟个宽和长辈一样鼓励、宽解她，如兄如父的角色。r/> r/> 这样看似正面的角色，却是最后的关底反派oss。r/> r/> 当阴谋揭露，真相浮出水面，不管是女主还是生性冷淡的男主，二人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r/> r/> 掌门师伯/掌门师兄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情？r/> r/> 他将凌霄宗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怎么会做出伤害宗门的事情？r/> r/> 最讽刺的是，被正道不齿的魔帝找回身为玉谨真人时期的记忆，一力护着凌霄宗，而凌霄宗曾经的掌门却与魔道勾结，掀起无数血腥杀戮。掌门真人嘴巴紧，哪怕要领盒饭了，也没学其他反派哔哔，更没有用舆论为自己洗白，他甚至没说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r/> r/> 裴叶一度以为是作者想不出合适的反派拖延剧情，于是抓了个男女主都有牵扯的正面角色，强行翻转、虐心一波。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小说原著还有隐藏剧情没透露出来。r/> r/> “外人都说玉谨师弟是凌霄宗第一战力，但掌门师兄方才的威势，比之玉谨师弟更胜一筹。”r/> r/> 不，也许还不止一筹。r/> r/> 掌门真人道“我跟玉谨师弟是多年同门，这种虚名没有争的必要。再说了——掌门不就是管理宗门琐事的管家婆子？名声太盛了太打眼，惹人眼红，有些好处是闷声才能吃到的。”r/> r/> 他说得贼理直气壮。r/> r/> 裴叶忍不住撇嘴。r/> r/> 心够脏，脸皮够厚，掌门真人的确有成为关底oss的潜力。r/> r/> “想起来宗门还有事情要忙，咸鱼师妹也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再联系。”r/> r/> 裴叶道“秘境中的‘遗书’，我会去搜集，但掌门师兄门路更多，也麻烦帮我留意一下。”r/> r/> 掌门真人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记下了。r/> r/>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莫名读出了三分“落寞”。r/> r/> 尽管掌门真人没有直言，但真正的咸鱼真人的死，对他也是个打击吧。r/> r/> 裴叶离开秘境的时候，发现外界已经是白天了。r/> r/> 晨雾随着渐渐高升的朝阳而散去，晨光熹微，平静的街道又有了人气和热闹动静。r/> r/> “云冲几个小屁孩，昨天修炼认不认真？”r/> r/> 裴叶从秘境一出来，便有小布人围上来。r/> r/> 小布人伸出短手比划着。r/> r/> 戚水、凤素言和云冲三人修炼不认真。r/> r/> 裴叶看着告状的小布人，眉头一挑。r/> r/> “他们修炼不认真？”r/> r/> 小布人点点头。r/> r/> 裴叶愣是从这个小动作看出“痛心疾首”四个字。r/> r/> “怎么不认真？他们偷懒了？还是他们不听你们指挥了？”r/> r/> 小布人比划完一句话。r/> r/> 裴叶看后无语凝噎。r/> r/> 戚水还好，其他两个后半截累得直接睡觉了。r/> r/> 不仅睡着了，鼾声还一个比一个响亮，此起彼伏，自带节奏，戚水也累得上下眼皮打架。r/> r/> 三个少年就这么躺在地上睡着。r/> r/> 小布人们忙上忙下，给他们开筋骨累得小手手都疼了。r/> r/> 裴叶“……”r/> r/> 她忍不住扶额。r/> r/> 是她的锅，忘了跟小布人说适度。r/> r/> 开筋骨不仅考验小布人的操作，也消耗三个少年的精力体力。哪怕好处多多，也架不住一整宿——七八个大周天那么折腾啊。这就跟爽一次是爽，但一夜爽七次容易进医院一个道理。r/> r/> 裴叶问道“他们三个在哪里？”r/> r/> 小纸人小手手齐刷刷指向一个方向。r/> r/> 三个少年都被专人抗回房间补大觉了，不睡个天昏地暗估计醒不来。r/> r/> 不过，她显然是低估了系统天赋这个玩意儿的加成。r/> r/> 下午太阳高悬的时候，三人中实力最强的戚水少年软着两条腿，右手拿着剑当拐杖出了房间，脸色稍显苍白。除了身体疲累过度，倒是没其他问题。裴叶瞧见他的时候，他一人坐在桌前，大圆桌上摆满十几个大盘，盘上是各色菜肴，戚水少年跟饿死鬼投胎般狂吃海喝。r/> r/> “饿死了——”r/> r/> 吃饱喝足才满足打了个饱嗝，如咸鱼般向后一仰，看着房梁享受某种空虚时刻。r/> r/> 余光看到裴叶以及趴在她肩头上的小布人，浑身打了个激灵，立马坐直坐正。r/> r/> “咸鱼师叔好！”r/> r/> 裴叶道“嗯，你觉得现在如何？”r/> r/> 戚水少年道“啊？回师叔的话，弟子现在很好。”r/> r/> 除了有点用力过度的空虚，其他都很好。r/> r/> 如果不是太消耗体力精力，过程也太痛苦煎熬，他觉得开筋骨这项活动能在宗门推广。r/> r/> 敢相信吗？r/> r/> 他昨天居然升了两级！r/> r/> 那滋味简直比嗑仙丹妙药还好！r/> r/> 裴叶放心下来，又让人多准备些带有灵气的膳食给凤素言和云冲。r/> r/> 云冲第二个醒来，凤素言比他迟了一个时辰。r/> r/> 待三个少年恢复得差不多，裴叶又道“一生之计在于勤，想要在修道一途有所建树，勤修不辍最要紧。你们今日醒得太迟了，浪费了不少宝贵时间，晚上继续——我来指点你们。”r/> r/> 凤素言手抖了一下。r/> r/> “还——开筋骨啊——”r/> r/> 裴叶摇头道“不是开筋骨，开筋骨一月十次最适宜，也就是三天一次，今天我们锻炼其他东西。正所谓‘当修士的，哪有不挨打的’，打人之前要先学会挨打。我这是为了你们好，如果你们能在我手底下顽强生存下来，相信我——这世上将没有什么困难能将你们打倒。”r/> r/> 三个少年“……”r/> r/> 戚水少年和凤素言还好，毕竟他们都是师侄，各自有各自的师尊，裴叶也就代为管教几天而已，咬咬牙熬过去就能解脱，但云冲是她正经八百的徒弟，谁都能跑唯独他跑不了……r/> r/> 云冲突然明白师尊口中的“出殡”是啥意思了。r/> r/> _(:3)∠)_r/> r/> 果真会死人啊。r/> r/> 裴叶将三人拎到校场，扛着那柄“豁了口的铁剑”。r/> r/> 剑尖在地上画了个直径一米的圈“你们三个，一起上！我允许你们用任何手段，什么时候你们让我出了这个圈，或者你们全部倒下只剩一口气，爬不起来，今天的训练就告一段落。”r/> r/> r/> 正文 664：挨打日常 “咸鱼师叔，你确定？” 戚水少年看着她脚下的圆圈有些怀疑。 被限制在圆圈里面，这跟靶子有什么不同？ “我确定，你们尽管用上所有的手段，不用藏着掖着。” 凤素言冷静分析，试探道“但是咸鱼师伯，我听说仙人都会脚踏凌空的本事。您若是腿一蹬飞上去了，只要不出了圆圈的范围就不算犯规，我们三个想打赢根本没可能嘛……” “那我就改改规则，但凡我身体完全离开地面就算我输，如何？” 凤素言“……” 她内心的不祥预感更浓了。 裴叶又问三人。 “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或者哪里不明白的？” 云冲三人摇摇头。 裴叶道“既然没有疑问，那么——来战！” 话音落下，三个少年选择最适合自身的攻击方式。 云冲和戚水二人不用说，他们都有修炼基础，戚水还算是新生一代中的优秀少年，打一个固定范围的靶子，自然是拉远距离较为妥当。凤素言就比较尴尬了，她这具身体的天赋系统和灵根被废还未恢复，没办法拉开距离打靶子，只能选择近身攻击试探一波裴叶的虚实。 她敢上前试探也是有底气的。 咸鱼真人说指点三人，自然是有来有回才有指点的价值，不会一下子就将她打趴下。 当凤素言攻来，裴叶果断将手中那把“豁了口的铁剑”随意一甩，插到地上。 “你这身手挺漂亮，跟了玉谨师弟有些亏，那家伙主要还是耍剑的。” 说着躲开袭来的凌厉拳风。 凤素言看似劲猛的力道说收便收，拳松成掌，衣袖弹出一柄匕首落入她手中。 匕首刀锋距离裴叶的脖子不足一掌。 裴叶不急不慢，从容下腰向后一仰避开匕首。 在半空旋身出腿，腿鞭直冲偷袭其后背。 凤素言前世的身份注定她学的招式不会大开大合，风格更偏向阴毒诡谲，走的是灵巧路线，有多阴损便有多阴损，求杀敌而非胜敌。一招一式都盯准裴叶的要害死穴。 保证灵活的同时又不损力道，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但—— 凤素言很不爽快。 特别是快速过了几个回合，那种说不出的不爽更浓烈。她被完全克制，对方预知她的招式，知道她下一步要怎么进攻，提前等着她自投罗网。完全施展不开的感觉让她憋屈。 最重要的是，她以最快的速度强攻，体力消耗不少，而咸鱼师叔连个汗都没出，双脚还稳稳立在圈内。照这样下去，她迟早要累趴下。 凤素言拉开距离思索对策，裴叶这边也停了动作。 “你就没发现你的两个师兄都没动作吗？” 凤素言眉头微皱。 云冲两个划水去了？ “你只顾着自己，除了给他们两个增加难度，让他们无从下手，并无其他益处。我是让你们三个配合，而不是你一腔勇逞英雄。弱者不学会抱团合作，永远只是一盘散沙，难以翻身。” 如果凤素言还记得云冲二人，便会知道她刚才的进攻看似是她主动，实际上节奏始终掌控在裴叶手中。裴叶控制着将她当成了靶子，挡住了云冲和戚水的施法角度，让他们不敢动手。 凤素言稍一点拨便想明白这点。 裴叶恶劣地笑笑“懂吗？现在的你，实力远不如二人强，能发挥的作用也小，还一昧逞强是不行的。毕竟是现实而非话本，内心再坚强也不能让你发挥出远超自身极限的实力。” 凤素言抿紧唇，思索着改正自己的态度。 这时，一道剑光直冲裴叶而来。 抓住空荡的偷袭！ 裴叶右手一伸，被插在地上的“豁了口的铁剑”自动飞到她手中，暴力切断这道剑光。 “你们俩真将我当成靶子打可不行。” 同一时刻，远处传来云冲的叫声。 疯狂生长的野草发了狂一般追着他抽。 华丽外衫被割出不知多少道口子，乞丐装般松垮挂在他身上，瞧着狼狈。 野草追着抽云冲，引导他往裴叶的方向，而裴叶一手捏诀挡下戚水的攻击，另一手挥剑斩出一道剑气直扑云冲面门。强烈的危机感从脚底板直冲云冲的面门，幸好凤素言的石子儿打到他腿弯，让他往前扑了半米。既避开剑气又避开草叶，就是——脸刹车有点疼qwq “我是指点你们的实战能力，教你们如何应付敌人，学会被人毒打再去毒打别人，不是让你们在暗处躲到地老天荒。别以为我站在圈内，你们就能安然待在远处闭眼放技能术法了！” 说罢，戚水这边猛地御剑升空。 双手捏诀，十数道剑气与追赶上来的蓝紫雷鞭轰了个正着。 三个少年又被赶到校场内部。 裴叶歪头建议“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要不痛快点？” 痛快点的下场就是坚持不到一刻钟，三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站不起身。 头疼、背疼、胸疼、屁股疼、腿疼…… 哪儿哪儿都疼…… 凤素言暗暗揉揉刚刚发育成小馒头的胸。 虽说胸小穿衣服好看，但也不希望被咸鱼师伯打得没了发育空间。 玉谨真人忙完来看看，恰巧看到这一幕，白玉般的脸瞬间铁青。 “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有辱斯文之举，成何体统！” 三个少年纷纷转过头。 玉谨真人不由分说指着三人。 “去，你们三人去将凌霄宗宗法全部抄撰三十遍！” 一头雾水的云冲“？？？” 不知所以的戚水“？？？” 他们怎么了？ 凤素言听到声音便飞速缩回手，佯装无辜不解和疑惑，成功混入戚水二人。 云冲嘀咕“玉谨师叔这脾气不太好……” 戚水道“玉谨师叔可是凌霄宗的执法长老，专司宗门弟子惩戒之事，抄宗门宗法还算轻。” 凤素言没参与讨论。 她看着毛笔犯了难…… 云冲不情不愿地趴着开始抄。 戚水像是非常有经验，掏出文房四宝。 双手一捏法诀，口中轻声道“起！” 三十只毛笔起了，三十张纸摊开了，三十根墨锭在砚台开始磨了…… 另外二人“……” 还有这操作？？？ 戚水分了点心，似有些得意地说道“宗门那些长辈就爱罚人抄书，听最早入门的外门师兄说，这风气还是从玉谨师叔这里带起来的，所以宗门弟子，几乎每个都会抄书作弊的法子。” 如果不是生活艰难，他们也不会将小聪明用在这种地方…… e=(??o｀)))唉 daotuixiuzhihou000 。 正文 665：别人的爸爸比较香 这个修真界…… 跟凤素言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所谓的“师长”…… 也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有理由怀疑那位咸鱼师伯和便宜师尊出山收徒，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师徒缘分”来了。 纯粹是这俩大佬觉得修仙生活太无聊，收个徒弟解解乏。 闲着也是闲着，打打徒弟过个节呗。 咸鱼师伯对他们三个小辈的疼爱方式就是三两天一顿毒打，开筋骨都算是开胃小菜；玉谨师尊也不知道在干嘛，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见上一面，张口就问她三十遍宗门宗法抄完了没有……三十遍，一份上万字，三十遍就是三十万字，还是用凤素言根本不会的毛笔抄…… 她总觉得自己还未走上修仙之路就先被这俩不靠谱的仙人玩死。 每天的日常就是挨打、一边养伤一边抄书，忙得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供她挥霍使用，以至于凤素言差点儿忘了原主凤素言被陷害跟人私tong，险些丧命“守贞兽”兽口的事情。 如果不是嫡母和嫡姐主动上门找她，凤素言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她们。 “她们来干嘛？” 裴叶磕着瓜子监督三个少年训练。 看着三个少年在小布人们的围追堵截下鸡飞狗跳，心情相当愉悦。 婢女摇头说不知。 “那你有没有注意她们的表情？她们来了之后有没有说什么话？” 婢女仔细回忆一番，如实禀告道“二人态度不算恭敬，还有几分轻慢。那位大将军夫人更是说出——‘便宜了这个小贱ti子，不知走什么运道，居然会被仙人选中收了徒弟，一个不洁的庶出贱婢凭什么骑到我儿头上作威作福’。大将军的千金倒是还收敛，劝说其母收敛，这里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别被仙人听了去，若触犯了仙人，恐怕大将军府上满门都要遭殃。” 大将军夫人和她女儿一进府就被府上的仆从盯上了。 一言一行甚至每个细微表情也没漏下。 裴叶听了哑然摇头。 前有一个在大庭广众飙脏话动手的郡主，后有一个到主人家里哔哔还以为谨慎的母女。 “看着也不是什么规矩的人家，基本的上门做客的礼数都不懂。”裴叶嗑着瓜子八卦道，“我听说那位嫡出小姐是都城有名的名媛千金，恋慕她的年轻名士多得能绕花之国一圈？” 婢女道“是，听闻这位千金琴棋书画精通，舞蹈一绝，歌喉动人，是太子妃的热门人选。” 花之国百姓和权贵都觉得大将军家的嫡女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妃。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庶女，跟太子闹出丑闻，皇室不得不让庶女当了太子妃。 当然，这事儿也糊了。 太子跟曾经的准太子妃成了同门师兄妹。 裴叶道“可我瞧她不太聪明的样子。” 外界的赞美之词真不是她自己买水军吹出来的？ 真要有点儿脑子和教养，会用“这话被仙人听去，大将军府满门遭殃”的理由劝说母亲收敛？ 如果仙人听不到，是不是她也会跟她母亲一样开口咒骂？ “我去见见她们。” 放下瓜子盘，裴叶给小布人下了指令，让它将凤素言三人带过来。 三人战战兢兢，丝毫没有喘一口气的松快，生怕裴叶又想出什么法子整他们。 “今日的修炼先告一段落，府上有贵客上门，你们都出去见见吧。” 一昧修炼是不行的，还要学会吃瓜放松，这叫“劳逸结合”！ “贵客？谁啊？” 裴叶视线落在凤素言身上，看得后者下意识打了个颤。 “你的嫡母和嫡姐来关心你的现状。”裴叶睁眼说瞎话，拍掉手上的瓜子灰，“你师尊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事情。既然他不在，我便替他接待你在世俗的长辈亲眷。” 凤素言懵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两人是谁。 她脑中飞速闪过原主的零碎记忆，全是对嫡母和嫡姐的恐惧和怨怼。 尽管记忆不连贯，但也看得出来原主凤素言在大将军府上的日子真的不好。 原主凤素言的母亲—— 原本她才是大将军府的夫人。 奈何碰上了个负心薄情的渣男，能共苦却不能同甘。 裴叶问道“怎么，你似乎不是很想见到她们的样子……” 凤素言如实道“的确不太喜欢。” 裴叶道“她们对不住你？” 凤素言本想说“是”，但看着裴叶的眼睛却又咽了回去，改了个说辞。 “她们的确是对不起以前的‘凤素言’，但也不能完全赖她们。说白了她们就是依附着男人的菟丝花，看着脆弱可人，只有靠着男人才能生存，才有底气张牙舞爪、耀武扬威。一旦失去了男人给予的权利，她们便会惶恐不安。为了这些，于是绞尽脑汁、不择手段地争取。” 裴叶问道“你的意思是？” 凤素言拧眉道“真正对不住以前的‘凤素言’的人，应该是那位生父，那位大将军。” 一个渣男！ 一个将所有不对都推给他人，自己做什么都不得已，最后却坐拥美人权利地位的人生赢家。 搁在凤素言那一世就是个k渣男，垃圾桶标配！ 原主凤素言一直认为嫡母和嫡姐才是她的敌人，却不知真正敌人应该是她的生父。 那对母女不过是那个男人拴着的两条会叫的疯狗。 裴叶听了，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是微诧。 这跟原著可完全不一样。 中，女主凤素言是个孤女，从小缺乏家庭关爱，不知何谓“父爱母爱”。 剧情前中期，凤大将军醒悟过来，发现白月光真爱留下的女儿在他的忽视下被毒妇和毒妇的女儿欺负磋磨，与他离心，他像个傻傻的父亲，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疼爱女儿，弥补女儿。 但女主凤素言还记得原主受的委屈，坚决不肯原谅他，也不理他的示好。 可当她天赋二次被废，跌落人生谷底，这位父亲不顾危险和代价帮住她，她被深深感动，明白了何谓“父爱如山”。纵然曾经有错，但往后日子还长。于是，这对父女真正和解了。 这大概就是别人的爸爸比较香吧。 daotuixiuzhihou 。 正文 666：渣男 “凤大将军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你这么耿耿于怀？” 云冲不明真相。 凤素言这番话虽没有明显的怨怼，但的确是不满生父。 “世人都辱骂我母亲是个靠歌喉卖艺为生的下等女人，却不知她的苦，更不知你口中的‘凤大将军’害了她一生。她歌喉出色，相貌上佳，是那座小城有名的清倌。多少富商公子捧着钱想为她赎身，甚至想让她当贵妾。但我母亲宁愿做穷人妻也不想给人当不流入的妾，努力攒钱自赎。” 计划是美好的，但现实总会出岔子。 她在上山祈福的路上救了一名落难的魁梧男子。 男子相貌不算英俊，却极为清正端方，浓眉大眼，一瞧就是值得信任的正直好人。 之后就是一段浪漫的落难侠客与青楼清倌的爱情故事，清倌为了支持爱人的事业将积攒多年的积蓄给了男人，好男儿志在四方，让他拿着这一笔钱当盘缠，去花之国边境施展心中抱负。 男人大受感动与清倌拜了天地圆了房。 情浓时，许诺以后会给她补一个盛大婚礼。 痴缠数日，男人启程前，清倌突然想起来她外婆还给她留了一些遗物。 据说这些遗物是祖上出过的神仙留下的。 瞧着像是习武的，但她看不懂，便赠予了男人。 男人以三星废物系统天赋力压不少后天巅峰高手、修炼到先天的四星r级高手，为花之国立下赫赫战功，被封“大将军”。地位水涨船高，自然就少不了来说亲的人，之后娶了现任嫡妻。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云冲脑中浮现凤大将军那张充满正气的脸，有些不可置信。 戚水见怪不怪。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同理—— 人多了，什么渣也冒出来了。 “之后呢？” 凤素言撇嘴“之后啊，之后就是母亲听到风声寻来，凤大将军却说她是自荐枕席，于是勉为其难将她收入府中当个歌姬，闲来无聊听着解闷呗。听着听着就听到了床上，便有了我。” 裴叶听八卦听得开心。 原著说凤大将军在前线中了毒，忘了最爱的人。 随着时间推移——特别是原主凤素言母亲找到了他，他才慢慢找回了曾经的心动、悸动和熟悉——不过他拒绝自己堂堂花之国大将军却爱上卑微歌姬的现实，特别是这个歌姬还满口谎言欺骗自己，说她对自己有恩还结过婚。这样面容姣好却心灵丑陋的女人，他怎么会爱上？ 于是，越爱越虐，越虐越爱…… 扇过巴掌、踢过肚子、口不择言辱骂清倌曾经的职业、质疑她清白的同时又疯狂嫉妒第一个拥有她的男人……越嫉妒越虐，最后虐着爱着，原主凤素言母亲就凄凉嗝屁了。 将这口锅甩给了嫡母大将军夫人。 是这个恶毒女人嫉妒癫狂，虐待清倌才导致清倌红颜薄命呢。 为了给凤大将军洗白，着重刻画了他的挣扎、恢复记忆后的悲恸欲绝，甚至连他选择那位大将军夫人也是因为她眉眼跟白月光清倌有几分相似，即使失去了记忆，潜意识还爱着清倌。 洗白的逻辑就是—— 他的渣不是出于本心，所以不算渣。 听着虐恋情深，其实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敌人的暗算只是让他忘记最爱的人，可不是改了他的记忆还自带逻辑修正。 云冲感慨道“没想到人前正义凛然的凤大将军，背地里却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戚水却道“我倒好奇你母亲给凤大将军的东西。” 虽说后天巅峰搁在戚水这样的人眼中算不得什么，但在凡人的世界却能呼风唤雨。 凤大将军实力怎么提升如此快？ 凤素言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好奇，但母亲留下的遗物都在大将军府放着……” 裴叶道“回头去拿回来。” 那玩意儿可是女主凤素言二次被废天赋系统，获得八星sp系统天赋的关键金手指。 凤素言诧异地看着裴叶。 “拿回来？” 裴叶道“不然呢？留着便宜了其他人？” 围绕这份“遗产”，原著也发生了一系列斗争，一波三折才到了女主手中。 从目前相处来看，裴叶并不讨厌凤素言。 甚至觉得这个小孩儿还挺不错。 老年人对幼崽是相当宽容且有耐心的。 “但……咸鱼师伯不是说……” 裴叶道“只要你承认你是‘你’，接受‘你’的好与坏，那么你就是‘你’，重要的是心态和行动。” 戚水二人听不懂她们的哑谜。 凤素言却懂了。 裴叶道“走吧，去见见那对母女，也别让人久等了，这样不礼貌。” 一行四人来到花厅。 凤素言也真正看到这具身体同父异母的姐姐，还有那位大将军夫人。 裴叶也在打量她们。 嫡姐比凤素言大了三个月，本是一团稚气的年龄，但她涂着艳丽的妆容，瞧着倒像是十七八岁。裴叶瞧不出这张脸有原著中的“惊为天人、艳丽无双、倾国倾城”…… 倒像是小屁孩偷家长脂粉扮做大人模样。 大将军夫人看着也才三十出头，妆容跟她女儿一个风格。 口脂是明艳大气的正红色。 配上她那张略显刻薄的面相，愣是给人一种她下一秒就要开口吃小孩儿的既视感。 “三个孩子修炼时间宝贵，这位夫人有什么来意直接明说好了。” 大将军夫人看看不再低头缩肩弯背，不再唯唯诺诺的凤素言，暗骂一声贱ti子——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以前的懦弱都是装出来的。 想到凤素言抢了她嫡女的福缘，她心里难受死了。 仙人真要收徒弟也该收自己的嫡女！ 她捧在手心娇养长大、各方面都让她骄傲的天之骄女才配当仙人的徒弟！ “不瞒仙师，这回上门是想让素言这个丫头先回家住一阵。” “住一阵？为何？” 大将军夫人道“素言受歹人陷害，又让大将军府成了花之国上下的笑料，老爷怒极攻心病了许久，昏迷时还喃喃念着素言。庆幸老天开眼，还了素言清白，又有幸被仙师收为徒弟，这是八辈子烧高香才有的福分。便斗胆想让素言回家住一阵，老爷的病兴许就能好了。” 。 daotuixiuzhihou0 。 正文 667：御剑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r/> 大将军夫人说完便仔细盯着裴叶。r/> r/> 试图从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丁点儿喜怒。r/> r/> 裴叶喝了一口茶，再将茶碗轻轻放下，唇角勾起三分漫不经心的笑“老父重病在床，你作为孩子母亲，让子女在病榻前侍奉是非常正常的请求，我作为素言的师伯也没资格拒绝。”r/> r/> 大将军夫人面色一喜。r/> r/> 凤素言只要到了大将军府住上几天，这么搓揉捏扁就由自己了。r/> r/> 仙人也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保护她，凤素言又是个被废天赋系统和灵根的废物，甚至连“复生堂”苏醒的资格都没了，一不小心出点什么事情，仙人也是鞭长莫及。r/> r/> 大将军夫人心下还未得意三秒，又听仙人裴叶发话。r/> r/> “素言，你欢不欢迎师伯去你府上叨扰两日？”r/> r/> 大将军夫人扬起的唇角弧度僵硬住。r/> r/> 她讪笑着想拒绝“寒舍简陋，恐会怠慢仙师。”r/> r/> 裴叶不在意地挥手“没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我辈是修行之人，在外修行什么苦没吃过，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都是常事，不在乎这些。再者——贵府养育素言多年，玉谨师弟要收她为徒带她入道，将年幼的素言从父母身边带走，于情于理也该上门跟凤大将军与夫人说清楚。”r/> r/> 大将军夫人唇瓣动了动。r/> r/> 在裴叶似笑非笑的注视下，不敢再说一个拒绝的字眼。r/> r/> 裴叶还让云冲跟戚水也跟过去。r/> r/> 理由很充分——r/> r/> “别以为换了个地方就能免去日常修炼。”r/> r/> 该修炼还是得修炼，该挨打还是得挨打。r/> r/> 三个少年“……”r/> r/> 此处距离大将军府隔了半个都城。r/> r/> 裴叶拒绝车马，抓紧每个机会教导三人，这回是“御剑”。r/> r/> 修士出门就该御剑，符合身份设定和画风，骑马坐车什么鬼？r/> r/> “咸鱼师叔，现在就教两位师弟师妹御剑？”r/> r/> “准确来说是教你师弟御剑，你师妹御不了。”r/> r/> 凤素言对拉风的御剑很感兴趣，听到这话难免有些失落。r/> r/> 但戚水少年下一句话就让她惊得险些被口水呛到。r/> r/> 戚水少年道“先前宗门收到【飞行法器管理所】通知，说是教授弟子御剑不能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以防高空坠物伤及普通人。花之国都城怎么看都不能当做传授御剑的训练场吧？”r/> r/> 凤素言“？？？”r/> r/> 飞行法器管理所是什么地方？r/> r/> “咸鱼师叔前几天才被‘飞管’扣分。”r/> r/> 裴叶道“我只是被扣了几分，又不是吊销了飞行驾驶证，怎么不能教了？再说，天澜大陆花之国这样的偏僻乡下，‘飞管所’管天管地还能管到这里，看我有没有非法教学生啊？”r/> r/> 戚水少年“……”r/> r/> 两个偏僻乡下的弟子一脸懵逼。r/> r/> “师尊……飞行驾驶证是什么？”r/> r/> 裴叶回答云冲。r/> r/> “外出御剑的许可证，身上带着这个证才能名正言顺御剑，不然会被‘飞警’抓的。”r/> r/> 凤素言咽了咽口水。r/> r/> 试探道“那么，‘飞行法器管理所’就是管理御剑法器的地方？”r/> r/> “差不多吧，一个意思。”r/> r/> 凤素言“……”r/> r/> 这t不就是修真界版的“车管所”吗？r/> r/> 她嘴角一抽。r/> r/> “这么说，是不是还有专门教导御剑的地方？”r/> r/> 戚水少年赞道“师妹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的确是有这么个地方，听说是获得‘飞行法器管理所’经营许可的特殊宗门。这宗门不教其他东西，只教授弟子如何御剑，如何考来‘飞行驾驶证’。你们入了凌霄宗算是有福，考证只需在宗门进行，通过的弟子就能拿到掌门的盖章统一去办证。其他规模小的宗门不行，还得掏灵石去学习去考证，听说很难考下来。”r/> r/> 现在好多无证飞行的修士呢。r/> r/> 修士们起初还想反抗，结果秒被教做人。r/> r/> 这导致不少无证修士都不大出门了，闭关考证_(:3」∠72)_r/> r/> 凤素言“……”r/> r/> 云冲紧张起来。r/> r/> “那我没有证的话，是不是不能御剑？”r/> r/> “正确来说是不能在‘飞警’巡逻检查的地方御剑。”戚水少年看出云冲的紧张，“不过咸鱼师叔有‘飞行驾驶证’，又是凌霄宗五子真人之一，她有正规教授资格的，跟着她学不用担心。”r/> r/> 云冲欲言又止。r/> r/> 有种不祥的预感。r/> r/> 裴叶的教学方式简单粗暴。r/> r/> 第一步，让云冲掏出他的大宝剑。r/> r/> 第二步，教他让大宝剑飞起来的咒。r/> r/> 第三步，教授他控制飞行方向的手诀。r/> r/> 第四步，告诉他如何通过控制灵力大小把控飞行速度。r/> r/> 最后，让他亲自试！r/> r/> 云冲“……”r/> r/> 往日优雅温煦的太子站在剑上，几乎端不住仪态。r/> r/> 他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两脚一岔坐剑上，事故就严重了！r/> r/> “这剑这么窄怎么踩得稳……”r/> r/> 裴叶道“那我不用剑都能飞起来，也没见我踩空掉下来。再说是你弄来的剑，又不是我。”r/> r/> 凤素言在一旁看着意见。r/> r/> “太子师兄，你不如在剑上按个独腿板凳？站着御剑久了容易腿麻。”r/> r/> 裴叶撇嘴“按个独腿板凳？你怎么不建议他在剑上装个护栏、放张大床呢？”r/> r/> 一边御剑赶路一边睡觉补眠，一举两得。r/> r/> 凤素言想象一下飞剑上又独腿板凳和护栏大床的模样……r/> r/> 某天云冲要掏出这柄飞剑跟人斗法……r/> r/> 画风太美。r/> r/> 凤素言扑哧笑出来，右手捂着额头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r/> r/> 还是现代社会的交通工具更享受更人性化。r/> r/> 速度不慢还能遮风挡雨，能坐能躺。r/> r/> 御剑就不行了。r/> r/> 风吹雨打还久站，容易老寒腿。r/> r/> 思及此，凤素言想起玉谨师尊那张高冷的男神脸。r/> r/> 不知道他御剑久了会不会偷偷捶打僵硬酸麻的两条腿？r/> r/> 一会儿功夫，云冲倒霉摔了两回。r/> r/> 揉着摔疼地方抱怨。r/> r/> “听说仙人能御剑百千丈高空，要是不慎摔下来……”r/> r/> 戚水少年道“飞行法器管理所给的册子上就有一段话‘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御剑不规范，亲人两行泪’。不过能御剑百千丈这么高的修士，都不是普通修士，从高空坠下的一段时间也够他们反应过来给自己施加几个术法缓冲，基本都能安全落地的，无需担心。”r/> r/> 哪怕真的不慎摔死，吃一堑长一智，“复生堂”苏醒后也会吃教训，不再犯第二次错了。r/> r/> r/> 正文 668：经营许可证 道法万千，想必其中两条绝对是“真香定律”和“弗莱格定律”。 打脸或许会迟到但绝不缺席。 裴叶犯事儿了！！！ 这还要从她喜滋滋看着徒弟摇摇晃晃御剑，摔了小半个花之国都城，一番磕磕绊绊终于来到大将军府邸说起。大将军夫人早早赶到家，火急火燎命令仆从收拾东西，又命令管家在门外候客。管家伸长了脖子、眼睛都快瞪出眼眶，盼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三道剑影从天边飞来。 御剑之人正是裴叶一行四人。 戚水能自力更生，云冲也在一遍遍摔打中学会了基本的御剑诀窍。 裴叶拎着凤素言让她跟自己同行。 “下来吧。” 落地姿势也讲究。 绝对不能直直跳下来做自由落体运动，这样太不雅，动静大，姿势也不美观。 正确的做法是轻身提气，给自己施加一个轻身术法、不疾不徐地落地。 衣袂飘飘，发丝微扬，如一片羽毛般轻盈。 动作行云流水，完美！ ?乛?乛? 管家擦了擦汗水上前。 “夫人命小人在此恭候仙师，请几位仙师随小人来。” 步入正厅，发现大将军府上的主人都得到了通知，提前在外等着，连大将军夫人口中“重病”的凤大将军也在妻妾的搀扶下来了。看到裴叶一行人，整齐的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最后还是凤大将军稳住场面，上前给裴叶和云冲太子行礼。 裴叶道“不用这么客气，我这次也是替我师弟来看看素言的家人。我瞧凤大将军气色不是很好，病体未愈就别出来吹风了。若是病得更重，素言作为女儿，也不会安心的。” 一旁的凤素言双手交叠轻放身前，垂首低眉不发一语。 凤大将军直说不敢，余光落到凤素言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柔和下来。 那是怀念中夹杂着几分眷恋温柔的目光。 像！ 这个角度看去，与她有几分神似。 凤大将军飞速收敛思绪，笑着恭维裴叶几句，说了一会儿便顺着台阶下，让专人带着裴叶几个去客房暂居两日，凤素言也回了“闺房”。那是一座非常大的独立院落，自带小花园。 这待遇原先只有大将军夫人的宝贝嫡女才有，原主凤素言住在一个偏僻窄小又破旧的小院子，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就一个，婆子小厮根本不将她当一回事，缺衣少食，任人欺凌。 谁知道她走狗shi运，一朝升天。 大将军夫人担心凤素言告恶状，想给她换个“闺房”。 而凤大将军不知出于何种心思，提议让凤素言住进这里。 这院子是他缅怀白月光的私人空间，里边儿的规格几乎是比照女主人办的。 凤素言住进去的时候也诧异了一下。 “小翠，你去将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取来。” 原主一穷二白，老鼠都不来光顾，下人更看不上她的东西，东西都好好放在原处。 遗物是只普普通通的盒子。 唯一不普通的是它无法打开。 凤素言犹豫几秒，抱着盒子去见裴叶。 云冲二人好奇凑上前。 “这就是师妹的母亲留下的遗物？” “但看着没什么奇特……” 裴叶听了两个少年的判断，笑着提议。 “没什么奇特？你抽出你的法剑砍它一剑试一试。” 戚水犹豫“毕竟是师妹亡母留下的遗物，若一剑劈坏了该如何是好。” 裴叶打趣道“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担心一下你有没有钱买第二把法剑。” 戚水毕竟是个少年，被裴叶一激，又经过凤素言的允许，刷得一声拔剑出鞘。 结果—— 一道剑气甩在盒子上，没有丝毫损伤。 三个少年“！！！” 若没错，刚才拿到剑气是被盒子浮现的金色纹路吸收了？ 那些纹路…… 戚水少年惊诧道“这种纹路必是八星sp级别的符师才能留下的……” “你这么笃定？” 别说八星sp，云冲作为太子连五星sr级别的符师都没听过。 “这个非常好判断，篆刻在法器上的符篆颜色都是改不了的。” 金色就是八星sp。 云冲“……” 凤素言“……” 这么简单粗暴的判断方式？？？ 亏他们还以为戚水少年是个深藏不露的学霸。 裴叶道“不仅如此，盒子用的锻造材料也是最高级别的灵材，刀劈不开、剑斩不断、火烧不毁、水浇不烂，寻常修士妄想用外力毁掉它是做梦，更别说还刻画了八星sp级别的符篆法阵。” 正常来说，打开它只能用“钥匙”。 凤素言不解道“既然如此，当初的母亲是怎么打开它的？” 裴叶道“不难理解，遗物又不是只有一份。” 不太重要的放在外边儿，最重要的放在这只盒子珍藏，只有后人能打开。 “这么说来，师妹祖上的确是出过能飞升的大能？” 被重重保护起来留给后人的遗物…… 又是怎样不得了的宝贝呢？ 三个少年心思各异。 裴叶将盒子交给凤素言让她保管好。 “如果你信得过玉谨师弟，可以让他看看，他对这方面研究比较多。” “师叔不帮忙存着？” 凤素言心情复杂地接了过来。 这可是八星sp级别的大佬留下来的。 哪个修士能抗拒它的吸引力？ 谁知裴叶道“我嫌占地方。” 正准备起身呢，她倏有所感，转头望向窗外的方向。 “将你东西收起来！” 凤素言急忙照做。 没一会儿，一只巴掌大小的黑白纸鹤飞了过来。 “请问，哪位是凌霄宗咸鱼真人？” 裴叶道“我是。” 纸鹤扭头从背上的信箱叼出一封“信”——一张盖了章的罚单。 “我们通过天道之眼发现咸鱼真人有违禁教学行动，唆使人在花之国都城闹市区御剑耍闹。据统计，造成高空坠物危机三十三次，打坏物品如下……”列出一大串，纸鹤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道，“天道之眼部门针对此次违规操作开出罚单，希望咸鱼真人在期限内缴清罚款。” 裴叶看着罚单上的内容，嘴角抽了抽。 “如果我不答应呢？” 纸鹤好脾气地道“咸鱼真人可以不答应，不过这会影响您的个人征信。您是凌霄宗的高层之一，征信有瑕疵，有可能影响凌霄宗来年宗门考评，甚至会取消凌霄宗经营许可证。” 裴叶“……” 欺负她初来乍到吗？？？ (╯‵□′)╯︵┻━┻ 凌霄宗t还有什么经营许可证？？？ daotuixiuzhihou 。 正文 669：天道化身 万万没想到，修仙小说中的宗门要修仙经营许可证、营业执照这些玩意儿？ 这些证都办了，是不是还得每年上个税啊？ “咸鱼真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裴叶面无表情地摇头。 “没有。” “那么我去给下一位送罚单了。” 纸鹤们的工作量繁重，碰上不讲理的修士还要过两招。 还以为咸鱼真人很难打交道呢，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沟通无障碍。 “慢走，不送。” 纸鹤振了振翅膀飞出窗外。 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际，一会儿就没影了。 纸鹤离开好一会儿，被震撼全家的凤素言才找回说话的能力。 “那个……经营许可证和营业执照是什么……” 为什么她会在一个不科学的修真异界听到这两个词汇？ 去哪里办理？？？ 天道工商行政管理所吗？？？ “顾名思义，允许开宗门的证件。想要开宗门就必须有它们，不然就是非法宗门。” 凤素言生硬地道：“我从没听说过这些……” 裴叶抿唇不语。 她也没听说过。 戚水少年热心解惑。 “我以前也没听说过，其实也是近几年新起的事物。事情还要从几年前的异变说起。” “异变？什么异变？” 戚水少年道：“这事儿我也是听几个跟随掌门出去的前辈说的，据说几年前极寒之地的天空出现黑色大洞。起初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洞，不到两个月的功夫，这洞就有半个极寒之地大小。” “极寒之地有多大？” 戚水少年道：“极寒之地比天澜大陆还大两圈。” 云冲听了倒吸一口冷气。 他自小长在花之国，只知道花之国是天澜大陆几个强国之一，国土面积也才天澜大陆十分之一的样子。天空破开的大洞居然跟半个“极寒之地”一样大，岂不是有七个花之国那么大？ “……这么大的洞……这是灭世之灾啊……” “什么灭世之灾？真要有这么严重，我们还能安稳站在这里？” 从小听着“女娲补天”故事长大的凤素言比云冲有见识。 不就是天破了个洞么？ 大惊小怪。 真要严重，咸鱼真人和玉谨真人也没时间跑到花之国这样的乡下收徒弟。 “戚水师兄，极寒之地的洞怎么解决的？” 异界版女娲补天？ “没解决啊，它自己又愈合了。” 众人：“……” 当这天是缝着拉链的布啊，说开就开，说合就合。 戚水少年道：“极寒之地的动静惊动正魔两道修士，两道修士难得摒弃前嫌，选择合作。各派掌门都去，凌霄宗作为正道大宗，更不可能缺席。大家伙儿正准备集思广益将天补上，结果——” 云冲和凤素言异口同声地追问。 “结果什么？” “结果还未等掌门他们商量出什么，一名来自上界的大能从洞内出来。自称是天道化身，代言天道，奉命来下界整顿不（防和谐）良风气。说是下界秩序混乱，怨气丛生影响了上界……” 众人：“……” “这种听着就不靠谱的话也能信？” 还给天道代言？ 他说自己是天道化身就是天道化身啦？ “当然不可能相信。”戚水少年耸肩，“而且，这名大能一上来便表明来意说要整顿下界秩序，希望各大宗门都配合行事。我辈修道之人，逍遥自在，何时受这种束缚？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在场不仅有各派掌门，还有各派战力最强的人。 这伙人聚在一起，不说将天捅一个洞，横扫整个下界不费吹灰之力。 凤素言听到这里便知道胜负结果。 “掌门输了？” 戚水少年点头：“输了。” 云冲震惊喃喃：“那人这么厉害？以一对数百上千还能赢……看样子真是上界来的大能……” 戚水少年补充道：“其实也不算打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到底是打了还是没打？” 戚水少年道：“据说——他直接动用了天道法则之力，剥夺了所有掌门使用修为、天赋系统的能力。我辈修道之人，一生修为结晶都凝聚于此……失去它们就如砧板上的鱼肉……这怎么打？” 除配合，没其他选择。 庆幸的是，这位大能脾气行动怪了点儿，其他都还好。 大家也闹清楚人家大能真的带着任务，心里再不情愿也要配合人家工作。 没多久，这位大能就组建了一个名为“天道”的特殊组织，修士御剑飞行要持飞行驾驶证，飞行法器要去飞行法器管理所等级，飞行速度有限制……这些都是“天道”折腾出来的…… 最牛批的还是“天道”规定——不论正道魔道宗门，每个必须要有经营许可证、营业执照等证件，证件齐全的宗门才能继续开门，非法宗门没有资格招收宗门子弟，严重甚至可能被取缔。 每个正规宗门还要将宗门内部成员名单交给“天道”部门审查，定期去做个身体检查。 “这个……”云冲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也太霸道了……” 这跟某国要求花之国皇室办证才能生存有什么区别？ 堂堂皇室还要将成员全部登记，信息全部暴露在外人眼中？ 还有没有自尊了？ 还有没有威严了？ 戚水少年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如果下界怨气始终得不到控制，上界极有可能耐心全无，直接采取比较暴力血腥的手段让下界不再影响上界。上界的暴力血腥手段……那能是那跟你好好商量？极寒之地天空裂开的大洞就是个威胁。各大宗门也是一边配合一边观望……” 所幸那位大能组建的“天道”也没管别的事，更没直接插手宗门内部运转。 只要不是踩了底线，还是能忍忍的。 也多亏“天道”这个部门的存在，下界这两年的风气好很多。 按以前的条件，戚水的实力还不足以下山历练，生怕出门走两步就被堵杀“复生堂”。 现在安全多了。 掌门真人也放心让戚水出门长长见识。 凤素言：“……” 她怀疑那位天道化身是蓝星穿越来的老乡。 不过老乡混得比她好多了。 “……当务之急……” 裴叶无奈挥了挥手中的罚单。 “我得先将罚款清了，不然影响宗门就不好了。” 正文 670：出差办公 交罚款不难，上个秘境收获颇丰，裴叶现在也是有钱人了。 问题是—— 她该上哪儿交罚款？？？ “你知道吗？” 裴叶只能将目光对准戚水少年。 这位师侄也没有辜负咸鱼师叔的期待。 “弟子也不清楚，待会儿找好友问问，很快便会有消息。” “那这事情就交给你办了。” 裴叶将罚单收起来，搁进天赋系统自带的“随身包裹”。 被开了一次罚单，之后几天就收敛不少，教导三个少年也“温柔”三分。 这期间，大将军府可是热闹非凡。 大大小小的少爷小姐都想办法在附近转悠或者找门路想跟凤素言亲近套话，希望有机会在仙人面前过过眼，兴许就被仙人收为徒弟了。只可惜凤素言总是板着一张冰山脸，不近人情。 哪怕是大将军夫人以嫡母的身份想跟凤素言培养些“母女”感情，也在她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最后，矜持的大将军夫人直接说明了来意。 “素言啊，你也知道你的天赋系统和灵根都被废了，伤了根基，哪怕仙人有手段让你恢复，但你孤身一人，在凌霄宗势单力薄，怎么站得稳脚跟？不如让你姐姐也去，你们姐妹俩也好有个照应。你是凤家的女儿，理当为家族荣耀考虑。家族脸上有光了，你也体面一些不是？” 总是当背景屏风的凤素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大将军夫人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笑什么？为娘哪句说的不对了？” 凤素言笑道：“大夫人说的挺对的，但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是拜入凌霄宗修仙问道的，不是进了皇宫给皇帝当皇后妃子。您刚才这话套过来真是半点儿违和感都没有。修仙宗门讲的是实力为尊，两只弱小蝼蚁抱团在一起也成不了蚂蚱不是？我让一个对我怀有恶意的嫡姐待在我身边，什么时候被害死都不知道呢，我是脑子被门槛夹了才会答应你！” 大将军夫人拍桌，对凤素言怒目而视。 “大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了？谁教你的？” 凤素言冷脸道：“我的母亲早就在土里埋十几年了，谁知道你是谁？我的教养用得着你挑剔？别以为我没有提就代表我不知道了，那天陷害我‘跟下人私tong’的人不是你们母女？这账还未算呢！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脸上来求人办事，脸皮够厚的。” 大将军夫人不忿要喊人，却见凤素言站起身，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像是在看死人。 凤素言威胁她：“我警告你一句——人伦纲常约束不了修士，也有修士修无情道——绝情弃爱、杀亲证道也不是没有。你跟我打好关系，也不怕哪天你和你女儿成了我斩杀证道的对象？” 冷冰冰威胁一番，凤素言也不看看大将军夫人那张扭曲的浓妆艳抹的脸。 走出门，莫名觉得身后反应过来叱骂摔东西的女人有些可怜。 “被人养在豪宅里的母青蛙……” 凤素言咕哝一声。 在长廊走到一半感觉到些许冷意，鼻尖似乎能嗅到某种清冽的冷香。 她心中咯噔了下，试探着喊了声。 “师尊？” “嗯。” 凤素言循声看去，却见玉谨真人站在不远处。 他身边还站着个一袭青衫，头戴帷帽的负剑男子。 她匆匆上前行礼。 “起来吧。” “师尊，这位也是宗门叔伯？” 凤素言扮乖装巧，看着稚嫩无害。 玉谨真人摇头道：“不是，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 “那徒儿该如何称呼？” 玉谨真人道：“他姓沈，叫他沈前辈就行。” 从始至终，那名青衫男子都没说过一句话。 玉谨真人出关发现徒弟师侄和咸鱼师姐都不见了。 过来又正巧听到凤素言威胁嫡母的话。 但他不觉得徒弟有错。 错的是这个风气不好的大将军府。 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没彻底扭曲，已经算不易了。 但有些误会还是要纠正的。 “素言，你刚才说你想修无情道？” 凤素言莫名心虚：“啊？师尊，修无情道怎么了？” “不好修炼。你年纪还小，克制不了外界的诱惑。” 凤素言道：“克制诱惑？听着也不是很难……” 她本身也不是感情丰盛的人。 “师尊修的也是无情道吗？” 玉谨真人反问：“你觉得为师面冷话少就是修无情道？” 肤浅又天真的理解。 他只是不喜欢表达感情而已。 一旁的青衫男子轻笑了一下，很快又止住了。 凤素言：“……” 玉谨真人又趁势教导徒弟道：“再者，无情道与其说是绝情，倒不如说是抵抗所有情的诱惑，看透世事、看透所有的情，方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太上忘情。最重要的是——修无情道不需要弑亲证道，那是魔道之中性情偏激的修士才会走的邪门歪道路子。弑杀便能止情？这是懦者行径，杀掉让自己产生情的源头，而非正视、理解、参透，迟早会出问题。” “那师尊修的是什么道？” 凤素言这具身体还小，个头不到玉谨真人的胸口，看着他【】得仰头。 玉谨真人道：“普普通通的道。” “不是有情道？” 玉谨真人眉峰轻蹙：“不是。” 凤素言又问：“那徒儿能修有情道吗？” 玉谨真人：“……” 他不太明白徒弟为什么要跟“有情道”、“无情道”纠结。 玉谨真人没回答，倒是一旁的青衫男子温和笑着回答。 “修士不仅修身更要修心，只要你的心不迷茫，你走的道便是对的。” 反正修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有情道和无情道不过是其中两个大类，具体怎么走，还是要看个人。 凤素言循声望了一眼青衫男子。 这人比她师尊还高一点，师尊总是一袭白裳，而这男人喜“青”。 不过，他们的衣裳都不是仙侠电视剧中简简单单的纯色纱衣，每一层都有纹理渐进，颜色有深浅之分，例如男人身上几层衣衫都带着竹叶形状的暗纹、复杂刺绣，腰间配饰一堆。 “沈前辈也是凌霄宗弟子吗？” 男子道：“不是，但我跟凌霄宗也有几分渊源。” 玉谨真人问道：“说起来，你怎么会出现在天澜大陆花之国这种偏僻小地方？” 男子道：“公务在身。” 玉谨真人问：“什么公务要让你亲自来一趟？” 正文 671：阿崽的新套装 “……也不知道阿崽又去哪里打工了……” 水榭窗旁，裴叶慵懒地躺着，单手支着额头，单手操作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孤零零的【恋与养崽】APP，APP上出现一个更新倒计时时钟。 三…… 二…… 一…… 更新包更新完毕，裴叶用大拇指点开【恋与养崽】，熟悉的过场动画结束，屏幕出现熟悉的游戏小屋。小屋内的家具整整齐齐摆放在原地，一楼二楼地下室都没有她家阿崽的影子。 裴叶点开更新公告，想瞧瞧这回更新又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随便一扫，钱包不保！ 更新内容大致分为两个板块，一个是万兽园相关，一个是许愿池上新。 自上个副本激活《万兽园》卡片玩法以来，裴叶对其兴致缺缺，每天连点开的动力都没有，更别说饲养氪金了。但游戏策划推出《万兽园》肯定是为了圈钱啊，不可能放弃这种玩法。 但养卡所需的材料实在是太多，而获取渠道又太少。 不管是肝还是氪都非常累。 再加上《万兽园》对裴叶的吸引力不足，自然无法让她心甘情愿掏腰包。 于是此次更新新增万兽园小凶兽们的饲料获取渠道。 喂养小凶兽，一样能让它们成长。 【……城已经上新一批物美价廉的饲料啦，七天内购买还有五五折优惠……】 商城“特供区域”还上新几个非常大的“小凶兽大饲料包”。 换算成单价，相当于这批“饲料包”打了两折。 哪里是打折？ 分明是打骨折！ 铁了心要大推《万兽园》玩法。 【……玩家探索秘境，不仅能获得不同品质的神兽饲料，还有一定几率掉落神秘物品……】 【PS：神秘物品有一定几率帮助玩家‘你的阿爸’通关副本。】 系统还放宽召唤万兽园小凶兽的条件。 原先的条件是将万兽园凶兽卡片养到满级，便能将它们召唤出来当跟（打）宠（手）。 系统更新后改为随时能召唤小凶兽，只是小凶兽跟其附着的卡片养成度挂钩。 如果是没有进化养过的卡片，小凶兽就会维持着幼年奶兽状态。 没有战斗力，当不了打手帮不了忙，只能卖卖萌维持基本生存。 _(:з)∠?)_ 裴叶看着这段文字，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许久没有临幸过的《万兽园》。 点开后，裴叶发现原本严肃中略带着点儿阴暗的卡片界面大变样，全部变成了颜色鲜艳的Q版加粗边框，边框带着萌萌的纹路。那些威武雄壮、威风凛凛的凶兽卡面也变成了Q版幼崽形态。每张卡片上的小凶兽都睁着一双Q版湿润润的大眼睛，全是萌化的大脑袋小身子。 每张卡片下方都有几个按键。 【投喂】、【召唤】、【召回】、【医疗】 裴叶将手中的卡片全部看了一遍，选择最有眼缘的一只点下【召唤】。 下一秒，贵妃榻亮起一团金光。 待光芒散去，金光的位置出现一只黑色毛球。 这只黑色毛球跟裴叶在上个副本黑塔“贪婪”那层看到的毛球一样，不过直径比那只小了许多。毛球直径不到十厘米，黑色的绒毛蓬松柔软，毛球的“脸上”也有一双黑黝黝的明亮眼睛。 它出现的时候还茫然地“嘤嘤”两声，转动身子左顾右盼…… 似乎在疑惑自己怎么一下子来到陌生的地方。 裴叶忍不住伸手去摸这颗黑色毛球。 毛球的毛毛柔软又顺滑，身上的肉肉又暖又多。 这颗黑色毛球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又“嘤”着想踮起脚蹭裴叶的手心。 如此卖萌—— 实在是犯规！ 裴叶看看黑色毛球，再看看手机商城中的凶兽饲料，她再一次“真香”了。 看看账户余额，一口气将“特供区域”的几个“小凶兽大饲料包”扫掉。 两折啊，不买白不买，四舍五入就是系统白送！ 不仅能在手机上操作喂养凶兽饲料，还能取出来亲自喂养。 饲料包的分量很足，每一袋都是五斤装。 撕开一包，掏出一把深棕色类似蚕豆一样的饲料豆，摊开手心搁在黑色毛球跟前。 黑色毛球小跳着上前，小心翼翼“嗅”了一下。 确定是能吃的，便低头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看着就像是一颗黑色的小毛球往她的手心一拱一拱。 偶尔还会伸出粉色的小舌头，略带着点儿湿意的舌头舔过手心。 “慢点吃，这里还有很多。” 黑色毛球个头不大，食量却相当不小。 裴叶喂完一把饲料豆后，取来一只碟子装满让它继续吃。 她空出手来继续看没有看完的更新公告。 改版之后的《万兽园》已经成功引起了裴叶的兴趣，也骗她氪了一波，但骗氪系统的野心岂会止步于此？于是，这次伴随着改版《万兽园》上线的，居然是阿崽第五套许愿池新套装！ 裴叶：“！！！” 这么快就更新了？？？ 看着【许愿池】三个字，裴叶刚修养一阵的肝又开始隐隐作疼。 新套装的名字也非常符合这个副本的画风。 【九天万圣鸿钧道祖】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套套装添加了一个（伪）的字样。 套装下面的介绍还有一行小小的红色小字。 【待玩家“你的阿爸”搜集一整套“（伪）九天万圣鸿钧道祖”，才能解锁本套装真正面目】 裴叶：“……” (╯‵□′)╯︵┻━┻ 这个垃圾策划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上次推出两套套装，氪得她肝疼肾虚。 这回只有一套却弄“真伪”两个状态，游戏体验实在是太差了！ 不过，平心而论这套套装还是蛮好看的，不论是原话还是建模都比之前四套复杂精致得多，哪怕裴叶用手指将这套套装放大再放大也看不出瑕疵，美工质量和建模水准值得肯定。 但—— 这不是游戏策划坑她的理由！！！ 裴叶内心火焰熊熊燃烧，用百八十种方式吊打游戏策划，面上仍旧端着浅笑。 没一会儿，水榭阁楼外传来戚水的声音。 “咸鱼师叔，玉谨师叔来了。” 裴叶收起被黑色毛球舔得水光干净的碟子，将小家伙揣进袖子里。 “我这就来。”她顿了一下又问，“你师叔身边可有陌生人？” 戚水道：“的确有位姓沈的陌生前辈。” 正文 672：沈鸿，字德钧 裴叶到的时候，三个小辈正乖乖坐在一旁听着玉谨真人和那位青衫修士聊天。 这位青衫修士就是戚水少年口中的“沈姓陌生前辈”。 “咸鱼师姐，你何时喜欢养这种小东西了？” 裴叶进来的时候，众人最先注意到她怀中抱着的黑色毛球。 小家伙不愿意待在她的袖子。 裴叶跟小家伙无辜干净而明亮的大眼眸对视数秒，扛不住萌物攻击败下阵来。 不愿待在袖子就不待，她抱着走也行，还能随时随地撸毛毛。 “怎么，玉谨师弟不觉得它非常可爱吗？” 玉谨真人：“……” 他跟咸鱼师姐的审美大概是两个极端吧。 这时，一旁的青衫修士笑道：“此兽名‘粲蛊’，喜草木，其状如球，球身生双目，其音如婴儿，擅伪装，食之不惑。它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凶兽，听闻所过之处总伴随着瘟疫兵灾，不详。” 不知道青衫修士哪句话戳了黑色毛球的痛脚。 它狠狠地龇牙“嘤”了一声，眼睛瞪得更圆。 “它……能带来瘟疫兵灾？” 戚水少年不相信地看着咸鱼师叔怀中的黑色毛球， 小家伙弱小胆怯又无助，可怜巴巴的样子哪有沈前辈说得那么夸张？ “兵灾瘟疫算什么？重点在于‘食之不惑’，稀缺性能与传闻中的九尾狐相比。” 修士渡劫总会碰到心魔考验，吃掉这种凶兽就能获得“免考”资格，几乎没有识货的修士会不动心。三个少年还不知道“免考”资格多难得，但玉谨真人却非常清楚，同时也嗤之以鼻。 “我辈修道从没有捷径，用这种手段避开心魔劫，往后碰到的劫难只会更难。” 玉谨真人有些不赞同地看着青衫修士。 这时，黑色毛球也冲着青衫修士发出最狠最凶的叫声（警告声）—— 嘤嘤嘤嘤！！！！ 嘤嘤嘤嘤！！！！ 嘤嘤嘤嘤！！！！ 明明是非常紧张的气氛，三个少年却有种想笑的冲动。 黑色毛球顶着凶兽的名头，听着牛批哄哄，但这个小身板和声音实在没有说服力啊。 青衫修士更是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黑色毛球委屈了，一双明亮的黑色圆眸噙着水汽，嘤得一声掉头扑向裴叶的怀抱。 蹭蹭蹭蹭~~~~ 青衫修士：“……” 裴叶抱着黑色毛球道：“它还小，道友别吓唬它。” 抱着小家伙落座，掏出一把饲料豆，小家伙埋在她手心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青衫修士看后啧啧称奇：“凶兽大多生活在人迹罕至、环境恶劣之处，性格怪癖且凶戾。任何陌生气息都会激发它们凶性，咸鱼道友是头一个能让凶兽如此依赖的人，有趣有趣。” 裴叶道：“道友明知它是凶兽还记仇，何苦欺负它？” “不过是个三五月的幼崽，逗逗又如何？咸鱼道友从哪儿抱来这么小的凶兽？” 裴叶道：“白捡的。” 多余的内容就不愿多说了。 “玉谨师弟不给介绍一下这位道友？” 玉谨真人介绍道：“他是天道部门主事，姓沈，名鸿，字德钧。” 说完又对青衫修士介绍裴叶。 “这位是凌霄宗五子真人之一，我的师姐，姓筱，名黄，号咸鱼。” “天道部门的人？”裴叶眼珠子一转，笑着问道，“我前几日违规教学被天道之眼拍到了，还给我开了罚单。不知道沈道友知道我该去哪里交罚款？据说拖欠罚款会影响宗门正常营业。” 玉谨真人：“……” 掌门师兄，凌霄宗的脸…… 它离家出走了…… “按理说是要去专门的天道分部交罚款的，不过天道部门最近推出了好几款便民业务，研发了数款法器。咸鱼道友可以试试，法器连通天道部门的中枢核心，基础的交款在法器上就能操作。” 说着，沈鸿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板，其他人不解其意，但凤素言却看直了眼睛—— 我屮艸芔茻，这TM还是智能全屏手机！ 这个世界果然有穿越同行！ 裴叶表情滴水不漏。 她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这是法器？只有交款这个用途？” “天道部门正在开发、拓展其他用途，尽可能让广大修士都能享受它带来的便利。” 屏幕亮起之后是个硕大的“鸿钧”标识，标识之上还有一名持剑修士的剪影： 裴叶抬杠道：“不过……貌似天赋系统也能做到这些吧？” 沈鸿摇头，认真地解释：“天赋系统是天道法则授予的，但仅有少部分有天分的才能拥有，这部分人在之生灵中的占比极低。再者——碍于下界规则不全的限制，天赋系统有许多东西仍处于封印状态。这种法器却能一定程度上取代天赋系统，弥补天赋系统的不完整。” 裴叶问：“推广给更多的生灵？” “有这个意向，但仍要下界各派宗门鼎力支持。唯有他们支持，推广效果才能达到最大。” “但你既然是天道主事……这种跑腿吆喝的活儿也不用你亲自出马吧？” 沈鸿先是一愣，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失笑道：“咸鱼道友误会了。” 绝对不是上门推销。 他又透露道：“咸鱼道友可知道花之国百年一次的‘栗山秘境’？” 栗山秘境？ 玉谨真人和云冲太子都蹙了眉头。 “栗山秘境是什么？” 玉谨真人回答：“这是个每逢百年便出现在花之国栗山附近的神秘秘境。谁也不知道栗山秘境是何时出现的，只知道它每逢百年出现一次，一次只开启三个月，每一次只能进去百人，年纪必须在百岁以内。进入栗山秘境的人，各有各的机缘。据说最幸运的一个，天赋由原先的四星R级提升到了六星SSR，实力也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但也有人空手而归甚至丧命。” 凤素言听到最后一句心跳如鼓。 从四星R级提升到六星SSR级？ 那能不能让这具身体恢复修炼天赋？ “师尊，你进去过吗？” 玉谨真人道：“没有，不需要。” 他本就是六星SSR天赋，还是凌霄宗掌门最小最疼爱的弟子，何苦冒险去秘境碰运气？ 有个三长两短，他那个玻璃心的师尊还不哭死。 凤素言：“……” 裴叶问道：“栗山秘境有什么不对劲吗？” 居然还惊动了天道部门的主事？ 正文 673：被隐瞒的秘密 在原著小说中，女主凤素言不论走到哪儿，都会碰到“五十年举办一次”、“三百年开启一次”、“一千年出现一次”诸如此类的比斗大赛、斗法擂台、无名秘境或者福地洞天。 出现必参加，参加必有好处，不是升级就是拿奖拿到手软。 这不仅是推进剧情、增加女主战力的金手指，同时也是水文拉长剧情的不二法宝。 要不怎么说女主光环呢？ XX年一次的活动，女主一出现，基本就在“几天后”、“几月后”。 顺理成章下副本刷经验，给装备更新换代，实现鸟枪换大炮【】的飞跃。 毫无悬念，这个“栗山秘境”也是女主凤素言的舞台。 裴叶不知道凤素言会在秘境获得什么好处，但分量应该不足以惊动天道部门的主事。 沈鸿浅笑着道：“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裴叶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沈鸿也是个健谈的青年，不吝啬这些情（八）报（卦）。 “这件事情还要从‘栗山秘境’的起源说起。” 裴叶诧异道：“你知道？” 玉谨真人作为花之国几百年前的土著储君都不知道“栗山秘境”怎么来的，何时出现的，沈鸿居然知道？难道说，这个“栗山秘境”根本不是下界的玩意儿，真实起源其实是在上界？ 不待裴叶进一步深思，沈鸿给出了答案。 他的回答出乎在场所有人的猜测。 “自然知道，‘栗山秘境’是与下界同一时期诞生的远古存在。” 玉谨真人道：“我以为‘栗山秘境’也是上古时期哪个大能建造的或者因缘巧合形成的。” 没想到是下界诞生的同时也诞生了“栗山秘境”。 “栗山秘境”就是下界的一部分。 沈鸿道：“下界还无人有这本事创造‘栗山秘境’。” 玉谨真人追问道：“但这事儿与你调查‘栗山秘境’有什么关系？” 沈鸿说道：“先前说过，下界的问题影响了上界的安宁。根据天道部门的检测，‘栗山秘境’内部存在极强的不安定物质，不仅会让‘栗山秘境’崩塌，甚至会影响整个下界和下界生灵。” 如果将下界比喻为一具身体，“栗山秘境”的地位相当于一根手指或者一根脚趾。 断了一根手指脚趾不会让这具身体崩溃，但疼痛和身体遭受的打击却是真实存在的。 外界病菌也有可能通过这道伤口将病症蔓延至全身。 这也是沈鸿千里迢迢跑来的主要原因。 裴叶没有主动开口，而是安静观察沈鸿的表情、眼神、细微小动作。 眼睛告诉她毫无破绽，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沈鸿似乎隐瞒了什么东西。 玉谨真人不客气地说道。 “但——以你的年纪，应该进不了‘栗山秘境’，‘栗山秘境’规定不允许超过百岁的人进入。” 哪怕玉谨真人帮他黑箱操作拿到名额，年级这条标准也能卡死他。 又因为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越年轻越天才的人越能将利益最大化，花之国又增添了天赋限定。百岁以内，实力达到某条标准线才能争取这一百个名额，否则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沈鸿笑着道：“你这人还是如此古板，不知变通。要知道规则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既然‘栗山秘境’法则不允许百岁以内的生灵进入，那便改掉这条规矩，允许百岁外的人进入。” 玉谨真人：“……” 凤素言：“……” 尽管她跟自家这位便宜仙人师尊相处时间不长，但也要为他打抱不平。 沈鸿这一行为跟差一分未被大学录取，于是斥巨资买下那座大学随便上一个道理好么。 这TM跟变通有什么关系？ 与其说是“变通”，倒不如说是“特权超能力”作祟。 玉谨真人嘴角扯了扯，面无表情道：“如此便先祝你此行顺利了。” 沈鸿瞧瞧玉谨真人身边的凤素言，再看看其他两个小辈。 笑着问道：“若无意外，这次‘栗山秘境’开启大概是最后一次了，你不让几个晚辈去试一试？” 玉谨真人的回答跟老掌门一样。 “不用，不缺，不穷。” 在场三个少年都是凌霄宗五子真人的徒弟。 哪怕是最不靠谱的咸鱼真人，家底也不寻常，跟穷不沾边。 他们的徒弟，犯得着为一个名额打得头破血流，削减了脑袋去抢那么点儿修炼资源？ 玉谨真人表示这是小瞧凌霄宗的底蕴。 沈鸿嘴角扬起弧度有一瞬的僵硬。 “这种事情重在参与，你跟老母鸡一样护着徒弟，不让他们经历风吹雨打可不行。” 玉谨真人用“你少忽悠我”的眼神看着沈鸿。 “尽管我没去过‘栗山秘境’，但也知道那个地方不安全。戚水师侄还好，他毕竟是掌门师兄亲自教导数年的徒弟，习的是凌霄宗正统。云冲师侄天赋悟性强，也有自保的基础。但我的徒儿素言却是入门门槛都没摸到的门外汉，让他们去‘栗山秘境’，一旦出了事情，你来赔？” 凤素言在一旁听着，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触动。 尽管玉谨真人声音冰冷，面无表情，但话语中的关心却不是假的。 他真的在关心自己，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种不索取回报的关心，凤素言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你这人可真爱较真，不好糊弄。”沈鸿无奈地摊了摊手，“其实我是来找你们帮个忙的。” 玉谨真人觉得稀奇。 “连你都办不到的事情，我们便更无可能做到了。” 沈鸿笑道：“你有所不知，有些事情若非万不得已，我是不能直接插手的，极有可能引来无法预测的麻烦。你和咸鱼真人都是被下界规则承认的本地人，相信你们更适合去做这事。” 玉谨真人道：“你这些年对下界横加干涉的事情还少了？” 沈鸿道：“事情性质不一样。” 玉谨真人并没直接答应，作为凌霄宗的执法长老，他跟沈鸿能交个朋友，但却不能交心——私人交情归私人交情，立场原则归立场原则，这是两码事情。沈鸿的请求他得仔细斟酌。 斟酌的功夫，却听咸鱼师姐问沈鸿。 “危险大吗？” 沈鸿道：“以咸鱼真人的实力，可以忽略不计……但‘栗山秘境’兴许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正文 674：就这么简单 相信咸鱼师姐和他？ 远离储君勾心斗角教育数百年的玉谨真人险些被这句话逗笑了。 沈鸿与他是不打不相识，二人虽有私交但达不到“至交好友”的程度，与咸鱼师姐更是初次见面——说得难听一些，沈鸿跟他们不熟，他们也不了解沈鸿，那这份“相信”又从何而来？ 轻飘飘一句话就想哄骗他们师姐弟去什么“栗山秘境”冒险？ 沈鸿以为他修炼多年将脑子修炼傻了？ “这事情没得谈，我不——” 玉谨真人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自家咸鱼师姐拍板。 “好，这事情我就应下了。” 玉谨真人险些露出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咸鱼师姐，师弟以为此人做事说话遮遮掩掩，来意不明，不可轻信。” 当着沈鸿的面质疑沈鸿不安好心，搁在平时玉谨真人是做不来的。 但现在隐隐动怒，说话也添了几分不客气。 本以为这句话会激怒沈鸿，料这人右手轻扬，青光闪过之后，手中出现一柄青翠镂空扇。 扇柄挂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怀中抱着一根翠竹的玉坠。 这枚玉坠下方绑着两串浅绿色流苏。 只见他手腕略用巧劲儿，扇面刷得打开，掩住小半张脸。 “玉谨真人不妨听听咸鱼真人的理由？” 扇面遮掩得了半张脸却掩不住他话中的得意与笑意。 玉谨真人见状暗道一句“招摇轻浮”，目光平静地移向裴叶。 裴叶淡定地道：“其实去一趟也无妨，我也好奇那个‘栗山秘境’有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此外，素言师侄与那个秘境也有缘。天与弗取，反受其咎。让几个小辈去历练长长见识也好。” 玉谨真人闻言掐算起来。 脸色有些阴沉地看着沈鸿，问道：“这是你改的？” 沈鸿笑着道：“这话太冤枉人了，我若是有这等随意篡改他人机缘的能耐，怎会受制于人？” 现场气氛有些凝重，三个小辈安静如鸡，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沈鸿视线扫过凤素言，眼底透着三分兴味。 “说起来，你新收的这个徒弟有点儿意思……” 仅仅一眼，凤素言便有种汗毛揭竿而起的感觉。 那是一种所有秘密都被人发现，她再无藏身之处的不安感。 多年枪林弹雨讨生活锻炼的敏锐直觉告诉她，这个沈鸿非常非常危险。 玉谨真人反问道：“有点儿意思？” 师徒缘分成熟的时候，他便算过“凤素言”，这孩子与自己有师徒缘分，但她的未来非常混沌。倘若自己强行去卜算，反而会被此间规则警告。看沈鸿的意思，他似乎看到了其他东西。 沈鸿哪会实话实说？ 他笑着轻摇扇面，意味深长道：“你以后会知道，但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有一点能透露——你这位弟子身上机缘极多，你像只老母鸡一样保护着她，将她困在凌霄宗，反而会限制她的成长。正如咸鱼真人说的——天与弗受，反受其咎——我的话句句是真，信不信就由你了。” 玉谨真人：“……” 除非他脑子被门夹了，否则不会完全相信沈鸿的话。 但“栗山秘境”的事情的确要重新考虑。 让凤素言一个人去，他作为师尊肯定不放心。于是，玉谨真人给三个少年都算了算，发现他们若去了“栗山秘境”，的确会碰到小麻烦，但不会危及性命，还能在秘境获得极大益处。 思量数番，他叮嘱三个少年：“距离‘栗山秘境’尚有几天功夫，抓紧时间修炼，不可懈怠。” 经常用“碎星石”探索秘境的戚水少年没什么反应。 “栗山秘境”在他看来不过是个进入人数多点儿，情报未知的秘境。 另外两个小伙伴却淡定不了。 云冲太子作为花之国土著，还是皇室储君，他对“栗山秘境”的了解是最全面的。 无数围绕“栗山秘境”的传闻证明这个秘境的不凡。 倘若他能在秘境获得机缘，让五星SR系统天赋提升至六星SSR级别…… 光想想就心潮澎湃。 凤素言这边更不用说。 她跟云冲戚水二人相处越久，越清楚凡人跟修士之间如天堑一般的差距。 哪怕她付出比二人多五倍十倍的努力，依旧无法与他们修炼一倍的收获相提并论。 想变强，她必须想办法恢复这具身体的系统天赋！ 这个世界的天地非常广阔，但到处闯荡需要强大的实力。 “栗山秘境”内的机缘，她势在必得。 裴叶找了借口将三个少年支出去继续修炼。 “沈道友能不能说说更多关于‘栗山秘境’的细节？还有——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只说让裴叶二人帮忙，却没说帮什么忙。 没头没脑的，让人从何下手？ 沈鸿从袖中取出一只盒子，一只看着普普通通的盒子。 裴叶从他手中接过，仔细摸了摸盒子表面，观察盒子四角，判断它的材质。 说来也巧，这只盒子与凤素言母亲留下的遗物盒子用的是一种材料。 刀劈不开、剑斩不断、火烧不毁、水浇不烂。 价格非常非常昂贵。 问裴叶为什么知道？ 原主咸鱼真人在“天宝阁”买过一支用这种灵材制造的木簪。 小小一支木簪，价格之昂贵令人咋舌。 当裴叶将手放在木簪上，木簪还会飘出一个界面，大段文字介绍木簪的用料来源。 它最大的作用是“阻断”。 “阻断”世间任何物质。 “这里装了什么东西？” 沈鸿道：“自然是稳定‘栗山秘境’，降低影响的东西。” 裴叶摇着木盒问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最好别这么做，里面的东西有些娇气，极容易与周遭空间相融为一体。” “那我该如何打开它？” 沈鸿没有犹豫地告知了打开方式，裴叶仔细记下将盒子收好。 “我将这个东西带入‘栗山秘境’再打开就算成功？” 沈鸿摇头。 他重新掏出那个修真版智能手机。 打开一个类似雷达的玩意儿。 开启后，界面全是一片绿油油：“咸鱼道友和玉谨真人进入‘栗山秘境’，开启这个东西，去红色面积最大的地方再将盒子打开。当红色部分重新变为绿色，你们此行便算成功了。” 玉谨真人听了反问：“这么简单？” 沈鸿笑道：“就这么简单。” 正文 675：擂台赛 玉谨真人疑惑更多。 既然如此简单，为何沈鸿不自己去？ 他连“栗山秘境”进入的条件都能任性修改！ 这会儿却说他自己不能亲自去做这事儿，还说有什么限制。 完全说不通。 玉谨真人直觉告诉他——沈鸿隐瞒的东西才是真相。 奈何沈鸿这家伙的嘴巴属河蚌的，不容易撬开。 他只能不轻不重地警告了句。 “这次帮你！倘若你戏耍我等，我虽不能将你怎么办，但掀翻你的天道部门还是没问题的。” 沈鸿笑着道：“自然自然，此行也不会让咸鱼真人失望的。” 随着“栗山秘境”日子一天天临近，花之国都城也一日日热闹起来，大街小巷随处能见游侠散修装扮的青年。他们都是为了“栗山秘境”，汇聚于此的青年才俊，争夺最后20个名额。 “争夺最后20个名额？不是说有一百个名额吗？” 云冲少年一边苦苦撑着马步动作一边替自家师尊解惑：“这是为了实力平衡。皇室独占10个名额，花之国境内各个大小宗门占30个名额，与花之国接壤的几个国家占40个名额。剩下20个名额则是面向没有背景依仗的游侠散修，只要通过擂台赛，积分排到前20就行。” 栗山秘境既能给花之国带来好处，也能带来灾祸。 为了让各大势力满意，花之国皇室才做出这个决定。 不独占100个名额，反而将它们分为几份分出去，让各方都满意。 裴叶道：“皇室也不算太蠢。” 如果花之国皇室贪婪独吞，早就被合起来灭国了。 这么分既能保证国内的实力也能让临近几个国家互相牵制。 20个面向大众的名额安排就更妙了。 若这二十人在栗山秘境获得好处，实力突飞猛进，皇室拉拢不了也能交个好。 原著的女主凤素言也是走擂台赛这条路拿到一个“栗山秘境”名额的。 为了保存实力，也为了扮猪吃老虎，她精确计算自己的擂台几分，正好压着20名。 现在的凤素言自然不需要这么苦逼。 先不说任性修改规则的沈鸿，光是玉谨真人就能帮她要到一个名额，分分钟保送栗山秘境。 三个少年的首要任务还是修炼再修炼。 中场休息，凤素言累得坐在地上拽着领子扇风。 “咸鱼师伯，我们不用去看看擂台赛，或者了解一下其他人的实力？”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凤素言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 了解对手情报会让她在接下来的战役中更加从容自信。 裴叶道：“不用，打过去就行。” 凤素言扯领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动作差点儿领子扯歪露出肚兜。 “咸鱼师伯，这法子适用你，不适用我们啊。” 按照云冲透露的消息，往届保送栗山秘境的青年水准都挺高，比不上戚水云冲，但妥妥能碾压她这个凡人。估计这届水平也不会太差，凤素言担心自己跟两个师兄走散，小命危险。 裴叶道：“你太高估你的对手了。” 真以为在花之国这个地图，天才少年青年满地走啊？ 凤素言是用戚水二人当参照物，才会下意识以为其他青年修士也这样。 实际上呢？ 在花之国这个低等级地图，随便一件法器都能装逼，随便一个宗门的老人都能被称之为“XX老祖”。这从原著小说中凤素言靠着前世的拳脚武技闯过擂台赛，还刻意压排名就知道了。 对手整体水平不高。 凤素言这具身体还无法修炼，但隔三差五享受小布人的“开筋骨”大套餐，身体比小说前期强了不知几倍。再加上戚水二人，她这次“栗山秘境”之行的难度，绝对比原著小说小得多。 最重要的是—— “你的师尊，我的玉谨师弟可是凌霄宗的炼器大宗师。” 凤素言不解地看着她。 裴叶磕着瓜子道：“他这两天不是在闭关就是在闭关，你以为他在干嘛？” 【】自然是准备一堆小东西将这个无法修炼的凡人徒弟武装到牙齿。 这样还能扑街，裴叶只能说凤素言该从“女主群”退群了。 凤素言仍旧不能打消内心的焦虑感。 裴叶只能拍拍手，给三个少年放半天假，让他们去看看所谓的“擂台赛”。 戚水：“……” 云冲：“……” 他们俩准备挺充分，不需要半天假啊！ 放开，让他们继续修炼！ 但还是被咸鱼师叔打包踢出了门。 云冲太子不负责任地暗暗吐槽。 【明明是师尊自己想偷懒看热闹……】 给学生放半天假，当老师的也能顺理成章歇息半天。 裴叶抱着黑色毛球搓它的毛毛，一边警告最近胆量见长的便宜徒弟。 “徒儿这么喜欢修炼，为师老怀甚慰。明天便亲自检验一下你这些日子的修炼成果，如何？” 云冲太子：“……” 冷不丁又想起脸刹车的黑历史_(:з)∠?)_ 作为花之国太子，云冲少年有权又有钱，一过去便包下大擂台最近的包厢。 这里视角好，配合包厢内的观看仪器，能清楚看到擂台上对手的一举一动。 凤素言起初看得津津有味，看了两场就有些失望。 参赛者比想象中弱多了。 如果她上去打擂台赛，不说第一，前三还是很稳的。 这时，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端着盘子进来，询问裴叶几人可要下注。 裴叶挑眉道：“你们还挺有生意头脑啊，居然还搞盘口？三百年不开张，开张吃三百年？” 女子娇笑连连道：“贵人说笑了，本店开店才两百二十二年呢。” 云冲介绍了句：“这擂台是游侠散修比试的地方，不止是选拔栗山秘境名额才会用，平日也会启用。不少人的武名就是这么打出来的，临近的酒店靠着这发财，开赌盘是常有的事情。” 裴叶道：“原来如此，那如果有人打假赛呢？” 云冲摇头：“这倒是不知，全看运气吧。” 裴叶又望向被冷落在一旁的侍女。 “我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便不赌了。” “师尊不玩玩？” 裴叶视线落向擂台。 正好有个选手被一刀砍了脑袋，鲜血喷溅的尸体轰然倒下，下一秒就化作白光直冲天际。 胜利的选手在台上高举双手，底下的百姓欢呼雀跃。 那道白光是去“复生堂”的标识。 裴叶淡淡道：“不玩，有点心理阴影。” 几个少年不解其意，还以为裴叶赌擂台赛输过钱，输出心理阴影。 实际上却是…… 真正的咸鱼真人因为类似的擂台赛与人结怨，丢了不少次“复生堂”次数。 正文 676：公平公正 “你们想玩什么就去玩什么，别拘束着。” 戚水二人没说话，倒是凤素言看着大擂台跃跃欲试。 “咸鱼师伯，我想报名擂台赛玩玩。” 裴叶道：“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凤素言道：“不跟他们交手，我永远不清楚自己的真正实力。” 身边的对照组是戚水和云冲，教（殴）导（打）他们的对手是咸鱼师伯和她的小布人大军。 若非凤素言是个自信的人，早被打击得一蹶不振，怀疑自我。 裴叶掏出一把饲料豆喂赖在她怀中的黑色毛球，搓搓它蓬松的毛发。 不忘叮嘱：“那你就去吧，注意安全。如果碰上棘手的狠角色就立刻认输下台，别逞强。人家有‘复生堂’重来的机会，一场寻常比斗也能豁出去性命跟疯狗一样咬你，但你不行。懂吗？” 凤素言点点头，跟云冲借了点儿零钱去大擂台报名。 裴叶看着凤素言从包厢离开，指挥自己的便宜徒弟去押注。 云冲太子狐疑：“师尊不是不玩吗？” 裴叶理直气壮。 “你师妹打擂台，我这个当师伯的怎么能不支持一下？” 稳赢的局为什么不横插一脚？ 给凶兽赚点儿饲料也好。 再说了，女主光环被擦得如此锃光瓦亮，再加上凤素言实力保底，对手站在凤素言对面的一刻就已经输了。快让云冲太子有些转不过弯，但还是苦哈哈去买筹码下注。 凤素言作为零积分选手，第一场就碰到先前连赢十几场，积分排到前五十的对手。 围观百姓没认出她，但贵宾包厢的贵人认出来了。 其中便有那位刁蛮郡主和凤素言的嫡姐。 刁蛮郡主声音一下子高亢起来。 “这个jian女人怎么来打擂台赛了？” 凤素言的嫡姐面上端着完美的笑容，内心的妒火几乎要烧干心肺。 作为大将军府嫡出大小姐，她从小到大都稳压这个庶妹，还未及笄便名扬花之国都城，外人赞她才貌双绝，爱慕她的青年才俊能排到边疆，但她从不肯正眼看这些人，在她心中只有云冲太子勉强配得上她。凤素言呢？低贱庶女，下人见了都能理直气壮踩两脚的蝼蚁…… 谁能料到小小庶女还能翻身，敢跟大将军夫人呛声，不给嫡母脸面，还让她成了笑柄？ 这时，包厢内另外一位贵女娇笑着安抚刁蛮郡主。 “郡主殿下不气，依我看，这个凤素言也没过得多好。她不是被仙人收为徒弟了吗？那位玉谨仙人还是皇室老祖宗。按理说，这位仙人真疼爱徒弟，轻飘飘开个口，别说一个名额，十个二十个名额都能替她要来，哪里还用凤素言来打擂台，跟一群散修游侠争名额？” 另外一位贵女也附和嘴碎。 “凤素言被废了天赋，玉谨仙人怎么会真将这种废物当徒弟？不过是将她当个玩意儿。” 刁蛮郡主一想觉得有道理。 但她还是想给凤素言打擂台的路上搬几块绊脚石。 “你过来，照我说的去做。” 招手找来暗卫，给暗卫下了指令。 待暗卫下去，她嘴角勾起一缕得意冷笑。 虽说伤势已经好了，但她当众被玉谨真人打断手指的仇还记着。 无法找玉谨真人的麻烦，她还弄不死一个废物凤素言么？ 擂台之上，凤素言轻松击败数个对手，有的强有的弱，连胜积分已经挤进了前两百。整个过程非常轻松，一番打斗连衣衫发丝都未乱，只是额头开始沁出细密热汗，双颊微红而已。 她也从原先的爆冷门的黑马变成了让观众欢呼支持的纯黑马。 “让我来领教领教你！” 又一个对手上台，凤素言按照习俗抱了抱拳，双方才正式开打。 正在喂黑色毛球饲料豆的裴叶眸色微沉，看出了不对劲。 “前不久才质疑打假赛，这会儿就碰到现场版的了。” 大擂台是为了争夺二十个栗山秘境名额，故而参加擂台赛的选手都有硬性要求。 第一条就是年纪不得超过百岁。 凤素言这回的对手有问题，不仅年纪超过了百岁，还有刻意隐藏实力的痕迹。 “打假赛？” 裴叶道：“素言的对手年纪绝对超过一百岁了。” 戚水倏地站起身，目光紧盯着大擂台。 凤素言明显还不知道对手有问题，跟他打得有来有往，看似逐渐占了上风。 “难道是开赌盘的庄家赔多了，暗中下手要教训她？” “庄家没必要这么做。” 按照大擂台赌盘的游戏规矩，不论谁胜谁负，庄家再倒霉也就是个不赚，但绝对不会亏。 裴叶笑着道：“是有人跟素言有私仇，故意做手脚捣乱呢。” 这种桥段在小说原著比比皆是。 不过女主凤素言总能极限反杀对手，在幕后黑手扬起一半弧度的脸上狠狠扇一个巴掌。 “那师妹不是有危险？” 尽管云冲跟凤素言处得不亲密，但也是一块儿同甘共苦被师尊胖揍的难兄难妹。 外人欺负到自家师门头上，这能忍？ “放心，无事。我原先不想破坏比赛公平公正，不过他们先作弊在前，我们也不用客气。” 如果凤素言撑不下去，裴叶就不得不给她开个挂了。 什么叫公平？ 一方作弊一方不作弊，这叫不公平。 但双方都作弊开挂，这就公平了。 戚水少年郁闷道：“只可惜师妹没有天赋系统，不然就能密聊告诉她对手有问题了。” 台下两个少年干着急，台上凤素言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但还未等她琢磨出这股不对劲从何而来，她的对手已经露出狰狞面貌，杀机涌现。 待凤素言想要下台认输已经来不及，对手先以草木引诱束缚她的行动，再以长刀直冲胸口。 谁也没发现，一张小布人贴上她的背心。 那一瞬，凤素言感觉四肢涌现一股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 几乎是下意识挥出右掌。 不仅轻松挣脱先前怎么也挣脱不了的束缚，还一巴掌拍开捅来的刀锋。 在对手露出错愕眼神的一瞬，左脚抬起，拦腰横扫。 那人跟二次元动画一样夸张地倒飞数十米，砸在地上化作白光回了“复生堂”。 凤素言：“？？？” 她开启什么隐藏能力了？ 正文 677：修仙版吃鸡（上） 打完这一场，凤素言没有继续打擂台刷积分。 揣着疑惑回了包厢，才知道在擂台赛上被人阴了。 “谁干的？” 凤素言想起擂台上的一幕，眼底泛起森冷杀意。 戚水少年摇头：“还不知呢，不过云冲师弟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云冲太子派人去调查刚才那人的身份，顺藤摸瓜就能知道是谁要搞凤素言。 裴叶精神领域一扫，发现两张还算熟悉的面孔，她笑着道：“跟素言结仇还有能耐使唤打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不是那位刁蛮郡主便是素言的嫡姐……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人……” 虽说凤素言在原著小说怼天怼地，结仇无数，几乎是个母的都看她不顺眼要她死无葬身之地，但作者是亲妈，给亲女儿安排刷经验的反派都是按照段位从低到高来的，前期反派女配就那么几个，目前最打眼的就是刁蛮郡主和嫡姐。谁使绊子，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但裴叶不是喜欢照搬剧情的人。 事实还是要用证据说话。 “徒儿去查查，查清楚了再说。不论是谁，凌霄宗的人都不是让人随便踩的。” 即便凌霄宗不给出头，凤素言作为女主也会一分一厘报复回去。 小说原著中的女配基本没几个好下场。 凤素言被激起的杀意在三人插科打诨下散去了大半。 她更好奇刚才擂台赛上突然出现的力量是怎么一回事。 裴叶指了指她的后背。 凤素言疑惑扭头，一只小布人从她衣服中爬出来，以乖巧地坐姿坐在她的肩膀。 那姿态似乎在说“我刚才表现是不是超级棒鸭”？ 凤素言怔了一下，感激道：“多谢咸鱼师伯替弟子解围。” 裴叶道：“这只是特例。” 如果对手符合参赛条件，光明正大对付凤素言，裴叶是不会出手帮忙回击的。 顶多让小布人将凤素言拉下比赛擂台，保住她一条命。 擂台赛的热闹看过了，凤素言也上去打了几局，这时天色渐暗，裴叶准备带人回去。 一出门下楼便跟刁蛮郡主一行人碰了个面。 裴叶想绕开，谁料凤素言上前一步质问刁蛮郡主。 “刚才是你做手脚，派人来害我？” 裴叶：“？？？” 这啥迷惑行为？？？ 受害者上门质问施害者有无犯罪，人家能承认吗？？？ 谁料，了。 她不屑地撇了撇红唇，眼神轻蔑地扫了一眼凤素言。 “是我做的又如何？只可惜你命太贱太硬，居然没弄死你。凤素言，你得意不了太久的！” 凤素言内心杀意翻涌。 裴叶：“……” 她的确不该高估刁蛮郡主。 人家作为皇家郡主都能当街叫骂飙脏话，的确不能太苛求智商。 刁蛮郡主见凤素言生气却没有动手，心下冷笑连连。 越发笃定凤素言不受仙人宠爱，否则被这么欺负还能忍？ 凤素言的确不想忍。 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干嘛要在大庭广众下报仇？ 栗山秘境这样绝好的报仇场地，报仇还能反手甩锅撇清嫌疑，它不香吗？ 凤素言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内心已经给刁蛮郡主安排十个不同死法的剧本。 玉谨真人不知从何处知道这事儿，招来徒弟，询问她的意见。 凤素言：“？？？” 她能有什么意见？ 玉谨真人冷漠道：“我门下弟子没有被害还忍气吞声的。” 这不是打了凤素言的脸，这是扇了他这张老脸。 凤素言问道：“师尊帮我打回去啊？” 玉谨真人摇头。 他一个修炼数百年的人，去打杀一个十来岁的丫头，像话么？ 真要出手也是教训十来岁丫头的几十岁父母。 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便给这一家正一正上梁！ 凤素言道：“自己的仇自己报，晚辈之间的恩怨便由晚辈自己解决。” 玉谨真人问她：“你能行？” 凤素言也稍稍摸清这位便宜冰山师尊的脾性。 他似乎对小姑娘的撒娇格外没有抵抗力。 “徒儿不行，不还有师尊嘛。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嘴巴讲不清的道理就用拳头解决。” 玉谨真人想了想，纠正她的错误。 “为师与人斗法多用剑，极少用拳脚功夫。” 凤素言：“……” 栗山秘境即将开启的当日，几日不见人影的沈鸿终于出现。 他的出现还给众人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咸鱼真人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 沈鸿道：“好消息是我已经修改了栗山秘境的法则，玉谨真人和咸鱼真人都能进去。” 裴叶又问：“那么坏消息呢？” 沈鸿轻摇扇子，轻笑道：“坏消息便是——我修改了栗山秘境针对年龄的法则，但秘境内部有了不可掌控的变数。这一修改便是牵一发动全身，这一届的历练方式恐怕有大变动。” 玉谨真人淡漠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便是。” 强者就是面对什么变化都能淡定自若。 沈鸿笑着作揖道：“那便预祝诸位此行顺利了。” 话音落下，栗山山巅高空猛地响起了旱雷声，大地一阵轻微而持久的震颤过后，七彩霞光如一匹匹轻盈绸缎铺陈开来，周遭雾霭迷蒙，山岚在清风吹拂下摇曳，耳边隐约能听到被风送来的天籁乐声。直径百丈的白色云雾旋涡由虚幻转为清晰，云雾翻滚，隐约还有电流窜动。 戚水少年道：“这便是栗山秘境的入口了？” 云冲太子点点头。 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内心已经紧张地心跳如鼓。 戚水少年又道：“这入口跟‘碎星石’召出来的秘境入口差不多，只是个头更大。” 他更加笃定栗山秘境就是特殊一些的历练秘境了。 “行动吧，秘境入口持续不了多久。” 声音清冷的少年打断二人对话。 二人循声看去，看到那张熟悉但更稚嫩的脸，表情都有些古怪。 这名装扮跟戚水少年有些相像，但气势更足，气质更冷的少年便是玉谨真人。 他跟裴叶为了配合行动都服用了伪装的减龄丹。 正文 678：修仙版吃鸡（中） 看着少年版的玉谨真人，裴叶提出一个疑问。 “玉谨师弟，你说我们原先的相貌也不像是超过一百岁的，为什么还要服用减龄丹？” 这是一个能修炼、科学棺材板早不知去哪儿的世界，根本不能用相貌判断年纪啊。 例如玉谨真人原先的模样，看着也就是个二十五六的花样青年。 谁能想到他真实年纪已经用“百”作单位？ 待玉谨真人觉醒上古时期记忆，切换魔帝大号，真实年纪更加不可说。 裴叶觉得他们服用“减龄丹”这一行为根本没有意义。 玉谨真人返老还童后，声音也多了几分清脆：“你我毕竟是凌霄宗的五子真人，先前也在百姓跟前露过面，难保今日有能认出我们的人。这桩丑事若传扬出去，有损凌霄宗名声。” 裴叶无语地道：“既然这样，我们伪装易容也行。” 将相貌年纪改小有什么用？ 这货也不怕有人八卦说凌霄宗玉谨真人搞出了个私生子？ 玉谨真人：“……” 他能说他不屑用易容那种低劣的伪装手段？ 大宗师炼制的减龄丹能真正修改骨龄，混淆真实年纪…… 有这么好的减龄丹，还要什么易容伪装？ 也就骗骗肉眼凡胎罢了，稍微有些能耐的修士都能识破…… 可他不善言辞，但凡是不想回答的内容，一律用高冷沉默应付就对了。 少年版的玉谨真人掐了个剑诀。 一柄雪白飞剑出现，他御剑飞行，留给众人一道高冷沉默、仙气凌然的背影。 裴叶无趣地啧了一声。 左手拎着正经大徒弟云冲太子，右手拎上被玉谨真人忘记的凤素言。 不忘跟戚水道了一句“跟上”，召出那柄“豁了口的铁剑”，飞速赶上快没影的玉谨真人。 “你徒弟，接好了！” 裴叶在凤素言惊恐的目光下，将她丢给了玉谨真人。 少年版的玉谨真人抬手接过在数千米高空被暴力传递的凤素言。 “咸鱼师姐！” 裴叶道：“呦，玉谨师弟这是恼怒了？” 凤素言捂着惊魂未定的小心脏，花容失色道：“师尊若是失手，这就是空难了。” 裴叶笑着道：“谁小时候没被家长举高高呢？假使你师尊接不到你，我还能让你摔死了？” 熊长辈颠着小孩儿玩不是基础操作吗？ 凤素言：“……” 怎么办？ 她更同情作为咸鱼师伯正经八百徒弟的云冲太子了。 咸鱼师伯玩师侄都这么不客气，玩起徒弟来岂不是更加荤素不忌？ 答案是肯定的。 正在这时，凤素言听到少年版师尊清脆的声音。 “屏息凝神！” 一行人即将穿过那面云雾旋涡，进入栗山秘境。 进入秘境会有一瞬的失重和晕眩感，没有心理准备很容易加重不适感。 在场除了凤素言和云冲太子，其余三人或多或少都有经验。 不过—— 经验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的。 按照以往经验，众人穿过云雾旋涡便会来到秘境某个入口位置，然后开始探索秘境。 这回却完全不一样，连玉谨真人这样高冷淡定的大佬都忍不住脸色一沉。 “这就是沈鸿那厮说的‘不可掌控的变数’？” 凤素言过了一秒才适应穿越云雾旋涡的不适感，一睁眼就发现周遭有些拥挤。 这地方聚集了很多人，放眼望去都是拥有栗山秘境名额的修士。 她甚至在角落看到脸色有些差劲的刁蛮郡主、便宜嫡姐。 大家怎么都被传送到一个地方了？ 开场就是百人混战？ 凤素言心下微沉，这局势对她非常不利。 这时，余光瞥见熟悉的白色，右手边的少年带着让她心安的熟悉气息。 “师尊——咸鱼师伯他们呢？” 玉谨真人冷声道：“他们在那边。” 凤素言也正巧听到云冲他们喊自己的声音。 裴叶拎着云冲，二人降落在一块儿，戚水晚到一会儿，落在他们几步开外的空地。 视线一扫，她又看到了玉谨真人和凤素言。 “这是怎么回事？” 玉谨真人跟凤素言挤过同样迷茫的人群，与裴叶三人会合。 裴叶道：“我们似乎在天上。” 玉谨真人摇头道：“不是指这个，你没发现我们都无法使用天赋系统了吗？” 经他提醒，云冲和戚水也脸色齐变。 他们还能看到天赋系统，但却无法使用哪怕一个术法。 玉谨真人举着手中法剑凝重道：“我先前炼化的法剑也无法联系了。” 与其说是法剑坏掉，倒不如说修士跟法剑之间的微妙联系被阻隔。 连玉谨真人这样的大佬都如此，戚水两个晚辈自然也免不了，更遑论其他秘境选手。 众人都像是被禁了能力，封了法器，齐聚在一艘上下两层的巨大木质飞船上。 裴叶推开船舱，走上甲板。 秘境上空的金色阳光倾泻而下。 木质飞船两侧长着一对巨大的木翅，船身刻画无数轻身飞行的符文。 这艘飞船的行驶速度不快，但飞行高度却相当可观，站在甲板边缘能看到下方的浓白云海。 其他人被这个变故弄得慌乱一团。 船舱内是一片争论叫骂声。 听他们的动静，似乎每个人都被下了某种保护隔离。 无法攻击其他人但也不会被其他人伤害。 只能打嘴炮发泄失去天赋系统的惶恐。 他们更想知道的是—— 这艘船要带着他们飞到哪里？ 玉谨真人问裴叶：“咸鱼师姐不慌张？” 裴叶道：“慌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呗。既然栗山秘境以历练为主，总会告诉我们历练的规则。我进入秘境这么久也没感觉到杀机，这说明我们暂时没有危险。” 静观其变吧。 玉谨真人紧紧抿着唇，眉头深锁。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裴叶也感觉出玉谨真人和戚水他们的焦躁——天赋系统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就是空气、水、食物，一旦失去，那种强烈的落差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任何劝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这时，裴叶若有所感地伸出手。 凭空出现一张写满字的纸，落在她手中。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收到了同样的信纸，信纸内容一模一样。 上面解释了他们无法联系系统天赋的原因，也告诉他们这种状态只是暂时的。 他们只是暂时被封了能力，而非失去了能力。 为保证公平公正，所有人都被强行拉到同一层次。 正文 679：修仙版吃鸡（下） “是谁在背地里装神弄鬼？” 人群中传出这一声咆哮质问。 其他人也觉得不对劲，但他们敢怒不敢言。 轻而易举禁锢进入秘境之人的天赋系统，让他们成了普通人，这种手段只有神仙能做到吧？ 玉谨真人眼睑微垂，冷冷道：“沈鸿那厮也做得到。” 他在极寒之地就是这么对付各派宗门，玉谨真人甚至怀疑栗山秘境的变故就是沈鸿的恶作剧。不过他理智尚在，也清楚沈鸿没有这么做的动机，一目十行将剩下的内容看完。 这时，他听到凤素言咕哝了句。 “这TM不就是吃鸡么？” 玉谨真人狐疑地看着徒弟：“什么吃鸡？” 凤素言脑子一转，立马想到了合适的说辞。 “吃鸡就是一种很古老的游戏。游戏规则是将一百人投放到一个密闭的小岛，小岛各处会随即放着各种武器。一百人用这些武器互相厮杀，活到最后的队伍成员便是胜利者。” 云冲少年道：“听着像是某些贵胄纨绔的游戏。” 看人杀人斗兽为乐。 戚水少年则问：“但如果一百人都不动手呢？” 场地这么大，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就所有人都能活下来了？ 裴叶道：“如果是这样就没有游戏趣味了，应该会有强制性让人内斗的规则吧？” 凤素言点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释放毒气，安全区域范围会缩小。” 裴叶看着信纸道：“跟上面的描述差不多。” 按照这张信纸描述的历练规则，木质飞船上的一百人能在不同地方用飞鸢降落，寻找散落在地上的法器，互相攻击厮杀。站到最后的队伍可以将搜集到的法器、天材地宝带出秘境。 凤素言听后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就是通杀了？” 按照之前的规矩，每个进入栗山秘境的人都能获得一些奇遇好处，相当于“雨露均沾”。 现在的规矩却是活到最后的人独占恩宠。 虽说好处多，但危险性也大，还很遭人妒忌。 为了这些机缘，即使没有“毒圈”，这些人也会互相厮杀。 裴叶道：“我倒是觉得没那么简单。” 普普通通的吃鸡游戏，不过是披了修仙的外皮，这也太没有创意了。 若这么简单，沈鸿也不会专程跑来一趟提醒他们。 纸张末尾还说了会有其他“惊喜”。 船舱内其他人也明白过来，望向彼此的眼神带着恶意和算计。 这时候，裴叶又抬手借助一张纸。 上面写着裴叶五人的名字。 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字。 裴叶看完啧了一声。 “这游戏还真是坏心……” 同队伍的人在正常情况下无法互相攻击，但也不是让他们互相合作，因为还有“不正常情况”呢。人心隔肚皮，若有人贪婪压倒理智，为独吞所有好处，极有可能给同伴背后捅刀。 他们不仅要防备敌人，还要防备同队伍的人。 但—— 规则就这么简单吗？ 裴叶伸手接过一只飞鸢法器，按照指示将它背到背上。 使用说明书内容还挺详细。 凤素言一改原先的忐忑，表情中带着点儿不可言说的古怪。 “没有法器，无法御剑，我们就背着这么个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东西跳下去？” 戚水从未发现自己原来还有点儿恐高。 裴叶道：“看样子是了。” 云冲太子苦着脸道：“师尊，我们不跳行不行啊？” “不行！”裴叶反问道，“不跳耽误正事，算你的算我的？” 栗山秘境的范围比想象中大得多，与其说是一个小秘境，倒不如说是一个岛国。 当木质飞船越过最边缘的海边小岛，木质飞船上的屏障倏地打开，强烈的风拂面而来。 云冲重心不稳，险些被吹倒。 裴叶伸手拉了一把。 “师尊——” 少年小脸更白了。 裴叶正欲开口，木质飞船响起了一阵没有感情的声音。 【各位修士请注意，感谢你们选择‘4848438’木质飞船航班，我们的目的地便是栗山秘境核心大陆。在这片大陆之上，诸君能攻击除伙伴外任何一人。在这里，你们只需要注意两点——相信你们的伙伴、质疑自身外所有的人——最后的胜利者将会得到至高无上的加冕。】 【现在，你们可以开始选择降落了。】 【希望你们能有一个美好的回忆。】 所有人都没有动，目光直直盯着其他人。 裴叶扭头询问其他人。 “记住飞鸢怎么用了？” 大家点头。 裴叶道：“那就走吧，反正降落在哪里都一样。” 杀光所有对手就OK了。 说罢，裴叶纵身一跃跳下木质飞船。 背影决绝，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丁点儿拖泥带水。 第二个跳下去的是玉谨真人。 戚水少年无奈，只能跟随二位真人。 再不济就是个摔死，提前结束栗山秘境而已。 云冲少年抱着桅杆双腿发抖，不敢看已经下坠的三人。 凤素言看看已经消失的裴叶再看看云冲少年。 嘀咕了句“师债徒偿”，拉着云冲少年的手往下跳。 云冲少年的尖叫声渐渐远去。 船舱内剩下的九十五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跳还是不该跳。 很快他们就知道应该跳了。 因为木质飞船达到终点站会将他们全部放下船。 届时就是九十五人的混战了。 庆幸，飞鸢脱离飞船范围就能正常使用，裴叶在海边礁石降落，玉谨真人落在千米范围内。 “玉谨师弟有点慢啊。” 待玉谨真人起身脱下飞鸢，发现裴叶已经御剑赶来。 那是一把寻常四星R级级别的法器，算不上好但也不差。 至少比咸鱼师姐那把“豁了口的铁剑”好太多。 “咸鱼师姐能用天赋系统调用灵力了？” 裴叶跳下剑，将剑收回。 “不能！我发现这玩意儿还挺赖皮。” 为什么这么说？ 不论是御剑还是使用术法都需要调用灵力，他们的灵力被封，无法调用。 但散落各处的法器，每一件法器都自带一点儿灵力。 也就是说，如果法器内的灵力用完，他们一样不能御剑，只能用两条腿。 “我们先去找三个小孩儿，虽说这片地方没有其他修士，但保不齐有其他的危险。” 正文 680：海岛（上） 凤素言三个降落地点各不相同。 裴叶二人只能循着方向一个一个找过去。 沿路顺便捡些宝箱，这些宝箱搁的地方也奇奇怪怪。 有些直接散落在沙滩上，有些藏在礁石之间，有些沉在浅水滩，有些被灌木丛遮挡…… 但不论是哪种，对进入这个秘境的修士而言都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儿”。 天澜大陆本就是个乡下大陆，修士水平普遍偏低，他们能获得的修炼资源档次也偏低，四星R级搁在某些小宗门都能算是罕见的宝贝，五星SR一出世就能掀起腥风血雨，六星SSR只存在传说。他们用的大众货法器都以二星、三星居多，不少穷苦散修用的还是一星法器。 但在栗山秘境呢？ 放眼望去，视线内能看到好几处散发着不同光芒的宝箱。 宝箱以一星二星三星居多，宝箱周遭散发着一层淡淡的朦胧白光，四星R级则开始笼罩着青翠的绿光，五星SR级别成了宝蓝色光芒，六星SSR级宝箱笼罩紫光，七星SP则是金光。 目前还未碰到四星R级以上的宝箱。 但四星R级及以下的宝箱却多得不得了。 箱子内的物品不仅限于法器、丹药、符篆，还有下品灵石、法衣、技能术法秘籍…… 这对普通修士而言，进入栗山秘境跟老鼠掉进米缸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缺憾便是这些东西只有最后的胜利者能拥有。 “玉谨师弟，接着！” 裴叶甩出一柄四星R级的法剑。 法剑造型朴素，通体雪白，模样倒是跟玉谨真人原先那把相似，但做工远不如它精致。 玉谨真人抬手接过。 法剑入手，被封禁的天赋系统解锁了一部分，但没有灵力依旧无法施展。 “啧啧，居然还有灵石。” 不管东西有用没用，裴叶将拆开的宝箱全部掏光，打包起来用白色棍子挑起来扛在肩上。 “玉谨师弟，灵石你便吸收了吧。” 灵石内的灵气是最纯粹的，化为灵力也不会浪费。 这玩意儿既能当做修士间流通的货币，也能作为补充灵力的奶瓶。 玉谨真人道：“咸鱼师姐不用？” 裴叶道：“灵力对我的影响不大，但你不同。” 谁让玉谨真人是离开灵力战斗力废掉九成九的师弟呢。 不知道是咸鱼真人的幸运加成还是别的，一路上倒是碰见好几个四星R级宝箱，宝箱还开出两块中品灵石、几本四星R级的技能书、几件造型奇怪的法器，以及两只乾坤袋…… “啧啧，乾坤袋来得太及时了。来，玉谨师弟，你也拿一个。” 四星R级的乾坤袋体积并不大，长宽高各一米，但能搁的东西却不少。 二人没有任何困难便找到了降落在海边密林的戚水少年。 戚水少年运气也不差，降落的大树树杈上就有几个散发着绿光的四星R级箱子。 箱子内有法器和几块下品灵石。 吸收灵石再御剑从百多米高的树上下来。 “咸鱼师叔、玉谨师叔。” 收剑落地，戚水少年发现只有两位师叔，师弟师妹不在。 “师弟他们还未找到吗？” 裴叶道：“我跟你玉谨师叔也是刚降落不久，你先落下便来寻你了。” 在海边小岛降落的修士就他们五人，不考虑岛上本身的危险，凤素言他们应该还算安全。 戚水少年道：“我方才在高出看到师弟他们落在那个方向。”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凤素言二人降落的位置是密林中央。 这片密林的树木高大、树冠茂盛【】，几乎每一株都有三十来丈，树冠向四面八方延伸，树叶交叠遮掩，偶尔才有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密林，倒是不用担心摔死。 裴叶判断方向，拍板钉钉道：“我们这就去跟他们会合。” 密林比海滩阴凉得多，也安静得多。 为了节省灵力，三人都选择低空御剑，几乎是擦着下方半多人高的灌木丛略过的。 除三人御剑穿梭密林的声音，便没有其他动静。 “两位师叔，这里也太安静了……” 长势如此茂密旺盛的密林，居然连个小动物都没有，着实奇怪。 玉谨真人道：“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有些秘境本就是死地，我们所听所见都是混淆五感的幻觉。栗山秘境看着真实，分不出真假，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当然，也有其他可能。” 戚水少年问道：“其他可能？” 裴叶道：“这座密林住着实力强大的兽类，蛇虫鼠蚁这种小动物无法在它的威势活下去。” 戚水少年咧嘴啧啧道：“希望不是这种……” 战力最强的两位师叔实力被禁的情况下碰到那种实力的妖兽，分分钟被送回“秘境复生堂”。 无功而返、空手而回倒是没啥，但戚水少年觉得面子挂不住。 凌霄宗五子真人中的两位组队闯栗山秘境却在一个时辰内被送出来，多丢人。 裴叶对戚水道：“戚水师侄，这种时候就别乱立flag了。” 不知道什么叫“墨菲定律”吗？ 越怕什么越容易发生什么。 戚水少年疑惑道：“弗莱格是什么？” 裴叶笑道：“说什么倒什么。” 密林静谧又安全，沿路上还有不少地方散发着光芒的宝箱。 裴叶强迫症又发作，视线内出现的每个箱子都要顺道收进“乾坤袋”，等有功夫了慢慢开。 这座海岛密林比木质飞船上看到的还要大一些，三人御剑飞行了一刻钟才找到凤素言二人降落留下的痕迹。估计是降落的时候出了点儿问题，树冠都被飞鸢给刮得断了一部分。 “四周没有血痕但有脚印，两个孩子应该是自己离开的。” 玉谨真人御剑在周围找了一圈。 回来却是眉头深锁。 凤素言二人不在原地等着，他们五人想要会合就难了。 裴叶道：“循着脚印去找，盈辅御剑还不熟练，素言根本不会御剑，他俩应该走不远。” 除了地上留下的脚印，周遭开启的宝箱也能当做线索。 不过，三人找了千余米发现线索断了。 玉谨真人淡漠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真切担心。 他们都没有栗山秘境的情报，秘境内的情况无人知晓，也不知两个少年会碰到什么危险。 正在这时，一阵滴滴声从裴叶腰间传来。 正文 681：海岛（中） 三人下意识望向一处。 “咸鱼师姐，是沈鸿给的法器响了。” 玉谨真人口中的“法器”就是沈鸿给的“手机”。 裴叶掏出那部修真版智能手机，打开那个类似雷达的APP。 根据手机“雷达”显示，他们三人所在附近便是一片红绿交杂的区域。 红色部分像是活的，正一点一点、以极慢但稳定的势头吞噬绿色部分。 看到这一幕，裴叶眉头微蹙。 玉谨真人问道：“咸鱼师姐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裴叶扫了一眼头顶上遮天蔽日的茂密树冠，道：“没有，一切正常。” 红色部分究竟是什么东西？ 绿色部分又是什么东西？ 根据沈鸿的透露，红色部分应该是栗山秘境内部不安的根源，属于要修缮的“病灶”。 不过—— 雷达之外还有更多的“红色”，她不能在这里打开沈鸿给的盒子。 玉谨真人也凝重道：“我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栗山秘境的灵气很充裕，丝毫没有枯竭的迹象，秘境内部空间也很稳定，也没有崩坏不稳的迹象——实在不知它能出什么问题。” 【】 裴叶道：“这些都不重要，我们迟早会知道真相。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盈辅和素言两个孩子。” 在一个陌生秘境内，两个落单的战五渣实在太危险。 虽说其中一个战五渣是这本小说的女主，头顶女主光环，总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但云冲这个傻孩子不是啊。待在女主身边的女配男配，哪个不是能炮灰的工具人？养个徒弟不容易，她可不想换个大徒弟。她还指望教好云冲，让云冲替她教导剩下六个便宜徒弟呢…… 玉谨真人点点头。 他心里也惦挂着唯一的徒弟苗苗呢。 但三人绕着大半个密林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两个少年。 倒是裴叶的乾坤袋塞满了各种颜色的宝箱，中途还开出了三只乾坤袋。 她腰间现在挂着四只乾坤袋，光是开箱子都能打发大半天时间了。 “那两个孩子究竟去了哪里？” 根据小说正常套路，女主应该会无意间触发什么机关，掉入秘境中的秘境空间，或者发现其他宝贝线索。裴叶又御剑回了线索断掉的地方，找了一圈，最后干脆升高从高空往下看。 还别说，真让她发现了线索。 “咸鱼师姐，有什么发现？” 裴叶御剑落下道：“这片密林的形状有些奇怪，看着像是一张狰狞的兽脸。” 高空的时候有云层遮掩，降落的时候注意力也没放在这方面，刚才才发现密林内树木的布置有猫腻。凤素言二人失踪的地方正好位于“兽脸”的嘴，但此时这张“嘴”是闭合的。 玉谨真人思索道：“咸鱼师姐是怀疑这座密林有隐藏的法阵？” 裴叶道：“也有可能隐藏着其他独立的小空间，盈辅他们不慎闯入其中……” 玉谨真人又闭眼感受了一番。 不知道是天赋系统被禁锢的缘故还是其他，他仍旧没有发现问题。 裴叶道：“我们都升空看看。” 从高空观察便清晰得多，连戚水少年都发现密林组成的“兽脸”在动。 与其说是“动”，倒不如说是在闭眼睡觉，双目合拢，嘴巴未张。 裴叶判断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个鼻孔的位置说道：“我们去哪里找找。” 如果凤素言二人是从“嘴巴”失踪，他们从“鼻孔”探索也行。 毕竟，鼻部和口腔相通的地方是鼻咽部么。 戚水少年表情一僵。 “还有这种说辞吗？” 裴叶摊手：“试一试么，反正也没其他线索。” 玉谨真人望向裴叶的眼神写满了“不靠谱”。 裴叶反问：“那你现在有实力强行破掉这个海岛的密林阵？” 如果天赋系统没有被禁锢，玉谨真人十有七八会选择强行破阵，但现在又没这个能力。 玉谨真人道：“阵法没有咸鱼师姐说的这个……” 不是说密林组成的阵法长得像兽脸，它就能用嘴巴鼻子的规律套了。 奈何玉谨真人也没更好的办法。 他甚至连密林是不是个阵法都不确定。 因为他根本没有找到阵眼阵脚之类的部分。 三人御剑来到其中一个“鼻孔”的位置，玉谨真人掐诀感受了一会儿，似有所感。 而裴叶跟他几乎是同时找到了那个位置。 戚水少年疑惑道：“两位师叔，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玉谨真人道：“不，有一道看不到的旋涡。” 跟进入秘境的云雾旋涡一样，眼前这道时张时合的旋涡也连通着另一个小空间。 他跟裴叶对视一眼，拎上戚水一块儿闯入那个旋涡。 一阵轻微的晕眩过后，戚水几乎要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他们哪里还在什么密林啊。 天地大变，原先的密林被满目赤红取代，头顶不见了遮天蔽日的树冠，只剩下黑红天幕，东西两边挂着赤色日月，脚下砂砾是发黑的赤红，呼吸之间，鼻尖弥漫着说不出的腥臭。 仔细一瞧，空气中还萦绕着淡淡的黑色雾气。 脚下土地一片猩红，坑洼处还积着水，随处可见的半人多高、小山丘般的赤红巨石。 连空气吹着的风都带着股说不出的闷热和刮人。 “师叔、师叔——你们看——是紫色！” 戚水少年扫了一圈，余光瞥见一抹淡淡的紫色。 不过，这道紫色有些暗沉，跟周遭环境几乎要融为一体，眼睛不尖都看不到。 一只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宝箱。 紫色意味着六星SSR，这一认知让戚水少年呼吸都急促了。 打开宝箱，宝箱内静静躺着一柄看似不怎么起眼的长剑。 除了长剑还有一份技能书，十几块上品灵石。 戚水少年摇摇头，侧身让开让两位师叔能看个清楚。 “法器你收着。” 上品灵石能补充灵力，但法器对玉谨真人和裴叶没有丝毫吸引力。 前者能自己造，后者打架根本不用。 戚水少年懵了一下，随即傻笑似的将长剑抱起来。 “多谢咸鱼师叔、多谢玉谨师叔。” 继续往下找，戚水少年从一开始的兴奋到之后的习以为常。这片空间也散落着不少宝箱，根本不见白光，最低也是个四星R级，偶尔能看到五星，六星SSR最少，但也不是没有。 天上掉馅饼越多，戚水少年心越慌。 很快，他的预感被证实了。 平静的大地突然一阵地动般震颤，血色水洼诡异沸腾冒泡。 裴叶眼睛一眯。 手中白色长棍一转，低声道：“来了！” 正文 682：海岛（下） 来了？？？ 什么玩意儿来了？？？ 戚水少年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只看到两位师叔神色凝重地露出御敌姿态。 裴叶手中挽了个棍花，随手用棍尖在地上划出一个半圆，赫然是一道防护型结界，她匆忙搁下一句“你待在这里慢慢玩，别出去”之后，拎着棍子就往造成地动那堆血雾骷髅闯了。 戚水少年伸出的手僵硬在原地，张开的口也不知该说什么话。 “玉谨师叔？” 玉谨真人催动灵力布下一道剑阵。 湛蓝色的圆形剑阵以他双足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张，中心赫然是北斗七星，众星拱卫七星，代表四兽的图腾分别守卫各方。一柄柄虚幻长剑如撕裂纸张般，无声间将涌过来的敌人搅碎。 “你去将宝箱全部打开，将里边的灵石都取出来。” 习惯性的冷脸让玉谨真人看着很淡定，但唯独熟悉他的人能发现他的眉心蹙起了一点点。 敌人不强，顶多数量庞大，搁平时，一剑就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削光它们，现在却麻烦了。 储蓄的灵力无法支撑他完成大型剑阵。 单纯用剑招倒是能游刃有余，奈何身边还有个戚水师侄。 他无法保证万千敌人一拥而上的时候，戚水师侄还能手脚完整。 戚水少年手脚冰凉却仍不忘遵从玉谨真人的命令。 “真是一群麻烦的东西……” 在剑阵辅助之下，一道道剑气挥出便能带走一堆从血泊中爬出来的血色怪物，但往往一剑过去，下一秒它们又在血雾中恢复了原状。不知疼痛、麻木而坚定地朝他们围攻过来。 戚水少年疯狂开宝箱，口中不断喃喃“灵石灵石灵石”。 以一秒钟开三个宝箱的速度，除灵石外其他东西全部丢一旁。 他的运气还不错，这片秘境发现的宝箱质量也高，没多会儿便积累了百多个中品灵石。 玉谨真人余光瞥了一眼成堆的灵石，估算所需的灵力，眉头舒展。 他淡漠道：“差不多了！” 手诀瞬间变换，剑气刮起的狂风几乎要将距离他最近的戚水少年掀翻。原先小小的剑阵一下子扩张百倍，万千虚幻剑影无差别绞杀敌人，那些从血泊中爬出来的骷髅被摧枯拉朽般绞成血雾，血雾刚凝聚又被打散。情势稍稍稳定下来，戚水少年才注意到咸鱼真人不见踪影了。 “不用担心！” 玉谨真人话音刚落，戚水少年便知道师叔为何这么说了。 如果说玉谨真人的剑阵，静默飘逸中带着森冷肃杀，咸鱼师叔的打法就豪迈狂放得多，但豪放不意味着粗狂。恰恰相反，她的身姿瞧着反而比玉谨真人更加灵动飘逸，轻盈潇洒。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多灵力供她挥霍，雷电术法一道接一道，天幕积蓄的黑紫雷云厚重得如化不开的墨，仅一眼便让人觉得心头压抑着沉甸甸的东西，仿佛连呼吸都艰难了数倍。 跳跃杀戮之间，她手中的长棍如臂使指，每一处划过的地方都带起一串蓝紫雷鞭。 戚水少年一时间看得有些呆滞了。 这、这，这还是他认识的咸鱼师叔吗？ 这还是凌霄宗宗门弟子整天上蹿下跳找的咸鱼师叔吗？ 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出手的时机，一切都是那么得行云流水。 戚水少年甚至产生一种荒谬的错觉——自家咸鱼师叔不是在杀敌，而是在闲庭信步、优哉游哉地逛着后花园，那些如影随形、暗藏杀机的雷电是纷扬花瓣，却沾不到她的衣角鬓发。 玉谨真人出声打断他的走神。 “灵石！” 戚水少年慌忙回过神，继续疯狂开宝箱。 一边开着一边冒出了疑惑：“咸鱼师叔储存了这么多灵力？” 从笼罩整个天幕的雷云来看，咸鱼师叔使用的术法比玉谨师叔大得多。 按照规模越大、威力越大，耗损灵力越大的规则，咸鱼师叔应该撑不起来才对。 玉谨真人道：“她没有调动灵力。” 戚水少年诧然道：“没有？？？” 这怎么可能？？？ 难道天上的雷云不是咸鱼师叔召唤出来的？ 若是如此，为何雷云降下的雷电如此配合咸鱼师叔？ 玉谨真人道：“她使用的，似乎是另一种更为自然的力量。” 戚水少年听不明白。 玉谨真人道：“不需要你明白，你继续搜集灵石就行了。” 敌人没完没了地冒出来也不是个事儿，它们似乎是无法消灭的。 打散了又会在血雾中重新凝聚身体，实力不强，但“不死”的特性贼烦人。 他们灵力会耗尽，体力也会耗尽，但敌人却不知疲累和痛苦。 继续拖下去对他们不利。 最重要的是，如果素言二人在这片独立秘境，恐怕凶多吉少。 待灵力积蓄差不多，玉谨真人又变了手势，在剑阵的基础上衍化出封印法阵。 跟这些敌人纠缠的裴叶第一时间发现玉谨真人的打算，同时御剑升至高空，长棍一横，双手合十紧贴一张封印符篆，元炁灌注将其催动。玉谨真人在地面发动，而她在空中策应。 戚水少年近乎呆滞地微微张嘴。 他不认识裴叶施展的封印，也不认识玉谨真人的封印阵，但他有幸亲眼看着近乎笼罩整个天幕的血色封印法阵往下沉降，而地面同样升起湛蓝封印剑阵迎合上空。那些从血泊中爬出来的怪物在二者合力压迫下，不甘嘶吼，被某种力量往反方向拉扯，一点点沉入了血泊。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几个呼吸的功夫。 待一切稳定下来，咸鱼师叔自高空跃下，轻盈落在二人跟前，衣袂飞扬着落下。 她随手将白色长棍一甩，甩去上面的血污，反手插入腰间。 戚水少年：“……” 咋办，他突然有种想要背叛师尊，改投咸鱼师叔门下的冲动了。 _(:з)∠?)_ 裴叶神色凝重地上前道：“我们似乎来到一个不太妙的地方。” 戚水少年不解地望向师叔。 仅凭刚才的阵势，傻子都知道他们闯入一个“地方”。 如此显而易见的东西，似乎不值得咸鱼师叔特地提及。 除非—— 玉谨真人问裴叶：“咸鱼师姐有发现了？” 裴叶道：“那点发现也许会颠覆我们的认知。” 正文 683：天命圈（上）【求月票】 玉谨真人眉头微蹙，双眸黑沉。 “沈鸿那厮哄我们来栗山秘境，我便知事情简单不到哪里去。咸鱼师姐有什么发现直接说。” 戚水少年看着两位长辈，愣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总觉得他们之后的对话会超出他的想象力。 裴叶反问玉谨真人道：“你不觉得刚才从血泊中爬出来的东西，跟先前那个秘境有点相似？” 先前被掌门真人拉着开荒的秘境，第一个傀儡召唤出来的血色骷髅跟刚才的很相似。 不过—— 玉谨真人道：“模样是相似，但二人实力完全不一样。” 他们今天碰见的血色骷髅明显更弱，但恢复能力和缠人难度也更强。 戚水少年挠挠头道：“二位师叔，刚才那些怪物是鼻涕爬出来的？” 裴叶二人：“？？？” 戚水少年道：“先前咸鱼师叔不是说师妹他们在‘嘴巴’位置消失，我们从‘鼻孔【】’位置进入，兴许能找到他们。如果这是鼻孔的话，地上这些岩石是不是‘鼻毛’，这些血泊是凶兽‘鼻屎’？” 玉谨真人脸色一黑，裴叶忍不住想翻白眼。 “你这个比喻真是恶心到我了。” 还“鼻屎”、“鼻涕”呢，怎么不说血泊中爬出来的血色骷髅是病菌？ 戚水少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尴尬咳嗽着小退一步，保持缄默。 玉谨真人重新将目光转向裴叶。 “咸鱼师姐继续说。” 裴叶道：“他们实力是不一样，但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算是我的直觉吧。” 毕竟《恋与养崽》这个坑逼养成游戏就喜欢搞没头没脑的悬疑剧情，处处挖坑。 上面的内容是她的猜测，但下面要说的话则是事实。 “宝箱刷新了。” 从字面意思理解也知道“刷新”二字为何意。 宝箱与“刷新”搁一块儿，意思简洁明了。 玉谨真人脸色一沉，他御剑升空，果然看到原先被他们清扫干净的宝箱又出现了。 这些宝箱的位置、品质跟先前的并不一样。 “咸鱼师姐，这些宝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裴叶道：“方才我们联手封印的时候，那些血色怪物挣扎之间留下的。” 玉谨真人：“……” 裴叶道：“我有个大胆猜测——沈鸿说栗山秘境跟这个世界一起诞生的，时间久到我们无法推测。同样，我们也不知道这个秘境曾有多少修士进入，又有多少修士陨落于此……” 玉谨真人道：“咸鱼师姐的猜测未免太可怖了。” 裴叶道：“也未必是我胡猜。方才扑向你们的血色怪物大多只剩一具躯壳，随便一敲脑子就掉了，但有些怪物身上还穿着类似法衣的东西，手中也有法器，它们就结实得多。我记得清楚，当我打断其中一人的手臂，它手中拿着的东西就掉下来，然后被其他怪物抢……” 当二人联手封印的时候，有些怪物没来得及去抢，掉落的东西便化成了宝箱。 裴叶上前挑开一个宝箱的盖子。 里面摆放着的法器赫然是先前来不及带走的东西。 玉谨真人陷入了沉思，而戚水少年则吓得险些将手中那柄六星SSR法剑丢出去。 “依咸鱼师叔的意思，那些法器丹药灵石都是陨落在此的修士留下来的？” 裴叶道：“不排除这个猜测，至于真相如何，还得继续调查。” 戚水少年脸色煞白。 “糟了，师弟师妹他们——” 如果刚才那些血色怪物都是陨落在栗山秘境的修士，那么凤素言和云冲二人就危险了。 不待裴叶开口，玉谨真人笃定道：“素言应该还是安全的。” 凤素言是他今生唯一的徒弟。 二人的师徒缘比较奇特，玉谨真人格外珍惜，自然要保证这个徒弟的安全。 他一早便在凤素言身上留下三道汇聚他全部实力的剑印。 一旦凤素言碰见了危及生命的攻击，剑印便会自动触发，而剑印又蕴含着他的心血，若有触动他会有感应。不过，截至目前还未有那种感觉，想必那个孩子现在还是安全的。 裴叶听了玉谨真人的解释，忍不住撇嘴。 凤素言没危险，但她那个炮灰男配·便宜徒弟难说了。 “继续找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倘若盈辅真出事儿了，我便将栗山秘境捅个对穿！” 虽说宝箱来历让人有些心里发毛，但该捡还是要捡。 这个【栗山秘境·大型修仙版绝地求生】还要靠宝箱补充物资呢。 走一路搜刮一路，然后—— 他们又碰见了同样的场景。 不得不又联手封印了一回。 这回玉谨真人和戚水少年都仔细观察那些血色怪物，发现宝箱还真是它们落下的。 “二位师叔，这些怪物出现好似没什么规律……” 越是没有规律越让人心里惴惴不安。 偏偏戚水少年还帮不上什么忙，他觉得自己拖了两位师叔的后腿。 裴叶道：“不，有规律……” “什么规律？难不成是我们将它们落下的宝箱都捡走了，它们看着慌了就出来攻击我们？” 戚水少年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裴叶却摇头道：“你的猜测有点儿意思了，但没有猜对。应该是我们将宝箱都捡走了，所以它们才被赶出来厮杀一番，被迫留下一定数目的宝箱。” 最直接的证据便是它们攻击裴叶三人的同时，更多还是在互相厮杀。 第一次清扫掉的宝箱跟“刷新”出来的宝箱数目一样。 第二次碰见血色怪物暴动，它们丢下的遗落的宝箱也跟裴叶他们捡走的宝箱一样。 玉谨真人越听眉头越是紧蹙。 不论是掉落的宝箱还是那些血色怪物，似乎都遵循着某种“规则”，亦或者说是“游戏规则”。 他们正身处这样的“游戏”。 兴许一个不慎失手，从“游戏人”变成了“游戏中人”，跟那些血色怪物一样“身不由己”？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 如划过天际的流星，眨眼就没了影子。 裴叶道：“如果规律跟我猜测一样，素言他们又在这里——那么，只要他们不扫光一片范围内的宝箱，应该不会引出那些‘怪物’。我们继续找吧，若是还找不到就先离开这里——” 毕竟，栗山秘境是个类似“吃鸡”的地图。 他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时间，鬼晓得天命圈刷哪里。 正文 684：天命圈（中）【求月票】 与此同时，被裴叶三人挂念的凤素言二人还真没事儿。 不仅没事儿，降落没多久就掉进了物资丰富的米仓。 周边没有敌人也没有障碍，只有各种宝箱。 摸清宝箱颜色和物资等级的关系，凤素言便指挥云冲专门去捡五星SR和六星SSR宝箱。 “素言师妹，我们真不去理那些蓝色宝箱？” 他可惜地看着那些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四星R级宝箱。 这些箱子里边的物品都是四星R级，错过一只宝箱就跟丢掉几件四星R级宝贝一样。 搁在花之国，随便一件四星R级法器都能在黑市卖个不低的价格。 哪怕云冲少年是花之国太子，也没有随随便便将四星R级法器符篆丢着玩的待遇。 凤素言果断道：“对，时间紧迫，那些垃圾箱子不用理。” 哪有这么多功夫去舔垃圾宝箱？ 二人的乾坤袋体积也有限，空间宝贵，自然要将有限的空间放质量更高的物资。许是运气爆棚，二人误闯入一个神秘空间，空间内的宝箱质量比海岛森林中的高得多。凤素言以压倒性的强大心理素质让云冲跟着她行动，二人一边搜集宝箱一边找寻离开神秘空间的办法。 两个时辰之后—— 云冲二人已经是鸟枪换大炮，本就被玉谨真人武装一波的凤素言腰缠三五件散发着各色光芒的法器，头戴玉冠，身披彩衣，脚踏修满符文的法鞋，两只手戴满各色玉镯金镯，脖子挂着四五条金质、银质、玉质的项链，耳洞挂着耳坠，没有位置的戴耳夹，鬓发簪着珠翠…… 总之，浑身上下能戴法器的地方都挂上。 这些法器有防御的、有攻击的、有攻守兼备的、有趁机偷袭放冷箭的…… 身上挂着，腰间乾坤袋还塞满收获。远远瞧去，像极花里胡哨的圣诞树。云冲也从一开始的心疼四星R级宝箱，到之后挑剔华而不实的五星SR法器，淘汰几件比较鸡肋的玩意儿。 “素言师妹，我们应该是逛回原地了。你看，这里是我之前做的标记……” 云冲正要掏出法剑在石头上刻下标记却发现上面已经有了眼熟的纹路，还有凤素言画下的“箭头”，这个箭头是他们为了不迷路刻下的前行方向。没想到兜了一圈，似乎回到了原地。 凤素言遥望天空，天幕东西两边挂着诡异的赤色日月。 这两轮日月从他们误闯入神秘空间就没有变过，周围的环境也给她一种诡异的感觉，甚至还让她产生了错觉——他们闯入的是一个密封的纸箱子，所谓“天幕”只是画在上空的图案。 这时，云冲提出建议。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出口，不如待在原地等着师尊和玉谨师叔？” 虽说他们还未碰见危险，但不意味着这里就没有危险了。 一旦碰见实力强一些的对手，二人就有可能被送回“秘境复生堂”，辛苦搜集的战利品也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倒不如谨慎一些在原地等着，相信两位师叔一定会来找他们的。 凤素言强行压下内心的不安和躁动。 她点头道：“这样也好，正好修整一下。” 整理战利品是件愉悦身心的事情，哪怕云冲贵为花之国太子也无法免俗——当他看着跟前堆了一个小山似的法器、法衣、灵石、秘籍还有没来得及打开的宝箱，心情也UP几个度。 整理着整理着，凤素言发现一个小问题。 “云冲师兄。” “怎么了？” 云冲少年将灵石按照品级大小分门别类，九个为一行，摆在宝箱底部，码放得整整齐齐，技能书按照颜色、封面大小、书籍厚度摆放，法器则根据用途、形状、大小来整理…… “你是不是有强迫症？” 云冲不解道：“强迫症是什么？” 凤素言静静看着云冲收拾东西的麻利劲儿，默默地将之后的话咽回肚子。 “……没什么……” 绝对是有强●●迫症！ 说起来—— 凤素言怀疑那位咸鱼师叔也有强迫症。 具体体现在咸鱼师叔率领的小布人身上，先前小布人自力更生、互相锁边的时候，有几只手巧的小布人给小伙伴绣了朵花。咸鱼师叔当时没说什么，但过了两天，咸鱼师叔一边监督小布人锻炼他们，一边闲着无聊给其他小布人在相同位置绣上了相同的花，连针脚都一致的。 凤素言一时不知道吐槽师叔海水洗——闲得蛋疼，还是吐槽她强迫症晚期。也幸亏云冲有强迫症，将东西整理得整整齐齐，不浪费一点乾坤袋容量，二人终于摆脱圣诞树造型。 还未等她松口气，敏锐察觉到有人在暗中注视自己。 那道陌生的视线让她的警惕瞬间上线。 只见她手腕一翻，随手拿了一柄匕首，灌注灵力投掷出去。 “谁在那里！滚出来！” 没看错，她能用灵力了。 但仅限于栗山秘境。 也不知道“栗山秘境”怎么弄的，强行将所有人拉到同一起跑线，连玉谨真人这样的大佬也被暂时封号，再大能耐用不出来，但不是所有人都吃亏——例如凤素言，她就是占便宜那个。 所有人被拉到同一起跑线，意味着原先天赋系统被废的她也跟其他人一样，能吸收灵石内的灵气、淬炼灵力，不算是完全的拖后腿。某些方面甚至比从小养尊处优的云冲更强一些。 与此同时，裴叶三人也发现了凤素言二人在岩石上留下的痕迹。 只是这个图案…… Emmm—— “两个小辈平日的操练还是不够多啊。” 裴叶盯着岩石上的图案，幽幽地道了句，听得一旁的戚水少年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伸出脑袋看了一眼，试图替两个作死的孩子说情。 “咸鱼师叔……两位师弟师妹也是……” 裴叶抬手制止他的话。 “我知道这绝对是你师妹的主意！” 岩石上的图案有三个部分，清晰明地代表三个人。 一条简简单单的鱼，代表“咸鱼真人”。 隔壁有一枚类似玉佩的玩意儿，应该代表“玉谨真人”。 按照这个规律，第三个图应该代表自个儿。 但—— 戚水少年看着应该代表自己的图案陷入沉思。 谁能告诉他这个啥意思？ CocaCola？？？ 正文 685：天命圈（下）【求月票】 凤素言还不知道自己一时恶趣味发作，跟云冲一块儿上了裴叶的黑名单。 未来的危机暂且没精力去管，但当下的危机却是火烧眉毛。 这还要从她一匕首险些扎穿某个小美人说起。 屁—— 就凭那张明艳四方却极其讨人嫌的脸，她才说不出“小美人”三个字。 反倒是云冲少年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昭容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的，偷偷摸摸盯着二人，被凤素言逮了个正着的人正是那位“刁蛮郡主”，花之国昭容郡主。不过她此时外貌狼狈，衣衫褴褛不说，浑身上下脏得像是从地上滚了几百个圈，露在衣裳外的肌肤沾满血污，鬓发凌乱肮脏，眉宇间不见原先的嚣张戾气，倒有几分楚楚可怜。 奈何凤素言不吃这一套，刷得亮出手中长剑，剑尖直指跌坐在地上的昭容郡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居然敢主动撞枪口？” 擂台赛上的纠葛还没清算呢。 这里封闭幽静还无人打搅，正是杀人抛尸、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凤素言脑中飘过几份她为“刁蛮郡主”量身定制的死亡剧本，思忖着从哪里下第一。 还未动手就被一旁的云冲少年阻拦。 “素言师妹，冷静些，别冲动！” 凤素言挑眉。 “你要阻拦我？” 云冲又不是不知道“刁蛮郡主”对自己做过什么，居然还拦着她报仇？ 其他有天赋系统的人不怕死，大不了“复生堂”醒来又是一条好汉，但她只有一条命！ 如果擂台赛咸鱼师叔没出手或者她实力不够，唯一的一条命就交代在擂台上了。 冷冰冰的眼神，而是目光落在躲在不远处岩石后边儿，仿佛遭受巨大惊吓的“昭容郡主”，他道：“这位昭容郡主的脾性我比你了解，她没胆量在海岛上方跳下来的。” 他降落海岛的时候也注意过天空。 在海岛附近降落的人，只有他们师门五人。 “兴许这片空间连通着栗山秘境其他地方。” 毕竟是个不科学的世界，谁说进入这片神秘空间只有一条路？ “刁蛮郡主”出现在这里在她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担心人是假的？ duck不必！ “管她是真是假，按照栗山秘境的规矩，我们都要干掉她，懂吗？” 游戏规则就是如此。 不然还玩个屁的“绝地求生”啊。 谁活到最后谁能吃鸡。 同队伍之外的人都是一个照面就打得你死我活的敌人。 眼前的“昭容郡主”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云冲少年放下阻拦的手，凤素言果断攻向那位“昭容郡主”，她甚至能想象出剑锋划开“昭容郡主”脆弱颈部动脉的手感。奈何事与愿违，被匕首法器禁锢在原地无法逃脱的“昭容郡主”见她动了杀心，原先迷茫慌乱的表情变成了阴冷与凶戾，口中溢出类似野兽一样的低吼。 她试图用这样的低吼吓退凤素言。 凤素言自然没被吓到，但她确实被其他东西吓到了。 地面血色水洼内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沸腾，地面剧烈震颤……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凤素言心中警铃大作。 她甚至顾不上收割“昭容郡主”的人头，爆退之后拽上云冲往反方向跑。 “怎么了？” 凤素言道：“不知道，但逃就对了！” 依她多年枪林弹雨的生涯以及闲暇无事读的小说、打过的游戏经验告诉她，碰上未知变动，撒腿逃就对了。傻愣愣待在原地的，不是呆卡萌、傻白甜就是有足够实力硬碰硬的大佬。 云冲少年下意识扭过头。 瞥见那位“昭容郡主”仍被匕首附带的术法禁锢在原地。 她表情惊恐地试图挣扎，仍旧无法逃脱。 这时，她身边的血色水洼爬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血色怪物，怪物的嘶吼声与“昭容郡主”有点相似。不过前者是狂暴野兽的尽情发泄，像是在警告侵略自己领地的闯入者，示威恐吓居多，而后者的嘶吼带着一点点不知名的凄厉、恐惧和绝望，仿佛在向他们求救—— 云冲少年回过神，耳边传来凤素言的暴怒声。 “你在做什么！！！” 云冲少年手中还掐着未收起的法诀。 他让法剑一剑击穿了匕首的禁锢，重获自由的“昭容郡主”几乎是连滚带爬般冲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跑来。而在她的身后，无数血色怪物紧追不舍，越聚越多，这一幕场景甚至让凤素言想起曾经看过的丧尸电影。密密麻麻的人头汇聚成一片黑海，口中嘶吼着追赶幸存者…… 云冲少年一时回答不上来。 但他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完全是出于本能的行为。 凤素言暗暗咬牙却无法将人丢下。 “那是该死的对手！” 哪怕云冲仍是个稚嫩少年郎，对敌人产生心软情绪是正常的，但她仍旧气得想爆炸。 云冲道：“她不是‘昭容郡主’。” 最后那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嘶吼让云冲动容，下意识就去救了。 凤素言骂了一声“草”，趁着血色怪物还未将他们完全包围，冲着“昭容郡主”甩出一条鞭子。 那位“昭容郡主”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死死抓住鞭子尾端。 凤素言大喊道：“御剑升空！” 两条腿哪里跑得过这些跟丧尸一样的玩意儿。 幸好云冲这家伙还有点儿用，他会御剑。 哪怕没考到飞行驾驶证，属于无证飞行，但栗山秘境也没飞警来查。 这就跟“绝地求生”游戏不会有人查玩家无证跳伞持枪一样。 这一幕不止是凤素言这边，裴叶他们三人也碰见了。 “咸鱼师叔，我们这一路上也没捡光宝箱啊，怎么又来了——” 血色怪物的规模比之前大得多。 先前只是一小片区域，现在似乎是全地图。 裴叶察觉这一点，不跟这些怪物纠缠，三人直接选择御剑上天。 “这跟宝箱没关系……” 裴叶神色凝重地捡起一张凭空出现的纸。 上面写着【第一次】三个字。 “是刷毒圈了……” 本以为运气这么好，碰见这么多物资，应该能“天命圈”刷脚下。 现在一瞧，似乎是她想多了。 TM是天谴圈啊！ 跑毒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才是最惨的。 正文 686：昭容郡主？（上） “刷毒圈？？？” 玉谨真人跟戚水少年都是一脸迷茫。 裴叶道：“你们没有研究过栗山秘境这次的历练规则？谁都不知道栗山秘境有多大，但能肯定它很大。这么大的地方藏匿一百名修士实在太简单。主动攻击敌人要承担被敌人反杀的风险，但躲藏起来却能坐收渔翁之利。这般情形下，大部分修士会选择躲藏而非主动出击。栗山秘境自然会设定一条强行让人打起来的规则……” 玉谨真人似乎听明白了。 “你说的‘毒圈’，便是让这些怪物逼迫修士，像赶羊一样将所有人往更小的空间驱赶？” 活动空间被迫缩小，修士不得不碰面，人心又隔着一层肚皮，谁也不会相信彼此，更不会和谐共处。为了独揽胜利、独吞搜集来的宝贝，对其他人痛下杀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举动。 利益之争往往就是这般血腥。 裴叶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戚水少年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血色怪物，头皮发麻。 “但是，咸鱼师叔啊，我们都是修士啊——” 有资格进入栗山秘境的修士，御剑应该是基本功了。 这些血色怪物再多也只能在地上活动，修士搜集足够的灵石，完全能长时间躲在半空。 裴叶反问戚水少年。 “你能想到的，栗山秘境会让你钻漏洞？” 一百名修士都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不清楚规则，依裴叶猜测，第一次“毒圈”应该会循序渐进，让修士们有足够的时间摸清楚规则和玩法。之后的“毒圈”可不会这么温柔了…… 戚水少年咕哝道：“这么说来我们不应该在海岛落下……” 如果在栗山秘境中央区域落下，兴许就不会被驱赶着跑了。 玉谨真人道：“不会的，没这么简单。” 固定往中央驱赶，大部分修士很快就会摸清规律，开始守株待兔。 他猜测真正安全的地方应该是随机出现的，让所有修士都动起来，疲于奔命。 这也是比较公平公正的历练方式了。 戚水少年暗暗嘀咕。 说来说去还是运气差啊…… 不管是定点还是随机，反正他们处于危险区域内_(:з)∠?)_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不知道他们闯入的空间有没有相对安全的地方…… 倘若整片空间都是危险范围…… 戚水少年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心翼翼拍了自己两嘴巴。 这种晦气的话不能乱说！ 御剑飞行了一阵，玉谨真人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悸动。 那是凤素言的剑印被触动了，她碰到了危险！ “那个方向！” 玉谨真人不用指，裴叶和戚水少年也看到了。 远处响起一声能令大地颤抖的爆炸声，狂风卷起的风浪还卷着独属于玉谨真人的剑气。 裴叶三人不得不加快了御剑速度，三道小点儿一般的人影在眼前迅速放大。 “师叔，那是师弟和师妹他们！” 玉谨真人双指成剑，迅速出手，用剑气将追赶三人的血色怪物击散。 裴叶手一扬，袖中飞出三十六道紫光飞向三人的方向。 那正是她制作的小布人。 小布人们分工明确，该救援救援，该结阵抵御敌人的默契结阵。 一面巨大的红紫法阵在雷电交加之下，将撞上来的血色怪物全部电焦。 这些血色怪物居然还有能驾驭各种法器乱飞的…… “你们这都是什么运气？挺狼狈啊。”裴叶忍不住拎着自家便宜徒弟，发现他鸟枪换大炮，装备提升了一个【】档次，啧啧道，“我跟你玉谨师叔在这里逛了这么久，还没碰过能飞的。” 死里逃生的云冲惊魂未定。 凤素言也被她的师尊玉谨真人拎到身边。 还剩下一个—— 裴叶注意到狼狈不堪的“昭容郡主”。 但现在也没时间询问，先搞定这些怪物再说。 云冲脸色惨白地看着自家师尊，因恐惧紧张而颤抖的双手还使不上劲儿。 “师尊——” 裴叶笑着问道：“徒弟，感动了？” 云冲：“……” 他是挺感动的，生死一线之间被从天而降的师尊救回来…… 不过—— 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这些家伙被击散之后的血雾会吸收灵力，师尊小心啊！” 他以为自己灵力储存足够，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爆发了小宇宙，踩着飞剑开足马力，以绝对会被飞警开罚单的速度逃命，那真是生死时速啊。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灵力消耗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甚至发生了惨烈的坠“剑”。幸好他们身上的法器多，愣是续了一波。 但也只是拖延时间，最后还被紧追不舍飞上天的血色怪物赶上。 关键时刻是凤素言救了他一命，为他争取了一点儿时间补充了一点灵力继续逃命。 终于拖到救兵赶来。 真正是“千钧一发”啊。 不用云冲提醒，玉谨真人和戚水少年都发现了。 唯独没感觉的是裴叶。 她手一挥，让小布人带着他们飞，避开这些怪物的追杀。 玉谨真人没有追问，而是神色凝重道：“继续下去不是办法，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数量多到什么程度呢？ 跟宗门调皮弟子捅翻几百个蚂蚁窝，被成了精的蚂蚁妖兽告状上门一样。 多得几乎能将地面都铺平了。 玉谨真人道：“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很显然，这片神秘空间都在“毒圈”范围内，他们逃到哪里都一样。 戚水少年脸色煞白地发现他囤积的灵力已经枯竭了。 那些血雾似乎还能吸收其他的，让他感觉手脚酸麻无力。 “可出口在哪里……” 裴叶嗤道：“找不到出口就打出去。” 破解这种小空间最直接暴力的手段就是将空间毁掉。 正当裴叶准备动手的时候，被五人忽略的“昭容郡主”突然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起初发音很生硬，听着像是兽鸣。 但她很快找到了感觉，不甚熟练地道：“我、我——我知、知道……” 裴叶五人齐刷刷看向她。 她毫不怯场地跟裴叶对视，指了一个方向。 “在那里！” 裴叶在“昭容郡主”和那些甚至开始使用术法攻击他们的血色怪物转了一圈。 “好，这就去！” 不知为何，当他们坚定往那个方向闯的时候，追赶他们的血色怪物集体疯狂暴（防和谐）动。化为一团类似史莱姆的粘稠液体，互相融合汇聚，一边追赶一边化为高大的血色巨人。 在尽头，赫然是一扇能顶天立地的巨大兽头铜门。 兽头跟海岛上的密林组成的兽脸一模一样。 铜门被九九八十一重锁链封印捆绑。 “昭容郡主”道：“打碎它！” 正文 687：昭容郡主？（中）【求月票】 兽头铜门距离众人越来越近，身后追赶的血色巨人也更加狂躁。 千钧一发之际，凤素言闪过无数猜测和怀疑。 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特别是出生于信息爆炸时代的她，看过太多套路和反套路——这位“昭容郡主”出现的时机和表现都显得有些诡异，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不知道这面铜门的真正作用，贸然将其打碎，鬼晓得是真正的“逃出生天”还是“自投罗网”，将被封印的“恶鬼”释放出来，给自己树立强敌？ 奈何时间太紧迫，凤素言根本来不及思索背后的秘密。 她眼睁睁看着咸鱼师叔双手合十掐诀，再挥袖甩出无数张奇特符篆，一张符篆接着一张符篆精确击向兽头同门挂着的猩红大锁锁眼。顷刻之间，强烈刺目的雪白电光将整片天幕照亮。 当裴叶攻击那把比高山还大的巨锁，捆绑铜门的九九八十一重锁链封印剧烈摇晃。 正中央的兽头倏地睁开猩红双目，兽口一张一合。 大喝道：“小妖放肆！” 吞吐之间汇聚出一道黑漆漆的旋涡。 旋涡疯狂吸收周遭的一切。 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也试图将裴叶几人拉入其中。 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血色巨人见到这面旋涡，一改方才的狂躁，吼叫声夹杂着说不出的恐惧情绪。同一时间，“昭容郡主”仅仅抓着距离她最近的戚水少年，眼底写满了绝望和惊惧。 完了！ 逃不掉了！ “昭容郡主”显然清楚被吸入旋涡会有什么下场，牙根也在轻微打颤。 正当众人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候，裴叶这边出现了一点儿意料之外的变化。 她与兽头同门上的双目对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放肆的是你！” 一道几乎与铜门一般高大的女性人影突兀出现。 在这道女性虚影出现的一瞬，铜门上的兽头表情微滞，双目从浑浊猩红变为纯粹清透的蔚蓝色。这个兽头似乎想张口说什么，女性虚影已经拔出腰间那柄窄长的刀，果断挥刃。 一刀斩断捆绑兽门的八十一道锁链。 紧闭的兽头铜门没了束缚，发出如老旧齿轮滚动的吱呀声，缓慢打开一条缝儿。 外界的阳光顺着这条缓慢扩张的洒落而下，不仅落在裴叶几人身上，也落在那些血色怪物身上，同样也将紧抓着戚水少年的“昭容郡主”笼罩在内。而那个由无数血色怪物融合而成的巨人也在这道并不炽热的光芒照耀下融化成一滩血水，分化成原先独立的血色怪物…… 那一张张狰狞、恐惧、暴怒脸上的负面情绪被一双无形的手抚平，神情平静如熟睡婴儿。 凤素言几人看着这一幕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裴叶就在兽头铜门门口，双脚虚空而立。【】 在她背后的是那道急速缩小，相貌更加凝练清晰的女性虚影，如守护神般守着她。 这一瞬非常安静，但凤素言却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她听到了神祇的低语。 听不清这位“神”说了什么话，只记得对方的声音有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平静中带着说不出的包容和温暖。 她像是底下那些血色怪物一样，神情放松下来，内心毫无波澜，生不出丁点儿戾气。 但这个状态并未持续多久。 当她从恍惚中醒过神来，他们已经离开越过那道兽头铜门。 凤素言下意识回过头，兽头铜门上的锁链被完全斩断，两扇大门开到最大，任由外界阳光肆无忌惮地投射到兽头铜门之内。不知是阳光还是别的缘故，血色怪物外表蒙着的一层粘稠血液似冰雪消融，静静化去，露出被血色外衣蒙蔽的真容——居然是一个个奇装异服的人。 她就匆匆扫了一眼。 这些“人”什么样子都有，发色眸色五花八门，赤橙黄绿青蓝紫随机搭配，少部分衣衫褴褛，大部分都穿戴着闪烁着高品质光芒的法器法衣。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他们的目光非常空洞。 活像是一尊尊没了灵魂的木偶。 他们没有离开这扇打开的兽头铜门，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拦他们离开。 “没想到出口位置居然在天灵盖……” 裴叶的声音拉回凤素言飘到天际的思绪。 “什么天灵盖？” 裴叶指着下方被腥臭红雾慢慢吞噬的海岛密林，解释道：“这片密林长得像是一张兽脸，你们是从兽脸嘴巴位置进入那个奇怪空间的，而我们现在出来的位置在这张兽脸的‘天灵盖’。” 凤素言：“……” 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咋的，海岛正好在安全范围之外。 裴叶几个刚闯出神秘空间便看到安全范围和危险范围的交界金光。 只要越过那道金光，暂时就安全了。 “咸鱼师叔，你看——”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裴叶几个刚脱险，原先平静的海岛发出轰隆隆巨响，海岛居然动了。 海水翻滚，浪潮滔天。 这座海岛四周长出类似乌龟的四肢…… “活、活的……” 戚水和云冲二人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座海岛居然在他们眼皮底下从海面下升出，露出全貌。 这是一座被巨型不明生物背起来的海岛！ 面积不算小的海岛，搁在那头巨兽的背上居然只是一小块！ 在众人注视下，这头巨兽以笨拙缓慢的动作，驮着背上的海岛彻底沉入海水之中。 与此同时，裴叶那台手机中的APP——《恋与养崽》也刷新了一条消息。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捕捉凶兽梦貘（SSR）】 紧跟着没多久，阿崽回到了它的小屋。 【阿崽最近加班有点累】 【阿崽饿了】 【阿崽从冰箱掏出八颗蛋】 【阿崽做了两碗水蛋，一碗放糖，一碗放辣】 【阿崽吃掉了放辣的那碗水蛋，突然想起来什么……】 之后又刷出来几条动态，大致是说阿崽从杂物间拎出一把铲子打开小屋隐藏的后门，谁也不知道它去干了啥，几分钟后神清气爽地回来了，系统继续记录阿崽在小屋内的一举一动。 直到—— 【阿崽它来了来了来了——】 【阿、阿崽，你不能这么做——】 【阿崽%……%&…（）#@@@……】 仔细看便会发现，蛋形的阿崽拎着铲子在《恋与养崽》APP铲着什么。 一个一个文字被它用铲子抠了下来。 从阿崽回来吃掉放辣水蛋开始的系统记录被一个字一个字抠掉。 原先完整的系统记录好似跟狗啃了一样。 待它完成这项工程，满意地将铲子放回杂物间，继续愉快地出门工作了。 阿崽前脚离开，后脚系统记录刷出一句。 【发现重大漏洞，发现玩家阿崽有钻漏洞的嫌疑，系统开始更新修复漏洞，预计更新时间24小时……】 没一会儿，“发现玩家阿崽有钻漏洞的嫌疑”被系统自己给删除了。 正文 688：昭容郡主（下）【求月票】 “真的好险啊，终于逃出生天了——” 浑身虚软的凤素言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左右环顾，师尊玉谨真人和两个师兄都在打坐吸收灵石，抓紧时间恢复体力灵力，方便应对接下来会碰到的麻烦。剩下二人则无所事事，其中一人是拒绝跟他们交流、沉默寡言的“昭容郡主”，另一人则是咸鱼真人。 “咸鱼师叔，你刚才那一招是什么？好厉害啊——” 凤素言试图跟裴叶搭话。 连玉谨真人都被血雾抽干灵力和体力，这位咸鱼真人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不仅能打还带着他们五个拖油瓶从神秘空间逃出来——凤素言发誓，她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场经历。 “什么‘那一招’？” 裴叶毫无形象地坐在大树下，嘴里叼着随手折下来的狗尾巴草。 她正双手抱胸，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沉思方才那一战的细节，听到凤素言的话回过神来。 “刚刚出现的女性巨人。”凤素言比划着说，“她劈出的那一刀简直了——” 轻飘飘一刀就将铜门上的八十一道锁链全部斩断。 要知道那些锁链每一条都有千丈粗，人在锁链跟前比大象跟前的蚂蚁还要微小。 却被那一刀一口气斩断八十一条。 几乎破开天地般的威势，给她留下极深印象。 没想到取名为“咸鱼”的咸鱼真人，实际上却是实力最强的扫地僧。 “你想学？” “做人总该有梦想，不然跟——”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正好撞上裴叶似笑非笑的双眼。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将剩下的话通通咽了回去。 “不然跟什么？” 凤素言摇头如拨浪鼓。 “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 是她错了，是她不配跟“咸鱼”相比。 裴叶也没揪着不放，她只是说了句：“你学不会的。” “是弟子没这个天赋？” 裴叶道：“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预料之中的答案，凤素言有些失落却也不沮丧。 “咸鱼师叔，你说刚才那个地方的怪物是什么呀？” 她没刻意压低声音，待在不远处的“昭容郡主”完全能听得到。 裴叶道：“那些怪物？不知道，但看着像是人。” 虽说这些人长得有些非主流，发色眸色能集齐彩虹召唤神龙，但的确是人没错。 不过，裴叶更在意兽脸铜门为何要禁锢这些人，这些人又为何会在这里？ 也能往简单了想，这个游戏副本类似全息网游世界，那些人兴许就是被刷的小怪呢。 而他们也的确会掉落装备。 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昭容郡主”开口了。 “那个地方是地狱的一部分。” 裴叶跟凤素言齐刷刷看向她。 “地狱？” 字面意思还是比喻的意思？ “昭容郡主”似乎找回了说话的能力，跟二人沟通也不费劲儿了。 她咬字清晰地道：“对，那是地狱。你们刚才看到的‘人’，其实都是被困在地狱的‘罪人’。那扇铜门上的兽脸是看管地狱的牢头，它阻拦所有试图逃出地狱的‘罪人’，直到它们不敢逃。” 裴叶诧异地挑眉，示意“昭容郡主”说得更清楚一些。 “昭容郡主”也没让她失望。 “在那个‘地狱’，所有‘罪人’都是不死的。” 只要地狱不覆灭，他们就能跟地狱一块儿永生，但这种永生并不快乐。 所有“罪人”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只知道他们有意识以来就生活在地狱，被迫承受地狱的折磨。在地狱之中，他们必须互相残杀、互相吞噬，以此满足内心的空虚，抚平暴怒。 当“昭容郡主”说了这一段，裴叶挑眉问她。 “互相残杀、互相吞噬，这不就‘死’了？” 谁料前者摇了摇头。 被吞噬的一方会在地狱的血池重生，也有可能会化为血雾重新凝聚新的身体。 “死”过一方的“罪人”会找杀自己的“罪人”报仇。 杀戮循环，永无止境。 他们也永远无法获得宁静。 唯有彻底放弃自我和意识，披上那一层血衣，才能在血洼中获得片刻的安宁。 但，披上那一件血衣也意味着彻底臣服在地狱的统治之下。 化身彻头彻尾的傀儡，被地狱趋势奴役。 凤素言道：“听着真可怜……” 裴叶问了个关键问题。 “这些‘罪人’从哪里来的？” “昭容郡主”道：“不知道，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多出一些‘罪人’。” 裴叶又问：“没有‘罪人’能离开‘地狱’？” “昭容郡主”道：“有，但我也只是听说有，却不知道是谁……” 凤素言内心生出一个大胆猜测。 “你的意思——你也是地狱的‘罪人’？” “昭容郡主”抿着唇，目光冰冷而阴森地看着凤素言。 裴叶问她：“那你还记得什么？在你成为‘罪人’之前的事情呢？” “昭容郡主”摇摇头：“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来到“地狱”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而之后的记忆全是无穷无尽的杀戮。 “跟你一样没有披上‘血衣’的‘罪人’有多少？” “昭容郡主”抿着唇，神情写着茫然。 良久，她说了句出乎裴叶二人预料的话。 “我有披上‘血衣’，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脱下来了……”她口中喃喃地道，“对了，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让她从麻木沉睡中苏醒过来，一点点找回原先的记忆，像是拼凑拼图一样，将一个个零散碎片重新拼搭回去。尽管这副拼图只拼回来一点点，但也够了。 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 别停下，逃！ 离开这里，逃出去！ 回家，回家，回家—— 她睁开眼睛便听到凤素言跟戚水的对话。 然后就是地狱出乱子，她不想被那些没有意识、披着血衣的“罪人”杀掉，一旦她“死”了，她的身体会在血池重新凝聚，进入下一个杀戮轮回，而最终的归宿又是披上血衣，失去自我。 所幸，她逃了出来。 裴叶问她：“那么，你叫什么？” “昭容郡主”垂首细思道：“我、我叫——我叫，昭容！对，我叫昭容！” 她脱口而出，而一旁的云冲少年恰好睁开眼睛，目光很复杂。 为何？ 因为花之国的昭容郡主就叫昭容。 正文 689：宗门八卦（上） 神经再粗线的人也能感觉出此时气氛的微妙。 “你说你叫昭容？昭容郡主？” 云冲少年跟昭容郡主相处不多，甚至对这个恶名在外的异姓郡主生出厌恶感——小小年纪便奢靡无度，待下苛刻，举止残暴，性情冷漠，经常跟着那群闺蜜团看斗兽取乐，仗着家中有权有势又有皇帝皇后的宠爱而肆无忌惮—— 他也不喜欢这人。 甚至在耳闻昭容郡主不仅心悦他，还妄想当他的太子妃的时候，切切实实被恶心了一回。 但厌恶归厌恶，正事面前私人情绪要先放在一边。 昭容看着云冲的目光夹杂着纯粹的陌生。 疑惑问他：“你说的‘昭容郡主’是谁——你是在喊我？” “你真不记得我了？” 昭容摇头：“我应该记得你吗？” 云冲反而被问住了。 他转头询问自家师尊：“师尊，昭容郡主是怎么了？” 从木质飞船降落开始到现在，时间也才过去了大半天，满打满算三四个时辰。 如此短暂的时间，“昭容郡主”怎么会发生这么大变化，不认识自己了，还说在“地狱”饱受折磨？这是栗山秘境的考验之一？亦或者说，秘境有其他危险，“昭容郡主”是遇害变成这样？ 裴叶问他：“你肯定这位是‘昭容郡主’？” 云冲道：“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名字，还是在一个地方——栗山秘境三百年才开启一次，一次维持三个月便会关闭秘境。弟子实在是想不到，她除了‘昭容郡主’还有其他身份。” 世上相识的人多了海去。 但此次进入秘境的人也才一百人。 这一百人中若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名字年纪也一模一样的人，怎么会不惹人注目？ 当事人昭容也用警惕打量的目光看着裴叶几个。 这位究竟是正牌“昭容郡主”，还是冒牌“昭容郡主”，亦或者只是单纯撞了相貌名字…… “这恐怕要等我们找到熟知的‘昭容郡主’才行……” 如果熟知的‘昭容郡主’遭遇不幸，被人收割了人头送回“秘境复生堂”，那么两位“昭容郡主”是一人的可能性很大。至于为何二人记忆有如此大出入，这恐怕要继续探索才能揭秘。 可如果熟知的“昭容郡主”还活蹦乱跳，那么“地狱”的存在就耐人寻味了…… 不论是哪种可能，似乎都指向一个让人暗暗毛骨悚然的真相。 这个真相，兴许还跟沈鸿口中的秘境变故有关。 “找？那秘境历练怎么办？” 凤素言更关心秘境的事情。 裴叶道：“一起办。” 这又不是选了一方不能选另一方的选择题。 一边顺着秘境历练规则跑毒圈，尽可能生存下来，一边寻找“昭容郡主”相关的消息，二者又不冲突。哦，对了——她差点儿忘了沈鸿的托付——三桩事情正好顺路一块儿办了。 裴叶还不忘征询其他人的意见。 从修炼中苏醒的玉谨真人从容起身。 “一切便依咸鱼师姐的意思去办。” 两位真人都发话，几个小辈想反对也不行。 “既然修整得差不多了，那现在就出发吧！” 他们都不知道下一次毒圈什么时候刷新，但待在原地就是浪费时间。 一边往栗山秘境中央方向赶，一边掏出沈鸿给的手机。 重新打开那个类似雷达的APP，裴叶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不太妙啊……” 原先的海岛位置是红绿交杂，二者互相僵持不下。 现在却是红色以势如破竹的强横姿态，将绿色吞噬了个干净，外层一圈一片红。 虽说圈内还有大片活跃的绿色，正跟附近的红色斗争，但也看得出来绿色已经力不从心，颓败之势越来越明显。照这趋势下去，绿色被红色完全吞噬只是时间早晚。裴叶不知道整片栗山秘境被红色完全侵染会有什么后果——若是可以的话，尽量不让局面糟糕到这个程度。 裴叶跟玉谨真人都不用睡眠，但几个晚辈还没修炼到这种程度，仍需一定的睡眠恢复精力。 当栗山秘境天幕暗沉下来，众人只能暂时降落修整。 “天色也暗了，弄点儿吃的垫垫肚子。” 玉谨真人继续修炼，裴叶理直气壮指挥几个晚辈去搜集食物。 算上那位神秘的“昭容郡主”，一行六人要消耗的食物可不少。 他们运气不错，降落附近就有河流，河里有鱼。 钓鱼工具也是现成的。 宝箱开出来的法器样式多种多样，鱼竿法器也有不少，正好能派上用场。 凤素言几个一边“钓鱼”一边议论在栗山秘境的收获。 说着说着，话题不知怎么就变成他们爱吃什么口味的鱼，两位真人的口味嗜好。 云冲问戚水：“师兄知道师尊和师叔偏好哪种口味？” 戚水还真知道，他笑着道：“我记得没错的话，玉谨师叔口味淡，鱼肉去腥，用灵火烧烤去浊便好，咸鱼师叔似乎没什么特别忌讳——不像掌门师尊，掌门师尊的口味可挑剔了，几乎没有哪个宗门弟子愿意接给他送餐的任务。这些你们以后多做做宗门任务也会知道的。” 凤素言问道：“宗门任务？” 戚水道：“是啊，宗门任务，只要是凌霄宗弟子就能发布。完成任务会给一定的报酬，报酬多少看情况。任务难度都不难，大多时候是帮忙跑个腿、送个信、带个话……做得多了还会知道一些很有趣的消息——例如啊，掌门师尊其实暗恋咸鱼师叔哦，追求多年进度还是零……” 凤素言和云冲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真的吗？” 云冲也对素未谋面的掌门真人产生了敬佩之情。 自家师尊那副吊儿郎当又喜欢捉弄人的促狭性格，别人得多瞎才能看得上？ “掌门师伯是真汉子。” 戚水又道：“不仅如此，咸鱼师叔还喜欢玉谨师叔呢。” 凤素言二人：“？？？？” 这个瓜厉害了。 “那——师尊是不是喜欢掌门师伯？” 世上什么结（感）构（情）最稳定？ 废话，当然是三角形啦！ 戚水懵逼地看着这位师妹，诧异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不，你想多了——不过宗门传闻玉谨师叔喜欢玑戟师叔，但也只是传闻。我倒是帮玑戟师叔跑过几次腿，知道这个传闻是假的。玉谨师叔不仅不喜欢玑戟师叔，二人还互相嫌弃。” 凤素言：“？？？” 什么师叔？？？ 玑戟？？？ 正文 690：宗门八卦（中）【求月票】 “玑戟师叔是……” 这个称呼太羞耻了。 戚水少年却没这点感觉，还一本正经纠正：“你不应该叫玑戟师叔，应该叫玑戟师伯，玉谨师叔是凌霄宗五子真人中的小师弟。” 凤素言：“……” 她还是觉得“玑戟”二字很羞耻。 “我听师兄说了好几次‘五子真人’，分别指哪五位啊？” 不仅凤素言好奇万分，一旁的云冲少年也忍不住伸长了耳朵。 “凌霄宗五子真人在正魔两道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第一位自然是凌霄宗掌门，我也就是我的师尊——浮元子真人。第二的是乌柳师叔，按照辈分你们要喊‘乌柳师伯’，排行第三的是玑戟师叔，第四是咸鱼师叔，第五是玉谨师叔。” 浮元子、乌柳、玑戟、【】咸鱼和玉谨。 这就是凌霄宗的五子真人。 凤素言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家师尊在五人之中像个叛徒。 “这五个称号……外界给取的，还是怎么来的？” “自然是凌霄宗老掌门，也就是我们的师公取的。”谈起宗门八卦，平日看着稳重端方的戚水少年脸上露出少年人特有的光彩，脸上的笑意都浓郁了三分，“据说这五个称号都是根据真人们的特征或者喜好取的，也有的称号寄托了师公对徒弟们的期待……听着蛮有道理的。” 凤素言洗耳恭听状。 奈何戚水少年第一句就让她呛了口水。 “我给玑戟师叔跑腿，听她闲谈过，掌门师尊俗家名字叫元宵，姓元名宵，所以师公给他取浮元子这个称号，听着可爱。这个‘可爱’是玑戟师叔说的，跟我无关。但我听说师尊对外非常强势，有他的经营和付出才让凌霄宗稳稳霸占正道第一宗门的位置，多年以来，没其他宗门能撼动。” 谁都别想在他手中占到一分不属于他们的便宜！ 凤素言：“？？？” 云冲少年：“？？？” 他决定收回对掌门师伯的敬佩之情。 再也脑补不出叱咤正道的大宗门掌门形象，脑子里只剩一大碗白花花、圆溜溜的元宵。 哪怕元宵凶了点儿，那也是元宵啊。 凤素言追问道：“那乌柳师伯呢？” 戚水少年道：“乌柳师叔就是‘乌柳’啊，他还是丹药大宗师呢，不过很少有他出手的时候。大多弟子受了极重的重伤，一般都是一头撞死回‘复生堂’，一个呼吸之后又是活蹦乱跳一条好汉。因为种种原因，乌柳师叔就治点小伤，特别是疮疖痈肿，筋骨扭伤，几乎是立竿见影！” 玑戟师叔说乌柳师叔待在宗门闲得发霉，后来找掌门师尊打劫一笔钱，去做生意了。 生意还跟天道部门有牵扯，赚了不少灵石。 凤素言顺嘴问了一句。 “什么生意？” “听说是跑腿送货的，跟弟子们平日的任务差别不大。” 凤素言：“……” 这个槽点太多了，她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云冲少年不理解凤素言的心情，双眸亮晶晶地好奇追问。 “玑戟师伯呢？” 戚水少年忍俊不禁，说了个冷笑话。 “我刚才那些都是玑戟师叔闲谈透露的，你说呢？” 唧唧复唧唧。 _(:з)∠)_ 两个少年被这个冷笑话冻到了。 对上两位师弟师妹黑幽幽的眸子，他怕了似的举起双手。 “好吧，开玩笑的。” 云冲咕哝道：“连师伯的玩笑都开，你也不怕被打？” “这是玑戟师叔自己在凌霄杂谈上写的，可不是我们这些小辈杜撰。” “凌霄杂谈？那是什么？” 戚水点头道：“玑戟师叔主持编撰的市井杂文，每月都会出新。玑戟师叔和志同道合的修士前辈会分享很多修士趣闻，秘境攻略，事实消息。不少修士都是靠着‘凌霄杂谈’出名的。我推荐你们去看看第365期，那期特别精彩——正魔两道全部卖断货，供不应求——但我收藏了两本。” 菜鸟时期的记忆是最值得回味的，玑戟师叔的无私奉献的各派宗门试炼秘境、修炼路上的小技巧和注意点，让无数菜鸟少走了无数的弯路。这也无怪玑戟真人名声如此响亮了。 除此—— “玑戟师叔的名号，取自‘天玑’和‘战戟’。天玑有消灾度厄之力，玑戟师叔主持的‘凌霄杂谈’帮助了不知多少正道修士，也谈得上‘消灾度厄’。而‘战戟’主杀伐——玑戟师叔，很能打！” 位列五子真人，实至名归。 “那我师尊呢？” 云冲兴致勃勃，连钓鱼都顾不上了。 “咸鱼师叔啊，她长得漂亮，蝉联凌霄宗仙子榜多年！” 云冲和凤素言：“？？？” “当然，根据不少弟子的分析——咸鱼师叔平日太低调了，几乎不怎么离开宗门，越是低调越是激起旁人的探究欲。凌霄宗前掌门收了五个弟子，四个都是人中龙凤，剩下的咸鱼真人自然也有独特之处。”在这个逻辑的脑补下，咸鱼真人居然也稳稳坐牢了五子真人的位置。 凤素言一副恍惚走神的表情。 “那玉谨真人呢？” 浮元子等于元宵，乌柳谐音物流，玑戟谐音还会被和谐，咸鱼就更不用说…… 四个奇葩，听着风雅正常的玉谨说不定也有毁三观的一面。 戚水少年反问：“你们不知道吗？玉谨真人的称号是他的俗家表字啊。” 据说老掌门想给徒弟取号为“靖宇”，不过被义正辞严拒绝。 云冲庆幸道：“幸好——师尊取的‘盈辅’就蛮正常，以后不用另外取了。” 戚水少年噗嗤笑了出来。 神秘兮兮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推荐你们去看凌霄杂谈365期吗？” 两个少年摇摇头。 “玑戟师叔跟玉谨师叔关系一直不太好，玑戟师叔还整天气他，那次更过分，画了一幅半人半鱼身的图登上凌霄杂谈。虽说只有背影，但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玉谨师叔。玉谨师叔知道之后，直接提着剑打上门，一剑削了玑戟师叔的山峰——玉谨师叔就这么多了一个别号，你们懂的。” 凤素言：“……” 不用说了，她懂。 五子真人画风一致，没有叛徒。 “365期，回头让我看看。” 戚水少年比划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话音刚落，凤素言耳尖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噗嗤笑声。 正文 691：宗门八卦（下） “怎么又是你？” 熟悉的、还未来得及缩到树后的脸。 “你干嘛又偷听我们说话？” 这回被她逮住的人还是那位身份成疑的“昭容郡主”。 “我没有偷听你们谈话，我是来提醒你们的——说话声音再小也会被两位真人听到。”昭容郡主本就生得明艳动人，当她笑起来，那张仍带着稚气的脸居然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妖艳风采。 凤素言：“……” 云冲懵了一秒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戚水少年表现更为直接，吓得手中的鱼竿都掉了。 刚刚咬饵的大鱼拖着鱼竿下水，戚水少年回过神来，手忙脚乱伸手去抓，慌忙之中踩到凌霄宗宗门服饰的下摆，重心不稳的他一个踉跄就扎进了河水。 待他被云冲二人一块儿捞上岸，双膝跪地鸭子坐，神情柔弱而无助。 “完了完了，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不能说的禁忌，玉谨师叔岂能饶了我？” 凤素言拍拍他肩膀安慰。 “怕什么，这种事情不看僧面看佛面。” 戚水少年听自己还有一线生机，目光炯炯地看着凤素言。 “你是掌门师伯唯一的弟子吧？师尊肯定不会打死你的，顶多打个伤残。” 戚水少年一听更难受。 “掌门师尊酷爱收徒，怎么会只有我一颗独苗？” 又不是谁都跟玉谨师叔一样受了诅咒，这一辈子就一份师徒缘？ 掌门真人最喜欢收徒了，经常出门办公一趟就带回来几个徒弟——虽说都是记名弟子，跟正经八百的亲传弟子不能比，但掌门师尊才不会为了一个徒弟就跟玉谨真人撕破脸皮呢。 “那你也不用慌啊，师尊生性淡漠，不会将这事儿放心上，更别说小心眼报复。” 戚水少年哭丧的表情顿时僵住。 “对哦，玉谨师叔看着不好亲近，但罚弟子最狠的手段也就是抄撰宗门宗法了。” 谁还没被罚过抄书啊。 他还有一整套应对抄书的作弊法器呢。 一颗小心脏顿时落了地。 谁料云冲这时候补了一刀。 “玉谨师叔顶多罚罚抄书，但师尊的话——说不好。” 云冲跟咸鱼师尊相处才短短一两月，挨的打却是前半生的数十倍。 他确信自家师尊是个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徒”的狼燚。 相较于精神折磨，她似乎更热衷身体殴打。 戚水少年：“……” 他还是一头扎进河里淹死算了。 与此同时，裴叶跟玉谨真人也是面面相觑。 二人当然不会放心三个晚辈去陌生河边钓鱼，多少都放了点儿注意力在他们身上，顺理成章听到凌霄宗五子真人的八卦，吃瓜还吃到自己身上。 “我从不知道师姐有这样的心思。” 玉谨真人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能理解，毕竟女人会耽误你出剑速度。” 玉谨真人看着升起的篝火出神了会儿，又道了句。 “我也不知道掌门师兄居然心悦师姐。” 裴叶撇嘴。 人家不止心悦，还是青梅竹马呢。 玉谨真人道：“掌门师兄应该很伤心吧？” 裴叶挑眉望着他，闲极无聊往篝火堆加柴火，偶尔拨弄升腾的火舌。 “你是他师弟，你不了解？” “我不了解掌门师兄。”玉谨真人摇摇头，直白道，“正如我前不久还疑惑他为何允许你活着。” 裴叶：“……” 玉谨真人道：“你兴许不知，我对秘境探索不大感兴趣。因为秘境中的傀儡都是失去生前意识、丧失自我、仅剩战斗本能的上古大能的残魂。说是获得残魂认可，继承大能意志，说白了便是欺负他们。欺负一群丧家之犬，掠夺他们的遗物，冠上再好听的理由也站不住脚跟。” 打小喊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生赢家不屑与此。 裴叶道：“但你那天去了。” 玉谨真人道：“我以为掌门师兄或许需要我的帮忙。” “但你又提前离开了秘境。” 玉谨真人道：“因为我确信掌门师兄不需要这份帮忙了。” 外界都说他是凌霄宗第一战力，但玉谨真人却知掌门师兄从未出全力。 如果他出了全力，自己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是—— “我没想到你居然从秘境安全出来了。我与掌门师兄密聊，他也没谈你，他居然认可了你。” 裴叶耸肩道：“你为什么不怀疑他是打不过我？” 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不定是从心了呢。 玉谨真人拧了眉头道：“掌门师兄并非惧死之人。若你真是害死师姐的人，即使你实力再强，他不是你的对手，他也不会怯战。若将生死看得这般重要，不顾原则，我辈还修什么道？” 掌门师兄没有动手，自然是因为眼前的咸鱼师姐跟咸鱼真人的死无关。 玉谨真人道：“另外——今日之事，多谢了。” 裴叶道：“谢什么？没有我，你们顶多被提前淘汰，从秘境复生堂离开栗山秘境罢了。” “没这么简单。” 那位“昭容郡主”便是前车之鉴。 裴叶心头一跳：“你知道什么？” 玉谨真人不答反问。 “你知道我被称之为‘凌霄第一战力’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裴叶摇头。 她哪知道这个。 玉谨真人道：“刚打响这个名号的时候，外界并未误会，我的确是比师兄强很多。掌门师兄的天赋只有五星SR而已。.，也死死限制了一生所能达到的最高高度。” 下一任掌门由谁继承这个问题，老掌门跟上一代长老犹豫不决了很久。 掌门真人的优势便是他入门较早，脾性温和不懦弱，耿直又不乏圆滑，事事以凌霄宗为重。 没有人比他更爱这个宗门。 “其实，我已经触摸到了六星SSR天赋所能触及到的天花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隐藏实力的掌门真人的真实天赋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八星SP了。 从五星SR到八星SP，掌门真人发生这一变化的契机是许多年前的一次秘境探索。 玉谨真人道：“……那次秘境出了事，最后只有我出来，其他修士全部在秘境中消亡。我能出来也是因为大师兄将仅剩的一把门钥匙交给我，门钥匙无视秘境限制，将我传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希望我出去后照顾好凌霄宗，照顾好其他师兄师姐——可大概半个月后，他回来了。” 裴叶隐隐猜到了什么。 “我问掌门师兄怎么逃出来的，掌门师兄反问一句——” 【玉谨，你知道地狱吗？】 正文 692：真相的一角 裴叶听后心中一凛。 “你是说——掌门师兄提到了‘地狱’？” 玉谨真人点点头，他当时没什么感触，只是单纯为掌门师兄安然归来而喜悦，师兄弟二人酒酣之时，他还跟掌门师兄坦言自己并不想跟后者争下一任掌门之位。玉谨真人热爱宗门，但他更热爱修炼，一门心思追求更强大实力的自己并不是个合适的继承人，掌门师兄很合适。 权利会腐蚀一个人，更会腐蚀他对“道”的真诚，也会毁掉 再者说，天底下有什么斗争能比皇室和朝廷的龃龉更黑暗刺激呢？ 玉谨真人当储君那些年，冷眼旁观了太多黑暗，故而更加珍惜在凌霄宗的单纯生活，也更珍惜同门之间的情谊。如今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对不起掌门师兄，亏欠他许多。 他根本不知道掌门师兄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问出那句“玉谨，你知道地狱吗”。 裴叶又问玉谨真人。 “那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玉谨真人淡漠地反问了句。 “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回答？” 裴叶想想玉谨真人一门心思只知道修炼、无心世俗的人设，撇嘴道：“如果是你的话，大概率会说‘吾辈修行之人，心中有道手中有剑，便是上界，若失了道心折了心剑，便是地狱’？” 玉谨真人：“……” 裴叶一看玉谨真人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叹息道：“虽不是字字句句都对得上，大致意思却是一样的。”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我的心思便这么好猜吗？” 裴叶实话实说道：“你太单纯了。” 越是单纯通透的人，心思越容易猜测。 玉谨真人只能无言以对。 他活了这么多个年头，倒是头一回听到别人说他心思单纯。 玉谨真人不敢苟同，但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他那时候的回答的确太过天真——倘若掌门师兄当时的确遭遇了那些，在所谓的“地狱”被折磨了不知多少时日，玉谨真人当时的话不合时宜不说，还没有丝毫安慰到掌门师兄。 裴叶双手环胸沉思了会儿。 “你怀疑掌门师兄在秘境出事之后，也去了‘地狱’？” 玉谨真人道：“不无这种可能。我与掌门师兄去的秘境，也是数百年现身一次，曾经的试炼方式跟‘栗山秘境’有些相似。秘境之前，我强师兄一筹，看得清他的修为等级。秘境之后，我便再也看不穿了。无论我怎么修炼，二人之间的差距始终在拉大。哪怕我触及六星SSR系统天赋所能达到的天花板，依旧看不穿他。掌门师兄是在那时候蜕变的，又提及了‘地狱’……” 他产生这样的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哪怕这种可能只有一半一半，玉谨真人也由衷感谢裴叶。 倘若没有裴叶出手，其他人不好说，戚水和凤素言是绝对被留在“地狱”了。 哪怕没有，也有极大概率彻底“消亡”。 所谓“消亡”便是“复生堂”次数用尽，或者处于无法使用“复生堂”状态，被迫“消亡”。 玉谨真人罕见地露出了困惑与凝重并存的表情，他淡漠地道：“我一直以为普通人的死亡便是进入六道轮回，拥有‘天赋系统’的修士消亡也会转世重来。如今看来，似乎也不尽然。” 除了转世，兴许还会入“地狱”。 裴叶听着这句话，脑中闪过一丝灵光。 她眼疾手快抓住这道转瞬即逝的光，急忙问道：“等等——你说拥有‘天赋系统’的修士消亡之后也会转世重来——你有什么证据吗？亦或者说，你曾经见过哪个修士消亡之后的转世？” 知道转世轮回的存在，修士对死亡对新生格外看得开。 因为他们知道死亡并非终结，兴许是另一段缘分的开端。 玉谨真人道：“自然，我曾认识一名修士，也是‘复生堂’次数用尽而消亡。我欠了他一些因果，为了偿还便去寻他。几年之后在一个村落发现，他还有修炼的天赋，便将他引回凌霄宗。” 裴叶顺嘴问了句：“是谁？” 玉谨真人伸出手指指了一下河边的方向。 “戚水师侄。” 裴叶：“……” 玉谨真人道：“原先想将他收为徒弟，不过他与我并无师徒缘分，之后被掌门师兄捡走了。” 准确来说是被真正的咸鱼真人看中之前，抢先一步截胡成功，收为大弟子。 裴叶：“……” 玉谨真人又道：“不过那都是他前世的事情了，今生的他就是凌霄宗掌门首徒，仅此而已。” 活得久了，什么大林子、什么鸟都见过，戚水并非唯一的例子。 裴叶蹙眉询问详细内容，例如—— “戚水师侄跟前世有什么区别？” 玉谨真人道：“转世之后便是两个人，他前世跟他今生并无什么联系。” 他还想哔哔两句大道理，被裴叶的眼神瞪了回去。 玉谨真人压抑想要讲道理的冲动，不得不细思起来。 裴叶只能提醒一句。 “例如天赋，系统天赋，有什么区别？” 玉谨真人道：“戚水师侄前世天赋更好，六星SSR，灵根略有残损。仅剩是双灵根，五星SR天赋。我认为这点区别不值得怀疑——虽说也有父母平庸而孩子天赋卓绝的例子，.。戚水师侄今生父母只是普通人，觉醒五星SR很是不易。” 裴叶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毕竟，《恋与养崽》的游戏策划是神经病。 正常人的脑洞很难猜到策划想发什么神经。 “除了戚水师侄这个例子，还有其他人吗？他们又是怎样的？” 玉谨真人陆陆续续说了七八个例子，无一例外—— 转世后的天赋都略低于转世前。 玉谨真人底气不足地道：“我想——你也许是想多了……” 裴叶目光在玉谨真人身上停顿了两秒。 这位仁兄可知道他转世前的天赋●●也高于现在呢？ “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待离开栗山秘境，亲口问问掌门师兄，他知道的应该比我们多。” 嘴上这么说，但裴叶基本肯定了一件事情。 那位刁蛮任性的昭容郡主，大概率是已经落地成盒了。 现在在他们眼前的“昭容郡主”，是她也不是她。 正文 693：失控 “希望我们的猜测会落空。” 裴叶看着越燃越旺盛的篝火，倏地发出如此感慨。 “为何？” 倘若猜测落空，刚才费的心思不都白费了？ 裴叶笑着反问玉谨真人：“倘若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你猜猜真正的咸鱼真人会在哪里？” 玉谨真人：“……” 他的表情没大变化，但脸色却比先前肉眼可见地惨白了几分。 倘若猜测正确，那么咸鱼师姐应该…… ……也在“地狱”？ “这绝对不行！” 他眼睑微动，情绪起伏明显。 脱口而出道：“……师姐的实力怎么能在那种环境撑过去？” 更别说像掌门师兄一样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打出来…… 咸鱼真人从未辜负她的称号，她一直是一条咸鱼啊。 倘若真的被迫入了“地狱”，掌门师兄在人间找不到她的转世，哪怕入了“地狱”也找不到。 谁知道她丧失自我在哪个血洼长眠？ 根据玉谨真人的判断，那个“地狱”不仅会奴役折磨“罪人”，形成的特殊环境还会混淆“罪人”的记忆和对时间的感知，兴许外界的一个时辰、一刻钟，搁在“罪人”看来便是一年、十年甚至百年——倘若被救的“昭容郡主”就是真的“昭容郡主”，玉谨真人的猜测极大可能是正确的。 待几个晚辈回来，发现两位真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生硬。 戚水少年更是三番五次偷看裴叶，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她的真实情绪。 最后，他实在是熬不住了，主动低头认错，争取从轻处罚。 裴叶道：“我不怪你。” 戚水少年欲哭无泪道：“咸鱼师叔，弟子有错，还请师叔责罚。” 裴叶道：“你说的是事实，我罚你干嘛？” 几个弟子：“！！！” 这是八卦被当事人证实了？？？ 掌门真人喜欢咸鱼真人，咸鱼真人喜欢玉谨真人，玉谨真人只喜欢大宝剑？ 还未等戚水少年松气，她又笑道：“不过，你的实力还是太弱了。你懂我什么意思，对吧？” 戚水少年有种眼前一黑的错觉。 裴叶道：“掌门师兄将你放心交给我跟玉谨师弟，我们岂能耽误你的天赋前途？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成材。你是掌门师兄大弟子，更是我们几个给予厚望的后辈，太弱可不行。” 戚水少年●●已经吓懵了，完全听不到之后的话。 他下意识给玉谨真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谁料玉谨真人撇开了眼，淡淡道：“听你师叔的话，也是为了你好。” 戚水少年：“QWQ” 他真的再也不敢八卦了。 待几个晚辈一一进入修炼状态，裴叶笑着打趣道：“你确定戚水师侄前世有恩与你？” 不是有仇？ 玉谨真人道：“天道好轮回罢了。” 裴叶：“？？？” 好似上一句是裴叶的幻听，玉谨真人又道：“他也曾谆谆教导与我，溺爱既是捧杀，吾辈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严厉教导远比纵容好得多，既是会被怨憎，但他以后会明白的。” 裴叶：“……” (╯‵□′)╯︵┻━┻ 男主，你TM人设都崩了知道不？ 裴叶怀疑这货将戚水引入凌霄宗不是报恩而是报仇。看着戚水左一句“玉谨师叔”，右一句“玉谨真人”，自己还能名正言顺罚他抄超级厚的宗门宗法，想想就爽——闷骚的人更爽。 他们在栗山秘境的第一晚过得非常平静。 第二日爆发第二次毒圈，裴叶一行人不得不往更安全的区域赶。 根据沈鸿给的手机雷达显示，两次收缩毒圈之后，栗山秘境安全区域仅剩一半。 最迟第四次毒圈，大部分苟着的修士也该进行第一轮交锋。 “倘若碰见了敌人，击伤他们就行，不用将他们送回‘秘境复生堂’……” 在“栗山秘境”，兴许根本没有“秘境复生堂”。 一旦被收割了人头就是真正的“消亡”。 “消亡者”下“地狱”！ 凤素言几个欲言又止。 他们根本不理解这道指令。 “咸鱼师叔，我们对敌人仁慈不就是对自己残忍？届时被他们一块儿围攻——” 裴叶反问道：“围攻又如何？” 凤素言噎了一下。 是啊—— 其他九十五人围攻他们又如何？ 不够她师尊玉谨真人一人打，更别说他们队伍还有个咸鱼真人了。 凤素言被裴叶的拳头彻底说服了。 “之后你们四人一起行动，我与玉谨师弟在暗中看着你们。只要你们不是要被打死，我们不会出现。”裴叶又丢出一颗炸弹，还连鼓励带威胁教育几个少年别丢了凌霄宗的脸。 倘若连最后的决赛圈都打不进去，只能说明欠小布人的魔鬼训练。 最可怕的是，小布人还冲他们招了招手。 少年们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何必这么吓唬他们？” 裴叶反问：“你直说吧，戚水师侄被你罚抄宗法的时候，你爽不爽？” 玉谨真人道：“粗鄙之语！” “徒弟若不拿来欺负，那么收徒将没有任何意义，你也是。” 少年们不知道两个真人差点儿拔剑打起来，哪怕知道了也顾不上八卦。 他们更加担心自己的处境。 真人不在，他们就跟失去铠甲的士兵一样没有安全感。 最后还是凤素言经验多，镇住了场子。 吃鸡游戏她玩得多，一些套路她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 能避开的敌人尽量避开，不能避开的敌人偷袭一波再逃跑，充分发挥“苟”这个字的精髓。 直到不能再“苟”…… “喂，你愣什么神，快点走啊。” 凤素言几个手中物资多，一些丹药能隐匿身形不被敌人发现，他们靠着手中的丹药躲开数波结队而行的修士。眼瞧着丹药药效快过去了，凤素言可不想暴露身形被敌人发现。 掉链子的人是“昭容郡主”。 她莫名其妙怔在原地，表情在迷惑与狰狞之间来回转变。 最后，她突然失控甩开凤素言，右手一扬招出法剑，冲着附近那个葫芦山谷飞去。 山谷方向正是探测到有修士聚集的地方。 “昭容郡主”一人飞过去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凤素言咬牙道：“我们去拦住她！” 哪怕要跟葫芦山谷的修士发生冲突，也不能是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但他们显然低估了“昭容郡主”的实力。 还未靠近葫芦山谷便听到少女的高亢尖叫，还有“昭容郡主”暴怒到有些撕裂的声音。 紧跟着便是昭容郡主熟悉的骂街。 “贱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凤素言动作一滞。 这个声音—— 似乎是原身凤素言的嫡姐？ 正文 694：凤素语 “一丘之貉，狗咬狗了。” 仅凭刚刚那一句“小jian人”，凤素言就能肯定那位自称不是“昭容郡主”的家伙就是昭容郡主。 除了她，还有谁能将骂街骂得如此令人印象深刻？ 被她骂的人还是原先跟昭容郡主玩得来的大将军府嫡长女——凤素语。 只是不知道这俩发生了什么，居然开始内讧。 凤素言突然不想过去。 与其去蹚浑水，不如作壁上观，让这俩狗咬狗，互相伤害得。 奈何御剑速度太快，思考的功夫已经来到葫芦山谷。 ●●比凤素言更快的是戚水和云冲二人。 他们在赶来的途中便已经出手御剑抵挡那几个偷袭、围攻昭容郡主的陌生修士。 陌生修士被阻拦，本就狂暴的昭容郡主更无后顾之忧，心里眼里只剩一个人—— 她的仇人！ 当她途经此处，内心便涌起一股她无法解释的暴怒和戾气。 尽管她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是仇人，必须碎尸万段的仇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定要打个你死我活！ 听着女人惊恐疼痛的尖叫和狼狈逃窜的姿态，昭容郡主觉得很爽。 “jian人，你也有今天！” 说罢，扬手招出一柄法器，法器是一柄正反两面缀满三十六颗碧绿色极品灵石的多宝芭蕉扇，核心便是正反两面刻画着的法阵。挥动正面能招来猩红飓风，挥动反面能招出万千风刃，搁在五星SR级法器中也算是上乘，其杀伤力足能将整个葫芦山谷来回犁一遍。 “放肆！” 眼瞧着仇人即将被千刀万剐，一道碍眼的绿光却在此时出现，从葫芦山谷外飞射向她的要害。若她执意要仇人的性命她也会填上性命，幸好昭容郡主还有三分理智，没有选择硬碰硬。 “没事吧？” 云冲太子接住受了点儿轻伤的昭容郡主。 戚水少年则站在前方，布下剑阵准备御敌。 他神色凝重提醒同伴。 “小心，来人是个硬茬。” 山谷内不止一支队伍，总共有九名修士。 算上刚刚赶来的，一共十人。 其中只有一张熟面孔。 戚水二人在大将军府小住那几日，偶尔会“偶遇”凤素语，勉强算混了个“脸熟”。 凤素语在狂风中上下翻滚，鬓发凌乱，珠翠掉了一地，防御的法衣早被隔成碎布条，一张娇俏绝俗的容颜被血污覆盖毫无原有的仙姿，灰头土脸的她，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还愣着做什么，杀了他们！” 凤素语刚从“见鬼的惊恐”与“死里逃生的喜悦”中回神，又注意到来人中还有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凤素言。也注意到凤素言这边只有四个人，还都是十来岁模样的少年。一看就知是四只弱鸡，偏偏四只弱鸡身上的法器多得让人瞠目结舌，一副恨不得从脚武装到牙齿的暴发户架势。 其实不用凤素语提醒，其他修士也不想放过主动送上门的四人。 搁在其他地方，这些修士也许不敢惹他们四个。 但这里是栗山秘境，所有人都被强制性拉到同一水平，秘境外的修炼等级根本不管用。 几乎是凤素语破声喊动手的时候，其他修士已经齐刷刷亮出法器攻击四人。 其中又以最迟赶来，救下凤素语的男子实力最盛。 他手中的法器还是六星SSR品阶的！ 本以为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冲突——凤素语他们以为此战必胜，哪怕不能吃下四人，弄死其中两个女修（凤素言和昭容郡主）毫无问题，而凤素言他们也想着要不要先撤退缓一波。 吃鸡游戏么，中途拿到人头再多也没用，生存到最后才能吃到鸡。 打不过还不能逃么？ 但—— 谁也想不到裴叶会出手。 云冲太子看着全部被自家师尊敲出脑震荡的修士，刚刚酝酿出的背水一战气势尽数散去。 “师尊！您怎么出手了？不是说好了不出手么？” 虽说敌方人数众多，但他们几个还没有受伤，更别说命悬一线。 裴叶将长棍收回腰间别好。 “我嫌你们太慢了。” 云冲太子：“……” 裴叶将一脸惊恐的凤素语捆起来，单独拎了出来。 “我只要这个，其他你们随意。” 原先是不想出手，但当她看到昭容郡主突然情绪失控，疯狂攻击凤素语，而凤素语又一副“你怎么可能还活着”的见鬼表情，她便知道线索就在眼前，等不及几个晚辈苦战历练，直接出手将人全部敲昏。而凤素语也在惊慌恐惧下，认出裴叶的真实身份——凌霄宗咸鱼真人！ “你是谁？” 凤素语试图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束缚。 “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昭容郡主怎么回事？” 昭容郡主蛮怂裴叶，兴许还有裴叶助她逃离“地狱”的情分，前者根本不敢与后者叫板。 可当裴叶手中拎着凤素语的时候，昭容郡主浑然忘了对裴叶的惧怕——倘若不是云冲和戚水二人阻拦着，这丫头都能红着双眼，拎着那柄巨大的多宝芭蕉扇将凤素语千刀万剐。 凤素语心虚般扭过头，不敢跟裴叶或者昭容郡主对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叶根本不听她的狡辩。 “我这人的时间宝贵，不想听你废话。” 裴叶凑近了凤素语道：“念你年纪小，我愿意给你点儿耐心，但耐心也是有限的——如果你不如实交代，我就将你交给昭容郡主。我想以她跟你的仇，她不会让你轻轻松松死掉的。” 凤素语双肩一颤。 耳边又听昭容郡主道：“将她交给我？好啊，正好，我也想将她的人皮一整张剥下来呢！” 云冲几人听了眉头大皱。 什么叫“也”？ 昭容郡主冷笑着与一副见鬼眼神的凤素语对视。 “你怕了？现在知道怕了？” 裴叶问她：“你想起来了？” 昭容郡主恨得咬牙切齿：“我仍旧想不起来我是谁，但我想起来我是怎么去‘地狱’的。我记得——我到‘地狱’之前，便是这个jian人，是她偷袭我，之后又将我当成挡箭牌推出去——’” 凤素语听到这里便知道眼前的昭容郡主是本尊。 当下便反驳道：“我只是将你推出去，但你不是没事吗？” 正文 695：巧合？ “啧啧，这一出狗咬狗的戏真精彩。” 凤素言看着两个狼狈少女互相斗鸡眼的模样，内心暗爽。 这俩搁在她前世都是中学生或者高中生，但在这个世界，她们的双手早就沾了别人的血，心眼比马蜂窝还多。特别是凤素语，小小年纪听了她母亲的洗脑，始终认为“女人的容貌和身材才是最强大的武器”，而她天生高贵，注定要成为人上人的女人，征服最有权势的男人。 昭容郡主呢？ 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被纵容宠溺得暴戾任性。 两个少女都不能用前世的标准衡量。 因此，凤素言幸灾乐祸起来也毫无心理负担。 与此同时，昭容郡主跟凤素语的争执也透露了更多的隐情。 “什么叫只是将我推出去？别将自己说得多无辜！”昭容郡主说着，脑海又浮现一幕幕零星碎片记忆，记忆的内容让刚刚降下来的怒火又猛地高涨，她咬牙看着狼狈的凤素语，捏着多宝芭蕉扇扇柄的手用力得直接发白而不自知，“你明明知道，这个秘境不能死！但你还是故意将我推了出去，因为你笃定我没办法活着走出秘境，更不用担心我从复生堂醒来找你麻烦。够歹毒！” 裴叶眉梢一扬。 哦豁，这句话信息量巨大。 “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昭容郡主道：“一块石碑，石碑上的血字这么写的……” 一百名修士被分成了二十组，每五人一组，昭容郡主跟几个亲随一组，凤素语没有混进来，而是被分到另一个组，组内除她的一个爱慕者，其他三人都是陌生散修，众人心思各异。 凤素语跟他们降落在同一片位置。 她平日就跟昭容郡主走得近、交情深，这种“近”和“交情”搁在凤素言来看就是“跪舔”——凤素语将昭容郡主舔得到位，昭容郡主也乐意帮她，将她看做是“自己人”——当凤素语过来说想抱她大腿、帮衬她，昭容郡主也不吝啬地给予了庇护，允许她过来，但要交上投名状。 投名状就是凤素语以及她爱慕者外，同队伍其他三个修士。 凤素语二话没说答应下来。 昭容郡主成功伏击，但却在打斗中无意间闯入某个奇怪的空间。 说是空间，其实就是一个上千平米的黑漆漆山坳，山坳下有一扇门，一块石碑。 石碑上刻着不知是谁用血写就的字。 裴叶问道：“碑上写着什么？” 昭容郡主不记得整句话，但记得大致意思。 “说是那块石碑流血的时候，秘境绝不能有伤亡，因为秘境复生堂会被‘罪人’占据。”昭容郡主说到这里，脸色煞白得没了丁点儿血丝，“我似乎——就是那样……对，就是这样的……” 她白着脸喃喃自语，眼底是残留未退的惧色。 昭容郡主不是没有从复生堂醒来过，以往的体验都是被温暖如水流一样的东西包裹，再重的伤势也能顷刻好转。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流连，仿佛窝在最安逸舒适的小窝慵懒小憩。 那次完全不一样。 冰冷邪恶，危机感从脚底板升到头顶。 她睁开眼睛便被其他“罪人”剁成千万块，不待疼痛完全消失，她便从“地狱”的复生血池被岩浆般的血水吐了出来。昭容郡主完全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一扭头便看到一个个披着血衣的“罪人”从血池中爬了出来，他们动作麻木而僵硬，但看着她的目光却像是饥饿猛兽看到猎物。 昭容郡主努力想逃，但前几百次连都没跑多远就被披着血衣的“罪人”蜂拥而上，撕碎。 当她与“罪人”身上的血衣相接触，她感觉到“罪人”们内心最直白的感受。 他们在嫉妒！ 嫉妒昭容郡主还是自由之身。 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折磨，一次次的绝望…… “地狱”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昭容郡主根本数不清自己究竟死了多少回，从血池爬出来多少回。次数之多，心中之绝望，甚至盖过了她被强行剥下人皮时候的痛苦—— 凤素言几人听后都沉默了下来。 哪怕是凤素言也忍不住生出一点点儿怜悯。 裴叶问：“除了石碑，还有什么？” 昭容郡主道：“还有门后被封印的东西。不论是谁，绝对不能打开那扇门。” 裴叶不用问也知道昭容郡主和凤素语她们肯定或主动或无意间打开了石碑后的门。 毕竟，这世上总有不信邪、不听劝还爱作死的人。 “门后封印着什么？” 昭容郡主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起某些可怕的记忆。 “我、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那扇门打开，之后便是一阵混乱尖叫和咒骂…… 后来好像安全了…… 但不知为何，凤素语突然大叫一声，在她肩头重重推了一把，将她推回了山坳。 昭容郡主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被什么东西揭开…… 最后失去意识，醒来便出现在被“罪人”占领的秘境复生堂。 裴叶没逼迫她去想，而是将目光转向凤素语。 “她不记得也是情有可原，你呢？你总该记得什么吧？” 凤素语抿紧双唇不肯说话。 她知道自己一旦说了实话，小命难保。 即使咸鱼真人不杀自己，一直嫉妒她的庶妹凤素言和眼前虎视眈眈的昭容郡主呢？ 裴叶道：“你可以不说实话，你也可以不开口……” 凤素语缩了缩脖子。 望着裴叶的眸子楚楚可怜，樱唇微颤……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下意识将裴叶当做了能用美色动摇的人。 奈何裴叶无动于衷。 她是个莫得感情的女人。 “你不说，我也有的是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内容。” 这时，一直静默不出声的玉谨真人问了个问题。 “石碑上有无写下血字之人的身份线索？” 裴叶扭头，猜到玉谨真人想说什么。 能留下血字提醒后人小心的，不可能是普通修士，也不可能是单纯的“罪人”——极有可能是闯出“地狱”的修士——众人目前已知的人选，仅有疑似去过“地狱”又打出来掌门真人。 但玉谨真人和掌门真人当年探索的秘境也不是栗山秘境啊…… 除非这些秘境有联通的渠道，或者“地狱”是相通的…… 可—— 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正文 696：两个“神秘人” 事实证明，在小说副本之中，任何巧合都是可能发生的。 “写下血字的人……似乎叫什么‘元’……” 昭容郡主费劲儿地挖掘那部分记忆，奈何那些记忆太恐怖，她不敢深入回忆，只是隐隐记得落款位置有个“元”字。这个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另一部分丢失的记忆，让她神经一震。 “对了！”昭容郡主猛地拔高声音，她指着凤素语说道，“这些jian人从门后拿走了东西！” 凤素语几乎是第一时间否认。 尽管如此，但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凤素语在撒谎。 搜身这活儿交给凤素言几个晚辈。 裴叶是个文明人，干不来强迫小姑娘的事儿。 “东西都在这里？” 没一会儿，凤素语以及其他几个修士身上的物资被搜刮一空。 “啧啧，几头大肥羊啊——也难怪有底气，仗着人多势众想反杀戚水师侄几人。” 这些修士手中的物资品阶不低，平均水准甚至比凤素言几个在“地狱”搜刮宝箱的收获还高。 只可惜，欠了几分运气。 他们将自己养得再肥，最后也是给别人送快递，还自掏腰包给包邮。 凤素言道：“应该都在这里了。” 十头肥羊的战利品堆在一起，那叫一个炫彩夺目，定力稍差一些的修士都要流口水。 这时，有人从中捡起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样式蛮普通的法剑，剑鞘以冰蓝色为主，剑柄刻画着三条盘旋的龙。 裴叶问道：“这把剑有什么特殊的？” 玉谨真人声音低沉而难过：“掌门师兄曾经的佩剑……那次之后便遗失了……” 这把剑的品阶搁在这堆物资中不算高，却有着特殊含义。这是老掌门送给掌门真人，为了打造适合的剑，老掌门还舔着一张老脸，隔三差五打搅当世的炼器大宗师，上到九天揽月，下到五洋捉鳖，为凑够材料费了不少心思，终于锻造出最适合掌门真人的法器，由其炼化。 只是这柄法剑服役没多少年便折在那次秘境之行，掌门真人对它的下落也是语焉不详。 他回到凌霄宗，身边的佩剑已经换了一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掌门真人手中的新装备比原先更强更适合他，连老掌门也说人回来了就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凑一副更顶尖的材料找炼器大宗师量身定制一柄新的。 如今再回忆…… 玉谨真人下意识握紧这柄早已没了主人气息的法剑。 他当年究竟忽略了多少细节？ 掌门师兄在秘境、在“地狱”又经历了什么旁人无法想象的遭遇？ 仅仅听昭容郡主的描述，再代换到掌门师兄身上，玉谨真人便觉得自己亏欠师兄更多。 若师兄没将门钥匙交给他，在秘境陨落、在“地狱”挣扎的人本该是他才对。 裴叶道：“掌门师兄的……你确定？” 玉谨真人抿着唇，大拇指一顶剑柄，令剑身出鞘几分。 再将剑身其中一面亮给裴叶看。 一面剑身是“元”，另一面剑身是“宵”。 两个字两侧都有凌霄宗标志性祥云图案。 几个弟子不知道内情，却听得出来两位真人情绪都有些不太对劲，特别是玉谨真人。 而戚水作为掌门真人的徒弟，他注意到的情报更多。 一个疑问也随之浮上心头。 【掌门师尊的佩剑怎么会出现在栗山秘境？】 “咸鱼师姐，这些人如何处置？杀了还是放了？” 知道想知道的情报，玉谨真人神情冷漠地将佩剑收起来。 他对所谓的“地狱”起了杀心，耐心即将耗尽。 裴叶道：“你决定就行。” 凤素语听到这话，楚楚可怜的目光又转向了玉谨真人。 “真、真人——请看在大将军府的面子上，还请饶过我一命。” 她不想死啊！ 石碑是她发现的，但石碑后的门却是昭容郡主那个任性刁蛮的jian人指使他们干的。 她推昭容郡主也是因为这个jian人该死。 “……如果你愿意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们石碑的位置，还有当时发生的事情……” 玉谨真人垂眸道：“你在威胁我？” 凤素语摇头如拨浪鼓。 玉谨真人淡淡道：“杀了吧，省事。” 一瞬白光过后，“地狱”如岩浆一般翻滚的血池吐出来十个人。凤素语瑟瑟发抖地抓紧衣襟，惊恐仓皇地看着天边挂着的赤红日月，周遭一片死寂，一群披着诡异血衣的如蝗虫一般扑向新来的“罪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过后，凤素语几人又陆陆续续被翻滚的血池吐了出来。 一会儿的功夫便重复了十几回。 凤素语吓得肝胆俱裂，直到一道赤红剑光闪过，将扑向他们几个的“罪人”打散。 预料中的痛感没有降临。 凤素语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地抬起头，发现视线内出现一道高大的人影。 来人并未披着血衣，但却穿着猩红的斗篷，宽大的兜帽将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手中持剑，腰间悬鞭，看装束气息应该是个修士。 那些“罪人”都怕他似的。 以他为中心，了一大片地。 来人看着热闹的血池，溢出一声叹息。 “封印被解开了——” 动封印的人是手欠吗？ 那个石碑是写给瞎子看的吗？ 这次动静远比前几次更大，来人也没把握能镇压下去。 凤素语正要爬过去向来人求救，那人身边又出现另一个身穿青衫的青年。 后来者手中展开一柄扇子，悠然自得地扇着。 仿佛眼前不是什么血池而是一片清幽静谧的竹林秘境。 “堵不如疏，一昧封印是没用的。” “聊胜于无啊，也总好过你冷眼旁观。” 青年笑着道：“我无法插手，一旦插手便会将整个世界推入绝境，这与我的初衷相违背。其实，即便我插手了，一样无法改变什么。真正有能力改变的人在外界，而非你我二人。” 穿着斗篷的青年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了真相的冰山一角，但青年的态度告诉他，冰山一角之下掩藏着更多的秘密。 只可惜青衫青年是一只老狐狸。 正事没干几件，打太极的本事倒是修炼到了极致。 这时，他听到青年有感而发来了一句：“你说——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永远不会被戳穿的梦，梦中人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其实在梦的世界。这个梦，是不是等于现实呢？” 斗篷青年：“……” 正文 697：大补天之术（上） “你这话是想暗示什么？” 斗篷青年目光森冷地看着来人。 “你想告诉我，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只是谁的梦，一场镜花水月？” 青衫青年笑着轻摇扇子，一边摇头一边笑弯了那双似有涟漪漾开的烟灰色眸子。 “你说什么‘暗示’？你可不要误会，我只是有感而发，胡诌的。” 口中说着义正辞严的话，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么回事。 当他摇着手中的扇，那枚熊猫抱竹的玉坠和下方缀着的流苏也随之摇曳。 这副姿态，看着有些欠揍。 斗篷青年轻嘲。 眼前这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 二人简单交流的功夫，凤素语几个被“地狱”折磨一轮的新“罪人”已经围了过来，哀哀哭求。 在其他几人狼狈不堪的衬托下，唯一的女性凤素语就显得格外凸出。 “你想让我们救你们出去？” “还请前辈垂怜。” 凤素语趁着两个青年谈话的功夫，早已低下头匆匆整理好仪容。 她看着是狼狈，但血色尽失反而让她的脸多了几分激发人保护欲的羸弱，那双眸子水润而有光彩，好一个我见犹怜。在母亲的教导下，利用自身外貌优势获取利益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在发现两个青年对自身没有排斥意思的时候，她心下一喜——没有直接拒绝便是还有转圜余地。 凤素语正欲卖个可怜，却听斗篷青年又问她。 “凭什么？” 寥寥三个字将她想要说的话都堵了回来。 凤素语为难地咬着嫣红饱满的下嘴唇，柔柔地道：“晚辈是天澜大陆花之国护国大将军之嫡女，前两日随其他修士一道来栗山秘境历练，起初都还好好的，但……也怪晚辈年纪轻，阅历不足，太过轻信小人，这才遭了她们陷害被困在此处。倘若前辈愿意垂怜晚辈，搭把手救一救，晚辈必会铭感五内，一生一世都记得前辈的大恩大德，为您立长生碑时时供奉……” 说罢，凤素语长拜下去。 语气诚恳，姿态恭敬，正常修士看了哪怕不救人也不会露出难看脸色。 偏偏凤素语跟前两个人不是正常修士。 斗篷青年深知离开“地狱”有多难，而青衫青年则是纯粹不想惹腥臊。 “你看我像是个善人？” 凤素语：“……” 不论回答是“像”还是“不像”都不妥当。 但她可不是一般人，再刁钻的问题也能说得让人心里舒服。 她柔声道：“晚辈不敢断言前辈为人，但晚辈身陷囹圄却能碰见前辈，可见是有缘分的。” 修士这个群体最讲究“缘分”。 例如玉谨真人算到自己平生仅有一份师徒缘，他再想收徒也憋着，看到可塑之才也忍痛将他们推给同门师兄弟——若非如此，他其实蛮想让戚水少年左一句“师尊”，右一句“真人”的——奈何他的缘分跟凤素言捆绑，他就这么等了多年，直到上天给他安排的徒弟邮寄送达。 对修士而言，凤素语这个回答相当加印象分。 谁料站在一旁那个青衫青年打岔道：“缘分这东西呢，种类繁多，孽缘也是缘啊。” 凤素语听后心凉半截。 不敢置信地看着青衫青年。 长得人模狗样，为何说话如此畜牲？ 斗篷青年也道：“……进了这里的‘人’，想出去只能靠自己。我救不了你，也无法帮你……” 凤素语哪里肯相信？ ●●她脱口而出道：“这不可能！” 又怕惹怒斗篷青年，补救似得补了句。 “晚辈这话不是在质疑前辈，先前便有不止一人进入这里，还带了个人一起离开。” 凤素语进入“地狱”也才一会儿功夫，受到的痛苦还不足以抹掉她的记忆，因此她还记得裴叶几人的对话。根据对话分析，凌霄宗几个误打误撞闯入“地狱”，还带走了“昭容郡主”。 既然“昭容郡主”能被带走，那么她也能啊。 倘若不能，只能说明眼前这两个青年没有凌霄宗一行人厉害。 斗篷青年脸色一变。 “是谁？” 凤素语说了裴叶几人的身份。 本以为会惹来斗篷青年不一样的反应，谁料后者直接闷声不吭了。 凤素语：“？？？” 青衫青年笑道：“浮元子真人，这才叫缘分啊。” “哈欠！” 与此同时，被念叨的裴叶感觉鼻子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揉着鼻子道：“为什么感觉有人在念叨我……” 她的直觉向来准确。 奈何她人缘太好，认识的人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怀疑的对象。 “咸鱼师姐，我们距离目标还有多远？” 玉谨真人痛快将凤素语在内的十个修士送去“秘境复生堂”，预备直奔雷达显示的红色区域。他现在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想弄完沈鸿委托的事情，离开栗山秘境去找掌门真人问个清楚。 奈何栗山秘境是个天坑，他越是着急，越是横生枝节。根据那个“手机”雷达显示，红色部分跟绿色部分正在激烈交战——原先呈现颓败之势的绿色部分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昂扬高亢地投入跟红色部分的战争——二者开始干架的结果便是整个栗山秘境都随之剧烈动荡。 第二次毒圈收缩还没过去多久，第三次便轰轰烈烈地开始。 这次的安全区域还非常坑，几乎在他们最远的地方。 红色部分也跑到了安全区域。 这使得裴叶几人不得不御剑飞向那个地方。 裴叶道：“它还在移动，但移动速度减缓，我们应该能追上。” 玉谨真人脸色更冷。 表面看着没啥，估摸着内心已经开始问候沈鸿了。 一行人六人，仅有裴叶不受栗山秘境所谓“毒圈血雾”的影响。 玉谨真人他们沾到血雾，灵力、体力便会飞速流逝。 二者耗尽的结果便是化作白光飞向“秘境复生堂”。 一路上也看了几个来不及逃出血雾的倒霉修士。 结果便是“地狱血池”又吐出几个新来的“罪人”。 看着还一脸懵逼的新人，青衫青年笑着摇了摇扇子。 跟试图封印漏洞的浮元子真人打趣道：“你这只是徒劳。” 浮元子真人道：“帮不上忙便闭嘴。” 青衫青年道：“不不不，我这叫胸有成竹。盲目使劲儿用错地方，倒不如不做。” 浮元子真人：“……” 信了这货的邪！ 正文 698：大补天之术（中） 裴叶深深怀疑栗山秘境根本不是什么历练秘境。 这其实是什么戒网瘾学校弄出来的吧？ 为什么这么吐槽？ 秘境游戏体验十分之糟糕。 别人怎么样她不清楚，但她是考虑戒掉吃鸡类游戏了。 作为曾经承包无数个养鸡场，把把吃鸡的大佬，她从未跑过这样要人命的天谴圈——安全区域永远刷在最遥远、最刁钻的地方，光是一路上的奔波就能将她所剩不多的耐心耗尽。 路上还要应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同时还要护着几个菜鸡队友。 “这是第几次了？” 每一次血雾升腾——也就是所谓的毒圈的时候，栗山秘境就开始剧烈摇晃震颤，起初动静还小，也就小幅度颤动，从第五次开始，幅度便陡然增加了好几个档次，几乎能算山崩地裂。 凤素言几个小辈灵力不足还险些被附近崩裂的山峰伤到。 玉谨真人冷面沉声。 “这应该是第九次。” 的血雾已经算不上“雾”，而是类似史莱姆一样的胶状流动物质，像极了“地狱”暴动，一大群血色怪物爬出来时的场景。与其说这是栗山秘境，倒不如说是“地狱”的一部分。寻常修士在普通血雾中能扛一阵，待在这种血色胶状“血雾”，不出三个呼吸便能滚去“秘境复生堂”。 如此难度，倘若没有咸鱼师姐这个意外，他怀疑没人能活到最后。 裴叶又问道：“还有多远？” 凤素言看着沈鸿给的那部手机分辨方向，判断红色部分核心位置。 “咸鱼师叔，再往前飞行千里应该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为了让裴叶专心，她主动揽过通过手机分辨毒圈的任务。 沈鸿给的玩意儿还蛮好用。 用得好了，相当于拿了一副栗山秘境的地图。 跟着地图走，这比其他修士无头苍蝇一样乱飞安全得多。 裴叶眉头微蹙：“还有千里？” 千里这个距离算不上近，但对修士而言也不算远。如果是玉谨真人这种实力的，用不了多久，但栗山秘境百名修士，除了他们这个队伍，谁能在两次毒圈收缩间隙飞速赶到安全地区？ 裴叶不清楚原著小说中女主一行人是怎么苟到最后的，但她肯定，如果是现在这个情形，原著女主去小商品市场批发女主光环也很难活到最后一次血雾爆发——除非她开了GM挂。 除前三次毒圈，之后的毒圈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最短甚至不足半盏茶功夫。 栗山秘境有多大？ 没有地图指引，没有浩瀚如海的灵力支持，根本逃不出血雾的范围。 更别说应付躲在血雾中偷袭修士的“怪物”。 眼瞧着局势越来越严峻，玉谨真人看着脚下崩裂的大地以及从大地裂缝中滚出来的血雾，眸色微暗，做了个极其大胆的决定。除了昭容郡主，其他几个晚辈还没回过味来什么意思。 “咸鱼师姐自己过去吧，让你分心照料我们几个太束手束脚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没了几个拖油瓶，她的确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去红色中心部分，但没了保护的玉谨真人几个会如何呢？最后的下场也是入了“秘境复生堂”，再从“地狱血池”被吐出来，兴许就永困在此。 这位仁兄不愧是原著小说能狠心挥剑斩情丝的狠人。 狠起来连他自己的命都能不要。 玉谨真人想得很清楚。 “我知，但我会尽力护好他们几个。” 戚水少年和云冲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色略有些煞白。 昭容郡主则失控地大喊。 “你们疯了？你们根本不知道‘地狱’是个什么地方……” 真当“地狱”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他们居然还准备让三个半大少年去转一圈？ 信不信人去转一圈就彻底回不来了？ 昭容郡主的反对无效。 裴叶只留下一句—— “好，最迟一盏茶功夫，我去接你们。” 昭容郡主：“……” 真将“地狱”当成自家的地盘了。 裴叶离开之前留了几只小纸人，小纸人无法护他们周全，却能将他们在地狱的负面体验降低到最低。裴叶离开没一会儿功夫，第十次毒圈开始爆发，扑面而来的血雾更是来势汹汹。 玉谨真人面色不变。 “你们可愿相信我一回？” 凤素言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咬牙道：“徒儿自然是信任师尊的。” 戚水二人也道：“全凭师叔差遣。 玉谨真人道：“走吧，去看看所谓的‘地狱’。” 几人被送回“秘境复活点”的时候，裴叶也突破重重阻碍赶到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她瞳孔一紧。 红色部分最活跃密集的地方，不论天还是地，全部被猩红色物质腐蚀，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扩张。待猩红褪去，留下的区域则是一片黑色空洞，定睛一瞧，又似乎有什么在蠕动…… “应该就是这里了！” 说着，裴叶取出沈鸿给的盒子，再用他交予的办法将盒子打开。 下一秒—— 盒子内的东西飞了出来。 裴叶：“？？？？” 这是嘛玩意儿？？？ 同一时刻也有人是同样的想法。 这还要从玉谨真人几人从地狱血池被吐出来说起。 “MD又回来了！” 昭容郡主愤恨捶地，表情似要崩溃。 凤素言几个小辈也捂着胸口，咳嗽着从血池边缘爬起来。 “这里是哪里啊……” 他们本以为会碰见更糟糕的局面，谁料血池也就看着可怕，实际上啥危险也没有。 昭容郡主下意识回答道：“你傻么，这里是地狱血池啊！” 地狱血池？？？ 这就是昭容郡主记忆中超级可怖的地狱血池？ 除了血池跟火山岩浆一样不断喷发翻涌，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周遭放眼望去也毫无一人…… 等等—— 有人！ 玉谨真人目光冷寂地看着凌空而立，站在血池上方，疑似在主持什么法阵的熟悉人影。 他不带丝毫犹豫和试探，直接开口喊破那人的身份。 “掌门师兄，你能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吗？” 掌门真人：“……” 卧槽，玉谨师弟怎么会在这里！！！ 正文 699：大补天之术（下） 现场的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戚水少年听到玉谨真人的话也下意识抬头去瞧，同样认出了他的身份——哪怕掌门真人穿戴着宽大的血色披风兜帽，浑身上下掩藏得严严实实，但是吧——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于是，戚水少年急忙站起身，冲着掌门真人恭敬行礼道：“徒儿拜见师尊。” 掌门真人脑子一热，说了句悔恨终身的话。 “你们认错人了。” 玉谨真人和戚水少年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良久，戚水少年指了指他腰间的赤红长鞭问：“但这不是师尊的法器吗？” 自家师尊的标志性法器之一，当徒弟的当然不能眼瞎看错。 除了这根赤红色长鞭，他的佩剑也是凌霄宗掌门真人的，二者都上过玑戟师叔创办的“凌霄杂谈”。莫说凌霄宗弟子，任何一个喜欢看“凌霄杂谈”的正魔两道修士都不会认错。 他们或许不会记得法器的主人长什么样，但绝对不会认错法器的模样。 名人的法器就是名人的名片。 掌门真人正欲底气不足地驳斥，玉谨真人淡淡补了一刀。 他说：“掌门师兄想撒谎，好歹伪装得像一些，出门也不关凌霄宗传承的掌门令？” 掌门真人：“……” 围观这段对话的沈鸿噗嗤笑出声。 他火上浇油般调侃了句。 “浮元子真人也太粗心大意，难怪凌霄宗弟子一眼认得出来。” 何谓“掌门令”呢？ 其实就是一个类似规则的“称号”——【凌霄宗掌门】。 玉谨真人也有称号，便是【凌霄宗执法长老】。 称号不同，拥有的职权和调用的能量也不同。 当掌门真人打开“掌门令”，他便能调用凌霄宗宗门的护宗大阵，令其防御或者杀敌，倘若在凌霄宗地盘与敌人交战，还能获得凌霄宗宗门底下数条灵脉的支持，强杀他的难度就跟毁掉凌霄宗等同。最重要的是，当他打开这个“掌门令”，凌霄宗宗门下弟子都能认出他的身份。 不然的话，为何掌门真人和玉谨真人跑到宗门哪里都有弟子准确喊出他们的身份？ 要知道修仙者动不动就闭关，许多凌霄宗弟子根本不认识他们。 掌门真人腰悬赤色长鞭和标志性的法器佩剑，头顶【凌霄宗掌门】“掌门令”，却睁眼说瞎话否认自己的身份——不仅仅是死鸭子嘴硬，他还在凌辱玉谨真人和戚水少年的智商！！！ 掌门真人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天赋系统，“掌门令”还真开着。 他下意识收起了两件法器，关掉“掌门令”，奈何为时已晚。 玉谨真人持剑的左手大拇指一抵剑柄，雪白剑身从剑鞘亮出些许，语气淡淡地威胁道：“倘若你不是掌门师兄，那么你手持的‘掌门令’以及这两件法器便来路不正，我作为凌霄宗执法长老，有理由怀疑你伤了我宗掌门。现在，你要么拔剑迎战，要么自缚跟前——如何？” 掌门真人无奈地看着自家师弟。 这孩子真是一点不可爱，越长大表情越少，经不起逗。 难怪当年师尊老喜欢欺负他，抄宗门宗法一抄就是几百遍。 戚水少年为难的眼神在玉谨真人和掌门真人之间流转，凤素言几个则纯粹一脸懵逼。 凌霄宗掌门都被打到“地狱血池”？ 这个宗门听着不太像有前途的样子_(:з)∠)_ 玉谨真人仍旧薄唇微抿，神情固执地抬头看着立在“地狱血池”上方的掌门真人。 掌门真人还能咋办？ 本就心虚的他当然是怂了。 他道：“那个……五师弟啊，这个事情我能解释的……” 玉谨真人道：“那麻烦师兄解释一下，我听着。” 掌门真人却转移话题：“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玉谨师弟再等等，等事情结束了再说。” 待事情结束了，说不定玉谨师弟就忘了这事儿了呢。 玉谨真人仿佛看出掌门真人的想法，鼻尖溢出一声轻嗤—— 掌门师兄怕不是在做梦！ 暂且放过掌门真人，但沈鸿的账却不能不算。 “你不是说你无法插手栗山秘境的事情，为何这会儿又来了？” 掌门真人一头汗水地压制什么，沈鸿却优哉游哉地半躺在贵妃长椅上扇着扇子吃着坚果。 听到玉谨真人将矛头对准了自己，他不慌不忙地笑着道：“我的确只是来看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但未插手。没瞧见你家掌门师兄忙上忙下，我还在这里无所事事地看着热闹？” 玉谨真人听后脸色一沉。 原先出鞘三分的剑身被他刷得一声拔了出来，剑锋对准了沈鸿。 他道：“既然掌门真人不方便回答，便由你回答——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沈鸿笑着道：“这里不就是‘地狱血池’？” 玉谨真人哪里会信他的鬼话？ 沈鸿这厮绝对隐瞒了什么！ 不待他追问，沈鸿打岔道：“玉谨真人，现在知道太多对你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他收敛原先的嬉笑轻浮，神情严肃而冰冷，比玉谨真人这座千年冰山还让人胆寒。 玉谨真人与他对视数秒过后，只能暂且作罢。 “掌门师兄现在在做什么？” 沈鸿道：“你没瞧见？‘地狱血池’大乱，倘若不镇压下来，‘地狱’所有‘罪人’都将魂飞魄散。” 玉谨真人又问：“为何会乱？别用下界怨气丛生之类的理由搪塞我。” 沈鸿道：“倘若将我们的世界比喻为一个运行良好的法阵，如今的情况便是法阵受到外界破坏，以至于运行紊乱，各种复杂的符文交杂在一块儿，孽力回馈至阵眼核心。倘若不处理好，整个法阵都会崩溃——而作为法阵上一个个符文符号的我们，自然也难逃湮灭的结局。” 玉谨真人沉思数秒，问道：“如何修阵？仅凭镇压维（防和谐）稳，治标不治本。” 沈鸿道：“找出症结所在，将其修理复原即可。” 不过，这可是个大工程啊。 沈鸿一边想着一边摇着扇子，偷偷摸了摸发顶上的玉冠。 玉谨真人问他：“如此严峻的问题，你就纯看戏？” 沈鸿驳斥道：“怎么会呢？我可是有搭档的人。” 而在他说出这话之前，裴叶看着盒子内飞出的无数符号，无奈结完所有的印。 大喊着启动修复指令—— “（修）大（复）补（B）天（U）之（G）术！” 正文 700：修复栗山秘境 【指令正确】 【正在修复中，请稍后……】 【修复进度1％……】 【修复进度5％……】 【修复进度10％……】 随着裴叶下达正确的修复指令，一阵清冷的男声从天地四面八方传来。 声音并不响亮却十分得清晰，倒是让裴叶想起了第二个末世副本碰见的超级智能太昊。 飞在半空中的她看到了一串绿色的进度条，进度条上趴着一只闭着眼睛的萌化熊猫。 这只熊猫看着也就几个月大，背上背着好几根竹子，竹子上飘着三片叶子。 恍神的片刻功夫，进度条爬到50％。 【修复出错，正在自我检查中……请稍后……】 【继续修复中，修复进度65％……】 【修复过程出现未知攻击，正在启动备份方案……请稍后……】 【继续修复中，修复进度69％……】 随着修复进度的提升，裴叶脚下被吞噬腐蚀的大地也慢慢出现，由脚下一小片落脚地方慢慢向四面八方扩张成，崩裂的山峰回到了原处，塌陷的大地从下方黑洞升起复原，消失的参天大树拔地而起，没一会儿便组成一片枝叶繁茂的密林，密实得连光也只能投下细碎影子。 不过，这跟裴叶一行人刚看到的栗山秘境还差了很多。 不说别的—— 秘境之中除了山峰土地森林便只剩光秃秃的土地，看着就很寂静荒凉。 【修复出错，正在自我检查中……请稍后……】 【继续修复中，修复进度75％……】 修复进度从60％开始，提升一点儿都是磕磕绊绊的，隔三差五就报错，那只趴着的熊猫幼崽就得在原地待着转圈圈。待修复重新开始，熊猫幼崽又继续往重点一点点蹭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熊猫幼崽终于艰难地爬到了终点。 修复进度100％。 裴叶立在高空放眼望去，发现脚下栗山秘境的陆地又重新出现，而爬到进度条那只熊猫幼崽也慢腾腾爬了起来，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巨大的绿色宝箱。它费劲儿踮起脚，半个身子爬进了绿色宝箱。随着幼崽往外掏东西，裴叶又看到宝箱飞出无数的符号，同时出现如下字眼。 【正在下载图库，请稍后……】 【下载出错，请手动下载……】 没一会儿，裴叶跟前浮现一面巨大的屏幕。 操作需要指令，而指令就是沈鸿之前给裴叶的。 看到屏幕上跳出【请手动协助】的字样，裴叶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古怪起来。 什么叫手动协助？ 手动协助的意思就是让裴叶操控这只背着竹子的熊猫幼崽进行各种建筑小游戏。例如操纵熊猫幼崽掏出几桶不知什么颜色的颜料，在天空涂涂画画，让原先漆黑的天幕变回明亮蔚蓝，再用白色颜料画下一朵可爱的云，再让熊猫幼崽开始疯狂Ctrl+A，再Ctrl+C，最后Ctrl+V…… 【正在下载“松吹”动态效果，请稍后……】 【“松吹”动态效果下载完成，正在解压安装中……】 下载速度非常快，几个呼吸之后便有了风，云朵在风的作用下优哉游哉地飘散，全选、复制和粘贴出来的云朵有了不同的形态。熊猫继续垫着小脚在绿色大宝箱掏东西，掏出一张饼，贴在天空。洒在裴叶身上的光一下子灵动起来，散发出温暖的气息，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完成这一浩大工程的熊猫幼崽伸了个懒腰。 不过栗山秘境的修复过程远未结束。 光秃秃的大地要多栽种各种植株，裴叶在小游戏的提醒下拉开图库，图库中有数万种植物，每一种植物都分了品阶，从最普通的没有品级的杂草到最珍贵的八星SP品级的仙草。 品级不同，栽种所需的灵气点数也不同。 看着【灵气点数】四个字，她陷入了沉思。 栗山秘境的【灵气点数】加起来还不够一株八星SP级仙草。但不同品级植株所需的【灵气点数】相差甚大，栗山秘境完全能栽种不少五星SR或者六星SSR品级的高级植株。 除了植株，图库还有各种小动物、灵脉、山峰、矿石之类的东西。 “这……还真是个浩大的修复工程……” 根据秘境地图显示，整个栗山秘境就跟狗啃了一样，到处都标着“损坏”标识。 按照之前的操作流程，修复它们并不难，最麻烦的地方也只是让熊猫开启【疯狂Ctrl+A，再Ctrl+C，最后Ctrl+V】的流程，枯燥但不会给裴叶带来什么困扰，但——非常费时间。 想想前不久还跟玉谨真人放话说半盏茶去接他们…… 在似乎不太行。 仿佛知道裴叶的担心，当栗山秘境核心部分修缮完全，她发现这具身体原主的天赋系统又能使用了。不仅能看到同队伍五人此时的位置，还能点开每个人的头像，看到他们的状态。 裴叶试着点开玉谨真人，发现他此时的状态居然是【心情复杂】和【怒气蓄力中】。 自家便宜徒弟云冲的状态则是一包瓜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保持安静绝对没错】 在他们五人所在的地方，还有一个颜色比较特殊的小点。 她试着用密聊频道给特殊小点—— 掌门真人发了一条信息。 “掌门师兄怎么在这里？” 【掌门师兄】：“……” 裴叶道：“我看得到掌门师兄在这里，不要试图搪塞过去。” 【掌门师兄】：“#委屈，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其实我是来找师妹的。” 这个“师妹”自然不是指裴叶，而是指原身咸鱼真人。 裴叶道：“找到人了？” 【掌门师兄】：“暂时还没有……”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找人便发现“地狱”不太对劲，曾经施下的封印也被人解开。 无奈之下，只能先想办法处理烂摊子。 裴叶问他道：“玉谨师弟他们呢？” 【掌门师兄】：#大哭#大哭#大哭，咸鱼师妹啊，我怕是要向你托孤了。 “你一个孤家寡人，无妻无子又无女，托什么孤？” 【掌门师兄】：#猪头，玉谨师弟生气了，我怕是要被他罚死，凌霄宗宗法一本好厚。 “你不是掌门吗？” 【掌门师兄】：“我是啊，但玉谨师弟是执法长老，专管惩戒纪律……” 裴叶建议道：“那你实话实说，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掌门师兄】：“#为难，撒谎好歹能留个全尸，坦白了，我怕是连骨灰都被玉谨师弟扬喽……” 正文 701：格格不入 虽说抬杠不太好，但裴叶还是要反驳一句。 “你真要被玉谨师弟弄死，根本不会留下骨灰，他也没得扬。” 从“复生堂”醒来又是一条好汉，掌门真人怂什么？ 【掌门真人】：“#无奈，咸鱼师妹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还能不能有点儿同门爱了？” 裴叶冷笑了声。 “不能，有同门爱的玉谨师弟可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呢。” 【掌门真人】：“#大哭#大哭#大哭，咸鱼师妹你伤我心了……” 看着掌门真人发来的三个哭泣表情包，裴叶果断将偏离的话题拽了回来。 “玉谨师弟他们几个现在很安全吧？” 【掌门真人】：“之前还有些麻烦，但现在很安全，玉谨师弟一直用杀人的眼神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生怕他一眨眼就给我背后捅一剑。你收的那个徒弟是叫云冲吧？玉谨师弟兄弟的后人，倒是跟他少年时候有些相似，不过比师弟暖多了，看着也有礼貌，很听话。” 裴叶听后松了口气。 “那么就麻烦掌门师兄帮忙传达一下，说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脱不开身，处理完才能过去。” 听掌门真人的意思，“地狱”那边的情况很乐观。 但裴叶却忍不住怀疑“地狱”的平静与她【手动协助】修复栗山秘境有关。 【掌门真人】：“你忙你的，玉谨师弟和你徒弟那边我会帮忙传达。” 他也没多嘴询问裴叶在忙什么事情。 毕竟，别看他们互称“师兄师妹”，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个类似路人甲乙丙丁的称呼。 看到回复，裴叶放心多了。 关了密聊频道，专心致志操纵熊猫幼崽玩起了基建小游戏。 啧，这片地方太秃，多种点儿花花草草…… 这处地理位置很不错，适合“山清水秀”四个字…… 那里一马平川适合放羊跑马…… 起初的建设还是中规中矩，但机械重复性的工作让她觉得无聊，于是开启另类建设模式。 既然是修仙的，怎么能跟普通世界一样平庸呢？ 各种天马行空的脑洞都利用起来！ 裴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喃喃自语。 “这样就有趣得多了……” 浑然不知道外界发生怎样翻天覆地变化的凤素言几个还在“地狱血池”斗地主打发时间。 凤素言仗着对规则的熟悉将两个小白的钱包按在地上摩擦。 云冲一边出牌一边嘀咕。 “戚水师兄，你说玉谨师叔跟掌门师伯怎么了？看着怪怪的……” 戚水同样压低声音。 “他俩是情敌啊，怎么可能正常得起来……” 戚水说完脑子就被一件法器砸中，耳边传来自家师尊不轻不重的斥责声。 “想八卦就拉个小群，别傻兮兮开口说话，你当在场哪个听不见呢？” 戚水少年：“QWQ” 凤素言诧异不已。 她以为戚水这样的八卦冒犯，两位真人不惩罚也会冒火，谁料就用东西砸了一下脑袋。 “掌门师伯还挺宠溺你的——” 戚水也点头：“兴许是大弟子的关系吧，师尊待我是挺好的……” 什么好东西都会紧着他，平日还会特地指点他修炼，给他开小灶，一些危险低但收获丰的任务也会记着他——掌门真人有不少徒弟，多是记名，真正在他跟前晃悠的，仅有戚水一人。 当然—— 就是掌门师尊每回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劲，让戚水忍不住脑补很多虐恋替身移情梗——只怪玑戟师叔创办的“凌霄杂谈”太杂，不仅有秘境修炼攻略还有感情八卦栏目_(:з)∠?)_ 他的无心之语，却让玉谨真人跟掌门真人之间的气氛有了变化。 例如，玉谨真人那个【怒气蓄力中】的状态不见了。 “我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玉谨真人主动打破沉默。 掌门真人还不知玉谨真人说的是什么，选择沉默旁听。 “当年的门钥匙，你不该拿给我，让你在‘地狱’受了很多苦……” “你知道了？” 玉谨真人淡淡道：“掌门师兄以为我这脖子上顶着猪脑子？你都出现在这里，我会不怀疑？” 掌门真人：“……” “这是我第一桩对不起你的事情。” 掌门真人道：“同门之间说这些做什么？我是大师兄，而你是小师弟。大师兄本就有义务保护年幼的师弟师妹。我当年会选择救你，哪怕现在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倒是庆幸入“地狱”的人是自己。 倘若是那时候的玉谨师弟，他基本没有出来的可能。 “还有……便是咸鱼师姐的事情……倘若早些知道早些拒绝的话，也不至于……” 玉谨真人说起这事儿，脸上出现罕见的迟疑。 “她还能回来吗？” 掌门真人脸上还算轻松的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这里没有她的气息……”【】 按理说不应该。 玉谨真人听后愕然。 “师兄的意思是……师姐回不来了？” 掌门真人神情凝重。 “不知道——但我怀疑她的死有问题。” 自家人了解自家人，咸鱼平日是个什么个性他最了解不过。 复生堂次数这么多的她，又不喜欢跟人冲突硬怼，怎么会死得如此蹊跷？ 甚至连“地狱”都找不到她的踪影…… “有问题？” 掌门真人点点头却不肯多说。 这件事情，他不想将其他人拉进来。 玉谨真人又问：“那师兄有问过沈鸿吗？他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掌门真人目光落在远处围观三个小辈打牌的沈鸿身上，目光微沉。 “他哪怕知道也不会说的……” 玉谨真人垂眸思索。 “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地狱’……师兄知道多少？” 掌门真人苦笑一声，就知道自家师弟要刨根问底。 “师弟，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奇怪？” 玉谨真人诧异反问。 “什么奇怪？” 掌门真人道：“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生老病死，自有循环。肉身一旦被损毁便会死亡，或火焚或土葬，一生也就走到了头。拥有天赋系统的我们却不一样，哪怕肉身被千刀万剐也不惧，复生堂醒来又是完完整整。哪怕是‘地狱’这些人，死得不能再死了，跨出‘地狱’的门仍会获得新生……我们的生命依托与肉身还是‘天赋系统’……我们跟他们格格不入，不是如此吗？” 正文 702：程序猿蛋崽 “我……从未觉得这些哪里不对劲……” 反倒是问出这个问题的掌门真人很古怪。 这就跟质疑为什么男人是男人而女人是女人，女人能生孩子而男人为什么不能生一样。 拥有天赋系统便意味着能修炼，量和寿命，飞天遁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赋系统是他们身体最重要的一部分，谁会质疑自己为何有手有脚？ 修士跟普通人本就不同，这事儿有什么奇怪的吗？ 掌门真人看到自家师弟的表情就知道他的答案，叹了一声却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方才咸鱼师妹联系我，说她现在忙着事情，应该要拖延一阵子才能过来找你们。” 他险些忘了转达这事儿。 “那她现在安全？” 玉谨真人几个是被血雾直接秒杀送到“秘境复生堂”的，刚一睁眼就被蜂拥而上的“罪人”转手送到“地狱血池”。整个过程短暂，痛苦也不强烈，但侧面也能看出栗山秘境有多危险。 即使裴叶实力强横得诡异，却也不意味着她不会碰见危险。 “应该很安全。” 掌门真人回想裴叶跟自己抬杠的几句话。 不安全也没闲功夫将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玉谨真人闻言才放下心来。 又问道：“掌门师兄，你对这位‘咸鱼师姐’怎么看待？” 掌门真人豁达道：“她不是杀害师妹的凶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师妹的身体——只要她不伤害凌霄宗，便不用管她。再者，她对你和几个小辈还有救命之恩，不好恩将仇报……” 人家也没做什么欺骗感情的事情——例如顶着“咸鱼真人”的身份到处败坏本尊名声；也没有危害凌霄宗上下，甚至还在栗山秘境一力保住凌霄宗的执法长老和几棵好苗子…… 掌门真人承认她的身份。 不是承认她是“咸鱼真人”，而是承认她的“凌霄宗弟子”身份。 既然同出一宗，他自然不会为难自家宗门的人。 “我明白了。” 玉谨真人点点头。 “我会继续寻找师妹的下落，宗门的事情需要你多分心照顾——我也会通知玑戟师妹和乌柳师弟——沈鸿牵头的天道部门接下来还会有大动作，只要没有踩了宗门底线，能配合尽量配合。”掌门真人余光扫过远处的沈鸿，又道：“我总觉得沈鸿背地里有什么大计划……” “沈鸿对咸鱼师姐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掌门真人闻言皱眉。 咸鱼师妹和天道代言人沈鸿能有什么牵扯？ 玉谨真人提醒了句。 “是如今的咸鱼师姐。” “这话怎么说？” 玉谨真人仔细回忆，将沈鸿找到自己，又跟裴叶的谈话以及嘱托说了出来。 “……他笃定咸鱼师姐有这个能力完成，可栗山秘境如此危险，他哪里来的信心？这份信心显然不是师姐给他的，而是他对现在的‘咸鱼师姐’有足够的了解——至少知道她的来历。” 掌门真人沉思。 “希望此事对凌霄宗是好非坏。” 待玉谨真人被忽悠走，掌门真人真正长舒了一口气。 沈鸿看穿了一切。 “你还没告诉他关于‘地狱’的事情？” 原先玉谨真人问他对“地狱”了解多少，掌门真人急中生智来了一招“不答反问”，成功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开，可这不是长久之计。掌门真人撇嘴道：“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鸿笑着道：“你是怕第二次被他背叛？” 掌门真人脊背一僵。 过了一会儿，他郑重强调。 “玉谨师弟只是玉谨师弟，不是任何人！” 沈鸿却道：“但你也不只是元宵，浮元子真人，对吧——青帝？” 掌门真人：“……” 上古时期曾有五个实力极强的大能，并称“五帝”。 其中“青帝”创立凌霄宗，凌霄宗的护宗大阵还是他留下来的。 而在原著小说中，玉谨真人的前世则是五位仙帝之一——白帝，最后堕落成魔的狠角色。 掌门真人虽是青帝转世，甚至在“地狱”阴差阳错知道了这一真相，获得“青帝”一部分传承，但他并没有青帝的记忆。他只是从青帝的便签和日记本知道他跟白帝有矛盾。 _(:з)∠?)_ 是的，青帝本人居然有写日记的习惯。 日记中称呼“白帝”为“叛徒”。 只是大部分的日记跟历练秘境傀儡掉落的遗书一样，文字被遮掩了七七八八。 掌门真人无法确定“白帝”当年背叛了什么，更无从恨起。 倒是沈鸿—— “你知道的可真多……” 沈鸿笑着展开扇子遮住笑意。 “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可是天道化身……无所不知。” 掌门真人：“……” 呵呵，真是信了你的邪！ 此时的裴叶也看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 打从来了栗山秘境，她就很少打开手机，甚至没时间跟早出晚归的崽崽打招呼。 这会儿时间多，她想瞧瞧自家崽。 打开【恋与养崽】才发现游戏多了一个好大的更新包。 游戏小屋还是那个游戏小屋，也没多什么零件，也没跳出什么骗氪活动的预热。 瞧一眼更新日志，说是游戏系统发现巨大系统漏洞，紧急打了补丁，还给裴叶赔偿了一点儿小礼物。游戏小屋一楼静悄悄的，二楼房间亮着灯。阿崽正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努力。 小小的Q版电脑屏幕飘过一行行圆溜溜的奇怪文字。 阿崽聚精会神地忙着，裴叶也不去打搅它，而是点开【系统记录】。 游戏更新前的【系统记录】都被清空了，只剩更新后的阿崽动态。 【阿崽下班回来了……】 【阿崽将工作笔记本也带了回来……】 【阿崽煮了一壶咖啡提神……】 【阿崽打开电脑中的……%￥……#@，输入账号密码……】 【输入错误……输入错误……输入错误……】 【阿崽暴躁了，它一口气又喝了两杯咖啡……】 之后的半小时阿崽去地下室健身房疯狂殴打沙包，打爆了好几个沙包才回来继续工作。 【阿崽正在撰写修复漏洞BUG的补丁……】 【阿崽写好了一个补丁……】 裴叶去看阿崽，果然看到它脑袋上飘着一个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写完一个补丁。 “这回的工作是程序猿？” 她家阿崽真是多才多艺，啥都会！ 阿崽今年生日的生日活动，她是买假发还是买格子衫？ 正文 703：被欺骗的梦貘（上） 假发？ 格子衫？ 裴叶看着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写补丁的阿崽，忍俊不禁。 阿崽迄今还是一颗蛋，根本用不到假发，而格子衫…… 貌似阿崽的衣柜还有不少。 裴叶一边想着一边打开商城，点开筛选项目，选择【未购买】按钮，看看有没有新上架的商品或者应季的果蔬，还有阿崽最喜欢的蜂蜜糖果。 “咦，有新上架的‘凶兽饲料包’？” 给生性简朴的阿崽更换了熊猫小毛巾、浴巾、牙膏、面霜、面膜和电动牙刷刷头，在去屑洗发露和生发洗发水之间犹豫了三分钟选择了后者……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塞满购物车。 当准备退出商城，不经意发现凶兽口粮也上新了。 “让我看看是什么口味的……咦？” 凶兽饲料包下方标注着【未知口味，凶兽们或许会很喜欢，或许会非常讨厌，采用精心挑选的高营养优质原料制成，有助益凶兽们的成长和发育，推荐指数4颗星】的字样。 因为【恋与养崽】一直推广《万兽园》玩法，凶兽们所需的饲料都有优惠折扣，上新期间价格更低廉，本着买到就是赚到的想法，裴叶仅仅犹豫了三秒便将未知口味的新品全部扫光。 关闭商城再召唤出经常“宠幸”的凶兽粲蛊，也就是那颗超级蓬松毛茸茸的黑色毛球。 黑色毛球刚出现便扑到裴叶怀中嘤嘤嘤不停，一双黑葡萄般的水润大眼睛满是委屈。 裴叶伸手将它抱住。 “怎么了小家伙？” 粲蛊被她双手捧在手心，嘤嘤嘤的声音比先前急促慌张不少。 【那个不要脸的又欺负宝宝，大可爱一定要打它呀……】 “你是想我了么？” 见自己的意思无法被理解，粲蛊整颗球都失落了，神情恹恹。 而当裴叶温暖的手掌为它轻柔顺毛，啥委屈都烟消云散了，重新振作起来扑到裴叶怀中转了个圈。挠到舒服的肉肉，还会发出咕噜咕噜的慵懒声音。 “这几天忙事情忽略了你，喏——这是我新买的饲料，尝尝味道？” 在小家伙期待的目光中撕开饲料包的包装袋。 然后—— 它高亢凄厉又愤怒地“嘤”了一声，浑身上下的绒毛都炸了开来。 裴叶疑惑地看着饲料包。 新品饲料做成各种小动物模样，小熊、小猫、小狗、小兔……啥都有，五颜六色，非常可爱。每一颗饲料都不大，黑色毛球完全能一口吃下好几颗，闻着还是非常沁人心脾的翠竹香。 “不好吃吗？” 粲蛊冲着饲料包嘤嘤嘤叫唤个不停。 【不好吃不好吃，最讨厌这种气味了……跟讨厌鬼一个味道！】 裴叶疑惑地尝了一颗。 嗅着有股翠竹香，但每一颗入口的滋味都不一样，橙色的是橙子，黄色的是柠檬，绿色是苹果，红色是草莓……嚼着还有软糯清脆的口感，裴叶几乎是一尝就喜欢了，但粲蛊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新口味，我们吃老口味的。” 给粲蛊喂了两把旧口味饲料，一边撸毛一边翻看《万兽园》的新成员。 一只标注着SSR的“梦貘”。 【过去不详，有记忆以来便被欺骗，授予看管“地狱”众灵的使命】 裴叶看着这段文字，想起“地狱”那扇铜门上的兽脸。 那张兽脸完全萌化后，可不就是卡片上的“梦貘”？ 裴叶看着卡片喃喃：“梦貘以梦为食亦能造梦……让梦貘看管那些‘罪人’，究竟是为了吞噬他们的梦，让灵魂获得宁静，还是为了造梦，让它们在痛苦中永远沉沦、迷失自我呢？” 根据昭容郡主和其他“罪人”的反应，显然不是前者。 让吃饱的粲蛊回到万兽园，裴叶重新召唤了梦貘。 梦貘也是幼生期，整体个头甚至比粲蛊还小了好几圈，瞧着就营养不良。 毛发杂乱稀疏，有些部分甚至有腐蚀灼烧的痕迹，露出深褐色结痂表皮，看着狼狈落拓。 四肢虚软无力，努力好几次还不能独立站起来。 眼眶布着干涩红丝，口鼻喷吐出来的气息都是炽热而腥浊，体温高得有些不正常。 裴叶看着这只病得严重的小兽，递出一把饲料。 “吃吗？” 粲蛊不喜欢的饲料，梦貘倒是不排斥。 它嗅了两口，慢吞吞伸出舌头将饲料一卷送入口中。 裴叶还是第一次碰到凶兽生病受伤的情况，在系统商城找一圈也没找到凶兽专用医疗箱。 “回头找个懂行的给你看看。” 脑海转了一圈，她想到了沈鸿——这货能一眼看出粲蛊的身份，自然也能认出并不算太稀有的梦貘。兴许他有办法让梦貘恢复，裴叶拍拍小家伙脑袋，笑道：“回头便让他偿还人情。” 她帮沈鸿解决了栗山秘境的麻烦，沈鸿也给投桃报李，帮她一个小忙。 梦貘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乖顺地点点头。既没有像粲蛊一样会撒娇卖萌，也不像其他凶兽一样会利用自身的优势，但梦貘安静乖巧，弱小却听话的模样格外讨（老）人喜欢。 这就跟老一辈喜欢活泼嘴甜的小辈，但也心疼听话懂事的小辈一个道理。 说曹操，曹操到。 裴叶刚歇没多会儿，沈鸿便带着玉谨真人几个从天而降。 除玉谨真人三个，其他几个小辈都灰头土脸，但精神头看着还不错。 “咸鱼师叔！”这是戚水少年。 “咸鱼师伯！”这是凤素言。 云冲也喊道：“师尊！” 裴叶也跟掌门真人、玉谨真人和沈鸿一一打过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 云冲回答道：“回禀师尊，是这位沈前辈说栗山秘境已经彻底安稳，便将我们带来了。” 裴叶反问：“但你们先前不是在‘地狱’？” 不用打就出来了？ “在下毕竟是天道化身，这点儿能力还是有的。再者，咸鱼真人此次帮了天道部门一个大忙，于情于理都不能让凌霄宗几位困在那里……”沈鸿轻摇扇子，目光却落在裴叶怀中的梦貘身上，道：“没想到咸鱼真人还降服了这只小家伙，但它作恶过多，真人还需防范它才是。” “作恶过多？” 沈鸿道：“这个嘛——咸鱼真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显然是不想让玉谨真人几个听到。 裴叶点点头道：“行，那就到一边说去。” 正文 704：被欺骗的梦貘（下） 说是去一边说话，那还真是到了“一边”才肯开口。 “我知道咸鱼真人现在有很多疑惑，我只能为你解答一部分，剩下的要你自己去找寻答案。” 裴叶单刀直入问沈鸿。 “我只想知道——梦貘这事儿属于你能解答的问题，还是要我自己去找的问题？” 沈鸿闻言轻笑转首看她道：“既然邀了真人私下说话，自然是能说的。即使我不说，想必以真人的冰雪聪明，用不了多久也能查到真相。这只梦貘——私以为还是早早舍弃得好。” 被裴叶抱在怀中的梦貘动了动毛发杂乱的圆萌耳朵。 它抬头跟低下头的裴叶对视一眼，口中发出可怜而虚弱的呜咽声，侧首枕在她的肘弯，没有乞饶也没有负面情绪，瞧着有几分卑躬屈膝，逆来顺受还听天由命的乖顺感——它认命了。 沈鸿听了唇角扬起的弧度笑意更浓。 只是那点儿笑意始终未至眼底。 裴叶道：“小家伙挺可怜的，也不知道它究竟犯了什么罪？” 沈鸿反问道：“真人是从何处降服它？” 裴叶回答：“应该是在‘地狱’，它似乎被封印在‘地狱’那扇大门上，看管‘地狱’中的‘罪人’。” 沈鸿点点头道：“这只梦貘的确是‘地狱’看门者，且压榨迫害‘罪人’多年，也不知身上背负了多少人的怨念和煞气，此兽心性不善。真人若是想收养它，难保不会被它伤害，还请慎重啊。” 一直虚弱沉默的梦貘听了这话，口中呜咽的声音改了调子，似乎在跟沈鸿说什么。 裴叶诧异道：“压榨迫害‘罪人’多年？” 梦貘也冲着沈鸿解释什么。 沈鸿无视了梦貘的话，而是跟裴叶解释。 “真人也看到了吧，所谓的‘地狱罪人’其实就是魂灵。但‘地狱’应该是魂灵修生养【】息的地方，现状却如此混乱，这与‘地狱’创建的初衷完全不符。造成这一切的，梦貘虽不是罪魁祸首，却也是助纣为虐。这些年——它不知给‘地狱罪人’造了多少噩梦，吞噬了多少希望梦境……” 梦貘听了不顾身体上的不适，焦急呜呜着想解释什么。 裴叶问沈鸿道：“它说什么？” 沈鸿目光微沉地看着梦貘道：“它说自己是遵循上古妖皇的命令。” 上古妖皇？ 裴叶目光微凌。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了。 不过，根据她之前几次经验，似乎这位“上古妖皇”不像是什么坏人…… 也不知道几个副本之间有什么联系，为何都会有这位【上古妖皇】的影子…… 不知为何，沈鸿的神情也有些阴沉难看，闹得梦貘胆怯地缩了缩脖子，躲到裴叶臂弯。 “它有没有说那位‘上古妖皇’为何要指使它这么做？” 根据沈鸿的说辞，“地狱”是为了让魂灵修生养息，创建初衷是好，但梦貘横插一脚，却让“地狱”变成了布满戾气绝望的真正地狱——如此折腾“地狱罪人”，总该有个动手的理由吧？ “地狱”中的“罪人”怎么得罪【上古妖皇】了？ 沈鸿询问梦貘，梦貘摇摇头。 它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儿一样蹭蹭裴叶的手臂，喉间溢出类似委屈哭泣的声音。 如果说之前的示弱有点儿演戏成分，这会儿的难过就是实打实了。 哪怕裴叶暂时还听不懂梦貘说话，却也能感觉到它身上传来的自责和懊悔。 沈鸿道：“它说它也不知道，只是从有记忆以来便收到了这样的指令——但如今看来，应该是有人冒充‘上古妖皇’欺骗它——梦貘一族生性调皮，但也不是血腥暴戾的种族，一般情况下它们更喜吞噬噩梦，制造美梦，通过入梦者的愉悦情绪修炼己身，若倒行逆施……” “会如何？” 沈鸿指了指她怀中的梦貘道：“便会成为它这样的。” 这只梦貘还算幸运，在彻底化为无意识凶兽前被感召收服。 倘若晚一些，梦貘怕是要以“地狱罪人”为食，来多少“罪人”便吃多少“罪人”，只剩杀戮再无理智。一旦如此，“地狱罪人”便不能在“地狱血池”无限重生，大概率会直接魂飞魄散。 裴叶抓到一个重点。 “沈道友为何笃定是有人冒充‘上古妖皇’？” 也有可能是那个老家伙不安好心呢。 沈鸿笑道：“我作为天道化身，自然知道一些秘辛，那位没有理由这么做。最重要的是——那位还未完全苏醒。妖族因她的陨落而沉寂多年，好不容易有些起色，怎会自毁城墙？” 裴叶揉着梦貘杂乱的短毛。 小家伙伸出舌头轻舔她的手心和手指，喉间呜咽，似乎在委屈巴巴地解释什么。 “咸鱼真人打算如何处置它？” 裴叶道：“它也是无辜受害者，我怎么会因此迁怒它？” 梦貘眼泪汪汪。 沈鸿虽不赞成但也没有继续劝说。 事实上，裴叶这个决定也在他意料之中。 “它身体滚烫得厉害，沈道友可知怎么治？” 拍拍梦貘的脑袋，感受手心下发烫的皮毛，裴叶想起自己找沈鸿的真正目的。 沈鸿目光落在梦貘身上停顿了数秒。 他道：“这是它倒行逆施的后果，通俗来讲便是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之后一阵子不再作孽，安安心心走正统修炼，好好修心养性，应该能养回来。凶兽命大得很，不会那么容易夭折。” 再说了，跟前这只梦貘也不是什么幼兽。 不过是涮了油漆装嫩的老黄瓜，真以为他看不穿这厮的真身？ 呵呵，梦貘如此，粲蛊也是如此。 在裴叶没有注意到的角度，沈鸿与梦貘视线接触，隐隐带着些外人看不懂的交锋。 梦貘用两只前爪死死抱着裴叶的胳膊，警惕看着沈鸿。 似乎沈鸿就是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下一秒就会拿发间玉簪在它和大可爱间划一道银河。 稍晚一些时候，裴叶几人预备离开栗山秘境。 这时，【恋与养崽】又有几条消息被飞速刷了过去。 【阿崽回家了……】 【阿崽从杂物间拿出了铲子走向后门……】 几分钟后，阿崽回来了。 雄赳赳，气昂昂，宛若战胜的小公鸡。 只是蛋壳上黏着一点儿可疑的黑色绒毛和浅棕色的短毛。 正文 705：招募收徒（上） 滴滴滴—— 阿崽刚打开药箱给自己上药，门口的邮箱响起来了。 【阿崽的邮箱出现了两封投诉信】 它起身去取了信件，打开看了一眼便将两封举报信撕掉扔进了垃圾桶。 【系统记录】如实记载以下信息。 【阿崽将两封投诉信全部撕掉，默默将讨厌的粲蛊和梦貘拉进了黑名单】 【阿崽准备酝酿下一轮PK】 记载得正欢快呢，阿崽蛋壳上冒出一句话。 【将这些全部删掉哦，不然我还黑你】 作为点亮程序猿技能的阿崽， 游戏小屋始终静悄悄的，不见第二人的声音，直到漫长半分钟过去。 【好……但我觉得你这样布星……】 阿崽的蛋壳上冒出一句话。 【我觉得行】 于是，又过去漫长的半分钟，空中传来一声叹息。 【系统记录】中关于阿崽收到信函又将信函撕掉的内容被删了个精光。 阿崽看到结果，非常满意，心情愉悦地出门工作了。 而阿崽在游戏小屋干的事情，裴叶浑然不知，她只知道她再次召唤粲蛊撸毛的时候，小家伙又冲着自己上蹿下跳，仿佛在控诉谁的恶行，嘤嘤嘤个不停。奈何语言不通，粲蛊努力跟裴叶沟通却失败，最后破罐子破摔般滚到她怀中，改走粘人小妖精路线，努力撒娇求抱抱。 “终于逃出生天了！” 当戚水少年通过秘境云雾离开栗山秘境，双脚踏上天澜大陆花之国栗山的土地，饶是稳重如他也忍不住发出雀跃的欢呼声。跟在他身后走出秘境的云冲太子和凤素言一脸赞同。 裴叶双手环胸笑道：“富贵险中求，此行虽危险，但也收获颇丰。” 重建后的栗山秘境到处都是灵草仙露，玉谨真人很轻松便将修复凤素言天赋系统所需的材料搜集整齐，再加上他之前的努力，还缺充裕的灵脉和足够安全的环境便能将其重铸。 按理说栗山秘境是最符合条件的地方。 奈何沈鸿不同意。 问其缘由，他道：“栗山秘境已经被天道部门接管，列为‘高危秘境’，三天之内便要完全封闭，着重再排查。你们若执意滞留在这里，一旦秘境完全封闭，在下次开启之前就出不去了。” 玉谨真人淡淡道：“无妨，回凌霄宗也是一样的。” 凌霄宗便是建立在灵脉之上，完全符合凤素言重铸灵脉的要求，再加上护宗大阵的保护，也足够安全。凤素言这个情况，早几天二次觉醒天赋系统还是晚几天觉醒，差别不大。 商议之后，众人便决定先回凌霄宗。 戚水少年摸摸背负法剑的锦缎，脸上漾开开心的笑。 不仅是他，云冲几个也露出相似的满足表情。 为什么？ 因为他们吃到鸡啦。 作为最后一组幸存下来的修士，他们获取的战利品都能带出秘境！！！ 这些战利品中品阶最低也是五星SR，大多都是威力强大的六星SSR，甚至还有零星一两件八星SP的材料。这些材料他们用不到便给了玉谨真人，其他全部由他们几个平分。 拥有这些法器，可以说只要他们不作死，稳稳当当修炼，成为这一代领头修士不成问题。 兴许还能组个下一代的凌霄五子真人呢。 裴叶一巴掌拍在云冲后脑勺，让沉浸在美滋滋未来遐想中的便宜徒弟回过神。 “醒一醒，与其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东西，倒不如想想怎么从我这里出师。” 这一句话直接将云冲少年从天堂打入了地狱。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生硬地道：“弟子会努力不辜负师尊的教导。” 出师这个事情不能急的。 总有一天能出师的。 但—— 云冲少年回想自家师尊在栗山秘境的表现，隐隐觉得“出师”难度还没“出殡”大。不过他可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不能正面赢，他可以选择一条迂回的路——师尊年纪比他大，他打不过师尊，但能想办法熬过她啊——跟师尊比命长——活过师尊也算是出师了。 裴叶不知道徒弟心中的小九九。 听了云冲的保证也只是淡定地点点头。 “你有这个觉悟就行。” 凤素言则道：“此行能这么顺利，还是多亏了咸鱼师叔。” 裴叶目光扫到玉谨真人，见他也一副想说什么的表情，出声打断他：“感谢的话不必多说，同门之间客气什么——但，玉谨师弟真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不如多给我介绍几个青年才俊？” 玉谨真人：“？？？” 一旁当背景板的掌门真人：“……” 三个被脑补吓到的晚辈弟子：“……” 众所周知，眼前三位真人存在三角修罗场，于是问题来了——咸鱼真人突然向疑似暗恋的对象玉谨真人询问能不能给她介绍几个青年才俊，试问掌门真人此时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玉谨真人余光看了一眼掌门真人的表情。 淡淡问道：“要青年才俊做什么？” 裴叶道：“收起来当徒弟。” 三个晚辈暗暗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想跟男青年相亲啊。 不对—— 云冲眨眨眼。 师尊都有他了，收他为徒也才一两个月，新徒弟还是新鲜热乎的，怎么又要收徒了。 他还没来得及得宠就失宠了？ 玉谨真人也道：“收徒需谨慎，咸鱼师姐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一个云冲还没教导利索呢，便想着收第二个第三个…… 也不怕误人子弟？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是想想。 虽然裴叶看着是不太靠谱，但玉谨真人也知道她在教导徒弟方面很上心。 不管是凌霄宗还是其他正道宗门，教导徒弟都是一半指点一半放羊，态度完全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类似裴叶先前每天盯着几个小孩儿修炼，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师徒三五天能见上一面都算勤快了。 玉谨真人是担心她是三分钟热度，收一个徒弟新鲜一阵就丢一旁了。 当然，如果她对徒弟太上心也不好。 修炼一途讲究一个专心和苦修。 俗物瓜分太多精力而导致修炼一途走不远，那也是本末倒置。 前车之鉴就是凌霄宗老掌门。 亲传徒弟收了五个，记名不记名的弟子一大堆。 愣是耽误了自个儿的修炼。 正文 706：招募收徒（中） 裴叶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果断道：“这种事情不用考虑，听我的，我打算收满七个徒弟。” 拍着云冲的肩膀。 又对他说：“以后盈辅就是我这一脉的大弟子——大师兄！盈辅，为师一定会给你收满六个师弟师妹，让你过足大师兄的瘾。不过，你要记得长兄如父，要多关心关心师弟师妹哦。” 玉谨真人：“……” 掌门真人：“……” 他们以为老掌门收五个亲传弟子已经够闲了，没想到咸鱼师姐（师妹）更闲。 特别是掌门真人，他的感触最深。 他当年也是信了老掌门的邪，以为当了“大师兄”能过足兄长的瘾头，师弟师妹都乖乖听话，说去东不敢去西。现实却打了他好几个巴掌，他的师弟师妹，问题儿童一个赛一个严重。 玑戟师妹沉迷“凌霄杂谈”，虽说“凌霄杂谈”上面的攻略栏目造福了不少走上修炼一途的萌新，也让不少出身普通的修士有了名扬天下的渠道，但她热衷八卦啊——她连他这个凌霄宗掌门、冷面在外的执法长老玉谨真人都不惧，这世上还有让她惧怕，不敢挖掘八卦的人？ 帮助的人多，得罪的人也不少。 哪回不是他苦哈哈在后边儿给收拾烂摊子，擦屁股？ 乌柳师弟倒是稍微省事一些，但他对修炼不热衷，倒是非常喜欢折腾旁门左道。 作为大师兄，他为师弟的修炼进度操碎了心。 玉谨师弟倒是安安分分修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顶多惩罚宗门弟子抄写宗门宗法，堪称正道好师弟典范——但这只是表面上的，玉谨师弟的前世就是一颗不定时炸dan……一旦暴露出来，凌霄宗必会成为众矢之的——玉谨真人前世是五帝之一的白帝，但最后堕魔了呀。 也就是说，他是魔帝转世。 魔帝转世却在正道第一大宗担任执法长老一职…… 掌门真人光是脑补就能知道凌霄宗会遭遇怎样的舆论风波。 最后的咸鱼师妹…… 也不省心。 总而言之，“大师兄”就是个苦力活儿，有秃头的危险。 “为何是七个？” 掌门真人试图打消裴叶的念头。 七个太多，不如五个，或者三个也行…… 裴叶睁眼胡说道：“师尊曾给我算过，我命中注定要收七个徒弟。” 玉谨真人也曾被老掌门断言说只能收一个徒弟。 师徒缘分来了才能收徒，还只能收命中注定的那个。 奈何有人不配合她的加戏。 掌门真人表情一言难尽地拆了她的台。 “师尊可没有这么说过，他只说你这一世不宜为人师表，易误人子弟。” 这也是掌门真人当初将戚水截胡的理由之一。 戚水怎么说也是那一代天赋最好的弟子，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凌霄宗掌门人选。 这样的好苗子还是别让她祸害了。 再者，估计戚水本人也是不愿意的_(:з)∠)_ 被当面拆穿的裴叶脸不红气不喘。 “以前是这样，但现在不同了，我必须要收满七个徒弟。” 说完，裴叶望向一开始就在当背景板的沈鸿。 “沈道友是天道化身，应该能算到吧？” 突然被cue的沈鸿笑着道：“咸鱼道友并未撒谎，她的确有七份师徒缘。” 哪怕以前没有，现在也有了。 掌门真人和玉谨真人掐指算了算，还真是如此。 除了已经明了的云冲少年，仍有六人的师徒缘还很模糊。 “为何会如此？” 玉谨真人刚问出这话便主动将疑问噎了回去。 真正的咸鱼师姐没有师徒缘分，因为她修为低，收徒也教不了人太多东西——若教徒弟如何买买买，定时抢限定天宝阁法衣的技巧，她绝对够资格——但要是传道受业解惑，她还无法胜任。眼前这位换芯的“咸鱼真人”却不一样，她的修为和授徒能力已经身体力行证明过了。 掌门真人道：“过段时间凌霄宗广开山门收徒，咸鱼师妹若有心仪的苗子，那便收下吧。” 不管是哪本修仙小说，类似的收徒设定屡见不鲜。 凌霄宗自然也不能免俗。 宗门弟子中，一部分是主动收下的，一部分是自个儿送上门考试考上的。 通过凌霄宗考验的弟子都能进入凌霄宗，在考核表现突出的还能被收为亲传徒弟。 亲传徒弟的待遇可比记名弟子、普通弟子好多了。 别的不说，月例就高，每月给的秘境“碎星石”也多，还能接触到凌霄宗的高层，例如五子真人，获得他们的指点——修炼一途的起步就比别人高，日后差距还会越拉越大。 裴叶道：“根据往年数据，通过凌霄宗考验的门人，天赋拔尖的不多，不够数量。” 上一代的，例如凌霄宗五子这人，这一代的戚水、云冲和凤素言……基本都是在外捡回来的，根本没有经过宗门考核。往年如此，这一回也不例外。爆冷门，天才扎堆，也不可能全部被她一人抢光。裴叶想凑满七个能从她铁拳下顺利出师的弟子，难度有点儿大啊。 掌门真人只能道：“上回给你的喇叭用完了么？” 上回在开荒秘境结束后，掌门真人曾给裴叶一堆小喇叭，让她在世界频道喊话搜集秘境傀儡boss掉落的神秘信函。裴叶照他说的做，还真买了一大叠，这会儿都放在包裹中了。 “上次都用完了。” 掌门真人掏了掏，又掏出五个金色小喇叭，目光转向玉谨真人。 不愧是多年同门师兄弟，默契没的说。 一个眼神便知道掌门真人的打算。 他也掏出了二十个同款的金色小喇叭，二人给裴叶凑够了二十五个。 “挂招募吧，记得别挂上‘凌霄宗咸鱼’的字样。” 在世界频道喊话一次消耗一个金色小喇叭，在师徒招募挂消息则要二十五个小喇叭。 一次招募能挂一天。 不少散修想拜个师、入宗门，师徒招募栏是个不错的选择。 裴叶嘴角抽搐地接过那一堆小喇叭。 “为什么不能挂凌霄宗咸鱼？” 掌门真人望着裴叶，眼神深沉而无奈。 “咸鱼真人”在圈内最出名的三样特长是什么？ 天宝阁认证——唯一无暇搜集所有限定法衣的修（富）士（婆）。 跟她一起探索秘境队友认证——幸运值拉满的小福娃，红得令人发指。 凌霄宗上下认证——咸鱼真人是真的咸鱼。 但凡耳目灵敏一些的，基本都知道凌霄宗咸鱼真人的名号。 不管是哪个认证头衔，旁人一瞧就觉得她误人子弟。 哪怕挂了师徒招募，好苗子也不会被她骗到手的。 正文 707：招募收徒（下） 挂招募…… 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不过，这个招募内容该写什么？” 掌门真人随口道：“你去看看师徒招募上的内容，写个差不多的就行。” 在掌门真人和玉谨真人的指点下，裴叶才发现天赋系统居然还有“师徒招募”这样神奇的存在。这个【师徒招募】分为两大板块，一个板块是【师父板块】，一个板块是【徒弟板块】。 【师父板块】是徒弟找师父的，相当于在一个公众平台向人毛遂自荐找师父父。 【徒弟板块】是师父找徒弟的，面向大众招收符合条件的心仪徒弟弟。 裴叶最先看到的是【师父板块】。 在这个强者为尊、狼多肉少的残酷世界，.高人不止一步，但想要在所有人中间脱颖而出，光有天赋和毅力决心还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名师和宗门背景。 若能寻得一位名师细心指导，名师还能给予徒弟优秀的出身，那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了。 最重要的是，名师收徒不仅看资质还看眼缘和心情。 倘若运气爆棚，即使天赋不好也有机会拜在名师门下。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凌霄宗的咸鱼真人。 有这位珠玉在前，试图碰碰运气的年轻人自然不少。 裴叶粗略看了一眼看，猝不及防地被上面的骚话逗笑了。 【年方二八，貌美如花。现今苦寻名师，共结师徒良缘。若有高人看得上眼，请密聊。】 【你还在为没有孝顺听话的徒弟而烦恼吗？你还在为衣钵无人继承而忧愁吗？你还在为同龄人徒儿满堂而嫉妒吗？请密聊晚辈，若能结师徒缘分，晚辈必定孝顺师尊膝下……】 【来一来看一看，这里有最优质的徒弟弟，听话孝顺，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男，十六，相貌端正，体态端方，四星R级天赋，现住XX大陆XX国XXXX……】 【男性，十四岁，天赋四星R级，等师尊带徒儿回宗门……】 【我虽然是男的，但我女装贼溜，进能正经喊师尊，退能卖萌狮虎虎……】 裴叶一脸黑线地将【师父板块】点×。 她是想正经收徒，不是想看徒弟逗比的。 “这些徒弟能被收走，绝对是眼瞎了。” 一旁的掌门真人表情古怪地道：“倒也未必。” 裴叶随口一问道：“什么未必？” 因为几个小辈在场，掌门真人便改了反问的内容。 “咸鱼师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拜入师尊门下的吗？” 裴叶隐隐觉得自己要被打脸了。 她哪里知道咸鱼真人是怎么被老掌门收入门下的？ 裴叶只知道咸鱼真人第一次觉醒是最普通的一星系统天赋，之后为了赌一赌命运，恳请掌门真人废掉那个天赋系统，重新觉醒第二次。这才获得如今拥有的四星R级天赋系统。 之后阴差阳错被凌霄宗老掌门收为弟子。 整个过程就是“阴差阳错”，裴叶能脑补出什么真相？ 难不成老掌门这个师尊也是咸鱼真人在招募钓鱼钓来的？ 疑问的眼神转向掌门真人。 掌门真人点点头。 裴叶：“……” 玉谨真人罕见地八卦了一回。 “咸鱼师姐写了什么？” 掌门真人道：“天赋不一定最好，但运气一定是最旺的。” 那段时间老掌门运气不佳，做什么事情都不如意，他给自己算了一卦，霉运还要走三五年。 无意间在招募碰见了咸鱼真人筱黄，而筱黄又是自家大徒弟的青梅竹马娃娃亲…… 老掌门手心一拍脑门，再用脚指头做了决定—— 这个徒弟他收了！ 于是，筱黄成了老掌门第二名女弟子。 裴叶：“……” 她选择性遗忘这段插曲，点开【徒弟板块】。 相较于徒弟们找师尊的迫切劲儿，找徒弟的师尊们就高冷正经得多。 招募内容大多正经而官方化。 简明扼要说了自己的标准，不符合标准的别来。 【正道驭兽宗门熊出没宗第23代弟子，现寻一名有驭兽天赋的徒弟，天赋四星R级或往上，年纪不得超过十八岁，性别不限男女，女的最好，不试图搞师徒恋的优先……】 【魔道前十宗门外门长老，能收亲传，现寻两名有魔道天赋的徒弟，天赋不限，年纪不得低于二十岁，能生活自理不依赖不撒娇不偷懒的徒弟，仅限于男性，厨艺好的优先……】 【正道前二十宗门第28代弟子，擅长炼器，有人脉门路，名……】 裴叶扫了一眼，发现里边儿居然还有凌霄宗的弟子。 “他们收徒的方式还挺别致……” 掌门真人道：“这种收徒方式效率还算高，符合条件的会主动上门，不符合资格的人也不会冒着被修士记仇的风险来打搅。一般情况下，招募挂上一阵子就能收到符合心意的徒弟。” 但掌门真人总觉得裴叶属于“不一般情况”。 招募能不能捞到她命定徒弟还两说呢。 裴叶道：“试试呗，慢慢筛选。” 她又不急。 掌门真人再次提醒她：“挂招募的时候，记得写清楚你的条件，还有，别挂‘咸鱼真人’。” 裴叶道：“挂不挂都一样吧。” 挂招募要实名制的。 人家点开头像就知道挂招募的人是谁了。 “或者说，我用你的名头挂招募，将徒弟人选骗过来再慢慢考核？” 掌门真人险些被口水呛到，抬手正了正玉冠上的大红牡丹花装饰，确定它没有掉下来。 “别，我良心会过不去。” 作为正道大宗掌门，他干不来这么昧良心的事情。 裴叶又转向玉谨真人，后者果断拒绝。 她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膀道：“行吧，我自己看着办。” 几分钟之后，【徒弟板块】多了一条不起眼的招募。 【正道宗门百强出身，玉谨真人在我跟前都是弟弟，什么都能教。现寻六名徒弟继承衣钵，男女不限，年纪不限，天赋不限，出身不限……种族也不限！唯一的要求就是能打并且能挨打。不保出师，但保出师就业，推荐保送凌霄宗。有诚意者密聊，无诚意者也能密聊。】 没一会儿，玉谨真人的密聊炸了！ 正文 708：只要仇杀删得够快 别看玉谨真人是个十足十的宅男，但他的好友数量并不少。 不仅数量多，质量还精。 不是这个宗门的领头人便是那个宗门的顶梁柱，亦或者是散修中的大佬。 毫不夸张地说，玉谨真人的朋友圈能将正魔两道所有大佬都一网打尽，一个不剩。 毕竟他可是现存在世年纪最小，天赋最高，修为最高的炼器大宗师。 跟他打好关系兴许就能请他帮自己炼制一件量身定制的顶尖法器。 如此香饽饽，谁不想攀上关系？ 当他的大名被裴叶挂上【师徒招募】，萌新还没啥感触，知道“玉谨”二字在正魔两道份量的修士却炸了。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这事儿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被广而告之，惊动了诸位大佬。 这便是玉谨真人密聊频道炸锅的缘由。 他都如此了，敢放出豪言壮语说玉谨真人是“弟弟”的裴叶自然有过之无不及。 几个呼吸的功夫，裴叶收到了一百多条仇杀信息。 等等—— 为什么修真世界还会有仇杀这个设定？ 掌门真人则无奈扶额。 “咸鱼师妹为何这么写？” 他以为真正的咸鱼师妹够喜欢给人添乱了，但跟眼前这位一比，连弟弟都不如。 裴叶说得理直气壮。 “玉谨师弟在我跟前不就是师弟？师弟不就是弟弟？” 玉谨真人：“……” 掌门真人：“……” 几个晚辈：“……” 好有道理，他们居然无言以对。 但这话搁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就是挑衅找死，分分钟仇杀。 哦，其中有不少“仇家”还是凌霄宗弟子。 掌门真人几乎能想象到那些热血小年轻知道真相后懊悔不跌又见鬼一般的表情。 【路人甲】：宵小找死，居然敢这般羞辱我派执法长老，敢不敢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裴叶默默看着【路人甲】前边儿缀着的【凌霄宗弟子】称号。 三秒之后，她默默将【凌霄宗执心长老】的宗门称号戴上。 “我敢啊，你来么？” 又三秒，倒霉催的路人甲弟子慌忙道歉。 说起“咸鱼真人”，凌霄宗弟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个萌新没找过她呀？ 除了“咸鱼真人”，她还有一个正经的官方称号便是“执心长老”。 但凌霄宗弟子为何没有一眼认出她？ 先前说了，天赋系统能给人备注，例如裴叶在掌门真人那边备注是【咸鱼师妹】，在玉谨真人那边备注是【咸鱼师姐】，但搁在没给她备注的陌生人跟前，会显示出本名——筱黄。 筱黄是哪条小鱼干？ 凌霄宗弟子义愤填膺地加了仇杀。 仇杀加完再去挖掘大言不惭的垃圾是谁。 结果—— 这些弟子都默默将仇杀删除，暗暗祈祷—— 只要他们删除得快，咸鱼真人就不会知道他们曾大逆不道。 至于那些火气上头直接密聊大骂或者约架的，大概率是要凉了…… _(:з)∠)_ 裴叶笑道：“玉谨师弟魅力大无边啊，迷弟迷妹这么多，招募效果很不错。” 尽管要拜师的人不多，但仇杀她的人不少啊。 裴叶觉得这些人中间要是有符合条件的，她可以趁势物理感化一波。 “师姐……” 玉谨真人无奈地唤了一声。 他还能怎么办？ 不划算，想动手解决又打不过人家…… 思来想去只能叹气，认命给她收拾烂摊子。 这个烂摊子收拾起来也简单，只要跟每个来询问的人解释一句“那是同门师姐”便可。 实在解释不过来，干脆在系统天赋挂上一句话。 【吾家师姐咸鱼真人，姓筱，名黄】 懂的人懂，至于那些不懂的，玉谨真人也懒得解释。 围观玉谨真人被坑，掌门真人眼梢露出几分愉悦。 “既然效果这么好，想必咸鱼师妹很快便能如愿以偿。” 谁料裴叶却摇头道：“若能这么简单便好了，只是收徒不比其他，收入门墙便要对徒弟们负责，哪怕不是为了徒弟也要考虑宗门情况——总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收进凌霄宗。” _(:з)∠)_ 最重要的是，任务有个硬性标准，必须是原著的“男配/女配”。 戏份多少无所谓，但必须是出过场的。 当然，这些话不可能直接说出来，却也正好猜中了掌门真人的软肋。 凌霄宗便是掌门真人的软肋之一。 听到裴叶这番话，他心底那点儿担心也散了干净。 六个徒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凑齐的。 哪怕是凌霄宗老掌门那么闲、那么爱收徒的人，三五百年也才收了五个亲传弟子。 他起初还真担心裴叶追求数量不追求质量，随随便便就将“执心长老亲传弟子”的名额给出去，届时引狼入室，给了魔道阴险份子可乘之机，现在听了这话便放心了大半。 他点点头道：“正巧，再过一段时间便是凌霄宗开山门、广收徒的日子。若有好苗子，为兄便给你留着，收不收在你。你也早些回宗门，作为执心长老，宗门这些事情还需要你搭把手。” 裴叶道：“忙完便回去。” 说是“忙完”，其实也不怎么忙。 裴叶只用等云冲少年收拾好东西，告别父母兄弟便能上路。 凤素言这里就稍微麻烦一些。 但也只是“稍微”。 沈鸿说除了他们一行人，其他修士都被送了出来，其中也包括凤素言的嫡姐凤素语。 连同凤素语在内的九十四个修士全部被洗去了栗山秘境的记忆。 他们不记得秘境内发生的事情，只知道那是一段非常不好的经历，想一下便会觉得心悸。 凤素语理所当然地病了。 大将军府上下乱成一团。 无人理会的凤素言只能自己收拾行囊，星夜离开。 “谁！” 还未走出街巷便猛地一个回头。 看清来人身份之后，忍不住撇嘴：“怎么又是你？” “带上我一个，行不行？” 来人，也就是昭容郡主背着行囊，目光坚定。 不知道是经历了“地狱”的折磨还是别的，此时的她跟初见那会儿有了很大的变化。 说不清是哪里变了，但凤素言清楚一件事情。 昭容郡主是仇家，她喜欢不起来。 “凭什么带上你？你的郡主头衔搁在我这里可不好使。” 昭容郡主道：“我看到咸鱼真人想要收徒的消息。” “咸鱼师伯看不上你的，如果看上你了，早就有表示了，怎么会到现在？” 所以，死心吧。 正文 709：玑戟真人（上） 因为昭容郡主是与裴叶几个一同离开栗山秘境的，所以沈鸿并未清洗掉她的记忆。 不过，这不意味着昭容郡主就受待见了。 面对凤素言的冷嘲，昭容郡主贝齿轻咬。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真人不愿意收我为徒？论天资，我也不差。” 凤素言哼了一声。 “你是有天资，但你没脑子啊。” 尽管她跟裴叶相处时间不多，也看得出来这位师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收徒不仅要看天资还要看心性。 昭容郡主先前的表现，根本入不了这位的眼。 不说咸鱼真人了，估计凌霄宗掌门也不喜欢这样不省心的。 昭容郡主：“……” 无法反驳。 因为凤素言说的是真话，昭容郡主本人都认可。 不知道“地狱”还有啥功能，昭容郡主总有种自己脑子获得了升华进化的感觉——以前很多事情她都懒得动脑，也不明白事情更深层次的内涵，只知道由着自己脾气来——但从“地狱”出来之后，她变了。十几年的人生记忆，越来越不忍直视宛若智障的自己。 她以前是这么蠢的人？ 脑子被狗吃了吗？ 为什么她作为郡主，受了良好教育，结果还跟泼妇一样骂街飙脏话？ 为什么花之国贵胄都觉得这个设定能被接受？ 为什么花之国高层以及高层后院都跟曾经的她一样简单粗暴？ 加了智商后，昭容郡主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看谁都像智障。 当凤素言直说她没有脑子，昭容郡主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在内心连连点头。 是的，没错，就是她。 以前的她的确是没有脑子这个器官。 如此没有脑子的自己居然还能耀武扬威活到现在，实在不可思议。 “我承认，自己以前是很不好，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我也已经得到了报应，也真心知道悔改。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但总该给我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你说对不对？”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没有背景没有实力便没有嚣张的权利，而她想好好活着。 咸鱼真人就是很好的目标，哪怕无法成为她的弟子，也要进入凌霄宗。 为了这个目的，她不介意凤素言的冷嘲热讽。 反正不会少块肉。 凤素言见自己的嘲讽没有起到效果，面上虽不显露，内心却诧异开来了。 这表现不像是昭容郡主。 “你到底想做什么？” 昭容郡主道：“若能被咸鱼真人收下当徒弟是我的幸运，可若不能，我也想进入凌霄宗。凌霄宗不是要开山门广收徒吗？只许你被玉谨真人收入门下，不允许我自己去试一试？” “呵，那你就去试。” 昭容郡主又厚着脸皮道：“既然大家顺路，为何不一起同行呢？” 如果能搭上顺风车跟他们一起，路上还能刷一刷二位真人的好感度。 努努力，兴许能将负数的好感度刷回正数。 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哪怕在凤素言这里碰了壁，她还有另外一条路能走。 于是，当便宜徒弟云冲一脸为难地找上自己，裴叶的视线不由得落在昭容郡主身上。 暗暗打量一番。 “你也要去凌霄宗拜师？” 昭容郡主紧张地点点头，斟酌再斟酌道：“……只是此行山高路远，也不知会有多少危险，若能随太子殿下一道，得真人庇护……晚辈感激不尽。” 裴叶看看自家便宜徒弟再看看昭容郡主。 女追男如此执着也是少见。 “只要你不惹是生非，让你跟着同行倒也无妨。” 昭容郡主眼睛一亮，便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凤素言看到同队伍的昭容郡主，表情跟吃了好几只苍蝇一样纠结。 她试探裴叶口风。 “咸鱼师伯，您不会真想收昭容郡主为徒吧？” 裴叶道：“收她为徒？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恋与养崽】系统倒是跟她推荐过昭容郡主，但裴叶嫌弃这位郡主性情差、没脑子。 再人渣的人渣，她也有手段将其感化，让其向善。 只是她没必要这么做。 可选的人又不只是昭容郡主一个，这个不符合还有千千万万符合的男配/女配等着她。要知道原著可是篇幅长达一千五百多万字的小说，前前后后出场的人物没有一千也有九百，若加上那些只有一两句台词或者活在别人台词里的角色，数量可就太多了，犯不着死磕一个。 凤素言不解道：“那……师伯为何允许她跟着？” 裴叶道：“没什么为什么，她只是个小丫头，起不了幺蛾子。” 说白了，她根本没将昭容郡主的威胁放在心上。 事实证明，这路上的幺蛾子都跟昭容郡主无关，全部是裴叶一人惹出来的。 _(:з)∠)_ 那条【师徒招募】威力真大。 “……不是说玉谨师弟极少离开宗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喜欢你的人？” 她总算明白原著女主为何走到哪里都有情敌。 不是女主光环嘲讽力量大，分明是男主汤姆苏光环太诱人。 哪怕玉谨真人已经挂了解释，仍有不少迷弟迷妹觉得自己的偶像被冒犯，他们要誓死捍卫偶像的尊严。于是，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知道裴叶的位置，一路上的偷袭就没有消停过。 他们只是回宗门而已，没必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吧？ 玉谨真人：“……” 在跟咸鱼师姐的相处中，他学会了用沉默代替回答。 戚水少年道：“玉谨师叔是很少离开宗门，但玑戟师叔编撰的‘凌霄杂谈’是长了腿的。” 正魔两道都畅销。 玉谨师叔在“凌霄杂谈”很有份量的，人气高也是情理之中。 凤素言体贴师尊，笑着将话题转移开来。 “咸鱼师伯，这些人中间有没有碰到心仪的徒弟啊？” 裴叶根本不避讳想要物理感化徒弟的念头，故而凤素言几个都知道打上门的人都有可能被列为收徒对象。只是打了几天，也不见咸鱼真人给他们添一个师弟师妹。 裴叶嘴上道：“没有，全是庸人。” 内心却撇嘴。 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在小说里边儿有戏份，哪怕活在别人的台词或者旁白也行啊。 不符合条件，收他们为徒就是浪费时间。 玉谨真人淡淡道：“不急，慢慢来。” 几个晚辈：“……” 突然有一丢丢心疼玉谨师叔的迷弟迷妹。 正文 710：玑戟真人（中） 因为凤素言、云冲和昭容郡主还没有考到飞行驾驶证，所以只能由裴叶三个带着飞。 玉谨真人负责他的宝贝徒弟，裴叶负责自己的便宜徒弟，只剩昭容郡主搭戚水少年的顺风飞剑。一行六人的脚程也不算慢，倘若不是天道之眼盯着超速，他们至少还能节省一半时间。 “两位师叔，我们已经到了凌霄宗管辖的城镇，要不要下去修整修整？” 戚水少年主动提出休息，倒不是他撑不住，而是他看云冲和凤素言脸色有些白，搭在他身后的昭容郡主也站不稳，猜测是三个少年不习惯长时间站立飞行，在飞剑上站得太久了。 他低头一瞧，发现已经进入凌霄宗的势力范围，不如下去歇歇，吃点儿东西恢复精神。 凤素言诧异问道：“凌霄宗的管辖范围？我们已经到宗门了？” 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哪里有符合想象的仙山云海啊。 戚水少年笑着解释道：“宗门还远着呢，少则半天。” 云冲默算一下他们半日能飞行多少距离，算完之后便忍不住咋舌。 “凌霄宗势力辐射如此广阔？” 按照戚水师兄的说法，从这里开始到凌霄宗的区域全是凌霄宗势力范围，这比得上半个天澜大陆，花之国在凌霄宗跟前就是个弟中弟中第。他还以为这些宗门是一心只想着修炼呢。 戚水少年理所当然地道：“凌霄宗是正道第一大宗，有这点儿家底很正常。” 要是没有这些家业，怎么养得起全宗上下那么多弟子？ 在凌霄宗，哪怕是最底层的洒扫杂役弟子，每月也能领到份例。 份例不仅有修炼资源还有金银财务或者灵米果蔬。 地位越高的弟子领到的份例越多，每月加起来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呢。 倘若没有经营俗物，凌霄宗早就破产了。 云冲少年：“……” _(:з)∠?)_ 裴叶按下法剑，拎着云冲少年安全降落在城镇外几里处。 余光瞥见云冲表言又止。 她道：“有什么说什么，别支支吾吾的，嘴巴又不是被猫儿叼走了。” 云冲少年算了算，小声道：“师尊，徒儿每月也能领到这么多份例吗？” 裴叶反问道：“你身为一国太子，还能瞧上这些份例？” 这时候，玉谨真人淡淡地插了一句话。 “咸鱼师姐有所不知，以盈辅执心长老亲传首徒的身份，每月领到的份例，不算修炼的玩意儿，诸如灵石、法器、‘秘境碎星石’，光是金银米粮果蔬便是太子储君一年的嚼用。” 天澜大陆只是乡下大陆，花之国也不算强国。 如果算上更加珍贵的修炼资源，云冲当十年太子的收入还不如凌霄宗半年份例。 裴叶算了一笔账。 笑着打趣道：“由此可见，太子也不是什么高薪工作。” 换算成星际的收入，太子一月收入四万到五万。 当然，这是正常工资，储君的收入大头永远都是其他人的灰色孝敬。 别说太子了，哪怕是后宫皇后，月收入也才十万到十五万，这笔钱还不只是给皇后的，伺候皇后的宫人工资都要从这笔钱扣。所以说，当太子皇后不如去修仙啊，修为高了还涨工资。 就业前景明亮，不怕年纪大了退休，更不怕中年失业。 云冲挠挠头：“这么一算……倒真是如此。” 这群修仙的太有钱了QWQ 作为储君的云冲放弃储君身份，起初还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但对比一下收入他还是毅然决然加入修（高）仙（薪）行列。凤素言听了有种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槽的冲动—— 原主拥有四星R级天赋，倘若跑去凌霄宗求职，哪怕不能被真人收为亲传徒弟，也不会只是杂役弟子，月薪绝对能碾压太子妃的年薪。这丫头是搁着几十万的月薪不要，耍心机抢了个年薪只有二三十万的高危工作——太子月薪只有四五万，太子妃都是减半的—— 典型的丢了西瓜拣芝麻，最后反而是便宜了半路来的她。 凤素言也感慨道：“冲着这个收入，也难怪有这么多人向往成为修士。” _(:з)∠?)_ 实不相瞒，作为前世曾是兵王之王的她也羡慕了。 倘若前世也有这样高薪稳定有前途的工作，她还当什么枪口舔血的佣兵啊。 裴叶道：“人活一世不就是求这些么。” 修士的基本需求都被满足了，寿命还悠久，不追求长生不去修炼就闲得蛋疼。 →_→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原著小说中女主凤素言和男主玉谨真人从未替吃喝拉撒烦恼过。 闲得蛋疼了，谈个恋爱也要搞得轰轰烈烈。 倘若背上背着生活这座大山，天天被它毒打，谁TM有这么多时间互相虐心啊。 所以…… 为爱要死要活、动辄拉全世界陪葬的男女主都是欠打了【】？ 裴叶目光落向凤素言，若有所思。 后者隐隐觉得脊背一凉，回头却没看到什么东西。 不同于国家君主，凌霄宗管辖范围内的城镇都是城主轮流制度。 天赋最普通的弟子被下放到各个城镇经营管理，处理普通百姓的麻烦，三年一结算，测评分数高的弟子能得到晋升的机会，哪怕不能晋升，累积起来的分数也能兑换宗门提供的修炼资源。反之，城镇经营得不好，投诉多，管辖这片地方的弟子也会遭到惩罚，制度执行严格。 眼前这座城镇大概是经营比较好的，城镇四方架起一座大型结界，这座结界虽不能防御外敌，却能聚拢灵气滋养土地，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呼吸新鲜养人的空气。没有盗匪侵扰，没有天灾，吸引不少百姓在此定居，城镇内部热闹非常，大街小巷都是人。 云冲一进入城镇便左顾右看。 口中感慨道：“真是不可思议！这里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脸上不见愁苦之色。” 而在花之国，这样热闹繁荣的城市并不多见。 而这座城镇还只是凌霄宗势力管辖边缘的城镇，越靠近宗门，想必会越繁荣。 戚水少年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若非如此，凌霄宗也不会是正道第一大宗啊。 凤素言也很惊奇。 “街上似乎普通人居多，他们都不怕修士吗？” 根据她看过的小说，普通人跟修士混居总会惹出各种各样的麻烦，毕竟修士天不怕地不怕，一言不合就掀桌子亮出法剑打架。他们随手一挥，足够普通人来来回回死个几百回。 正文 711：玑戟真人（下） 戚水少年莫名反问道：“为什么要怕？” 凤素言道：“修士解决矛盾的时候……一般不太会考虑身边有没有普通人吧……” 说得好听是误伤，难听一些就是草菅人命。 反正凤素言是没有听说过哪本修仙小说的修士害了普通人会坐牢或者一命偿一命。 这就跟武侠小说中的大侠行走江湖，劫富济贫，在连锁客栈掀桌子打人还不用赔偿一个道理，官府管得了这些大侠吗？同理，这个世界的国家管得住这些修士吗？ 尽管前世有很多黑国家的人，但作为佣兵生存的凤素言却很清楚，国家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弱小的普通人。倘若整个世界真的陷入无秩序状态，普通人只会过得越来越差，永远没有翻身的一天，因为他们太弱小，拥有的东西可以被更强的人随意掠夺，根本积累不下来翻身资本。 按这逻辑，眼前的城镇不该这么和谐。 戚水少年明白她的担心，笑道：“凌霄宗不会允许的。” 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正道第一大宗就代表着绝对不能招惹的巨无霸。来了凌霄宗的地盘就要遵守凌霄宗的规则法度，违反者，追杀至天涯海角还附赠“蹲守复生堂”大礼包。 “素言师妹没看宗门宗法么？” 凤素言嘴角抽搐地想起自己曾抄写的宗门宗法。 她只记得那本宗法非常厚。 “如果你仔细看过就不会这么问了。” 凌霄宗不允许任何修士在宗门势力范围内动手。 如果在普通人居住范围动手，造成重大伤亡的，凌霄宗会出动专门的执法追杀部队。 “如果执法追杀不成功呢？” 戚水少年看着她，表情古怪道：“不会失败。” “万一呢？” 修真世界啊，一向少不了藏龙卧虎的地方，也少不了扮猪吃虎的人。 凤素言不相信凌霄宗执法追杀部队没有失手过。 这时，耳边听到清冷如雪的熟悉男声。 “在为师这里，没有‘万一’这个词。” 凤素言：“……” 戚水少年小声补充：“玉谨真人是执法长老，统率执法追杀部队的。” 倘若碰到硬茬，追杀名单多半会落到玉谨真人手中，由他亲自出手。 他这次离开凌霄宗，听到风声的刺头修士都约束自己，不敢搞小动作，生怕撞他手中。 凤素言嘴角抽了抽。 她以为“执法长老”就是抓抓宗门弟子纪律，罚抄书。 “我一直以为……执法长老是个闲职……” _(:з)∠?)_ 没想到这么凶。 自家师尊是如冰如雪、如珠如玉的贵人，怎么看都跟忙秃头的社畜不搭噶。 玉谨真人淡淡道。 “说闲职，也的确是个闲职。” 凌霄宗整体运转良好，追杀执法部队实力也强，需要他出手的时候不多。 凤素言：“……” 若非场合不对，她都想给自家师尊发个666了。 在凌霄宗的地盘，凌霄宗弟子服饰和铭牌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投宿还能打个折上折，像裴叶玉谨这样的真人，出门住宿吃饭都由宗门报销。 如果要体验其他娱乐项目，还有不同档次的优惠折扣。 云冲几个晚辈体验一次就爱上了凌霄宗。 一旁的昭容郡主看得直了眼睛，越发想拜入凌霄宗咸鱼真人门下。 亲传弟子，势在必得！ 挑个干净地段好的客栈歇脚，点了不少当地美食，刚落座便听到邻桌的谈话。 “完了，我给忘了。” 戚水少年蹭得站起来，猛地一拍脑门。 “什么忘了？”裴叶运用术法，让一盘子花生自个儿将外壳剥下来，排列整齐躺在她桌前的碗中，摞得高高的，堆出金字塔尖儿，戚水少年的声音差点儿让她功亏一篑，“东西忘带了？” 戚水少年不顾长辈在场，蹭得从位子上站起身。 “今日是‘凌霄杂谈’的发售日啊。” 上一期末尾预告说这一期，凌霄五子真人悉数登场，他不能错过了。 裴叶：“……” 凤素言两个也坐不住了，活像是屁股底下放着针。 裴叶冲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便宜徒弟挥挥手。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玉谨真人也对凤素言点了点头。 昭容郡主不用获得谁的许可，跟着戚水就去了。 待他们跑到镇中心，却发现摊子早已排起了长龙，有普通人也有修士。 凤素言还在这里看到了异界版黄牛。 越靠前的序号售卖越贵，不少修士懒得排队，财大气粗买下，直接插队。 “戚水师兄，我们是凌霄宗弟子……杂谈是玑戟师伯创办的，我们应该有其他购买渠道吧？” 戚水少年道：“普通的‘凌霄杂谈’会加印，但这次是周年限量，限量发售的。凌霄宗势力范围城镇，每个城镇均分名额。除了宗门长老会免费送几本，其他弟子想要只能排队去买。” 排队买不到就只能从黄牛手中高价收购了。 凤素言：“……” (╯‵□′)╯︵┻━┻ TM异界了，为什么还有这个设定？ “上面究竟有什么内容啊，大家伙儿这么疯狂？” 戚水少年道：“上期预告是五子真人执剑施法的剪影啊，听内部渠道消息，似乎这次的‘杂谈’还用了新的炼器技术。不仅能看到真人们的画像，还能看到类似水镜的影响记录……” 五大真人的高光时刻，凌霄宗弟子岂能错过！ 凤素言：“……” 突然明白大家伙儿的狂热了。 爱豆的海报写真MV岂能错过！！！ 她看着可怕的人形长龙，耳边似乎能听到他们的内心。 为了偶像，冲鸭！！！ “这是……谁的主意？周年还限量发售？” 饥饿营销搞得不错啊。 戚水少年数了数发售数量，干脆出高价买了黄牛手中的排队序号，插队去了。 费劲儿从人潮中挤出来，怀中抱着绘画着凌霄宗宗门暗纹的超大书籍。 “自然是玑戟师叔啊……我刚刚听到发售人员说了，玑戟师叔也在这里……” 凤素言突然有种不祥预感。 “在这里？” “我们的运气真不错，玑戟师叔选了这座城镇签售杂谈，也难怪人这么多。” 拿着杂谈能找玑戟师叔签名呢。 凤素言：“……” 她觉得，她能跟玑戟师伯建议一下。 限量不算什么，再搞个限时，绝对能进一步刺激消费。 正文 712：骗照 “素言师妹，云冲师弟，你们要的话现在快点儿买，迟了可都被抢光了。” 凤素言慢吞吞地道：“先前师兄不是说限量的‘凌霄杂谈’都会给宗门真人送一份么？玑戟师伯跟师尊是同门，想必也会给师尊送几份。师尊大概率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向他要也一样。” 云冲一听觉得有道理啊。 自家师尊的脾性，一看也不是热衷这种的，兴许能讨来一份。 “为什么戚水师兄不找掌门师伯要啊？” 戚水表情一僵，压低声音道：“你们懂什么——师尊他自己都不够呢——” 凤素言和云冲二人：“……” 啥？ 掌门师伯居然也是“凌霄杂谈”的忠实观众？ 戚水下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脑洞，解释道：“咸鱼师叔可是凌霄宗的门面呢。” 字面上的意思。 长得漂亮就是任性。 见二人听不明白，他又解释了一句。 “咸鱼师叔时常在‘凌霄杂谈’出现，偶尔是画像偶尔是声音，偶尔也会是访谈记录……掌门师尊作为合格的暗恋者，怎么会不搜集这些？但凡是咸鱼师叔出现的，他都要存个十几本。” _(:з)∠)_ 作为他的亲传徒弟，戚水少年没少被掌门真人指使着跑去排队抢购。 他甚至有过大半夜御剑外出去排队的经历。 说多了都是泪。 这一期周年特典，五子真人悉数登场，掌门真人更没有错过的理由。 凤素言实在不能将戚水口中的“掌门师伯”与她见过的掌门师伯联系在一块儿。后者给她的印象与玉谨真人一样，实力强大，不容易接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戚水抱着宝贝特典感慨道：“有些人明面上是正道大宗掌门，背地里也会爱而不得……” 凤素言只觉得槽多无口。 戚水又道：“对了，如果师尊那边抢不到足够的特典，你们千万别说我抢到了啊。” 云冲好奇问道：“怎么，掌门师伯还会抢啊？” 戚水点头：“会抢的。” 凤素言二人：“……” 他们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碎掉了——那是他们臆想出来的修仙者形象。 “……这位掌门师伯……还挺接地气……”她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原以为修仙者应该跟修仙小说一样，薄情寡性或者好战贪婪，每天不是在修炼就是在抢掠修炼资源的路上，整个圈子奉行强者为尊，杀人夺宝屡见不鲜——但现在一瞧，似乎是她想多了——他们居然还会追星！ 就在这个时候，昭容郡主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她怀中抱着一本跟戚水少年一样的特典。 凤素言忍不住问道：“你破费买这个做什么？” 昭容郡主也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她道：“不是说拿着特典能拿到真人签名？近距离跟玑戟真人见上一面，能留下点儿好印象也是好的。我也想看看特典里面的●●内容……” 凤素言不是土著，自然无法深刻理解“凌霄宗”三个字的分量，更不懂凌霄宗当代五位掌权真人的分量。别说能拿到签名，在真人跟前过一眼，哪怕什么都没有，也值得买一份珍藏。 有两人带头，云冲少年也蠢蠢欲动。 “你去买什么？” 凤素言见云冲也要迈步，急忙拉住他的袖子。 云冲急忙道：“万一呢！万一师尊也学掌门师伯，特典哪里还有我的份？” 掌门真人暗恋咸鱼真人，咸鱼真人暗恋玉谨真人啊。 万一咸鱼师尊也学掌门师伯偷偷收藏有玉谨真人出现的“凌霄杂谈”，云冲不就没份了？ 凤素言：“……” 她觉得吧…… 她也去买一份好了。 万一自家师尊也暗恋哪个小妖精，也收藏特典，她不是错过这次的限量？ 于是，凤素言和云冲也加入了韭菜大军，心甘情愿被收割了一波。 四个少年，一人一本崭新【特典版凌霄杂谈】，心境空灵，看着封皮有种朝圣的神圣感。 “打开之前要不要洗手？” 凤素言反驳道：“洗手？你怎么不去沐浴更衣呢？这样更有仪式感。” 一本限量版特典而已！ 尽管这波韭菜割得有些狠，但打开之后才发现这玩意儿物有所值。 跟凤素言想象中的“写真”、“海报”、“杂志”不同，上面的图像文字和人物都是会动的——据戚水介绍，这是新的炼器技术，能收录影像声音，听说玑戟师伯还有其他大计划。 四个少年默契一致地翻到了五子真人相关篇章。 然后—— 云冲：“？？？” 凤素言：“！！！” 只见打开的书页上浮现类似秘境云雾的玩意儿，一道人影从云雾中走来，由远及近。 人未至，声已到。 【我辈执剑，只求个问心无愧！】 伴随着清朗熟悉的男声，人影掐了剑诀，万千剑影穿破云雾，那人御剑而来，衣袂翩飞。 凤素言一眼就认出男人手中的佩剑是玉谨师尊最喜欢的。 定睛一看，立在云雾之中，作势御剑斩杀妖邪的白衣修士，可不就是玉谨真人？ 云冲打开的是咸鱼真人那一面。 同样也有声音和立体图画。 深山青翠，溪涧淙淙，一袭凌霄宗真人服饰的白衣女子坐在溪水旁，唇角含笑，侧颜温柔，只见她素手轻扬水珠，扬起的水珠顷刻化作漫天水莲。声音含笑，话中有着化不开的婉转。 【你，也想与吾同行吗？】 “卧槽，这是咸鱼真人？” 凤素言忍不住伸长脖子看向云冲那边的影像。 这个坐在溪水边，笑靥如花，举手投足间仙气缥缈的仙女是谁啊…… 戚水少年道：“很不可思议吧……” 凤素言道：“这简直是修仙版的骗照……” 倒不是说咸鱼真人本人不好看，而是她的行为很容易让人忽略她外貌上的优势，再加上平日举止散漫，让人实在无法将她跟“精致仙女”扯上关系。影像中的咸鱼真人太有欺骗性了。 影像版的她跟人说话，总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想要大喊“我想”、“我可以”！ 真人版的她…… 那根本不是如沐春风，TM是飓风。 正文 713：你，也想死在吾手中吗？ “太玄幻了……” 凤素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着影像中的仙女。 妈妈，那真是小仙女啊！ “……我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师尊……原来师尊安静微笑的时候，这么得……”云冲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学富五车的他愣是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于是憋出了一句，“盈盈一笑，娇花照水。” 是的，看到影像中的“咸鱼真人”，他才明白掌门真人为何会苦恋她。影像中的她坐在溪边微笑的时候，甚至给人一种自己的心脏跟她手指拨开的水一般开成了朵朵水莲，百花绽放。 戚水少年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咸鱼真人”可是仅凭相貌和神秘就稳坐五子真人的牛人啊。 在这个看实力的世界，她一个看脸的人获胜了。 昭容郡主小声道：“我刚才都想说‘我超级想’……” 腿都下意识迈出来了。 拼了命也想跟她同行呀！ 凤素言不合时宜地想到另一个问题。 “这些影像要是流传出去，特典会被炒上天价吧？” 不说别的，光是五子真人的出场影像就够回本了。 “不过话说回来……咸鱼师伯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饶是见识过PS术、化妆术威力的凤素言也不得不承认，有种判若两人叫“咸鱼真人”。 影像中的“咸鱼真人”跟他们所见的“咸鱼真人”，明明是一张脸，但站在一起，绝对没有人认错她们。前者就是娇花照水，自有一股静谧风情，后者么——不说话的时候就静静散发着一种名为“大佬”的气息，眉头一皱，恨不得在两颊贴上【你，也想死在吾手中吗？】的标签。 普通人会直视前者，欣赏前者的美好，连心情都受到了安抚。 但后者？ 普通人会畏惧，会避开她的直视，对她实力的注意力胜过了对外貌的在意。 听了凤素言的话，戚水少年下意识抱紧怀中的特典版凌霄杂谈。 云冲道：“那我们要不要去多买两本？” 四个少年默默对视，趁着黄牛那边还有排队的票，又去买了一套。 他们的运气着实不错，正好买了最后几本。 顺便欣赏了五子真人剩下三位的影像。 掌门真人装扮比玉谨真人更加严肃一些，但也是标志性的凌霄宗白色宗门服饰，腰间悬着赤红长鞭和佩剑，脚踏圆形剑阵，七柄长剑虚影静静散发着骇人剑气，随着剑诀而变换阵型。 【心中执剑，手中无剑亦无惧！】 少年们默默回想一下掌门真人的形象，跟影像还是很符合的。 剩下便是两位陌生的真人，乌柳真人和玑戟真人。 影像中的乌柳真人出场比较特殊，只见一阵清风卷着无数翠叶盘旋缭绕，待风散去，他亦出场。指尖一点，便在空中留下一圈圈墨绿涟漪，翠叶环身，相貌俊朗，气质亦是风流潇洒。 看着他便能想到风流雅士四个字。 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子杀气。 【阻我凌霄者，杀！】 最后的玑戟真人是最华丽炫酷的。 她的剑气是纯粹金色，击中敌人的时候会散成漫天星光，看着就跟大把大把的金子洒落一地一样。她的穿着也同样是华丽中带着英气，让人一眼便想到“潇洒爽利、干练精明”八个字。 【吾之剑道，一往无前！】 除了戚水少年，其他三个少年都对待会儿的签名产生了期待。 他们来得比较晚，排上队的时候只看到前面的人头，根本瞧不见队伍前端在哪里。 排队一个多时辰才轮到他们，凤素言也瞧见了玑戟真人的真容。 真人跟影像气质相差不大，只是真人看着更平和一些，影像看着更锋芒毕露。 修真界的签名方式跟凡人不一样。 凡人是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签过来，而且是简单的线条，不追这个明星都看不懂签的啥名。 修士却是用手在特典内页上拂了一下，存下的剑意或者灵力化为名字。 又耐心等了等，终于轮到几个少年。 “戚水师侄，你怎么来这里了？” 戚水恭敬行了一礼，这才将特典放在她桌前。 “回禀师叔，弟子与玉谨师叔和咸鱼师叔途经此处，听闻这里有杂谈售卖点，就来了。”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撞见玑戟真人在这里开签售会。 玑戟真人闻言问道：“你说玉谨师弟和咸鱼师妹也来了？” 戚水点点头。 “先前听掌门师兄说两位师弟师妹去收徒了，你身边三位眼生的少年就是新添的师侄？” 戚水少年解释道：“这位是咸鱼师叔收的大徒弟，云冲，这位是玉谨师叔收的徒弟，凤素言。至于这位，她是跟我们同行，想要趁着山门收徒的机会试一试，兴许以后也会是同门。” 当玑戟真人目光落在昭容郡主身上，后者下意识紧张起来。 玑戟真人看了一眼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便努力吧。” “我这里还有一会儿，你们先等等。” 原先的长龙只剩个一小截尾巴了。 玑戟真人签完最后几个人，也收拾起身。 “许久没见咸鱼师妹了，这回可不能让她再逃了。” 凤素言诧异问道：“逃？” 玑戟真人吐槽了句：“她就是个甩手掌柜，管收钱不管赚。” 凤素言：“……” 有种不祥的预感。 玑戟真人道：“她没跟你说过？‘凌霄杂谈’她参了两股。” 创办“凌霄杂谈”要钱的，五子真人中最有钱的，除了玉谨真人就是咸鱼真人。 前者不用说，炼器大宗师，多少人捧着钱上门求他出手。 后者靠运气吃饭，硬生生吃出一个“天宝阁”无暇法衣的大衣柜。 何谓“无暇”？ 无暇就是无瑕疵，天宝阁出的每一套法衣首饰她都买了！ 这是何等的财力！ 玑戟真人跟玉谨真人有些矛盾，借钱只能找咸鱼这位大金主。 咸鱼真人便以投资的名义参了两股。 原先说好会参与运转，结果人家就坐等分红，万事不管。 包括这次周年限量签售，她脚底抹油，逃得没影了。 好不容易逮着，可不能再让人逃了。 凤素言：“……” 咸鱼真人真是个让人迷惑的人。 正文 714：小年快乐鸭 凤素言觉得戚水少年的八卦也不尽详实。 掌门真人、咸鱼真人和玉谨真人的确存在不怎么稳定的“三角恋”关系，但说玑戟真人跟咸鱼真人关系好，与玉谨真人有些交恶却看不太出来。明明是玑戟真人跟咸鱼真人不冷不淡的。 刚才还在路上抱怨咸鱼真人摸鱼偷懒的玑戟真人看到咸鱼本尊，神情冷淡下来，反倒是对一旁的玉谨真人嘘寒问暖——少年们忍不住嘀咕开来，这位玑戟真人是傲娇么？ 用这样幼稚的方式表达被放鸽子的不满？ 裴叶摸摸鼻子，无视玉谨真人投来的求救目光，默默听着这对师姐弟尬聊。 “玉谨师弟，今天天气不错……” “嗯，天气是不错。” “那你吃饭了吗？” “还未。”饶是一贯戴着高冷如冰雪表情的玉谨真人，也有些尬聊不下去了，奈何裴叶就跟瞎了一样，无视了他的窘迫。终于，玑戟真人也觉得强迫师弟尬聊太残忍，主动结束了话题。 她找了个借口将几个晚辈支开。 “戚水师侄，你们去帮我清点一下今天售卖的‘凌霄杂谈’册数，问问下一站签售在哪里。” “但这种事情……” 戚水少年觉得玑戟师叔在宗门拉的小群中吼一声就行啊。 他也不知道负责此次签售活动的弟子是谁，让他上哪儿问呀。 玑戟真人眉宇轻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让你去，你就去，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戚水少年被吓了一下，诚惶诚恐地起身作了一揖。 匆匆道：“弟子这就去办。” 说完给其他几个师弟师妹使眼色，让他们跟上，三位真人怕是要谈什么正经事情。 昭容郡主快步跟上，待离开客栈才后怕似得拍了拍胸脯。 “这位玑戟真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呀？” 如果真有事情，直接说还有事情要谈，让小辈别听就行，他们还能赖在原地不走？ 昭容郡主还从玑戟真人方才的呵斥中感觉到了一丝森冷的杀意。 后者修炼多年，她释放的威势哪里是几个小屁孩儿能抵抗的？ 哪怕杀意不是冲着他们，也让少年们心悸了下。 戚水少年苦笑道：“这个我怎么知道？不过玑戟师叔脾气一向很好，为人善谈，今天一反常态的动了真气——我倒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兴许真发生什么事情让她生气了？” 众人想象不出来。 但戚水少年猜测是真的，怕也不是他们能介入的。 云冲忧心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如果回去的时间点不对，直接撞枪口上，这不就完犊子了？ 戚水少年道：“能晚就晚点吧，师叔他们要上路回宗，肯定会密聊我们的。” 天赋系统这玩意儿很好使的。 云冲点点头。 却不知他们几个刚下楼，已经憋不住杀意的玑戟真人直接袭向她的面门。 裴叶挡下却听到近在咫尺的玑戟真人咬牙问她：“说，你是谁！” _(:з)∠?)_ 她能怎么办呢？ 裴叶也很无奈啊。 之前几个副本，每个副本也就掉一回马甲，这个副本却掉了不知多少回。 她就纳闷了。 咸鱼真人的同门对她是多熟悉，同样一张脸，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是冒牌的。 玉谨真人和掌门真人还比较克制，跟她有来有回飚了演技，玑戟真人上来就掏出大宝剑。 “你这让我怎么回答呢？你提问就提问，何必动刀动枪又动手动脚？” 玑戟真人大概是有所忌惮，没有运用术法跟裴叶对抗，扬手招来的法剑被她挡下，她直接上脚踢人。裴叶避开后退，后者像是黏上她了，几乎是同一时间欺身上前，剑锋携卷着巨力。 这一剑要是被她劈实了，脑袋要飞。 玑戟真人见裴叶被拆穿身份还嬉皮笑脸，浑然没有一点儿怯场的意思，眉峰又皱。 她也注意到了玉谨真人。 后者从原处挪到了原处，生怕这里的打斗将他波及。 “玉谨师弟，你愣着做什么？” 玉谨真人淡漠道：“玑戟师姐，我没愣着。” 他明明聚精会神看着好么？ 这俩要是不管不顾打起来，轻而易举就能毁掉这座小镇，玉谨真人哪里敢走神？ 玑戟真人：“……” (╯‵□′)╯︵┻━┻ “既然没愣着，你为何纵容这冒牌货与同行？” 玉谨真人：“……” 他就知道自家师姐误会了。 “师姐先收手吧，师弟给你慢慢解释。” 当然，有些急脾气的玑戟真人哪里能忍受“慢慢解释”？ 熟知她脾性的玉谨真人只能言简意赅解释了一番。 解释结束，玑戟真人本就皱着的眉头几乎要打结了，目光在玉谨真人和裴叶之间徘徊。 看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落在裴叶脸上。 “你们说——咸鱼是因为复生堂次数没了？” 玉谨真人想到栗山秘境的经历，正欲说“复生堂”的问题，但考虑到事情会复杂起来，便忍下准备回头再讲。他点点头道：“的确是如此，但这实在是说不通，咸鱼师姐复生堂次数多又不喜与人生冲突，她的‘复生堂’次数究竟是怎么消耗干净的？” 运气超好的绝世福娃居然会在下山的时候踩空坠落悬崖而亡…… 玑戟真人目光转向裴叶。 “你既然继承了咸鱼的天赋系统，你能看到以往记录吗？” 裴叶：“……” 她觉得有些迷。 既然掌门真人和玉谨真人都怀疑“复生堂”次数消耗不正常，为何不直接问她呢？ 转念一想又能理解。 这两位根本没信任过她，觉得她不会轻易说实话。 反倒让玑戟真人问出了口。 裴叶道：“我觉得你们大概不是很了解咸鱼真人。” 玑戟真人道：“若是不了解，？” 裴叶道：“倘若很了解，便会知道她不是不喜与人冲突……” 最密集的是某一回，咸鱼真人跟某个人起冲突，一口气送了五条命。 相当于被人打了从“复生堂”醒来，不服气又冲过去打，然后被敌人又送回“复生堂”…… “倘若她的天赋系统没问题，记录没有出错，除少数几次是遇见发生空难，其他都是被人杀害的。”裴叶初看的时候，还感慨这妹子是个狠人，命再多也经不起这样浪费啊。 她的话成功让二人沉了脸色。 正文 715：实名制杀人 玑戟真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杀气腾腾道：“谁敢动她！” 此女柳眉倒竖，满身杀气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拎着大剑将人劈成两半。 裴叶也从她近乎反射性的反应看出来——这位咸鱼真人还是蛮幸福的——跟之前几个副本的马甲原主不一样，咸鱼真人在此副本的定位类似人人喜爱的团宠，有人爱她，有人护她。 哪怕是跟她交涉不多的玉谨真人，也认真将她当做师姐看待。 玉谨真人的反应不似玑戟真人那么大，但从他越发阴冷的表情也看得出来，他在意这事！ 裴叶道：“消息记录上并没有说。” 玑戟真人道：“怎么可能没有明说？谁杀的，天赋系统会如实记载。” 倘若是摔死的，记载内容便是被【天外来客】重伤，倘若是被谁杀的，便会记载被某某击杀，倘若不知道目标而是死于某种毒素，天赋系统也会记载被什么毒弄死，不可能没有线索。 裴叶作为外来者，对这些规则不清楚。 起初还以为匿名击杀者是正常流程，但看二位真人的反应显然不是。 她只能尽量提供所知的线索。 【咸鱼真人筱黄在落霞山村被神秘修士89757击杀】 【咸鱼真人筱黄在碧湖坞被神秘修士89757击杀】 【人筱黄在凤凰岛被神秘修士89757击杀】 …… “天赋系统就记录了这些，我也不知道这位神秘修士89757是谁，应该是一种匿名手段？” 反正马甲已经不在了，裴叶也不介意暴露自己对原著世界设定的无知。 玉谨真人脸色冰冷如霜，玑戟真人已经捏碎了手边的桌子，将其震为齑粉。 “你猜的没错，这的确是一种匿名手段。有一种名为‘假面’的法器能蒙蔽此间天机，让天赋系统无法正确判断下手之人的身份。”玉谨真人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一张黑白狐狸面具，只见他将这张面具戴上，站在裴叶二人跟前的玉谨真人在短短数息功夫中变换了数十个不同的身份，有普通修士也有普通人，有男人有女人也有男童女童，而天赋系统完全无法判定。 同样的面具，玑戟真人手中也有一张。 裴叶问道：“这种东西很常见？” 没有匿名的“假面”便是实名制杀人，有了“假面”，便能随意变换各种身份。 被杀的苦主从“复生堂”醒来也无法拉帮结派打回去。 简直是行走修真界，打家劫舍、为非作歹的超级神器！ 玉谨真人摇了摇头道：“不，这种法器并不常见，拥有它的人也是非富即贵，不是自身实力强大便是家底殷实，否则弄不来。最重要的是，每一张‘假面’面具都有编号，标号固定。” 玑戟真人早年在外行走，没少跟人起冲突，随时带着“面具”也是不想给凌霄宗惹麻烦。 玉谨真人作为执法长老更少不了它。 裴叶道：“只要知道编号拥有者就能知道是谁干的？” 玉谨真人又摇头。 “没这么简单，面具编号跟随面具不跟随人，一个修士能同时拥有多个面具。” 不过—— “我们可以根据地点顺藤摸瓜，兴许会有线索。” “假面”只能匿名凶手的名字却不能匿名地点，咸鱼真人这张脸太打眼了，再加上她性格又不是修士中常见的高冷、淡漠款，反而相当爱笑善谈，兴许可以在那些地方找到目击者？ 裴叶却不怎么看好。 “这个世界这么大，重名的地方也多，你又不可能知道这世界每个角落的名字，怎么找？” 大海捞针么？ 玉谨真人淡淡道：“这事情，恐怕要麻烦咸鱼师姐了。” “麻烦我？” 玉谨真人道：“借用天道部门的天道之眼！但天道之眼只有沈鸿能启动使用，最高的使用权限在他手中。倘若他肯帮忙，这一切都不成问题。听闻天道之眼厉害无比，普通人多年不眠不休才能算完的东西，它三两息就能做到。天道之眼掌控整个下界的一切，找地方，不难。” 裴叶忍不住笑了。 “我跟沈鸿道友没什么联系。” 顶多栗山秘境帮了一把，也算有一面之缘。 玉谨真人目光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不要驴我”。 裴叶解释道：“我跟他真不认识，也没什么交情。尽管不知道天道之眼是个什么东西，但听着也不像是私人拥有的。公器私用，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这个人情欠下又有多大？” 玉谨真人道：“只要能查出来，欠下的人情，凌霄宗会一力承担。” 他说得很笃定。 没人比他们更了解利用“假面”匿名能力杀人意味着什么。 因为“复生堂”的关系，修士间的斗争也略显畸形，甚至是奇葩。 有些仇杀个一两回就算两清了，这种一般都是“实名制”，不怕被秋后算账。 而“复生堂”的存在也修士对“死亡”多了几分轻慢。 反正能复活，死个一两次就算两清了。 但有些仇杀却是真正的不死不休，盯着一个人无限下手，直至将其“复生堂”次数耗尽。 这种情况，往往要携带“假面”。 因为下手之人下手再快，也快不过密聊频道、宗门频道这些瞬息传递消息的渠道。 只要给了受害者一点点反应时间，身份就会暴露。玉谨真人不知道咸鱼真人为何被追杀却不吱声，也从不跟他们几个同门提这件事情，不给他们找回场子的机会，但他相信—— 他调查到底，直至真相水落石出。 不是因为她是凌霄宗的咸鱼真人，仅仅是因为他是咸鱼师姐。 玑戟真人也是一个态度。 她直接在小群通知宗门弟子取消之后的签售活动。 二人迫不及待要回宗门找乌柳真人和掌门真人，开个小会。 让他们知道谁干的，非得将那厮的祖坟都打上天！ 裴叶挠挠头，总觉得目前的事情跟她在这个副本的任务不怎么和谐。 她以为自己能岁月静好，教导七个徒弟荣耀出师。 结果却被卷入“咸鱼真人之死”的疑云。 唉，她还有六个便宜徒弟没骗到手啊…… 正文 716：颜值即正义 戚水几个少年不知道他们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刚刚还疏离的师姐妹又热乎起来，而跟玑戟真人尬聊的玉谨真人被丢在一旁。 两位女性真人在谈天说地，玑戟真人时不时点头，惊呼“居然还能这样操作”。 玉谨真人偶尔抬眼看看她们，被孤立在一旁，寂寞喝茶。 “见过三位师叔。” 戚水少年跟三人逐一行礼。 玑戟真人不复原先的冷面寒霜，脸上挂着些许宽慰的浅笑。 她冲着云冲招手，后者愣了一下，缓步上前，便听玑戟真人笑道：“你就是咸鱼师妹收下的徒弟？瞧着根骨不错，倒有几分玉谨师弟当年的风范。不过你比他讨喜，恭敬谦顺……” 云冲心下愕然。 玑戟真人这话的意思是自家老祖宗年少时候不怎么“恭敬谦顺”？ 他还没修炼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度，那点儿心思怎么躲得过玑戟真人这个人精？ 她幽幽地道：“你家祖上这位老祖宗年少的时候脾气可不怎么好……” 要不是他长得好看，玉谨真人不知要被多少人套麻袋。 没有套他，仅仅是因为这张脸太好看，凌霄宗一众女修护着他跟护着自家奶崽子一样。 哼，肤浅！ 玉谨真人无奈道：“玑戟师姐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呢……” 玑戟真人手指敲着桌面。 “吾辈修行之人，或许天赋不如何，但这记性是好得没话说。” 又被自家师姐阴阳怪气怼了一波的玉谨真人只能继续寂寞喝茶。 喝了两口，发现自家宝贝徒弟正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看着自己。 玉谨真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孤家寡人了，他也是有宝贝徒弟弟的人了。 作为师尊，他得维护徒弟心中的高大师尊形象。 “师姐，真要这么算起来，那你能解释一下你写《镜中缘》这事儿吗？” 裴叶发现玉谨真人说完，玑戟真人脸上立马心虚了。 玉谨真人淡淡道：“那本杂文，我从头到尾都看过，一字一句都没有落下。” 心虚的玑戟真人：“……” 刚才还像挺胸昂首、理直气壮的小鸡，这会儿垂头丧气，恨不得缩成鹌鹑。 几人也听得云里雾里，N脸懵逼，唯独戚水少年惊呼。 “《镜中缘》是玑戟师叔写的？” 玑戟真人却像是屁股着了火般跳起来，否认三连。 “我没有，我不是，不是我写的！” 玉谨真人淡淡地“呵”了一声。 直接将“我不相信”四个字写在脸上。 凤素言按捺不住好奇心，暗戳戚水少年的腰，询问怎么回事。 戚水少年低声：“还记得我跟你们说‘凌霄杂谈’365期的事么？” “记得记得！” 这一期“凌霄杂谈”有玉谨真人半人半鱼的背影图。 “这个图其实是《镜中缘》中的角色，但玑戟师叔用了玉谨师叔的形象。不过，现在看来似乎那个角色也是套用了玉谨师叔的形象……不行了，我觉得有些毁师叔形象……” 几个少年：“？？？” 戚水少年大致讲了一下《镜中缘》的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一面镜子封印着一个沉睡的妖魔，人身鱼尾，相貌绝世，九天仙人的颜值都不过如此。不过，这尾鱼妖可不是啥善类，长相无害，但心狠手辣，而且无恶不作。 鱼妖在万年之前被某位大能封印，之后大能寿命耗尽陨落，万年后的转世无意间获得这面由她亲手封印鱼妖的镜子。封印经历万年早已松动破碎，鱼妖破封而出，却是失了记忆的。 “然后他们相爱了？” 凤素言见识多，一下子就猜到之后的走向。 相爱相杀么，她见得多了。 戚水少年表情古怪地道：“的确是如此，二人甜蜜恩爱了一阵，鱼妖倾其所有，但随着时间推移，鱼妖逐渐恢复了以往的记忆，也认出了前世对手的转世就是他现在爱着的女人。” 云冲问道：“冰释前嫌了？” 戚水少年摇头：“没有，他报复了……” 失忆后的记忆太短暂，二人间的感情也太稚嫩，根本经不起庞大怨念和仇恨的冲击。 鱼妖开始了自己的报复之旅。 先是制造认为意外令女人被凌辱折磨，又设计害了她这一世的父母亲族，让她无依无靠，只能依靠着自己。一边使计作弄凌辱她，一边又以爱人的身份安慰她，支撑她从阴影走出来。 凤素言：“……” 这TM敢叫《镜中缘》？ 根本就是《镜中孽缘》吧！ “然后呢？鱼妖的骨灰被女人扬了没有？” 戚水少年道：“没有，其实吧——鱼妖也慢慢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爱上了封印他万年的仇人转世。他以为自己做得万无一失，没人知道女人的遭遇是他算计的，打算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葬起来，用余生补偿她。因为她这一世是无法修炼的凡人，打算与她共享寿命。” 凤素言：“……” 这种脑回路，她无法理解。 “然后呢？” “当他们共享寿命，女人一刀捅穿自己的腹部，腹中还有四个多月的孩子，又在鱼妖震惊的目光中一刀捅向自己的心脏。”戚水少年忧郁道，“凡人在妖邪面前，无法反抗也无法反击，她只能用这种办法表达自己的立场。她说‘我什么都知道，也知道你后悔了，但无法原谅’。” “鱼妖死了？” 戚水少年道：“这种寿命共享是可以单方面解除的，鱼妖可以不死，但仍选择以死谢罪。” 为恶以世的鱼妖，为爱人而行了唯一一次善。 这本《镜中缘》吸粉无数，一经推出便风靡各大宗派。 甚至有不少看上头的修士整天蹲在河边想蹲个鱼妖…… 凤素言嘴角扯了扯。 “以死谢罪有什么用，这种渣渣就该挫骨扬灰！” 真要悔过，让女人将他剁了炖鱼汤啊。 听戚水少年的意思，似乎鱼妖还挺受欢迎。 “因为鱼妖长得太好看了，长得好看，做什么都能被宽容。” 如果《镜中缘》的鱼妖是个丑比，别说女主了，书外的观众都能将这厮的祖坟骨灰炖鱼骨汤了。最重要的是，紧随其后的“凌霄杂谈”出了一张鱼妖在氤氲雾气弥漫的温泉中的同人图。 真人的侧颜。 戚水少年恍惚道：“我当年还以为玉谨师叔是不满玑戟师叔编排他，让他跟鱼妖捆绑，如今看来——这鱼妖分明是以玉谨师叔为原型，也难怪他这么炸，提剑削了玑戟师叔的山峰。” 凤素言：“……” 玑戟真人是个勇士！ “但是，我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师尊先惹了玑戟师伯？” 得罪握着笔杆子，创办杂谈的玑戟真人，玉谨真人就当了一回鱼妖男主。 所幸无人知道原型是谁，不然玉谨真人要风评被害了。 戚水摇头：“这倒是没听过。” 宗门弟子再八卦，也不可能知道数百年前两位真人的陈年旧怨。 几个晚辈不敢直接问，但裴叶不同。 “你跟玉谨师弟早年有什么矛盾？” 玑戟真人道：“当然有了，不过无伤大雅。” 裴叶：“……” 信了你的邪，真无伤大雅，何至于记仇到如今？ 玑戟真人叹气道：“真没什么，不过是这小子刚入宗门的时候，自恃天赋对我冷嘲热讽……” 挑战玑戟真人，从容将其击败。 自尊心很重的玑戟真人哪里忍得了？ 如果是正常的切磋，胜负也不重要，偏偏玉谨真人也曾有过少年人的傲气和冲动。 说话不是很好听。 梁子就结下来了。 玉谨真人又不是会主动低头认错的个性，玑戟真人也不耐烦听他开口，矛盾就没解开过。 “之后，又听咸鱼说喜欢他，我就更不喜欢他了。” 凭什么喜欢他？ 因为这张脸？ 正文 717：真人版《镜中缘》 因为一张脸而信任人，交托感情，太轻率了！ 倘若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好人，这世上还有“衣冠禽兽”、“人面兽心”这些词？ “你跟咸鱼筱黄的关系非常好？” 这反应，怎么看怎么像是“闺蜜喜欢一个只有脸的肤浅男人，我不开心了”？ “少有人不喜欢咸鱼，我们又是同门师姐妹，关系自然很好。” 老掌门一生就收了五个亲传徒弟，仅有她和咸鱼真人是女性，后者性格又讨人喜欢，二人私交关系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在玑戟真人眼中，咸鱼永远都是单纯少女，喜欢掌门大师兄最好——大师兄有颜又靠谱，性格还好，人品贵重又是掌门，有权有颜还有家业地位——这俩凑成对，大家伙儿都乐见其成，偏偏咸鱼这个颜狗一心扑在玉谨真人身上，心了。 脾气差，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还将天赋看得格外重要。 而天赋仅仅四星R级的咸鱼注定会碰一鼻子灰。 她都想好一二三四五套棒打鸳鸯的方案，结果通通派不上用场。 因为咸鱼胆子小，只敢暗恋，而玉谨无动于衷。 看着这一幕，玑戟真人更气了—— 玉谨哪里好了？ 咸鱼哪里不好？ “其实，我原先一度以为玉谨师弟是故意的……” “故意的？” 玑戟真人撇嘴：“玉谨师弟出身皇室，什么诱惑没经历过？他会看不出咸鱼这傻子的心思？我以前怀疑他是明知故作不知，故意吊着咸鱼这小傻瓜的，毕竟咸鱼师妹的心思不是秘密。” 她都努力打助攻了。 倘若不是她助攻，宗门弟子怎么会知道咸鱼暗恋玉谨？ “但……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玑戟真人无奈扶额。 “……是啊，谁知道他居然真不知道……” 她就差拿个大喇叭怼着玉谨真人的耳朵，告诉他，咸鱼这只颜狗喜欢他了。 玉谨的迟钝不符合皇室太子的人设。 花之国的皇室教育真失败。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迟了，咸鱼她人都不在了……” 倘若早早说开，也许局面会不一样。 她也不会作死以玉谨形象为原型写什么《镜中缘》暗戳戳发泄不满。 裴叶作为“外人”，只能随口宽慰两句。 调查“咸鱼之死”是凌霄宗其余四子真人的活儿，她的任务就只是养徒弟。 转念一想，裴叶又将上一句话从内心删除。 这种类似flag的话不能随便说。 说起徒弟—— “玑戟师姐人脉广阔，有认识的好苗子介绍介绍？” 剩下六个徒弟还没找落。 裴叶觉得有些愁，继续愁下去，她担心自己会像阿崽看齐。 “你那个师徒招募认真的？真要收徒？” 这个世界的修士总量很庞大，但他们的圈子却很小，特别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在系统朋友圈吼一嗓子，大概能将天澜大陆这种乡下大陆来来回回犁个百八十遍。 自然，裴叶抖机灵揣上玉谨真人蹭热度的事情，玑戟真人也有所耳闻。 她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 咸鱼这傻丫头多稀罕玉谨这厮啊，捧在手心还怕磕着碰着，怎么会调侃他是弟弟？ 直到见到真人，不详的预感就被印证了。 此咸鱼已经非彼咸鱼。 自家那个脾气好、温柔手艺棒的小仙女回不来了。 裴叶道：“当然是认真的，先前的师徒招募效果还不错，不少人报上家门密聊我打一场，捍卫玉谨师弟的名誉。我打算看看，年纪实力合适就感化了。只可惜，同一个办法不能用两次。” “感化？” “用我个人魅（拳）力（头）感化。” 玑戟真人：“……” “玑戟师姐有好苗子吗？” 玑戟真人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问：“收徒有什么条件？” “长得好看，性格好点儿，别太刺头了，天赋随意……” “重点是长得好看？” 虽然此咸鱼非彼咸鱼，但这颜狗的特性是如出一撤。 不待裴叶解释，玑戟真人道：“我最近在筹备一个拍摄项目，跟天道部门合作的，海选已经结束。第一批名单已经出来，咸鱼师妹要是感兴趣可以看看，虽说天赋不如何，脸很不错。” 裴叶：“？？？” 玑戟真人以为裴叶听不懂，解释了句。 “我多年前写的《镜中缘》跟天道部门合作，要改成类似梨园的戏，准备与天道部门的新型适用性法器一起售卖推广。效果好的话，我能抽三成纯利润。我觉得非常有市场前景。” “凌霄杂谈”的买家局限于修士群体，但沈鸿给她画的大饼实现的话，基数更大的普通人也会成为潜在客户。兴许还能借着这场风，让“凌霄杂谈”将摊子彻底铺开，成为业界执牛耳。 说起自己的事业，玑戟真人脸上多了几分憧憬的光。 赚到数也数不清的钱，这是她跟咸鱼的梦想。 裴叶：“……” 沙雕悬疑玄幻仙侠女强小说，一秒跳到修仙版娱乐圈？ 原著小说也没这一段啊。 更没瞧见女主凤素言去面试什么女主角色，出演不需要后期特效的仙侠剧。 “天道部门……牵头的项目？” 又是那个沈鸿？ 玑戟真人点头：“天道部门沈鸿亲自找我谈的，说是什么版权，还要将我写的《镜中缘》改成真人故事。我起初还想藏着掖着，毕竟玉谨师弟生气起来，再将我那山峰削了，我住哪儿？” 谁知道人家从头到尾都知道《镜中缘》是她写的。 那就破罐子破摔呗。 “其实，我挺看好这块改革的。要是这步走得好了，我以前偷偷写的其他话本都能改成戏，还能在短时间内独霸这块地！不过，有一说一，玉谨师弟要是扮演鱼妖……似乎很不错！” 正如沈鸿说的，修士的寿命太漫长，而修炼也太枯燥。 枯燥没有效率的修炼只能事倍功半。 甚至很多人的天赋限制了成就天花板，怎么修炼也不会有突破。 如此漫长的时间，他们需要更多样化的娱乐手段充实时间，让压抑的情绪有释放的渠道。 裴叶：“……” 她不觉得哪里“不错”，只觉得玑戟真人在花样作死。 另外—— 在仙侠背景世界拍摄仙侠电视剧？ 这创意能打999分，因为6翻了。 一群修仙的，不认真修炼求大道，尽折腾这些花里胡哨的幺蛾子。 正文 718：提前祝除夕快乐 “你有胆子将这话跟玉谨师弟说一声，我保证他下一秒就提着剑削了你的山峰。削了一座也无妨，凌霄宗家大业大，外界素有‘千峰竞秀’的美称。缺一二山峰也不影响整体地貌。” 玑戟真人脸上闪过几分心虚。 为了山峰不被削，她只能惋惜地将这一想法丢到犄角旮旯。 正准备将它丢进不可回收垃圾箱，裴叶的话给了她一丝丝希望。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大家都是同门，本身就该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叶脸上笑意渐浓。 “玑戟师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玑戟真人立马心神领会。 “倘若咸鱼师妹做到了，打动玉谨这块玄冰，什么都好说！” “谈钱就见外了，玑戟师姐的事情就是师妹的事情。只是这徒弟……还请师姐帮着留意。” 与此同时。 玉谨真人罕见觉得鼻子有些痒，打了个小喷嚏。 正在聚精会神听师尊开小灶的凤素言目露惊异。 这眼神看得玉谨真人脊背有些毛毛的。 他问徒弟：“怎么了？如此看着为师？” 凤素言眨眨眼，恍惚道：“我以为……师尊这个实力是不会打喷嚏的……” 玉谨真人：“……” 徒弟看着不太机灵的样子。 凤素言自知失言，但玉谨真人并不计较，反而想了解自家徒弟的脑回路。 在她眼中，自己是个什么形象？ “……弟子以为，师尊就是仙人，世上最无暇的玉人，通体纯澈，哪儿哪儿都完美。”凤素言看着玉谨真人那张脸，以她的眼光和审美，眼前这张脸要是在娱乐圈，不火没有道理，光凭脸就能在娱乐圈称王称霸，当个花瓶也会有一堆人争着抢着给他送钱，只求那双淡漠的眼睛能在自己身上流连片刻，“……只是没想到……师尊也会跟普通人一样打喷嚏，挺梦幻的……” 一下子就接地气了。 玉谨真人：“……” 他深深看着自家宝贝徒弟，幽幽开口。 “为师还会用膳、睡觉，是不是更梦幻？” 这下轮到凤素言无语了。 她呆愣的一瞬，玉谨真人曲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敲，将她飘远的心神拉了回来。 “莫要走神，继续听课。” 凤素言哦哦两声，表面上注意力集中，实际上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跟她想象中超凡脱俗的修真者完全不一样啊！ 一行人在小镇没逗留多久，稍作修整便再度启程。 不同于几个少年或迫切或愉悦的心情，三个大人看着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凝重。 凌霄宗与他们离开时并无不同。 越靠近护宗大阵，灵气浓度越高。 裴叶甚至能在在队伍中看到云冲和凤素言头像下方挂上了【灵爆】buff。 Buff效果言简意赅。 【修炼速度+1％】 当众人来到护宗大阵外边儿，【灵爆】buff已经挂到了三层。 玉谨真人停下御剑，取出一枚崭新的玉符给了凤素言。 “凌霄宗严进宽出，每个弟子入山门都要验证身份，你的玉符已经制好了，待你将血抹在上边儿，它便是你的。再将玉符去宗门人事堂登记哪座山峰门下弟子，便能自由出入。” 云冲也望向裴叶，目光带着期待。 裴叶两手一摊：“你玉谨师叔是炼器大宗师，为师可不是，自己去人事堂领玉符吧。” 云冲：“……” _(:з)∠)_ 那种自己已经不热乎的感觉又来了。 他明明是师尊刚收没几月的新徒弟啊…… 双脚踏上护宗大阵内部土地，几人头像下的【灵爆】buff也叠到了二十层。 二十层，相当于修炼速度加快20％。 裴叶心下满意。 顶着这样的buff，猪都能起飞，想必她七个徒弟也能顺利出师…… 呸！ 这条flag也删掉！ 她扭头叮嘱戚水：“你先带盈辅和素言去登记玉符信息，领几套宗门弟子服侍。今天就先这么着，明天再熟悉宗门各处。”昭容郡主在山脚下的城镇歇脚，等凌霄宗开山门招徒再来。 戚水少年作揖领命。 “是，弟子这就去办。” 作为五子真人的亲传弟子，凤素言二人的待遇非常棒。 一年四季的弟子服饰便有八套，全是做工精良的法衣，搁在天澜大陆这种乡下大陆，一套都能掀起腥风血雨。除了法衣，还有零钱，生活器具，盛放这些零碎东西的芥子法器。 要领的东西，列出的单子有一个卷轴那么长。 “仙鹤？我们还能领到仙鹤？炖来吃吗？” 凤素言在【出行交通】下方看到了仙鹤两个字。 亲传弟子一年能免费领三只仙鹤。 戚水道：“凌霄宗素有‘千峰竞秀’的美称，宗门地域广阔，年幼弟子灵力不足，即使有传送阵辅助，也无法支撑太长距离的飞行。宗门派发仙鹤是给小弟子代步出行，不是让你们吃。” 想吃也吃不了。 宗门给他们发的“仙鹤”都是“仙鹤”造型的飞行法器。 真正的仙鹤都养在各座山峰。 凌霄宗这块地方灵气重，能养人也能养仙鹤，导致它们的体重飙升，越发不爱运动。 与其说仙鹤，倒不如说是一群肥肥的白鹅。 小说原著里边儿，玉谨真人养的仙鹤都被混世小魔王女主摸走烤了。 此时的凤素言也遗憾打消一闪而过的念头。 玑戟真人去主峰跟掌门真人报告此行的收获以及真咸鱼有可能是被假面编号【89757】的混账杀害的消息，临走之前还跟裴挤眉弄眼，示意她别忘了她们之间的约定。 裴叶比划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玉谨师弟，帮师姐一个忙，如何？” 玉谨真人淡淡道：“咸鱼师姐有话直言。” “简单来说，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扮演鱼妖？” “扮演？鱼妖？《镜中缘》的鱼妖？何谓扮演？” 裴叶言简意赅解释了玑戟真人的小说改编影视项目。 玑戟真人有礼貌地听完，果断拒绝。 “玉谨师弟也别拒绝这么干脆，不想听听我用什么理由劝说你？” “咸鱼师姐无法说服我。” “不，玉谨师弟会答应的。” 玉谨真人眼神依旧淡漠。 “如此，我便洗耳恭听了。” 他不相信裴叶能改变自己的决定。 谁料，裴叶说了句话，让他脸色大变。 正文 719：除夕快乐 根据著名的“弗莱格定律”，插起来的旗子总会倒的。 打脸这事儿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奈何玉谨真人不上网，不懂这些梗。 于是，当裴叶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问他“玉谨师弟知不知道……你这里，似乎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的时候，他的神情彻底变了。神情算不上慌乱，但的确是被戳中了内心的秘密。 裴叶了然地道：“如此看来，玉谨师弟是有所警觉了？” 玉谨真人没有回答，而是微蹙着眉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裴叶干脆道：“那就换一个地方谈，玉谨师弟来挑。” 玉谨真人抿着唇，淡漠的目光落在裴叶身上，似有异光闪烁。 很显然，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那里正酝酿着一场似乎能毁天灭地的风暴，搅得他思绪混乱。自己的山峰，但担心裴叶误会，中途转道去了咸鱼真人原先的山峰。 二人先后落地。 此处竹林茂密，但随处可见的青翠也无法让玉谨真人的心情平静下来。 最后还是玉谨真人先开了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叶当然是根据小说原著剧情逆推的呀，原著《邪魅帝君小医妻之师父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描述，魔帝第一次出场不是在小说中期女主凤素言被废驱逐出凌霄宗，而是更早之前。 玉谨真人的前世大有来头，哪怕他这一世修为已经很高，但始终没有迈出最关键的一步。 他还未经历最后一道情劫。 用术语来说，他的心境不完美。 他对实力对修为太过执着，在遇见凤素言之前屡屡逼迫自己强行突破，次次以失败告终。 这些行为都是瞒着凌霄宗其他人的，包括他最尊敬的掌门真人。 结果便是反噬伤身，留下暗伤和隐患。 实力境界长期停滞不前，他内心的负面情绪成了“魔种”的最佳养料。 所谓的“魔种”便是玉谨真人前世魔帝的意识，当“魔种”汲取足够的力量便能破土萌芽，那时候的玉谨真人将会觉醒前世的记忆，或者说被前世的魔帝所取代。这跟《镜中缘》的鱼妖一样，今生的短暂记忆和感情抵不过前世漫长记忆和复杂感情，人格作风彻底偏向后者。 有了这些大前提，推测“魔帝”曾在玉谨真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切号上线，也就有了依据。 最大的证据是凤素言。 原著中女主凤素言跟男主早就嘿嘿过，而玉谨真人却没有丁点儿记忆，发生的时间线在他收女主为徒之前几天。小说中期“魔帝”上线，对女主凤素言种种特殊对待，也是“熟悉”作祟。 因此，基本能推测搞事的是“魔帝”人格。 只是“魔帝”切号上线也很懵逼，意识混沌不轻，没有理智，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倘若她的推测没有错，玉谨真人哪怕没有这些记忆，应该也发现了点儿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是自己的身体，玉谨真人再迟钝也不会半点儿怀疑都没有。 裴叶试着诈他，果然诈出线索。 当然，真正的理由不能说，裴叶便编造出了合情合理的借口。 她面色平静地道：“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在栗山秘境的时候——我在你身上发现了一道极其微弱、不明显的邪恶气息，这道气息与你格格不入，但又不像是外界强行施加的。因此，我便大胆怀疑是你自身出了问题——玉谨师弟，你我虽不是真正的同门，但也算有缘……” 玉谨真人抿唇不语。 他的确怀疑自己出问题了。 不过他孤僻高冷，不喜欢与人打交道，隐居的山峰常年没有访客，宗门弟子也极少涉足——他即便出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也无人发现，玉谨真人找不到“目击者”，最初那几次还以为是自己错觉，可次数多了他才知道严重——尽管如此，还是没想过麻烦师兄师姐他们。 如今被裴叶直接点出来，玉谨真人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除了他，没人发现他出问题了，包括掌门大师兄。 “你现在说这些有何用意？” 裴叶双手一摊道：“玉谨师弟别多想啊，我就是想让你考虑扮演鱼妖这个角儿。” 玉谨真人：“……” 一双淡漠冰冷的眸子静静落在裴叶脸上。 似乎要从这张脸上看出“开玩笑”或者“阴谋算计”。 结果都没有，她脸上只有认真。 “答应你，总该有什么益处。不然咸鱼师姐无端提这件事情，总不会想用它当把柄？”玉谨真人眉头未曾舒展，反而添了几分疑惑，“我瞒着师兄他们，并非我心虚，而是不想给他们惹麻烦，我能处理好。倘若你要以此为妖要挟，也用不着你跑一趟，我这就跟师兄他们坦白。” 裴叶道：“益处倒是有的，我可以帮你主意那道气息。一旦它出现就将它逮住？” 玉谨真人蹙眉沉思。 根据他搜集到的线索来看，自己偶尔会在那道“邪恶气息”的影响下，无意识地到处乱跑，但都没有离开凌霄宗。仅凭这些不能让玉谨真人放心，因为他发现随着时间推移，对方能做的事情更多了。一开始只是在小房间活动，他醒来发现自己脑子撞得通红，之后学会了推门，玉谨真人更换大门的频率增加，之后是踉跄往外跑，若非法衣自带清洁功能，从泥坑醒来的玉谨真人怕是要挥剑发飙了。毛病不大，但可以看得出来，对方活动越来越灵便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谁知道他会不会利用自己的身体和实力做什么？ 向善也就罢了，偏偏咸鱼师姐说那道气息是“邪恶”的。 为了凌霄宗的安危，玉谨真人也要想办法除掉这个隐患。 他垂眸思索片刻，点头答应下来。 “好，便依咸鱼师姐的提议。” 裴叶脸上的笑意更浓，嘴上道：“同门师姐弟，客气这些做什么。” 为了完成副本任务，为了收满能出师的徒弟，为了满足强迫症的完成度…… 牺牲一个玉谨，幸福一个裴叶。 玉谨真人：“……” 正文 720：没有感情的台词机器 不知道是情绪太激动还是别的，一向沾着枕头就睡的凤素言却辗转反侧了小半宿。 睡不着的她披上外衫准备出来走走。 整座山峰只有她跟玉谨真人两个大活人，看着没什么人气。 月光倾斜，树影摇曳。 凤素言还没走两步，便听到耳边传来自家师尊的声音。 “这个时辰了，为何还不睡？” 凤素言猛地回头，左瞧右瞧也没瞧见人影。 “师尊？” 一只散发着荧光的纸鹤翩翩飞来，绕着她转了一圈往某个方向飞去。 凤素言迟疑半息跟了上去。 纸鹤将她引到山峰的“悟道崖”，崖边长着此处特有的松柏。 松柏下有一方玉石雕琢而成的棋盘，一侧正端坐着她的师尊——玉谨真人。 玉谨真人见她过来，月色下稍显柔和的眉眼染上几分不赞同。 “未经核实身份便跟着纸鹤过来，也不怕是歹人作祟？” 凤素言前世可是佣兵之王，这点警惕性当然有。 不过—— 她笑嘻嘻道：“倘若歹人能在师尊眼皮底下扮做您骗徒儿，徒儿便是有警惕也逃不走。” “油腔滑调。” 凤素言上前落座。 双手托腮，笑颜带着三分娇憨。 “师尊，徒儿这叫‘聪明机灵’。” 玉谨真人道：“聪明机灵看不出来，但这狡辩的大道理倒是一堆一堆的。” 凤素言赌气般撇嘴。 据她观察，相较于“乖巧温顺”的人设，“活泼开朗”、“天真浪漫”又“机灵嘴快”的人设更能戳中玉谨真人的萌点。他对后者的包容性远比前者强，凤素言扮演这个是顺手拈来。 余光瞥见玉谨真人身前棋盘放了一本厚厚的书。 。 “师尊也失眠睡不着？” 玉谨真人道：“吾辈修道，少眠是常事。” 修士对睡眠的需求非常低。 他们靠打坐修炼恢复体力和精力，普通人只能通过低效率的睡眠。 玉谨真人不善聊天，但举着人设的凤素言却能叭叭叭说个不停，尽量挑起话题。 例如—— “……师尊，您当年第一次来凌霄宗有没有激动到睡不着觉？” 据玑戟真人透露，自家师尊当年可不冷。 拜入正道第一大宗当掌门的亲传弟子，少年热血激动，应该也会失眠吧？ 二人借着这个话题产生共鸣，师徒感情不知不觉中就能拉进。 “激动倒是没有，但的确是失眠了。”玉谨真人淡淡道，“凌霄宗的弟子起居室太简陋。” 简单粗暴的木板床哪里比得上东宫的高床软枕？ 最重要的是，玉谨真人少年时候有些认床。 他花了好一阵才适应呢。 凤素言：“……” 她错了，自家师尊是个精致boy，跟她这样皮糙肉厚的李逵式女人不是一个画风。 凤素言找话题，但都被玉谨真人用耿直的钢铁直男式回答堵死。 最后，她干巴巴地问：“师尊，您在看什么呀？” 凤素言发现玉谨真人一边跟自己谈话，一边会垂眸看上面的字。 “《镜中缘》的剧本。” 玉谨真人表情始终淡淡的，根本没办法自家徒弟一瞬僵硬龟裂的表情。 “剧、剧本？？？” “嗯。” 凤素言感觉舌头不受控制，像是被猫叼走了，说话都不利索。 “玑戟师伯那个《镜中缘》？” “嗯。” 凤素言一脸恍惚地问：“师尊出演谁？” 玉谨真人眉头微锁，淡漠的眸子闪过几分无奈和不满。 这大概是他今天最大的表情变化了。 “鱼妖。” 凤素言：“……” 居然还是铁板钉钉的男一！ “那师尊刚才是在……背台词？” 她没看过《镜中缘》，但从戚水少年转述的大概内容来看，这鱼妖是个精分，性格糅杂了温柔多情、阴冷狭隘、妩媚邪佞……不论是哪种，表情变化都比较多样，玉谨真人做得到吗？ 太为难自家师尊了。 欺负冰山表情少吗？ 玉谨真人表情仍旧波澜不惊。 “嗯……” 凤素言看着眼前这位素衣白裳，与跟天上明月一样皎洁的世外修者，陡生狗胆。 “那……徒儿帮师尊对对台词？” 玉谨真人不解反问。 “对台词？” 凤素言点头如捣蒜，下意识用上了狼外婆忽悠小红帽的口吻。 “玑戟师伯那个‘改编电视剧’既然是真人扮演，表情啊，口吻啊，肯定要符合人设吧？书中的鱼妖倾国倾城，虽不及师尊三分，但它性格与师尊截然不同，或桀骜或阴鸷或邪魅……” 扮演，自然要代入其中。 凤素言稍稍脑补玉谨真人板着一张冰山脸，面无表情、双目无神地背台词，那演技简直要尬到她头皮发麻。他是扮演一个骨子里风情万种的鱼妖，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背台词机器！ 玉谨真人听后，脸上流露出缕缕嫌弃。 凤素言自告奋勇坐到他身边，抓起剧本。 她没演戏的经验，但她有看剧的经验。 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啊！ 纸上谈兵她贼6！ 松树下时不时传来让人尴尬的声音。 掌门真人偷偷摸摸过来正巧听了一耳朵。 自家师弟正用能冻死人的口吻说着玑戟师妹凑字数排出来的甜掉牙土味情话。 凤素言急忙纠正他。 “师尊，你这样不对，语速不能这么慢，声音要更柔和，你学学我，我给你演示一遍……” 玉谨真人好脾气地模仿了一遍，如果说第一遍像是没感情的台词机器，第二遍稍稍有那么点儿感情，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女方欠了他几百万灵石、骗了他宝贝飞行法器库存……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拔剑将人脖子以下部位削掉。 掌门真人：“……”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弟…… 收个徒弟还要一箭双雕？？？ “掌门师兄好雅致啊，大半夜不在自己主峰待着，偷偷摸摸来偷窥玉谨师弟的仙人风姿……” 掌门真人转头瞧见一张布人盘着腿腿，扭头跟自己对视。 四目相对—— 他认出了布人的身份。 “咸鱼师妹？” “嗯，掌门师兄。” “你半夜不睡摸到玉谨师弟山峰作甚？” 掌门真人先发制人。 遵守诺言盯着玉谨真人“魔帝”人格的裴叶幽幽道：“我半夜不睡摸到这里，传出去顶多说我痴恋玉谨师弟，但掌门师兄半夜不睡摸到这里，还利用宗门大阵蒙蔽玉谨师弟……很危险啊。” 正文 721：怀疑 小布人裴叶还嫌活力不够大，又浇上一盆油。 她笑盈盈道：“果然，三角恋是感情中最稳定的关系了。”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是多余的。 偶尔还会产生一种“我不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的感觉。 掌门真人不吱声，小布人歪了歪头。 她又问：“掌门师兄，你知道自己苦恋咸鱼真人多年却无结果吗？” 不仅是咸鱼颜控，最重要的是—— 在言情世界，市场不流行师兄妹这种青梅竹马CP了。 注定会被炮灰的。 而在DM世界，大师兄和师尊一样是个危险职业。辛辛苦苦拉扯师弟/徒弟长大，一把屎一把尿，各种心酸只有自己体会，最后却换来一个意欲以下克上的不肖师弟/徒弟_(:з)∠)_ 裴叶不想想歪，但在一个不讲道理的小说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鬼知道友人是从什么网站弄来《邪魅帝君小医妻之师父亲亲抱抱举高高》这本书。 某鹅还好，若是绿吉吉…… 掌门真人目前的行为就耐人寻味了。 “我知道，因为我不坦诚。” 掌门真人眼神幽幽地看着小布人裴叶。 几个呼吸过后，他垂下眼眸，右手搭在腰间那根赤红色长鞭上，无声间传达着威胁信息。 奈何裴叶是个软硬不吃的人。 “的确是不坦诚。”小布人放下盘起来的腿腿，站直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我应该将玑戟师姐也找来才对，给她的‘凌霄杂谈’增添新的绯闻八卦——诸如‘震惊！浮元子真人苦恋多年不得，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或者‘悟道崖上的二三风月，这对师徒居然偷偷做了那种事情’，再或者‘浮元子真人教你如何打败情敌，震惊，原来用这种办法打败情敌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掌门真人嘴角隐隐有些抽搐。 “……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 凌霄宗迟早要被玑戟师妹和眼前这个冒牌咸鱼玩坏。 小布人裴叶托腮问道：“相信我没用啊，还得掌门师兄先拿出态度——这么晚了，你来偷窥玉谨师弟做什么？鬼鬼祟祟的，说路过我可不信。难不成你喜欢咸鱼真人是个幌子？” 既然知道自己不坦诚的毛病，这回就大大方方说出来么。 掌门真人嘴角又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许久之后，他道：“你想多了，我爱的人是咸鱼，是筱黄，玉谨师弟在我眼中是手足兄弟。” 因为寿命漫长，风气开放，修士对伴侣性别并没有死要求。 再者，修士修真的过程就是追求本心的过程，坦诚、直视本心是他们的优点。 喜欢谁就是喜欢谁，人最重要，性别不重要。 掌门真人知道裴叶是故意戏谑调侃，但却不喜欢她顶着咸鱼那张脸怀疑这些。 于是，他坦诚了心声。 只可惜，最该听到的本尊却听不到这些。 而听到这些的人却知道他在转移话题。 “其实……掌门师兄已经知道了吧？” 掌门真人问她：“知道什么？” 小布人裴叶语调含笑，丝毫不惧掌门真人越发冷凝的脸：“玉谨师弟体内的‘那人’！掌门师兄信誓旦旦说自己爱着咸鱼，对玉谨师弟没有任何僭越的想法，你们是纯洁干净的兄弟情——那么，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是想不到你还有其他动静，大半夜来监视玉谨师弟。” 别扯路过或者起夜上厕所之类的借口。 主峰离玉谨真人的山峰远得很呢。 路过也路过不到这里，更别说起夜放水。 掌门真人：“……” 他脑中已经开始计算毁尸灭迹的成功率了。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他便给出了答案——成功率为零。 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哪怕打得过，凌霄宗也会在她之前被夷为平地。 无奈，面对裴叶的咄咄逼人，掌门真人只能叹息着点头，承认道：“是，我知道。” 这下轮到裴叶陷入漫长的沉默了。 不愧是原著小说中的关底oss，黑化得出人意料，实力也强得不行，险些将男女主都送上西天的牛人。一个成功的boss，必然有着复杂的一面，眼前这位掌门真人果真深藏不漏。 “知道那人的身份？知道他是魔帝转世？” 被裴叶逼问的时候，掌门真人就知道她知道了什么。 因此也不惊讶她的两连问。 掌门真人痛快坦诚道：“是，我知道。” “那是魔帝……” 向来以匡扶正道为己任的掌门真人没道理放着这么大的隐患不解决。 掌门真人道：“我知道，但他现在是我的师弟。我会紧紧盯着他，让他没有犯错的机会。” “倘若有那么一天呢？” 掌门真人斩钉截铁道：“我会亲自了结他，清理门户。” 裴叶又问：“那你会背叛凌霄宗吗？” 倘若掌门真人没有撒谎，也没有更变立场，他在原著中的行为就耐人寻味了。 掌门真人反而用一种你在废话的眼神看着裴叶。 他道：“我不会，永生永世也不会。” “掌门师兄的话，我相信。” 裴叶望着松树下对台词的两人，小布人的脸上露出了凝重沉思之色。她在修复栗山秘境的过程中知道了真相的关键核心，知道掌门真人所不知的秘密。在这些秘密的基础上倒推，便会发现现实和小说种种矛盾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看似HE的结局，内核却是悲剧。 “掌门师兄监视玉谨师弟，这说明他体内的‘那人’已经苏醒了？” 掌门真人点点头。 的确是苏醒了，但没有任何杀伤力。 只是担心“那人”会伤害到玉谨师弟本尊，他才时不时来看看。 他只承认今生的“玉谨真人”，前世什么身份与他无关。 倘若前世的记忆有取代今生的趋势，掌门真人不排除使用激烈手段。 “你问这些做什么？” 裴叶冷不丁地问他：“前世的玉谨师弟，也有‘假面’吗？” 掌门真人也是聪明人，一听这个问题便知道裴叶怀疑什么。 “你怀疑玉谨师弟体内的‘隐患’，害了咸鱼师妹？” 裴叶耸肩道：“怀疑只是为了拓展思路，多一种可能，不是给人定罪。咸鱼真人被杀这么多回，在外受了委屈，哪怕害她的人用了‘假面’遮盖真实身份，她也没理由忍气吞声吧？” 不知道施害者的身份，还不能说自己的遭遇吗？ 正文 722：面试（上） 掌门真人双颊血色尽失。 乍一看上去竟比天边那轮皎月还冷三分。 静默许久后，他唇瓣颤抖着，内心激烈斗争着……面带无比复杂的神情开口。 “的确，你的分析是有几分道理……但仅凭这点也不能说明什么，且不说玉谨师弟体内的‘隐患’还未成气候，并不具备作恶的条件，假使有这个条件，他有什么理由伤害咸鱼师妹？” 他这番话说的声音有些小。 与其说他在试图打消裴叶的猜测，倒不如说是说服自己。 裴叶站在掌门真人的角度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纵然知道玉谨真人是“上古堕魔的魔帝”转世，他也依旧将其当做凌霄宗的执法长老、他最疼爱的师弟，甚至将这个秘密死死隐瞒着，不与宗门长老通气——这说明他对这个师弟还报以希望。但倘若咸鱼真人的死跟那位“魔帝”挂了钩，掌门真人作为大师兄，还会庇护他么？ 不论答案是哪个，伤最深的怕还是掌门真人。 裴叶也没逼迫他表态。 她又不是咸鱼真人本尊，不管害死咸鱼的人是谁，这笔仇也轮不到她替咸鱼报。 归根结底还是凌霄宗内部，甚至是五子真人的事情。 小布人裴叶继续坐下，盘起腿腿。 掌门真人没有离开，反而在裴叶身边坐下，默默看着还在“声情并茂”对台词的师徒二人。 也不知道玑戟师妹外出取了多少素材，那些甜掉牙的土味情话一句接着一句。当玉谨真人板着一张冷脸说着温情脉脉的话，居然还有搞笑娱乐效果，甚至让心情沉重的掌门真人也压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似乎想到什么，他望着玉谨真人的眸色随着上扬的唇角而柔和下来…… “玉谨师弟跟这个徒弟处得不错。”掌门真人感慨着道，“很少能见到他这样放松的模样。” 倘若玉谨师弟没有隐患，他大概会是他们五人中间的人生赢家。 只是可惜—— 掌门真人掩在袖中的手掌微微攥起。 他此时的心情远没有表面来得平静淡然。 “毕竟这俩是官配，气场自然和谐。” 小布人裴叶下意识想摸瓜子，摸到布料才想起来自己附身在小布人身上，无法嗑瓜子。 “官配？” 小布人裴叶道：“我掐指一算，这俩有命定姻缘，这就是官配。” 掌门真人：“……” 他的表情有些梦幻。 似乎是想到暗恋玉谨真人多年的咸鱼真人，他旋即又露出些许苦笑。 “命运弄人。” 裴叶问他：“修士也会信命吗？” “修士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一切都是为了挣脱上天给予的命运……但有些命……” 掌门真人欲言又止，将未尽的话咽了回去。 “……有些命，只能认。” 裴叶眉头微挑。 她总觉●●得掌门真人这话不太对劲，像是话里有话。 不待她细思，掌门真人起身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 “有咸鱼师妹在这里盯着，我很放心，先回去了。” 他能利用掌门令操控宗门大阵屏蔽玉谨对自己的感知，但难保玉谨真人不会发现。 时辰也不早了，回去还能睡一会儿。 正文 723：面试（中） 目送掌门真人离开，小布人裴叶举起小手搁在唇边打了个哈欠。 闲着也是闲着，她干脆掏出手机玩起了《恋与养崽》。 游戏界面的小屋二楼浴室亮着灯，阿崽正在洗澡中。 裴叶翻了翻【系统记录】，发现阿崽今天回家挺早。它吃了晚饭，坐在书桌发了一会儿呆，掏出工作电脑，对着电脑肝了好几个时辰代码，肝得肚子饿了又下楼去泡了个面。 【阿崽吃了一桶泡面，它还觉得饿……】 【阿崽想起晚饭还有剩，准备用泡面汤泡饭再吃一些……】 【阿崽从冰箱掏出一罐榨菜……】 裴叶看着这些文字，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她家阿崽什么时候过得这么苦了？ 夜宵吃泡面，不够吃还泡冷饭？ 裴叶检查冰箱，发现总是被她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只剩几个装在罐子里的各式榨菜。她又翻找了阿崽的米缸，发现定时补充的米缸不剩多少米，阿崽在小菜园种的蔬菜也光秃秃一片。 裴叶：“？？？” 她滑动手指，往上翻找【系统记录】，翻了好几分钟才找到答案。 简单来说就是跟阿崽闹矛盾的邻居不爽来捣乱，搬走阿崽的食物米粮，拆掉房间内的灯泡，连浴室浴霸灯也没有放过。阿崽回家看到差点儿气炸，抄起铁锹就去隔壁理论。奈何工作催得紧，阿崽没来得及跟邻居决出胜负，只能气呼呼地、揣着一肚子火去上班，情绪严重影响了工作效率。不得已，阿崽只能将工作带回家，继续肝修复BUG的补丁，别提多委屈。 裴叶看到“邻居”两个字，眉梢微挑。 阿崽居然还有邻居？ 邻居跟阿崽关系还很糟糕？ 这次是害得她家蛋崽吃泡面泡饭，下次是不是要入室害“蛋”？ 是不是裴叶一个不留神，她家的蛋崽就被“邻居”打碎煎荷包蛋？ 正当裴叶开脑洞猜测阿崽邻居是谁的时候，浴室大门打开，走出一颗围着雪白浴巾的蛋崽，蛋尖儿上放着一块折叠成四四方方的毛巾。即使在洗澡，阿崽脑中想着的还是补丁代码。 蛋尖儿时不时冒气写满代码符号的气泡。 它走到哪里，气泡就飘到哪里。 “阿崽。” 阿崽听到裴叶的身影便停止了移动。 蛋尖儿冒出一个气泡。 它委屈巴巴地跟裴叶告状。 “阿爸，我被邻居欺负了???，它们好过分鸭……” 抢走阿爸给它准备的口粮，还将小屋的灯泡拆光。 阿崽不得不用自己存下来的一点私房钱去超市买了灯泡装回去，又因为阿爸最近很忙，不是每天都能来看它，阿崽走到半路还折返回去买了好几罐榨菜和一箱方便面，准备应付两天。 谁知道阿爸晚上就来看它了。 【阿崽心情值+233】 “邻居几口人？有没有打你骂你？” 不管是食物还是灯泡，没了都能再买，最重要的是阿崽没事儿。 阿崽独居于此，裴叶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手机，它势单力薄的，指不定就被邻居围殴了。 裴叶可不想自己哪天回来看到阿崽成了盘子里的荷包蛋。 “它们有骂我，但没打得过我。”说这话的时候，阿崽似乎骄傲地挺起了胸腔，透过屏幕也能看到它的小骄傲，但下一句它就气馁了，“但邻居好多鸭，几百口……它们还都不喜欢我……” 裴叶：“……” 隔壁邻居有几百口？ 非法群租？ 假设隔壁小屋跟阿崽的屋子一样大，哪怕隔成胶囊旅馆也塞不下几百口。 “阿崽报警了吗？” 一时间，裴叶不知道该投诉“邻居”私闯民宅、盗窃物品，还是投诉隔壁非法改装群租屋。 阿崽没有报警。 不是它不想而是《恋与养崽》这个游戏就没“报警”这个设定。 按照游戏设定，“邻居”属于随机刷新的日常。 玩家帮助阿崽解决与邻居间的矛盾，借此增添游戏趣味。 但裴叶连阿崽跟邻居闹矛盾的前因后果都不知道，又怎么解决它们之间的矛盾？ 矛盾先放在一边，阿崽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裴叶大手一挥，又给阿崽氪金，给它的小屋换了最好的防盗窗和防盗门，还在客厅走廊四角安装监控。再点开商城给它的冰箱装满鸡鸭鱼肉，水果蔬菜，并且将米缸也重新装满。 做完这些还不放心，不厌其烦地叮嘱阿崽。 “下次再跟邻居闹矛盾，千万别跟它们硬碰硬，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考虑其他。” 阿崽：“???嗯，都听阿爸的。” “邻居要是来家里了，也记得通知阿爸一声。” 欺负她家的崽，也不问问她的意见。 “嗯嗯嗯！” 阿崽满口答应。 裴叶的护短态度让阿崽这边时不时刷出【心情值+233】的【系统记录】。 “你晚上还工作？” 见阿崽去泡咖啡，一副准备再肝几个BUG补丁的姿态，裴叶眉头一皱。 阿崽回答道：“嗯，因为今天状态不好，所以还有一点点留下???” 喝了一杯咖啡提神，它准备一鼓作气将今天剩下的工作全部搞定。 大概是有阿爸陪着自己，这次的BUG补丁写得格外顺利。 写完补丁，它还没睡觉的意思，继续从公文包取出一份计划书，在上面涂涂写写。 “怎么还有活儿？” 看着熬夜奋战，不惧秃头的阿崽，再想想自身跟咸鱼一样的养老生活…… 她突然有点儿羞惭。 阿崽骄傲道：“趁着工作的业余时间搞投资，准备赚点外快。” 裴叶：“……” 忙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挤出时间赚外快？ “什么投资？” 阿崽道：“影视投资呀。” ●●它还物色了好几个新人，正好组团打包出道，绝对能一炮而红。 “影视投资坑多，外行人很难接触到真正的项目，即便有，也被业界资本瓜分干净了吧。” 裴叶忍不住打击阿崽的积极性，也是为了让它少亏钱。 小家伙整天加班加班加班，赚那点儿铜板不容易。 阿崽胸有成竹道：“阿爸放心，绝对是稳赚不赔的项目。” 它非常有信心。 因为娱乐圈还是一片未开垦的荒地。 从无到有，建立娱乐圈生态循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崽！ 明天还得送人去面试，顺便出差一趟，它得赶紧做好行程计划才行。 正文 724：面试（下） 看着信心十足的阿崽，裴叶只能将未尽之语咽了回去。 难得小家伙兴致勃勃，有这份雄心壮志创立事业，作为阿爸的她应该表示支持而不是泼冷水——退一步说，蛋崽真将它的私房钱赔了个精光也无妨，她的家底够阿崽创业失败百八十遍也不会伤筋动骨——当然，只是指现实情况下，游戏副本中的她…… 啧啧，不说也罢。 裴叶看了一眼账号余额，揣着做日常的心态随手抽了10次十连许愿池。 一分钟后，游戏包裹又多了一堆零食，至于（伪）【九天万圣鸿钧道祖】的套装散件？ 屁都没有！ 不肯承认自己是非酋的裴叶都淡定了。 基操，勿慌！ 打开阿崽的零食库，往里面塞了一大堆水果零嘴，塞得满满当当。 “阿崽，我帮你把零食库填满了，记得睡前别吃太多糖果。” 打从上个游戏副本给阿崽制定了戒糖计划，小家伙就馋糖馋得不行。 裴叶翻看阿崽日常记录的时候，时不时看到【系统记录】刷出【阿崽看着XX糖果想流口水】、【阿崽想吃糖了，但是今日份的糖吃完了】、【阿崽想偷偷吃，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伴随着这些【系统记录】，还有阿崽标志性的委屈???小表情。 饶是裴叶这个良心离家出走多年的，偶尔也会于心不忍。 不过，她就是喜欢看阿崽渴望糖却要克制的模样。 欺负这样的小家伙多有趣啊。 “也别偷吃，偷吃不是好崽崽哦。” 正在愉快写计划的阿崽顿时一僵，飘出来的气泡全是委屈???。 【阿崽突然有些%￥%……了……】 不待裴叶细看，这条【系统记录】就被其他信息飞速刷了上去。 裴叶：“？？？” 这有什么好和谐的？ 正欲将记录往上翻，游戏界面中的阿崽委委屈屈又乖巧地“嗯”了一声。 【】每天只能吃三颗糖，早上中午晚上。 阿爸制定的戒糖计划，它都有乖乖执行。 收起计划书，阿崽戴上睡帽眼罩，掀开被子躺进去，睡姿与以往一样端正。 “阿爸(|3[▓▓]晚安。” “好，晚安崽儿。” 阿崽这么一打岔，裴叶也跟它道了一声晚安，将那条奇怪的记录丢到脑后。 只是她不知她一退出游戏小屋，佯装睡觉的阿崽躲在被窝中长长松了口气。 【差点被发现???】 过了一会儿，阿崽不知冲着谁抱怨。 【你故意的！】 打了码比不打码还要惹人注意，阿崽有理由怀疑这家伙故意要搞自己。 幸好它机智转移话题。 只是小屋静悄悄的，始终无人回应它。 阿崽待了一会儿，确定阿爸不会再来，它掀开被子起身，从床底掏出一个大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赫然塞满了本应被“邻居”抢走的零食。 【省着点吃……】 阿崽低声地咕哝，愉悦得像是数着财宝的巨龙。 “邻居”骚扰它是真的，拆家偷电灯泡搬空冰箱也是真的，唯一假的是零食库遭殃。 一想到隔壁万兽园那群除了卖萌耍宝和粘人，什么都不会的幼兽，阿崽胸有成竹地哼了声——这些家伙不会成为他的对手，跟它比手段心计抢阿爸，蠢货们还得修炼个几万年。 思及此，阿崽更得意自己有先见之明。 趁着短暂控制万兽园权限的功夫，利用权限关掉它们与阿爸交流的能力。 不然，阿崽可扛不住万兽园那些阴险家伙隔三差五的抹黑。 它早就领教过这些家伙告黑状、无中生有的本事。 【她迟早能听懂……】 阿崽正得意洋洋，小屋响起一道陌生声音，给阿崽当头浇了一盆水。 按照《恋与养崽》的游戏流程，裴叶应该在上一个副本获（觉）得（醒）一个额外奖励【万兽之语】，配合“万兽园”的玩法，让她能与凶兽幼崽们无障碍交流。结果阿崽横插一脚，弄乱了游戏系统的安排，利用权限封了幼崽们跟裴叶告状的权利，打乱了系统安排好的路线。 系统酌情考虑，准备将【万兽之语】当做下一次奖励物品—— 反正裴叶也不知道自己少了一个奖励，要怪也只能怪她的崽太“不孝”。 【那也是好久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时间够了！】 阿崽会用武力奠定谁才是阿爸跟前第一的地位。 那个声音轻蔑地嗤了一声，仿佛在嘲笑阿崽的天真。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这道声音不再响起，屋子重归寂静。 阿崽也不生气，吃了颗糖就爬上床睡觉。 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隔壁万兽园的邻居，它们还有很多交锋的机会…… 玉谨真人这对师徒对台词对了整个上半夜，裴叶也监视了这么久。 待他们各自回屋睡觉，裴叶才将下半夜的活交给小布人。 补了个回笼觉，刚过一个多时辰天便亮了。 早早驱使小布人将便宜徒弟喊起来训练。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修士想要逆天而行，靠得便是日积月累的努力。 刚吃了口早茶，玑戟真人御剑杀了过来。 “你是怎么说服玉谨师弟的，他居然真答应了——” 裴叶一边笑着督促云冲少年快点儿跑，一边回复玑戟真人的追问。 “山人自有妙计。” “什么妙计？” 裴叶道：“我答应玉谨师弟要替他保密，说不得。” 玑戟真人听闻也没有继续追问。 她诚实守信，裴叶帮她说服玉谨真人出演《镜中缘》的鱼妖男主，她也给裴叶一份名单。这份名单足有百多人，大部分都是十几二十几的少年青年，天赋强不说，不少还出身名门。 裴叶还在这里看到好几个原著小说中站在女主凤素言对立面的反派男配/女配或者炮灰。 嗯，基本符合系统收徒条件。 “他们都会来面试？” 玑戟真人道：“是啊，都约了时间来面试的。” 裴叶：“……” 谜一般的操作。 这些在小说原著中趾高气昂，专门给女主打脸送经验的炮灰，居然来面试，准备演戏？ 抛去炮灰这层身份，他们的身份天赋都不弱 如果不是碰到女主凤素言，他们待在各自势力安安分分修炼成长，未来也能有一番成就。 时下主流眼中的好苗子，不好好修炼追求长生大道，折腾这些花里胡哨的幺蛾子作甚？ 正文 725：带资进组 难不成是开出的片酬太诱人？ 玑戟真人道：“片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们在拍摄期间有机会在凌霄宗学习。” 凌霄宗作为正道第一大宗，各方面都是业界顶尖的，堪称巨无霸。 这些名单上的修士，不是出身以家庭血脉为单位的修真世家，便是某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弟子。别看“修真世家”四字牛批哄哄的，实际上就是个资源极其有限的小作坊，在本地作威作福，出了一亩三分地就啥也不是。小宗门混得只比“修真世家”好点，但也留不住人才。 将三者比喻一下，“修真世家”就是十几平米的小作坊，小宗门就是小镇上的小企业，凌霄宗则是世界第一集团，三者差别大了去了。这次的项目还跟天道部门有联系，谁不想削减了脑袋挤进来？奈何他们对演员的年纪、修为、天赋和相貌都有要求，才只剩这么点人。 “啥时候面试？” 玑戟真人道：“今天就有一批比较早到的。” “面试什么角色？” 玑戟真人道：“女二和女三。” “女一呢？” 她以为演员选角色都是从女一开始呢。 玑戟真人道：“女一已经被内定了，玉谨师弟他要让他徒弟带资进组。” 裴叶：“？？？” 玑戟真人解释道：“玉谨师弟说他对着其他女子的脸念不出那么羞耻的台词。” 凤素言跟他对了一晚上的台词，玉谨真人找到了点儿感觉，觉得换个陌生女主太麻烦，干脆让凤素言演女主了，正好也方便他们练习对手戏。至于内定会不会不太好…… 看在钱的面子上，没什么是不好的。 裴叶嘴角抽搐着问了个问题。 “玉谨师弟他出钱让他徒弟带资进组，带了多少‘资’？” 玑戟真人张开了一只手，将一根手指在裴叶跟前晃了晃。 脸上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仇富表情。 “这个数。” “这个数是什么数？” 原谅她对这个游戏副本的物价不是很了解。 “整整一万上品灵石！” 早知道炼器这么赚钱，她当年就认真学习了，说不定也能走上脱贫致富的小康之路。 裴叶又问：“一万上品灵石……很多钱？” 玑戟真人酸溜溜地看着裴叶。 正版咸鱼真人问出这话，妥妥是富婆炫富，但眼前这位问，她是炫富还是真的无知？ 裴叶读出她的眼神，立马解释道：“我是真的不清楚。” 玑戟真人压下咕嘟咕嘟冒出来的酸水说道：“很多，差不多能买下三四个《镜中缘》剧组了●●。我光知道玉谨师弟很有钱，但我不知道他有钱到这种程度……唉，如果时间能重来……” 她再也不写八卦创办“凌霄杂谈”了，还不如乖乖去学炼器。 再不济跟乌柳一样去学丹药也成。 她用亲身经历证明一件事情—— 学文救不了穷逼。 裴叶又问了一个问题。 “额……你们剧组资金充裕吗？” 倘若资金很充裕，玉谨真人投资的一万上品灵石抵得上三四个《镜中缘》剧组，那真是非常非常非常……土豪了。这个带资进组大概是裴叶见过最阔绰豪爽的，没有剧组能抗拒这样的金主爸爸。不过，以裴叶的分析，她觉得这笔“投资”，更大部分还是为了弥补玑戟真人。 弥补玉谨真人年少时对她造成的伤害。 估摸着玑戟真人心里也门儿清，没有丝毫负担就接纳了。 玑戟真人道：“充裕啊，天道部门和凌霄宗首次合作，借此推广新型法器的。倘若《镜中缘》演绎出来的效果不好，推广效果又怎么会好？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就是这个道理。” 想要达到良好的效果，用心雕琢是一方面，充裕的资金和后勤也是一方面。 听说天道部门非常重视《镜中缘》这个项目呢。 裴叶哦了一声。 她捏着下巴，眼珠转了转道：“那我能不能带资进组，PY一个角色？” 玑戟真人诧异问道：“你……不会也对玉谨师弟有意思吧？” 她不知道PY是啥意思，但联系上下文也能猜出一二。 莫非是想内定抢个女主角色，跟玉谨师弟来一段戏中情？ 一时间，玑戟真人不知道该感叹这个无情的看脸世界，真假咸鱼师妹都对玉谨真人那张脸感兴趣，还是开心又有一个金主爸爸给她送钱。大概是后者居多吧，灵石这种玩意儿不嫌多。 裴叶挥挥手道：“哪能呢，我对小孩子提不起兴趣。” 虽说玉谨真人搁在这个世界也有几百岁了，但他生存的环境比较单纯，生活重心就是修炼。 因此，搁在前半生丰富多彩又刺激的裴叶眼中，他还是个小孩子。 谁会畜牲到对小孩子出手呢？ 反正裴叶是人，不是畜牲。 “那你要给谁PY什么角色？” 玑戟真人学习能力一流，很快就用上新学的词汇。 裴叶道：“玉谨师弟给徒弟内定个角色，我这个当师尊的也不能落后啊，也给我家徒弟找点事情做。番位我也不要求了，随便给个与女主有点儿感情戏但结局不算太虐的男配就行。” 在小说原著中，云冲少年这个可怜娃没少被虐。 他跟原著女主的关系一句话就能概括—— 【今天的我你爱答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换了内芯，开启女主光环，腾飞而起的凤素言的确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你的徒弟？是那个叫云冲的少年吗？我记得你喊他盈辅？” 裴叶点头道：“盈辅是我给他取的字。” 玑戟真人看着远处校场上被小布人用雷鞭抽着训练的少年，忍不住心软了一下。 拍戏总比这个修炼方式轻松吧…… “你这鞭子不会抽死他么？” 裴叶淡淡道：“不会，我有分寸，我的鞭术是练过的，专业的。” 只会觉得又疼又麻，宛若触电却不会伤及身体，甚至在雷鞭加持下还有淬体功效。 起初的确会很疼，但疼过之后会觉得爽，在爽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变强。 作为少年郎的云冲，总会有那么一次的。 “专业的？” 裴叶道：“凌叔瑶能作证。” 玑戟真人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又诧异问了句。 “凌叔瑶是谁？” 裴叶道：“帮助我练出这手出神入化鞭术的徒弟，我很满意他。” 玑戟真人一听便知道这属于眼前这个咸鱼真人的过去，再加上裴叶一直打太极，她也问不到有用的情报，干脆就不问了。定睛瞧瞧云冲狼狈却不掩优秀的五官，再加上那一身在世俗皇室养出来的皇家气度，不同于修者的出尘绝俗，反而有股说不出的富贵雍容味道。 的确是个可塑的好苗子。 “行，可以。咸鱼师妹打算投资多少进来？” 正文 726：咸鱼真人的大衣柜 “玑戟师姐，同门之间谈钱多伤感情啊……” 奈何玑戟真人“闻音知雅意”，一听就知道裴叶是想白嫖。 她反驳道：“谈钱是伤很感情，但是只谈感情也伤钱。你也知道的，师姐我除了《镜中缘》这个拍摄项目，还有好几个项目计划考虑实施。这些都需要启动资金，缺什么都不能缺这个。” 说罢，她的大拇指跟食指搓了搓。 “希望咸鱼师妹能谅解一二。” 裴叶：“……” (╯‵□′)╯︵┻━┻ 说好的修仙者无欲无求，视金钱如粪土呢？ 说好的文人风骨、富贵不能移呢？ 创办“凌霄杂谈”的玑戟真人为什么能露出如此标准的奸商表情？ 赫赫有名的凌霄五子真人之一，缺那点儿小钱吗？ 目前赤贫的裴叶眼神闪躲，面上流露出些许不自在。 “……有玉谨师弟那笔资金，玑戟师姐不是不缺了么……” 裴叶也不是真“一穷二白”，上次开荒秘境还留了点儿，但这点儿积蓄与玉谨真人一出手就是一万上品灵石相比，连毛毛雨都算不上。裴叶的本意是象征性出一点，跟土豪玉谨没得比。 “不缺是不缺，但还有其他项目排着队，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啊。”玑戟真人也是狡猾，跟裴叶打起了“感情牌”，打死她都不信裴叶手里边儿没有钱，“师姐都在想着法开源节流了。要不是‘凌霄杂谈’刚出过一次【周年特典版】，真想再弄个什么名头再圈一波韭菜，缓一缓资金……” 有了玉谨真人这位金主爸爸的强势带资进组，玑戟真人的《镜中缘》项目根本不缺钱，但谁也不会嫌钱少。再说整个凌霄宗上下，貌似连玉谨真人的财力都无法跟咸鱼真人抗衡。 眼前这个继承咸鱼身份和天赋系统的“咸鱼师妹”，相当于继承咸鱼师妹的全部财产。 谁哭穷也不会轮到她哭。 玑戟真人就以为裴叶是单纯抠门。 因此，玑戟真人保守地来了一次“狮子大开口”，她一手揽着裴叶的肩膀，另一手伸出五根手指，凑热乎道：“师姐也不多要，比玉谨师弟少一半，来个5000上品灵石即可，如何？” 裴叶看着那五根带着薄茧却无妨碍漂亮的手指，陷入短暂沉默。 “实不相瞒，别说五千上品灵石，我现在连五百上品灵石都拿不出来。” “怎么会？咸鱼师妹可是个富婆。” 谁没钱也轮不到这个小福娃没钱。 没钱的时候去秘境转一圈，腰包立马又鼓起来。 生得好学得好长得好，不如运气好。 裴叶实话实说：“我醒来的时候，她天赋系统包裹里面就一堆没用的东西，唯一算得上豪华的，大概就是她的衣柜了。我都不知道她衣柜有多少法衣，首饰珠宝更是多得数不清。” 但这些玩意儿也不能换钱啊。 倘若咸鱼真人是个玩家，人家PVP或者PVE，她大概就是传说中的PV暖暖环游世界。 玑戟真人听到这里才收起调笑，表情略有凝重。 “哪里不对劲？” 玑戟真人皱眉道：“咸鱼师妹被害……难道歹人连她的包裹都洗了？” “这个就不清楚了。” 玑戟真人给裴叶提了个醒：“能不能麻烦你查一下咸鱼师妹最近一段时间的消费流水？” 裴叶：“……” 居然还能查这个玩意儿？ 事实证明，天赋系统不仅能查还能用专门的法器打印出来。 最远能查到五十年内的消费。 不过裴叶不用查这么远，最近一年就行，各笔收入和支出都清清楚楚。 当裴叶看到咸鱼真人在天宝阁挥霍的灵石，方知玑戟真人怀疑她哭穷不是没道理。 出资一万上品灵石给徒弟PY女主角色的玉谨真人，搁在咸鱼真人面前，还真是个弟弟。 玑戟真人也看呆了。 流水账单长得能堆满屋子。 “这些法衣首饰……还真是烧灵石啊……” 天宝阁的限定法衣首饰，随随便便一套就是大几千上品灵石，她进一次天宝阁能买三五套，跟人不知砸了多少灵石才换来一个无暇大衣柜。天宝阁绝对的VVVVIP大客户。 咸鱼真人出事的时候，的确是穷得不剩几个铜板。 “这、这是……天宝阁233期限定，据闻世间仅有三套！” 别看玑戟真人不喜欢打扮自己，但也爱美，天宝阁的限定法衣她也是如雷贯耳，每一套都如数家珍。当裴叶开放观看权限的，她嘴巴微张大半天也合不拢。 “这套？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 裴叶对衣柜不感兴趣，还是第一次认真瞧它，一瞧便发现了不对劲。 大衣柜会显示每一套法衣收入的时间。 玑戟真人口中这套233期限定加入衣柜的时候…… 咸鱼真人的祖宗都还没出生吧？ 正文 727：禁止套路（上） 有疑惑就问，这是裴叶的优点。 “玑戟师姐，你不觉得你口中这套233期限定法衣……有些奇怪吗？”裴叶指了指这套法衣被收录的时间，问道，“这个时间，咸鱼应该还没有未出生吧？她的衣柜里面怎么会有这套？” 玑戟真人闻言凑上前，顺着裴叶所指的方向可看去。 瞧清上边儿的时间，脸上却没露出裴叶预料中的惊讶、疑惑。 “你说这个啊，这大概是咸鱼师妹从谁手中买的吧。” 上面的时间也有可能是第一任主人收录的时间，没什么好奇怪的。 裴叶：“……” 收进大衣柜的外观还能交易？ 玩过不少游戏的裴叶觉得这个设定超出她的知识范围了。 “这个……能交易？” 玑戟真人疑惑道：“为什么不能交易？” 裴叶又一次：“……” “我以为法衣被收入天赋系统的衣柜后便不能拿出来，平日若想穿，只能将衣裳幻化出来。” 她用游戏思维思考，而玑戟真人却是以现实出发。 二人的想法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故而玑戟真人一时间不是很明白裴叶的疑惑。 她道：“将法衣放到天赋系统的衣柜跟放在普通衣柜没什么区别，想穿就拿出来穿，不想穿就搁着。要说二者的区别，大概是天赋系统穿衣更加便捷，心念一动便能换上一整套，还省了自己穿衣的繁琐。不仅如此，天赋系统的衣柜还具备修复法衣的功能。法衣也是法器的一种，只要不是阵法核心被暴力摧毁这种不可逆损伤，一套法衣甚至能传世千万年……” 咸鱼师妹买买买是为了法衣的外观价值，这是非主流修士兼富婆的特权。 正常修士穿着法衣，图的是法衣具备的清洁、保温、御敌、伤敌……这些功能。 法衣跟他们手中使用的法器一样，是武器而不是单纯的衣裳。 玑戟真人的解释并未打消裴叶的怀疑。 咸鱼的衣柜，搜集的法衣太齐全了。 天宝阁唯一认证的无暇。 无暇是什么概念？ 只要是天宝阁出过的法衣她都弄到了，一件不缺。 而这其中九成以上的法衣是咸鱼出生之前推出的。 有些法衣甚至是世间独此一份。 咸鱼再有钱运气再好，也搜【】集不到这么多吧？ 谁能保证这些法衣的第一任主人都在临死前将法衣取出来传给后代？ 谁能保证这些法衣的第一任主人没有在修士恶斗中陨落？ 谁能保证这些法衣没在恶斗中完全损毁？ 偏偏咸鱼真人凑了一个堪称完美无瑕的大衣柜。 奈何玑戟真人没觉得有问题，裴叶也不好扯着这个话题追问。 她将跑得老远的话题拐了回来，继续哭穷。 “不谈这些了——玑戟师姐，你看——账单可以作证，我是真的穷。看在同门的份上，免费佘一个男二角色呗？盈辅怎么说也是你师侄，当师伯也该有点儿表示。一个男二不过分吧？” 玑戟真人：“……” 不待她开口，裴叶看着账单像是发现了什么。 “忘忧丹？这是什么东西？” 仙丹妙药啊，这么贵，最便宜的一颗也不低于一万上品灵石。 玑戟真人声音陡然拔高。 “忘忧丹？她买了忘忧丹？” 裴叶将流水账单递了过去，圈出好几个购买忘忧丹的记录。 “你看，这段时间，她买了五颗。” 三颗跟散修交易，剩下两颗在天宝阁购入。 除了这些，裴叶还在其他时间发现了购买忘忧丹的记录。 玑戟真人看了之后脸色微冷，她道：“忘忧丹跟‘苏醒石’一样，都是能增加‘复生堂’次数的神物。一般是在秘境获得，但几率极小，兴许打数百上千次才能看到一颗，价格不菲……” 二人继续往下翻找，又找到咸鱼真人购买“苏醒石”的记录。 裴叶看着账单啧啧两声。 咸鱼真人哪里是富婆，这女人分明是灵矿化形，穷得只剩灵石了。 玑戟真人脸色凝重地收好账单。 “我去找大师兄说这事儿。” “那男二的角色……” 玑戟真人大手一挥：“PY给你徒弟了。” 说完，她片刻也等不下去，踩上飞剑便往主峰飞去。 她走了，云冲少年的训练也刚告一段落，汗水将他全身打湿，灰头土脸看着跟逃荒出来的小乞儿。他刚坐下喘两口气，一片阴影飞来，他下意识抬起手接下，才发现是一本书。 “师尊，这是何物？” 裴叶道：“《镜中缘》的剧本，找你玑戟师伯弄了个男二的角色。” 云冲闻言苦笑：“师尊，徒儿修炼时间都不够，哪里有闲心弄这些？” 裴叶优哉游哉地嗑起了瓜子。 瓜子皮随意一丢。 还未等瓜子皮落地，便有一簇冷白色的火光将其烧掉。 “这叫劳逸结合，给你减负。整天只知道修炼，也不怕脑子修炼傻了……” 云冲捧着剧本翻开不是，不翻开也不是。 自家师尊动动嘴皮子，让他劳逸结合，给他减负…… 但是吧，云冲少年总觉得师尊这是在他身上找乐子。 “怎么，我的好徒儿，你有意见？” 云冲少年摇头如拨浪鼓。 “没没没，徒儿什么意见都没有。” 他敢有一点点意见，师尊不会拿他怎么样，身后那一排排拎着鞭子的小布人会要了他命。 QWQ 倘若时光能倒流，云冲想选择玉谨真人。 虽说玉谨真人待人冷漠，不爱言辞，但好歹是老祖宗，再不待见云冲也不会三天一顿小打，两天一顿大打……自家师尊却是遵循“棍棒底下出孝徒”的原则，实践大于理论。 想学会打人，得先学会挨打。 只要没顺利出师，云冲少年觉得自己只能品尝挨打的滋味，享受不到打人的kuai感。 除了挨打，他还得去演什么男二…… “为什么你也有？” 拿着男二的剧本，云冲少年跟凤素言有不少的对手戏。 他不懂演戏，只能去找看着靠谱的凤素言求个经。 结果没多会儿，戚水师兄也来了，手中同样拿着一本剧本，表情看着有些生无可恋。 “师尊从玑戟师叔那边得知你们俩都拿了个角色，便说凌霄宗五子真人一向共同进退——既然两位师叔的亲传弟子都加入了，他也不能不合群，二话不说便将我派来了。” 于是，戚水少年手中拿着男三的剧本。 “但我根本不会演啊……” 戚水少年神色微愁。 他性格认真，做什么事情都会力求做到最好。每回跟同门打陌生的“宗门试炼秘境”，他都要找遍攻略，跟有经验的修士交流，力求秘境不拖后腿。但演戏是个新鲜词，没处找攻略啊。 没有攻略，戚水少年就很慌。 凤素言这里消息灵通。 她道：“我听师尊说这两日会有很多青年才俊过来面试《镜中缘》其他角色，面试会要求他们演绎一段书中的内容。我们可以去偷偷瞧一瞧，看看他们怎么演？我们不懂，他们也许懂。” 从别人身上学习经验也是进步的法门。 云冲道：“听着个好办法，那你知道在哪里面试？” 凤素言道：“当然知道。” 如果不是两个人来找她，她早就偷偷去围观修仙版演员选拔面试了。 戚水少年对宗门熟悉，凤素言一说地点他就知道怎么走。 面试地点在凌霄宗最外层的某座山峰。 山峰看着陡峭险峻，但从山脚、山腰到山峰都修建了如江南园林一般的宅院建筑，密林山石遮掩间还有不知名玉石建造出的栈道。还未靠近山峰便能看到栈道上的一二身影…… 山腰处有一巨大圆台。 圆台上人头攒动，放眼望去都是来试镜的年轻靓丽修士。 三人偷偷降落，准备混在人群中学点东西。 刚站稳便听到不远处有女修笑着拍马屁。 正文 728：禁止套路（中） “……要说今日这些仙子啊，没有一位能比得上红莲御府的翩翩仙子，《镜中缘》的女主非她莫属了。”说这话的人是个女修，语气带着三分嫉妒、三分羡慕、三分不忿和一分的无奈。 情绪均匀得像是说话的时候嘴里含着个饼状图。 听到“女主”二字，凤素言下意识望向女修的方向。这名女修穿着一身浅粉色衫裙，不看她的脸，光看衣裳首饰，应该是照着《镜中缘》女主初登场的相貌搭配的。但往上看她的脸，便觉得她不适合女一的角色。此女五官端正但眉眼有几分偷奸耍滑和刻薄相，红唇薄，颧骨窄，下巴尖细，光是站在那里，不说话都会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会吃小孩”的感觉。 “戚水师兄，那位翩翩仙子是谁啊？” 三人为了近距离围观试镜修士的表现，全部不带有凌霄宗标识的常服。 搁在一水锦衣华裳修士中间，三个少年又一脸稚气未脱，反而衬得他们不起眼。 凤素言刻意压低声音询问戚水少年，谁料她的话还是被那名女修听到了。不待戚水少年给师妹科普，那名女修下巴微扬，鼻尖一哼，眼睛一斜，精准给凤素言丢了两枚白眼。 “这是打哪儿来的乡巴佬？连翩翩仙子都不知道是谁，你们还敢来这里丢人现眼？” 她声音带着十足十的轻蔑。 看着凤素言三人的眼神也像是在看垃圾。 “翩翩仙子又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知道她的大名？不知道她就不配来这里？” 凤素言也不是会吃亏的个性，当即就怼了回去。 她的声量不大，语气也没多少火气，疑惑大于不悦。 但在场修士哪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凤素言的话也落入他们的耳朵，甚至包括话题中心的“翩翩仙子”。 女修咯咯地笑着：“也没说你不配来这里，只是似你这般乡下小宗门来的，即便看到了龙门也越不过去，何必来这里丢人现眼呢？翩翩仙子可是红莲御府第一女修，她来，谁都没戏。” 凤素言暗暗撇嘴。 本不欲跟这个女修继续扯，耳边又听到一声翠珠落玉盘一般好听的少女声音。 “仙子谬赞，小女不胜惶恐。” 凤素言三个闻言看去，却见一道婀娜身影从人群中走出。 少女看着也就十六七的年岁，一袭浅绿法衣，鬓发间仅有一二珠翠，妆容干净而温柔。尽管她的装扮不出众，但那一身气质却能让人第一眼注意到她，干净清澈如高山冰雪，轻柔温和如风中绿柳。当她轻移莲步而来，人群都不由自主为她让道，让她成为众人眼中焦点。 “只是今日公平竞争，能否入选全看各人造化，仙子的话未免有些得罪人了。” 女修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说错了。 她道：“本就是如此，除了翩翩仙子，在场有谁有资格扮演《镜中缘》的女主？” 在场除了这位翩翩仙子，没谁的身份地位相貌天赋比她更适合了。 女主这个角色完全是为翩翩仙子量身打造的。 这位翩翩仙子口中说着不敢，但眼神显然是很受用这恭维的。 凤素言撇嘴的弧度更大了。 “演戏又不是看这个，谁演的像选谁啊。” 当然，PY内定和带资进组除外。 不管是前世的娱乐圈还是今世，金主爸爸永远都是爸爸。 前世的凤素言不喜欢仗着金主背景胡乱加戏的戏精，毁了多少好电视剧，但今生的她是有金主师尊的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玉谨师尊四舍五入也是金主爸爸了，有特权干嘛不用。 说她双标？ 她就是双标了。 翩翩仙子听后脸上的弧度不自然地僵硬了下。 凤素言这话是扇她的脸么？ 暗指她演得未必有凤素言像？ 翩翩仙子内心不满，面上没露出来。心念一转，干脆撺掇女修去进一步招惹凤素言，准备试探凤素言的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而借别人的手打压一下对手的气焰也是一种手段。 在翩翩仙子看似灭火劝架，实则火上浇油的撺掇下，那名女修果然咬饵上钩。 “啧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跟你站一块儿，你那鼻孔都要将灵气吸光了。你也配跟翩翩仙子争女主的角色？你师尊没教你出门要夹着尾巴少惹祸？”她冷哼嘲笑，眼白都要翻上头顶，手一甩，一道绿光在手中凝成一柄长剑，“既然你师尊不会教徒弟，我便来●●教一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 正文 729：禁止套路（下） “闹矛盾？” 玉谨真人剑眉微挑，眉宇间染上几分不悦。 且不说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些年轻修士来干什么的，光是在凌霄宗的地盘闹事就知道他们不怎么聪明。这是准备明目张胆扇凌霄宗的脸面，将凌霄宗当成他们自家后花园了？ “闹事的都是哪几个门派修士？” 负责秩序的弟子并不认识凤素言，便道：“一个是熊出没宗的，一个看着像是散修。” 玉谨真人随口又问了句。 “她们为何生事？” 弟子一直注意圆台广场上众多修士的动静，凤素言她们的矛盾自然也看到了。 他垂首恭谨地回答，细节一五一十道来，却没注意到玉谨真人略微僵硬的神情。 一旁嗑瓜子筛选未来徒弟的裴叶停下动作。 这套路她熟悉啊。 “闹事的散修是素言师侄？” 看似是问话，却是用陈述句的口吻。 玉谨真人合上剧本，为了不打扰试镜的修士，与裴叶密聊起来。 “嗯，应该是素言这孩子。” 裴叶道：“果然是套路。” 女一的角色已经内定给凤素言，但这个消息除了少数几个人，外人并不知晓。 这会儿有一看就是炮灰的角色过来哔哔，拉仇恨还嘴欠，不知道凤素言是玉谨真人唯一的亲传徒弟，误将她当做没有靠山背景的散修，想随意羞辱几下，狠狠踩上几脚。凤素言扮猪吃老虎，在炮灰最得意的时候，一波极限操作打炮灰的脸，然后真实身份被捅了出去…… 多么熟悉而又套路的扮猪吃老虎反杀打脸剧情啊。 裴叶不用去围观都知道之后的发展。 玉谨真人没问什么是“套路”，白玉般的面皮上浮现几分不赞同和担心。 “她天赋还未彻底回归，此时与人起冲突，若不是在凌霄宗，绝对会吃大亏。” 裴叶笑道：“谁吃亏也轮不到你徒弟吃亏。” 护短是小说和谐师门最大众的萌点。 当然，如果是不和谐的师门，多半也是主角往上踩的垫脚石。 裴叶深谙其中套路。 只见她素手一扬，一面小小的水镜浮现在二人跟前。 镜中的画面赫然是圆台广场。 凤素言与一名一瞧就嚣张跋扈的女修对峙，似要动手。 戚水二人想上前袒护却被凤素言拦下。 裴叶指着水镜道：“你看，素言肯定会提出跟这个女修battle。” 镜中的凤素言冷声道：“不牢二位师兄出手，我能对付她。她说我也就罢了，我就当她是条冲着路人狂吠的疯狗，绕开走就行。但她羞辱我师尊不行，我得让她将说出来的话咽回去。” 女修轻蔑冷笑。 “不知死活，既然你求死，我就送你一程。凌霄宗是什么地方，你的脚也配站在这里！” 人群散开空出一片地。 围观的围观，吃瓜的吃瓜。 戚水和云冲也被迫选了个视野开阔的好位置。 玉谨真人：“……” 裴叶坐在她身边继续道：“别看你徒弟一脸好欺负的样子，这丫头‘扮猪吃老虎，一吃一个准’。明眼人都一面倒觉得素言必输无疑，她的对手也洋洋得意，但他们很快就会‘震惊’……” 玉谨真人：“……” 果不其然，女修没将凤素言放在眼里，大意轻敌。 一招拿不下来，反而让凤素言秀了一波操作。 围观的修士也开始了友情解说。 “这个散修是什么来历？居然能让熊出没宗外门的XX仙子吃亏？” “……这叫什么吃亏？熊出没宗以驭兽见长，只要灵兽不出，胜负都不好说……” “这倒也是……” 舆论又往女修这边倒，紧跟着就是凤素言又一波操作打脸。 她在栗山秘境抱着裴叶大腿成功吃到了鸡，从秘境中带出一大堆高品级法器，什么功能都有，光是用法器砸也能将对面的女修砸输，更别说她本身底子硬，武技操作比体修还骚。 “你是体修？” 吃了亏的女修开始认真，召出了熊出没宗的看家本领——驭兽对敌。 紧跟着凤素言就让他们“震惊”了。 与此同时，裴叶又开始了套路讲解。 “目前的局势对素言有利，但我敢打赌，这个女修肯定有隐藏的底牌扭转局势。” 玉谨真人：“……” 仿佛预言一般，水镜中被凤素言逼迫的女修召唤出了一只相貌不太一样，周身萦绕着淡淡血光的灵兽。灵兽一登场便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压迫，气浪以它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去。 居然是熊出没宗的看家本领。 召唤出熊出没宗的上古镇派凶兽的一缕缕残魂。 尽管只有一缕缕残魂，但却凶悍无比，绝对能秒杀凤素言这样的小角色。 裴叶道：“场景渲染得不错，围观吃瓜群众这时都以为素言必输无疑了，但是——” 水镜中的凤素言面色凝重却不慌乱，面对站起来足有一丈高的残魂挥出熊爪，她不慌不忙地祭出了一件散发着朦胧紫光的法器。熊掌拍到法器召出的屏障上，反而将残魂震得倒飞。 吃瓜群众震惊得手中的瓜都掉了。 蒙着一层淡淡紫光的法器？ 还能将残魂轻轻松松击溃？ 众人第一时间想到了六星SSR品阶法器。 但这有可能吗？ 凤素言只是个不知何门何派的散修啊。 裴叶扬手一拍玉谨真人的肩膀，力道之大，险些让没有防备的玉谨真人脑袋撞桌面，她还揶揄道：“去吧，剩下来就该你这个当师尊的出场，给你家徒弟这回装比圆上最圆满的句号。” 还有什么比众人笃定凤素言是卑微散修，结果玉谨真人闪亮登场，冲她唤一声“徒儿”更能震惊吃瓜群众的剧情？其实云冲戚水也能站出来说明凤素言的身份，但这俩小子地位分量不够啊，震撼远没有玉谨真人强烈。玉谨真人勉强稳住坐姿，攥紧剧本，目光幽幽看着裴叶。 裴叶问道：“师弟这么看着我作甚？” “明人不说暗话，我在考虑弑杀同门的可能性……” 裴叶笑着将卷起的剧本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带笑的眼睛。 “师弟，这道题我会——行性为零。” 玉谨真人：“……” (╯‵□′)╯︵┻━┻ 正文 730：（拐）收（骗）徒（上） “大胆，谁在凌霄宗惹是生非？” 凤素言刚搞定挑衅的女修，一声如山涧清泉一般清冽的男声传来，引得众人纷纷看去。这回玉谨真人没没搞出场骚操作，简简单单地出现，但一身气势却让人不敢轻视，当即便有“凌霄杂谈”的忠实观众认出了他的身份，人群嘀咕着“玉谨真人来了”，胆小的纷纷低下头，但也有大胆的粉丝双颊染上激动的红晕，忍不住偷偷抬头窥视这位凌霄五子中人气最高的偶像。 不熟悉玉谨真人的人会觉得男神今天一如既往地高冷，而熟悉他的人则知道真人今天心情不太好，脸上的温度比平时还要低好几个百分点。简单来说就是别人欠了一百万上品灵石和一千万上品灵石的区别。凤素言见了心中一个咯噔，莫名有些心虚起来，小小地后退一小步。 在凤素言手中吃了瘪的女修也面色骇然，如坠冰窖。 反倒是这场争议的源头——翩翩仙子翩然上前，身姿袅袅地行了一礼。 “晚辈见过真人。” 她作为红莲御府的小公主，打小就受长辈们的疼爱。 记得小时候她还被玉谨真人抱过，真人还夸她根骨悟性好，这是翩翩仙子最骄傲的履历之一。时隔多年再见玉谨真人，后者还是如高山冰雪一般令人仰望，也在她心湖激起了涟漪。 年纪差？ 修真的哪个计较年纪？ 天赋实力强的，随随便便活个几百上千岁。 将玉谨真人的天赋和年纪折中一下，他目前的状态还正值生涯巅峰。 修士慕强，而玉谨真人又是正道第一战力，她会恋慕玉谨真人也是意料之中的。 不止是她，从红莲御府乃至整个修真界，哪个女修不恋慕玉谨真人呢？ 玉谨真人的●●女粉后援团的势力遍布正道魔道，不可小觑。 她以为玉谨真人会停下与她说话，谁料后者径直越过她走到那个古怪的散修跟前，一双黑沉沉的眸子落在后者脸上。过了一会儿，他对那个女修道：“你可知错？” 翩翩仙子刚低落下去的心情又上扬三分，饱满红唇也噙着微笑。 这时，不知来历的散修一脸委屈地行了一礼。 乖乖地喊了一声：“师尊，徒儿知错。” 翩翩仙子：“……” 挑衅的女修：“……” 围观的吃瓜群众：“……” 啥(⊙_⊙)? 这乡巴佬喊男神什么？？？ 徒儿可怜巴巴地认错，玉谨真人脸上的冷意稍有回暖。 但他还是要教训凤素言，要是什么事情都撒娇认错就蒙混过关，日后还不知要闯多大祸。 “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玉谨真人当众训徒，表情严厉，态度冰冷，但搁在裴叶眼中却是师徒两人“秀恩爱”，搁在广大吃瓜群众眼中却是红果果地扎心—— 天呐，玉谨真人数百年未曾收徒，什么时候收的徒？ 霎时间，无数嫉妒羡慕恨的眼神落在凤素言身上。 倘若这些眼刀能化作实质性的利刃，估摸着她早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被迫站在特殊观众席吃瓜的云冲和戚水也上前行礼，欲帮凤素言说两句好话。 师妹也没犯什么错，是女修故意上前挑衅，明知凤素言表露出来的实力不强，还要强行找她打架，不是恃强凌弱是什么？倘若凤素言是个普通散修，早就翻车了。 “玉谨师叔，此事也不能怪师妹，我等三人来此本是想观察观察，但……” 还未等戚水说完，玉谨真人长袖一拂，戚水立马噤声了。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玉谨真人作为凌霄宗的执法长老，拥有一些特殊权限，例如将宗门弟子禁言。 让他们开不了口说不了话，还无法在宗门频道发文字。这招对沉默寡言的弟子没什么震慑力，但对那些一时半会儿不说话，嘴巴总是跟机关枪一样叭叭叭的弟子来说就非常折磨了。 震慑威力仅次于抄撰宗法。 戚水少年作为新一代弟子中间的乖宝宝和楷模，还是第一次被玉谨真人禁言。 “我让她说，你们是她吗？” 凤素言也不惧玉谨真人的冷脸，而是选择服软，以退为进。 “师尊，弟子知错了。错在不该不顾身份，在宗门境内怠慢远道而来的客人，失了大宗风范，也错在不该与人逞强斗殴，平白让诸多青年才俊看了笑话……” 凤素言能屈能伸，见人能说人话，见鬼能说鬼话。 被玉（金）谨（主）真（大）人（腿）训斥两句又不会掉一块肉。 玉谨真人见她一股脑背锅，内心那点儿火气反而吱地一声熄灭了。 他的冷脸完全是裴叶惹出来的，冒火也是因为凤素言不爱惜自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她天赋系统还未彻底恢复，居然敢跟陌生修士起冲突，也不怕阴沟翻船将小命搭进去？ 碰上乱咬的疯狗，跟它们对喷什么？ 能绕开就绕开，绕不开就拎起棍子打走。 手中没有棍子也可以找别人，戚水和云冲两个是杵着当背景板，中看不中用的？ “下不为例。”玉谨真人冷冷道，“但知错还不够，再罚十遍宗法。” 凤素言低头领罚。 玉谨真人扭头又冲着云冲二人。 “你们两个，一人五十遍！” 搁在凌霄宗的地盘还能让师妹被人挑衅，被人欺负，丢不丢人？ 被殃及池鱼的云冲少年苦着脸领罚。 戚水不慌，他有作弊抄写神器。 翩翩仙子怔了许久才找回飘走的思绪。 “真人，您……”她涩然开口，目光飘到凤素言身上，“这位仙子是您的徒弟？可……近期‘凌霄杂谈’为何没提此事？倘若早些知道，宗门长辈们也好早备厚礼，庆贺真人收得佳徒……也不知这位道友是何处人士，什么出身……居然有此等造化，着实令人好奇羡慕……” “以前什么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入我门下，凌霄宗就是她的出身。” 翩翩仙子听后，脸上的端庄险些端不住。 “玉谨师弟啊，你真人可真是不解风情，小姑娘差点儿被你说哭了。” 玉谨真人眉头微皱。 “我并未训斥与她。”他也不是喜欢替别人管徒弟的性格，“她也未哭。” 这位咸鱼师姐就是喜欢夸大。 裴叶卷起的剧本遮住了半张脸，有些不忍直视。 余光却在观察原著小说的反派女配之一—— 翩翩仙子…… 身边的舔狗。 正文 731：（拐）收（骗）徒（中） 翩翩仙子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娇躯微晃，俏脸煞白。 若非她今天化了淡妆，好歹能遮掩一下狼狈，兴许就被旁人看笑话了。 裴叶看着被玉谨真人打击的小姑娘，口中啧啧不停。 “玉谨师弟，你真是不知什么叫‘怜香惜玉’啊。” 玉谨真人淡淡反问。 “我不知，难道师姐就知道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 再不懂也比玉谨真人这个钢铁直男懂得多。 也得亏原著作者亲妈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生拉硬拽将玉谨真人和凤素言拧在一块儿，否则以这货不解风情又钢铁直男的作风，注孤生，哪个小姑娘能忍得了？哪怕勉强走在一起了，也是“起始于颜值，终结于性格”。男女结合又不是看着一张脸就能顺顺利利，白头到老。 玉谨真人懒得跟裴叶当众辩解“他知不知怜香惜玉”。 咸鱼师姐不要公众形象，不介意外界名声，他还要。 他出来就是为了领走徒弟，既然已经达成目的，自然不会在圆台广场上多逗留。 挥一挥衣袖，解了戚水少年的禁言，玉谨真人只留下一句“徒儿，跟上”，给众人留下潇洒笔挺又仙气十足的背影。凤素言一边笑着一边应了一声，神情有几分幼稚得意。快走几步，跟上师尊步伐。玉谨真人发现自家徒弟腿短，下意识放小了步子。 “你们两个，过来。” 当事人离开，裴叶留下来也没什么乐子可看。 她冲着云冲和戚水两个少年招了招手。 戚水二人上前见礼。 “徒儿见过师尊。” “弟子见过咸鱼师叔。” 吃瓜群众又是一阵骚动。 咸鱼真人的名声虽不如玉谨真人响亮，但也是无数“凌霄杂谈”读者心目中的女神南波湾。 不说别的，光是【周年特典版凌霄杂谈】中咸鱼真人的影像就足以圈一大票颜狗，割走他们口袋的同时还让他们情不自禁回应“我还能被割”。这群修士，有一部分也是冲着女神来的。 乍一听戚水的称呼，众人——包括被玉谨真人打击心碎的翩翩仙子，忍不住将视线落在没什么存在感的裴叶身上。一看她的脸便知道她就是咸鱼真人，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眼前这位咸鱼真人给人的感觉跟【周年特典版凌霄杂谈】中的影像截然不同。 后者温柔似水，一颦一笑都能动人心弦。而前者明明顶着同一张脸，但旁人总会忽视她的存在，哪怕注意到她的存在，也会因为她的气势而避开她的脸，不敢跟她对视，生不出大吼大叫“女神嫁我”、“女神我可以”之类口号的胆子——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她一刀两段。 他们对后者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和追逐，而对前者则多了对强者的敬畏。 翩翩仙子也回过神，袅袅行了一礼。 “晚辈见过真人。” “玉谨师弟已经罚了你们，我也不好再罚，但也有要求——不能用你们那套作弊手段抄撰宗法，必须得一个字一个字抄，长长记性。”说完，裴叶又转向翩翩仙子，笑容温和道，“起来吧，不用多礼。我瞧你长得面善，但又不是宗门弟子——你以前来过凌霄宗？” 裴叶客气套话，而翩翩仙子却误以为裴叶注意到了自己。 被玉谨真人击碎的少女芳心又恢复了三分元气。 她柔柔道：“晚辈出身红莲御府，幼时曾随长辈来凌霄宗几次。” 咸鱼真人说她长得面善，难不成小时候就注意到她了？ 裴叶道：“哦哦哦，有点儿印象。” 翩翩仙子元气恢复了五成。 裴叶又摆出长辈关怀晚辈的姿态，询问道：“你今日也是来试镜《镜中缘》角色的？” 翩翩仙子抿唇浅笑，矜持而内敛地点头。 “那你可要加油，我瞧前面有几个修士表现得不错。”随口一句就让翩翩仙子绷紧了神经，偏偏裴叶又不肯说是哪几个修士，让翩翩仙子自己在脑子里乱猜，不待她猜出来，裴叶这边又转移了话题，“红莲御府离凌霄宗挺远，你这一路上是自己过来的？家中长辈放心得下？” 来自凌霄宗五子真人之一的咸鱼真人的近距离关怀，翩翩仙子内心甚至还有点儿小激动和小骄傲，她抿唇浅笑，斟酌着回答道：“家中长辈自然不放心，派了几位师兄师姐随行。但晚辈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有凌霄宗坐镇大陆，治地歌舞升平，哪有宵小敢惹是生非？” 裴叶眉梢微挑。 这个翩翩仙子也不是纯粹的恋爱脑啊。 别的不说，嘴上功夫跟女主凤素言有得一拼。 只可惜，她在原著小说就是个讨人嫌的女配炮灰，专业为绿茶代言，还是个恋爱脑，死缠着比她大了好几百岁，跟她爷爷一个时期人物的玉谨真人，费尽心机算计男主、陷害女主。 女主凤素言被逐出凌霄宗，被二次废掉天赋系统也有这位的功劳。 裴叶收回思绪，说道：“毕竟是长辈的心意，在他们眼中，孩子永远都是孩子，走到哪里都不会放心的。对了——我看试镜名单，似乎没看到除你以外的红莲御府弟子，他们没参加？” 论演技，裴叶能碾压在场所有人。 她的语气只是三分好奇，剩下七分只是随口一问。 好比与人打招呼，随口一问“天气不错”、“饭吃吗”一样自然。 翩翩仙子自然没有怀疑。 落在圆台某处角落，七八个服饰风格雷同的年轻修士上前行了一礼。 裴叶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个头最矮，年纪最小，面容最瘦的少年身上。 少年肤色偏黑，长得其貌不扬，红莲御府标志性的鲜红法衣穿在他身上，反而将人衬得更黑。此时的他安安静静跟在同门身边，目光却暗暗追逐着翩翩仙子，只是他的眼神太隐晦小心了，不仔细注意他根本不会发现。而少年在众人间的存在感明显是最低的，无人理他。 裴叶笑着将几个红莲御府弟子夸了一遍，双目随着笑意渐浓而眯起。 “这个弟子……也是红莲御府的？我怎么瞧他修炼的功法气息与你们截然不同？” 安静当背景板的少年一下子成了众人焦点。 正文 732：（拐）收（骗）徒（下） 少年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裴叶点名。 他习惯了当背景板，习惯了被人忽视，并不习惯成为旁人眼中的焦点，当众人目光落在他身上，脸上露出一瞬的茫然无措，眼神闪躲，双手双脚都局促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翩翩仙子见他如此呆愣，杵在原地跟块木头一样，生怕他会说错话、举止失仪，到时候丢了红莲御府的脸面，只能无礼了一回，插嘴道：“承泽师弟是带艺拜师的，入宗门之前就有修炼的功法，其资质不适合中途专修红莲御府的秘法，故而修炼的功法气息与晚辈不相同。” 裴叶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随口问了句。 “带艺拜师？拜入红莲御府哪位真人门下？” 翩翩仙子一怔，回答不出来。 回答不出来是正常的。 她是红莲御府这一代的天之骄女，多少人恭维奉承她，宠着她纵着她。 天赋资质地位不够的，●●根本没资格在她跟前晃悠，自然没机会入她的眼。 翩翩仙子会知道少年叫“承泽”，带艺拜师，还托了少年在同行队伍中太拖后腿的“福”。 若非他平庸得突兀，翩翩仙子根本不会对少年投去半分注意。 “晚辈愚钝，还未真正拜入哪位真人门下，仍是外门杂役弟子。” 少年及时找回说话能力，替翩翩仙子解了围。 外门杂役弟子？ 他的回答也让翩翩仙子面上闪过一瞬的错愕和淡淡的难堪。 小小外门杂役弟子是怎么混入同行队伍的？ 自己刚才居然还称他为“师弟”…… 翩翩仙子将情绪都收敛在平静表面之下，却逃不过裴叶这头老狐狸的观察。 “以你的天赋，怎么会只是外门杂役弟子？” 裴叶一脸疑惑，反而将红莲御府一行人问懵。 少年本人更是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表情。 听咸鱼真人这话的意思，他的天赋应该很高，拜在红莲御府大佬门下才是正常？ 不待少年深思，挑起众人好奇心的裴叶转移了话题。 “时辰不早了，我还得进去考核来试镜的修士。”裴叶笑着将视线从少年身上转移开来，冲着翩翩仙子温声道，“再不进去，玉谨师弟这位男一就该发火了。小姑娘——你得加油啊。” 拍拍翩翩仙子的肩膀，丢下一个爆炸性消息便闪身不见了人影。 翩翩仙子反应过来，一双水波潋滟的美眸染上狂喜震惊。 “玉谨真人会……会饰演男主角色？” 翩翩仙子震惊得险些失态。 若能拿下女主的角色，岂不是能明目张胆跟玉谨真人谈一场戏中恋爱？ 兴许还能因戏生情，与真人有更深的羁绊和感情。 消息过于震撼，她甚至忽略被裴叶短暂提及的少年，更没注意到少年眼中的追逐和挣扎。 裴叶回去的时候，玉谨真人正在看剧本。 场下有年轻修士演技尴尬地表演书中某一段剧情。 “咸鱼师姐碰到什么好事情了？” 笑得跟半路捡到十几块上品灵石一样。 裴叶道：“发现了一棵好苗子，我觉得可以试着沟通一下。” 玉谨真人眉头微蹙。 裴叶跟自己分开的时间不长，她说发现了一棵好苗子，那这好苗子多半是圆台广场上的年轻修士。玉谨真人并未发现他们中间有资格被称之为“好苗子”的年轻人，哪怕有—— 那也是有主的。 哪怕裴叶是凌霄宗的咸鱼真人，也不能明目张胆挖其他宗门的墙角吧。 裴叶看出他的心思，笑道：“那棵苗子还没主呢，红莲御府的人不识货，他现在还是外门杂役弟子，也没正式拜入哪个真人门下。我截胡将他拐走了，红莲御府也不会说什么。” 玉谨真人：“……” 外门杂役弟子？ 宗门弟子从上到下分为很多级别，其中外门杂役弟子又是最低等，常干些杂活。 他们也能跟着修炼，但碍于天赋限制，一生不会有大作为，顶多活得比普通人长久。 以凌霄宗举例，一些外门杂役弟子到了年纪或者觉得没有努力下去的动力了，便会离开宗门，回到普通人的社会。用这些年在宗门攒下的积蓄，当个安逸富家翁，直到寿命耗尽。 “咸鱼师姐没看错？” 裴叶打趣：“我这眼睛能洞穿一切，岂会看错？” 这个叫柳承泽的少年的确是一棵好苗子，只是根据“舔狗不得house定律”，这货死得有点惨。在小说《邪魅帝君小医妻之师父亲亲抱抱举高高》中，他算是少数几个不被女主凤素言魅力吸引继而明恋、暗恋、苦恋的男性角色。他不喜欢女主，甚至因为女主是翩翩仙子的情敌而憎恶女主。当女主成功报复翩翩仙子，让她倒霉得非常有节奏后，柳承泽也彻底黑化。 他黑化不仅针对女主，还针对男主玉谨真人。 谁让这货不喜欢翩翩仙子呢 明明翩翩仙子这么好，待他这么真诚…… 她爱的人，就应该也爱她。 为了她幸福便帮她争取一切能让她幸福的人和物，哪怕看着她跟其他男人双宿双栖也行。 哪怕他为心爱的女子而死，后者心中也依旧念着得不到的白月光。 啧啧，又虐身又虐心。 如今的少年没这么偏激，但也有了苗头，裴叶准备利用这点，让他主动上门。 玉谨真人问：“师姐开口要人了？” “哪能呢？当着红莲御府这么多弟子挖人墙角，他有这意愿也不会点头答应的。” “师姐愿意收他为徒是他的造化，还有拒绝的道理？” 裴叶道：“你不懂——对这种恋爱脑的人来说，爱情才是一切。” 玉谨真人：“……” 这也算好苗子？ “他有喜欢的人？” 裴叶道：“红莲御府的小公主，就是刚才那位翩翩仙子。不过他只是个小小的外门杂役弟子，连靠近心上人十米之内说句话都是奢望，更别说肖想其他东西。可如果我此时出现，暗示他其实很有天赋，只是其他人有眼不识金镶玉，令他明珠蒙尘，你猜他会怎么做？” 倘若不是自身条件实在不行，连追的勇气都没有，谁又愿意当卑微的舔狗，看着心上人跟心上人的心上人结为连理呢？若有条件，让自己成为心上人的心上人，给她幸福，不是更好。 正文 733：熊二茶茶 玉谨真人微蹙着眉心，仿佛在想什么。 裴叶以为他有难言之隐，满怀期待等他开口。 谁料这厮安静想了两三秒，目光平静地看着裴叶问了一句。 “咸鱼师姐，翩翩仙子……是谁？” 裴叶：“……” 玉谨真人一脸认真地道：“红莲御府这些年青黄不接，老一辈的修士被卡在瓶颈无法突破，寿元将尽，年轻一辈的修士似乎没有非常出色的，至于这位‘翩翩仙子’也是真的没听过。倒是咸鱼师姐看好的那个外门杂役弟子，倘若真是明珠蒙尘，一定得小心红莲御府中途翻脸。连咸鱼师姐都说这少年是个恋爱脑，对待男女感情十分看重，难保他不会被此女游说……” 裴叶睁着一双死鱼眼，幽幽地看着玉谨真人。 方才翩翩仙子满心欢喜地跟他寒暄了一大段文字，结果人家一扭头就给这么一句话。 也不知佳人听了，芳心是不是又碎两瓣。 “咸鱼师姐如此看着我作甚？” 玉谨真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甚至忍不住抬手摸脸。 难道是脸上有脏东西？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师弟说得非常有道理。” 玉谨真人以为她听进去了，再加上此时气氛正好，师姐弟难得坐在一起唠唠嗑，他便有些多话起来：“倒不是我反对师姐收徒，但收徒不仅要看天赋资质还要看人品性情……咸鱼师姐收他之前还是深入查查。重男女感情并非不好，但过于强烈的感情容易误人走入歧途……” 裴叶笑着道：“其实查不查都一样的。” 这回轮到玉谨真人露出不赞同的神情了。 二者怎么可能一样呢？ “心性端正最好，若心性不端做了大逆不道或者有辱师门的事情——”裴叶笑着端起茶吃了一口，唇角勾起毫无温度的浅笑，“我还是抽得出时间清理门户的，还省了找个出手的借口。” 出师和出殡，总得选一个。 裴叶说到这个份上，玉谨真人也知她不用自己提醒。 “玉谨师弟，今日面试的修士，你可有满意的？” 不管玉谨真人内心是不是闷骚，他表面上是真的高冷，还是喜欢将聊天聊死的高手。 他不吱声，只能由裴叶主动挑起话题。 “玑戟师姐看好几个，角色已经安排下来，还要等最后确认。” 看着场下根本不过关、生硬尴尬的表演，裴叶忍不住撇过视线—— 看多了辣眼睛。 “咸鱼师姐觉得他们表现不行？” 裴叶道：“太生硬虚假。他们从小到大就没跟人撒过谎么？如此拙劣的演技，撒个谎都能被人当面戳穿了，更别说演绎书中的角色，让观看者产生共鸣相信他（她）就是书中人。” “听咸鱼师姐这番话，似颇有心得。” 裴叶道：“我这点儿心得不过是纸上谈兵，真正演起来，大概是不行的。” 嘴巴上哔哔两句行，让她下场表演就不行了。 当然，本色出演例外。 如果她演技好，也不至于每个副本都掉马甲。 “……演技这种东西要潜心打磨，的演员，演技顶尖……” 玉谨真人随口问了句。 “咸鱼师姐认识这种人？” 裴叶哼了一声，略有些不爽地道：“我当然认识。” 玉谨真人被勾起了好奇心。 裴叶的表情明显写着“不爽”，这份“不爽”是冲着她口中的“天生演员”去的。 “这人是谁？不知能否前去请教？” 裴叶道：“她啊，一个勉强靠谱的后辈，算是继承我衣钵的人。论关系，我与她亦师亦友。这厮年纪不大但主意一堆，满肚子的坏水。我是看走眼才选她，培养到一半发现货不对板……” “然后呢？” “还算争气，没给我丢人。我有时候挺羡慕她，居然能碰到这么好的我。” 裴叶年少的时候怎么就没碰到这么好、全力培养她的上司呢？ 她真是一个好上司！ 不贪权，不搞事，退休就退得一干二净。 倘若裴叶没选择彻底离开，新老两任的矛盾有得折腾。 这是裴叶亲身经历过的，她深有体会。 她也不忍继任者重蹈覆辙，更不想让新老交替的敏感时节再增波澜。 于是就退得干干脆脆，现在还咸鱼得开始含饴弄孙…… 呸，养阿崽了。 咸鱼久了，她发现退休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 每天睡到自然醒，爱做什么做什么，如此自由不香吗？ “那她如今人在何处？” 裴叶目光倏地多了几分悠远和怀恋。 “她啊，她应该还在守护我们曾经的梦。” 玉谨真人：“……” 这时，前来试镜的修士多了一张熟面孔。 翩翩仙子轻移莲步而来。 尽管她已经非常克制，但余光仍追逐着玉谨真人。 身姿婀娜地行了一礼道：“晚辈红莲御府翩翩仙子，见过各位真人。” 裴叶听了，口中的茶险些呛到自个儿。 哪有人自称自己是“仙子”。 她放下茶碗去看名单，发现名单上也写着“翩翩仙子”。 裴叶低声询问玉谨真人怎么回事。 玉谨真人道：“这是红莲御府的特殊规矩，名在前，氏在后，姓随俗家祖姓。” 人家翩翩仙子姓什么不知，名翩翩，氏仙子。 按照世俗惯例应该叫“仙子翩翩仙子”。 裴叶：“……” 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倘若师弟是红莲御府的，岂不是叫‘玉谨仙子’？？？” 玉谨真人：“……” 他又有拔剑的冲动了。 走神的片刻功夫，翩翩仙子的表演已经结束，结束的时候还给他送了几捆菠菜。 奈何玉谨真人还沉浸在要不要弑杀同门的犹豫之中，没有功夫理她。 在场众多考核修士，唯独玑戟真人在认真挑选演员。 她在名单上写了什么，留下一句“回去等消息”便让下一个修士进来。 下一位修士也是熟面孔。 挑衅凤素言又被打脸的XX仙子。 裴叶正好翻开她的名册，只看了一个名字，差点儿一口茶水喷玉谨脸上。 熊出没宗，熊二茶茶。 “熊二……怎么没有熊大？” 玉谨真人不知道裴叶的克制拯救他的脸免遭荼毒。 他道：“熊二是熊出没宗外门弟子统一的姓氏，熊大是内门弟子的。” 裴叶：“……” 这姓氏名字随意得像是随机生成的网名好么…… 正文 734：臧爱宗莪愆鼋 “咸鱼师姐觉得哪里不对劲？” 裴叶笑得勉强。 “没、没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这个姓氏格外的……特殊……” 外门弟子统一姓熊二，内门弟子统一姓熊大。 这不算绝，要是当了宗门长老之后统一改姓“光头强”，那才是一绝。 熊出没宗这个宗门，给裴叶一种强烈的网游沙雕帮会既视感。 【凡入我帮会者，ID风格统一。】 玉谨真人却是见怪不怪，甚至还觉得裴叶很奇怪——熊出没宗的特色，那不是修真界的常态么？哪里特殊了？不少宗门都有这样的规定，有些是规定姓，有些是规定氏，有些则规定门派弟子服饰穿着打扮，例如凌霄宗就是后者。不同等级弟子穿戴的宗门服饰是不一样的。 甚至还有名字奇奇怪怪，专挑生僻字和符文排列组合的。 例如奇葩的臧爱宗。 莫说外人，连他们宗门弟子自个儿都很难准确喊出每一个字。 结果就是宗门道统传承艰难，用了数千年从一流宗门掉成了末流宗门，宗门人员小猫三两只。玉谨真人也曾跟他们门派弟子打过交道，总之就是——他们道统传承艰难是有道理的。 转念一想，这位咸鱼师姐并非原装，鬼知道她是哪个时代的遗民，不知也是正常的。 “晚辈臧爱宗莪愆鼋，见过各位前辈真人。” 裴叶：“……” 哪怕有心理准备也差点儿将茶水喷出来。 “这是哪个宗门的？” “臧爱宗。” 一看女修装扮便知道她出身臧爱宗。 标志性的爆炸蓬发，无论男女都画着浓重的眼妆，口唇根据宗门等级、天赋系统等级涂不同的颜色。宗门规矩森严，每一阶层都有严格的规定。除了这个宗门，没谁会这么打扮。 裴叶以为自己经过第三个副本天门书院的学习，在古文方面来说不算是文盲了，但看着名单上的介绍内容，她发现自己还差得远。每个字单独拿出来她都认识，合在一块就念不出来。 “这个宗门的特色……非常有特色……” 玉谨真人赞同地点点头。 “……也是因为这个，他们饱受外人的不解，与正道宗门接触不多，但也不算魔道一派……” 简单来说，臧爱宗就是游走在正魔两道狭缝中的宗门，对哪一道都不亲近。 这回有臧爱宗弟子现身，由此也能看出《镜中缘》的人气。 一想到《镜中缘》的男主原型是谁，玉谨真人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拔剑弑杀同门。 裴叶看着场下安静听评委点评的莪愆鼋，一手托腮，一手手指点着桌面。 “这个弟子，我觉得也能接触一下。” 原著小说中有个戏份很少的女配，貌似叫“娥千源”，她跟女主凤素言倒是没什么矛盾，反而还在她低谷的时候拉过一把。言谈之间也曾说过她出身一个很小的宗门，不过那个宗门被灭了，没了依靠又侥幸逃生的“娥千源”为了逃避仇家便隐姓埋名，一次偶然捡到了女主。 奈何她只是个刺激女主的工具人，抱着女主大腿也无法飞升。 “娥千源”救了女主又将她送回●●花之国后，火速领便当下线。 做出这事儿的是陷害女主的幕后黑手——以恶毒女配昭容郡主、嫡姐凤素语和黑心白莲为首的几个情敌女团。当女主凤素言知道曾经对自己施以援手的路人也惨遭丧心病狂的迁怒报复，她瞬间恨意滔天，之后强势回归报复，让这些恶毒女配死得非常有节奏。 裴叶不管原著小说剧情如何，但很明显，这个叫“莪愆鼋（娥千源）”的炮灰女配是符合她收徒标准的。大徒弟云冲，预定的徒弟有柳承泽，再添一个莪愆鼋，一共就三个了。 她继续挑一挑，应该能凑够七个。 也没指望他们都能出师，反正她时间多，出殡一个再收一个，总能完成任务的。 玉谨真人目光幽幽地看着裴叶：“这个弟子有宗门，咸鱼师姐想要挖人，也别挖别人的墙角。别看臧爱宗规模不大，但好歹也是流传多年的老宗门，凌霄宗不好跟他们起冲突。” “要顾及宗门名声？” 玉谨真人摇头：“倒也不是，只是他们……”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常年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松动。 “你知道臧爱宗宗门仓库什么最多？” 裴叶：“……” 玉谨真人道：“是喇叭。” 裴叶：“？？？” 喇叭？？？ 玉谨真人说了一桩修真界的往事。 据说有个憨批渣男修士得罪了臧爱宗小公主，然后被臧爱宗全体上下挂【世界频道】骂了三年，骂得这位渣男修士彻底修身养性，剃了一头青丝，废了原有的功力重修了禅修。 以玉谨真人对羽毛的爱惜，他才不想凌霄宗被人用喇叭挂【世界频道】骂上三五年。 不仅让魔道中人看笑话，还会让凌霄宗在正道一派沦为笑柄。 裴叶听后，面上说算了算了，心里却依旧没放弃。 有宗门的不能挖，但要是没有宗门呢？ 难得碰上一个符合条件的，她要是放过，不晓得下一个徒弟找谁要去。 万万没想到，她还没主动接触这位“莪愆鼋”，人家先来找她了。 准确来说是蹲在角落等今天试镜结束，蹲凌霄宗几个真人。 “……你有事？” 裴叶一眼就注意到正要起身上前的“莪愆鼋”。 忽略她脸上过分白的脂粉，过分黑的眼妆和艳丽的唇妆，五官看着也不差。 一时间，凌霄宗五子真人之三齐刷刷看着她，莪愆鼋一下子就被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晚辈……是臧爱宗的莪愆鼋……” 裴叶道：“我知道你，我对你有印象。” 玑戟真人也对莪愆鼋印象深刻。 今日来的这些青年才俊，各个将自己往书中角色的风格打扮，唯独这个莪愆鼋还保留着强烈的宗门特色，倒不像是来试镜的。玑戟真人虽不至于生气，但也没考虑将她纳入剧组。 她以为莪愆鼋是来询问试镜结果，探探口风。 谁料莪愆鼋却说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双乌黑的眼睛似乎有泪意滚动，她颤抖道：“……臧爱宗遭遇不明势力偷袭，除我之外……除我……全宗上下两百三十三人无一幸免。” 裴叶这才注意到莪愆鼋双眼浓妆之下的疲倦。 正文 735：人在家中坐，麻烦天上来 莪愆鼋嗓音嘶哑又夹杂着几分哽咽。 “……晚辈斗胆……恳请几位真人帮帮忙……” 她是《镜中缘》的忠实读者，资深书粉，听到《镜中缘》要真人化拍摄还要海选角色，岂能错过？于是偷偷报名，五关斩六将，通过海选进入最终试镜筛选名单，乐滋滋往凌霄宗赶。 可就在前不久，她发现宗门铭牌突然碎了。 玉谨真人剑眉紧拧。 “没有预兆，突然就碎了？” 宗门铭牌与宗门护宗大阵绑定，二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护宗大阵被攻击，铭牌会示警，例如温度上升或者颤抖不止；若护宗大阵被打出裂缝，铭牌也会多一两道碎裂纹路……可想要铭牌突然碎掉，除非有人一击洞穿护宗大阵核心。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护宗大阵核心是每个宗门保护最严密的地方，核心还有自我保护机制，遭到攻击会调动整个护宗大阵攻击敌人。哪怕是玉谨真人，他也不敢说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毁掉臧爱宗的护宗大阵核心——臧爱宗好歹辉煌过，他们的护宗大阵档次可不低——可莪愆鼋却说宗门铭牌毫无预兆就碎了，这说明敌人下手的时候，护宗大阵没有启动，核心没有一点儿反抗就被毁掉。 “你回去过？怎么肯定宗门弟子全部丧生？” 刚问出口，密聊响起。 “咸鱼师妹，你自己看看天赋系统宗门频道。” 裴叶这货现在可是顶着咸鱼真人的马甲，问这种幼稚问题，玑戟真人担心外界会怀疑凌霄宗五子真人的智商。 裴叶狐疑地拉开天赋系统面板，调出宗门频道，扫了一眼。 发现●●【宗门频道】后边儿还跟着两串数字，两串数字之间还有个斜杠/。 裴叶：“……” 这数字，TM不会是宗门弟子在线人数吧？ (╯‵□′)╯︵┻━┻ 莪愆鼋是发现宗门铭牌碎裂才知道宗门出事的，一看宗门频道居然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人，频道后边儿的数字变成了（1/234），便知道宗门上下遭难。 她本想不顾一切赶回去，强忍悲愤冷静下来，还是决定来一趟凌霄宗求助。 她不怕死，但她担心自己死了，师门的仇便没人报了。 她甚至连杀害师门的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待她寿元耗尽，她有什么颜面去见他们啊…… 这血海深仇，一定要报！ 玉谨真人和玑戟真人越听脸色越凝重，后者连角色选拔都顾不上，一股脑将任务全部丢给其他人，拎着莪愆鼋这个人证便要去见掌门真人，裴叶紧跟而上。 三人下了主峰才发现掌门真人也在忙。 主殿内除了掌门，还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有所感应地转头，精确望向裴叶所在的方向。 勾唇浅笑道：“咸鱼真人来了，怎么了——你们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这人正是天道部门主事沈鸿，天道在下界的化身。 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冷不丁出现又冷不丁消失。 裴叶三人来的时候，沈鸿正与掌门真人商量什么。 二人神情轻松，显然不是什么坏事。 玉谨真人顾不上寒暄，径自上前。 “掌门师兄，方才收到一消息——臧爱宗被不明势力屠宗，全宗上下仅有一人生还。” 掌门真人：“？？？” 谁被屠宗了？ 他花了三秒功夫消化这个消息，并且从脑海中扒拉出臧爱宗是哪个宗门。 “何人所为？” “不知，这是此次灾劫的生还者。” 玉谨真人侧身让开，让莪愆鼋上前。 莪愆鼋哑着声音将消息又复述了一遍，心情越发低落。 倘若宗门还在，她大概会激动难耐地跟同门分享自己一天内见到五子真人中的四位。 掌门真人听了莪愆鼋的叙述，视线转向一旁的沈鸿。 臧爱宗被灭了。 尽管只是一个两百多人规模的小宗门，但却是几位真人听到的第一例屠宗惨案。 因为天赋系统和“复生堂”，修士之间有再大仇恨也只是小规模互怼，例如蹲守“复生堂”，见一次杀一次，极少会扩张到宗门为单位。哪怕是正魔两道掐架，也不会这么丧心病狂。 沈鸿掌控天道之眼，而天道之眼监控整个修真界。 他会不知道？？？ 面对掌门真人的眼神询问，沈鸿唇角扬起的弧度也随之落下。 “……臧爱宗的遭遇，我也是听你们说才知道。” 他今日过来，一则是为了《镜中缘》项目，这是天道部门非常看重的投资项目；二则是为了裴叶的委托。栗山秘境之后，裴叶跟他护加了好友，前几日还委托他调查几个地名。 修真界地域广阔，相同名字的地方太多，但这些难不倒天道之眼。 沈鸿没考虑就答应下来。 借着来谈合作项目的机会，他将调查结果也带了过来，准备亲手交给裴叶。 人既然来了，也省了他多跑一趟的功夫。 “不知咸鱼道友调查这些地方做什么？” 裴叶不好明说调查地方是为了确定正版咸鱼真人遇害前的活动地方，从而调查她被谁所害、与谁起矛盾的线索。这事儿也不是她要调查的，只是掌门真人几个委托她找沈鸿帮忙。 接过资料，还未打开便听沈鸿对她说：“倘若没有臧爱宗的事，我本不该多问这一句。” 翻资料的手一顿，裴叶抬头望向沈鸿。 “沈道友的意思是……” “……落霞山村、碧湖坞、凤凰岛……这些地名，整个修真界有上万处，但只有一片区域聚齐了它们——那就是臧爱宗的附属领地，而臧爱宗又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沈鸿不得不多想。 倒不是说臧爱宗被屠一事跟凌霄宗有关，但凌霄宗也无法置身事外。 特别是眼前这位咸鱼真人。 裴叶：“……” 其余三位真人也是面色凝重。 倘若那个地方就是臧爱宗势力领地，也就是说，咸鱼真人是在臧爱宗附近被戴着假面的神秘修士89757多次击杀。但他们都没听咸鱼师妹（师姐）谈起过臧爱宗，她为何会去那里？ 偏偏臧爱宗又在前后脚的功夫被灭。 裴叶有种麻烦又来找她的预感。 “臧爱宗一事，天道部门会高度重视——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咸鱼道友以为然否？” 裴叶勉强扯了扯嘴角。 她不觉得然否。 她只是想收七个能出师的徒弟…… 怎么就这么难呢…… 正文 736：你抗揍吗？ 裴叶刚走出主峰大殿便听到身后沈鸿喊自己的声音。 “咸鱼道友，请留步！” “沈道友有什么事？” 裴叶此时的心情并不美妙，平白被沈鸿坑了一把，背了个麻烦，过几天还得去臧爱宗调查屠宗真相和正版咸鱼生前遭遇，但她还有两个徒弟等着她收，哪有这么多空闲时间东奔西跑？ 自家阿崽这么努力肝代码修BUG，作为阿爸的她怎么能继续咸鱼下去？ 最起码要将许愿池新套装肝出来。 而沈鸿却成了她计划中最大的障碍。 心情不好，自然也给不了沈鸿笑脸。 “咸鱼道友这是……生气了？” 快步追上来的沈鸿见裴叶面色不愉，不由得顿下脚步，说话也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裴叶直白点头：“是的，我现在生气了。” 沈鸿不解问她：“可咸鱼道友为何生气？” “我心情想不好就不好，心情不好还需要理由吗？” 沈鸿：“……” 看着表情浮现些许愕然的沈鸿，裴叶不禁揉了揉自个儿的额头。 她突然种自己进入更年期的错觉—— 对，这是错觉！ “……好吧，其实是这样的……我物色好了两个预备徒弟，但你的行为干扰了我的计划，导致我现在不得不东奔西跑，甚至顾不上对徒弟的教导……我感觉自己对不起徒弟，对不起他们想要学习知识的渴盼……”裴叶睁着眼睛说瞎话，明眼人都知道她在胡扯，偏生沈鸿信了。 他睁着无辜纯澈的烟灰色眸子，小声咕哝。 “可这本就是咸鱼道友的责任，缘何能赖上我？” 裴叶让他用天道之眼查的地名就在臧爱宗附近，而臧爱宗又在近期被屠宗灭门，两桩事情撞在一起太过巧合。让凌霄宗出面调查，由裴叶亲自着手，这么做不都是为了让他们自证清白，好堵住悠悠众口？未曾想一番好心反被咸鱼真人误会，还在她这里撞了一鼻子灰。 沈鸿委屈屈??? “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人外出也能将徒儿捎上，让他们沿路多学学多看看，不比困在宗门强？”沈鸿微笑着提出建议，“想必，这样的教学方式会更受年轻人喜欢吧。” 远处的云冲打了个冷颤。 莪愆鼋和柳承泽也觉得脖子一冷。 裴叶不置可否，沈鸿便继续找话题。 “不知是哪两个青年才俊，能入了咸鱼真人的眼？” 裴叶倒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言道：“一个是红莲御府的柳承泽，沈道友也不认识，他虽是个外门杂役弟子，但我看他蛮有潜力，另外一个就是沈道友刚刚见过的臧爱宗莪愆鼋。” “莪愆鼋……”沈鸿迟疑道，“……可她宗门刚刚被屠，恐怕不会愿意改入凌霄宗吧。”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这就跟寡妇新丧第二天就有媒婆上门说亲一样，简直找打。 裴叶叹了一声道：“我也知道她现在不愿意，但对臧爱宗下黑手的敌人身份未知，失去宗门依靠的她等同于无依无靠的散修，在外行走太过危险。我想收她为徒也是想给她个庇护……” 沈鸿闻言感慨。 咸鱼道友真善良，如此为他人着想。 有一颗金子般闪闪发光的心。 沈鸿八百米滤镜下的裴叶，此时却想着另外一桩事情。尽管她被沈鸿坑了一把，但还有几天缓冲时间，她可以借着这几天的功夫接（勾）触（搭）未来的徒弟。莪愆鼋会随行去臧爱宗，裴叶一路上有很多机会让她入网，所以这个小姑娘先不着急，她要先搞定柳承泽。 万万没想到，她还没找上柳承泽当二徒弟呢，有人抢先一步了。 这个抢先一步自然不是有人跟裴叶抢徒弟，而是有人跟柳承泽抢师门老二的位置。 “弟子见过咸鱼真人，掌门有请。” 裴叶前脚摆脱沈鸿回到山峰，后脚便有主峰弟子过来找她。 “掌门师兄有什么事情不能刚才一块儿说了……”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要私下叮嘱她？ 与臧爱宗有关系？ 裴叶脑中闪过数个念头，重新回到主殿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掌门真人找她没别的事情，单纯是给她推荐徒弟的。 主殿内除了掌门真人还有六个年纪不一的少年，有些身着华裳，有些身披粗布麻衣，但共同点是他们五官都不错，精气神也好。此时站在主殿一侧排成一列，垂眉低目，姿态恭敬。 裴叶：“……” 不晓得的，还以为她来选妃呢。 “掌门师兄这是做什么？” 掌门真人道：“咸鱼师妹先前不是说要收徒？我帮你留意了一下，将这一届表现最好的几棵苗子都截下来了。你看着挑两个有眼缘的，剩下的再让各峰来领人回去……” 凌霄宗有“千峰竞秀”，虽然不是每座山峰都是一支，但各峰都缺人，特别缺有天赋的好苗子。掌门真人越过其他灵峰支脉，将这一批最好的苗子都拉过来让裴叶挑，举止相当偏心。 裴叶也不客气，开口询问这些少年的名字。 除了一人，其他人都不符合她收徒的首要条件。 首要条件是什么？ 必须是在原著小说中出场过的男配女配，哪怕只有名字出场也行。 掌门真人敏锐注意到裴叶的情绪变化，指着唯一符合首要条件的人选询问。 “咸鱼师妹，你看这个孩子可以吗？” 他指的这人，裴叶还认识。 正是从花之国一起过来，还在栗山秘境短暂组队的昭容郡主。 没想到她真通过了凌霄宗的弟子选拔。 裴叶目光落在昭容郡主脸上，后者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和忐忑。 这位昭容郡主没了初见时的跋扈无脑，不见浮躁，看着成熟稳重多了。 “我倒是无所谓，只要她没有意见……” “若能拜入真人门下，实乃晚辈毕生之福。” 要不是还有几分矜持理智，她都想大喊“没意见没意见”了。 这位可是凌霄宗五子真人之一的咸鱼真人！ 若入了她门下，凤素言都要叫自己一声小师姐！ “客套话我懒得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会答得出来我就收你。” 昭容郡主按捺狂跳的小心脏。 她有预感，命运的转折点即将来临。 “真人请问。” 裴叶道：“你抗揍吗？” 正文 737：二徒弟 昭容郡主：“……” 掌门真人：“……” 其他没被选上的好苗子：“？？？” 按照正常套路，这会儿不该询问未来弟子有无向道之心，能不能熬住修炼之苦？ 为什么要问人抗不抗揍啊？？？ 怎么，她还想亲自出手殴打徒弟吗？？？ 掌门真人回想一下裴叶的实力，倏地有种将好苗子推进火坑的罪恶感。别说昭容郡主实力并不强，哪怕她实力很强，还锻造出一副铜墙铁壁一般的身体，一样扛不住裴叶一顿胖揍。 “咸鱼师妹……” 掌门真人余光扫过那几株一脸惊愕的好苗子，他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挽回“咸鱼真人”的名声。倘若什么都不做，兴许几个时辰后，八卦社区就会多一条“咸鱼真人暴力收徒”的帖子。 哪怕真正的咸鱼已经离世，但“咸鱼真人”四字承载的名声不能毁。 “……收徒不能这么粗暴，要温柔，你吓坏这几个孩子了……” 甭管收徒之后是打还是骂，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徒弟先收（骗）了。 她一上来就丢出一个爆炸性消息，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早就打退堂鼓了，哪里会入套？ 裴叶虚心接受掌门真人的建议。 “哦哦哦，是我没有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你若是入了我的门下，你有必死的决心通过我给予你的修炼考验吗？我门下徒弟，没有得过且过的。不论你天赋是好是坏，修炼是事半功倍还是事倍功半，都不会骄傲自满也不会沮丧放弃。你若选择了我，只有走下去一条路！” 掌门真人：“……” 还不如不解释呢(╯‵□′)╯︵┻━┻ 这么解释，心理承受能力弱一些的孩子会被吓跑的！ 昭容郡主心下转了数个圈，脑子闪现无数复杂的念头，最后只剩一个疑问。 “晚辈挺抗揍的，也不怕苦怕累——但在拜师之前，晚辈有一个问【】题——” 昭容郡主说完心情忐忑。 有幸拜入五子真人门下是祖上冒青烟的荣耀，她刚才居然昏了脑子提条件，实在是作死。 裴叶没有如昭容郡主以为的那般高傲拂袖离去。 “有什么问题，你问。” 昭容郡主问了：“凌霄宗是根据各支脉论排序还是看弟子年纪或者入宗时间？” 裴叶直白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昭容郡主：“？？？” 裴叶扭头询问站在一旁围观的掌门真人：“掌门师兄，说起来我也蛮好奇的，凌霄宗上下不下数万人，而修士实力和辈分又不能根据年纪判断，大家伙儿的称谓是怎么解决的？” 掌门真人不想科普这种问题。 “这与你拜咸鱼师妹为师有什么干系？” 他反问昭容郡主。 昭容郡主面色一窘，在撒谎还是说实话之间来回横跳。 最后选择了诚实。 “晚辈在俗世与玉谨真人门下亲传弟子凤素言有些不大不小的矛盾，虽已经解开，但毕竟是发生过的事情……晚辈询问这个就是想知道……晚辈入门之后，喊她师姐还是师妹……” 如果是跟着几位真人排序，那么她就是凤素言的小师姐。 如果是跟着入门前后排序，她就得喊凤素言小师姐。 这关系着她到底是往凤素言跟前多凑凑，占占口头便宜，还是绕开她走。 听了缘由的掌门真人：“？？？” 就这理由？？？ 是他在宗门宅太久与修真界脱轨了，还是年轻人的心思变化太大了？ 掌门真人只能面无表情地道：“她喊你师姐。” 昭容郡主听后，面上一喜，二话不说给裴叶跪下，行一个拜师大礼。 大声喊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她决定多去凤素言面前晃一晃了。 于是，裴叶就这么捡回了二徒弟。 原先预定的二徒弟柳承泽只能屈居老三位置。 裴叶将昭容郡主领回自个儿的山峰，云冲这个可怜小娃子在小布人的督促下，一边修炼一边罚抄凌霄宗宗法。少年正光着白皙的上身，扛着重物，马步半蹲，手指颤抖地握着笔。 昭容郡主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没有脑补中的肌肉，少年身材偏瘦，这年纪也没多么紧实漂亮的肌肉，再加上云冲是皇室太子，养尊处优，自然没有“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经验反差。 裴叶半空跳下，轻盈落地。 拍了拍手，示意云冲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盈辅，你过来。” 云冲少年满头大汗地放下负重，披上衣裳上前。 一眼便瞧见站在裴叶身边的昭容郡主。 “虽说你们认识，但现在也要重新介绍一下，这是你大师兄。”裴叶指着云冲对昭容郡主道，说完又对着云冲说，“这是为师刚收的二徒弟，往后她就是你的师妹，与你一道修炼。” 云冲少年：“QWQ” 他还没回过神，师尊已经收了新鲜热乎的师妹了。 裴叶又道：“除了她，为师还物色好两个，不出意外应该也会在近期拜师。” 云冲少年的危机感更重了。 “你先去帮昭容安排一下住的地方，去领宗门弟子的铭牌和生活用度。”裴叶给云冲下了任务，又跟昭容郡主道，“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询问盈辅。我不管你们在俗世有什么恩怨情仇，在我们下，你们只是师兄妹。只要不耽误修炼，不损伤彼此也不危害宗门，其他的私事我一概不管。记住，这是我的底线。一旦越过这条底线——为师清理门户，费不了多少功夫。” 昭容郡主神色一紧。 她起誓般道：“徒儿谨遵师尊教诲。” 裴叶淡淡道：“嘴上说没用，行动上也要做到。” 云冲少年与昭容郡主齐声应道：“是！” 一番敲打，裴叶恢复往日的懒散。 “不用这么紧张，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人。” 两个徒弟：“QWQ” “收拾收拾，最近有可能要远行一趟。” “师尊要出门远行？” “嗯，你们也要随行。” 既然收了徒弟，总该教点儿真材实料，负起责任。 这么想着，裴叶多做了三十六只小布人。 小布人的规模一下子扩张到七十二只。 云冲看着这个架势，暗暗打了个颤。 “盈辅进度比你快一些，你们俩教导的内容不一样。他有他的任务，你先开个筋骨吧。” 轻描淡写一句话，云冲反射性两腿一抖。 暗暗对昭容郡主投以同情的目光。 一刻钟后，惨叫声响彻天际。 正文 738：安排起来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同门师妹了？”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遭人恨的脸，凤素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昔日仇人变同门…… 哪怕这位仇人已经改过自新，貌似性格也没想象中糟糕，但总觉得别扭。 “什么‘同门师妹’，我是你的‘同门师姐’。” “凭什么喊你师姐？” 她比昭容郡主更早进入凌霄宗好嘛？ 论入门的前后顺序，自己肯定是昭容郡主的师姐而不是师妹。 跟仇人当同门也就罢了，对方还比自己高一点点，不能忍。 昭容郡主笑着把玩垂在肩头的一缕黑发，笑盈盈道：“就凭我师尊是你师尊的师姐，按照排辈顺序，你就得喊我师姐。来，小师妹喊一声小师姐听听，喊得好了有糖吃。” “哪有这么算的？” 昭容郡主冲着一旁默默啃剧本的云冲和戚水努嘴。 “你不信？你不信就问他们去，看看他们怎么说。” 无端被波及的少年：“……” 面对凤素言非得问个清楚的眼神，戚水少年讪讪地道：“素言师妹，的确是这么算的。论辈分，素言师妹应该称昭容师妹为师姐。凌霄宗辈分排序非常详细，有内外门之分，外若与内门同辈，则以内门略长。同为内门，但不是同一代弟子，则以辈分长者为长。若是内门同一代弟子，又分亲传、记名、普通。同为亲传弟子却不是一个师尊的，则看师尊的辈分。” 同为亲传弟子又是一个师尊的，才是根据入门前后排。咸鱼真人跟玉谨真人同为上代掌门亲传，前者是后者的师姐，所以昭容郡主哪怕入门比凤素言晚几个月，排序仍是在她之前。 除非—— 有特殊情况。 看着脸上写着小得意，一副“来，快点喊一声师姐听听”的昭容郡主，凤素言冷哼了声。 “你该庆幸一件事情。” “我庆幸什么？” 喊一句师姐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这么不干脆。 “庆幸咸鱼师伯是女子而非男子。” 昭容郡主一脸黑人问号脸。 她庆幸这个做什么？ 怎么，修仙还搞性别歧视啊？ 看着凤素言抓着剧本扬长而去的背影，昭容郡主也没听到前者喊她一声师姐。 “喊一声师姐有这么难吗？” 戚水一脸的若有所思。 “我以为不是喊【】‘师姐’困难，纯粹是喊你‘师姐’她不乐意吧。” 昭容郡主：“……” “你们都是少年人，再熟悉几天，再大的矛盾也能大化小，小化了。。” 别看他们能御剑上天入地，斩妖除魔，说白了还是十来岁的少年郎。 这年纪的少年，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将简单的情绪复杂化，一点儿打击就觉得天崩地裂，记吃不记打，能在同一个坑栽好几回——说白了就是容易犯轴犯二，过了这个年纪就好了。 “你这话说得好像你不是少年一样……” 戚水少年道：“我这是未老先衰，门派大师兄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如果只是某灵峰支脉大师兄，只需管着自身这一脉的师弟师妹，偏偏戚水是掌门首徒，门派大师兄，不仅要顾着自己的修炼，还要像老妈子一样管一帮宗门师弟师妹吃喝拉撒和修炼。 “不过话说回来……素言师妹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昭容郡主摇头，云冲少年也摇头。 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戚水少年在天赋系统的社区专栏发了这个问题。 一群吃瓜宗门弟子呼啦啦过来，没一会儿就跟帖上百楼，破案了。 戚水没有指名点姓说是谁，只是用甲乙取代。 甲是凤素言，乙是昭容郡主。 【这位甲道友有点儿意思啊。】 戚水少年懵圈请教。 “哪里有意思？” 【按宗门规矩，甲道友该喊乙道友为师姐，但若是甲道友嫁给了乙道友的师尊，乙道友岂不是要喊甲道友师娘？这个辈分妥妥能压死人，除非乙道友想不开嫁给师尊的师尊……】 戚水少年一脸震惊：“！！！” 这不可能！！！ “不可能，乙道友的师尊是女的呀！” 【所以那位甲道友说可惜……其实也不用可惜，磨镜百般好呀。】 戚水少年看着回答双颊爆红，口中咕哝着“大逆不道”、“岂有此理”、“无法无天”！ 【甲道友的师尊是男是女？】 “男。” 【我给甲道友指一条明路，当不成乙道友的师娘，也可以当乙道友的师叔。】 “这如何当得？” 老掌门已经仙逝多年，掌门师尊也不可能代师收徒。 怎么当昭容师妹的师叔？ 【甲道友师嫁不就好了？】 戚水先是懵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 口中咕哝了三遍“大逆不道”、“岂有此理”、“无法无天”！ 急忙将匿名帖子删除，毁尸灭迹！ 但他不知道，他删帖之前，该看到的人都已经看到了。 例如披着马甲匿名浏览帖子寻找灵感的玑戟真人。 “师徒恋，有那么点儿意思，记下来记下来——” 脑中不由得浮现自家师弟那张高冷如冰雪的脸。 虽说将师弟当成言情虐恋男主原型不太道德，但谁让玉谨这张脸太典型呢？ 不瞒说，除了《镜中缘》，她写的其他话本男主都是玉谨师弟的脸。 掌门师兄长得也不错，可他性格多变，整日玉冠顶一朵大红牡丹，看着就是个不会在感情中吃亏的人，寻常女子哪里吃得消？掌门师兄不是个好的脑补对象，但玉谨师弟就不一样了。 表面高冷，难以亲近，但若有人打开他的防备，这货内心还是柔软的。 玑戟真人写下新剧本的关键字。 【师徒恋，高冷师尊和活泼开朗的小徒弟，师尊护崽，却不知崽想以下犯上。】 一刻钟速成一本大纲，密聊给了沈鸿。 “沈道友，我这里又有一个新的点子，你看这个行不行？” 没一会儿，沈鸿发回来一条消息，高度肯定她的灵感：“题材还不错，贴近现实，倘若能拍摄出来，我觉得比《镜中缘》还要成功。既然《镜中缘》是个悲剧，这个就给个喜剧结局吧。倘若《镜中缘》拍摄出来很成功，正好还能用前世今生当噱头，给新剧增加热度和关注。” 将前世（镜中缘）的遗憾和热情延续到今生（师徒恋新剧）。 人都是爱屋及乌的，修士也不例外，这还省了新剧的宣发成本呢。 玑戟真人听出了关键。 “您的意思……还找玉谨师弟担任男主，素言师侄担任女主？” 演一部他都板着个死人脸了，再来一部…… 届时谁还记得玉谨师弟是凌霄宗执法长老，能剑御乾坤？ 沈鸿那边回了句。 “无妨，本色出演，我相信他能行。” 玑戟真人看着“本色出演”四个字打了个颤。 等等—— 这不可能吧？ “沈道友，你别瞎说，玉谨师弟这人不可能搞师徒恋的。” 尽管她脑补过百种玉谨师弟跟女子恋爱的姿势，但都是她脑补的，现实真发生了，她只会觉得铁树开花，太阳打西边出来。玉谨师弟这样不解风情的冰山都能脱单，天理何在啊！！！ 没一会儿，沈鸿发来消息。 “万一，也许，说不定。” 玑戟真人：“……” “你的新剧我已经批准，等你剧本写好可以安排起来。你知道什么叫热度？这种事情就是要趁热打铁！《镜中缘》是悲剧，新剧可以不圆满结局，留下一个受尽波折之后相忘于江湖，各归各位的遗憾，让观众难受。若剧中男女无法在剧中获得的圆满，在现实得到一个善始善终，这绝对是标准的三世情缘，多好的噱头和炒作点。” 玑戟真人：“……” 选择师弟还是选择热度和事业…… 犹豫了三秒，她给沈鸿发了条消息。 “沈道友言之有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正文 739：三徒弟 修士行事果断利落，效率极高，这也体现在《镜中缘》的角色试镜上。 红莲御府一行人还没等两天就收到角色通知。 好消息是翩翩仙子通过试镜了。 但也有一个坏消息，传信弟子面带迟疑，不知该如何开口。 “坏消息？什么坏消息？”一听有坏消息，翩翩仙子双颊染上的红晕刷得退去，眼底透着紧张，手指捏着绣帕，咬唇问，“你说的坏消息……莫非是玉谨真人不演《镜中缘》男主了？” 倘若是这样，她宁愿退一步扮演女二也不愿意扮演女主了。 除了玉谨真人，她看不上任何男性，哪怕是当一对戏中情侣也不行。 她脑中浮现了数个假想，唯独没有猜中真正的“坏消息”。 传信弟子本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悲壮心情，支支吾吾说了真正的“坏消息”。 翩翩仙子试镜成功了，但安排给她的角色不是女一，甚至不是女二，而是个女三。女三戏份不多，但人设讨人喜欢，曾多次帮助女主于危难，意外身死的时候还赚了不少书迷眼泪。 对大多抱着试一试心态来试镜的修士而言，这是大丰收了。 但翩翩仙子一开始就是奔着女主之位来的，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 “你、你说什么？我不是女主？” 她踉跄着倒退了两步，面上全是不可置信。 她的出身、天资比谁都好，相貌气质也是一等一，为什么她不是女一？ 有什么理由不让她扮演女一？ “那女主是谁？” 倘若人选还没定下来，取一下，以红莲御府跟凌霄宗的交情，这点儿面子还是会给的。倘若人选已经定下来了，她倒是要看看，胜过她拿下《镜中缘》女主的是何方神圣。 传信弟子只能说了出来。 女主不是旁人，正是玉谨真人新收的亲传弟子凤素言。 翩翩仙子听了俏脸一白，紧跟着一阵白一阵青。 双手攥紧帕子，用力得连青筋都能看清。 “荒唐！这怎么可以——”翩翩仙子本想说怎么可能不是自己，但话到了嘴边又成了别的，忍着难受道，“……他们是师徒，而《镜中缘》的男女主是一对爱恨纠葛、理也理不清的红尘男女。哪怕是演的、是假的，那也不成体统。届时，外界会如何看待凌霄宗，看待玉谨真人？” 玑戟真人是玉谨真人的师姐，没道理不考虑这点。 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隐衷？ 强烈的危机感从脚底板往大脑冲击，让翩翩仙子冷静不下来。 一门心思挂在这事儿上的翩翩仙子没注意到角落有一双复杂的眸子默默注视着她。 这双眸子的主人正是裴叶看好的徒弟预备役—— 【柳承泽】 他看着红莲御府随行修士宽慰被打击的翩翩仙子，而佳人低落黯然，眉头不展，心脏像是被一根刺轻轻扎了一下，欲开口却清楚自己作为外门杂役弟子连宽慰她的资格都没有。 “……仙子恋慕的人是玉谨真人……” 柳承泽悄悄退出，想得出神，脑中浮现的是翩翩仙子黯然的侧颜。 “……倘若仙子能得愿以偿，兴许会重新展颜吧……” 这样的念头刚生出来，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他下意识抬手去摸，结果摸到一颗滚了盐的花生米。 “何人鬼鬼祟祟？” 环顾四周却没瞧见偷袭他的人，直到房梁上传来略显耳熟的笑声。 “在这儿呢，往上瞧。” 抬头一瞧，瞧清来人身份，柳承泽心中大骇，急忙行礼。 “不用多礼，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原先想吊着柳承泽，让他自己上门拜师，但计划不如变化快，裴叶要去臧爱宗做个调查，柳承泽这边就不能拖着了。她挑了个时间过来，正巧瞧见少年神色黯然从正厅退出。 自然也没错漏少年口中喃喃的两句话。 见过自卑低微的，但没见过如此自卑，将自身置于尘埃般低微位置的。 “真、真人……专、专程来寻晚辈？” 少年的脸上没有喜色，只有惊吓和茫然。 裴叶暗示他。 “我前两日跟你说的话是真的……” 柳承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眼前这位可是凌霄宗五子真人，人家犯不着寻他开心，哄骗他。 裴叶：“……” 点头就没了？ 她暗示都暗示了，这少年连“顺杆爬”都不懂吗？ “你就没有其他心思？” “其他……心思？” 裴叶单刀直入：“你喜欢红莲御府的翩翩仙子吧？可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只是红莲御府外门杂役弟子，与她身份相差太大，日后她寻找道侣也不会考虑你的。你就没想过改变现状？” 被戳穿内心隐秘的柳承泽面色煞白。 欲开口反驳却在裴叶看穿一切的眸子下将话咽了回去。 他紧张地舔舐了下干燥的唇。 “真人说……改变现状？” 他如何能改？ “还请真人指点。” 裴叶直接跟柳承泽阐明利弊，不信拿不下这个少年，“你继续待在红莲御府便是明珠蒙尘，兴许日后福缘来了能一飞冲天，但更大的几率是一辈子当个外门杂役弟子。你甘心这样？倒不如把握眼前的机会，拜入我的门下。届时你作为我的弟子，背靠着凌霄宗，跟翩翩仙子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你修炼再刻苦一些，有了我的指点，追上那些所谓的天骄不成问题。我那个玉谨师弟再好，那也是好几百岁的老头子了，如何配得上年轻娇嫩跟鲜花儿一样的翩翩仙子呢？” 此时的玉谨真人打了个喷嚏。 柳承泽：“！！！” 他是动过找裴叶求指点的小心思，但不知道如何下手，更知道希望渺茫。 咸鱼真人作为凌霄五子之一，大概率也不会将他这样的小角色放在心上。 万万没想到，正主居然会亲自上门说要收他为徒。 他…… 是做梦没醒来？ 若非裴叶还在等自己的回答，柳承泽都想抱着一旁柱子撞两下，看看疼不疼。 “你不信？” 柳承泽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不、不是……晚辈不敢质疑真人，只是觉得……这梦做得有些假了……” 如此福缘，怎么会落在自己身上？ 他真的有机会…… 光明正大对翩翩仙子倾诉自己的真心？ “这不是梦，哪怕是梦——你也得给我一个回复，愿意，还是不愿意？” 正文 740：一带四 “翩翩仙子——” 随着金乌西落，影子越拉越老长，屋内阴影渐增。 这时，一双纤细素手将紧闭的大门打开。 翩翩仙子刚出来便惊动蹲在角落等待的柳承泽，后者急忙起身上前，当前者目光落在他脸上，柳承泽更是不争气地涨红一张脸，打了好几遍的腹稿也忘了，半晌说不出下文。 “你有什么事情？” 翩翩仙子还记得柳承泽。 但她这会儿心情糟糕，给不了他好脸色。 柳承泽支支吾吾，憋了半晌才憋出自己要说的话。 “是、是这样的……翩翩仙子，我、我是来跟仙子告别的……”说罢，他垂着他不敢去看翩翩仙子的眼睛，生怕自己把持不住就反悔不走了，“这次、这次……就不跟着回红莲御府了……” “你本就是外门杂役弟子，又未正式拜入谁的门下，你是去是留，宗门都不会过问。”翩翩仙子开口便是冰冷的回应，望着柳承泽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嫌弃，“……更不用过来与我道别。” 她哪里会在意柳承泽走不走？ 柳承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贴在一块儿的鞋尖。 “仙子……仙子不过问一下为什么吗？” 翩翩仙子本想回答“不感兴趣”。 一个外门杂役弟子而已，说得难听一些，不过是红莲御府打杂的仆从。 多一个少一个，根本不会影响什么。 但想到咸鱼真人那日的话，翩翩仙子能勉强赏他三分脸。 “为什么要离开？” 柳承泽听到问话，暗暗松了口气。 倘若翩翩仙子不问，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接下去。 “方才凌霄宗的咸鱼真人来问我愿不愿意拜她为师，入她门下……我答应了。” 柳承泽说完，没发现翩翩仙子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 “你说谁找你，让你拜师？” “凌霄宗的咸鱼真人，如今是我的师尊了。” 咸鱼真人非常有效率，办事儿雷厉风行，与外界风传不太一样。他前脚答应拜师，人家后脚就要他收拾包袱去报道。在他之前的二师姐也刚入门，二人基础差不多，正好一起教了。 “咸鱼真人收你为徒？”翩翩仙子情绪有一瞬失控，声音拔高不少，“你莫不是拿我开涮？” 柳承泽生怕佳人误会，急忙忙摆手解释。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欺骗翩翩仙子，方才的话句句属实。” 他也觉得自己在做梦，蹲在角落掐了自己好多回，直到两条手臂都被他自己掐得乌青，没一处白皙的皮肉，他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撞了大运，被五子真人之一的咸鱼真人收为徒弟。 倘若说玉谨真人是修真界最受欢迎男神榜榜首常客，咸鱼真人就是修真界最受欢迎女神榜前三了，最近更是在【周年特典版凌霄杂谈】那道影像的加持下，稳稳冲到了榜首之位。 虽说…… 咸鱼真人本人气质跟影像天差地别…… 哪里怪怪的。 但她的的确确是咸鱼真人啊。 翩翩仙子看着柳承泽，心情五味杂陈。 红莲御府万千外门杂役弟子之一的柳承泽，居然被咸鱼真人收为徒弟了…… 她不会是被试镜结果过度打击，产生了幻听吧？ “记名弟子还是普通弟子？” 柳承泽小声道：“都不是，是亲传弟子，入门之后行三。” 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大师兄和二师姐。 “为什么是行三？未听说咸鱼真人有收徒……” 柳承泽也奇怪。 以凌霄宗五子真人的名声，他们就是修士偶像，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收徒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一点儿小道消息都没有？ 柳承泽和翩翩仙子不知道，咸鱼真人收徒，莫说小道消息，哪怕她的徒弟也不知道。 裴叶心情愉悦地回来，一回来就跟两个徒弟打了一声招呼。 “过会儿你们三师弟会来，你们认识认识。” 昭容郡主被开筋骨弄得没啥力气。她还怕疼，小布人给她开筋骨她就惨叫，声音大得连隔壁几座灵峰都听得到。早上还有同门修士来投诉，说她声音太大，吓到隔壁灵峰的仙鹤了。 于是，昭容郡主就被小布人往嘴里塞了布团。 昭容郡主：“……” 倘若时光能倒流，她一定要对咸鱼真人说“不抗揍”、“身娇体软、怕疼不能吃苦”。 她开筋骨，云冲少年被小布人用雷鞭撵得上蹿下跳。 什么皇室太子风度贵气，通通见了鬼，狼狈不说，还一身的汗臭。 也让昭容郡主仅剩的那点儿爱慕之情碎了个精光。 她对这个没有宽肩窄腰、没有漂亮腹肌、一身汗臭满脸灰尘的皇太子殿下，没有爱了。 裴叶回来，两个小可怜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师尊何时又收徒了？” 云冲看看昭容郡主再看看自家师尊。 他入门数个月，二师妹才入门。 而二师妹入门才一天功夫，师尊就收了新徒弟。 不知该说师尊喜新厌旧，还是庆幸自己比二师妹热乎得久。 “半个时辰前。” “不知三师弟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裴叶道：“他叫柳承泽，原先是红莲御府的人。” 云冲少年：“……” 自家师尊挖了红莲御府的墙角？？？ “等他过来，你领着他去将这个月的份例领了，铭牌什么的也登记注册好。” 现在就是月末，份例不领也是浪费。 新的一月又能领一份，应该足够柳承泽日常开支了。 云冲●●点头应是。 裴叶又道：“盈辅，你回头联系一下素言，凑五个人去宗门的试炼秘境练练手。” 宗门试炼秘境有五人规模的，也有十人规模，二十五人甚至是一百人的。 规模越大，试炼秘境难度越大，自然奖励也越丰厚。 裴叶倒能领着他们刷试炼秘境，但强行堆砌、提升实力等级，不过是绣花枕头，碰到实战就会手忙脚乱。几个都是刚修炼起步，相较于提升实力等级，他们更需要有来有往的实战。 试炼秘境是个不错的平台。 “师尊，弟子如今的实力还不够去试炼秘境……” 那不是历练成长，那纯粹是找抽。 “怕什么，我去给你们压阵，你们只管放开手脚打。” 云冲、昭容郡主、柳承泽、凤素言，再加一个她，正好五人。 带着徒弟下副本刷经验，不是基操么？ 正文 741：棺材局 凤素言一过来，瞧见在场都是咸鱼真人一脉门下弟子。 她混入其中，总有种自己是个叛徒的错觉。 “怎么看，这都是你们师门活动吧？” 明明凤素言是玉谨真人门下，但修炼总跟云冲几个一块儿。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咸鱼真人的徒弟呢。 昭容郡主还未入过凌霄宗的试炼秘境，听裴叶要带他们去长见识，只得临时抱佛脚，在宗门频道询问秘境需要注意的地方。正心情忐忑地默背注意事项，凤素言的话打断她的注意力。 “怎么，小师妹不乐意？”昭容郡主知道凤素言介意辈分，故意咬重“小师妹”三字，成功看到她脸色微黑，笑嘻嘻道，“我问过了，师尊这样级别的修士亲自带队，我还是头一回听呢。” 正常情况下，宗门试炼秘境都是宗门弟子自己在宗门频道找人组队。 要么是2+3配置，要么是3+2配置。 所谓“2+3”就是两个实力较高的中高级弟子跟三个实力较弱的初级弟子，“3+2”也同理。 进入试炼秘境之后，针对每一个秘境傀儡的能力，制定作战方案，互相配合。 用何种手段通关都靠他们自己，宗门长辈是不会介入的。 不介入的最主要原因是他们没时间没精力。 奈何裴叶不按常理出牌。 她不但介入了，还打算让几个徒弟在试炼秘境多翻滚两圈。 这样的机会对每个修士而言都是极其珍贵的，玉谨真人连考虑都没考虑就将徒弟丢出来蹭个福利。凤素言起初还不太赞成，因为《镜中缘》女主的台词有点多，她要花时间去背、去揣摩、去练习，但玉谨真人一句话就将她说服了——《镜中缘》男女主前世有不少打斗戏份。 凤素言挠头道：“这个不应该交给后期特效吗？” 玉谨真人不解皱眉。 “何谓后期特效？” 凤素言解释：“就是拍摄结束之后，给人物加上各种各样的特殊技能效果……” 说完，玉谨真人默默看着自家徒弟。 “仍是不解。” 凤素言只能用剑比划两下。 “……像是这样，拍摄结束之后，后期再给剑招加上光影效果，例如剑影啊、彩光之类的……” 玉谨真人默默无言。 只见他右手掐了个剑指，佩剑自动飞出，脚下剑阵张开，剑影萦绕，衣襟长发无风自动。 “你说这个？” 凤素言：“……” 师徒二人默默对视三秒，凤素言就被打包踢到裴叶这边了。 《镜中缘》剧组给演员一个多月准备时间，一个多月之后开机拍摄。凤素言台词背得不错，表演也不算太差，但真正上手打戏——她扮演的女主前世用什么封印玉谨真人扮演的男主？ 虽说演戏是假的，但呈现给观众的视觉体验不能假啊。 凤素言得好好学学如何打得漂亮，架势摆得浩大，将女主前世的牛批演绎出来。 正巧裴叶这里有小灶，过来蹭一波经验。 “我哪里不乐意了？我可没有这么说，别污蔑人。”凤素言非常有求生欲，她也是陪着云冲和戚水一块儿被小布人当抹布一样摁在地上摩擦过的，狼狈归狼狈，但效果超棒，任何一个变强的机会她都不想错过，“再者——谁是你小师妹？论入门时间，明明我才是你师姐……” 昭容郡主笑笑道：“这个问题跟我争也没用，宗门规矩如此。对吧，小师妹~~~” 凤素言：“……” 昭容郡主那一波三折的“小师妹”真把她恶心到了。 “准备好了就启程吧。” 裴叶适时出现打断她们深入交流，她道：“我想你们也听说了，宗门试炼秘境最讲究配合，特别是实力弱小的修士，不配合根本不可能通过●●试炼傀儡的考验。我会指点你们，但不会帮你们通过试炼，仍需你们想办法磨合，制定战术。念在你们都是第一次，我也不给你们增加时间限制，只有一个要求——通过试炼秘境所有傀儡的考验。无法通过考验，你们就别想出来。” 凤素言：“……” 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这是碰上棺材局了吗？ “还有什么问题吗？” 凤素言迟疑地举起小手。 “咸鱼师伯，我现在去准备一副棺材还来得及吗？” 何谓棺材局？ 棺材局就是“今天我和boss必须死一个”！ 凤素言看看身边的小伙伴。 戚水有任务没来，除去那个不知底细的少年（柳承泽），剩下三个都是修炼起步的萌新。 云冲稍微好点，昭容郡主勉勉强强，凤素言就真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手修士。 这个配置去打宗门试炼秘境…… 凤素言总觉得被关进棺材的人是她们而不是boss（秘境傀儡）。 裴叶淡淡道：“试炼秘境不会死亡，准备棺材没有意义。” 凤素言：“……” 不，她觉得非常有必要。 这份预感随着她们进入试炼秘境，看到第一个秘境傀儡的等级之后，得到了应验。 裴叶为了磨砺他们，不允许他们用栗山秘境获得的法器，只能用凌霄宗发的宗门制式法器。相当于四个一身普通绿装的萌新小号去挑战比他们高十来级，满身紫装的大BOSS。 神装大号在一旁划水看热闹，看着他们被打。 (╯‵□′)╯︵┻━┻ 这TM怎么打！ 凤素言觉得这个棺材局没悬念，被关进棺材的绝对是他们四个小可怜。 几乎一个照面就被BOSS一巴掌一个打回了秘境复生堂。 裴叶看着他们四个啧啧两声。 “你们四个不行啊，太菜了。没有沟通，不了解彼此就急吼吼跑上去，这不是送人头么？” 一送送了四个人头，真是礼轻情意重。 柳承泽抿紧了唇，他隐隐有些后悔了…… 咸鱼真人不太靠谱的样子…… 他们四人的实力，沟通了也没用吧？ “傀儡实力比我们高了一两个境界，弟子觉得根本不可能赢……” “不！” 他话未说完，凤素言这边撸起袖子，气势莫名凶悍。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我们能赢。” 不挣扎一下就躺进棺材躺平等boss蹂///躏，这不是她的作风！ 她前世可是纵横战场的佣兵之王啊！ 没打过凌霄宗的试炼秘境，难道没打过游戏副本吗？ 棺材摆在这里了。 boss和她，必须死一个！ 正文 742：榜单 “这些孩子看着还挺有潜力的，对吧？一开始还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今也能反抗一二了。”裴叶挑了个位置高、视野开阔的地方盘腿坐着，看着底下被boss摁着来回摩擦的小可怜，一边嗑瓜子一边跟小布人开玩笑，“棍棒底下出孝徒，此话诚不我欺，的确很有效果。” 裴叶坐在参天大树的树冠顶端，小布人们跟鸟儿站在电线杆上一样，互相隔着五厘米，学着裴叶的动作盘腿腿，严肃地望向底下四个少年。不管裴叶说什么它们都会一本正经地点头。 作为大可爱的点头机器，大可爱说什么都是对的。 “啧啧，可怜啊，又一次团灭了。” 说话的功夫，柳承泽为策应昭容郡主而中了秘境傀儡的计谋，后者只是虚晃一招，目标直指落空的云冲少年。凤素言倒是力图弥补，但她天赋系统刚恢复，修炼也是堪堪起步，根本挡不住傀儡BOSS正面一击。这么一个失误就导致又一次失败，四个少年从秘境复生堂爬起来，一脸严肃地坐在秘境傀儡面前打坐商议。秘境傀儡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神情睥睨四方。 “……这样不行啊，我都不记得失败几回了……” 昭容郡主一脸愁色。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支着膝盖，托腮撇头看不远处的秘境傀儡，胃部甚至有种绞痛的错觉。这个秘境傀儡不简单，近身玩得一手好体术，远程耍得一手好术法，昭容郡主有一回就是被他近身一个膝顶肚子打飞，用身体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轨迹，滚得法衣都污迹斑斑。 如果那个力道打的是胸口…… 低头看了看不算太傲人的弧度，胸口都疼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棺材局？我们跟这玩意儿……”凤素言用手指了指秘境傀儡，“……必须有一个进棺材。我们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因为站棺材外拎着锤头的人是咸●●鱼师伯。” 拎着锤头干嘛？ 将棺材钉死啊。 摆在他们四个前面的是有一线机会打赢的秘境傀儡——秘境傀儡再怎么厉害，也只是葬身在秘境之中的一缕残魂凝聚的傀儡，它们的实力是恒定的，不会打着打着就提升，招式之类的可以一点点试出来，摸清它的套路——但阻挡他们后退的人是根本打不赢的咸鱼真人。 云冲少年想象一下，忍不住头皮发麻。 “我们只能前进，没有后退的选择。” 柳承泽沉默听着，听完再发言。 “再试一试吧，刚才的配合就比先前的好很多。”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这种进步不是等级提升，也不是灵力增强，而是实战经验的累积，他能更加得心应手地施展自己所学的术法招式，判断敌人招数和作战出手的时机。 “嗯，收拾一下状态，我们再试一试。” 都是一起挨过揍的小可怜，四个少年在挨打中迅速熟悉起来，相处时的气氛也不见原先的疏离。最明显的便是凤素言和昭容郡主，二人原先并不和睦，这会儿也没再给对方冷脸了。 试炼秘境一共有五个秘境傀儡。 裴叶中途给他们送过补充体力精力的丹药和食物，在他们碰见瓶颈的时候适时指点。 饶是如此，试炼秘境也关了四个少年整整两天，二十四个时辰。 当他们爬出秘境，看到凌霄宗的蓝天白云，感性一些的，险些泣不成声。 “还不错，比预期中还早一点时间出来。” 裴叶提前离开试炼秘境，一边嗑瓜子一边等四个少年出来。 “你们都去换洗一下，除了素言，其余三个准备准备，要启程办事儿去了。” 四人这会儿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鬓发凌乱，稍微靠近还能嗅到他们身上毛发被电焦的古怪味道，衣衫被刮得破破烂烂，皱得像是一团梅菜干，整体形象也就比乞丐好那么一点点儿。 狼狈归狼狈，但好歹四肢健全，可喜可贺。 “……咸鱼师伯，那弟子先告退了。” 凤素言暗松一口气。 幸好她只是咸鱼真人的师侄而不是弟子。 她拍拍屁股还能走，剩下三个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不顾背后三双羡慕的眼睛，她直接脚底抹油，御剑飞走。 御剑姿势利落，飞行过程平稳。 这都是试炼秘境不断翻滚，结出的硕果。 “师尊——我回来啦！” 看到熟悉的山峰，凤素言还未降落就开始吼叫。 还是待在自家师尊身边有安全感。 玉谨真人正坐在松树下揣摩《镜中缘》的剧本，近来颇有心得。 听到徒弟的声音，他皱眉问道：“你这两日去哪里调皮了？” 凤素言疑惑地“啊”了一声。 “跟着咸鱼师伯打宗门试炼秘境……” 玉谨真人又皱眉，怀疑弟子在撒谎。 “打了两日？” 凤素言一脸沉痛地点头。 待玉谨真人了解详情，面带狐疑。 “那种程度的试炼秘境，你们四人合力居然要两日？” 那个试炼秘境，他刚入宗门的时候也打过不少次。 没觉得哪里难的。 是他徒弟太菜了吗？ 玉谨真人沉思了三秒。 反手给徒弟布置一堆功课，还让灵峰上的仙鹤盯着她，不许她偷懒。 绝对是他徒弟太菜，才会被那种辣鸡秘境傀儡关上两日。 凤素言：“……” 与此同时，裴叶看着秘境傀儡掉落的物品也陷入了沉思。 自从第一次碰见秘境傀儡掉落的遗书，并且接受秘境傀儡的委托，她便对此事上了心，之后也在【世界频道】搜集了一堆类似的沾血遗书。 无一例外，遗书上面都是空白一片。 眼前这封卷轴虽不是遗书，但也是秘境傀儡遗留的。 裴叶尝试了多种办法也没打开，最后灵机一动，用了沈鸿在栗山秘境教她的口令，居然打开了。卷轴上面的内容斑驳，字迹也不甚清晰，但仔细去拼凑猜测，也能猜出一部分。 这似乎是一份榜单。 从上到下，依次能看到以下内容。 【第一名，是元宵不是汤圆，99级，凌霄宗】 【第二名，玉谨萧瑟风也冷，99级，凌霄宗】 …… 【第十五名，村口集合自带水泥，97级，葬爱家族】 …… 【第二十七名，光头强又来偷树了，96级，熊出没宗】 …… 【第五十名，从胯（防和谐）下掏出一把盾，95级，好名字都被猪取了】 正文 743：真假世界 “从胯（防和谐）下掏出一把盾？” 这不是那次开荒秘境中出场的第一个秘境傀儡的名字？ “……原来这货的宗门叫‘好名字都被猪取了’？” 裴叶从天赋系统的包裹中取出秘境傀儡给她的空白遗书，这封遗书原先空无一字，只有上面沾着的发黑的血，信纸默默散发着古怪腐朽的气味。这封遗书她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也没找线索。但刚才那份卷轴给了她灵感，兴许沈鸿给的口令还有其他用途，试一试也无妨。 谁料口令过后，空无一字的遗书慢慢浮现几行斑驳的字。 看着遗书上的内容，裴叶脸上露出几分兴味。 “沈鸿给的口令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还挺好用……” 有点儿最高权限的意思。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沈鸿。 她眼睑微垂，视线落在这封字迹斑驳的遗书上。 尽管能看到上面的内容了，但内容并不完整，看潦草的字迹应该是匆匆写下来的。 【……骗子……我们都被人背叛了……】 【……《九重天》就是个阴谋……】 【……我想回家，我想回去……】 【……哪怕结局是死，我也想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 【……絮絮叨叨写了这么多，刚写了就消失……会有人看到它吗……】 【……爸妈，我想你们了……】 裴叶看着这些文字，手指拂过凹凸不平的纸面，似乎能从潦草、隐隐透着克制疯狂的字迹中感觉到书写者的心情。遗书中的《九重天》是什么？“骗子”又指的是谁？谁背叛了他们？ 她想了想，又从系统包裹中取出她在【世界频道】用大喇叭搜集的类似“遗书”。沈鸿的口令同样能用，哪怕文字缺失，但从断断续续的文字中，似乎能拼凑出一个惊心动魄的真相。 这些也不全是“遗书”，也有类似日记的内容。 情绪也不全是迫切、疯狂、发泄，也有温馨愉悦的部分。 裴叶将这些零碎的内容全部摘录了出来。 【……2323年2月23日，这是值得纪念的日子……《九重天》……真热闹啊……】 【……人多，到处都排队……】 【……还是排队，排队捡草_(:з)∠】_】 【……排队一个小时，终于轮到我了捡草了……】 【……艹，TM又排队……】 【……不是在排队就是在排队的路上，浪费时间……】 【……纪念上线第二天……还是排队，升级好难QWQ……】 【……想下线……算了，还是游戏好玩，我爱升级……】 【……《九重天》宣传……第二世界……真是神奇……】 【……老子长得真TM好看……】 【……拜了个师父父，师父父么么哒(づ￣3￣)づ】 【……我居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脚了，车祸截肢后，还是第一次用脚走路……】 【……第一次看到东西，原来世界这么漂亮，我不想下线了，下了线，我还是瞎子……】 【……凌霄宗那伙是疯子吗？升级这么快，全身上下长了几个肝？？？】 【……升级好累啊，●●不如咸鱼，但不升级又用不出炫酷的招式……】 【……卧槽，妈妈，我看到巅峰榜的肝帝了，元宵大神真TM帅……】 这些都是零碎的记录，情绪大多轻松愉悦，但也有负面的。 【……不知道疫情怎么样了，虽然《九重天》很好，但毕竟是假的……】 【……有时候都分不清《九重天》是真，还是糟糕的蓝星是真了……】 【……爷爷病情加重了……爷爷走了……】 【……今天系统说维护，BUG真多，我的日记都被吞了，又得重新写，麻烦……】 【……什么垃圾土豆服务器，又不能下线了……】 【……烤箱服务器吗，又BUG了，老子还得重新练级……】 【……头秃，下线失败，系统就赔偿这么点儿东西？小气……】 【……又BUG了……】 【……又被狗日的上司骂了，万恶的资本家，祝他出门就被车撞死……】 【……老子在《九重天》打人打得爽，下线却要装孙子被骂得狗血淋头……艹……】 【……又BUG了……不能下线……】 【……葬爱家族那群疯子，蹲复活点搞死他们……】 裴叶一页一页看下去，神情平静，没有丝毫意外。 在栗山秘境，看到一堆代码符号将混乱的秘境重新修缮完好，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不对劲。 原以为是一个单纯的游戏世界设定，却没想到另有套路。 【……疫情越来越严重了……】 【……待在《九重天》也挺好，相信疫情会被控制住的……】 【……疫情太严重了，人类还有出路吗？】 【……宗门有一万三千四百四十三块地砖，我为什么这么闲，这都要从野味说起……】 【……每天都是升级打架，好无聊……】 【……闲得蛋疼了……】 【……现实的身体呼吸好困难，浑身难受……我不想死……我大概要留在《九重天》了……】 【……有傻逼说《九重天》是什么阴谋，我看是他们的脑子秀逗了……】 【……《九重天》好丧心病狂啊，居然能跟NPC结婚生小孩儿……干得漂亮！】 【……原来在NPC眼中，玩家都是‘天眷者’……】 【……我的身体死了，但我还能活在《九重天》，真好……】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这是一场阴谋！！！】 裴叶翻开下一张纸。 当她看清上面的内容，神情一肃。 【……帮战谁怕谁啊……】 【……垃圾，煞笔89757……凌霄宗的垃圾，开小号杀人，凸(艹皿艹)……】 【……麻皮……人头输了……】 “……编号89757是凌霄宗的？” 裴叶将这张纸单独拎出来。 没想到里面居然会有杀害咸鱼真人的凶手——编号89757的线索。 这厮是谁？ 裴叶下意识用手指轻敲桌面，陷入沉思。 翻遍这堆信纸也没找到下一步线索。 但她可以换个角度…… 裴叶联系售卖给她“遗书”的修士，询问这封记载着“编号89757”的“遗书”是从哪个秘境获得的。 修士也干脆，很快就有回复。 “……你说这个啊，这个是我从一个臧爱宗弟子手中买的……” 裴叶此前求购，价格还不低，他就当了一回中间商，赚点儿差价。 “道友还要么？我这里又收了一批。” 裴叶道：“要，全都要！” 正文 744：隐藏主线 成年人的选择当然是全都要。 这样的选择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儿伤钱包。 这位修士大概干过不少投机倒把的活儿，对于中间商如何赚差价是得心应手，再加上裴叶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再收购这些，他又有门路，短时间搜集不少，一倒一卖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裴叶下了单子，想起另一桩事情。 “你是从臧爱宗哪个弟子手中买的？” 虽说臧爱宗已经被灭门，但难保没有莪愆鼋以外的幸存者。 兴许也是一条线索。 面对提供大单的金主爸爸，修士的服务态度格外好，几乎是有问题必答。 修士唏嘘道：“唉，那人已经遭遇不幸，兴许已经转世了吧。” 差不多是他收购没两天，那人就已经凉了。 这种事情搁在修真界是常有的事情，哪怕有复生堂可以满血原地起，但次数也不是无限的。 活得久了，什么鸟都见过。 不过臧爱宗的风格搁在修真界这座林子也实属少见，哪儿都格格不入。 裴叶追问道：“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修士说了一个具体的时间，裴叶听了便知晓结果，没了继续深究的兴趣。 很显然，修士收购的时间在灭门之前。 裴叶很有耐心地解开每一封“遗书”上的禁锢，将上面的内容摘录到一个本子上。 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暂且将目前的世界成为“游戏世界”，将蓝星成为“真实世界”。 某年某月某日，“真实世界”爆发了一场传染性极强的瘟疫。 瘟疫的源头似乎是某种野味？ 之所以这么推测，因为裴叶不止一次看到诸如“我为什么每天这么闲，这还要从一只野味说起”、“要不是那只可怜的野味和该死的吃野味的人，我也不会闲成十里坡剑神了”…… 瘟疫爆发之初，病情症状只是简单的感冒发烧流鼻涕，恰逢“真实世界”季节变化，很多人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瘟疫在人类不重视的这股东风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染全球。 尽管如此，人们依旧没有重视起来，因为这个瘟疫极其狡猾，初期症状只是常见的病症，哪怕不吃药多喝热水，三五天也能自我痊愈。要知道一些小病不重视，拖延下去也能拖延成致命大病，造成全身器官衰竭继而死亡，相较之下，这个瘟疫初期的威力实在是太软绵了。 人类也是这么想的。 但没过多久，他们就被突然暴起的瘟疫一巴掌甩脸上。 脸都打肿打歪了。 瘟疫渡过漫长潜伏期，开始向人类发起又急又猛又让人猝不及防的攻击。 攻城掠寨，所向披靡。 那些看似自愈了的人类渐渐出现了不正常的反应。 起初是觉得手指有些僵硬，有点儿类似被静电触到的感觉，但麻意很快便会过去。 没两日，症状加重，双手不受控制，甚至感觉不到皮肤传来的触感，双脚麻木不听使唤…… 待几天过去，有些人的全身器官会集体罢工，以不正常的速度衰老，生机枯竭；而有些人则成为手脚不听使唤、手脚不受控制的“傀儡”，性格变得暴戾冲动，双目猩红，口生涎水…… 那副模样，曾一度让外界以为这个瘟疫是“僵尸病毒”或者“丧尸病毒”。 漫长而艰苦的抗瘟疫开始。 人类与瘟疫交锋的数月之间，有令人振奋的消息，也有令人沮丧的哀报。 但整体局势却是向着人类倾斜的。 瘟疫面对齐心协力的人类开始撤退，而人类也慢慢收服失地。 《九重天》就是在这个背景下横空出世的。 这一款游戏，与其说是游戏，倒不如说是救世的大救星。 为何这么说？ 因为现有的医疗技术能救下感染者的性命，却对瘟疫留下的严重后遗症束手无策，这些感染者最后还是会一点点被侵蚀，从“丧失行动能力的瘫痪患者”变成完全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但，这个局面也不是完全没有盘活的机会。 科学家发现《九重天》游戏公司开发的游戏仓能让病患的意识始终保持一定程度的活跃。 当务之急是让这些病患都活着，活着才有其他的希望。 《九重天》这款仙侠游戏，成了另类的治疗方案。 裴叶看着分析的内容，微垂眼眸，眼底如古井般一片平静。 《九重天》的出现，极大缓解了人们的恐慌，也让他们看到了痊愈好转的希望。 这个游戏世界太庞大了，自由度也极高。 喜欢升级打怪的玩家可以尽情享受与怪物战斗的乐趣，游戏副本探索，种种蘑菇；喜欢PVP玩家也沉溺于“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恩仇快意，厮杀得不亦乐乎；喜欢PV旅游的玩家更幸福，《九重天》随便一处都是现实无法想必的瑰丽仙境，跟三两好友结伴同行…… 在这个被玩家成为“第二世界”的世界，他们获得了新生。 相较之下，一脑门官司还笼罩阴霾的现实世界，更让他们想逃避。 但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 钱包拴着他们想要一辈子蹲在《九重天》的心。 社畜的归宿仍旧是万恶的资本家魔爪啊。 兴许是玩家基数增长过快，几乎全世界的人都涌入这款游戏了，游戏服务器也开始抽风。 一开始只是小毛病，系统维护一下，给玩家一点儿补偿，人们便将它丢到脑后…… 仿佛试探底线，游戏服务器抽风的频率和程度也在攀升…… …… 裴叶叹了一声。 “倘若这个世界就是《九重天》游戏世界，那么这些玩家去了哪里？” 这个老旧的套路用脚指头想想都猜得出来——所谓拥有天赋系统、有修仙天赋的修士，其实就是所谓NPC眼中的“天眷者”，是“真实世界”的人类玩家？这个猜测多半就是真相了。 问题来了—— 玩家为何忘了自己是玩家？ 裴叶想到了栗山秘境内的“地狱”。 彻底放弃自我，才有片刻安宁的诡异世界。 的痕迹？ 他们与《九重天》的世界背景格格不入，这些痕迹去了哪里？ 思及此，裴叶灵光一闪想到了前不久被灭门的“臧爱宗”。 “……连玉谨师弟都说‘臧爱宗’是修真界中的奇葩异类，风格特立独行啊……” 画风不一致，这不就被灭门了？ 裴叶冷笑着将分析出来的情报倒扣在桌上。 这大概才是这个游戏副本，真正的隐藏主线吧？ 正文 745：阿崽要出门过夜啦 “还真是个有些麻烦的游戏副本啊……” 相较于前面几个副本，如今这个副本就棘手得多，危险性也比之前几个副本高。 之前几个副本，裴叶拖着病体都能轻松暴打敌人，毫无悬念地打出SSR完美完成度，但目前这个不能这么做。倘若她分析出来的情报不是假的，那么便意味着她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由精神与数据为基础构成的虚拟世界。这种虚拟世界远比真实世界复杂且不稳定，还很危险。 通俗来说，这种世界一旦哪里某组数据代码出了问题，BUG就会应运而生。BUG会破坏看似稳定的世界结构，而进入游戏世界的玩家精神意识都被困在这里，构成世界的一部分。 二者紧密交缠、融为一体，难以重新分割。 倘若这个世界受损，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精神意识也会遭殃，让人投鼠忌器。 裴叶手指微屈，眉心微蹙，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石板桌面。 “……最重要的是——现实世界又是什么情况？” 裴叶脑中浮现一个人的影子。 兴许那个自称天道化身的沈鸿知道点儿什么。 不，他一定是知情者！ 裴叶双眸微眯，正欲打开天赋系统给沈鸿发去密聊——打从知道这是个仙侠游戏，裴叶再也不觉得密聊频道是古怪的设定了——但还不等她将内容输入对话框，自个儿的手机响了。 【恋与养崽】APP通知她阿崽回来了。 她看看天赋系统的对话框，看看装着阿崽的手机，选择将前者关掉。 沈鸿什么时候都能联系，但自家阿崽一天到晚在家就那么会儿，还是阿崽最重要。 点开【恋与养崽】APP，熟悉的游戏小屋出现在眼前。熟悉的蛋崽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色衬衫和黑西裤，正慢腾腾在玄关处换上居家拖鞋，装着办公笔记本电脑的电脑包被它放在一旁。 【阿崽下班回来了】 【阿崽想到工作的事情叹了口气】 裴叶看到这段文字就知道可怜的蛋崽打工又碰见难题了。 之后的内容跟其他日常没什么不同，无例外就是做饭做菜洗澡洗衣再吃饭洗碗打扫卫生。 阿崽生活规律且独立，在他身上看不到“拖延症”和“懒惰”这种玩意儿。 若是换成裴叶，多半是两手一摊当甩手掌柜，什么家务活都丢给小布人。 阿崽简单吃了一顿饭，拎着电脑包上二楼，打开电脑，开始社畜的加班日常。看着阿崽脑袋上显示的【阿崽正在努力肝代码?(?????)?，进度XX％】的字样，裴叶唇角微翘。 肝了一会儿，阿崽脑袋上突然飘出一句话。 【阿爸回来了吗？】 裴叶见状眉头微挑。 从打开手机APP到现在，她都是默默看着小家伙工作——讲真，看着程序猿社畜阿崽默默工作，有种诡异的解压效果——裴叶中途也不曾出声打搅，阿崽怎么知道自己来了？ 她抿了一口茶，依旧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阿崽脑袋上又飘出来一句话。 【(￣?￣)阿爸真的不在吗？】 老司机裴叶仍旧稳如泰山。 阿崽试探了两次，发现裴叶真的不在，它起身走到床边，从床下拉出一个大箱子。 大箱子打开，裴叶凑近一瞧，发现里面满满当当塞着各式零食。 裴叶：“……” 啧啧啧，看她发现了什么？ 蛋崽的“私房零食”？ 什么时候藏起来的？ 裴叶给阿崽喂了多少零食，塞了多少食材，心里都有数。 万万没想到，小家伙为了反抗她的“戒糖计划”，开始见招拆招，藏起了“私房零食”。 胆肥了~~~ 裴叶正恶趣味地想着现在出声会不会将小家伙吓到，却见阿崽叼着一颗棒棒糖，重新坐回位置，打开办公的笔记本电脑，切换了电脑页面，打开另外一个系统界面，嘀嘀咕咕起来。 【……愁啊，还差三个……】 什么还差三个？ 裴叶凑近一瞧，发现阿崽正在电脑上飞速创建一颗蛋，再将这颗蛋复制粘贴两遍。 整齐齐出现在阿崽的电脑屏幕上。 【……这样就行了吧？挂名凑数而已，用完就丢的工具人……】 这时，裴叶注意到【系统记录】刷出一条金色的代表系统的文字。 【……警告一次，你这是作弊……】 裴叶挑眉。 这是跟谁说话呢？ 阿崽淡淡道：【正规手段，怎么能说是作弊？本来就是你不对，故意出脑筋急转弯……】 戏弄它家正经老实、做事一丝不苟的阿爸，实在太过分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体。 程序猿的事，凭什么说它作弊。 裴叶：“……” 没想到自家平日喜欢卖萌装乖的崽还有这样微妙强势的一面。 她想了想，默默退出游戏系统。 有些事情就当它没发生过，她也不知道吧。 不过那箱藏起来的“私房零食”还是要找个机会端掉的。 跟她耍心眼玩套路，必须受点惩罚。 抿了一口茶，裴叶重新打开天赋系统，戳了好友列表中高高置顶的“沈鸿”。 “沈道友，在吗？” 密聊刚发出去便有了回复。 “在，咸鱼道友有事？” “现在有时间么，约个地方见一面，有些事情想跟沈道友请教。” “可，何时何地？” “夜半三更，就在我的灵峰。”裴叶笑笑道，“清风明月，美酒佳肴，道友来赴约么？” 沈鸿：“……” 过了三四秒。 “好。” 沈鸿愿意来赴约是裴叶预料之中的。 他愿意坦白，两人开诚布公谈谈是最好的，若是不愿意—— 裴叶也有其他手段。 这时，手机APP又有通知。 点开一看，裴叶表情微妙。 【阿崽收到一封神秘的信】 【阿崽打开信一看】 【阿崽又双叒叕被职场骚扰了】 紧跟着便是三秒钟停顿，【系统记录】跳出来一条新记录。 【阿崽出门赴约了，今晚大概率不回来了】 裴叶看着这条记录沉思了一会儿。 沉思过后，她选择没收阿崽的“私房零食”，做完这一切，裴叶对着手机屏幕下通牒。 “别欺负它，这一次我当没看到。” 【恋与养崽】这款游戏是谁做的，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所谓的游戏系统，自然也是那位友人了。 游戏系统跟阿崽互动，意味着友人跟阿崽互动。 自然，裴叶说的话，那位友人也能听到。 正文 746：裴叶的友人 “……我不知道你将我困在所谓的‘游戏副本’是为了什么——别跟我说是为了治我的病，这话骗骗三四十的小孩儿还行，骗我没用——若你真是为了我，早该拿出来了，而不是等到我因为病情恶化，各方面都不适合继续担任军团长一职而迫不得己退役……你说是么？” 裴叶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双眸却比任何时候还阴冷黑沉。 【系统记录】依旧没有动静，安安静静装死。 “……你若有信心能一直瞒着，那●●你就保佑自己能一直瞒着我。” 她跟友人的私交不错，但不意味着他们能真正推心置腹。 裴叶所处的位置跟友人的身份，注定他们对彼此都留了一手。 “……千万别被我查到一点点的‘阴谋算计’！” 裴叶对一些不涉及原则和底线的人或者事情的态度相当包容，毕竟年纪摆在那里，数百年来什么人和事情没见识过？但这不意味着她没有棱角，她只是将棱角藏在了起来。 一头猛兽，哪怕将利爪收回肉垫，将利齿藏进口中，也无法改变它骨子里的血性。 多的不说，只说裴叶是第七军团在任时间最长、经历战争最多，手中的命债多得无法用数字统计，便知道她是不好惹的。不论人还是事，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裴叶正要退出【恋与养崽】APP，【系统记录】跳出一条新的内容。 【你指的‘阴谋算计’是什么？】 裴叶淡淡道：“你知道我指什么。” 只要友人不是针对人类联邦，什么“阴谋算计”，裴叶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陪友人玩这个【恋与养崽】，权当是退休旅行，这是裴叶的底线和原则。触碰一点，她真能砍了友人。 好歹认识裴叶多年，友人一听就知道她指什么。 【你想多了，这事跟人类联邦无关，但跟你有关】 裴叶眉头微扬，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跟我有什么关系？” 友人用脚做出来的辣鸡骗氪游戏，还真是为了治她的病？ 【有关，只是你现在不记得而已。你以后会知道一切，我也期待那一天到来。只是希望那时候的你还能坚持现在的原则和初心。但在这之前，希望你能安安心心养病，别折腾了。】 整天想着去买中央星球航票，借帝首之刃砍它。 真以为它是吓大的？ 友人表示自己根本不带怕的！ 裴叶眉头拧起，似有不悦。 “我的记忆很完整，不存在失忆。” 她确信自己的记忆不存在断层，也不存在被篡改的可能。 【做人说话不要太死，乱立flag会被打脸的。】 裴叶看着这段话抿紧了唇。 她真失去过一部分记忆？ 这部分记忆还是导致她精神领域无故溃散的凶手？ 裴叶直白问出，友人通过【恋与养崽】的系统记录跟她发了一句话。 【逻辑上没问题，细节上有待补充】 裴叶思索后道：“这个游戏副本结束，让我回人类联邦一趟，我去查查自己的记忆。” 走到她这个位置的人，不管是基因序列还是其他数据，包括脑中记忆都会有加密备份。 友人那边迟疑了一下。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生怕这是裴叶的缓兵弃渣之计。 裴叶在前面几个“副本”的表现和怨念，它心里清楚。 别看裴叶上了年纪，整天捧着个保温杯，白酒泡枸杞养生，一副岁月静好的作态，但这都是假的，说翻脸就能翻脸，暴起杀人一点儿不手软，而且这货贼记仇。 作为见识过裴叶千重套路的受害者，它不信这女人说的每一个标点符号！ 【你要查看记忆数据库，我可以打包一份给你。回来暂时别想了，路费贵。】 裴叶：“……” 对话结束，裴叶手机页面跳出一个下载提醒。 这是一个加了数百道密码锁的文件包，下载结束再输入冗长复杂的密码解锁，一团巴掌大小，由无数蓝色光线组成的光团浮现，被裴叶尽数吸收。逐一校对备份记忆和自身记忆。 校对结果没有任何问题，裴叶并没有失忆。 要么就是友人撒谎，要么就是裴叶身上还存在她本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但—— “我能有什么秘密……” 有记忆以来到现在几百岁，她的记忆非常完整。 难不成这个秘密是shou精卵时期的？ 裴叶为自己的猜测打了个哆嗦。 这笑话太冷了。 揉揉眉心，突然想起来自己还约了沈鸿。 一看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忙着校对记忆，怎么将他给忘了……” 裴叶赶过去的时候，发现沈鸿已经晒了许久的月亮。 一个人坐在灵峰山崖边吹着夜风太无聊，干脆喂起了悄咪咪聚在他身边的仙鹤。 “……你长得可真像一头肥鹅。” 沈鸿摸摸仙鹤。 凌霄宗有三宝，其中之一就是仙鹤。不管什么品种的仙鹤到了凌霄宗，最后都会被养成跟白鹅一样肥，有修士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亲手喂一下凌霄宗的仙鹤，还有修士馋仙鹤身子。 “沈道友，我来迟了。” 裴叶匆匆赶来，沈鸿轻拍仙鹤。 几只仙鹤优雅漫步一会儿，振翅飞走。 沈鸿笑着起身，弹了弹衣袖上的灰，走到裴叶跟前。 “咸鱼道友不必道歉，我也刚来不久。” 裴叶没揭穿沈鸿的谎言。 沈鸿又问：“咸鱼道友说有事情相商，不知是什么事情？” 裴叶将摘录下来的本子递到沈鸿跟前。 沈鸿接过看了两眼便知道裴叶想问什么。 裴叶趁着沈鸿翻看记录，说道：“先前掌门师兄跟我说，那些秘境傀儡给的神秘遗书都是无字的，因为写下这些东西的人都是罪人，天机便隐藏了他们想留下的内容。多亏沈道友给的口令，我才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东西。敢问这些人因何受罪？沈道友对此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鸿合上册子：“咸鱼真人这是在问罪在下？” “不敢，但沈道友既然是天道化身，自然也是天机……我只想求个真相。” 沈鸿听后蹙起好看的眉。 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给裴叶甩脸，甚至没有计较她刚才的态度。 他只是平静道了句。 “上面的内容都是真的，却并非在下之过。事实上，在下也在极力弥补这摊烂事。” 他只是个倒霉催的、临危受命的社畜兼背锅侠。 正文 747：借花献佛 兴许是准备开诚布公了，沈鸿也直觉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不再端着高人架势。 只见一贯强势，喜欢噙着神秘又自信笑容的沈鸿眉心轻皱、薄唇轻抿成一条线，一副“我真是太太太委屈了”的表情。特别是那双湿润的烟灰色眸子，如一汪能一眼望到底的清泉，实实在在写着“无辜”二字。只要不是真正铁石心肠的，这副表情加这张脸，都不好怪罪他。 偏偏裴叶就是那个“铁石心肠”还差点儿放了沈鸿鸽子的无情女人。 “哦？可否说来听听？” 裴叶从系统包裹中摸出一包烟。 自打来了这个副本，她就没怎么抽烟了。 一边听故事一边抽烟解馋，沈鸿又不是外人，想来不会介意的。 “介意我抽根烟么？” 说罢，又摸出一根从阿崽那边收缴过来的情人节限定棒棒糖——口味是非常普通的青苹果口味，但包装却是非常可爱的婚纱新娘和西装新郎的Q版图，阿崽吃得很省——裴叶将其递到沈鸿跟前“贿赂”他，笑得意味深长。而沈鸿看清裴叶递来的东西，如玉面庞有一瞬纠结。 良久，沈鸿接过棒棒糖，小声道：“多谢。” 裴叶笑道：“不用谢，我这也是借花献佛，从我家小孩儿手中收缴来的。” 沈鸿：“……” 裴叶仿佛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心情愉悦值UP好几度。 罩在浓郁山岚中影影绰绰的山峰，裴叶一边吹着夜风一边抽出一根烟，点燃。 一点橘红亮起。 裴叶的烟都是阿崽供奉的，口味非常清淡，烟草味不浓也不呛鼻，反而有种清脆草木香。 “沈道友想好怎么说了吗？” 沈鸿从刚才就安安静静的，丝毫没有开始话题的意思，裴叶只能主动出击了。 “正如咸鱼道友推测的那样，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但目前这个局势也不能说它完全虚假。”那双烟灰色的眸子落在裴叶脸上，烟雾将她的脸衬得有些虚渺，“真实世界叫‘蓝星’，一场流星雨落下的陨石携带着未知神秘的病毒，这个病毒也是那场瘟疫的源头，受害者无数。为了延续这些病患的生命，争取让他们活到治愈特效药的面世，便让他们进入了《九重天》。” 沈鸿说话声音很轻，听着却很凝重。 裴叶道：“药物研制出来了？” 沈鸿眼睑微垂，目光涌动着些许无奈。 “药物早就研制出来了。” “既然早就研制出来，那为什么还会是如今的局面……” 沈鸿道：“因为这是一环扣着一环的阴谋。” 尽管瘟疫很厉害，夺走不少人的性命，但最后还是人类获得了胜利。 这场瘟疫还是被人类攻克下来了。 只是人类没有想到，从流星雨开始，这就是一场由“神”精心计划好的阴谋，一环扣着一环。 阴谋？ 裴叶面上并无意外之色。 前几个副本都是相同的尿性，看似正常的小说套路，背地里总有一条颠覆三观的隐藏主线。 她问沈鸿一个关键的问题：“拥有天赋系统的人，其实就是从蓝星进入《九重天》的玩家？” 沈鸿点头，给予裴叶肯定答复。 裴叶又问道：“栗山秘境那个‘地狱’中的‘罪人’……也都是玩家？” 沈鸿又一次点头。 裴叶继续问他：“所谓的试炼副本，那些喊着要寻找真相的秘境傀儡……也是玩家？” 沈鸿第三次点头。 裴叶问了第四个问题。 “现实的蓝星世界……还有几个活人？” 这个问题，沈鸿回答没有先前几次干脆利落。 “……病毒过于特殊，哪怕人类将其攻克，研制出针对性的药物，但药物只能救人身体，却无法让他们真正苏醒。进入《九重天》的人意识都被困住，变成了植物人。”沈鸿无奈道，“全球人类都陷入长眠，而在长眠前，各国联合建立特殊机器机构，将人类的游戏仓转移到一起，由专门的机器人循着设定好的指令，定时给游戏仓更换维持生存的营养物质。” 某种意义上来说，《九重天》才是真正的灾难。 裴叶看着沈鸿，明白了他的身份。 他不是人类，而是类似太昊一般的超级智能？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拯救全人类？” “是的。”沈鸿点头，“这是我的创造者给予我的最终指令。” 裴叶：“……” _(:з)∠)_ 她发现友人设计的游戏副本挺有意思。 玩家不是正在救世就是走在救世的路上。 反派也闲得蛋疼，天天要毁灭世界、毁灭人类。 “世界”和“人类”得罪谁了？ 裴叶不懂。 兴许这就是二刺螈的浪漫吧。 “听着工作量不小啊，那你成功了吗？” 沈鸿摸了摸还算茂密的头发，忧愁道：“正在努力，但目前碰到了点儿麻烦。” “什么麻烦？” “我入侵了《九重天》的服务器和核心中枢，接管服务器的维护和更新工作，拿到了最高权限，才发现这个游戏世界并不稳定，处处都存在漏洞和BUG。这些东西会影响游戏数据，这些数据，包括生存在这里的玩家意识。意识一旦完全消散，现实世界的身体就会彻底死亡。” 沈鸿原先的打算是接管《九重天》游戏，强行将所有玩家踢下线。 结果发现这一招不行，最糟糕的是游戏世界正处于崩溃边缘。 到处都是BUG。 他只能想办法修复游戏BUG，让游戏世界稳定下来，再想办法唤醒沉睡的意识。 这些都不容易做到。 最棘手的是玩家在虚拟世界轮回转世太多次，在他们的意识中，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他们的认知都受游戏世界影响，根本不会怀疑自己的世界是虚假的。 沈鸿若不做好准备就将他们强行踢下线，十有七八会造就出一批疯子。 别的不说，地狱血池那堆“罪人”就彻底废掉了。 这跟人类科学家设下的指令相冲突。 “原来如此。”裴叶想起栗山秘境那一回，沈鸿给自己的盒子装满了代码符号，有了这些玩意儿，栗山秘境才重新建好，“人类兴亡，匹夫有责。沈道友，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吗？” 正文 748：真正的大boss 按照先前游戏副本的尿性，不管主动还是被动，裴叶或多或少都要参与隐藏主线的剧情。 “……方才还发愁如何请真人出手相助呢……”沈鸿说到这里，抿直的嘴角扬起欣赏的弧度，欣赏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裴叶脸上，那双烟灰色眸子灵动而又深情，“现在看来，分明是我太狭隘。咸鱼真人高风亮节又有仁人之心。天下苍生有难，真人又岂会袖手旁观？” 说罢，沈鸿面上浮现三分惭愧。 他不该有丁点儿迟疑的，咸鱼真人根正苗红的好人，人品无需质疑。 裴叶：“……” 饶是脸皮厚如城墙拐角的裴叶也生出三分心虚。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掏出一把阿崽珍藏的水果夹心硬糖，也是典藏限量版的。 沈·裴叶吹·鸿看着静静躺在裴叶手心的糖果，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这也是道友从家中孩子手中收缴来的？” 裴叶灵巧拨开糖果衣，将散发着水果香气的糖放在唇边，舌头一带便卷入口中。 浓郁果香在唇舌间蔓延开来，难怪阿崽喜欢吃，味道的确是非常不错：“我趁着它出门玩耍的功夫，将它偷偷藏起来的‘私房零食’全都一网打尽了——这是对小孩子撒谎的小小惩罚。” 裴叶好奇阿崽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在她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将这么大箱子零食偷偷藏起来。梳理一番，她发现了真相——阿崽曾说有几百口邻居欺负它，拆了它的小屋，搬空冰箱和零食库，甚至连浴室的浴霸灯都卸了——这事儿应该是真的，但阿崽“监守自盗”也是真的。 蛋崽年纪多大啊，居然学会瞒着阿爸了。 裴叶觉得有必要向它树立一下威严。 你阿爸终究是你阿爸！ 沈鸿脸上的笑容更加不自然了。 他讪讪地转移话题，谈起正事，只是表情有那么几分不自然。 “有些事情，的确需要真人出手相助——” “沈道友请说，但有所求，绝不推辞。” “《九重天》因为错误过多导致世界基石摇摇欲坠，受错误漏洞影响最大的是被困在这个世界的玩家意【】识……不瞒真人说，部分玩家意识数据被漏洞破坏吞噬，现实世界的身体也彻底离开了人世，情况不容乐观。当务之急是修复漏洞，减少伤亡。游戏世界稳定了，再用强大的精神能量刺激他们的意识苏醒，才有可能将他们强行踢下线。” 裴叶仔细琢磨沈鸿这段话。 为难道：“我不会修复漏洞BUG……” 毕竟不是学这一行的，她打仗可以，但敲代码就很为难了。 沈鸿温柔道：“这个不用担心，这部分工作交给我。但——因为我是采用非法手段入侵《九重天》的服务器和核心中枢，渠道不正规，本身也是被它们排斥的。修复漏洞不能由我亲自出手，一旦亲自出手，反而会暴露自身，倒霉一些，兴许会触动《九重天》的自我保护机制。” “哦，这就是栗山秘境那回你委托我修复而不是自己现身的真正主因？”裴叶明白了，沈鸿这么解释，很多事情都有了合理解释，不过——“你说的自我保护机制是什么？触动会如何？” 沈鸿叹气道：“自我毁灭程序。” 裴叶：“……” 触动自我保护机制会启动自我毁灭程序？ 真是神一般的骚操作。 这跟为了阻止别人自杀，所以一枪杀了那人有什么区别？ 沈鸿道：“真人只需像栗山秘境那回帮我就行。” 裴叶点头应下。 如果只是栗山秘境的难度，她不介意帮忙。 不过，直觉告诉她，她要帮的忙不止这么一桩——沈鸿不是说了么，最后还需要【用强大的精神能量刺激他们的意识苏醒】，才有可能将整个世界的玩家全部踢下线…… 如果是真正的仙侠世界，所谓的“精神能量”，玉谨真人几个都有，奈何不是。包括凌霄宗五子真人在内，全体修士以为的修炼其实就是刷怪做任务攒经验提升等级，跟修仙小说中的正统修炼完全不一样。他们又都是普通玩家，自然也不会有真正的“灵识强大”、“精神磅礴”。 所以—— 裴叶觉得这才是她真正要干的活儿。 果不其然，沈鸿又面露为难之色。 “沈道友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说。” 沈鸿袖中的手中不自然地蜷缩起来，指尖捏着袖口上的暗纹，仿佛在迟疑什么。 过了三息，他才重新开口。 “的确是有一桩不情之请——” 裴叶问：“你是想让我帮忙用精神能量协助你唤醒沉睡的玩家意识？” 她直接说出沈鸿想说的。 后者点头：“是……不过，这事情并不容易。咸鱼真人也看过‘地狱’，这原先是让玩家意识沉睡修养的地方，但因为错误数据的吞噬破坏，反而成了囚禁玩家意识的‘地狱’。在一次次虚假轮回之中，玩家彻底忘了自己从何而来，原先又是什么身份，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地狱’那批玩家其实还好处理，最麻烦的是现在还活跃却不知自己是玩家身份的玩家。他们的记忆只有游戏世界中的‘今生’，也接受了这样的世界观，这些都会成为真正自我意识苏醒的阻力。” 裴叶皱眉。 这的确是件麻烦的事情。 以玉谨真人举例。 他在游戏世界中经历了数百年，这些记忆数据都是真实存在的，一旦觉醒了真正的自我意识，想起来自己其实是玩家，记忆难免会发生混淆，甚至对自我认知产生质疑和分歧。 心性坚毅者，兴许能调整过来，克制自己的行为。 怕就怕那些心性一般的普通人，大概率会成为影响社会稳定的危险份子。 毕竟真正的天才和傻瓜只是少数，大多都是不上不下的普通人，既不太聪明也不太愚笨。 裴叶提了个建议。 “那就不能将他们的记忆删除了？” 玩家的记忆在游戏世界就是一堆数据。 删除了不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沈鸿表情有些微妙。 “这的确是一条办法，但——咸鱼真人，我不能直接介入的。” 他无法直接删除玩家在游戏世界产生的垃圾记忆，会触动《九重天》的自我保护机制， 而删除记忆的手段，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跟灭世有什么区别呢？ 裴叶：“……” 这是准备赶鸭子上架，让她当一回灭世oss？ 正文 749：请双份 裴叶面露为难之色。 “沈道友，这事情倒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业务不熟啊。” 虽说是为了救人，但没有任何理由就化身为反派灭世大BOSS，让整个世界的人全部狗带，总觉得有些许丧心病狂。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土著”眼中，裴叶是在杀人而非救人。 试想一下，哪天自己在路上压马路逛街，突然跳出一个蛇精病抄着刀子捅向自己，一边捅一边还用悲天悯人甚至是自我感动的表情对自己说“我TM是为了救你，你死了你就能活了”。 这种蛇精病，裴叶不一巴掌将其脑浆拍出来，她就不姓裴了！ 再者，裴叶虽算不上好人，但也不是完全的坏人。 以前根本没干过“我要灭世，让世界所有人分分钟上黄泉路”这样的活儿。 第一次干，还是被人赶鸭子上架，怪不习惯的。 沈鸿听了懵了一下。 业务什么的…… 他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声咕哝。 “这个啊……我倒是有些心得，但我没办法出手……” 裴叶：“？？？”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不待裴叶深思下去，沈鸿也回过神轻咳，一脸无奈地做起裴叶的思想工作。 “这事儿的确为难咸鱼道友了，但为了天下苍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倘若《九重天》是个独立稳定的位面世界，这些玩家在这里扎根也无妨，在哪儿轮回不是轮回呢。奈何《九重天》只是个虚假的依托于游戏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自我调节的能力。若无外力更新维护就会出现各种各样问题，威胁到生存在这个虚拟世界的生灵。故而，我等不得不执行这一计划。” 倘若《九重天》是个真正的游戏位面世界，沈鸿早就游戏仓的营养供给，让这些玩家彻底滚去新的位面世界生存繁衍了。反正蓝星在他干涉下有了体外宫室孕育新生命的技术，让蓝星重新有新生命也不难，只要趁着游戏仓内玩家彻底死亡之前取出孕育新生命的细胞就OK。 裴叶忍不住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行吧，这事儿我包揽了。” 灭世oss么，仔细想想也不是很难扮演。 只要想办法让全世界的人都狗带，她就是合格的大反派了。 裴叶摩拳擦掌，脑中似乎浮现一人抵挡整个修真界修士的场面…… 等等，为什么会这么眼熟？ 裴叶倏地想起来一事儿。 原著小说中的终极oss掌门真人也是毫无预兆地黑化，冷不丁就跟男女主杠上。 虽说他没有犯下“反派死于话多”的错误，但男女主光环何其强大，在“邪不胜正”定律的思想指导下，掌门真人在大结局败得一塌糊涂。奈何掌门真人嘴巴紧，弥留之际也没有学其他反派为自己洗白，甚至没有解释自己为何黑化，为何会在修真界掀起如此多腥风血雨…… 裴叶原先还猜测原著掌门真人黑化跟咸鱼真人之死有关。 现在想想，还真是细思恐极。 原著小说男女主齐心协力战胜邪恶，突破世俗偏见，将二人关系昭告天下，在一片祝福中欢喜成婚，从师徒关系转为夫妻关系，看似圆满幸福地大结局了。但联系沈鸿的话——《九重天》许久没有更新维护，BUG错误一大堆，整个游戏世界濒临崩溃的边缘——看样子这对历经磨难才走到一起的眷侣，恐怕也没有幸福多久，连同这个世界一起归于寂静了。 这个世界完蛋，生存在这个世界的玩家意识也彻底完蛋，现实中的蓝星还有活人吗？ 思及此，裴叶扭头问沈鸿。 “谨防夜长梦多，你说我现在干掉玉谨师弟和素言师侄怎么样？” 每一个反派boss的存在就是为了被推倒，在被推倒的路上，根据男女主等级派遣合适的手下给他们喂经验，让他们成长起来，送经验送装备送人手，最后完成被推倒的光荣使命。 啧啧，听着真像是兢兢业业的社畜。 裴叶才没有这些癖好。 与其留着夜长梦多，倒不如直接宰了。 沈鸿并不看好裴叶的选择。因为这个世界并非真正的世界，死亡也不是终点，“死无对证”这个词不成立，复生堂也不是摆着看的，哪怕玉谨真人师徒被困“地狱”也有办法传递消息。 别忘了，掌门真人跟“地狱”关系亲密。 听了沈鸿的解释，裴叶一边撇嘴一边咕哝麻烦。 “杀不死【】他们，我怎么灭世？” 难不成让她一个人守尸全世界的修士（玩家），累不死她。 沈鸿笑着道：“咸鱼真人无需担心此事，我已经有应对之策，只待时机成熟。” 裴叶点头应下。 抽完一根烟，她将烟蒂毁尸灭迹，往口中丢了颗水果糖去去烟草味。 这之后，二人又聊了不少“灭世计划”的详细步骤，大致做到了心中有数。 “时辰不早了，沈道友也早些回去吧。” 夜幕逐渐淡去，在凌霄宗云雾的遮掩下，天边的朝阳看着有几分朦胧。 “不，还得去寻玑戟真人一趟。” “何事？”裴叶顺口一问。 沈鸿道：“关于《镜中缘》的拍摄计划，各方都要协调好了才能顺利开工。” “灭世”是要“灭世”的，但电视剧也是要拍摄的。 沈鸿将现世蓝星的东西照搬过来，.儿什么…… 哪怕想不起来，也能让他们重温一下，提前熟悉。 再者，“灭世计划”的前置步骤太多，非三五月功夫能搞定，闲着也是闲着，多搞搞事情呗。 “如此，我就不耽误沈道友了，再见。” 裴叶随手一挥，直接送客。 回去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日头高悬。 裴叶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去找徒弟，路上打开【恋与养崽】APP。 【阿崽赴约回来了】 【阿崽直奔二楼房间】 【阿崽从床底拉出一个大箱子，大箱子空了……】 【阿崽又双叒叕自闭了】 【阿崽背上小包裹离家出走了】 【阿崽离家出走24小时】 屏幕中央有一行倒计时，倒计时下有一句小字。 【没有哪只崽崽能拒绝糖果薯片的诱惑，如果有，请双份】 看着恶魔师尊面带微笑地冲他们走来，四个徒弟齐刷刷打了个颤。 云冲小声问：“师尊今日……心情甚悦？” 正文 750：超载 “有这么明显？”裴叶嘴上说着这话，但哪怕是瞎子也能听到她话语中的笑意，更别说三个徒弟不聋也不瞎，自然看得到她眉梢眼角发自内心的愉悦，“因为碰到一个可爱的小家伙……” 云冲少年的眼神像是死了一样。 哦，明白，自家师尊又要给他添一个师弟或者师妹了…… 距离三师弟柳承泽被收才隔了几天啊，师尊又碰到“可爱的小家伙”了。 云冲恭贺了句：“弟子恭喜师尊再得佳徒。” 谁料裴叶却否了他的话。 “徒弟？它不是徒弟，只是个很可爱有趣的孩子。” 云冲脸上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回，一脸懵逼。 裴叶又解释了一句。 “这世上可爱有趣的孩子多了去了，难道我要一个一个都收为徒弟？” 除徒弟这个选项，还能收了当儿子的。 云冲：“……” 看自家师尊收徒频率，这也不是没可能啊。 “你们东西全都收拾好了？收拾好了就启程去臧爱宗吧。” 若无昨夜与沈鸿的交谈，裴叶对此行还有几分期待，但现在知道了真相，一些东西就没了调查的必要。不过她答应了掌门真人几个，不去一趟说不过去，权当出门旅游散心了。 拎着三个徒弟去凌霄宗主峰大殿与莪愆鼋会合。 发现主殿内除了掌门真人、玉谨真人和玑戟真人，还有一张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裴叶一眼便猜出他的身份，凌霄宗五子真人唯一一个没见过的真人——乌柳真人。 乌柳真人前阵子不在凌霄宗，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刚回来不久。 青年一袭深绿长衫，外貌瞧着像是二十来岁。 五官不算非常出色，但胜在气质温润出尘。 裴叶出现的一瞬，他的目光便投了过来，舒展的眉心逐渐蹙起。 不待他开口，裴叶先喊了一声。 “乌柳师兄何时回来的？” 乌柳真人双目微睁，下意识扭过头，看掌门师兄几个人的反应。 玉谨三人冲他暗暗点头，乌柳真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抿唇淡声道：“今晨刚回来的。” 裴叶一瞧这反应就知道自己又一次掉了马甲。 乌柳真人看到裴叶身边三个少年。 搭话道：“这三个孩子……是你收的徒弟？” 裴叶侧过身对着三个徒弟道：“见过你们的乌柳师伯。” “回来太匆忙，还未来得及准备礼物，回头再给你们补上。”面对三个新晋师侄，乌柳真人面色缓和不少，连说话都带着几分长辈的宽和，“入我凌霄宗，需谨记宗门戒律，不可擅碰。” 说罢，他又抬头看向裴叶。 “方才听掌门师兄说闻咸鱼师妹要去调查臧爱宗灭宗一案？” “嗯——除了这个，顺道再查查另外一桩事情。” “多久可归？” 裴叶默默算了一下时间。 “刨去路上来回的时间，差不多小半月吧，乌柳师兄有事？” 乌柳真人摇头：“无事。” 裴叶暗下抬眉。 若无事情，乌柳真人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若无事情师弟便先回去歇着了，天道部门那边事情多，跟他们交涉起来着实有些累。”乌柳真人表情淡漠，与他温润的气质不太相符，眉宇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倦怠之色，“待咸鱼师妹从臧爱宗回来，咱们师门再一起聚一聚吧——说起来上一次相聚也是几年前的事了。” 掌门真人看着师弟脸上的倦色，体谅地道：“行，你先去休息吧。” 乌柳真人颔首点头，又跟其他人寒暄了两句，袖手一挥，化作一团墨绿雾气飞出殿门。 他前脚离开，裴叶下一秒便听到密聊频道响起。 【五六师兄】：你虽不是咸鱼师妹，但也不希望你出事，此行自己小心了。 裴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看好友列表，乌柳真人的备注还真是【五六师兄】。 裴叶身处主峰正殿不好给他回复，之后抽空回了一条，乌柳真人却没有理她。 她在内心啧了一声。 这个乌柳真人…… 似乎知道什么内幕。 她对咸鱼真人真正的死因有些好奇了。 “咸鱼师姐想什么？从宗门出来便瞧你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玉谨真人的声音将裴叶的思绪拉回来。 臧爱宗一事影响甚大，凌霄宗不仅派出了咸鱼真人，末了还让玉谨真人随行，以示郑重。 玉谨真人出门又顺带将徒弟凤素言捎上。 掌门真人见状又将徒弟戚水少年丢了过来。 所以，现在是两个真人带着一群萝卜头少年出门。 莪愆鼋看着这个配置深深忧虑。 一伙人不像是出门办正事，倒像是领着学生出门踏青旅游。 裴叶回过神：“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乌柳跟咸鱼的关系，他们关系很好？” 一行人正坐在玉谨真人那个超大的热气球飞行法器上。 几个少年在远处看着云海交谈什么，听不到裴叶这边的动静。 “咸鱼师姐跟谁的关系都好，只要她有意——除了我。” 玉谨真人原先还以为是这位师姐骨子里高冷，不喜自己，谁知真相跟他以为的截然相反。 裴叶见他神情黯然便转移了话题。 “话说，你跟素言是《镜中缘》男女主吧？两个都跑了，玑戟师姐那边肯放人？” 玉谨真人道：“无妨，我说了算。” 裴叶：“……” 她忘了，玉谨真人可是带资进组的金主爸爸。 这就是钞能力的魅力！ 与此同时，玑戟真人跟掌门真人也在谈论他们。 “……据我这几日的观察，这位咸鱼师妹不像有出行经验的人……玉谨师弟就更不用说了……”除了这两人，几个少年也是温室花朵，臧爱宗离凌霄宗可不近啊。 掌门真人道：“我将戚水徒儿也派了过去。有他在，哪怕办不成事情，人也不会丢。” 玑戟真人闻言放心下来。 玉谨跟他请了一个多月的假，她干脆调整拍摄顺序，先将无关紧要的配角戏份拍了。 如果这俩回来迟了，会影响拍摄进度。 多推延一天就意味着多烧一天灵石。 玑戟真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裴叶一行人刚飞行没多久，就又双叒叕一次翻车了。 “二位可以啊，上次是无证超速驾驶，这回不仅超载，还飞错了行道。” ●●裴叶跟玉谨默默站好，几个少年也安静如鸡。 两个负责交通的修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痛快给玉谨真人开了罚单，还有裴叶。 裴叶看着罚单一脸懵逼。 “飞行法器不是我的，操纵驾驶也不是我，为什么会有我的罚单？” 正文 751：上古事迹（上） 莫名其妙多了一张罚单，裴叶的心情不太美妙。 负责开罚单的修士给她解释。 “这是天道之眼给出的罚单，不会有错的。” 在这个修真的世界，天道规则就是一切，天道之眼又是在此基础上衍生而来。 谁错也轮不到天道之眼出错。 哪怕飞行法器不是裴叶的，哪怕她没有操控这件法器，罚单开给她，那她肯定有问题！ “咸鱼师姐，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钱，交了罚款走吧。” 玉谨·真土豪·不差钱真人不想因为这点儿罚款耽误时间，早点交了罚款早点上路办事， 裴叶睁着死鱼眼，在罚单和玉谨真人之间徘徊两个来回。 只见她用手指指着三个徒弟，理直气壮道：“玉谨师弟说得轻巧，你家底殷实，不愁吃喝，我这会儿有三个徒弟嗷嗷待哺呢。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我的罚款凭什么要我交呢？” 无端被cue的三个徒弟：“……” 不是他们，他们没有，别冤枉人！ 他们根本没有享受过嗷嗷待哺的待遇，只有师尊的铁血手腕和训练。 倘若拳头也能吃饱饭，他们大概早被撑死了。 玉谨真人跟这位“咸鱼师姐”相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她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想明白这层，他后退了小半步，意思是自己不插手了。 裴叶对两位执法修士道：“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因为你们也是按照章程来办的。” 两名修士并没有因为裴叶二人是凌霄宗五子真人就生怯，他们背靠天道部门，又是照着章程开罚单收罚款，哪怕是五子真人也不能胡搅蛮缠，其中一人问裴叶：“真人是有异议？” 裴叶道：“嗯，想找你们的负责人谈谈。” 那名修士果断道：“。” 另一名修士较为委婉：“真人若对罚单有疑问，可以去交通飞行管理所柜台询问。” 动辄喊“让你们头头过来解释”之类的行径，哪怕她是五子真人也不行。 “……还请真人不要为难我等……” 裴叶撇嘴。 这张罚单没有猫腻，她裴叶这个名字就倒过来念。 拉开好友列表戳了一下沈鸿。 平时总是秒回的沈鸿这回似乎在忙事情，隔了一两分钟才慢悠悠发来一条回复。 【沈鸿】：“哦？居然有此事？咸鱼道友莫慌，在下回头去查查，绝对给真人一个交代。” 裴叶看着这段话，似乎能透过几个字看到沈鸿那张故作惊讶的脸。 她笑着提了另一件事情。 “沈道友可还记得昨晚跟你说的从家中顽童手中收缴糖果的事？”两家事情没有丁点干系，但裴叶仍是说得迄今，“那孩子糖吃多了，烂了几颗牙，看样子减少糖分摄入计划还是不太够，我觉得为了孩子好，还是直接禁糖吧。嘴馋忍忍就过去了，但一口烂牙却会影响颜值。” 说完，裴叶关上天赋系统。 又过了几秒功夫，两名笃定天道之眼罚单没有开错的修士腰间法器滴滴滴响起。 打开一瞧，表情如走马灯变化了一轮。 二人诚惶诚恐地给裴叶道了歉。 他们弄错人了，真正被开了罚单的修士是跟裴叶同名同姓的女修。 要知道在修真界，咸鱼真人仅此一人，但叫“筱黄”的女修可不止一扎啊。 裴叶：“……” 怎么那么怂呢…… 糖果的魅力比她想象中还大一些…… 云冲少年一脸不解。 小声跟几个小伙伴耳语：“师尊被人误会，怎么瞧着心情更好了？” 昭容郡主暗翻个白眼。 “大师兄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难解吗？” 柳承泽也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 昭容郡主叹了一声道：“是女人的心思。女人心海底针，越强大的女人心思越难解。” 强大又任性，想笑就大笑，想让别人哭就让人哭，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理由！ 云冲少年一脸认真：“受教了。” 先前的热气球法器限载五人，显然是不能继续开了，玉谨真人在一堆豪华限量飞行法器中挑挑拣拣，挑出一艘超大飞船法器，能载百人。 莪愆鼋数次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觉得这伙人，从长辈到晚辈，没一个靠谱的。 咸鱼真人抱着一颗黑色毛球撸毛，玉谨真人师徒捧着剧本对台词，其他几个少年不是在打坐修炼就是在托腮发呆。只有自己在默默想着宗门的事情，伤感着不在人世的臧爱宗同门。 正伤感出神，她感觉身边多了个人。 抬头一瞧：“咸鱼真人？” 裴叶摆手示意莪愆鼋坐下，别多礼。 “我是来问你一些事情的。” 莪愆鼋有些拘禁，别看她化着超弄紫色烟熏妆，嘴唇是诡异的蓝紫，妆容比妖魔还妖魔，但却是个拘谨小心、礼貌乖巧的脾性。真要比喻一下，像是故作黑涩会姿态的小白兔。 有点儿反差萌。 “臧爱宗第一任宗主，你知道是谁吗？” 莪愆鼋没防备，裴叶问的问题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知道的人有些少罢了。 “略知一二。” 她自小好学，对臧爱宗收藏的典籍如数家珍，深知臧爱宗起初不是一个正统修仙宗门，更偏向于家族式修仙机构。第一任与其说是宗主，不如说是“族长”。 臧爱宗的前身是“葬爱家族”，家族以“葬爱”为姓。家族内部的人，生性热情好舞，经常用一种名为“水泥”的灵材，在家族祭祀或节日的时候斗舞助兴。那是个人人和谐，互助友爱的时代。 “葬爱家族”势力空前强大，曾是大陆霸主之一。 裴叶默默扯了扯嘴角。 “那个舞……你也会？” 莪愆鼋眨眨眼睛，腼腆笑道：“学过几支。” 臧爱宗内部修士分为武修和舞修，一个是比较传统的术法入道，习剑施法，而后者则是以“舞”入道，辅以各种阵法、乐曲达到大范围杀阵的效果，据说是初代葬爱家族族长创造的。 莪愆鼋她双、、/修！ 而创立“葬爱家族”的老祖宗…… “名讳不详，倒是宗门典籍上有一二零星字眼，教诲后人。” 此人在“村口”道场窥悟大道，在上古那个英才辈出的年代也是其中翘楚，以“水泥舞”为最强杀招，威震天下，击败不知多少劲敌。据说他当年是仅次于“五帝”的至强者之一。 “什么字眼？” 莪愆鼋认真道：“村口集合，自带水泥。” 裴叶：“……” 正文 752：上古事迹（中） 裴叶擅长套话。 在莪愆鼋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从后者口中套了不少情报。 而毫无防备的莪愆鼋却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还以为裴叶只是跟她闲谈交流。 “……臧爱宗曾煊赫一时也不是没有理由，只可惜了，道统传承艰难……如今还遭此横祸……” 裴叶似是感慨又似同情，莪愆鼋听后情绪低落。 根据宗门记载，臧爱宗也曾是跻身一流的超级大宗派，但数千年过去却成了末流。 归根结底还是入门难度太大，别的不说，光是那些复杂拗口的上古文字就够让人喝一壶，不学还不行，因为臧爱宗宗门典藏都是用特有的“葬爱”古文书写的，越高深越是如此。 哪怕是莪愆鼋这样被宗门长老称赞有天赋慧根的年轻弟子，从入门到掌控也花了比同龄人多数倍的努力和心血，苦修多年才有如今的实力修为。她都如此了，那些天赋稍弱的弟子可想而知，有些一开头就放弃了，有些则是半途而废，坚持到最后的，也有可能事倍功半。 在这样恶劣的循环之下，臧爱宗整体实力一代不如一代，没落成如今的样子。 裴叶有些好奇：“既然入门难度这么大，为什么不考虑精简改善，降低难度呢？” 莪愆鼋摇头：“……这是不行的。” 她年幼的时候也曾询问过类似的问题，最后被告知不可能。倒不是臧爱宗古板固执老板，正相反，臧爱宗的风气非常开放，宗门弟子也大多是放荡不羁、蔑视世俗繁文缛节的叛逆者。 无法改革的根本原因还是出在根源上——臧爱宗弟子想要获得宗门真正的传承精髓，修炼到一定等级境界就要去一个宗门试炼秘境接受先贤残魂的教导。先贤残魂教授的内容都是最艰涩难懂的深奥内容，想要学会它们，并且融会贯通，必须精通“葬爱”古文。这是一个死结。 莪愆鼋一番解释，裴叶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在思考几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位名为“村口集合自带水泥”的初代宗主真是个神人，此人是怎么一本正经将“葬爱”文化与修真文化相融还不笑场的？为什么没人觉得“臧爱宗”跟整个修真界都格格不入呢？ “多谢真人愿意听晚辈絮叨这些……” 莪愆鼋并没有她化出来的非主流浓妆那么叛逆古怪特立独行，反而有些小白兔的既视感。 跟裴叶这样的大腕近距离交谈，浓妆都掩盖不住她面上的紧张和局促。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啊？什么打算？” 裴叶话题跳太快，莪愆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裴叶刻意压低声音，收起气势，让声线听着温柔一些。 “接下来的话你不太爱听，但还是要跟你说说——距离臧爱宗被灭门已经过去一段时间，现场极有可能找不到敌人的线索。在这种情况下，你作为臧爱宗唯一的幸存者，处境会非常危险。不论是你想帮同门报仇还是振兴臧爱宗，让宗门道统继续传承下去，这都要建立在你能平安活着、成长变强的基础上。这些都需要时间，但躲在暗中的敌人会给你时间成长起来吗？” 裴叶话锋一转。 “不可能的，敌人只会选择斩草除根。” 莪愆鼋搁在大腿上的双手手指缓慢蜷缩、握紧。 “……晚辈打算隐姓埋名……” “隐姓埋名？你这个选择是在逃避。” 莪愆鼋睁圆湿润的双眸，下意识反驳了句。 “晚辈未曾逃避。” 说她“逃避”，不就是说她“苟且偷生”吗？ “你还说你没有逃避？‘隐姓埋名’这是下下策，且不说修炼一途要往里面儿砸多少灵石资源、天才地宝，光是你整日东躲西藏，精力都虚耗了，还能专心修炼？最后不过是事倍功半罢了。” 有宗门的修士为什么比散修过得滋润？ 调配提供修炼资源，而散修一切只能靠双手和运气发家致富。 前者能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修炼，而后者还要为有了上顿修炼资源没有下顿而发愁。 臧爱宗没了，莪愆鼋成了散修，还是一边东躲西藏一边调查敌人的散修，她有多少精力去修炼？付出的这部分精力能让她修为稳步上涨，不再惧怕敌人，甚至将敌人反杀报仇？ 莪愆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有些迷茫又带着点点赌气地问：“那……那真人有什么建议，给晚辈指一条明路？” 裴叶道：“你不妨考虑再找个靠山。” 莪愆鼋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晚辈生是臧爱宗的人，死亦是臧爱宗的魂，绝不另投它派，更不会忘了本。”似乎意识到自己口气太冲，忍不住又解释了一句，“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灭掉臧爱宗上下的敌人，该是多么可怕。纵观当世诸派，又有哪个宗门敢收留晚辈这样的烫手山芋？谁都怕引狼入室啊……” 而她也不想连累别人。 裴叶当即打了个直球。 “我知你是个心善坚毅的好孩子，我没看错人。”她笑意渐浓，居然与【周年典藏版凌霄杂谈】中魅力无限的咸鱼真人影像重合，那是让人忍不住一头扎进去的温柔，硬生生让莪愆鼋看呆了，裴叶对她道，“我怜你遭遇，想收你当个挂名弟子，待你羽翼渐丰再出师回归臧爱宗。” 莪愆鼋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怀疑自己耳鸣听错了。 “真、真人这话的意思……” “凌霄宗作为正道第一大宗，担负着世人给予的盛名，也该肩负起相应的责任。倘若连凌霄宗都护不住你，这世上也没哪个宗门能护住你了。莪愆鼋，你可愿意当我徒弟？” 莪愆鼋脑子轰得一声，脑中乱糟糟嗡嗡一片。 “晚、晚辈……” 裴叶打断她的话。 “回答不用急，你慢慢想。我也不是逼着你改了门派，待时机成熟，你想回去就回去。” 莪愆鼋不得不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 她做梦都没想到裴叶会主动出来接了自己这个烫手山芋。 堂堂五子真人之一的咸鱼真人，要什么徒弟收不到呢？ 她居然想给自己一个记名徒弟名分，好名正言顺将自己放到羽翼下庇护…… 一时间，莪愆鼋内心五味杂陈。 酸甜苦辣咸都打翻混到一块儿了。 正文 753：上古事迹（下） 裴叶拍拍莪愆鼋的肩膀，正欲起身将空间留给她，却被莪愆鼋出声喊住。 “咸鱼真人……” “何事？” 裴叶停下脚步。 莪愆鼋张了张嘴，非常小声又紧张地问了一句 “真人真的不怕晚辈给您带去灾祸吗？” 凶手悄无声息灭掉臧爱宗，实力可想而知，咸鱼真人将自己纳入羽翼之下，绝对会被暗中的敌人盯上。莪愆鼋很心动却不能一口答应下来。她的确需要一个靠山，但也不想拖累别人。 裴叶笑了笑，神态轻蔑而不屑地道：“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敌人有资格让我忌惮。暗地里的敌人没找上门来最好，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若是主动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介意送其一程。” 莪愆鼋听了这话，似乎能在静默中听到胸腔砰砰砰剧烈而有力的跳动声。 裴叶的话打消了莪愆鼋最后一点儿顾虑。 “徒儿莪愆鼋，见过师尊。” 臧爱宗弟子一向蔑视世俗礼教规矩，行事我行我素且叛逆不羁，追求的就是特立独行和自由——简单来说就是老子开心就好，其他一概不重要。 待她羽翼丰满，有了自保能力，还是能出师重归臧爱宗的。 因此，莪愆鼋重新拜师也没半点压力，甚至有种压在肩头的无形重担卸下一部分的松快。 “好好好，受了你的礼，日后便是你的师尊了。”裴叶伸手将行礼的莪愆鼋扶了起来，看到莪愆鼋脸上化着的臧爱宗风格的浓妆，建议道，“为了你往后的安全，要不要取个化名？” “化名？” 裴叶道：“娥千源如何？” 莪愆鼋懵了一下。 她不就是叫“莪愆鼋”么？ 裴叶笑着解释了“娥千源”三个字：“我说的‘娥’是从女从我的娥，意为‘王族女子’。千是百千万的千，源是‘祈祀山川百源’的源。你原先的名字太过招摇，给你的取的化名低调一些。” 莪愆鼋一听就非常喜欢。 “好，日后弟子便化名‘娥千源’。” 莪愆鼋满意，裴叶也更加满意。 七个徒弟收了四个，剩下三个还会远吗？ “来来来，徒儿们，给你们介绍，从今日开始，她便是你们的四师妹。” 裴叶愉快地跟三个已经不热乎的旧徒弟介绍新徒弟娥千源。 大徒弟云冲、二徒弟昭容郡主、三徒弟柳承泽，三人面面相觑。 不止他们三个懵逼，戚水少年也纳闷地看看裴叶又看看玉谨真人。 莪愆鼋道友不是臧爱宗的？ 为何突然拜入咸鱼师叔门下？ 众人中，唯玉谨真人脸上没什么意外。 他早就知道自家便宜师姐盯上娥千源这块肥肉了。 真要说意外，那也是意外裴叶居然三两下就将莪愆鼋搞定。 “咸鱼师姐，臧爱宗的墙角这么好挖？” 四下无人时，玉谨真人罕见地开了句玩笑。 裴叶厚着脸皮：“不是他们的墙角好挖，分明是你家师姐我挥舞的锄头好用。” 瞧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玉谨真人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树无树皮必死无疑，人无脸皮天下无敌。 便●●宜师姐能混得开也不是没道理。 路上没出什么幺蛾子，一行人顺顺利利进入臧爱宗的势力属地。 而根据沈鸿给的情报显示，裴叶他们要调查的凤凰岛也在必经之路上。 岛屿形似展翅凤凰，故又名“凤凰岛”。 岛上桃花茂盛，灵物众多，桃花树在灵气滋润下常年盛开，每每有清风吹拂，便能嗅到空中飘散的阵阵花香。凤凰岛上有一座落霞山村，说是山村，规模跟城镇差不多，约有四万。 百姓世代居住于此，以耕作打渔为生。 凤凰岛地处臧爱宗属地，按理说应该能看到不少修士的影子，但此处却连个小作坊的修真小家族都没有，全部都是普通人。当裴叶一行人过来，百姓们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外星人。 “咸鱼师姐，此处便是……” 玉谨真人欲言又止，但裴叶明白后半句的意思。 “如果沈鸿给的情报没问题，应该就是这里。” 玉谨真人听后神色比往日更加严肃，浑身上下都笼罩着说不出的寒气。 这层生人勿进的寒气也让当地百姓畏惧，不敢抬头看裴叶一行人。 但也有例外。 “你是……神仙姐姐？”正当裴叶准备让几个便宜徒弟到处打听一下有没有咸鱼真人来过的痕迹，街角伸出来一颗小脑袋，眼巴巴又疑惑地看着裴叶，似乎在仔细辨认裴叶的脸。 裴叶心中一动。 “你认识我？” “认识啊。”小孩儿点点头，“……虽然神仙姐姐跟以前的样子不太一样……不过，衣服是一样的，我认得出来……神仙姐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姐姐是回家又回来了吗？” “嗯，回家忙一些事情，耽搁到了现在。” 裴叶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套小孩儿的话。 小孩儿年纪并不小，只是常年在街头流浪，饥一顿饱一顿才看着瘦弱，实际已经有十二岁了。据他所说，真正的咸鱼真人曾给了他几个肉包子，还治好了他病重的妹妹，甚至还允许他们兄妹住在碧湖坞附近的小屋呢。哪怕小屋简陋，但好歹也是一处能遮风挡雨的“家”。 “碧湖坞？” 裴叶眉梢微挑，又是一个熟悉的地名。 碧湖坞也在凤凰岛，位于落霞山村西北侧的青山绿水之中。 凤凰岛的原住民都知道这个碧湖坞，每逢夕阳西下，这座位于小湖中央的小屋子便会显露出来。但百姓只能用肉眼看到建筑的模样却无法靠近更无法触摸，像极了海市蜃楼。 因为数千年来，碧湖坞都没闹出什么动静，久而久之百姓也习惯了它的存在。 直到一两年前的一天，碧湖坞的主人出现了。 “碧湖坞的主人是谁？” 小孩儿却反问：“啊？不是神仙姐姐么？” 当时神仙姐姐救下他们兄妹，还顺手拉了一把其他几个合伙偷东西被大人抓到险些毒打致死的乞儿。当小孩儿提出要报答正版咸鱼真人，询问她住在何方的时候，她说她住碧湖坞。 小孩儿以为神仙姐姐在骗人，直到他们兄妹被带到碧湖坞住了两天，才真正相信神仙姐姐是碧湖坞的主人。他们还获得主人的许可，每天在碧湖坞附近的小屋子住。 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兄妹俩将神仙姐姐视为救命恩人。 只是救命恩人忙着要回家，他们连报答的机会都没有。 看神仙姐姐表情轻松，应该是成功回家了吧。 但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正文 754：游戏新手村（上） 裴叶面露为难之色。 只见她黛眉微蹙，一双湿润乌黑的眸子盛着让人心怜的疑惑与为难，仿佛在困惑什么。 看得人心都醉成一汪温水了。 乞儿兄妹更是着急询问，还以为裴叶哪里不舒服。 “神仙姐姐，你怎么了？” 裴叶轻不可闻地轻叹。 “我、我似乎忘了很多重要的东西……回到这里又觉得有些熟悉……” 小孩儿先是疑惑不解，待他明白过来才知道裴叶的意思。 “神仙姐姐又失忆了？” 什么叫“又失忆了”？ 裴叶心下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露出毫无破绽的迷茫与困惑。 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无奈，配上咸鱼真人那张出尘绝色的脸，好不惹人怜爱。 小孩儿口中喃喃“神仙姐姐又失忆了，真是太可怜了”之类的话。 却没瞧见裴叶那四个便宜徒弟和玉谨真人师徒仿佛吃了好几只蟑螂苍蝇的纠结表情。 明明【周年典藏版凌霄杂谈】中的咸鱼真人影像能令他们惊为天人，而现实中的咸鱼真人做出一模一样的神情姿态，却觉得十二万分的不适应，甚至还觉得辣眼睛。 裴叶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是来找回记忆的，但很多东西都零零碎碎，记得不清晰，但又有印象。” 小孩儿自告奋勇。 “我会帮助神仙姐姐想起来的。” 神仙姐姐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看着更加狼狈。 “好孩子。”裴叶也不嫌脏，顺手摸了摸小孩儿扎高的发髻，小孩儿耳根微红地想避开又克制住了，“我们先去碧湖坞吧……这个地方听着很耳熟，但总记不起来在哪里，你能带我过去看看吗？路上顺便跟我说说我上次来干嘛了，我隐隐记得自己是来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小孩儿不疑有他。 “神仙姐姐上回也是这么说。” “哦？那你跟姐姐说说，兴许姐姐就想起来了。” 裴叶声音温柔，听得玉谨真人神情恍惚。 恍惚间还以为裴叶就是真的咸鱼师姐。 玉谨真人都有这种错觉，更遑论与正版咸鱼真人仅相处几日的乞儿。 落霞山村距离碧湖坞并不太远，但此地偏僻荒芜，两个孩子白天外出乞讨求生，傍晚又走这么远的路回到碧湖坞附近的小屋，也不知这日子怎么熬过来的。裴叶有心套话，小孩儿哪里守得住秘密？没一会儿就被裴叶掏了个干净，炫宝似的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玩意儿。 这是一杆缩小的长杆渔网。 准确来说是一件无需灵力便能使用的基础法器。 法器上面刻画着能缓慢吸收周遭灵气的法阵，大概吸收一天就能用一回。 作用便是网鱼。 只要拿着这杆渔网，每天都能轻松捞两条碧湖中的肥美大鱼。瘦一些的拿来吃，肥一些的拿到落霞山村换取生活所需，再加上乞讨跑腿换来的钱粮，两个小孩儿的日子并不算太煎熬。 说起这杆能变小随身携带的渔网，小孩儿面上全是对神仙姐姐的感激。 裴叶偷偷瞄了一眼小孩儿手中的长竿渔网，发现这件物品还有介绍。 【长杆渔网：这是普普通通的渔网，没什么特殊，将它放入碧湖之中，一次能收获两条大鱼，冷却时间一天。备注：此物可在落霞山村行走商人处购买，玩家亦可自制、交易】 这些内容只有裴叶能看到，玉谨真人几个是看不到的。 尽管看不到这些内容，但玉谨真人作为炼器大宗师，一眼就认出这支渔网是谁做的。 “……的确是咸鱼师姐的工艺……看样子是来过这里……” 玉谨真人眼睑微垂，淡漠的神情添了几分感慨。 【】咸鱼师姐来过这里，也在这里出了事。 作为她的同门，自己却一无所知。 裴叶将渔网还给小孩儿。 淡声安慰玉谨真人：“我有种预感，我们此行的收获会比想象中还要丰硕得多。” 兴许碧湖坞有解开他们疑惑的答案。 玉谨真人淡淡道：“也许吧，总会水落石出的。” 一旦查到凶手的身份，他作为凌霄宗的执法长老，必会亲自出手将此人送进地狱。 乞儿兄妹没听到二人的谈话，但身边几个弟子却能听清。 细心如戚水云冲几个莫名觉得两位师长的对话有些奇奇怪怪。 咸鱼师叔（师尊）不就在这儿么？ 为何还要说一句“看样子是来过这里”？ 少年们心有疑惑，但长辈不肯多说，他们也只能缄口不言，默默跟着。小孩儿没意识到气氛的诡异，一边熟门熟路地领着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姐的朋友去碧湖坞，一边活力十足地叭叭。 裴叶也从零碎的话语中拼凑出有用的情报。 正版咸鱼真人来凤凰岛之前，曾去过臧爱宗，短暂停留了几天。 从臧爱宗离开，半路碰到追杀，因缘巧合来了凤凰岛，在凤凰岛上又发现了什么，顺手救下乞儿兄妹，又一路找到了碧湖坞。进入碧湖坞，正版咸鱼真人就将自己困在里面好几天才出来，精神状态比一开始还差，口中还喃喃着要回家、她应该还有亲人在等她之类的话。 大概是记忆缺失得厉害，她只知道自己应该有关系很好的亲人，却不记得亲人长什么样、有几个、分别是谁，她知道自己有一个许多年没有回去的家，却不知道怎么回家，家在哪里。 各种强烈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愈想回忆脑子愈疼。 小孩儿甚至还看到神仙姐姐坐在树下崩溃大哭，用手打她自己脑袋的画面。 【……快想起来啊！】 【……求求你们，让我快想起来你们是谁、快想起来……】 【……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 【……我又是谁……】 着急想要记起一切却因为记忆的缺失而想不起来，着急又崩溃。 小孩儿躲在一旁偷偷地看，难过心疼却帮不上一点儿忙。 但让他松口气的是，第二天神仙姐姐就说自己想起来一部分记忆了，她要试着回家了。 小孩儿担心她会在半路迷路。 神仙姐姐脸上露出温柔而决绝的笑容。 【不会的，我想要见到他们，这份心情能让我跨越两个世界……哪怕会死……】 正文 755：游戏新手村（中） 小孩儿听后提起一颗心。 “神仙姐姐，路上有可怕的怪物吗？危险吗？” 居然还会死？ 这么危险的话，不回去行不行？ 神仙姐姐笑着揉揉他的头。 【路上没有怪物，但有比怪物更可怕的东西，我十有七八会死。】 小孩儿拉住正版咸鱼真人的袖子，着急地仰着头看她，撞入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 他急切道：“那就不回去了。” 可惜他的挽留太过脆弱无力，无法改变神仙姐姐的决定。 【不能不回去。】神仙姐姐神情温柔又坚定，甚至连憔悴的面容也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光辉，【生于斯，长于斯，亦将长眠于斯。落叶归根是每个离乡游子的心愿，我亦是如此。】 小孩儿不懂这种情绪的沉重，也没办法阻拦。 神仙姐姐在离去前还温柔抱了抱他，含笑着说了句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 裴叶好奇问道：“什么话？” 小孩儿倏地涨红了脸，小声道：“神仙姐姐喊我‘少爷’，还让我保护好妹妹。” 咸鱼真人喊这个乞儿为“少爷”？ 裴叶心中一凛。 随着小孩儿说出这句话，她看到小孩儿头顶出现了名字和称呼。 名字是【沈方玄】 名称是【落霞山村的乞儿】 裴叶记性很好，一下子就想到《九重天》玩家口中的少爷是谁。 指的就是沈方玄。 根据她对玩家留下的碎碎念分析，沈方玄是玩家们进入游戏就能接触到的人气NPC。 魔与人结合的混血，幼年就被发现身负极其特殊的血脉，还是必然飞升的仙人根骨，惹来觊觎。辗转流落落霞山村，被个老乞丐收养，多了个体弱多病的妹妹。 因为失去童年的痛苦记忆，沈方玄在落霞山村悠闲地过了几年，直到平静被意外打破。 小山村被神秘势力屠戮，兄妹也因此失散。 一路上吃了无数苦头，偶然下被激发了魔血和老魔夺舍失败留下的恶念。 沈方玄虽获得强大力量，但也时时饱受魔血失控的痛苦，甚至还会被老魔的恶念影响，时而清醒时而癫狂，时而清冷理智，时而弑杀如麻。尽管如此，心中仍旧留着一份单纯善念。 他要找到丢失的妹妹，那是他的亲人。 新手村的沈方玄是个身量矮小的孩童，帮他钓鱼考虑送给妹妹。 落霞山村出事，沈方玄给的任务就变成找妹妹。 《九重天》有名的妹控达人。 直到他成为魔宗最年轻且实力高深莫测的少宗主，才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 《九重天》游戏有六大阵营，沈方玄是其中一个阵营的首脑NPC，他妹妹在对立阵营，还成了正道至强尊者首徒，且发下宏愿要斩尽天下作恶妖邪。不巧，沈方玄在失控时没少杀人。 作为从新手村就陪伴玩家成长的NPC，沈方玄在玩家群体收获极高人气，还因为魔宗少宗主的身份，他在玩家中间获得了一个“少爷”的外号——最最重要的是，这厮长得贼帅。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爹妈给了一张好看的脸就相当于成功路上比人领先一半。 裴叶略有些怔然地看着眼前连少年都算不上的沈方玄。 倘若落霞山村就是玩家“出生”的新手村，沈方玄作为新手村的NPC以童年形态出现…… 这意味着，他们现在所处的时间线是游戏剧情开始之前？ 那么，玩家们被困游戏又是从什么时间线开始？ 亦或者…… 时间根本就在一个闭环不断循环而玩家没有知觉？ 思索间，小孩儿沈方玄朗声道：“神仙姐姐，我们到啦。” 碧湖坞建在一条名为碧湖的湖水中央，建筑与湖岸由一条曲折木廊相连，平日不会显露出来，仅有在特定时间才会显露全貌。但裴叶几人过来的时候，玉谨真人便发现了不对劲。 “此处设了非常精妙的隐匿法阵，以我之能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打开。” 以他对咸鱼师姐的了解，后者的阵法造诣根本打不开这座隐匿阵法。 沈方玄却说真正的咸鱼师姐是这座碧湖坞的主人，还在此处自我封闭了数日…… 裴叶却道：“勿慌，我能打开。” 说着，她从天赋系统的包裹拿出一枚碧绿玉佩。 【这是一枚不值钱的玉佩，看上去像是老旧垃圾，似乎是某座老宅子的禁制钥匙。】 裴叶用玉佩一试，还真能打开碧湖坞外的禁制隐匿法阵。 一圈圈水波纹以玉佩为中心向四周漾开，原先虚幻的木廊化为实质。 还未走两步，娥千源看着木廊柱子上的纹路小声惊呼。 “啊，怎么会——” 裴叶问她：“怎么了？” 娥千源指着柱子上的纹路：“师尊，这是臧爱宗的宗纹。” 裴叶：“……” 臧爱宗的宗纹怎么会出现在咸鱼真人的“老宅子”？？？ 有一点点不祥预感。 碧湖坞外表看着跟正常的古宅差别不大，建筑整体用了不腐不朽的灵竹，瞧着精巧雅致。 但当裴叶推开碧湖坞宅子的大门，门内却是群魔乱舞，东倒西歪，狼藉一片。 娥千源跟沙漠旅人看到绿洲一样兴奋上前。 屋内竹架多宝阁摆放着的卷轴，墙上挂着的玩意儿，全TM是臧爱绝密秘籍。 裴叶还听到凤素言小声又疑惑地咕哝了句。 “这不是火星文吗？” 这时，玉谨真人在正厅中央悬挂的巨幅画像前静默良久。 裴叶也注意到了。 巨幅画像上边儿画了两个握手言和的人，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堆气势汹汹的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画出来的，画像上的人就跟相机拍出来一样清晰逼真。 左边的人一袭白衣罩着纱质绿衫，头上的玉冠簪着大红牡丹花，腰间悬挂赤红长鞭和一柄眼熟的法剑——更巧合的是，这张脸也是该死的熟悉——像极了凌霄宗那位掌门师兄！ 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长了玉谨真人脸的青年，只是青年眉宇间比玉谨真人多了意气风发。 右边的人标准的臧爱宗装扮，浓妆艳抹，亲妈来了都认不出。 画像下面有一行字。 【某年末月某日，凌霄宗与葬爱家族与XX地交战，大胜，两派宗主缔结休战之约。】 左边的人是凌霄宗首领，是元宵不是汤圆。 上有一个文字泡。 【约吗？】 右边的人是葬爱家族的首领，村口集合自带水泥。 头上也有一个文字泡。 【滚！】 裴叶看着葬爱家族首领陷入了微妙的沉思。 正文 756：游戏新手村（下） 玉谨真人半晌才涩然喃喃。 “此二人是谁，缘何与掌门师兄……与我……如此相像？” 他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睁着，如墨水般漆黑纯粹的眸子闪过些许迷茫。 玉谨真人甚至有种自己被劈成两半的错觉。 一半的他在冷静看着这幅画像上的人物，视其为空气，另一半的自己却陷入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陌生情绪之中，脑中仿佛响起无数纷杂混乱的声音，但仔细去听又消失了。 哪怕双目有些涩意，他仍是不肯将视线从画像中的“掌门真人”与“玉谨真人”脸上挪开。 像，真的是太像了！ 倘若不是自己确确实实没有这段记忆，兴许他会以为画像上的人就是自己。 再往“两位真人”旁边的人看去，居然还看到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玑戟师姐、乌柳师兄，甚至还有…… 不待玉谨真人脑中飘出“师尊”二字，云冲少年的声音已经传入他的耳畔。 “咦？上面居然还有戚水师兄啊……” 娥千源的注意力都被满屋子的臧爱宗秘籍吸引，根本没注意到正厅挂着的巨幅画像。 其余几个少年也不敢在陌生地方随便乱逛，生怕触动什么隐藏的阵法机关，一不留神就将小命断送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谨慎起见，自然是跟着两位长辈走。 于是，云冲少年乖乖站在裴叶身后侧，一抬头就看到“掌门真人”身后站着的青年。 “戚水师兄，你快过来，看看这人跟你像不像？” 与其说这个青年跟戚水相似，倒不如说戚水长大后应该就是这个模样。 青年约莫二十六岁，穿着打扮跟身边的人一个画风，五官给人的感觉并不锐利，但此时的他却是一副不加掩饰的挑衅表情，下颌微扬，不屑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葬爱家族众人身上。 戚水闻言循着云冲所指的方向看去，神色有一瞬的愕然。 “这、这上面的人是谁？” 为何他与自己如此相似？ 看其穿戴配饰应该也是凌霄宗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代，难道是自己的先祖？ 凤素言闻声上前，发现上面还有好几张熟面孔。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左边的凌霄宗众人仙气飘飘，风流倜傥，右边的葬爱家族群魔乱舞，分分钟给人一种他们会扛着水泥凤舞九天，或者像舞法天女中的反派劲爆起舞——根本就是两个画风啊！ 一时间，凤素言竟不知该从何处开始吐槽。 同时也生出了些许疑惑。 这层疑惑从娥千源出现的时候就有了。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葬爱家族出身的穿越者吗？ 她原先以为娥千源是穿越者，但一番小心试探发现娥千源并不是，娥千源会这个装扮纯粹是因为整个臧爱宗就以葬爱文化为修炼核心，更是他们的宗门核心理念。 如今看到这幅画，凤素言几乎能肯定这个世界有另外的穿越者，只是这个穿越者存在的年代比她早了不知多少千年。兴许就是那个穿越者恶趣味，创建了臧爱宗的前身，葬爱家族。 平日喜欢沉默没什么存在感的柳承泽吐槽了句。 “上面这些先辈妆容如此浓郁，怎么看都像是长着一张脸……” 凌霄宗这边的修士都是俊男靓女，肌肤白得像是搓了好几层雪白脂粉，再加上宽袖大氅的装束，分分钟要羽化升仙。葬爱家族这边诡异得多，什么乱七八糟的颜色都往脸上头发上弄。 五官特色都被浓妆掩盖了，失去了识辨度。 云冲更加直接，他直接询问娥千源。 “四师妹，你看上面的人是臧爱宗的先祖么？” 娥千源仔细辨认，半晌才迟疑地道：“应该吧，但宗门没有这段记载啊……” 难道是她啃书还不够刻苦，许多宗门典籍还没看？ 说起来，臧爱宗内部的记载的确是不完整的，有些内容也杂乱矛盾…… 但有一点是能肯定的。 “……葬爱家族这个称呼，五帝陨落之前才用，之后宗门重组改成了臧爱宗。” 如果画像记载是真的，这意味着这幅画创作时间在五帝时期，甚至更早之前。 而那个时期…… 凌霄宗怎么会有如此多熟悉面孔？ 难道他们都是前世今生的关系？ 一个个疑问从内心冒出，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时候，云冲少年掰着手指数了数，问了个不在重点的问题。 “师伯师叔们都在，怎么缺了师尊？” 凌霄宗五子真人中的四个都在上面，唯独缺了个咸鱼真人。 一个师门就该整整齐齐么。 裴叶暗下撇嘴，庆幸画中的葬爱家族众人都画着亲妈认不出的浓妆，不然的话—— 咸鱼真人的名声，真真是晚节不保啊。 无他，画中站着葬爱家族C位的爆炸头，又长又厚重的刘海遮住大半张脸的“村口集合自带水泥”就是咸鱼真人！裴叶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来？因为她认人极少看长相，很多时候是根据五官位置大小确认身份——妆容再浓也只是在视觉上调整五官，实际上并没有变化。 真没想到凌霄宗第一女神居然是葬爱家族的头头…… 裴叶继续面无表情，立在玉谨真人身侧佯装沉思。 反脚将疑问的皮球踢回给他。 “玉谨师弟觉得这画是真是假？” 玉谨真人抿唇不语。 但娥千源的话给了他提醒。 他在凌霄宗那一伙人身上仔细扫了两圈，果然找到了想找的东西——五帝印，画中的“掌门真人”和“玉谨真人”腰间都悬挂着造型奇特的玉印——玉印造型他在凌霄宗的记载中看过——据记载，五帝之中的青、白二帝全都出身凌霄宗，赤、黄、黑三帝因文献不足不知出身。 不过，若这幅画是真的，玉谨真人大概知道五帝中的“黄帝”出身何派了。 “多半是真的，上面画的人应该是上古五帝之三，青、白、黄三帝。” 与长着“掌门师兄”脸的青帝对立的葬爱家族首领，她腰间也有一枚玉印。 玉印对应着五行中的“土”，也就是“黄帝”。 裴叶明知故问：“有何凭证？” 玉谨真人指着玉印解释。 他刚说完，裴叶发现画像多了几个能查看的光圈。 裴叶偷偷看了看，发现人物多了几句话介绍。 【是元宵不是汤圆，第一届“天下仙道大会”冠军队伍队长】 【玉谨萧瑟风也冷，第一届“天下仙道大会”冠军队伍队员】 【村口集合自带水泥，第一届“天下仙道大【】会”冠军队伍队员】 而所谓的五帝印也有介绍。 【这是第一届“天下仙道大会”冠军的纪念腰部挂件，上面刻着“是元宵不是汤圆”】 其他两枚玉印也一样，只是刻着的名字不同。 裴叶：“……” 正文 757：找到一张假面 这一瞬间，见多识广的老干部裴叶体验到了何谓“憋了一口老血”。 “玉谨师弟，你对‘上古五帝’有多少了解？” 她默默将这口老血咽了回去，面上依旧稳如老狗。 “上古时期发生过浩劫，哪怕是宗门内部也没多少记载，只知道‘五帝’是当时最强的五位修士。”玉谨真人说起这些话，清冷如他，眼底也透出几分向往。他一生沉溺于修炼，毕生所求便是长生证道，“五帝”的修为境界都是他追求的，“其中青、白二弟联手建立了凌霄宗。” 裴叶一边漫不经心地听，一边点头哦哦地敷衍应和。 大脑主动将玉谨真人的话翻译成另一个版本。 青、白二抵的确是《九重天》最强玩家，那张榜单能作证。 “是元宵不是汤圆”不仅肝到99级，稳居魁首，还凑齐一身神装，战力爆表，一个能打99，“玉谨萧瑟风也冷”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两位游戏大佬一合计，出钱出力创建了帮会“凌霄宗”。 恰逢《九重天》开办第一届“天下仙道大会”，二人又闲着蛋疼，在好友列表拉了三人，凑齐五个人，给队伍取名“五帝”，联手横扫竞技场，一路过关斩将，风卷云残，顺利拿下冠军。 裴叶觉得这才是“上古五帝”来源的真相。 但这些也不算完全出乎裴叶的预料。 打从沈鸿透露部分实情，裴叶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真正出乎裴叶预料的是——她以为咸鱼真人是真咸鱼，专心致志肝她的大衣柜，到处买买买。人家玩游戏玩的是快意恩仇，她玩游戏玩的是“暖暖环游世界”，现实却狠狠打脸了。 真正的咸鱼真人不仅闲鱼，还是个暴躁祖安葬爱女孩儿。 何谓祖安强者？ 那是能靠着双手保护双亲还让对手族谱升天的牛人。 玉谨真人不知裴叶的心理活动，他继续叨叨自己知道的内容。 “……自此之后，青、白二帝联手，让凌霄宗成为当世正道大宗……多年之后，青、白二帝却决裂了，其中白帝为天下苍生而堕魔，成了五帝之中唯一堕魔、统帅天下万千魔物的魔帝……” 屠龙的勇士终究成了龙。 化身魔帝的白帝也远古大陆带去又一场腥风血雨。 不得不说，这段历史真是让人唏嘘啊。 玉谨真人目光复杂地看着正厅挂着的巨幅画像。 尽管画像透露的内容不多，但可以看得出来，此时的青、白二帝关系很好，白帝眉宇间尽是意气风发，视线落在站在他身前侧的青帝身上。谁能知道他们之后会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根据凌霄宗寥寥千百字的记载，玉谨真人脑补了至少三十万字的快意恩仇。 却不知裴叶在内心暗暗撇嘴。 从沈方玄的剧情来看，《九重天》有对立阵营的玩法。 她甚至想怀疑所谓“白帝为天下苍生堕魔”、“跟青帝决裂”的真相是这货转阵营了。 当然，这只是她的吐槽。 《九重天》中的“五帝”跟玉谨真人口中的“上古五帝”虽是一批人，但时间线完全不同。 前者只是游戏中的佼佼者，玩游戏玩得好，但身份仍旧是“玩家”。后者多半已经被困游戏多年，融入《九重天》游戏背景，成为当世最强的五位修士，因而获得“五帝”的美称。 “我刚才听千源说‘五帝陨落’，你又说‘上古浩劫’，白帝为天下苍生堕魔……这之间有联系？” 在知道真相的情形下，一本正经说这么中二的话，总有种诡异的羞耻感。 “此事宗门典籍也只记载了寥寥数语——只知道上古时期发生一场灭世之灾，天下修士在五帝率领下抵御灾难，但人力终究难为天意。此次灾难中，不仅天下修士死伤大半，连最强的五帝也一一陨落。那场灾难令天地灵气逐渐衰减，更使得修士天赋一代不如一代，再也不见先辈风采。据宗门记载透露，上古时期灵气异常丰沛，人人能修炼不说，随便修炼就能有个五六十级修为。天赋系统最低也是个6星SSR，8星SP也不少见行，而如今却——” 玉谨真人语调淡漠但眼底却闪着几分狂热与向往，最后尽数化为苦涩。 他如今是6星SSR天赋，已被奉为天才，搁在那个时期根本排不上号。 不过，现在也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 既然真正的咸鱼师姐曾对乞儿沈方玄说碧湖坞是她的旧宅，那么这里应该会有咸鱼师姐留下的痕迹。奈何现场一片混乱，不知是打斗挣扎留下的，还是有人情绪发泄将其弄乱。 因为担心屋子角落有杀伤性隐藏阵法，玉谨真人没让几个小辈帮忙整理。 将打翻的桌子扶正，将被甩到角落的椅子搬过来摆好，茶碗都是特殊材质制成的法器，自带净水加热功能，被摔得这么远也不见裂痕……没一会儿便将混乱的碧湖坞整理得七七八八。 裴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在纸篓里发现了好几团废纸，还有一本被撕掉的本子。 上面没有一点儿字迹。 但裴叶确定这玩意儿就是线索。 因为当她触碰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同样出现了能探查的光圈。 【这是一团不起眼的废纸，似乎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 【这是一本不起眼的日记本，上面缺了好几页，不知被谁撕掉了】 裴叶将它们从纸篓拿了出来却发现下面还有东西。 一张画着厉鬼纹路的面具。 【这是一张假面，被主人遗弃在这里】 裴叶目光微凛。 假面？？？ 裴叶将假面捡了起来，看到了物品的文字介绍。 【假面，戴上它你将获得易容的能力，谁都不知道你是谁】 玉谨真人也注意到了这里。 裴叶问他：“如何能看到‘假面’的编号？” 玉谨真人看着这张陌生的假面，隐隐有种预感。 他涩然道：“戴上就能看到了。” 裴叶依言将这张“假面”盖在自己脸上，面具一阵扭曲，化作一层真实的肌肤紧贴在脸上。 轻如鸿毛，肌肤没有一点负重感，仿佛这层伪装是天生的。 “假面”还具备捏脸功能，模样。 玉谨真人问她：“看到编号了吗？” 裴叶视线扫过系统提示。 【你获得一张假面】 【你戴上了假面，编号89757】 正文 758：我馋你竹马的青梅 现场气氛有些凝滞。 玉谨真人的脸色比平日还要冰冷数倍，冷得近乎能结冰。 裴叶抬手将这张“假面”摘了下来，薄如蝉翼、轻如鸿毛的肌肤又化作那张诡异的鬼脸面具。 几个小辈都不在屋内，裴叶只需下一层隔音法阵就不怕他们听到。 “玉谨师弟，这张假面确确实实是杀害咸鱼真人凶手所戴的那张。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张假面的主人是谁。沈方玄又说咸鱼真人透露她在半道上遭遇过追杀，追杀她的凶手又是谁？二者是同一人呢，还是两个人？假面的主人又为何将如此珍贵的东西随手遗弃在纸篓里面？” 这玩意儿可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好东西，还具备独一无二的珍惜属性。 还有一种可能，裴叶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假面【编号89757】的主人就是咸鱼真人本尊呢？ 若是如此，便是她自杀了。 但这个猜测刚冒出来就被裴叶踢到一边。 原因有二。 第一，根据先前玩家的零零碎碎的“遗书”“日记”可知【编号89757】的所有者是凌霄宗的，此人还相当有名，应该是凌霄宗里边儿非常活跃的成员，活跃到被其匿名收割人头的玩家一看编号就知道是谁，而咸鱼真人在《九重天》的帮派是葬爱家族，除非这厮后来转帮会了。 第二，咸鱼真人曾大批量收购能增加“复生堂”次数的道具。 如果真是她自杀的，这一举动就显得自相矛盾。 总不能是她自杀上瘾吧。 退一步说，她真自杀上瘾了，她跟沈方玄透露自己被仇家追杀又是怎么回事？ 分析到这里，裴叶越发觉得这潭子水有点儿深。 裴叶每丢出一个问题，玉谨真人的脸就冷上一分。 “再查查吧，兴许还会有其他线索……” 倘若凶手一直带着“假面”还好，只要凶手再次搞事，凌霄宗总有机会查到蛛丝马迹。 结果人【】家将“凶器”之一的“假面”丢在碧湖坞，相当于最重要的一条线索崩断了。 无疑是让本就没有多少进展的调查又雪上加霜。 “好，你去其他房间看看，我将这里再翻找一遍，有线索喊你。” 玉谨真人颔首离开。 他走后，裴叶并没有翻找线索，而是将目光投向从纸篓翻出来的空白纸团和缺页日记本。 她将手覆在上面，口中默念沈鸿给的口令——沈鸿侵入《九重天》游戏获得一部分游戏权限，而他给的这道口令相当于GM权限，解锁一些被游戏BUG本身遮盖的内容，例如秘境傀儡掉落的遗书，例如眼前的日记本和揉成一团的纸张——一阵光影扭曲过后，显露了字迹。 字迹娟秀漂亮，行文干净整洁。 仅凭这一手字就能脑补出主人应该有着书卷气质。 待看清内容，裴叶默默将上面那句话删掉。 十句话有六句会被河蟹大神吃掉，字里行间全是暴躁，见鬼的书卷气质。 裴叶只能先挑一部分比较和谐的内容先看。 【2323年2月23号，《九重天》开服，我第一时间进入游戏，取什么ID好呢……】 【隔壁的玉谨也进入游戏了，不好好混娱乐圈玩什么游戏，就他那个操作，老娘随手撒一把米，鸡苗打的战绩都比他好看……还没出新手村就一包裹紫色装备……】 【啧，爱豆的钞能力……】 裴叶：“……” 她以为现实中的咸鱼真人跟掌门真人才是青梅竹马，没想到她是跟玉谨自小相识。 玉谨还是混娱乐圈的？？？ 裴叶在脑中回想玉谨真人那张冷到面瘫的脸，无法想象这货还能唱跳rap兼顾演戏。 【……菜鸡玉谨被爆装备了，垃圾，都跟他说了财不外露……】 之后的内容全部都是无法过审会被乱码的字眼。 菜鸡玉谨靠着钞能力，顺利让一堆游戏玩得比较好的玩家带着他下秘境打副本，甚至还阴差阳错认识了《九重天》综合战力排行榜的榜首——是元宵不是汤圆。 玉谨有游戏天赋，学习能力又强，他想拜大神为师，但人家大神高冷拒绝了。 钞能力在他面前不起作用。 因为这位大神有钞能力plus。 但是—— 【……菜鸡玉谨跟我说大神愿意教他游戏了，我就笑笑不说话……这种大神不忙着冲级打造神装就是在忙着磨砺手法，哪有时间带他这个菜鸡萌新？】 【……大神肯定馋他的脸……】 【……垃圾元宵，我单方面宣布家里冰箱不会再出现这种垃圾了……】 裴叶看到这里有些懵，继续往下看却明白了。 一群年轻人很快就打成了一团，玉谨靠着天赋、努力以及钞能力，没多久也成了普通玩家眼中的大神，混入了以“是元宵不是汤圆”为首的高玩群体，一群人时常组织游戏活动。 作为玉谨的青梅，本身也是操作犀利的高段位玩家，咸鱼真人也时常被邀请。 只是她沉迷在竞技场将敌人摁在地上搓揉暴打的快感，对这种聚会不怎么热衷。 某次，她收到了大神一起去打竞技场的邀请。 全程没怎么语言交流。 打着打着，她发现大神在给她打辅助。 人头他不香吗？ 协杀哪有击杀香？ 咸鱼真人就问大神。 【……其实……就算你馋我竹马身子，也不用这么讨好我……】 大神还算愉悦的表情一下子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古怪纠结。 【你误会了，我跟你竹马清清白白。我是看到你竹马的青梅的时候，决定交他这个兄弟。】 咸鱼真人：【……】 裴叶也无语了。 贵圈真乱。 她只想知道玉谨作为竹马，心理阴影有多大。 【《九重天》终于能开宗立派了，我决定成立葬爱家族，将葬爱文化发扬光大！！！】 一改原先小清新的仙女装扮且一发不可收拾。 而拥有钞能力的玉谨和钞能力plus的大神元宵则建立了凌霄宗。一如裴叶脑补的那样，《九重天》宣布创办第一届“天下仙道大会”，玩得好的几个大神就随便拉了一支五人队伍参赛，并且以势如破竹的势头拿下冠军。这些愉快的事情并没有冲散严峻现实带来的凝滞。 《九重天》越来越多BUG，例如下线延迟、无法下线。 咸鱼真人的日记也开始混乱。 直到最后一句话—— 【要出事了！】 正文 759：青梅好吃吗 【要出事了！】 四个字潦草而混乱。 最后一笔更是重得划了出去，与前边儿娟秀漂亮、干净整洁的字格格不入。 裴叶往后一翻却发现日记没有了。 这就跟太监说故事，刚开了个头吊人胃口就没了下文一样。 裴叶又将那几张被揉成纸团的纸张开，上面也有文字，但记录它们的人已经不是玩家“村口集合自带水泥”，而是已经彻底融入《九重天》游戏背景的葬爱家族族长。她创立了宗派“葬爱家族”，以强大的实力稳居此处，还在凤凰岛的落霞山村附近给自己建了个度假小屋。 这个度假小屋就是碧湖坞。 【某年某月某日，我约战了凌霄宗的青帝，此人实力比传闻中还要强横数分，是个劲敌】 【……我收回大前天的日记内容，青帝就是个垃圾……】 【……今日看到与青帝同来的白帝，不知为何竟觉得面善……】 【……糟了，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实不相瞒，看到青帝他竹马的时候，我决定交他这个兄弟了……】 看到此处，裴叶还是想感慨一句。 贵圈真乱！！！ 她只想知道玉谨真人作为二人的竹马，他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不过，心理阴影再大估计也没有之后的内容大。 因为还是初期，不少玩家都因为各种原因恢复了现实中的记忆，清醒过来的他们愕然的同时又不寒而栗地发现自己居然还在《九重天》，还以类似《九重天》NPC的身份活动。 他们被同化成NPC了？ 一时间，玩家们人心惶惶，试图联系外界、联系游戏公司，却毫无进展。他们被困在一个虚拟的世界，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忘了原先的记忆，以为自己是《九重天》游戏大陆中的修士。 未知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 终于—— 【……我们死了……】 日记本上有这么一句话，写下它的人内心的仿徨与难过似乎能透过纸张扑面而来。 【……《九重天》发出公告，我们都已经死了，只是意识还能留在游戏世界……】 咸鱼真人也是不慎感染的病患，尽管熬过了最艰险的时期，但可怕的后遗症却逐渐剥夺了她的行动能力。她只能在《九重天》才能像普通人一样，甚至还能飞天遁地，打遍无敌手。 跌宕情绪过后，咸鱼真人与众多玩家一样无奈接受了现实。 失去了生命，但至少还能在《九重天》像活着一样生活，亲人也能上游戏看看自己。 至于玩家为何会失去记忆、亲人也没登录游戏来看他们，游戏公司给出的解释则是玩家意识太多，原先的服务器无法承担，于是将他们的意识转移到了独立不联网的专门服务器中。 这一过程会导致玩家记忆短暂卡壳。 但这个过程不是永久的。 这不，玩家不是接二连三恢复记忆了？ 何时能【】实现数据联网互通，让他们跟亲人交流？ 这还要等一等。 玩家按捺恐惧与仿徨，开始静静等待。 等待了一日又一日，咸鱼真人还未等来那一日，先等来凌霄宗的青帝。 【……元宵告诉我一件事情，他也想起来现实了，他不是因为患病而玩游戏的……】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九重天》游戏公司在撒谎！ 倘若真是患病玩家身体死亡，他们能接受意识活在《九重天》的游戏世界，因为哪怕不死，逐渐加重的后遗症也会让他们成为意识混沌不轻的植物人。正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活着当植物人，自然是身体死亡，意识还能活在游戏世界，不愁吃喝工作的日子更爽一些。 但现在，却有玩家想起来自己是健康的。 健康的他们怎么会像瘫痪的患病玩家一样死亡呢？ 顷刻之间，阴谋二字甚嚣尘上。 随着越来越多玩家想起这点，玩家们对《九重天》游戏的恐惧拔高到了巅峰。 这时候，游戏资料片《归途》开启。 玩家只需要完成一系列挑战任务就能踏上归途，这让无数玩家愤慨的同时又蠢蠢欲动。 被困在游戏中的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但玩家还是低估了挑战任务的难度以及苛刻的条件。 玩家领取任务开始到完成，整个过程死亡次数都有限制，超过次数就代表失败。 失败者会有什么下场，公告并没有明说，只是让玩家自己去摸索。 玩家看着这条内容不敢轻举妄动。 以元宵几人为首的高玩聚在一起，准备组成先头部队搜集情报、制作攻略给后来者。 他们的操作意识比普通玩家好太多，容错率也高。 五人一个队伍，一遍遍地磨合，摸清挑战任务的机制…… 他们也成功走到了最后。 【呵……骗子……】 咸鱼真人如是写着。 因为通关条件是必须牺牲一人。 裴叶看到这些内容就觉得不对劲，玩家被戏耍的可能性太大了。 五人是互相帮助、全身心信赖彼此才走到这一步，现在却让他们牺牲一人，换取一个可能离开的机会——挑拨玩弄人心的手段又恶心又阴毒。但没有选择权的五人却只能做出选择。 抽签选择，听天由命。 中签的人是元宵，他面色略有愕然却坦然笑笑。 【我的手气还是这么好】 刚要伸手就被玉谨绕背捅了肾。 一刀子下来，疼得元宵跪在地上起不来…… 真TM是兄弟就来砍他。 玉谨道：【你的运气是好，但还是我来吧】 元宵难得爆了粗口。 【你TM要送死说一句就行，MP捅我肾干嘛！】 【大概是因为你活该吧……】 本以为元宵交他这个兄弟是因为武侠小说中的兄弟义气，谁料这厮是馋他的青梅…… 他的青梅好吃吗？ 【我比你们更适合被牺牲】 玉谨跟咸鱼元宵的情况都不太一样，元宵是健康人，咸鱼是痊愈出院但饱受后遗症折磨的患者，唯有玉谨是治疗过程中病情加重，最后搏一搏让意识进入游戏，身体继续接受治疗。 身体什么情况，玉谨不记得了。 但无论怎么看都是他的生还几率最小。 于是，玉谨拿起台子上的东西。 几乎是同一时间，系统跳出来一条通知。 【玩家‘玉谨萧瑟风也冷’背弃正道，堕落入魔，《归途》资料片开启第二阶段试炼任务】 《九重天》有个非常操蛋的设定，对立阵营无法组队，无法一起活动，而挑战任务硬性要求五人组队不能散。 所以—— 【玩家‘玉谨萧瑟风也冷’离开了队伍】 【‘五帝’挑战任务失败】 正文 760：求玉谨的心理阴影面积 透过单薄的纸张，裴叶似乎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咸鱼的祖安问候。 什么MMP、NND、WQNMLGB…… 素质十六连问候游戏公司的族谱都不带喘气。 强行让同阵营的小伙伴转入敌对阵营，强行让队伍解散，强行让挑战任务失败…… 单纯的骂娘已经无法满足咸鱼内心的暴躁，她只想将《九重天》游戏公司全体上下的祖坟骨灰都挖出来不加油炒饭，塞进这些不肖子孙的嘴巴再不禁消化拉出来，化作春泥更护菊！！！ “五帝”挑战失败让玩家又愤怒又惶恐，但第二阶段挑战任务开始，玩家们发现他们可以跳过第一阶段直接进入第二阶段。第二阶段的难度可比第一阶段简单多了，队伍人数也不再拘泥于五人队伍，最多的时候能组百人，且参与人员越多难度越小，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裴叶看着这些文字描述只看到了绝望。 玩家有可能不是人，但《九重天》这款游戏是真TM狗。 坑人的套路跟俄罗斯套娃一样，一重套着一重。 怎么可能让玩家如愿以偿？ 果然，紧跟着的剧情就是踏上归途的玩家全军覆没，也就是所谓的“上古浩劫”。 不知过了多久，记录日记的人不再是玩家“村口集合自带水泥”，也不是葬爱家族首领，而是成了一个名为“筱黄”的普通少女。她虽是普通少女却有着可怕的修炼天赋，顺利拜师在大灾难中近乎灭宗，改名“臧爱宗”的“葬爱家族”，靠着傲人天赋和勤奋苦修，顺利成为继承人。 某年某月某日，她发现了碧湖坞，这里成了她的私人小屋。 她认识了凌霄宗的继承人元宵，又不打不相识认识了魔道宗门的玉谨…… 但这回的剧情却是正道魔道针尖对麦芒，正道气势如虹而魔道略有疲态，两方此消彼长之下，逐渐让正道占了上风。元宵跟玉谨也打得你死我活，而元宵净挑玉谨的肾下手。 这一行为给咸鱼真人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 【凌霄宗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哼】 这一回，记起现实的玩家比第一回少了大半，且他们还不记得先前的挑战任务。 这一部分玩家中，又有一部分玩家放弃了离开。 无他，他们在游戏中找到了另一个归宿，有些已经成婚成家，有些还有妻有子、有亲朋挚友，他们的家人并非冰冷的NPC，肌肤是鲜活的、思维是独立的、感情是真挚的…… 现实中的不如意与如今的圆满幸福相比，既冰冷又无情。 他们选择了逃避。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其他玩家却不改初心，坚定要回家、回到现实。 他们觉得将分辨不出是否有独立思维与感情的NPC当做亲人和感情寄托的宿主，这一行为太可悲了。谁知道这些NPC回应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因为调整了一两行数据？ 被认定可悲的玩家则认为现实中的人不也是碳水化合物组成的？ 所谓情绪、所谓感情，不也是神经、激素操控着？ 话不投机半句多，原先还算和谐的玩家群体被一分为二，深深切割开来。这也成了玩家群体真正溃败的开端。执意要回家的，大半都跪在挑战任务，剩下小半玩家和安于现状的玩家，则在这个荒诞的游戏世界开始没有尽头的轮回。裴叶看着日记上的内容，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正如她所想，整个游戏世界的时间是一个封闭的环。 咸鱼真人的日记上就出现七次幼年的落霞山村沈方玄和他的妹妹。 而这些，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玩家和NPC没有丝毫知觉。 不，还是有人发现了。 裴叶看着最后一页日记，写下它们的人是正版咸鱼真人。 此时的她已经是众人所熟悉的温柔小仙女了作为幸运值爆表的小福娃，她运气的确是好的可怕，每一次都是最先记起现实记忆，这次也不例外。让她想起现实的是梦，她在梦中梦见自己跟玉谨是青梅竹马，但那个世界光怪陆离，没有修士没有宗门，有的只是普通凡人。 她以为这只是无数怪梦中的一个，梦醒之后就忘了。 谁料这个梦还是连续剧，隔三差五就梦一回，梦境内容还越来越清晰。 咸鱼真人心下狐疑，孤身一人踏上去臧爱宗找寻证据的路。 倘若臧爱宗真跟梦境一样，落霞山村也有一个沈方玄、一座碧湖坞…… 咸鱼真人彻底想起了现实的一切，对现实的思念、被困游戏的无助彻底冲垮她的情绪。 【现在遭遇的一切，究竟是单纯的阴谋诡计，还是人类为自己的傲慢和贪婪买单？】 【我更不知道，灾难过后的现实世界是繁华依旧、热闹依旧，还是寂静无人，了无生气】 【但我还是要回去，我想妈妈了】 日记末尾只有几句字迹颤抖的话，写下它们的主人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当然，也有可能是狂喜，令其手腕颤抖，●●险些连笔都握不住，写下的话却隐隐带着几分祖安特色。 【……感谢司马玉谨这个煞笔，我好像找到办法了……】 【……尽管冒险，但还是要试一试……】 【……倘若失败，就让轮回在此终结吧……】 看到这里，裴叶顿时明白了。 也许追杀咸鱼真人的人，真是切了魔帝号又没有记忆的玉谨干的。 但从咸鱼真人那句“我好像找到办法了”的话开始，却是她自己杀自己。 最后还有一封信，指名点姓留给掌门真人的。 【如果我成功了，我允许你觊觎我竹马的青梅】 【如果我失败了，你跟我竹马一起过吧，俩单身狗挺配】 然后，这张纸上有一行跟咸鱼真人笔迹截然不同的字。 【屁，！】 裴叶：“……” 她似乎知道碧湖坞是谁搞乱，日记本是谁撕掉，这三个字又是谁留下来了。 掌门真人绝对在裴叶几人之前来过一趟碧湖坞！！！ 如此，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也难怪原著中的掌门真人会毫无征兆地黑化要灭世…… 失败之后又一语不发，让男主和女主享受最后的温馨…… 这是他对兄弟最后的仁至义尽。 原以为男主玉谨真人最腹黑，结果他最小白兔，被前任青梅和现任竹马蒙在鼓里。 裴叶就很好奇。 玉谨真人的心理阴影面积到底有多大？？？ 正文 761：强行下线的真相 裴叶托腮想了三秒。 最后得出结论，玉谨真人的心理阴影面积无限大。毕竟有掌门真人这样记仇捅肾的竹马，咸鱼真人这样时而岁月静好、时而暴躁让人族谱升天的青梅，夹在中间的他实在是太难了。 裴叶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水一下存在感。 她好歹是要灭世的超级oss，比咸鱼真人这样的暴躁祖安少女还咸鱼，似乎说不过去。 于是，裴叶拉开系统天赋的好友列表，密聊掌门，发了一句话过去。 “掌门师兄啊，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估摸着咸鱼在掌门真人的好友列表是特殊关注，密聊过去没几秒就有回复了。 【掌门师兄】：算算脚程，现在应该在臧爱宗吧，有什么收获？ 裴叶用单身数百年的手速发了过去。 “还没到臧爱宗呢，现在在臧爱宗属地凤凰岛，这里有一座蛮有趣的建筑，你猜它叫什么？” 掌门真人那边沉默了许久也没有回复。 裴叶主动道：“它叫碧湖坞，咸鱼真人被编号89757击杀的地方，我还发现了一张‘假面’。你说巧不巧，它的编号恰巧就是89757，我还在这里发现一本有趣的日记本，但被人撕了。” 掌门真人似乎没想到裴叶会说这些，又一次沉默装死了。 裴叶乘胜追击，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 “元宵掌门，咱们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你早就知道编号89757是谁的‘假面’对吧！” 掌门真人终于坐不住了。 【掌门真人】：不是，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的。 也正是因为想起来了，他才偷偷去了一趟碧湖坞，并且在那里发现了咸鱼真人留下的暗号。 【掌门真人】：那张假面是玉谨的，准确来说是玉谨另一个角色的。 《九重天》这个游戏比较死板，一个人只能有一个账号，账号与身份证绑定。 但比较灵活的是，一个账号下可以创立很多个角色，没有数量限制。 这也就是为何有的修士天生双天赋系统甚至N天赋系统，往往那些天赋系统品级都不高。 因为都是玩家起的小号啊，本身就没怎么练级，玩家在《九重天》游戏世界轮回的时候，每一次“复生堂”次数耗尽进入地狱，游戏等级都会强行下降一些，自然觉醒出来的天赋系统高不到哪里去。类似玉谨、掌门、咸鱼这样起了几个小号，大号小号都肝到满级的…… 毕竟只是少数啊。 玉谨真人如今这个天赋系统是他的小号。 大号“玉谨萧瑟风也冷”？ 被坑到了魔道阵营，玉谨要是开着那个账号，根本入不了凌霄宗，更别说当执法长老了。 没一会儿，掌门真人又发来一条密聊。 【掌门真人】：你果然很聪明，这么短时间就查到这么多东西。 裴叶面无表情。 这应该感谢沈鸿给的GM口令，也要感谢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裴叶不受《九重天》世界观的影响，自然能毫无负担地站在上帝视角进行判断。 掌门真人几个不同，他们一边认可了《九重天》，一边又记得现实。 若非理智尚存，兴许已经混淆二者。 误将《九重天》当做是前世，现实是穿越后的今生。 也就是沈鸿最担心的事情—— 听着似乎不是什么大事，网络上多得是以异界穿越而来的人为男女主的小说，也没看到社会大乱啊。的确，一两个人是掀不起大浪，但若是整个社会都是这样桀骜不驯、邪魅狂狷、一个不开心就分分钟喊出“天凉王破”、“全家都给老子死”还不觉得自己三观有问题的人呢？ 深究下去，让人细思恐极。 主导个人行为的是《九重天》锻炼出来的三观意志，这跟普通社会主流格格不入。 在《九重天》，快意恩仇、杀人如麻都是允许的，实力至上的观念深入人心，但在普通人的世界，这种思维的人只是社会隐患。本就脆弱的现实世界经不起这些蛇精病的折腾。 裴叶问掌门真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编号89757是玉谨的？” 这个问题涉及到一道要命题。 【哥们儿跟女朋友掉进水里，先去救谁？】 掌门真人若知道玉谨是凶手还这么淡定选择隐瞒，裴叶觉得咸鱼真人又要祖安式问候了。 先将这两只单身狗挫骨扬灰，再将骨灰搜集起来熬成骨头汤，再通通拿去喂狗。 尽管咸鱼不在这里，但掌门真人求生欲始终在线。 【掌门真人】：也没多久…… 得知咸鱼死于编号89757之后，还在慢慢寻回的记忆一下子拉快，拖到了百分百进度。 在《九重天》世界，匿名杀人越货神器“假面”都是少数玩家才有的。 玉谨大号的假面编号更是令人记忆深刻。 光是看着编号，似乎耳边就能响起熟悉的BGM，曾有土豪高价收购。 不过被拥有钞能力的玉谨真人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掌门真人不是激进冲动的人，也深知玉谨不是那种人，咸鱼这事儿处处是疑点。 于是，恢复记忆的他偷偷去了一趟位于凤凰岛落霞山村（新手村）附近的碧湖坞调查。 他找到了咸鱼留下的线索，也解开了谜底。 玉谨的确是在无知觉下袭杀咸鱼，但之后的次数却是咸鱼抢了那张假面弄的自杀。 这也是为何咸鱼会留下那句【感谢司马玉谨这个煞笔，我好像找到办法了】。 裴叶又问：“你不将实情告诉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玉谨。 【掌门真人】：没有恢复记忆，知道了也只会成为妨碍，毛病。 裴叶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掌门真人】：回去，若是不回去也对不起咸鱼一遍遍自杀寻找回去的线索。 裴叶的操作是暴力将人踢下线，利用强大的精神能量刺激玩家意识苏醒，简单又粗暴。 不过，咸鱼真人找到的办法是什么？ 她很好奇。 掌门真人也没藏着掖着。 他道：从死亡到“复生堂”醒来的短暂空隙，其实是能强行下线的。死亡是结束游戏，而在“复生堂”苏醒，与其说是“复活”，倒不如说是继续游戏。二者间短暂空隙就是离开的关键。 但这个非常考验手速和对时机的把握。 一旦失败就是浪费一次“复生堂”的次数，下一次机会要再一次死亡。 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是天生的。 强迫自己一次次死亡，不知要多大勇气，留下多大心理阴影。 话说回来，如今《九重天》内的玩家，还有哪个是正常人？ 掌门真人没有隐瞒计划。 他的办法跟原著中差不多，灭世oss他当定了！ 只是很不巧，裴叶比他先一步上岗。 正文 762：同志，你好 看着掌门真人的回复，裴叶倏地想起一个细节。 原著《邪魅帝君小医妻之师父亲亲抱抱举高高》中的大反派被男女主打败之后就死了。 在这个有“复生堂”的世界，没道理反派被推了一次就嗝屁下线。 好歹是个有追求的反派boss，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给作者留下正当水文的借口——试想一下，一个能重复回收利用刷经验还兢兢业业的反派boss，多么稀罕。 偏偏掌门真人在最终大决战一次死亡就干脆利落领盒饭了。 如今细想，要么是他回到现实，要么是他“复生堂”次数用尽，重新进入地狱轮回……前者还好，还能脑补他跟咸鱼成为现代社会版本的亚当夏娃……但如果是后者，妥妥就是悲剧了。 作为正道大宗掌门，什么情况会让他耗尽所有“复生堂”次数？ 裴叶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效仿咸鱼真人，捕捉强行下线的时机，浪费了宝贵的次数。等他信心满满觉得有把握了，还被不知情的男女主联手暴打…… 从这个角度想，似乎掌门真人的心理阴影不比玉谨真人小啊。裴叶正在计算掌门真人的心理阴影面积，另一头的掌门真人给她发来一句看似平静却带着些许挑衅和威胁的话。 【掌门师兄】：知道这一切的你，是想阻拦我吗？ 短短十三个字，裴叶却听出了它的潜台词—— 【拦我者，死！】 “按照你的计划，你是想与天下为敌？有没有想过玉谨师弟他们会阻拦你？他们不会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只会知道你作为正道第一大宗凌霄宗的掌门却做了魔道邪徒的事情。你若成功还好，但你要是失败了，不知有多少人会唾弃你——包括你曾经的同门，并肩的战友？” 裴叶的话在掌门真人内心激起阵阵涟漪。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但理智告诉他，《九重天》是虚假的世界，而咸鱼师妹在真实的世界等着他。只要想到这层，内心的犹豫和仿徨如烈阳下的冰雪，顷刻就消融成水，蒸发干净。 【掌门师兄】：你说的那些都不重要，我也不在乎。 掌门真人从地狱杀出的同时还拿回他给大号肝出来的神级装备武器，其他人都是小号或者在地狱降级太多，根本不足为惧。真正打起来，掌门真人觉得自己的赢面更大一些。 当然，这是冒牌咸鱼师妹不插手的情况下。 倘若她站在玉谨他们这边，掌门真人才会觉得蛋疼。 【掌门师兄】：你若想帮助我，我们便是同袍，你若是阻拦我，你便是我的敌人。 裴叶慢悠悠发去一条密聊。 “不不不——我的意思你没明白。” 【掌门师兄】：什么意思？ 裴叶道：“凡事都将一个先来后到，我的意思是你抢了我的活儿。” 掌门真人：“？？？” 他什么时候抢了这个冒牌咸鱼的活儿？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掌门师兄很给面子地接话。 【掌门师兄】：什么话？ 裴叶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掌门师兄那边没有回复，但裴叶猜测这厮绝对冷嗤嘲讽了一声。 “普通人就该有普通人的样子，安心等待救援不行么？这种灭世……啊，不是，救世的工作，交给专业人员来干吧。”裴叶不待掌门真人脑补太多，继续道，“你的办法，的确有一定几率将所有玩家都踢下线，让他们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但你有没有想过如何善后？” 裴叶的话让掌门师兄怀疑她的身份，但他还是忍住了。 【掌门师兄】：什么善后？ 裴叶道：“玩家在《九重天》游戏经历的时间跟现实世界完全不一样，你们以为自己过了数百年，兴许现实世界也就一两年。你们的记忆，更多是游戏塞进来的‘垃圾数据’。你真想过你带着‘正道第一大宗凌霄宗掌门’的记忆回到现实会如何吗？现实的你不会飞天遁地、不会移山倒海，看人不爽也不能杀人伤人，你会失去这个身份带给你的一切特权，你能适应？” 掌门真人看着这段话误会了。 【掌门师兄】：你是游戏公司派来蛊惑我放弃的？ 裴叶凉凉吐槽。 “你不会抓重点啊，难怪追了咸鱼这么多年，她还以为你馋她竹马。” 【掌门师兄】：…… (╯‵□′)╯︵┻━┻ 信不信他这就拔剑捅裴叶的肾！ 裴叶道：“你也不用急着否认，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变成什么特殊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这之间的落差不是寻常人能接受的。你如此，其他游戏玩家也是如此。就算你能保证你会努力适应普通人的生活，但你能保证其他修士也如此吗？别忘了，时至今日，有太多玩家彻底融入了《九重天》的世界，认为自己是土生土长的修真世界的修士……你觉得这些玩家带着‘我是XX大陆穿越而来的修士’、‘凡人皆渣渣’这样的认知，现实社会秩序还能好吗？” 在《九重天》，掌门真人可以完全镇压他们。 回到现实世界，掌门真人也只是普通人，跟其他普通人的实力无限拉近。 他失去了镇压一切的能力，同时也将自身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掌门师兄】：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目的？ 裴叶笑了笑：“我说了，这种专业性强的活儿就该交给专业人士办，我保证不会留一点儿隐患。操作说来也简单，就是让你们回到现实，忘了《九重天》经历的一切。当所有人类从舱中苏醒，人们只会记得人类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他们是劫后余生的幸存者。” 掌门真人那边●●又不说话了。 正当裴叶以为他将自己拉黑的时候，密聊响起。 【掌门师兄】：你是……军方的人？ 尽管在《九重天》沉浮这么多年，但有些东西是深刻入骨髓和灵魂的。 只要提起那个词便觉得无比安心。 裴叶道：“嗯，我是。” 不过是人类联邦军方的人。 四舍五入一样一样的。 另一头的掌门真人挠了挠发冠上的牡丹花。 半晌，迟疑地发了个招呼。 【掌门师兄】：解放军同志，你好！那你……现在是响应国家号召完成灭世大业？？？ 裴叶：“……” 这话她接不下去啊。 正文 763：这套路她熟悉 “我想……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发出这样的倡导的……”尽管裴叶不是掌门真人以为的“解放军同志”，但也不想无端让人背锅、风评被害，她义正辞严地纠正，“我们这是响应国家号召，为了人类共同的未来和命运，不计一切代价和牺牲，拯救广大被《九重天》困住的无辜同志。” 密聊频道另一头的掌门真人看到裴叶的回复，陷入漫长而诡异的沉默。 这大概就是语言的魅力吧。 好比自己对咸鱼师妹见色起意会被锤，但说一见钟情就是罗曼蒂克一个道理。 【掌门真人】：你说你是你就是？你觉得我能信任你？ “你不用信任我，毕竟这也不是重点，你只需要信任我的拳头就行了。” 【掌门真人】：…… 这真是一个无法反驳的强有力理由。 掌门真人得承认，他被裴叶优雅美丽的语言说服了。 【掌门真人】：那你打算怎么做？何时动手？咸鱼师妹离开的这些日子，我越来越想她。我知道她就在现实等我，但我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她在现实世界过得好不好，我也一概不知。 咸鱼真人在凌霄宗，他能以掌门师兄的身份纵容、保护着她。 但二人现在隔着次元壁、隔着两个世界，那种鞭长莫及的无力感让他一日焦躁过一日，但他不能将这些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玉谨师弟。情绪挤压在心中，表面上却要装作没事人。 最近压力很大。 裴叶看出他的迫切。 但是—— “我还得等沈鸿那边的消息。”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掌门真人没想到这事儿还跟沈鸿有关系，这厮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裴叶言简意赅地介绍沈鸿的身份以及修复《九重天》游戏BUG，稳定游戏世界才能帮助玩家苏醒的事儿。掌门真人微微仰着头看凌霄宗主峰大殿的天花板，想了半天，最后想起来了。 【原来沈鸿是国家派来的程序猿？】 在掌门真人的记忆里边儿，这些词汇都是远古时期的老词儿了。 他现在还能想起来，甚为不易。 裴叶有些不确定。 “应该也算是游戏程序猿吧。” 至于是不是国家派来的，这就不清楚了。 掌门真人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无法无视裴叶说的话。 正如裴叶先前分析的，让《九重天》玩家带着游戏轮回中的记忆回到现实，最后只是给精神医院创收，对社会没贡献还拖后腿。现实也没这么多精神医院收容全世界的精神病玩家…… 要在这样一个不稳定的危险社会生存，还不如蹲在《九重天》游戏世界呢。 【掌门真人】：此事我考虑考虑，等你回来给你答复。 裴叶给他发了个“OK”的手势。 “期待我们的合作能顺利达成。” 凌霄宗，主峰正殿。 掌门真人看着这句话，眉峰紧锁，漆黑的双眸涌动着复杂又挣扎的情绪。 隐隐传来他的叹息声音。 “师妹——你说我该不该信她？” 玉谨真人在其他地方转了数遍也没有发现，正一筹莫展，抬头无意间看到竹屋窗外有道人影。仔细一瞧，才发现是裴叶坐在水上木廊的横栏上晃着双腿，目光落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 湖上的光又落在她眼中，波光潋滟，在午后绚烂日光映衬下，仿佛整个人影都柔化了。 美则美矣，但想想这位咸鱼师姐开嗓子说话…… 怕是天底下再厚的滤镜都拯救不过来。 “咸鱼师姐那边可有收获？” 裴叶早就注意到玉谨真人的视线了。 她面不改色地撒谎。 “没有，里里外外也找了几遍——玉谨师弟这里呢？” “亦无。” 玉谨真人嘴上说得平淡，眼底却透着几分失望。 难得的线索这么断了，的确让他心情糟糕。 “既然这里没有进展，我们便在此休整一夜，明日去臧爱宗吧，兴许那边会有发现。” 碧湖坞有价值的线索已经没了，继续停留也只是浪费时间。 对裴叶的安排，玉谨真人没有反对。 碧湖坞是咸鱼真人的度假小屋，外部防御重重，外人用暴力强闯往往会被坑得去掉大半条命，内部则以清洁、固化法阵为主。即使碧湖坞多年没有生人居住，也不会感觉清冷孤寂。 房间有限，众人只能将就一晚上，女性一间，男性一间。 作为弟子，出门在外是要照顾师尊的。 如铺床叠被，端茶倒水之类的琐事。 凤素言前世是从小透明一步步打拼上来的，既没有娇生惯养，也●●没有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些小事儿干得很麻利。不过她只铺裴叶、玉谨和自己的，其他人的一概不管。 裴叶坐在桌椅旁，托腮看着凤素言的背心。 被她盯着的人受不了了。 “咸鱼师伯有事？” 不加掩饰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裴叶道：“我在想一件事情……” 凤素言顺嘴一问：“咸鱼师伯考虑的事情跟弟子有关？” 不然也不会这么盯着她。 “是啊，与你有关。” 裴叶点头，痛快承认。 她对这个不折腾事儿的女主，说不上多少好感，但也绝不讨厌。 已知《九重天》是个游戏世界，待全体玩家被唤醒回了现实世界，它大概率要被销毁。 那么，凤素言作为误闯入这个《九重天》世界的孤魂，届时又该何去何从？ 她很好奇。 “与弟子有关？”凤素言闻言上心，“可是弟子哪里做得不好？” 她深知没成为大爷之前，装孙子是必备技能。 这位咸鱼师伯也没为难过自己。 凤素言还是很在意裴叶对她的印象。 只见裴叶黛眉微蹙，仿佛碰见了一道解不开的难题。 半晌之后，她叹息着挥手。 “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好……唉，没事了，你下去吧。” 凤素言：“……” 自家咸鱼师伯不仅话只说一半，还叹气了。 这能叫“没事儿”？ 要是信了这话，凤素言这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而睡觉前，咸鱼师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叹息着摸了她发顶三下。 凤素言：“……” 这套路她熟悉啊！ 菩提祖师暗示孙大圣半夜三更学艺就是这个套路，莫非—— 事实证明脑补太多不利于睡眠，凤素言这一晚闭着眼睛就是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三更半夜，耳边听到一声轻响，是咸鱼师伯起身的动静。 于是凤素言也小心起身披上外裳、猫着步子跟紧。 正文 764：凤素言的真实身份 “咦，咸鱼师伯呢？” 凤素言迷惑地眨眼。 她刚才还看到咸鱼师伯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霎时间，各种电视剧电影类似情节在她脑中涌现，按照套路——碧湖坞绝对有问题，潜藏在暗中的敌人假扮咸鱼师伯将她引诱出来，在她放下戒备的同时给她一个绕背肾击—— 运气好点儿就是昏迷，运气差点儿就是轻伤。 假如重伤了，待小伙伴模模糊糊地起夜，便会尖叫着发现她逐渐凉透的尸体。 这些脑补也就在电光火石间，凤素言浑身肌肉都开始戒备起来。 就在此时，她身后多了一道人影，紧跟着是一只略带冰凉的手拍了她肩膀。 “素言师侄，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鬼鬼祟祟做什么？” 裴叶出现得过于突兀，一直绷着神经的凤素言如受惊吓猫儿一样原地跳了一下，身体比反应更快一步攻击来人。待裴叶单手将她制住，凤素言也看清了来人，顿时长松了口气。 “咸鱼师伯，你怎么站人身后吓人啊……” 裴叶好笑道：“我还没问你大半夜鬼鬼祟祟跟踪我干嘛呢，你先怪我吓你了。” “不是咸鱼师伯让我夜半三更找你么？” 难道是她领悟出错了？ 不对啊，她是照着答案抄的，不可能抄错。 凤素言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家咸鱼师伯。 此时夜幕幽蓝，月影皎洁，碧湖水面吹着沁着水汽的夜风，也微微吹起她那头浓厚乌黑如黑色瀑布般垂悬半空的披肩长发。凤素言怔怔看着这一幕，内心默默羡慕——头发这么长发质还能这么好，身段相貌气质无一不佳，特别是这温柔如谪仙般的侧颜，简直能秒杀她。 “我何时这么说了？” 凤素言则道：“先前咸鱼师伯在弟子头上轻抚三下，不是让弟子三更半夜找您？” 裴叶：“？？？” 这个孩子挺爱脑补，也不知这个性格前世怎么当上佣兵之王。 裴叶淡淡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话音落下，凤素言娇俏白皙的面上飞上两抹薄薄红霞。 领悟出错还自作聪明的尴尬从脚底板直冲大脑，凤素言懵得都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 若此时地上有一条缝儿，她都想钻进去躲躲，缓缓这阵令人窒息的尴尬。 “我正好无聊睡不着，你陪我坐坐说两句话。” 凤素言不敢拒绝。 她在裴叶的示意下落座，二人就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坐得近，凤素言才发现这位咸鱼师伯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馨香却不带胭脂俗气，这股清香似乎有平息焦躁、安抚人心的魔力。让她狂跳的心脏恢复了正常，烧红的脸颊也慢慢降温。 局促的凤素言逐渐放开了手脚。 二人能聊什么呢？ 自然是聊聊凤素言的过去。 凤素言表面上没异色，内心却打起了鼓。 她是异界穿越者不是凤素言本尊，后者幼年经历的事情，她只隐隐记得点儿大概。 大部分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 若是不经大脑就瞎说，以咸鱼师伯的精明，肯定会发现她不对劲。 这个念头在脑中转了一圈。 凤素言一边谨言慎行，一边想着如何将裴叶糊弄过去。 最后说着说着，她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只记得如潮水延绵的困意慢慢将她吞噬，最后困得实在是受不住了，脑袋一歪靠着裴叶的肩膀就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在摇自己，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睁开酸胀的眼，眼前人影从模糊到清晰，凤素言猛地惊醒过来。 “咸鱼师伯！” “你睡着了，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喊你。”裴叶好笑地道，“但这会儿天都快亮了。” 凤素言闻言懵了一下，抬头一瞧才发现原先幽蓝的夜幕已经褪色转为浅浅的灰蓝，东边儿的朝阳刚刚冒了个尖儿。她抬手揉去眼角眼尾堆积的秽物，顺便将残留的困意也揉走。 “咸鱼师伯……我怎么睡着了？” “大概是这些日子赶路太累吧。” 凤素言觉得自己愧对前世的身份。 这几天赶路也不累啊，她怎么就这么娇气了。 作为佣兵之王居然随随便便就能睡着，整个过程毫无知觉，也幸好身边的人是咸鱼师伯，倘若是对她有恶意的坏人，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不对，这个世界有“复生堂”。 凤素言在玉谨真人帮助下重新觉醒了天赋系统，但“复生堂”次数少一次就相当于命少一条。 生命珍贵，需加珍惜。 裴叶见凤素言脸上还残留着睡意，温声道：“距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回去再补个觉吧。” “那弟子就先告退了。” 她忙不迭泡开。 裴叶看着凤素言小跑着离开的背影，眼底掀起些许波澜。 凤素言为何会莫名其妙睡着？ 自然是裴叶做了手脚。 她在凤素言毫无●●知觉地状态下查看了后者的部分记忆。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有句俗话是对的——读者走过最长的路，不是马路，而是作者的套路，跳过最深的坑不是下水道，而是作者的脑洞——凤素言的真实来历超出了裴叶的猜测。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了她的后顾之忧。 待金乌高悬头顶，几个年轻弟子已经在小布人的操练下“生不如死”了两回。 裴叶仍不满意。 正所谓严师出高徒，假使徒弟不够“高”，那绝对是她这师尊不够“严”。 但看他们萎靡不振的模样，裴叶也不好继续施压。 徒弟收来不易，她下手要悠着点儿。 收拾寝具，吃过午膳，一行人准备启程去臧爱宗。 哪怕那边不剩线索，也得过去走个形式。 刚出碧湖坞便瞧见两道瘦弱矮小的人影。 沈方玄跟他的妹妹。 “神仙姐姐要走了吗？” 小女孩儿个子比沈方玄小一些，两颊瘦得没多少肉，衬得那双乌黑大眼更凸出了。 说话的时候也怯怯躲在沈方玄背后，不敢与裴叶直视。 裴叶道：“是啊，要走了。” 沈方玄关心另外一事儿。 “那，神仙姐姐找回记忆了吗？” “嗯，找回来了，这还要感谢你们两个好孩子啊。” 沈方玄也替裴叶感到开心。 离去前，这位神仙姐姐一如上一次一样，唇角噙着如暖阳般的微笑，轻拍他的发顶。 “少爷，记得保护好妹妹啊。” 沈方玄懵懂却也郑重点头。 “好，我会的！” 正文 765：后门 臧爱宗的确不剩线索了。 倒不是屠宗歹徒办事儿细心，不留线索，而是后续破坏。 臧爱宗突然倒台，影响最大的反而是原先属于臧爱宗管辖的属地。 没有原来的强龙压制，一条条地头蛇冒了出来，秩序混乱一片，修士欺凌普通人的例子比比皆是。设立关卡收过路费都是小事儿，更过分的是抱团在一块儿杀人夺宝，蹲守“复生堂”。 被敲诈的修士还能反抗，普通人就惨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曾经和谐平静的属地变成这样，娥千源内心的火焰像是被浇了一盆油，火舌蹭得暴涨——杀光这些作恶修士也不足以平复她内心的愤怒。 砍死几个不长眼的垃圾修士，眼睁睁看着他们化作白光滚去“复生堂”。 凤素言头一次厌恶“复生堂”的存在。 斩杀恶人却不能斩草除根，实在太憋屈！ 她一边收剑一边愤愤不平地咒骂。 “这些都是畜牲吗？” 待在凌霄宗的地盘，什么“强者为尊、弱者活该”、“杀人夺宝”都没机会见识，凤素言也感觉不到这个修真大陆的势利和血腥。倒是玑戟师伯的【特典版周年凌霄杂谈】签售会、《镜中缘》剧组试镜、跟自家师尊对台词……这一系列骚操作让她以为这就是个沙雕修仙世界。 沙雕世界要什么正经？ 快乐就行了。 但离开了凌霄宗，再看看外边儿，她见识到了残酷。 拥有远超普通人能力的修士却改不了劣根恶性，奸银掳掠都干出来了。 什么垃圾都能修仙！ 实在不知道这些修士修身修心都修了个什么。 裴叶淡淡道：“是不是畜牲不知道，但绝对是无父无母缺乏毒打的孤儿。” 沈鸿顾虑没错，放任这些人带着《九重天》的记忆回到现实，的的确确是个灾难。 她甚至觉得这些人没有回到现实的资格。 不过，这也轮不到裴叶头疼。 她只需要完成隐藏主线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了。 越靠近臧爱宗，局势越混乱，各种迷惑操作行为一一上演。 小半天的功夫就看到三场修真家族之间的地盘火拼。臧爱宗没了，但臧爱宗留下的宝贵修炼资源还在，宗门秘籍宝典也在，随便丢出去一点都能让小作坊修真家族一跃成为大家族。 不仅修真小家族眼红觊觎，附近一些修真小门派也集合了人马杀过来。 因为臧爱宗护宗大阵和核心都被毁了，阻拦不了这些前仆后继的盗匪洗劫。 珍贵的全都搬走，搬不走的销毁干净。 他们无法拥有，其他人也不配。 毕竟是从上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老牌宗门，底蕴之深厚令人咋舌。 搬了一批还有一批，好似源源不绝。当然也有比较鸡贼的势力怕秋后清算，他们没有跳出来，而是专门守在半路守株待兔，专门蹲这些吃饱了的贪婪肥羊，干上一票就能将钱包填满。 这段时日，臧爱宗属地可是热闹得很。 普通人也被这些肆无忌惮的修士折腾得怨声载道。 裴叶一行人也被盯上了。 也不是所有修士都认识凌霄宗的宗门服饰，例如那些混得不怎么如意但又比普通人强太多的散修。他们无门无派没有修真家族，自恃光脚不怕穿鞋，做事更加肆无忌惮。 回头再看裴叶一行人的配置。 一个瘦弱但长得比姑娘还好看的娘娘腔修士（玉谨真人）、一个相貌漂亮气质温柔一看就是乖乖女的弱质女流（裴叶），三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头（云冲、戚水和柳承泽），三个相貌各有千秋一看就很有潜力的小萝莉（娥千源、凤素言和昭容郡主），怎么看怎么好欺负。 这几人结伴走在路上，一副恨不得高举“快来宰我啊”牌子的样子。 大写的“肥羊”！ 不挑这几个软柿子下手，简直对不起自己。 玉谨早注意到这些不善眼神，但没放在心上。 一群垃圾，他们还敢不长眼来触自个儿的霉头？ 结果—— 他被打脸了。 一张交织光线组成的禁灵网从天而降，精准将一行人全部网罗其中。 见裴叶几个中招，暗中的修士才桀桀笑着走出。 但得意洋洋的他们没有发现几个少年宛若看死人、看小丑的眼神。 “这张禁灵网，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洗去魔幻浓妆的娥千源也是个清秀小美女，跟“臧爱宗”画风是两个极端。 禁灵网，顾名思义就是禁止修士灵力脉络的法器，这跟所谓的“缚仙绳”有异曲同工之处。 无法调用灵力的修士就跟躺在砧板上的咸鱼差不多。 不过，禁灵网也不是什么修士都能禁锢住。 目标修士灵力强盛超过禁灵网的极限，禁灵网就没用了。 预备杀人越货的修士用黑色头套蒙着脸，声音也是故意做了伪装的。 “小丫头挺有见识啊，居然认得哥哥的禁灵网。” 娥千源抿了唇，目光死了一般。 那些修士不说她也猜得出来。 “不要跟她们废话，动手。” 几个修士不想浪费时间。 抓到这么肥的大鱼，他们也怕夜长梦多。 早拿下早享受。 是的，这伙修士不仅劫财他们还劫色。 臧爱宗在的时候，他们可不敢在臧爱宗的属地犯事儿。 现在不同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顺便说句，臧爱宗特色法器禁灵网是真的好用，比较弱小的散修一抓一个准。 这段时间已经得手好几回，无一失手。 她抬手拦住试图上前的凤素言几人，冷声道：“你们先别动，让我来给这几个垃圾一点儿教训。” 用臧爱宗出品的禁灵网来网缚臧爱宗的人…… 这人智障吗？ 不知道这种涉及核心技术的玩意儿，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会留下后门？ 娥千源双指竖立胸前。 三两下就解除了这张禁灵网。 禁灵网化作流光，反手将准备劫财劫色的修士们笼罩其中。 准备劫财劫色的修士们：“……” 娥千源道：“现在可以动手了。” 裴叶用手指点点准备提剑杀人的娥千源。 另一手递上一根看着就沉的狼牙棒。 “用这个，将他们送回‘复生堂’太便宜他们，先将人不致命的部位锤成肉酱，再给痛快。” 这种狼牙棒，她多得是。 没一会儿就看到几个少年人手一根狼牙棒，围着被禁灵网缩成一团的修士疯狂输出。 正文 766：倒计时（一） 六个少年人拎着狼牙棒疯狂殴打被禁灵网束缚的修士。 狼牙棒拍打肉的声音伴随着修士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普通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一边吓得找地方躲好，一边又在好奇心趋势下悄悄探出头看热闹。 凤素言还好，她知道哪里是要害不能下重手，哪里肉多可以多捶两下，其他几人就没这么有分寸了，时不时会打到要害部位。普通人一棍子都受不住，哪里还有气力嘶吼哀求？ 不得不说，修士就是比普通人皮糙肉厚耐艹。 裴叶跟玉谨找了个茶摊喝茶。 一点儿都没有纵容徒弟当街杀人的自觉。 茶摊老板战战兢兢给二位上茶，裴叶还微笑着道了一声谢。 吓得茶摊老板手一抖，略有些浑浊的橙黄茶水险些溢出茶碗。 “老人家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茶摊老板：“……” 别以为他年纪大了就没看到那几个凶残少年是跟着裴叶二人来的。 少年如此凶残，坐着的两个长辈又该如何恐怖？ 过了一会儿，茶摊老板迟疑道：“仙长，继续这么打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裴叶笑着道：“他们离死还有一段距离呢。” 最大的证据就是他们头顶的血条是一点点往下降，速度非常缓慢。 裴叶一边喝茶一边冷眼看着。 《九重天》是个仙侠游戏，玩家的生命值和灵力能以数字的形式直观展现出来，普通人的血条也就三五百，血气旺盛的练家子能有上千，但最弱小的修士，血条也是以万作单位的。 只要不是一击必杀，修士极少会暴毙。 他们的血条太太太厚了！ 那几个修士修为也不算太低，血条最薄的也有二十五万。 凤素言几人拎着狼牙棒疯狂输出，实际上只能算平A，也就是伤害不高的普通攻击，重重一棍子打下去只能掉几百点血。戚水几个不小心打到要害部位，也只是出个近千的暴击伤害。 这点伤害，毛毛雨啦。 平A攻击打不死人，但每一下的疼痛却是实打实的。 戚水和云冲起初还有些矜持，他们这样围殴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但殴打这事儿容易上头，小伙伴都打了，他们不动手显得不合群啊。 狼牙棒甩得累了，二人直接用脚。 几个少女也纷纷效仿，凤素言更是一不小心踹到了其中一人的男性要害。 还没反应过来，那名修士的惨叫陡然高亢尖锐起来。 裴叶看到那名修士一下子掉了五千多点血。 她默默撇开了眼。 黄瓜鸡蛋的痛，果然是生命不能承受之沉重。 玉谨真人略有些不悦地皱紧眉头，但也没开口说什么。 闷骚的人，千言万语都是独自品尝的。 殴打了半个时辰，终于将他们全部送回“复生堂”，几个少年顿觉得胸膛一阵畅快。 呼出胸口浊气，抬手擦擦累出来的汗水，什么闷气都没了，腰不酸腿不软，还能打十个！ “走了，别耽误。” 玉谨真人起身放下一枚碎银，算是给茶摊的茶水钱。 大概是半个时辰将人平A至死的操作太过凶残，之后就没有不长眼的上门找虐了。 在娥千源的带领下，众人来到臧爱宗附近。 臧爱宗虽没有凌霄宗的“千峰竞秀”，但也有二十八群海岛，每一群的位置都对应二十八星宿，星宿海岛互相拱卫联合，堪称当世一景。大阵运转之时，灵气荟萃，甚至能看到星海降落的盛景。宗门大阵被破坏后，宗门上空萦绕的灵气生机荡然全无，只剩破败萧瑟之气。 不少海岛被夷为平地，青山绿水一概不见。 饶是娥千源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痛声大哭。 几个少年被其影响，心情沉重。 这时，玉谨真人淡淡道：“此处还有人……” 当然他口中的“人”并不是臧爱宗弟子。 臧爱宗已经被灭门，全宗上下仅有娥千源一个在线的。 如果娥千源愿意，正好拿那些人开刀泄愤。 裴叶冷笑道：“鬼鬼祟祟的老鼠罢了。” 前几批来洗劫的修士最赚，肥肉吃到饱，之后来的修士也不赖，吃到了肉渣、喝到了肉汤。 哪怕臧爱宗已经被洗劫好几回，但每一回来都会有收获。 不止修士会来占便宜，普通人也会过来捡破烂。 修士看不上的金银俗物却是普通人最爱的。 仙人用过的东西，随便一件出去都能兑换不少的银钱，让一家子都过上吃喝无忧的日子。 本以为娥千源会动手让这些小偷付出代价，谁料她只是匆匆擦去眼泪，让裴叶帮她一个忙。 “你说？” 娥千源道：“弟子准备封了臧爱宗，待弟子有能力振兴它的时候再解开。” “行，怎么做？” “先祖未雨绸缪，从不将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地方，也不弄孤本绝版那一套。重要的东西总要多拓印拷贝一份，放到核心秘境保存，而核心秘境只有宗门的人才能进去，那里应该还没被洗劫。”娥千源说道，“弟子预备去那里启动宗门最后的屏障，将宗门封入水下。” 这世上除了她，再无人能找到臧爱宗。 裴叶没有思索便答应下来。 正好，她也要抽空修复一下臧爱宗附近的BUG。 修复BUG不好被玉谨几个发现，裴叶直接附身小布人偷偷去干，完事儿了才回来。 因为此地BUG没有栗山秘境严重，修缮起来也没有浪费多少功夫。 “又是一笔功德进账……” 修复完成【恋与养崽】账号多了一笔大额功德。 裴叶数了数，感觉距离【】自家阿崽那套（伪）【九天万圣鸿钧道祖】又近了一步。 娥千源也在她灵力协助下激发臧爱宗留下的最后底牌，伴随着大地和水面的剧烈震颤，臧爱宗慢慢沉入水下。还在臧爱宗搜刮喝汤的家伙，纷纷惊叫着往外跑，逃命也舍不得撒开手。 看着那些人狼狈落水，惊愕又心疼地看着金山银山沉入水下，娥千源的心情才好了点儿。 离去之前，娥千源最后一次看了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碧波万顷的水面上映着一轮橘黄的金乌，黄澄澄的，莫名透着三分荒凉。 她咬牙狠心转过头，免得自己又一次情绪崩溃。 总有一日，她会回来的，重振臧爱宗，让宗门道统继续传承下去。 裴叶看出娥千源的心理活动。 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招呼道：“徒儿，走了。” 娥千源压下双目的酸涩。 朗声应道：“师尊，这就来。” 正文 767：倒计时（二） 【阿崽回来了】 【阿崽去厨房做晚饭】 【阿崽去浴室洗了个澡】 【阿崽到洗衣房洗了脏衣服】 【阿崽吃完饭洗了碗就去楼上加班啦】 这颗名为“阿崽”的蛋每天都过着外人眼中的枯燥生活，不过阿崽本人却不这么认为。 裴叶点进【恋与养崽】给阿崽冰箱补食材，看到游戏小屋的阿崽正愉悦哼着曲儿，进度飞快地码代码。她唇角轻勾，又点开许愿池给阿崽抽外观。手气一如既往地黑，幸好勤能补拙。 几百上千个十连下去，终于还是捞上来几个部件，也不算竹篮打水一场空。 习惯脸黑的裴叶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由此看来，抽卡这种事情是比严苛训练还要锻炼耐心的。 忙完事情的裴叶将游戏视角转到阿崽的二楼房间，发现它桌上除了办公用的电脑还有一摞厚厚的文书。她将屏幕放大，发现放在最上面的居然是阿崽的简历，正面是阿崽一寸大头照。 裴叶：“……” 话说蛋的样子都差不多吧？ 阿崽投简历的公司是怎么辨认出阿崽和其他蛋的不同？？？ 她的动静有些大，将畅游在代码世界不可自拔的阿崽拉回现实。 自打上回被裴叶收缴了所有零食，阿崽就变乖好多，具体体现在工作更勤奋了，拎着小铲子外出的频率也增高了，隔壁非法群居数百口的邻居也被吓得没再来了。裴叶嘴硬心软，最后还是没有完全戒掉阿崽的糖——谁能拒绝一只不给糖就委屈???看着自己的蛋崽呢？ 再说了，程序猿工作这么累、这么累，也需要一【】点儿糖点缀。 “阿崽怎么又准备简历了？” 阿崽幽幽地回答。 “阿爸，因为现在的公司要倒闭了，即将进入破产程序……” 不过它会认真站好最后一班岗的。 裴叶随口问道：“为什么倒闭了？” “因为公司营收不好。” 阿崽遗憾地咕哝了句。 “唉——无法适应市场转变的公司被淘汰也不意外。” 它只是个打工崽，要恰饭的。 不止它自己要恰饭，阿爸还等着它养，养一个阿爸的成本非常非常高。 哪怕它在这家公司工作还算愉快，但为了生活和阿爸，还是要做好二手准备和退路。 于是它就准备了一份履历漂亮的简介给了猎头。 猎头那边正好有几份适合它的高薪职位。 只是—— 裴叶看到阿崽蛋尖儿飘出一团纠结的黑色线团，偶尔还有蝴蝶结小裙子，她看不懂了。 黑色线团代表纠结，小蝴蝶代表蝴蝶领结，那么小裙子什么意思？ 不待裴叶分析，阿崽主动跟裴叶说话。 依旧是那个标志性的委屈???颜文字开头，紧跟着一句话。 【???阿爸，我现在很纠结】 “纠结什么？” 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家全能打工崽纠结？ “是这样的，阿爸，猎头跟我说它那边有几份合适的工作，但不是薪水低就是环境不太好，还有要求我一段时间再上岗。我不能没有工作的，但薪水高有比较轻松的，却要求——” 阿崽剩下的话又是一堆乱码。 一时间，裴叶不知阿崽是在问候猎头还是在纠结。 嗯，她家阿崽这么可爱乖巧又顾家孝顺，从不让裴叶当留守老人，肯定不是前者。 戴着“八米厚阿崽滤镜”的裴叶选择了后者。 “要求什么？” 阿崽白皙的蛋壳飘上些许红晕。 它小小声地道：“要求女装……也不是硬性女装，但偶尔会有这个需求。” 裴叶：“？？？” 这个工作听着不太正经的样子。 不过，女装蛋崽…… 裴叶觉得她可以的！ 一向以家长自居的裴叶要帮阿崽严格把控，杜绝一切伤害。 “工作内容是什么？” 阿崽不确定：“听猎头介绍，应该是处理一些文书，下达指令什么的，也许是CEO吧。” 裴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哪家CEO上任得穿女装的？ 阿崽都没有从蛋壳中孵化出来，居然要求它穿女装上班，不觉得太丧病了吗？ “工作内容确定是正经的？” 阿崽小声道：“正经的。” 要是不正经的工作，阿崽第一个蹦起来打爆猎头的狗头。 裴叶有些担心，但她是开明的家长，尊重阿崽的选择，于是见皮球踢了回去。 “这件事情还是要看你的选择，如果你觉得你能胜任这份工作，工作环境会让你愉悦，那你就去试一试。不管是女装还是男装，那都是点缀人的外物，一件衣服而已，不能说明什么。” 阿崽听了裴叶的建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听阿爸一席话，胜敲十年代码，是它思想不健康。 阿崽默默反省自己的错。 这时候，裴叶想起一事儿。 “对了，崽儿上次不是说投资了几部电视剧，拍摄怎么样？” 一个门外汉搞影视投资，能赔得只剩一条裤衩都算好的，怕就怕将下辈子的裤衩也赔了。 裴叶都做好心理准备迎接阿崽的???颜文字轰炸了，谁料小家伙说影视项目正有条不紊地进行，一切顺利。剧本准备好了，后勤也就位了，它还邀请到了娱乐圈当红顶级流量男星。 搭戏的女星虽然是圈内萌新，但胜在外貌条件不错，没啥绯闻，有灵气有天赋还肯努力。 估计新剧两三月后就能跟广大观众见面。 它相信这几部电视剧都会成为现象级好剧，大红大爆的。 看着盲目乐观的阿崽，裴叶这边儿哭笑不得。 算了，她还是不戳穿阿崽的美梦了。 偶尔被社会毒打一下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的。 退出【恋与养崽】的时候，裴叶脑子里却想着商城有没有好看的女装。 作为阿爸理所应当支持自家蛋崽的事业，不是么？ 与来时的心情不同，返程的凌霄宗一行人明显轻松得多，行程也没那么赶了，具体也体现在裴叶有更多的时间对几个弟子进行铁血教育。 四个弟子中，最刻苦的不是柳承泽也不是云冲或者昭容郡主，反而是入门最晚的娥千源。 臧爱宗遗址沉入湖中封存后，她心里憋着一股气。 不断强迫自己苦修，裴叶给的任务总要双倍完成，似乎这样就能尽快成长起来。 连最早入门的云冲也看得一阵哆嗦。 一边感慨这位四师妹是个狼燚，一边觉得自己作为大师兄的自尊心受伤了。 大师兄是要给师弟妹起表率作用的！！！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大师兄自尊心作祟，云冲发愤图强的同时，找小布人主动增加训练量。 于是，小布人给四个大可爱的徒弟都加了餐。 无辜的柳承泽：“……” 同样无辜的昭容郡主：“……” 总感觉他们无法活着回到凌霄宗了呢…… 正文 768：倒计时（三） 祖师爷保佑，几个少年被裴叶玩死之前，终于等来了救星。 玑戟真人御剑破空而来，当她落下的时候，数道炙热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她身上，闹得玑戟真人一阵莫名其妙。特别是戚水这个孩子，双目泪汪汪的样子让她有些生理性不适应。 毕竟，这厮前世最擅长的就是让几个弟子泪汪汪。 徒弟最讨厌什么他就双倍罚什么…… 有些心理阴影的玑戟真人还是头一回看到早熟少年戚水露出这么幼稚的表情。 “玑戟师叔/师伯。” 几个师侄热情地喊她。 玑戟真人故作冷面地点头，心里却纳闷。 她今天出门衣服穿反了还是吃饭米粒沾脸上了？ 视线低垂偷瞄一眼，衣着正常。 抬手摸了一下脸，没有米粒。 “咸鱼师妹，玉谨师弟，你们可算回来了。” 看到正主都在，玑戟真人将几个晚辈不正常的热情丢到了脑后。 “玑戟师姐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们迟迟不回，我也不用火急火燎亲自来一趟。”玑戟真人似怒似嗔，眼梢含俏，配上她独有的英气，倒也有一股特有的风情，对着裴叶说道，“整个《镜中缘》剧组都等着玉谨师弟他们，耽误一天就是烧一天的钱。小祖宗啊，你说我该不该着急？” 裴叶一行人过去的脚程快，但回来却磨磨唧唧，一来一回比预定晚了好几天。 玑戟真人这些日子等得望眼欲穿。 第一天还能淡定…… 第二天比较慌乱…… 第三天她眉头微皱…… 第四天玑戟真人坐不住了…… 【】第五天在宗门频道收到裴叶一行人回来的消息，御剑飞奔而来。 裴叶冲着玉谨的方向努了努嘴。 一脸无所谓地道：“真正出钱的大金主都没有慌乱，你着什么急呢？” 玑戟真人义正辞严。 “道理不能这么说的，再有钱也得勤俭持家，开源节流方能赚钱。” 钱么，能省则省，谁也不嫌它多。 裴叶则道：“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找的那些演员演得忒生硬尴尬了，正好留出一段时间让他们好好打磨角色。免得什么准备都没有就上场，到时浪费的时间可不止这几天。” 玑戟真人可不想跟裴叶饶舌。 她来这趟是抓壮丁的。 裴叶拐走的可不止男女主二人，还有云冲戚水这几个戏份比较重的男配女配。 二人略显幼稚的拌嘴搁在几个小辈眼中却是如临大赦。 凤素言更是在几个人的小群里发了一句。 “逃出生天了。” “+1” “+2” “+3” 咸鱼真人看着如此温柔和煦，但下手打晚辈的时候真是一点儿不手软。 庆幸，这回有玑戟真人出面吸引咸鱼师叔/师伯的注意力，暂时没空管他们几人了。 至于为何他们将玑戟真人视为救星却不向玉谨真人求救？ 还不是因为玉谨真人就是一甩手掌柜、钢铁直男，满心满眼只有修炼。 一切有益于修炼的行为，在他眼中都是合理的。 一路上任由裴叶用铁血手段将他们来来回回地折腾，品尝最毒的打。 他们还只是十来岁的婴儿啊QWQ 裴叶余光瞥见几个少年的几乎压抑不住的喜悦，心下冷笑连连。 真以为进了《镜中缘》剧组拍戏就能逃避她的铁血训练？ 不存在的！ 正当几个少年欢天喜地跟着玑戟真人，迫不及待进入剧组却愕然发现咸鱼真人还在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绝伦。不仅裴叶在，给予少年们噩梦的小布人也齐刷刷到场了。 “玑戟师伯啊……为何咸鱼师伯也在？” 凤素言偷偷询问玑戟真人。 玑戟真人道：“咸鱼师妹自然是过来帮忙赶进度的。” 尽管《镜中缘》讲的是一出虐恋情深的悲剧，但也不乏大场面的激烈酣畅打斗。 毕竟男女主前世都是上古大能，二人一度掐得你死我活。 大能交锋，动辄排山倒海、山崩地裂。 玉谨真人能弄出这么大动静，但女主凤素言却是个修真萌新，实力有限。 二人对垒，凤素言演绎不出大能的气场。 若是用华而不实、花里胡哨的打斗场面糊弄观众，普通人会被糊弄，但那些修士不会。 于是，愁秃头的玑戟真人想出一个聪明的办法。 用替身！ 打戏让裴叶帮忙客串。 “如此就完美了！” 凤素言茫然地眨眨眼，起初还不明白玑戟真人口中的“帮忙赶进度”是什么意思，直到拍摄男女主前世交锋那一场戏。书上说他们打得山崩地裂，于是山峰就真的被自家师尊一剑削成了两半，地面就真的被自家师叔运用术法劈开百米深裂缝；书上还说排山倒海，于是师尊真的施展术法让海浪遮天蔽日，自家师叔也运用术法搬来数座山峰与之抵抗…… 师尊用万剑归宗，漫天剑影带着锋锐剑气，凤素言一行人隔得老远也隐隐觉得疼。 师叔再以万千雷电轰炸…… 二人打这么一架，直接将拍摄地区的地形都改了。 打戏全凭即兴发挥。 凤素言：“……” 修士拍仙侠电视剧的确不用后期特效，但费道具啊。 打戏一场就过。 当玑戟真人喊“卡”的时候，玉谨真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咸鱼师姐，你没认真。” 他感觉得到，裴叶并未尽全力，甚至不知用了几分力气。 裴叶笑道：“只是演戏而已，没必要拼命吧。” 玉谨真人不赞同地拧眉。 他纠正裴叶的话：“戏的确是假的，但戏中二人的的确确在拼命，一战定胜负、决生死。” 咸鱼师姐并没有以命相搏，演得不好。 裴叶：“……” 玉谨师弟这话很危险啊。 真要演得真实，《镜中缘》的鱼妖男主落败之后就被封印在古镜之中了。 裴叶倒是不介意多这一步，但其他人估计不乐意。 开场打戏之后，紧跟着就是万年之后。 转世轮回的女主收拾祖母遗物的时候，偶然发现这面被压箱底、封印着鱼妖男主的古镜。 凤素言年纪不大，正好契合女主书中的年纪。 尽管是第一次演戏，但她表现得可圈可点，将少女的单纯和天真浪漫演绎得活灵活现。 玑戟真人坐在镜头后满意地点头。 “卡！”她挥了挥扇子，“开始下一场。” 修士拍摄电视剧可比普通人方便多了，随手一挥就能用幻术变一个场景。 男女主初遇是在温泉。 不慎割破的手指流淌出一缕缕鲜血，无意间沾上古镜。 本就松动的古镜封印破开，一道幽蓝绿光从镜中飞出。 待光芒散去，温泉边上多了个人身鱼尾、相貌绝世的青年。 鱼妖青年光着上身…… 玉谨真人黑了脸。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玑戟真人道：“只是让你露个背，又不是让你露下边儿。” 玉谨真人给自家玑戟师姐投去冷漠的眼神。 意思很明确—— 【你想死吗？】 正文 769：倒计时（四） 玑戟真人倒是想压着自家师弟演这一场，架不住人家有钱还能打。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 玉谨真人保住了上身的衣裳。 但等他穿着一袭白色寝衣从水中现身，湿漉漉的衣料紧贴肌肤，欲透不透……效果似乎比直接露出上身还要好。玑戟真人一边咕哝着“蓝颜祸水”，一边兴奋地盯着镜头，不肯放过男女主面上一点点表情变化。女主从惊吓到惊艳，男主从迷茫到接受现实，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被封印万年之久的鱼妖男主失忆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为何被封印在古镜之中，但他知道眼前的少女是无害的。 也许是雏鸟情节，他对少女的依赖和好感远远超出他自己的预料。 二人日常相处全部都是糖。 开局就撒糖，份量多得能蛀牙。 玑戟真人一边拍摄一边啧啧不停。 她还以为自家这个冰山师弟就只有面无表情一个表情呢，原本都做好慢慢魔的心理准备，谁料玉谨真人在镜头前的表现堪称惊艳。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举一动都跟本尊截然不同。 若非玑戟真人没感觉到异样，兴许就怀疑玉谨真人也被换了芯了。 裴叶站在暗处围观拍戏。 掌门真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看着玉谨演戏的模样，目露怀念之色。 良久，他道：“咸鱼师妹曾经跟我说过，玉谨师弟是天生的演员，老天爷赏了他混娱乐圈的脸，还给了他混这一圈的天赋。我倒是没看过玉谨师弟演戏的样子，那个时候——现实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各行各业都处于停工状态——但我看过他拍摄的成品，的确很不错。” 裴叶听闻扭头瞧掌门真人。 “我还真是想不出来，玉谨师弟冰冷冷的……” 她都做好看戏的准备了，没想到玉谨真正投入戏中，各处的表现都算得上可圈可点。 掌门真人摇头。 “不是哦，玉谨师弟真实脾性不是这样的。” 他们只是在虚假的《九重天》世界轮回太多次了。 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更别说原先的脾性。 “他原先的脾气很暴躁，但这个暴躁不是待人接物——在娱乐圈混出头，哪有真正的毛头愣小子——他的暴躁是指玩家PK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吃得下他不要命一样的打法。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玩游戏就是讲快意恩仇，如果连游戏都不能随心所欲地玩，那还玩什么’。” 于是，掌门真人就以为玉谨真人不喜欢演戏，不喜欢娱乐圈的尔虞我诈。 这会儿一看却发现他应该是很喜欢的。若是不喜欢，以玉谨这个牛脾气，外人怎么威逼利诱他也不会答应的，更别说违背心意去扮演一个虚假的角色，被虚假角色的喜怒哀乐影响。 哪怕不记得了，潜意识依旧忠诚于喜好。 裴叶托腮静听掌门真人给她说一些很琐碎但比较有趣的事情。 最后，掌门真人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这些记忆是假的吗？” 裴叶道：“自然不是假的。” 掌门真人叹道：“是啊，记忆不是假的，这些记忆所产生的感情也是真的。《九重天》是个虚假的世界，太多玩家养成了肆无忌惮、视人生死为粪土的习惯，这点我承认。我也知道纵容这些玩家回到现实，会为社会带来隐患。但是，也有人因为《九重天》，从无缘到有缘。” 如果将这些玩家的记忆一刀切删掉了…… 人与人相处产生的感情又算是什么？ 掌门真人这些天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他不是不愿意跟裴叶合作，但他害怕忘记，害怕自己在游戏中的记忆数据被粗暴删掉。 删掉这些记忆，他还会记得凌霄宗上上下下这些人？ 作为凌霄宗的创始者，掌门真人是真的爱着它的，爱着宗门内的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次次轮回都在凌霄宗，沉默执着地守【】护它。 与其说守护凌霄宗，倒不如说是守护他在这个虚拟世界的家—— 跟小伙伴的家。 只要凌霄宗还在，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亲人也会一一回来。 他是如此坚信。 掌门真人更害怕自己会忘了咸鱼真人，忘了对她的感情和执着。 总是自信的掌门真人用一种非常不自信的口吻道：“我跟咸鱼、玉谨他们是因《九重天》游戏而结缘的。删掉了这些记忆，相当于断了我们之间的缘分。理智告诉我，他们青梅竹马，回到现实也能幸福生活，有我没有我都一样。玉谨是个负责任的人，哪怕身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依旧保持着赤子之心，他不会亏待咸鱼。但我真不甘心啊，不甘心以这种方式退场。” 失去自己爱着的女孩，失去如同左膀右臂的至亲兄弟。 掌门真人迟疑了一下。 他问裴叶：“记忆是必须删除吗？” 若是如此…… 掌门真人不想回去了。 裴叶问他为何。 掌门真人道：“留在《九重天》，至少还有个念想。” 远去的故人终会归来，而到了现实世界，他连等待的资格都没有。 也许多年之后，他会在电视、热搜、报纸看到玉谨拿下影帝的喜讯，听到他跟咸鱼从青梅竹马走到新婚燕尔的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看着二人幸福笑容，发出一声“这两个人好面善啊”的感慨。也许他还会对咸鱼一见钟情，但那时候她已经有爱她，她也爱的人。 这样的结局，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 裴叶诧异问道：“你不想看看现实世界的亲人了？” 掌门真人道：“我的记忆并不完整。” 从地狱血池杀出来，有些东西会永远落在那里。 也许回到现实世界，他能重新找回来，但掌门真人发现自己没这个勇气。 “我是个懦夫。”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大概就是所谓的恋爱脑吧。 裴叶道：“你反应的问题，我会跟沈鸿商议的。” 让他们带着记忆回去是不可能的，但缘分这种东西很玄妙。 它像是一条看不到的线，不管两人走得多远，总有一天会在某个时刻场合相识。 掌门真人诧异道：“这种事情还能商议？” 裴叶笑道：“其他人或许不可以，但我保证我是个例外。” 掌门真人先是一怔，旋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他身处自己的小拇指勾了勾。 “沈鸿难道是你这个？” 裴叶幽幽地道：“不是，真要说关系——大概是父子吧。” 掌门真人：“……” 他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个消息，顺便默默侧移一步，表情似有愤慨。 裴叶用看蛇精病的眼神看他。 “你又怎么了？” 掌门真人道：“你是男的，但这是咸鱼师妹的身体！” 他追了这么多年，进度才停留在不经意碰一下她的手的程度！！！ 裴叶无语的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看我的表情，你看到了什么？” 掌门真人不明所以。 “什么？” 裴叶道：“MDZZ！” 因为男女主的超水平发挥，《镜中缘》电视剧的拍摄进度极快。 但随着时间推移，鱼妖男主眼前总会闪过一幅幅陌生的场景，还有陌生的人。 他下意识没有将此事告诉女主，平日相处也装作没事人一样。 二人一起游山玩水，有男女配挖角，吃点儿小醋当情趣，很快又如胶似漆。 少女是凡人，但鱼妖是妖魔。 二人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一场场斗争之中，但都在鱼妖男主周全的保护之下安然度过。 待他们感情渐浓，鱼妖却在谈婚论嫁的要紧关头想起一切。镜头中的玉谨先是露出少女熟悉的温柔无害笑容，又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笑容转为彻骨阴冷，连眼神都闪烁着渗人的毒。 正文 770：倒计时（五） “啧啧啧——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玉谨师弟平日冷得跟千年万载不化的玄冰一般，没想到还有表情、情绪变化如此大的时候，每一分每一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玑戟真人看着镜头连连点头，诸如此类的惊叹每日都要来几遍。特别是有其他演员一条拍上二三十遍才能勉强令人满意的时候，玉谨真人的戏总能一遍就过就显得太讨人喜欢了。 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家师弟有事没事闭关，其实不是修炼而是窝在家中自娱自乐。 阿宅的乐趣，普通人不懂。 玉谨真人日常风评被害。 _(:з)∠)_ 不仅玑戟真人惊叹，剧组其他人也是暗暗羞惭。 不愧是凌霄宗成名已久的玉谨真人，不仅实力强大、天赋高超，演戏也比别人多开一窍。 瞧瞧人家，一点就通、一点就透、一学就会。 看看自己？ 颅内脑补自己可以了，实际操作就是个渣渣。 殊不知，玉谨真人自个儿都很懵。 原先跟凤素言对台词的时候，他一想到剧本是自家师姐以自己为原型写的，便觉得哪里哪里都不适应。无法体会角色的心情，对台词纯粹是照本宣科，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儿想笑。 但真正开始拍摄，剧本上的台词仿佛魔咒一般在他脑中萦绕。 剧中人说台词时候应该是什么神情、口吻、心境，无需思索琢磨，信手拈来。 特别是站在镜头前，他恍惚有种自己不是自己了的错觉，但他并不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愉悦。这种愉悦跟他苦修突破桎梏许久的瓶颈一样，心境豁然开朗。 这让专心修炼数百年的玉谨真人有些慌。 万万没想到，他性情淡漠如斯，骨子里居然会喜欢在人前显摆表现？ 这个陌生的认知也让玉谨真人一度怀疑自我……不过他修炼多年，心境早已接近圆满，哪怕知道自己骨子里居然还有这样奔放的一面，他也坦然处之，选择了接纳这样的自己。 因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玉谨真人待在剧组的日子不觉得苦闷，更乐在其中。 他跟徒弟凤素言的戏份最多，对手戏也多，没有他们拍摄任务的时候便坐在一旁对对台词，围观其他“演员”的表现——例如将自己代入那个角色，如果拍摄的人是他，他会如何处理。 凤素言面上虽不明显，暗地里却惊恐地看着自家师尊。 注意到徒弟的视线，玉谨真人淡漠地问：“何故这般看着为师？” 凤素言讪讪道：“大概是太入戏了……” 玉谨真人不赞同地皱眉，义正辞严指出凤素言前几场戏的错误，生涩稚嫩的表现根本连“入戏”的门槛都没有摸到，她口中所谓的“入戏”，将女主对男主的感情带到现实，根本就是胡扯。 乖乖小学生坐姿的凤素言：“……” 自家师尊上辈子是混娱乐圈的吧？？？ 兴许还是那种超级古板但演技精湛的老戏骨？？？ (╯‵□′)╯︵┻━┻ 你说你一个修仙的，为什么会无师自通这么多玩意儿？？？ 要是自家师尊混娱乐圈，还有那些流量小生什么事儿啊。 “素言徒儿？” 发现徒弟在他说教的时候走神，玉谨真人淡漠的脸上多了几分严师的严厉。 凤素言下意识喊了一声“我在”。 “方才走什么想什么？莫要诓骗为师。” 在玉谨真人那双漆黑淡漠的眸子注视下，凤素言作为佣兵之王的气势被他完全压下。 “我、我只是在想……”凤素言闪躲不得，期期艾艾地道，“……怎么表现出爱慕之意……” 她刚才走神想的自然不是这个问题，但用来糊弄玉谨真人正好。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怎么编排他，凤素言感觉自己会凉。 “爱慕？”玉谨真人道，“你的表现已是可圈可点……” 凤素言问他：“那师尊与徒儿搭戏的时候，可有感觉徒儿是爱慕您的？” 玉谨真人拧眉细思。 这么说起来，徒儿的表现的确是差了火候。 凤素言见话题被转开，暗暗松了口气。 下一秒，她听到玉谨真人唤她“徒儿”。 凤素言下意识抬头对上他的眼，正欲开口询问何事，猝不及防下堕入一双满是浓情的眸子。 怎么形容呢？ 自己好像成了眼睛主人眼中世界的唯一。 除了她，旁的东西连点儿尘埃都容不下。 “师、师尊……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凤素言感觉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颊不由自主地染上红晕，周遭空气都升温燥热了。 如果说玉谨真人平日的魅力值有100，刚才的魅力值就是爆表！ 她甚至有些口干舌燥，感觉自家师尊的模样异常可口。 玉谨真人从微微倾身的姿势恢复端坐。 淡淡道：“一点儿幻术，你学业不精，这么轻易就中招了。” 中招还问他用了什么招数。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自家徒弟功课没有好好做，回头加作业。 凤素言：“……” (╯‵□′)╯︵┻━┻ 玉谨真人的话不仅让凤素言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有种当着他的面掀桌骂娘的冲动。 “师尊啊，你这样我觉得布星。” “何事不行？” 凤素言道：“我再也没见过比您还钢铁直男的男人了。你这样，我未来找不到师娘的。” 注定打一辈子光棍！ 玉谨真人却道：“男女之情于为师而言，有碍求道。” 凤素言：“……” 翻译一下就是——女人影响他出剑速度吗？？？ 二人互动的一幕落在裴叶眼中，后者一边嗑瓜子一边嗤笑不停。 倘若原著小说作者不是玉谨真人的亲妈，这厮还想脱单？ 正文 771：倒计时（六） 修士拍摄仙侠电视剧的效率有多高呢？ 现实世界的仙侠电视剧，从立项拍摄到后期特效剪辑，没个一两年拿不下来。 若是上映审批被卡，拿不到上映许可证，兴许又要压箱底一两年。 娱乐圈更迭换代这么快，耽误这么久，黄花菜都凉了。 而修士拍摄仙侠剧，从立项拍摄到成品播出，前后也就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最耗时耗力的后期特效，搁在这帮修士手中却是最不重要的一环。 现实世界飞行靠威压，后期还得耗费功夫P掉钢丝绳，演员在镜头前总是显胖显黑，镜头要费劲儿找寻演员状态最好的角度，还要给他们打光，让他们肌肤状态显得年轻、显白…… 这一切难题，搁在这群修士中间都是不存在的。不用依靠任何外力也能做出羽化登仙的飞行特效。不靠灯光和滤镜磨皮，镜头中的肌肤状态也好得能掐出水来，毛孔细得几乎看不到。 唯一拖延进度的只有演员们生涩僵硬的演技了。 所幸《镜中缘》以男女主对手戏为主，配角的支线有，但都是锦上添花，推动剧情的，还没有多得能喧宾夺主——因此在两位给力男主女主的配合下，《镜中缘》飞速拉满进度条。 《镜中缘》拍摄期间，裴叶也在东奔西走。 隔三差五就收到沈鸿的密聊让她去一趟某地修复一下BUG。 因为沈鸿偷偷给裴叶开了后门，保证天道之眼不会将她超速飚飞剑的记录传送到附近的执法修士手中，所以裴叶可以放心开足马力，用最快速度飞行奔向目的地，不怕被查超速御剑。 没有拖油瓶的拖累，她出门办一趟事情，短则半天、长则三天就能来回。再加上她又安排小布人守在剧组盯着几个徒弟功课，人不在场也能刷够存在感，故而无人注意到裴叶的行踪。 即便有人注意到也没有阻拦或者询问，反而给她打了掩护。 例如掌门真人浮元子。 掌门真人的态度也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和不解，例如五子真人中存在感不高的乌柳真人。 “我越发看不透你了，大师兄。” 乌柳真人过来的时候，掌门真人正在加班办公。 虽说跟裴叶这位“解放军同志”暂时结盟，达成一致目的，但掌门真人也没轻松多少。 灭世大业由裴叶这位专业人士接管，但在回到现实世界之前，掌门真人还是凌霄宗的掌门。 只要顶着这个身份一天，他就该尽到作为掌门真人应尽的义务。例如先前跟天道部门主事沈鸿达成的推广活动——推广一件据说是改良法器，玑戟真人拍摄的《镜中缘》就是在这个平台上播放的——未恢复记忆的掌门真人还曾觉得此物神奇，待他恢复记忆才知道所谓的改良法器其实就是电视机。Emmm，沈鸿既然是国家派来的程序猿，电视机也正常。 “乌柳师弟，你这话何意？” 见到许久未见的师弟，掌门真人还未来得及打招呼便听到前者的话，面露疑惑。 乌柳真人一脸沉默地看着掌门真人，许久才再度开口。 “如今这位‘咸鱼师妹’……大师兄是不是知道什么？” 掌门真人垂眸敛下真实情绪。 他避重就轻。 “师弟所知的便是我所知的，再者——此人并无危险。” 乌柳真人张口欲言却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他总觉得自家大师兄隐瞒了什么。 以大师兄对咸鱼师妹的感情，这事儿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揭过去？ 他相信掌门师兄，也了解掌门师兄，所以他更加担心后者是不是隐瞒了什么，瞒着师门几个人，独自将危险都扛起来。倘若咸鱼师妹在的话，倒是能牵制住他，让他三思而后行…… 奈何佳人已逝。 乌柳真人淡淡道：“希望如此……倘若师兄碰到什么事情，还请记得，你还有同门。” 待他离开，掌门真人才露出一丝无奈苦涩的浅笑。 他当然知道自己还有同门。 但很多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无法对旁人诉说，特别是同门。 因为他们不会相信他口中荒诞不羁的真相——坚定认为《九重天》是真实世界，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原住民的他们怎么会相信？倘若先一步知道他的计划，这些同门只会阻拦他，破坏他的灭世（下线）。掌门真人虽不惧跟他们交手，但也不想被绊住脚步。 万幸的是，裴叶接手了灭世（下线）大业，掌门真人也不用跟同门兵戈相对。 没了这些负担，掌门真人甚至有闲心关注即将上映的《镜中缘》。 靠着跟玑戟真人的师兄妹关系，先市场一步看到了成片。 “只是……不知道《九重天》拍摄的电视剧能不能在现实世界播放……” 快乐的事情自然要跟咸鱼一起分享。 虽说《九重天》是个阴谋，但也不是没有优点。例如，这里的景色百分之百真实，术法特效一个赛一个炫酷，拍摄仙侠电视剧都不用后期特特效投入，极大节省拍摄成本。 掌门真人记得现实局势恶化前，也有影视圈的投资人将目光盯准《九重天》，甚至有圈内大佬预测《九重天》的存在会令影视圈格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进入百花齐放的黄金时代。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倘若现实情况很糟糕，想必很长一段时间，影视圈都会处于寒冬状态。 掌门真人叹了一声，重新埋头工作。 修复完一个BUG回来的裴叶也收到了《镜中缘》五日后上映的消息。 “这么快？” 玑戟真人道：“已经不快了。” 在天道部门跟几个大宗门的带头下，特殊的“电视机法器”已经完全铺开来，根据沈鸿透露，光是这些流水线法器，不仅收回了成本，还有一半的盈余，《镜中缘》趁热打铁上映，还能在凡人市场大赚一笔。时间就是金钱！若是反应好，下一部改编剧也能开始拍摄。 裴叶：“……” 这跟她所知的情报不一样啊。 进度如此之快，总有种趁着世界末日之前狂捞一笔就跑的既视感。 正文 772：倒计时（七） 【阿崽下班回来了】 【阿崽从邮箱取出一封来自猎头的回信】 【阿崽叼着一块面包，一边吃一边拆信封】 【阿崽应聘成功了，阿崽的心情值+233】 【阿崽一想到新工作要女装，心情值-444】 裴叶刚修复完一个BUG，回来路上听到手机弹出阿崽回家的通知，点开【恋与养崽】便看到上面这几条记录。阿崽蛋尖儿上不断冒出对话泡泡，泡泡不断切换各种颜色小裙子阿崽。 许久之后，【系统记录】弹出一条记录。 【阿崽觉得自己女装的样子非常辣眼睛，阿爸肯定不会喜欢的】 【阿崽的心情值-444】 【阿崽的心情值-444】 【阿崽的心情值-444】 一会儿的功夫，相同的记录飘出了七八条。 根据《恋与养崽》的游戏规则，阿崽心情值为负数，将会有一定几率触发“离家出走”、“心情低落无心工作”甚至是“轻微抑郁症”的debuff，心情值越低触发几率越高，持续时间越长。 正当裴叶准备出声吸引阿崽的注意力，阻止心情值继续下降的时候，方才餐桌上的电脑滴滴响起——应该是某个聊天软件——阿崽叼着面包上前一瞧，裴叶也偷偷将视角拉进。 Emmm—— 她才不是偷窥阿崽的隐私呢_(:з)∠)_ 结果，整个电脑屏幕全是圆溜溜的奇怪字符，中间偶尔夹杂着三角形、圆形、正方形、菱形之类的图案。也没看到阿崽动，桌上的熊猫幼崽形状的鼠标自己动了下，点开新消息。 聊天框弹了出来，同样是不认识的奇怪字符。 没一会儿，裴叶就看到【系统记录】全是阿崽的刷屏。 【阿崽的心情值+999】 【阿崽的心情值+999】 【阿崽的心情值+999】 …… 裴叶好奇地出声询问：“阿崽，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么开心？” 阿崽听到熟悉声音，蛋尖儿献宝似得飘出一句话。 【影视投资合伙人发来的消息啦】 裴叶挑眉。 “合伙人怎么说？” 她上回就听阿崽说它投资了几部电视剧，这一行为搁在裴叶来看，十有七八会赔得连裤衩都不剩。裴叶跟阿崽说影视投资水很深可不是吓唬小家伙的，外行投资，能赚钱的万里无一。 指望这个投钱，还不如闭着眼睛盲选一支股票，将这笔钱丢进去，然后就能享受到过山车一般的跌宕和刺激，或者三五年不去看它，三五年后股票涨的可能性也比投资影视圈大得多。 别问裴叶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黑历史这玩意儿谁会没有几个？ 她也曾闲得无聊玩过几回，最后才知道影视圈本身就是个玄学。 哪怕她见惯大风大浪，贸然踏进这个领域也分分钟被教做人。因为一部成品的面世，意味着同期就有至少九十九部因为各种原因夭折——例如制片人豪赌输光资金的，例如导演跟制片人他老婆发生超越友谊关系的、例如主演突然红了就违约的、例如导演和制片人为了豆腐脑咸甜而友谊崩盘的，最离谱的是导演某天去一趟寺庙被佛祖感化遁入空门不干的…… 能顺利播放出来的成品，甭管有多烂都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裴叶家大业大，被这个圈子毒打几回就不玩了。 阿崽口袋里才几个子儿啊？ 这些钱留着偷偷买零食，它不香吗？ 但很显然，【恋与养崽】的游戏机制没有这么现实丧病，投资的电视剧和电影也不用苦等数月或者一两年。由此可见，阿崽的第一次体验很愉快，幸运躲开这个圈子给它的毒打。 它的文字泡冒出一句话。 【合伙人说赚了呀，赚了好几倍呢，红利还能吃好久呢。】 裴叶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它此时的愉悦。 【阿爸，下一个项目也启动了呢！】 阿崽文字泡出现好多好多小钱钱，小家伙在钱币的小海洋开心仰泳。 裴叶笑道：“下一个投资也能大赚特赚了。” 【借阿爸吉言！】 它会赚更多更多的小钱钱，这样才能养得起碎钞机阿爸。 退出《恋与养崽》，密聊频道响起。 掌门真人发来的消息。 【掌门师兄】：什么时候动手？ 《镜中缘》都拍完上映掀起追剧狂潮，这股狂潮还蔓延到了凡间，哪户人家买了“电视机”法器，那都是十里八乡顶有面子的“富户”，裴叶这边还没有动静，隔三差五离开宗门。 掌门真人知道她是在修复BUG，但他又看不到进度条，心里总没底儿。 于是，隔一个月就要问两回。 裴叶回复道：“不清楚，沈鸿那边没动静。” 问她还不如问沈鸿。 【掌门真人】：我回头再问问他……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裴叶发过去一个问号。 【掌门真人】：你先前不是说要收满七个徒弟吗？ 为了收徒没少作妖，例如收徒招募坑玉谨师弟，那阵子没少给玉谨带来麻烦。 但裴叶就闹了那么一阵子，断断续续收了四个徒弟就没下文了。 掌门真人有些吃不准。 如果这事儿背后有其他意义，为什么剩下三个不收？ 最近几月不是奔波着去修复BUG，便是蹲在剧组，趁着几个徒弟拍戏的空档教他们修炼。 而打从恢复记忆，掌门真人便无法直视“修炼”二字。 《九重天》是个游戏，自然《九重天》内的“修炼”也就是“升级”。 裴叶一本正经教导几个徒弟“修炼”，一板一眼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故而，掌门真人便来试探口风。 如果裴叶还缺三个徒弟，他可以帮着物色。 兴许她收的“徒弟”对关系到她的灭世（下线）计划。 裴叶看了一眼师徒面板，淡淡道：“我是要收满七个徒弟，精心教导他们，让他们出师。” 【掌门真人】：需要我帮你再找三个？ 裴叶直接拒绝了。 “没必要了。” 《九重天》是个游戏，而游戏有师徒系统，自然也会有师徒面板。 通过面板看到师父和徒弟的数据消息。 裴叶的师徒面板也是如此。 一看到面板，裴叶就知道自己理解的“出师”非彼“出师”，“徒弟”跟“徒弟”也是不一样的。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要找元帅借帝首之刃砍掉策划制作【恋与养崽】的狗币友人。 辣鸡游戏，吃枣药丸！ 正文 773：倒计时（八） 要说时下最流行什么，当属《镜中缘》这部电视剧。 【电视剧】一词对广大修士和普通凡人而言是个陌生的词汇。 尽管前所未闻，但他们接受电视剧的存在却是毫无压力。 特别是那群能上天入地、腾云驾雾，打架自带光效能biubiubiu的修士。 在他们看来，所谓的【电视剧】法器不就是“水镜之术”的优化加强版本？ “水镜之术”能弄出一面水幕当镜子，也能窥探他人的一举一动，而【电视剧】只是将已经发生过的影像播放出来，这跟“水镜之术”实时监控原理差不多，没必要大惊小怪、一惊一乍。 天道部门全力支持“电视机”法器和《镜中缘》电视剧，推广力度非常大，再加上玑戟真人凌霄宗五子真人之一的名头、《镜中缘》电视剧改编自同名小说《镜中缘》、男主是凌霄宗男神玉谨真人……种种相加，电视剧《镜中缘》从一出生就自带强横光环、热度和观众群。 上线第一天热度不低，第二天直接原地飞升。 连不少嘴上说着“不看”的修士也实力演绎何为“真香”。 《镜中缘》电视剧相关内容更是直接淹没天赋系统的各个频道、专栏、广场…… 看之前—— 【玉谨真人扮演《镜中缘》那个脑子有病的鱼妖？？？】 【凌霄宗穷得揭不开锅要玉谨真人出卖色相？？？】 【玉谨真人走火入魔了？？？】 【呜呜呜，《镜中缘》是我的白月光啊，哪怕是玉谨真人也不能毁掉它！！！】 看之后—— 【这、这、这是玉谨真人？？？】 失忆的鱼妖男主对女主各种温情款款，一举一动都在撩人，哪个春心萌动的少女不沦陷？ 甚至有个追了玉谨真人百年的唯粉看过《镜中缘》就将天赋系统的签名改掉。 唯粉头子倒戈入了CP粉阵营。 【少年曾求与君共度此生，非君不可，如今却只求君与卿相守一生。】 听到了没有？ 立刻马上原地结婚入洞房，聘礼嫁妆她都掏了，只求他们能HE，白头偕老啊！！！ 【……但我记得《镜中缘》是个悲剧啊，两个人最后都没了】 前期是大把大把糖塞他们嘴里，中后期就是他们在刀子里找糖渣舔了。 【未必吧，兴许电视剧结局会改呢。例如女主恢复前世大能记忆，一笑泯恩仇，尽释前嫌，二人共修大道，一块儿飞升。我觉得这个结局才是符合当下潮流的，同归于尽太伤了。】 参与电视剧拍摄的内部人员偷偷透露。 《镜中缘》电视剧严格尊重原著，操刀之人又是玑戟真人，不可能改结局的。 于是，一群才追了四五集，开开心心围观男女主花式互撩的观众被塞了一口刀子。 《镜中缘》这部电视剧还深谙“吊人胃口”的手段，隔天更新一次，一次更新两集，每一集都卡得恰到好处，让人迫不及待想要看下文，看不到下文便觉得有一只猫爪在心上挠啊挠。 多少人茶饭不思、辗转反侧。 【ε=(′ο｀)】)唉，为什么《镜中缘》的世界没有“复生堂”呢？】 不能HE都是没有复生堂的错！ 如果有复生堂，同归于尽是不可能的，兴许还能来一波追妻火葬场然后HE大结局。 【为什么你们都想他们在一起啊？女主是倒了八百辈子霉运才碰到这么个渣渣，哪怕这个渣渣顶着玉谨男神的脸也不行——倘若我是女主，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男主太不是人！】 【他本来就不是人，他是上古妖魔啊。】 【《镜中缘》中不能有好结局，现实中能不能在一起啊？玉谨真人也老大不小了……】 【应该不行，女主是玉谨真人的亲传弟子……疲倦笑，二人真有感情也是悲剧收场吧。】 师徒相恋有悖伦理，绝对不可以的！ CP粉们更加心碎。 为什么不给他们留点儿想象空间呢？ 凡间的发酵比修士圈子慢很多，但也引发了万人空巷的盛景。 哪户人家有“电视机”，附近的邻里都要过去蹭蹭。 对凡人而言，《镜中缘》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因为大部分普通人一辈子也看不到一个修士，修士对他们而言就是传说中的“神仙”，而《镜中缘》一下子拉进了他们跟“神仙”的距离。 《镜中缘》并不长，满打满算才49集。 女主作为凡人无法伤害强大的妖魔，面对男主的伤害和弥补，她只能装作不知道，一忍再忍，等待最致命的一击。男主也真正开了窍，懂得何谓“情”，但太迟了，他失去挽回的机会。 同归于尽，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完美的结局。 观众们沉浸在意难平中久久无法醒神。 一遍遍重刷。 也有修士发现这个市场的潜力，准备如法炮制拍摄电视剧，分一杯羹。 还未等他们动手，凌霄宗出品的第二部电视剧上线了。 题材还是非常大胆的师徒恋，男女主依旧是玉谨和凤素言这对师徒。 套路还是熟悉的套路。 前期不要钱地撒糖，后期不要钱地插刀。 又是一次意难平。 紧跟着第三部再上线…… 裴叶叼着棒棒糖窝在凌霄宗主峰大殿追剧。 “掌门师兄，你说——这个圈钱频率搁在现实世界会被骂死吧？” 制作周期如此短，发刀子还如此频繁，怎么看都像是恰烂钱的垃圾电视剧。 “被骂的是频率高还圈烂钱的烂剧，玑戟师妹拍的是良心剧，唯一的缺点就是虐点太多。”掌门真人面无表情，“你知道我前几天参加各宗交流大会，那些掌门真人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 掌门真人的眼神仿佛死了一样。 “他们都想请教如何拍摄电视剧，试探玑戟师妹下一个拍摄项目，推荐演员过来……” (╯‵□′)╯︵┻━┻ 明明是一帮正经八百的修（游）真（戏）宗（帮）门（派），宗门从上到下都不好好修炼，劲折腾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要不干脆将XX宗门改成XX传媒有限公司算了！ 饶是裴叶这样的老干部也被逗得险些捧腹。 “这些掌门真时尚，紧跟潮流啊。” 修士的时间太多了，每天除了修炼就是闲得抠脚，而追电视剧显然比抠脚有趣得多。 掌门真人：“……” 如果说他起初的动力是回到现实看到咸鱼，现在的动力就是远离这群画风奇怪的蛇精病。 “沈鸿那边究竟什么时候动手？” 裴叶笑够了才道：“前期准备差不多能收尾了——其实要不是因为你提出建议，希望保留你们在游戏中结下的‘缘分’，给沈鸿增添了不少工作量，兴许这会儿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不待掌门真人喜上眉梢，裴叶冷冷补充了句。 “沈鸿只是说了保留‘缘分’，没说保留‘记忆’，你也不用开心太早。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确定不要跟亲朋好友再好好聚一聚？哪怕你们会在现实相遇，终究跟现在不一样的。” “……多谢。” 掌门真人不明白删除记忆保留“缘分”是个什么操作，但明显比一开始好得多。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我只是尽了自己该尽的责任而已。” 掌门真人顿了顿，郑重其事道：“多谢解放军同志！” 裴叶：“……” 掌门真人以为裴叶会静悄悄的，不惊动任何人就发动灭世计划。 谁料人家直接用喇叭在天赋系统各个频道发了一条通知。 【筱黄】：十二个时辰后，我将灭掉这个世界，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掌门真人：“？？？” 看到这条消息的修士也是一头雾水。 有人嘀咕一声“有病”，有人更是连看都不看，直接当成垃圾消息忽略过去了。 “筱黄”是哪一号人物？ 不认识。 大家伙儿都忙着追剧刷剧呢，哪有时间跟中二少年耗？ 各个频道静悄悄，谁也没将这条预告放在心上。 【掌门真人】：我觉得你这样布星。 隔三差五就有狂放小孩儿说要拳打凌霄宗，脚踢五子真人，称霸天道部门…… 灭世什么的，那都是人家玩烂的玩意儿。 裴叶这样是不会引起重视的。 除掌门真人，连裴叶收的四个徒弟都觉得自家师尊在抽风。 一边打哈欠一边接受师尊压榨。 一把年纪还热血中二，自家师尊心态蛮年轻啊。 裴叶：“……” 最后一次狠狠操练几个徒弟，看着他们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直喘气，裴叶幽幽一叹。 “师尊何故叹气？” “盈辅，我收你们当徒弟也有一阵子了。那我教你们的东西，你们都记住了？” 云冲几个不明所以，但都认真点了点头。 他们学得超级认真的。 “那你们就牢牢记住它们，以后会用得上的。” 长时间沉睡，靠着游戏仓中的营养系统供给所需能量，身体或多或少会受影响。 裴叶教给他们的能帮助他们尽快恢复。 她将这些跟沈鸿也说了，相关数据会拷贝一份给现实中苏醒的人。 交代了该交代的内容。 裴叶淡淡道：“现在，你们可以出师了。” 话音落下，天赋系统跳出一条记录。 【恭喜“云冲太子”、“昭容郡主”、“莪愆鼋（娥千源）”、“柳承泽”、“凑数的陆仁甲”、“凑数的陆仁乙”、“凑●●数的陆仁丙”七位少侠获得恩师“咸鱼真人”的首肯，正式出师。】 【愿君不忘苦修，秉持初心，求得大道。若有缘，待来日相逢再把盏言欢。】 裴叶以为的出师是在出殡边缘来回试探。 而真正的出师，只是在师徒面板点一下【出师】按键。 毕竟，《九重天》只是个游戏啊。 正文 774：倒计时（完结） 出、出师？？？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四个弟子表情都放空了。 云冲少年舌头打结，结结巴巴险些咬到自己。 “师、师尊，您说什么‘出师’啊？” 是他理解的那个“出师”，还是跟“出师”同音或者谐音的词？？？ 应该是后者吧，前者怎么可能呢。不说别的，就凭师尊严格的训练、小布人轻松让他们尽情翻滚的架势，他们距离“出师”注定遥遥无期。少年都做好“我与师尊比命长”的心理准备了。 裴叶淡淡道：“我说的‘出师’就是‘出师’，以后的路——你们要自己走了。” 她的话像是炸弹一样在他们耳边炸开，炸得少年们脑子嗡鸣，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回过神，少年连滚带爬起来。 云冲神情惊恐而难过：“师尊，莫不是弟子们哪里做得不好？” 他入门堪堪一年，最后入门的娥千源四师妹也就半年，怎么冷不丁就全部都“出师”了？ 云冲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如果这是梦，那也太恐怖太惊悚了！ 娥千源也道：“弟子还未习得师尊精髓之一二，如何能‘出师’？” 裴叶目光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唇角轻扬却没出声解释，而是右手挥袖，小布人们化作流光从各处飞到她身边聚拢，“时间到了。” 存在感不高的柳承泽年纪最大，性格也最稳重。 他抿紧了薄唇，目光微动，跟云冲低语。 “师尊瞧着不太对劲，大师兄速速去请掌门师伯或者玉谨师叔他们来看看……” 云冲少年经此提醒回过神。 忙不迭道：“你们在此看着师尊，我去去就来。” 自家师尊绝对是脑子出问题了！！！ 还不待云冲御剑，他们准确去搬的救兵御剑来了。 玉谨真人、玑戟真人、掌门真人和乌柳真人前后脚抵达。 裴叶立在山峰之巅，108小布人以她为中心结出一个见所未见的古怪大阵。 众人不认识这个大阵，但大阵散发的危险气息足以让他们警惕起来。 掌门真人：“……” 他知道裴叶要干嘛了。 表面平静，内心却开始雀跃期待。 玉谨真人三个不知真相。 见裴叶在凌霄宗内部结下比已知杀阵还邪的法阵，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 玉谨真人、玑戟真人二人与裴叶相处比较多，多少了解后者的为人，但乌柳真人跟裴叶只说过几句话，二人之间谈不上什么交情。因此，他是最先回过神并且出声质问裴叶的人。 “你这是做什么？” 裴叶神情淡漠地看着乌柳真人。 “十二个时辰之前，我说了要灭世，让这个世界归于宁静。” 乌柳真人：“……” 玉谨真人：“……” 玑戟真人：“……”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裴叶是在认真的，还是在一本正经地搞笑。 连玑戟真人的狗血小说都不会出现如此傻缺、毫无理由就要灭世的反派了。 玑戟真人又好气又好笑地叉腰问裴叶。 “你没事灭世做什么？” 乌柳真人一脸“你逗我”的表情看着玑戟真人。 现在的重点是裴叶为什么要灭世吗？ 裴叶回答道：“自然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虚假了，唯有死亡才能给你们带来真实。” 三位真人又是一阵沉默。 玑戟真人更是憋不住扑哧笑出声。 不能怪他们严肃不起来，要怪只能怪裴叶的行为太搞笑。 玉谨真人皱眉：“你认真的？” 甭管她是认真还是搞笑，裴叶结出的法阵非常危险，必须出手制止她。 一旦这个法阵催动或者失控，世界会不会被灭掉不好说，但凌霄宗绝对会被波及。 裴叶反问：“你看我哪里不认真了？” 玉谨真人眸色微沉，直接祭出一柄雪白法剑，炫目剑光带起的气浪让他衣袂飞扬。 “如此，便没什么好说了。” 他一动手，玑戟真人和乌柳真人也祭出各自的宝物。 二人灵力一青一黄，几乎要照亮此处半边天。 四位真人之中唯独掌门真人没有动静，玑戟真人三个都以为自家掌门师兄在关键时刻愣神了——因为裴叶的脸，她现在的皮囊马甲是咸鱼的——但他们很清楚，裴叶不是咸鱼真人。 “大师兄，愣什么神？她不是咸鱼师妹！” 掌门真人迟疑片刻，右手置于腰间旋绕的赤红长鞭之上。 裴叶冷冷道：“你别碍事。” 掌门真人：“……” ε=(′ο｀)))唉 被解放军同志嫌弃了。 “你们三个都上吧。” 裴叶挑衅的话让玉谨几人心下一凛，忽略了为何是“三人”而不是“四人”。 直到—— 他们三人默契出手却发现打配合的人少了一个。 “大师兄，你在干什么？” 掌门真人无辜地双手一摊，耸肩道：“她让我别碍事的。” 短短七个字，信息量却大得让三人险些脑子放空。 什么叫“她让我别碍事的”？ 乌柳真人第一个明白过来。 自家大师兄居然站在裴叶这一边。 他痛心疾首骂道：“大师兄，你脑子清醒一点，她不是咸鱼！” 掌门真人双手环胸避开战局。 “我知道她不是咸鱼，但她能让我看到咸鱼。乌柳师弟，若有机会，我会与你解释的。” 乌柳真人气得差点儿三尸神暴跳。 裴叶根本没将三人的攻击放在眼里，眉心闪过一道黑白交织的光，精神领域开启。 一道足有数百丈的女性虚影出现在裴叶身后。 玉谨真人目光怔然。 他记得清楚，正是这道虚影劈开了“地狱”大门。 不过，这一回的虚影比上一回更凝实，虚影之后还有一道更大的模糊影子。 这道模糊影子不是人类，应该是某种庞大的兽类。 慌乱的凌霄宗弟子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神情动作都定格在了一瞬。 不止是凌霄宗，凌霄宗之【】外的地方也上演了一样的场景。 一袭青衫的沈鸿立在高空，清风吹拂起来的发丝遮住他那双烟灰色眼眸。 “终于，即将与你见面了。” 与此同时，所有修士耳边都响起一个女声。 【各位亲爱的玩家： 感谢你们多年来对《九重天》的喜爱与支持，但很遗憾，服务器将于今日永久关闭。 从过去到现在，《九重天》的每一步成长都分不开各位玩家的大力支持与厚爱。 在此，《九重天》全体上下工作人员，深感荣幸能与君同行、共度最艰难的时光。 愿，你们每一个灰色头像背后都有一段精彩绚烂的人生。】 【《九重天》下线，蓝星上线。】 正文 775：现世安稳 凤素言感觉自己大概是最倒霉的穿越女了。 她前世是佣兵之王，一次任务途中遭心腹背叛穿越到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普通少女身上。 这名少女也叫“凤素言”，父母离婚多年，因为两位家长都不想多个包袱耽误再婚，将女儿当皮球一样到处踢，最后还是年迈的外婆将她拉扯长大。 她学习不好也不爱学习，吃不了苦也没有恒心，典型的眼高手低缺乏社会毒打。 恰逢最近十几年娱乐行业爆发，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草根一夜爆红的消息。 那些女星高中甚至初中都没毕业也能进娱乐圈，拍一集电视剧就几万几十万，出入都有豪车接送，住超级大的豪华别墅，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 这些诱惑对“凤素言”而言太大了。 她相信凭她的外貌优势，进入娱乐圈一定能混得很好。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参加某电视台的《寻找爱豆》海选，靠着一张脸和还算过得去的嗓音，磕磕绊绊走到了全国百强——但也止步于此。 训练营期间作妖，跟其他学员起冲突，受伤昏厥，再醒来就换了个芯子。 凤素言代替原主硬着头皮一路杀到最后，七人组团出道。 这样就大红大火了？ 不不不，市场同类型的造星栏目太多，这个组合出道即糊。 为了艹热度，各个成员日常撕逼，粉丝们也不断作妖，像极了跳梁小丑。 倒是凤素言沉得住气，默默增强业务能力，还将目光盯准演艺圈。 靠着出道时的热度，凤素言拿到一个网剧女三的资源，刚进组拍摄，一场波及整个蓝星的大灾难爆发了。她不得不停工在家隔离，每天闲得抠脚，开始沉迷全息网络游戏《九重天》。 不幸感染重病，进了ICU。 再之后，她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似乎做了一场非常非常非常漫长的梦，漫长得让她感觉疲累。 不知沉睡多久，凤素言才悠悠转醒。 眼前是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游戏仓盖子。 她尝试着动一动手脚。 这是…… 怎么了？ 没一会儿便有人告诉她答案。 准确来说是“机器人”。 数个小时后，凤素言一脸懵逼地被灌输一大堆消息，拎着装满自己东西的包包回到家。 她四年没回家了，屋子里积满了灰尘。 是的，她昏睡了四年。 陨石辐射造成的疾病后遗症太严重，人类背水一战终于将其攻克。 机器人默默维系着人类社会的生产秩序，最近逐渐醒来的人类才能回到自己家园，开始新的生活。该工作的工作，生活还在继续，凤素言抿了抿唇，犹豫着接下来该怎么谋生。 她不是第一批苏醒的。 第一批人类一年前就苏醒过来了。 有了他们和机器人，人类社会秩序慢慢恢复正常。 “铃铃铃——” 手机响起，看着来电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经纪人的。 一块大饼从天而降。 “额——你确定？” 生病前网剧女三资源都撕得辛苦，四年后醒来被告知自己要去参演大投资电影女一？？？ 她在做梦吧？？？ 经纪人也不知道，上面的人这么发话的。 凤素言怀疑：“别不是有人想潜我吧？” 经纪人嗤笑：“你少做梦了。” 从生存仓醒来的前一个月要去专门的社区康复中心接受训练，有助于身体恢复。 凤素言吃完饭就去了。 “开筋骨？？？” 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两条腿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她总觉得这玩意儿非常非常不好。 进了剧组，她处处小心谨慎，默默观察其他演员。 直到—— “玉谨来了！” 玉谨？？？ 凤素言摇了摇脑子，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询问经纪人，经纪人反问：“你连司马影DìDū不知道？” “我不是刚从生存仓醒来么……” 不待经纪人开口。 陌生又熟悉的男声喊了她的名字。 “素言！” 凤素言下意识接了一句。 “师尊，我在呢！”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 凤素言也安静了。 舌头仿佛打了结。 司马玉谨，站在娱乐圈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一出道就是男一，次年拿下影帝，之后拿奖拿到手软。 网友们口中“再不努力好好演戏就只能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天之骄子。 而此时，她看到的不是西装革履的司马影帝，仿佛在他身上看到白裳墨发的高冷剑仙。 凤素言张了张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心头让她觉得双目酸涩。 这时，影帝将剧本卷起轻敲她的额头。 神色冷肃道：“愣什么，剧本台词都背熟了？” 凤素言：“……” 听工作人员说，影帝原先比较活泼好动，生存仓苏醒就冷得不行。 但她觉得—— 似乎他就应该这样高冷且…… 钢筋直男。 凤素言虽有天赋灵气，女主人设跟她重合度高，但毕竟是这一行的萌新，拖了拍摄进度。 她惭愧极了。 影帝亲自给她开小灶。 凤素言忍不住走神咕哝道：“如果有幻术就好了——” 不对！ 幻术是什么鬼？？？ 她吓得回过神，一抬头却看到司马影帝复杂的眸子。 “你……想起来了？” 凤素言一脸迷茫。 什么想起来了？ 二人熟悉后—— “听经纪人说——是司马前辈推荐我的？” 她只是一脚踏进娱乐圈但还查无此人的小透明，何德何能。 影帝瞧着也不像是要潜她。 “嗯。” “但我的演技会拖累整个剧组，到时候电影赔了怎么办？” 司马影帝听了她的担忧，神情依旧淡漠，这跟拍摄时表情丰富、演技精湛的他截然不同。 “这很严重？” “我表现不好导致票房血亏，以后没人找我拍戏……我也要恰饭的。” “没事，我养。” 凤素言：“？？？” 嘛玩意儿？？？ 原先还淡定的司马影帝，这会儿脸颊微红，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我想以结婚为目的……” 话未说完，口袋手机响起。 凤素言瞟了一眼，发现备注是【咸鱼青梅】。 影帝没有避开，直接接了电话。 凭借极佳的耳力，她听到电话传来有点耳熟的女声。 “玉谨，我好像要结婚了。” 影帝淡淡地哦了一声。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我上街被个煞笔抢劫了，他救了我，跟我说对我一见钟情，要追求我——” 影帝语气淡漠地纠正青梅的错误认知。 “那叫见色起意。” “他长得好像比我还好看，见色起意感觉他比较亏……” 影帝道：“约个时间见一面，我帮你把关。” 几天后，凤素言一脸懵逼被影帝约出来，见了他青梅跟他青梅的未婚夫。 影帝他青梅长得贼好看。 凤素言只想到“娇花照水”四个字。 四人面面相觑。 两个男人的眼神似有电光火花。 叫元宵的男人先打了招呼。 “玉谨师弟好啊。” 影帝冷冷地哼了一声。 转头跟青梅道：“个人建议，你们最好别结婚。” “为什么？” “他肾不好。” 元宵也沉吟半晌，对着凤素言道：“素言师侄啊，我也不建议你嫁给玉谨师弟。” “啊？” “听我的，他肾不好。” 在场两位女性：“……” 怀疑的眼神在两个男人之间徘徊。 什么情况下，这两个人会对彼此的肾这么熟悉？？？ 你品，你细品！ 电影还没杀青，凤素言就跟影帝交往了，微博互相@导致平台瘫痪那种。 她还被拉进一个名为“凌霄宗”的微信群。 【云冲太子】：#礼花#礼花#礼花，素言师妹，欢迎回家。 【戚水少年】：额……我应该叫你小婶婶还是师妹？ 【昭容郡主】：毕业论文让人头秃…… 【柳承泽】：还是叫师妹吧…… 【娥千源】：再来两个人开黑，速度走起。 【玑戟真人】：@玉谨真人，我这里有个不错的剧本，考虑一下？ 【咸鱼真人】：欢迎回来(?▽?)，听他们说，你是“我”师侄来着？ 凤素言看着这些内容，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无数的记忆涌了出来。 【凤素言】：嗯，我回来了。 要说有什么遗憾，大概是那位熟悉的“咸鱼师伯”，找寻多年也没找到。 不过，众人都相信她还好好生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 被默默祝福的裴叶表示现在一点儿都不好。 她的强迫症要发作了！ “为什么完成度不是SSR？” 明明七个徒弟都已经顺利“出师”了。 哪怕其中有三个是工具人，但根据游戏开出的条件，裴叶应该是完美通关这个副本，更别说她还打出了隐藏主线，应该还有额外的完成度嘉奖。凭什么不给她SSR，而是一个R？？？ 两个S是被狗币策划吃了吗？ 裴叶选择了投诉，【恋与养崽】很快给了解释。 【游戏规则是‘收养7个男配/女配徒弟并且出师’，玩家只收了四个。】 其他三个工具人不是原著小说中的男配女配，不符合条件。 不过裴叶打出了隐藏主线，勉强给了一个“R”，不然就是失败了。 裴叶气得将手机一推。 “不玩了！” 一个“R”混在一堆“SSR”中间，她强迫症发作。 【若玩家能完美完成下一个特殊副本，将获得一次评分提升两等的机会。】 提升两等，R就能变成SSR了。 裴叶沉吟半晌，讨价还价道：“让我回去，我就答应。” 系统没回答，熟悉的失重感涌了过来。 正文 776：来，吃颗药 强烈的晕眩和失重感很快就如潮水退去。 裴叶下意识眨了眨眼，适应视野内重新出现的光线，待她看清视线上方的水晶吊灯，她便知道自己还在游戏副本之中。空气中泛着玫瑰花香，香氛浓郁而甜腻，而这具身体似乎喝了不少酒，呼吸吞吐间全是浓烈的酒气。裴叶抬手撑着床准备起身，却发现掌心下的触感有异。 这是一张非常宽大的圆形水床。 水床上铺着的寝具是刺眼的大红色，被褥上铺满了玫瑰花瓣，不远处的柜子上放着两瓶喝光的红酒。裴叶意识清醒，身体却软绵燥热，仿佛有一团不受控制的火焰在身体横冲直撞。 裴叶不由得抬手抚着发胀的额头，暗暗猜测身体原主在此之前搞了什么事情。根据先前的经验，裴叶进入游戏前，游戏副本中的马甲都因为各种意外横死，想必这次也不例外。 “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裴叶闭着眼睛躺了回去，耳边却响起了沙哑的青年男声。 她懵了一下，表情一瞬变得古怪。 刚才不是她在说话么？ 为什么却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她维持着仰躺的姿势，微微抬起头，下巴几乎能碰到锁骨。 裴叶发现了不对劲。 抬手摸了摸胸口，手心没有摸到熟悉的软绵而是一片陌生的平坦，没有丁点儿起伏。 裴叶“……” 小姑娘再平胸也不会平到连点儿起伏都没有，所以…… 她微微侧过身，抬手往下摸了过去。 陌生的赘余让裴叶又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恋与养崽】这个破游戏真会玩，还真t给她安排了一个男性马甲。 尽管身体充满着不正常的燥热，但她此时的心情却跟老僧入定一样四大皆空。 脑中甚至浮现了青年时期跟几个好友开玩笑的内容。 【假如某一天醒来发现自己性别变了，你会怎么做？】 包括裴叶在内，一群没节操的战友回答都是“当然是先让兄弟爽一爽啦”。 起初没觉得这个回答哪里不对劲，直到一人想起来一事儿。 “不对——裴叶，你现在就是女人啊……” “哦，我知道。”裴叶冷冷道，“但我的回答也没问题，被动一方的确是比较爽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一攻难求、遍地飘零，零丁洋里叹零丁的现状。 自那之后，这群没节操的家伙看着裴叶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 大概是真的担心菊花节操吧。 其实他们想多了。 如果她是男人，找身娇体软的小可爱不好么，为什么要去抱硬邦邦的男人？ 裴叶那时候就是嘴上口花花而已。 谁知道多年之后，她真能体验一把套上男性马甲的滋味？？？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脑中思绪纷杂没有具体内容，浓烈的酒气还在博存在感。 裴叶准备去冷水澡降一降温。 这具身体的燥热不太正常，但又不像是高烧。 还未起身便察觉到门口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动，她动作一顿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 视线看不到，但她的耳朵听得清楚。 来人踩着轻盈的高跟鞋，鞋跟与木质地板接触发出沉闷的声响，一点点接近她。 随着来人的靠近，一阵比酒味、玫瑰花香更馥郁浓烈的香味幽幽传入她的鼻腔。 “他睡了？” 裴叶一面睡着，内心却暗暗皱眉。 屋子里就她跟来人，后者跟谁说话呢？ “……啧，睡得可真死……也就这张脸是不错……” 水床一侧塌陷下去，一具陌生的体温靠近裴叶，那种香味更近了。 “……你不用管我怎么做，我有的是办法……” 说罢，来人伸手解开裴叶衬衫最上方的纽扣，冰凉的指尖偶尔碰到滚烫一片的锁骨，激起肌肤一阵阵颤栗。解开一颗纽扣正要解开第二颗，裴叶装睡装不下去，抬手抓住来人的手腕。 后者似乎没想到她还醒着，二人视线就这么撞上了。 裴叶静静看着来人。 这是个女人，一个相貌妩媚、身材火辣的女人。 黑色的大波浪长发披散在两肩，一双丹凤眼，眼尾妖媚，鼻梁高挺，一双菱形唇瓣涂着赤色正红口脂，身上穿着同色系的无肩长裙。肩膀略窄，锁骨极美。如此纤瘦的身体却有着极其傲人的凹凸身材，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的脸和她的身材。这女人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如果是平时，裴叶不介意欣赏。 但搁在当下这个场景，她便觉得有些尴尬和莫名其妙。 女人也睁着一双水润乌黑的眸子看着裴叶。 两人对视许久，裴叶挑了个不容易出错的问题。 “你想做什么？” 她有些后悔了，没有第一时间接收副本剧情，导致现在对身体情况一无所知。 她一开口，却是沙哑慵懒又无力的青年声音。 女人听后眼睛一亮，红唇勾起。 “不是客人打电话让我过来么？” 裴叶“……” 这个场景，这个对话…… 裴叶似乎明白了什么，莫不是身体原主还搞那个啥吧？？？ 她有些头疼地扶额，一边推开女人一边从水床起身，身体的虚软让她险些没坐起来。 “抱歉，我没打电话，你走错门了。” 哪怕原主打过，裴叶也要说没打过。 正直如她，怎么可能去做违反纪律的事情。 本以为女人会知难而退，谁料她如水蛇一般缠了上来，试图从背后抱住裴叶。 后背对每一个联邦战士而言都是比较敏感的部位。 即使是熟人也不会不打招呼一声就碰后背。 裴叶下意识就将其推开，顺势踉跄落地起身，脸上带着点儿薄怒。 “我说了，你进错门了！” 女人先是露出一抹极其短暂的错愕，旋即又勾唇媚笑起来。 她大大方方半躺在水床上，两条笔直长腿微屈交叠，被红色裙摆遮住了一半，露出一半。 只见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柜子又指了指裴叶。 似娇似嗔，眼波流转间尽是妩媚光华，她道“这是客人的情趣吗？药都吃了哦，不难受？” 裴叶“……” 药？？？ 什么药？？？ 想到某种药物，裴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正文 777：第一个挑战副本 发现裴叶脸色阴沉下来，女人红唇弧度更深，好整以暇地看着裴叶。 她又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通话记录在裴叶跟前晃了一下。 “你看，我这里还有通话记录呢。” 裴叶指着门口位置道“你出去，现在！” 女人没有应允，反而用双手撑着，上身向后一仰，这个姿势更加凸显长腿优势。 “现在就走？不行哦，我们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女人一副死皮赖脸但又理直气壮的样子，五官画着浓妆，一颦一笑皆是说不出的入骨慵懒和xg感，“你知道我为了用最好的状态来服务你，花了多少功夫？我用的体乳是两千一瓶的，香水是上千的国际大牌，水乳精华口红腮红粉底液眼线笔……这些统统都是成本，再加上我做准备的时间，客人不给报销就让我走？” 饶是裴叶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三成，但面对这种尴尬的场景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头疼。 紧跟着，她发现女人的视线从她的脸上往下挪移，最后落在会被和谐的部位。 女人不知想到什么，眉梢一扬。 一副“我知道你为什么中途要退服务”的表情。 裴叶也跟着低头一看，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好几分。 不过她按捺下来了，毕竟是这具马甲干出来的“好事情”，裴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多少？” 她现在只想去浴室洗个澡，降一降温度，再找【恋与养崽】这个垃圾游戏算账。 明明是儿童养成游戏，为何这个副本开头这么限制级，在分分钟被和谐的边缘疯狂试探？ 倘若这是一本，裴叶总感觉自己醒来那一段已经被和谐了。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仍是不动声色地伸出五根手指。 裴叶问道“五百？” 女人笑着道“不，五千。” 不待裴叶开口说什么，女人笑着侧躺，媚眼如丝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就是下了单就算交易达成，不论有无实质性的交易，账都要结算。所以——客人确定要让五千打水漂么？” 裴叶“……” 女人又看着裴叶某个位置。 揶揄道“如果客人不方便的话，我们也有其他服务。” 裴叶感觉额头青筋在跳动。 男性的身体于她而言是陌生的。 不知道是这具马甲原主人胡乱吃药还是男性身体影响，裴叶觉得自己的情绪不似平日好控制。再加上眼前这个女人处处古怪，她实在不想跟这人周旋下去，便打算破财消灾了。 反正也是这具马甲主人的钱，裴叶用出去一点儿不心疼。 “不用了，我什么服务都不想要，我只想你离开这里。” 裴叶的声音很沙哑，她以为自己此时很高冷，但在女人眼中却是另一幅面貌。 青年的肌肤白皙胜雪，此时却浮现不正常的薄红，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蒙着些许水雾，睫毛修长而浓密，室内吊灯的光洒下来，落下两片如小扇子般的阴影，高鼻薄唇，气质清爽而又温雅。此时却浑身冒着热汗，连栗色的碎发都被打湿，一缕缕黏在一起，贴着额头鬓角。 红裙女人见状，也暗暗舔了一下干涩的唇。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的任务目标，她是不介意玩玩的。 套路这样懵懂无知、气质干净的青年，让他为自己撕开斯文儒雅的表面，露出最后侵略性的本能，不顾一切地沉沦红尘、堕落，那真是非常非常非常nice又让她愉悦享受的事情。 【你可真是过分啊，又有一个无辜的纯洁少男被你盯上。】 这个声音是裴叶听不到，而女人能听到的。 因为这个声音是从她脑中传出来的。 陌生声音嘴上说着可怜“纯洁少男”的话，但却是用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语气。 【不过我看他似乎不吃你这一套，你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了。】 女人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跟脑中的声音道【急什么，好戏才刚刚上演呢。】 她套路过的男人多了海去了，眼前这种看似斯文纯情的，她也见过不少。 一开始当然是摆着一副比圣人还要圣人的面孔，四大皆空、坐怀不乱，但是呢——自古多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她最擅长的就是用套路套他们的真心，屡试不爽，从未失手。 自然，眼前这个男人也不例外。 女人信心满满，裴叶已经给女人转了五千，示意她离开。 幸好手机是扫脸解锁支付的，裴叶不需要知道密码也能给女人转账。 女人收了钱却没有动。 反而笑着问裴叶“我一路赶过来，累得都出汗了，作为客人，我能借你的浴室用一下吗？” 她料定裴叶不会拒绝的。 谁料裴叶没好气地抬手将她手腕抓起来，从床上拉下，推到门外，大力甩上。 “不借！你走！” 门外的女人表情从僵硬慢慢转为阴沉。 门内的裴叶烦躁地直奔浴室。 “跟我抢浴室，你算哪门子的客人。” 裴叶不是第一次来到类似科技水平的副本世界，三两下就弄明白浴室鱼缸花洒怎么用。 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全部放冷水，身上衣服都懒得脱，直接爬进去。 冷气顺着肌肤从四面八方袭来，也稍稍降低这具身体的温度。 裴叶松缓了口气，从口袋摸出另一部手机。 这部手机安装着【恋与养崽】，随同裴叶去了好几个游戏副本。 她熟练打开【恋与养崽】app，游戏小屋内没有阿崽的影子，裴叶这会儿也没功夫去看上一个副本的评价和任务完成度，也没去看个人资料数据，直奔【游戏副本】入口，点开。 前面四个副本都是漂亮且整齐划一的“ssr”完成度。 第五个副本则是让她牙痒、强迫症发作的“r”完成度。 忽略这些，她的视线直接落在第六个副本。 见惯大风大浪的她，淡定且从容。 《快穿主角回来了之这个女主又娇又凶！》 “咦？这次的名字怎么正常了？” 尽管名字还是这么长，颇有水字数的嫌疑，但再也不是各种热梗揉在一起了。 这让裴叶有些小小的意外。 不过，看到这个游戏副本的任务，裴叶想要掐死的游戏策划的心更上一层楼。 【大战！挑战！快穿主角回来了之这个女主又娇又凶！】 【队伍】 【完成度未知】 【提示每个世界都是一片菜园子，这片菜园子的白菜长势格外好，外来的坏虫子最喜欢啃好白菜了。作为园丁的你，小心保护好自己节操的前提下，努力杀灭害虫，保护白菜。】 裴叶“……” 之前几个副本任务都是“英雄”，唯独这个副本是“挑战”。 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副本难度会比之前几个高。 按照游戏策划的尿性，也不知前路给她埋了多少个大坑。 裴叶摁了摁发胀的额头，准备先接收剧情，搞清楚状况再说。 【玩家是否接受此次任务剧情】 【本人逼王，无需开挂】 【本人逼王，无需开挂】 她下意识准备点第一个，看清之后懵了一下。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艹！” 系统也好心给裴叶解释——这次副本会掉落提升“副本评价等级”的特殊物品，再加上裴叶上一个副本表现不佳，所以这次的副本难度会格外高，甚至会碰到威胁她性命的危险。 【本着尊重玩家的体验的原则，玩家‘你的阿爸’可以选择离开，进入下一个普通副本】 裴叶嗤了一声。 进入下一个普通副本又不是回到现实。 待在哪个副本，对她而言没什么大区别。 她倒是想看看—— 这个副本有什么玩意儿能威胁她的性命。 两个选项都一样，裴叶随便点了一个。 垃圾游戏策划似乎是良心发现了，给了裴叶一份这具身体原主的资料。 正文 778：这个开局不对劲啊（上） 姓氏还是熟悉的“筱”。 名字还是熟悉的彩虹战队，只是稍微文艺了点儿。 裴叶这回的马甲名字叫做“筱苍”。 苍，多指灰白色或者植物的青色。 原主是个年仅20岁的小孩儿，目前在S市C大上大二。 生性沉闷甚至有点自闭，不喜欢跟人交流，没事的时候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人际交往圈子非常简单。有一双父母，但筱苍上一次跟他们通话已经是一年半以前——那会儿结束高考，考上S市的C大却没有学费，不得不打电话给早已经重组家庭的父母借学费。 磕磕绊绊上了大学，他变得更沉默了。 每天不是在上学就是在兼职打工，赚取下一年的生活费学费。 他极少给自己买新衣服新鞋，永远都穿100块4件的T恤、100块3条的牛仔裤，三五十的劣质运动鞋，用的手机是早已被淘汰的翻盖手机，四五个月才舍得剪一次头发……平日走路习惯性低着头，再加上大学跟初高中不同，很多同学甚至不知道有筱苍这么一个人…… 裴叶看着这些文字介绍的时候，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她扭头看了一眼浴室那面大镜子，哪怕隔着一层水汽，仍能瞧见镜中人的五官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眉宇稚嫩，脑袋上的碎发、身上穿着的衬衫早被冷水打湿，安安静静贴在肌肤上。 裴叶眨了眨眼，镜中的人也跟着她眨眼。 眼眶微红，本就水润乌黑的眸子纯澈而无辜，外人似乎能一眼望到底。 怎么看，镜中的人跟资料上的小可怜都不是一个人。 资料上的筱苍用老式翻盖手机七八年，表面漆都蹭掉了也舍不得换一台，而裴叶刚才给女人转账的手机却是崭新的智能手机，裴叶上网查了查，这款手机还是最近两月刚上架的，市场价格6888一台。支付给女人五千之后，他APP钱包账户上居然还剩下一万多…… 这具马甲目前穿戴的衣服也不像是一百块钱能包全身的。 裴叶在冰冷的浴缸泡了将近十分钟，直到陌生的热意完全消下去，软绵的四肢也恢复正常，这才从冷水中起身。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着肌肤，热风一吹便激起一阵阵细微的颤栗。 这种感觉实在有些难受，裴叶抬手将湿透的衣裤都脱下来丢到脏衣篮。 抬手将酒店准备的浴袍取下穿上。 走两步，赘余的玩意儿随着她的走动带来的异样感，让她表情又一次古怪起来。 裴叶正犹豫着要不要做两个小纸人清洗衣服，发现酒店床头柜上放着一本服务清单，酒店提供干洗服务。她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将衣服送去干洗，顺便跟上门拿衣服的阿姨谈了两句。 谈完之后，裴叶心中疑惑增多。 她目前所在的这家酒店，住一晚上要两千五。 裴叶又在支付账目中看到一笔888的支出，购买内容是玫瑰花。 无疑，这些玫瑰花应该就是洒在水床被褥上的花瓣。 除了这些，还有两瓶价值三千三的红酒，以及…… 有可能会被和谐的小药丸。 哪怕小药丸的盒子用了感冒药的包装也无法蒙骗人。 谁家的感冒药两盒九百多啊！！！ _(:з)∠)_ 裴叶发现其中一盒还有剩余，取出一瞧，发现是蓝色的菱形小药丸。 拍照识别，搜出来的内容印证了裴叶的猜测。 裴叶嘴角抽搐地看着两盒药盒，表情仿佛死了一万个垃圾友人。 上身向后一仰靠在床头，一条腿弯曲支起，另一条腿平放在被褥上，翻着一叠并不算厚实的资料。酒店房间吹着熏人暖风，套在身上的浴袍略显宽大，再加上她的姿势放荡不羁，支起的右腿从松散的下摆露出一截白皙。裴叶毫无自觉，神情认真地看着游戏给的资料。 筱苍原主有一点儿心脏方面的小毛病。 而这，也成了他丧命的主因之一。 根据资料显示，筱苍在大学的表现并不突出，再加上他平时要兼职赚生活费，放在学习上的精力并不多，成绩算不上差但也不好。这种情况下，他上哪儿弄这么多钱支撑眼前的支出？ 莫非是买了彩票，天降横财了？ 亦或者那对再婚的有钱父母还记得有这么个小可怜儿子，给他打了一笔钱？ 她将手机APP都翻了个遍，有了意外发现。 筱苍在大二开学不久，一个偶然机会被相中，当了某网购平台的男装模特，再加上网络的发展和智能手机的高度普及，他成了一个小小网红。平日靠着外出拍摄、剪辑小视频赚钱。 “倒是蛮励志，但为什么会选想不开干这事儿？” 裴叶翻找了筱苍的作品、他与别人的聊天记录，怎么看筱苍都是内敛腼腆的大学生，手头宽裕之后也没有大手大脚不节制，反而有很详细的储钱规划。他将未来几年能赚到的钱，有可能花的钱都安排得清清楚楚——这个习惯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非常难能可贵。 为何会突然抽风？ 裴摁了摁额头，眼睑低垂地将资料又看了一遍，争取不落下一个线索。 看了一会儿觉得口渴，正欲起身烧水，手机响起。 手机备注是【万哥】。 裴叶回忆了聊天记录，知道“万哥”是筱苍在模特兼职时期认识的。 万哥跟娱乐圈有点关系，还认识不少有钱人，给筱苍介绍了不少工作机会。 手指在屏幕划了一下，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万哥的声音。 一开口的话就让裴叶懵了一下。 “张姐出事了。” 裴叶：“？？？” 张姐是谁？ 裴叶随口一问。 “她出什么事情了？” 万哥说：“出门被小区业主养的斗犬吓到，突发脑溢血抢救去了，今晚不去你那儿。” 裴叶：“……” 前面的内容还蛮正常，裴叶以为“张姐”是原主认识的长辈。 但加上后面一句…… 裴叶暗暗将某种可能压了下去。 试探道：“那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 万哥声音上扬：“你过去干嘛？过去被她儿子女儿捶啊……” 裴叶心里的预感更不详了。 “我又没做什么……” “张姐今天要是顺利出门不进医院，你就能做点什么了。”万哥叹了一声道，“出师不利啊，但你也别慌，我回头再给你找找——凭你的外貌优势，不愁没人。我现在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那头挂了。 裴叶的表情也裂开了。 正文 779：这个开局不对劲啊（中） “垃圾游戏，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裴叶现在不止想拎着帝首之刃将垃圾友人大卸八块，下刀子之前还要将它天灵盖拧下来！ “迟早回去做了你！” 垃圾游戏策划死猪不怕开水烫，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裴叶气闷无比，有种用尽全力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心情郁闷，随手将手机丢在水床，自己也向后一仰，砸进柔软的床褥之中，有几片玫瑰花瓣被弹起又落在她碎发上、眼睑前。 她试着将眼睛闭上，放空杂念，平复被激起来的火气。 几个呼吸之后，裴叶冷静下来了。 她一扭头，长手一伸将原主筱苍的资料拿了过来。 越看越觉得这份资料很误导人。 上面的筱苍安静内敛，默默努力不喜张扬，老师眼中绝对不会捣乱的好孩子，他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清晰的认知和规划。而裴叶了解到的筱苍却……裴叶也不想说什么贬低的话，但以一个退休老干部的角度来讲，自家晚辈要是出了这么个混账小子，打断三条腿都算是基操。 赶上心情不好，天灵盖都给他拧开了。 筱苍平日兼职网购平台男模，收入并不低，至少够他舒舒服服上完大学还有不少结余。 那对离异父母离婚都担心对方占便宜，干脆将老家的房子过给了他们共同的儿子，再婚日子也过得美满幸福、经济方面算得上优渥——因此，筱苍没有买房压力也没有养老人的压力。 相比起同龄人，他肩头的负担算很轻了。 这种情况下，他干嘛要想不开去当鸭鸭，傍什么富婆？？？ 听万哥电话里的意思，那位富婆张姐年纪还不小了，极有可能比父母那一辈还年长。 难不成—— 筱苍真是不想努力了？？？ “啧，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有利益交换的两xing关系的确是丰富物质、提升阶级的捷径之一。”裴叶翻着资料咕哝。不论男性还是女性，慕强和懒惰都是印刻在基因中的信息，有些人会大大方方承认，而有些人一边吸血一边引以为耻而已，这就是所谓的“软饭硬吃”了。 至于筱苍为何在准备伺候富婆之前还花费重金点了个大宝剑套餐…… 裴叶是半点儿都不想知道。 总不会是不甘心第一次给了比自己妈还大的，于是先找了个年轻靓丽的妞儿？ 也有可能是担心业务能力不好，所以来一个上岗前的临时抱佛脚？ 裴叶摇摇头，将这些碎节操的猜测甩出去。 不能继续深想了。 再想下去，筱苍这张脸在她心中的印象就太猥琐了。 裴叶咸鱼躺了一会儿，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长手一伸摸到筱苍的手机，打开外卖APP。 实不相瞒，经历六个游戏副本，她最想念的不是副本中认识的朋友，而是沙县。 附近不仅有沙县还有小龙虾，蒜蓉十三香麻辣酱香…… 各种口味，应有尽有。 裴叶看了一眼余额，放心点了一大堆。 啤酒两扎、50串羊肉串、10串翅中、小龙虾十斤、沙县照着菜单点两遍…… 看着缩水的余额，裴叶有些后悔给女人的五千了。 “啧——还得想办法赚钱，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抓鬼的——” 如果不能抓鬼赚钱，裴叶就只能考虑黑吃黑了。 还没想好吃哪个“黑”，手机响起来了。 沙县店家说裴叶点得太多了，准备时间长，配送也会比较慢，希望裴叶能理解。 裴叶自然能理解。 她对沙县是很宽容的。 啤酒羊肉串和小龙虾送得比较快。 吃到久违的美食，原先还有些郁闷的心情立马放晴了。 没有什么烦恼是啤酒小龙虾不能搞定的，如果有，那就点双份。 【看样子，他没有按照你的剧本来啊……】 裴叶接到外卖小哥电话，下酒店大堂拿宵夜的时候，一双眼睛暗中落在她身上。 这双眼睛的主人赫然就是刚才要给她做头发套餐的女人。 女人听到脑海中传来揶揄声音，烈焰红唇勾起一抹薄凉讥诮的笑。 “一次意外。” 她将望远镜放下。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但只要结果没有脱离掌控，过程如何无须在意。” 脑中的声音又道；【我觉得筱苍是个钢筋直男，打动他不容易。】 女人眯起双眸，洋洋得意又慵懒地道：“钢精直男怎么了？碰上我，佛子不照样堕落沉沦？” 她想起上一个世界的任务。 帮助一个贵族少女获得心爱之人的真心真情。 任务本身没什么难度，棘手的是贵族少女痴恋的心爱之人是个天生佛子，拥有着无与伦比的佛性。用系统的话来说，天生佛子生来就要遁入空门，一生一世只有佛祖，不会沾惹红尘。 爱情是什么？ 红颜是什么？ 天底下女人在他跟前坦诚，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生一点凡心杂念。 但女人就是做到了，她套路了这位天生佛子，让这位圣洁无比的天生佛子将真心剖开，捧到她跟前，还为她破了一条又一条清规戒律，甚至在佛祖跟前、清静之地做尽了人间乐事。 最后又照着顾客的需求，用一场盛大而壮烈的死亡，让这位天生佛子断肠泣血。 女人离开的时候还有些可惜呢。 如此优质干净还让她满意的好苗子可不多见。 奈何顾客要让天生佛子一生一世记得她，将她的分量置于佛祖众生之前，此生无法再对第二个女人动情，女人只能狠狠心这么干了——若非如此，她还能在那个世界多待两年。 论相貌，这回的任务目标其实也不差，甚至比那个天生佛子还出色。 但气质这玩意儿却是无解。 论气质，筱苍输了彻底。 一个是纯澈无垢的天生佛子，一个是世俗滚打的庸俗少年，二者没得比。 她用三年时间拿下那个天生佛子，而如筱苍之流，最多三月。 吃惯了珍馐，筱苍这种清粥小菜就看不上眼。 她打算速战速决将人搞定，为此还弄了个“剧本”。 谁料出师不利，但她没将这点失败搁在心上。 自然，她也没发现一只小纸人蹑手蹑脚、悄咪咪走了。 正文 780：这个开局不对劲啊（下） 裴叶前脚将宵夜搬回酒店房间，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派出去的小纸人后脚就从打开的窗户缝儿爬了进来。小家伙飘到她跟前，两只小爪子愤慨地握成拳，冲着她比划四肢。 “瞧见什么了，如此生气？” 裴叶好笑地伸出右手食指，轻点小纸人圆溜溜的脑袋。 “别气，要真是不长眼的，我们就给对方一点儿颜色看看。” 她下楼拿外卖就发现有人在监视自己——倘若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裴叶估摸着就不是因病退役，而是被人暗杀在军团长的位置上了，绝对会成为整个人类联邦历史的耻辱——裴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借着交流的空隙跟前台借了纸，暗中做了个小纸人，让它去找监视源头。 裴叶也蛮好奇的。 筱苍这个马甲普普通通，谁会吃饱了没事监视他？ 但考虑到筱苍是个小小网红，哪怕没有出圈也有极小概率碰上“粉丝”。 让小纸人去看看是比较稳妥的。 谁料—— “事情似乎有趣了。” 裴叶手指点到小纸人脑袋的瞬间，以小纸人视角为主的记忆影像便传入她的脑中。 自然，也包括女人的相貌，以及她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什么时候是钢精直男了？” 哪怕是钢精，她也是钢精直女好么！ 小纸人飘了起来，坐在她肩膀，伸出小爪子轻拍她的耳朵。 是啊是啊，大可爱怎么可能是钢精直男。 世上再也没有比大可爱情商更高、更温柔多情魅力无双的存在了。 小纸人今天也在努力吹大可爱彩虹屁呢 (*?▽?*)。 裴叶将女人的事情先放到一边。 再耽搁下去，她点的烧烤、小龙虾、沙县饺子混沌面条鸭腿饭……通通要凉了。 热乎的食物吃着香，凉了之后影响口感和味道。 待她吃饱喝足，以标准的葛优躺姿势躺在酒店沙发椅上，优哉游哉地捻着牙线剔牙。 这会儿，她有时间思考那个女人的事情了。 根据女人透露的话——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但只要结果没有脱离掌控，过程如何无须在意。】 【钢精直男怎么了？碰上我，佛子不照样堕落沉沦？】 再加上裴叶佯装昏睡之时，她说的那两句。 【……啧，睡得可真死……也就这张脸是不错……勉强能下嘴……】 【……你不用管我怎么做，我有的是办法……】 基本能得出结论—— 这个女人出于某种目的在攻略套路“自己”，也就是“筱苍”。 只是这个妹子有些过于自恋了。 什么叫碰上她，连佛子也要堕落沉沦？？？ 听着真像个玩弄他人感情的渣女。 裴叶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自信能攻略自个儿——她要是那么容易被人用套路套出真感情也不至于单身到如今——只要女人不作死越界，她也懒得理会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 最后，裴叶总结了一句。 “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唯一的听众、没有感情的点头工具人为它的大可爱疯狂点头。 大可爱说什么都是对的，那个女人的确是不太聪明。 因为老干部的作息时间都比较规律，要么早睡早起，要么通宵早起。 裴叶准备选择前者，但一条陌生短信却让她不得不选择了后者。 裴叶一边吐槽系统给的资料不靠谱，一边裹紧浴袍。 短短一个小时来了两通有备注的电话，这叫“安静内敛、不喜张扬、人际交往圈子单薄”？ 这种人设，难道不应该“短信邮箱只有垃圾，电话记录只有推销”？？？ 为什么还会有人给她发求救短信啊？？？ 【救救我，我在xx酒吧街xx酒吧二楼233包厢厕所】 备注是【可爱的小猫】 裴叶记得这个备注，原主微信上面也有这个好友。 根据聊天记录，【可爱的小猫】是原主的小粉丝，因为跟父母闹矛盾而离家出走，千里迢迢跑到s市找原主筱苍。筱苍知道后头都大了，帮这个粉丝租房，劝说他联系父母回家。 不过，他怎么可能劝得了叛逆期的少年？ 无奈之下，他只能等，等少年将从家中带出来的钱用完。 在筱苍看来，少年能这么任性胡来，还是父母太宠溺，让他少了社会的毒打。 只要他没了钱，吃了苦头，自然会乖乖回家。 但筱苍又不是少年的亲爸亲妈，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他，再加上少年知道筱苍对他离家出走一事持不赞同的态度，又没了网络距离的美化，筱苍搁在少年眼中就跟他爸妈一样讨厌了，因此二人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聊天。上一次交流还是少年问筱苍s市哪里比较好玩。 这会儿突然发来一条求救短信…… 于情于理，裴叶都没有插手的责任。 不过—— 她缺钱啊。 救了少年再敲个竹杠，一次掏光他身上的钱，少年就能痛快滚回他爸妈身边了。 再者，少年跟原主筱苍有点儿关系。 若是在s市出了事情，顶着筱苍马甲的裴叶有可能被请去喝茶询问。 短信中的地址离这里也不远，去一趟当散步消食了。 出门之前，裴叶让小纸人去酒店一楼超市给自己买一条nei裤。 _(:3)∠)_ 她将换下来的衣服都拿去干洗了。 浴袍下面是完全真空的。 筱苍的身体是男性，xiong衣就不用了。 小纸人动作很快。 献宝似得将一盒两条装的纯黑色纯棉蕾丝nei裤捧到裴叶跟前。 裴叶“……” 她问小纸人。 “没有别的了么？” 小纸人无辜地歪了一下脑袋。 不用读取小纸人的心声，裴叶也知道这货在撒谎。 时间紧急，裴叶只能先将就。 去酒吧街给自己上个敛息的符篆，路人不会注意到她。 实在不行，看看路上有没有买衣服的，买一套穿着也行。 xx酒吧街xx酒吧三楼。 s市的黑夜比白天更加繁华热闹，各式各样的娱乐场都是一张张年轻的面孔。 xx酒吧街更是不少年轻人享受夜生活的首选。 震耳欲聋的音乐、炫彩的光束激光灯、舞池激烈扭动的身体…… 踏入其中便能感觉道燥热的气氛，仿佛空中也飘散着荷尔蒙的气息。 此时的蒋房却没有心情享受。 紧张的汗水从额头顺着两颊淌下，握着手机的手也在颤抖。 门外大力的敲击声和咒骂声一下一下落在他耳畔，也像是一把锤子锤在他心尖儿。 正文 781：穿着浴袍上警车？？？ “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蒋房身边还缩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少女脸上化着成熟精致的浓妆，穿着白色小背心、黑色小皮衣、深蓝超短裤再加一双高跟鞋，但她的脸偏婴儿肥，再加上年纪不大，瞧着稚气十足，给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此时跟着蒋房一起躲在包厢厕所，小脸上全是惶恐和紧张。 “我已经报警，还群发了短信……” 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怎么办，他就不知道了。 少年双颊血色尽失，仿佛刷了一层又白又厚的腻子粉。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带着朋友去酒吧玩玩也不会出事情。 现实却给他上了一课。 外面的世界远比他想象中危险。 正懊悔，门外的人咒骂声停顿了一会儿，紧跟着就是陡然拔高的踢门声。 厕所大门被这一脚踹得颤了颤，门锁发出不堪重负吱呀声，天花板簌簌落下一层灰。 少女被吓得双手抱头尖叫。 蒋房的心脏在双重刺激下险些骤停。 “臭小子，滚出来——” 门外叫骂踢门的人声音带着醉意。 除了他，还有跟他一伙的朋友，一群人吃了药又喝了酒，脑子兴奋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看上的马子被个臭小子拉走了，逃跑之前还推了他们，这事儿不能忍。 酒吧音乐太响，包厢内又放着震耳欲聋的劲爆舞曲，外人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伴随着一下下大力踹门声，厕所大门终于不堪重负地被暴力破开。 少女惊恐地尖叫着，却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抓住头发往外拖。 蒋房要阻拦，门外混混的拳头在他眼前放大。 强烈的晕眩感伴随着剧痛从左眼传来，视野一阵明一阵暗。原地踉跄，不知哪个混混又抬脚踹他肚子，疼得蒋房下意识弯下腰来。混混紧跟着挤进厕所，将他逼到垃圾桶所在的角落。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背上。 “给他点颜色，废了他的手——” 少女被抓着头发，连拖带拽弄出厕所，混混用的力道非常大，看这架势像是要将她头皮活生生撕下来一般。少女根本站不起来，她穿的还是高跟鞋，混乱之中脚踝发出一声沉闷动静。 那只脚上的高跟鞋混乱中落在厕所内，另一只则欲掉不掉地挂在脚上。 少女的不合作惹怒了混混。 后者抬手要打少女，正冲着她的太阳穴。 这一巴掌要是落实了，少女最少要懵上几秒。 她吓得闭上眼睛缩着肩膀，预料中的剧痛却没有传来，反而是拽着她头发的力道松开，距离她最近的混混发出惨烈叫声。若她此时抬头便会看到混混手掌心被一张扑克牌洞穿。 鲜血没一会儿便将他的手掌染红。 顺着手指滴答滴答落下，一部分甚至滴在少女的脸上。 而混混的同伙在他的惨叫下找回几缕理智，但反应却比平日慢了不止半拍。 “谁——” 他们的脑子太亢奋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恐惧。 少女也趁着这个空隙重新控制四肢，连滚带爬地想要远离这些人。 这时，她的视线出现一双踩着人字拖的脚。 脚背洁白，指甲圆润。 看这双脚的大小和脚腕粗细，应该是一双男人的脚。 视线略微往上，还能看到半截光溜溜的小腿。 再往上则是酒店常见的雪白浴袍。 她脑子还未反应过来，穿着浴袍的来人微蹲身，冲她伸出手。 “起来吧。” 来人声音似有魔力，蛊惑她将手递了出去。 干燥温热的手掌心让她惊惧狂跳的心脏神情地平复下来。 来人问她“这里是xx酒吧二楼233包厢？” 少女脑子还是很混沌，但身体先理智一步点头如捣蒜。 她嘴巴慢了一拍，补充道“对、对对——这里就是——” 来人，也就是裴叶哦了一声。 现在还能听到厕所内蒋房的惨叫声，看样子她赶来不算晚。 裴叶对少女道“你退后，转身，捂上耳朵。” 少女茫然地啊了一声，还未来得及照做，肩膀被一阵巨大的力道向后一扯。 如今神兵天降一般的浴袍青年则上前一步，一手抓住扑过来的混混手臂，一扯一扭便将其右手禁锢反扭在背，空余的手一巴掌甩另一人。啪！响亮清脆的巴掌声过后，那个混混像是陀螺般被甩得转了一圈摔倒在包厢酒桌上，桌上的酒杯、食物残骸被带下桌，噼啪一地。 少女完全看呆了，忘了转身捂耳朵。 几个亢奋的小混混不难对付，三两下就将他们全部打趴在地上。 顺便将厕所内的混混也拉出来叠罗汉。 裴叶看着鼻青脸肿、浑身狼狈的少年，猜想这就是原主的小粉丝【可爱的小猫】。 与此同时，蒋房也认出裴叶，眼底闪过一瞬的错愕。 他没想到第一时间赶来的人会是“筱苍”。 大概是着急赶来的缘故，交叠的衣领微松，露出大片锁骨和一小片胸口。只是“他”双手双手环胸，哪怕穿着酒店浴袍、光着脚踩着人字拖，气场依旧莫名强大，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没询问蒋房为何来酒吧，怎么会碰上危险，只是淡淡说了句—— “出来吧，没事了。” 蒋房忍着身上的疼，勉强直起身来上前两步。 “你怎么会来……” 裴叶反问“不是你发的求救短信？” 不可能救错人吧？ 蒋房扯了扯嘴角。 刚才被殴打的时候，他都已经绝望了。 没想到那条群发的求救短信真为他招来了救兵。 来的人还是跟他交集不多的“前任爱豆”。 “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裴叶冷着脸道，“你到我所在的城市找我，你要是出了事情，警察顺着查过来，我还不被请去喝茶？今天来给你收拾烂摊子，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是你爸妈，没有义务整天盯着你，更不会对你的人生安全负责任。你叛逆要作死找刺激可以，离远点！” 蒋房没见过这样冷漠又不近人情的“筱苍”。 在他记忆中，这个仅见了几次面，通了几次话的青年很温柔，对他也很耐心。 此时却一脸冷漠和不耐烦。 少年心情五味杂陈。 但不待他开口说什么，酒吧楼下一片混乱，震得地面都颤抖的音乐也停了下来。 耳边隐约听到警车的声音。 裴叶问他“你报警了？” 蒋房点头。 碰到危险肯定要报警找警察叔叔啊。 “难道……不该报警吗？” 裴叶将松开的浴袍带子重新系紧，嘴上漠然道“不是，我只是担心风评被害。” 穿着浴袍打架无所谓，但穿着浴袍上警车，总给人一种做大宝剑被抓了个正着的既视感。 蒋房“？？？” 正文 782：撒泼 作为当事人，裴叶理所当然被带过去喝了茶。 不过她是见义勇为，再加上那几个混混吃了药还试图对两个未成年用强未遂，要不是裴叶收到短信及时赶过来救人，想必他们受伤害会更大。故而，裴叶只需配合警察叔叔/阿姨做个笔录就能离开。反倒是蒋房这个小子比较倒霉，去医院检查处理外伤就用了不少时间。 “你是怎么做到的？”蒋房悄悄问裴叶。 正闭目休憩的裴叶听到动静，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用余光去瞄蒋房。 瞧见一张鼻青脸肿但仍写满好奇的少年面庞。 裴叶淡淡问：“什么‘怎么做到的’？” 蒋房压低略有些兴奋的嗓音。 “那些混混啊，你怎么做到将他们打得站都站不起来，偏偏一个个都是极轻的皮肉伤？” 几个混混直嚷嚷被裴叶打得要死了，一个个被拉到医院检查，诊断结果却是没有任何毛病。 轻伤都算不上，众人都以为是他们为了躲避惩罚撒的谎。 “怎么做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长记性，外面的世界跟学校可不一样。” 为了不惹麻烦上身，裴叶当然不会将人打出“重伤”，但绝对会让他们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疼得撕心裂肺但医院又查不出门道那种。如果她想，给人捅个百八十刀也只是轻伤。 蒋房听裴叶又跟以前一样“说教”，忍不住暗暗撇嘴。 没一会儿，一对穿着略显土气的中年男女冲了进来，还未进门已经扯开嗓子。 裴叶察觉到坐在她身侧的少女肩膀明显瑟缩一下。 其中的女人穿着一件大红色紧身裙，硕大的肚腩被勒出两个泳圈，脸上涂着过于白皙的粉底液，而脖子依旧偏黑色，极深的大红色口红，眼影却是橘黄色的，身上喷着不知名的香水。 她一过来就三步并作两步到少女跟前，一把拽着她耳朵。 力道之大几乎将人拖到地上，少女口中也随之发出一声哀鸣。 “你是谁啊，你干嘛这么对她？” 蒋房气愤地上前。 女人眉目凶戾，眼神凶狠，对着蒋房怒瞪。 “老娘教训不要脸的sao货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蒋房听后一懵。 不知是震惊女子的身份还是因为她对女儿的辱骂。 天底下哪有当妈的，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女儿是“sao货”的？ 更震惊他眼球的事情还在后边儿。 女人看清女儿的穿着，气得用手抓她的小背心和xiong亦肩带，口中大骂着：“你这个sao货穿这么少衣服出去勾引哪个男人啊？干脆别穿了，脱光了让人看看，这几块破布脱了……” 少女尖叫着抱头，抬手阻拦女人要脱她肩带的动作。 靠得远的也能听到布料不堪重负发出的撕裂声。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别这样……” 少女坐在地上哭泣求饶。 结果却招来女人气愤的两脚狠踹，疼得她发出尖锐高亢的惨叫声。 整个过程，女人身边那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都一语不发。 蒋房伸手要帮忙，结果有人快了他一步。 “这里是警局，要撒泼滚回自己家。” 裴叶五指锢住女人的手，略微用巧劲儿就迫使她松开手。 “你谁啊，管老娘家的事！” 愤怒交加的女人直接将炮口对准了裴叶，什么污七八糟的话口说得出来，又看裴叶穿着浴袍，露出了然的表情：“是你吧，这个小sao货卖了你多少钱？你要不要脸啊，她还没成年，还是个孩子……我跟你说，这里是警察局，我现在就能告你，让警察把你抓起来……让你坐牢！” 少女又是悲愤又是难过，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低声哀求。 “妈，他救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女人一下子就炸了。 若非裴叶还抓着她的手，她现在就能一巴掌甩少女脸上。 “什么叫我疯了，你诅咒我疯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她的声音又尖锐又刺耳，一旁沉默的老实男人这时候也出声说了句。 “妞儿，你怎么你跟你妈说话的，懂不懂礼貌？” 面对父母双重指责，少女只能低头，看着比刚才酒吧包厢的样子还狼狈。 蒋房眼神诧异地看着这对夫妻，仿佛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奇葩的。因为这里的动静太吵，惊动了警局的人，有人上来说了一句，那对夫妻见人家穿着警服，一下子就怂了起来。 蒋房看着夫妻俩带着少女去了解情况，忍不住低声跟裴叶嘀咕。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奇葩，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的……整一个基因突变……” 裴叶蹙眉扫了一眼夫妻二人的面相，旋即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蒋房又道：“他们长得也不像……” 他跟少女认识的时候，少女还是素颜状态，他敢用自己的审美保证，那绝对是清纯美少女，五官精致又很舒服，不似时下流行的大眼睛尖下巴，用老人的话来说就是长得非常有福气。 反观这对中年男女。 女人长相略显刻薄，男人过于憨实粗糙。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似乎没有哪一处跟少女相似的。 裴叶随口说了句：“未必要是亲生的。” 这对男女的面相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 蒋房没将裴叶的话放在心上。 殊不知他就要倒霉了。 那对夫妻了解到是蒋房带着少女去酒吧“鬼混”，心头的怒火几乎要将胸腔撑炸。 气势汹汹就朝着蒋房来了。 “挨天杀的，是你这个混混带着我女儿去那个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 满是厚茧的右手食指险些戳到蒋房的眼睛，口水沫子喷他一脸。 蒋房下意识仰头躲开手指，不解释也不辩解。 一部分是碍于男女的身份不好发作，另一部分则是体谅他们想要爆炸的心态。 尽管在蒋房看来，这对男女素质不怎么样，但少女也是他们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差点儿被几个混混糟蹋，搁谁谁都要原地爆炸。只是他的隐忍并没有换来这对中年男女的消停。 蒋房少年气盛，也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你们讲讲道理好吧？” 是他将少女带进那家酒吧的，但去酒吧街却是少女带着他去的。 如果不是他见情况不对就带着少女躲进厕所还替她挨了打，伤害就不止这点了。 正文 783：自责的崽儿 裴叶冷眼看着蒋房被那对中年夫妻纠缠的狼狈模样，不厚道地弯了弯唇角。 直到警局的人再一次出声警告，那对夫妇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消停下来。 蒋房满脸都是逃出生天的庆幸之色。 “你刚才是笑了吧？” 他被泼妇纠缠，裴叶不仅不帮自己还站在一旁看热闹。 “跟他们女儿一起混酒吧的人又不是我，我为什么不能笑？” 如果不是她“见义勇为”救下二人，这桩事情可没有那么容易了结。 蒋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叮咚】 浴袍口袋内的手机响起。 裴叶掏出看了一眼。 通知栏通知她阿崽回家了，裴叶随便找了个借口要离开。 离开前想到自己在新副本又“身无分文”，养不起崽了，便顿下脚步。 “你有没有刚才那个女孩儿的联络方式？” 蒋房一脸警惕。 “你问她的联系方式干嘛？” 现在这个社会的渣男太多了。 裴叶道：“我想她应该需要一些帮助，而我——兴许是唯一能帮她的人。” 蒋房一副“你在逗我”、“你在撒谎”的表情。 “你帮她？那你刚才干嘛不站出来？” 刚才那个泼妇要将女儿衣服全部扒光的架势太吓人，明摆着是真的扒而不是吓唬。 裴叶是拦了一手，但之后都在旁观，任由蒋房独自一人承担那对中年夫妻的全部怒火。 “因为有些话只能私下说，我明面上不好明说。”回想蒋房刚才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模样，裴叶压下微翘的唇角弧度，义正辞严地道，“最重要的是——你的初衷再正义，他们三人才是一家人，矛盾也都是家庭内部矛盾，这一点很麻烦。” 不然也不会有“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俗语。 裴叶通关了那么多个游戏副本，也看过丈夫殴打妻子，路人路见不平帮了妻子一把，将丈夫推开，结果被妻子发疯似得追着打，责怪路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惹来那对夫妻联合双打。 天机可算，人心难测。 蒋房回想那对令人作呕的中年夫妻，撇嘴。 “如果人人都跟你这么想，家庭暴力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路人一听被殴打的人是施暴者的家人就袖手旁观，这也太魔幻了。 “家庭暴力本身就是个错误的词汇。” 暴力就是暴力，重点是施暴而不是施暴者和受害者之间存在什么关系。 家庭暴力这个词汇在裴叶看来，反而有种给“暴力”合理化的嫌疑。 如果搁在她的时代，这对夫妻一辈子都没有拥有孩子的资格。 虐待未成年？ 小心天灵盖被保姆机器人拧下来。 裴叶意味深长道：“治标不治本是行不通的，因为这对夫妻会将在你身上受的气，扭头加倍发泄到他们女儿身上。不是让你不要管，而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蒋房不知脑补了什么，表情更古怪了。 一个人见义勇为一回就要一直帮助受害者，这不就是道德绑架了么？ “你打算如何‘送佛送到西’？” 裴叶道：“问题就绕回来了，你有没有她的联络方式？” 蒋房：“……” 裴叶没做多余的动作，只是给少女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又在蒋房试图伸头偷看的时候将屏幕锁上。 被抓了个正着的蒋房脸皮也厚，若无其事地追问。 “你为什么帮她？” 裴叶淡淡道：“为了行善积德。” 尽管每个副本的功德获取渠道略有不同，但核心都是一样的——做好人好事。 举手之劳就能收获一笔功德，裴叶没道理放过。 蚊子再小也是肉。 自家崽可是地地道道的碎“功德”机。 蒋房：“……” 最后，他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你给她发了什么？” “我让她在约定的时间去个地方，会有惊喜。” 治标又治本的办法，自然是让少女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若是裴叶不插手，少女会在酒吧经历过后横死。 具体方式…… 裴叶刚才算了算，大概率是被亢奋坏了的混混注入过量药剂导致呼吸衰竭死亡。 蒋房撇嘴道：“你冷不丁跟她说这个，她会信就怪了。” “那是她的事情，与我无关。” 看在功德的份上出手搭救，但她没有把握住，裴叶也不强求。 蒋房低声咕哝了句。 “你这态度也太傲慢了……” 明明做了好事，但这个态度实在不讨喜。 裴叶没将蒋房的看法放在心上。 她现在只关心自家仍旧在自闭画圈圈的阿崽。 【阿崽现在很伤心、很害怕、很自责……】 【建议玩家‘你的阿爸’跟阿崽多说说话，开导开导它】 裴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系统记录】。 这说明阿崽的情绪的确不对劲，不及时安抚，鬼晓得没节操的策划会安排什么意外剧情。 裴叶调整了一下嗓音状态，用温柔的语调开口。 “阿崽。” 【阿崽听到了陌生男人的声音】 紧跟着心情值暴跌，飘出来的颜文字都是伤心的嚎啕大哭。 它似乎以为阿爸遇难了。 裴叶只能生硬地扯了谎。 “阿崽觉得我这个变声器怎么样？” 游戏中刷屏的颜文字戛然而止。 【是阿爸？】 裴叶硬着头皮道：“是啊，我最近弄了个男人的变声器，感觉蛮好玩的。” 阿崽小声又委屈：【一点不好玩……】 裴叶生硬地转移话题。 “阿崽为什么那么难过？” 游戏中的阿崽又伤心哭嚎。 【因为自作聪明，连累上一份工作的同事业绩被评负了???】 它不是故意害人的。 裴叶怔了一下，安慰道：“那都是意外，你也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系统提示，【阿崽的心情还是很低落】 “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阿崽委屈巴巴：【帮同事做了个弊，谁知道……】 裴叶明白了。 忍着好笑问：“那你同事现在怎么办？” 阿崽道：【大概……工作会不太好找……现在行业前景不好，就业艰难……】 裴叶又问：“你那位同事工作能力如何？” 阿崽不假思索：【超厉害的?(???????)?】 裴叶道：“既然这么厉害，肯定什么工作都能胜任，不会怪你的。” 她也的确是没有怪过“突然”冒出来的三个凑数工具人徒弟。 与此同时，被父母指责得心力憔悴又狼狈不堪的陈赛雅发现手机邮箱多了一条陌生人的短信。她原先以为这只是垃圾短信，下意识想删除，但等她看清内容，浑身一个激灵。 正文 784：晦气的套装 【姓名】：裴叶 【生日】：5月14日 【身高】：178㎝ 【账户ID】：你的阿爸 【伴侣崽崽】：阿崽 【年纪】：谎报出生年月装嫩的333岁老女人 【功德】：-8189780859 【气运】：-4440288167 【状态】：天罚恶咒之罪人 “啧，没想到上个副本居然给了7亿多的功德……” 裴叶顺利安抚了伤心的阿崽，随手点开个人资料发现上面的数据又一次变动了。 说起来，上个副本的收获还是蛮丰盛的。 收下的几个徒弟，日常教导他们都会给裴叶丰厚报酬，徒弟等级成长还会给她双倍报酬。 因此，裴叶教导这几个徒弟格外上心，想必他们也庆幸能遇到她这样负责的师父。 除了师徒日常，带徒弟刷刷秘境也会给报酬。 帮助沈鸿修复BUG——特别是栗山秘境那一回——也会觊觎大量功德。 裴叶愣是靠着这些攒了一亿多功德值。 但这都不是大头，将整个《九重天》玩家强行踢下线那一波操作才爽！ 游戏系统直接给了她一亿的功德，还有一亿是后续的奖励。 【玩家‘你的阿爸’教育有方，四名高徒皆名扬天下，行善积德，惠及世人】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玩家‘你的阿爸’深谙此道，传授世人以绝学，万民受益】 她收的几个徒弟在各自领域混得不错，作为有影响力的人物，一生都在行善积德，而作为他们的人生导师，裴叶也跟着沾了光，他们获得的一部分功德折算到她头上。 再加上裴叶教的东西在现实世界大力推广…… 功德值自然高了。 不过—— 这么算，账也不对。 因为零零散散的功德加起来也就堪堪接近四亿，远没有七亿那么多。 至于神秘多出来的…… 裴叶心里清楚。 她看着在游戏小屋忙碌做饭的阿崽笑了笑。 喃喃道：“田螺姑娘。” 阿崽从低落情绪走出来了，待在厨房的它还愉悦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裴叶的心情也跟着上升了不少。 尽管上个副本评价是让她堵心的“R”，但看在丰厚功德的份上，她还能忍一忍。 只要这个副本完美通关，获得提升评价的道具，副本评价依旧能是清一水的“SSR”。 思及此，裴叶心情愉悦地关上个人资料，点开阿崽的大衣柜。 阿崽有个大衣柜。 一个比咸鱼真人还要大的衣柜。 里面挂着数千套普通套装，按照品级高低，从上往下整齐排列。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最顶端那六套依次排列开来的豪华套装。 连套装的格子边框都是与众不同的金光灿灿，昭示着它们的不凡。 裴叶没有看其他套装，目光直接落在第六套（伪）【九天万圣鸿钧道祖】。 为了搜集这一套，裴叶没少在摔手机的边缘徘徊。 许愿池太欺负非酋了！ 虽说许愿池屡屡刷新裴叶对自己脸黑的认知，但作为不怕氪的肝帝，裴叶依旧靠着毅力和财力氪穿无底洞一般的许愿池。还以为能第一时间看到这套套装的真面目，结果游戏耍赖。 彼时的裴叶都做好心理准备再氪一套。 毕竟【恋与养崽】这个破游戏最擅长的就是骗氪。 结果却出乎她的预料。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搜集一整套（伪）九天万圣鸿钧道祖】 【待玩家进入下一个游戏副本可解锁本套装真正面目】 阿崽心情不好，裴叶才想起这套被她丢到脑后的新套装。 准备将新套装作为礼物送给阿崽。 博“崽”一笑。 “套装的真面目会是什么样子呢？” 裴叶心中咕哝着，手指点开（伪）九天万圣鸿钧道祖。 游戏界面跳出一个提示框。 【（伪）九天万圣鸿钧道祖已集齐，是否解锁？】 裴叶选择确定。 只见游戏屏幕一阵炫酷金光特效过后，套装发生了变化。 原先的紫色为主改成绿色为主，套装各处增添了竹叶暗纹，配饰细节也发生了调整。 名字则改成…… 裴叶定睛一瞧，发现套装名字成了一堆乱码。 唯一能辨认的字眼是【圣君】二字。 裴叶：“……” 将手指放在上面，还能看到一句介绍。 【……据闻是%￥%#&amp;圣君最爱的一套法衣，与%￥#&amp;妖皇定情之时所穿。时过境迁，这套法衣随着主人陨落，如今占满怨气，血煞非常】 裴叶：“……” 她原先还想将新套装送给阿崽当礼物的，看到这些介绍就迟疑了。 这时，余光看到阿崽慢悠悠上楼。 裴叶想也不想，手速飞快将套装打包锁进保险柜。 死人穿过的衣服送给蛋崽，多晦气！ 辛苦一个副本抽出这么个玩意儿…… 若不是系统提示无法销毁，她都想将这玩意儿扔了！ 正文 785：认亲 S市XX区步行街XX商城三楼XX奶茶店。 这是一家网红店，每逢周六日来这里打卡喝一杯的年轻人格外多。 “客人，您点的奶茶好了，请慢用。” 店员温柔客气的声音将陈赛雅从茫然中拉回了现实。 她下意识点头道谢，店员已经放下奶茶去招待其他客人。 因为心里装着事，陈赛雅眼神迷茫地咬着吸管，平日喜欢喝的奶茶也没了滋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居然信了那条没头没脑又奇怪的短信。 【明天也就是周日，这天下午3点12分，你去XX区步行街XX商城三楼，你会看到一个抱着红衣服女孩儿的男人，那是个人贩子。你去救下女孩儿，你就会碰到真正的亲人。】 这条短信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合到一块儿就显得荒诞。 愚人节都过了，这个恶作剧太拙劣！ 可当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纷杂，不断浮现酒吧的遭遇，还有那名帅气浴袍青年救下自己的场景——那场景可真像是言情小说中的命中相遇——但更多的还是父母对自己的辱骂责打，从警局回到家的路上，她的耳朵没有一刻消停，又被扇了好几巴掌。 那些羞辱女性的词汇从她妈嘴中吐出来，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将她本就鲜血淋漓的心脏捅得稀烂。那个木讷却人面兽心的父亲在一旁说着和事老的话，但眼睛却落在她的身上。 准确来说是落在她xiong口。 “你也教训过雅雅了，就算了吧。” 那双因为常年做粗工而粗糙的大手拍拍她的大腿，位置不是靠近膝盖而是靠近臀部。 看似柔爱安抚的动作，陈赛雅却觉得恶心得想吐——因为他刻意放慢了动作，与其说是安抚倒不如说是猥、、/亵——可她不敢声张，只能白着脸往另一侧躲躲…… 类似的动作，从她初二那年来例假，身体逐渐有了女性曲线开始了。 小学时候的她更像是个假小子，肌肤又黄又粗糙。 上了初中，个头开始抽长，肌肤也越来越好。 她的爸爸不止一次在外人面前夸她长得好，是个大姑娘。 陈赛雅起初觉得他是家里唯一对自己的好的亲人。 直到某次提前放学回家，看到他在自己房间床上耸动，破旧的木床嘎吱嘎吱响，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自此之后，她格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越发觉得恶心和害怕。 今天晚上被打骂，他哄完暴怒的妈妈，一脸慈父地来自己房间，坐在她床侧说好话。 摸她的头发，摸她的肩膀和后背。 每一下都让陈赛雅不寒而栗、如坐针毡。 她只能小心谨慎地应对。 但是—— 陈赛雅眼前不断浮现她爸离开前的眼神。 浑身一颤从床上坐起来，摸出弟弟淘汰下来丢给她的旧手机，打开那条短信。 如果—— 她真的不是这个家庭的女儿呢？ 老家阿姨说她不是爹妈亲生的，父母的宝贝眼珠子弟弟哭闹的时候说她是爸妈抱来的野种……以往都觉得是欺骗（欺负）小孩儿的，但万一呢……万一！ 陈赛雅下意识抓紧了手机。 她躺在被窝中熬了一宿不敢睡觉。 恍惚到了半夜，门悄悄打开。 陈赛雅神经一绷，佯装做了噩梦，扯开嗓子大叫。 “不要——” “不要过来——” 房间隔音差，隔壁的弟弟正在熬夜打游戏，听到她的声音愤愤咒骂。 被她吵醒的妈妈气得摔东西又来拧她耳朵。 陈赛雅却觉得庆幸。 天一亮，她就直奔XX区步行街XX商城三楼。 奶茶店的位置很好，她在这里从早上坐到下午，手机上的时间一点点跳到了3点10分。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真会出现一个抱着红衣服女孩儿的男人吗……” 她咬着下唇，时间跳到3点12分。 这时，余光猛地瞥见一抹红色。 她定睛一看，果然有个男人抱着熟睡的红衣女孩儿。 男人刚从四楼的自动扶梯下来，准备下2楼。 陈赛雅咬咬牙，快步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指着那个男人，对着身边的人大喊。 “来人啊，抓住他，他是人贩子！” 男人懵了一下。 “他是人贩子，那是我妹妹啊！” 陈赛雅想到昨夜的惊吓，不仅急得破声，还带了点儿哭腔。 刚从奶茶店出来的几个青年见男人怔愣之后一脸慌乱，准备拔腿就跑，直接冲过去帮忙。 男人被热心路人合力扑倒制服，孩子则被解救下来送到陈赛雅怀中。 “唉，带着妹妹出来玩要小心啊。” 陈赛雅也是惊魂未定，手脚冰凉地抱着那个女孩儿。 说来也怪，女孩儿跟她相貌有几分相似，路人更加确信陈赛雅没撒谎。 一个热心阿姨道：“打电话报警吧。” 陈赛雅木楞地点点头。 仅隔了一个晚上，她又一次进了警局。 男人的确是人贩子，红衣小女孩儿也的确是被他拐的货。 但他坚称陈赛雅撒谎，说她也是人贩子，贼喊抓贼。 “呵，还诬赖上了。” 人贩子急红了脖子。 原来，这个女孩儿是他在老同学朋友圈发现的。 老同学在一个富婆家当保姆，偶尔会偷偷分享一下孩子的照片。 他就是靠着老同学的朋友圈知道这个女孩儿的行踪…… 最近网赌输了太多钱，老婆气得带着孩子跑了，他为了挽回家庭才想出绑架敲诈的办法……为此，他还跟老同学套近乎，骗了她。 好不容易得手，结果半道碰上陈赛雅喊破他的身份。 他又是第一次干这事儿，没经验，一下子就乱了阵脚。 不过—— “那个富婆就一个女儿，就那个小女娃。” 喊破她身份的少女就是个骗子！ 陈赛雅只能白着脸，咬死说自己是孩子的姐姐。 事情一下子就曲折了。 但更曲折的事情还在后边儿。 发现孩子丢了的保姆急疯了，孩子父母也急疯了。 这时收到了警局电话。 孩子找到了。 人生就是如此大起大落，刺激得让人险些昏厥。 当他们用最快速度赶过来，看到完好无损但被人换了外套的女儿，一下子崩溃大哭。 哭够了，孩子母亲才激动地握着警察小姐姐的手猛谢。 “谢谢警察同志，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女儿——” 这对夫妻还以为是警察救了人，结果却被告知不是。 救人的人，另有其人。 夫妻俩听了整个经过，然后看到一脸惨白的陈赛雅。 这时，孩子母亲居然脱口而出一句。 “妈？” 陈赛雅：“……” 她好像是来认亲生爸妈的，不是来认女儿的…… 众人：“？？？” 正文 786：上门的生意（上） 陈赛雅最先反应过来。 “这位……大姐，您认错人了吧……” 再厉害的人也没办法生出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儿。 女人也回过神，闹了个大红脸。 她尴尬地抱紧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 “不好意思，的确是认错人了……” 兴许是陈赛雅救了她女儿，也或者是前者长得真的像她妈，女人对陈赛雅很有好感。 “没、没事……” 陈赛雅口上这么回应，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其他人不知道情况，但陈赛雅很清楚自己为何会救下红衣小女孩儿，还进了警察局。 她是来寻亲的！ 这个节骨眼，孩子母亲将自个儿错认成其他人，这不就意味着…… 自己跟眼前的美妇人存在一定的血缘关系？ 陈赛雅脑中又飘出躺在手机邮箱中的短信内容，耳旁能听到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似要将她魂儿都震出身体。 终于，她狠狠咬着下唇，攒足了勇气。 “这位大姐……那你们家……或者你们家的亲戚，有没有丢失过小孩儿？” 女人听到“丢失”二字，下意识抱紧怀中的女儿。 “什么丢失小孩儿？” 陈赛雅右手抵着自己心口，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我、我其实是……被抱养的孩子，一直……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在哪里……” 随着短短一句话说出口，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剩下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让她怎么说？单刀直入问这对夫妻，自己是不是他们丢失的孩子？ 也许是“撒谎”的缘故，她的脸很红，说话也很结巴。 她的确是在“撒谎”。 除了躺在手机邮箱中的“神预言”短信，她没任何证据证明自己不是现在这个家庭的孩子，更没任何证据证明自己跟眼前这对一看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的夫妻有任何血缘关系。 她说完的一瞬，甚至生出了懊悔和逃离的冲动…… 但话已经出口，覆水难收。 最重要的是—— 十几岁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护自己。 离家出走去流浪打工？ 她倒是想，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甚至还认真考虑过交个混社会的男朋友，早早结婚，兴许就能离开这个家庭，离开对她非打即骂的“妈”，离开对她怀有不可告人心思、人面兽心的“爸”，还有从小就以欺负羞辱她为乐趣的“弟”……这个念头太强烈，连那条短信也能成为她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不离开原生家庭，她的人生兴许就彻底完蛋了。 “等等！你、你说你是被抱养的？”女人的反应不是陈赛雅以为的“怀疑”，而是震惊又不可思议地睁圆那双画着精致眼妆的美眸，不知想到什么，一把抓住陈赛雅右手，“你今年多大？” 陈赛雅将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说出来。 当然，这个日期是不准的。 她小学一年级才上的户口，老家贫穷又偏僻，不少女人生孩子都是在家生，再加上计划生育影响还在，头胎生的是女儿，不是丢了就是放亲戚家养，还有一部分是自家养着，但不给孩子上户口。直到生下男婴，再走村里的关系，推说女儿是抱养来的孩子一起上户口。 “阿姨……有什么……不对的吗？还是说，你认识我的亲人？” 女人的反应给了陈赛雅极大的信心和鼓励。 她已经对那条短信深信不疑。 女人唇瓣翕动，欲言又止。 这时，她的丈夫温和轻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先别太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真的太像了……年纪也符合……你说会不会是她？” 女人抓着陈赛雅的手，生怕她逃了。 “现在科学手段这么发达，查查不就知道了？” 虽说陈赛雅跟岳母是真的像，但也不能说明什么。 他在商场打拼多年，见过那么多人精，陈赛雅的举动透着古怪。 若是闹误会，丢脸可就大了。 还是做个鉴定稳妥些。 这对夫妻似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拜托了熟人，几个小时就出结果了。 陈赛雅跟女人的确存在着血缘关系。 看到鉴定结果，陈赛雅整个人都是懵的。 情绪在喜和悲之间来回横跳。 万般情绪糅杂在一起，最后只剩一个念头。 获救了！ 她安全了！ 陈赛雅看着同样表情的女人，涩然地张了张口，二人近乎异口同声。 “妈？” “妹妹！” 陈赛雅：“？？？” 女人：“？？？” 女人的丈夫：“……” 饶是不太爱笑的他，此时也被滑稽的场景逗笑了。 一场乌龙，陈赛雅臊得想钻地板。 “我姓杨，是你的亲姐。” 女人叫杨爱莲，丈夫也姓杨。 “你是……姐？” 杨爱莲道：“对，你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偷走了。” 有人贩子冒充医院护士偷婴儿，那时候没监控，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人贩子，自然也没有陈赛雅的下落。杨爱莲想起这事情就难过不已，更没想到陈赛雅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被人贩子偷走的陈赛雅，多年之后救下被人贩子（绑匪）带走的女儿…… 莫非是冥冥中的缘分？ 杨先生是整天跟老狐狸打交道的人。 自家夫人迷信，但他却觉得这事儿人为痕迹太深。 他还注意到陈赛雅对认亲似乎很迫切，这让他不得不提起警惕，担心有什么阴谋。 当面对疑似“姐夫”的杨先生的质问，陈赛雅也没有隐瞒。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裴叶发给她的短信。 当夫妻二人看了短信，不由得面面相觑。 杨先生沉吟半晌：“你方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一说么？” 做生意的人都有点儿迷信，杨先生没有尽信但也没有完全否认。 陈赛雅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现在只能求助于“血亲”，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也得坦白出来，继而获得庇护。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杨爱莲和她的丈夫全程脸色铁青。 杨先生温柔问妻子：“报警吗？” 杨爱莲咬着后槽牙：“报！” 哪怕陈赛雅不是自己亲妹妹，知道一个对女儿怀有不可告人心思和恶意的gui父也不能轻易放过，更别说他们虐待多年的女儿还是他们杨家真正的小公主，非要让他们脱一层皮不可！ 如果陈赛雅没有碰到那个能人异士（裴叶），鬼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一个不慎，一辈子都毁了。 正文 787：上门的生意（中） “这丫头行动力不错啊。” 看到【恋与养崽】游戏多了一笔功德进账，裴叶翻了翻【系统记录】，便知道这笔功德源于何处。裴叶搭救陈赛雅的同时也算救了杨爱莲的女儿，故而给的功德值还算丰厚。 最起码能给阿崽买菜，给《万兽园》的萌兽买口粮了。 裴叶召唤出《万兽园》的萌兽粲蛊，狠狠撸了一把它的毛，再给小家伙喂粮。 粲蛊用小鼻子在裴叶怀中拱拱，确定大可爱还是大可爱，顿时安心了。 小家伙安逸地躺在大可爱的怀中，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在裴叶手心卷了几块凶兽饲料，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接受大可爱手指的爱抚，时不时享受般眯起水润的双眸，发出舒服的呼噜。 喂完粲蛊，裴叶又给《万兽园》其他萌兽的食盆添加凶兽饲料。 看着万兽园内Q版的小家伙们嬉闹玩耍，裴叶唇角不由得弯了弯。 这款辣鸡游戏居然让她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感慨。 只是，这种“岁月静好”并未持续多久，筱苍的手机短信箱多了十几条没有备注的陌生信息。 【筱苍先生，您好。我是XX贷催收部门，您的欠款还有3天逾期，请您注意还款时间。】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裴叶眉头微皱。 手指点开了第二条。 【筱苍先生，鉴于你欠YY借2万人民币，逾期利息1234元。经本院初步审理，您的行为涉嫌诈骗。S市高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处您死刑并且处罚233百万人民币，剥夺政治权利终生，手机通讯录的联系人也会受到1-5年不等有期徒刑。请在收到本短信3日内将欠款还上，不然将安排武装直升机对您所在区域进行轰炸，不排除使用更加暴力武装手段的可能，请您慎重考虑。】 正在喝豆浆的裴叶险些一口喷出来。 这是啥日子？ 这些逗趣的短信谁发来的？ 一看就知道是不经大脑用屁股打出来的内容，三岁小孩儿也不会信啊。 裴叶忍着笑，发了一条短信回去。 【哦，我真好怕怕呢，你来呀(*?▽?*)】 三两口吸光剩下的豆浆，裴叶用筷子夹起小笼包沾了沾醋，嚼了一口点开第三条短信。 【大兄弟，我是收债公司的，你欠的钱再不还的话，我就要采取非常手段，例如给你的亲朋好友发短信、打电话。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短信内容我发给你了，你自己考虑吧。】 之后一条则是对面发来的“模板”。 【我是筱苍，电话号码XXXXXXXXXXX，我因为在网上借钱吸du嫖chang赌博，现在得了ai滋，现在人也毁了，PY也烂了。我求求你们帮帮我，我可以让你们睡，一个不嫌少，两个不嫌多……我爸我妈现在也卖身帮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光顾光顾我家生意吧……】 裴叶视线落在这条污秽不堪的短信上，面上的轻松愉悦如冰雪融化一般收敛起来。 筱苍的短信箱都是垃圾短信，裴叶也没翻找，但看了这几条新消息，她手指向上滑动，将下方的垃圾短信都拉了出来。除了游戏推销短信、银行信用卡推销短信、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短信，剩下的都是污言秽语，不少短信还有筱苍原主的回应，每一个文字都透着他的焦虑。 【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请再给我几天时间……】 【你这是714高炮，年利率超过2000％，国家不会承认的……】 【求求你别短信轰炸我的同学朋友，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周转过来就还你……】 筱苍的回复越软弱，对面的内容就越咄咄逼人。 其中不乏有拿筱苍喜欢的女生照片做威胁。 【我调查到你喜欢这个女生对吧？要是再不还钱，她可就危险了……】 【……再不还钱，今天就去抓她拍luo照……】 裴叶又找了找备忘录，果然在备忘录底部发现一个账目。 【XX月XX日，找XX平台借1万，7天还利息700】 【XX月XX日，找CC平台借2千，7天还利息120】 零零总总数下来，不包括正规平台还有30多个。 筱苍在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利滚利，滚出一个大学生根本承担不起的“天文数字”。 裴叶：“……” (╯‵□′)╯︵┻━┻ 她现在有一万句垃圾话要甩到垃圾游戏策划的脸上。 裴叶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双手结了一个“召阴”的手诀。 【筱苍，速速见我！】 她本不想惊扰亡灵。 用了人家的马甲还打扰死后清净有些损，但这一堆的烂账总该告诉她前因后果吧？ 结果—— 裴叶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筱苍的亡魂。 她正打算找此处阴差“谈谈”，这时口袋内的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不是催债的。 “喂，找谁？” 电话接通，手机那头却不是号码主人陈赛雅而是另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请问是筱苍大师么？” 裴叶问道：“你是陈赛雅的亲人？” 男人道：“是的，非常感谢您帮了她。” 裴叶这会儿的心情不太美妙，说话也懒得委婉。 “我现在有事情，有什么话开门见山就行，如果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她在副本用的是筱苍的马甲，虽然不用费心扮演原主，但这些乱七八糟的催债还是要收拾干净。催债的人掌控了筱苍的全部私人信息，裴叶可不想哪天手机被轰炸，生活受干扰。 听出裴叶话中的冷淡，男人也好脾气地没有生气。 男人，也就是杨爱莲的丈夫杨先生，听到裴叶的声音略有些惊讶。 他已经从陈赛雅口中知道“筱苍大师”很年轻，却没想到他的声音会这么年轻。 “是这样的，打电话过来是想问问大师有没有时间，我们好亲自感谢您。二则是想问问您最近有没有空，帮忙解决点问题？”如果是有真材实料的大师，不搭上关系就是损失。 “什么问题？” 杨先生征求裴叶的意见：“方便的话，能约个时间吗？” “可以，你说时间地点，报酬届时在谈。” 杨先生似乎没想到“高人”会如此接地气，没了解问题难度就提了“报酬”。 是自信还是不知者无畏？ “报酬好说，时间地点稍后会发到大师短信箱，方便的话，可以加个WX吗？” 他也不担心裴叶是江湖骗子。 是骗子还是高人，一试就知道了。 裴叶回了一句“可以，搜索号码就行”，也不管杨先生会怎么想，直接挂了电话。 她看着一堆正在利滚利的欠债，裴叶慎重地做了两个决定。 第一，报警！ 第二，裁制小纸人！ 正文 788：上门的生意（下） 前任军团长的行动力不是盖的。 她从酒店退房，第一时间去警局报案。 裴叶去警局报案的时候，负责笔录的警察小姐姐还懵了一下。 无他，在这个非法网贷平台泛滥的年代，年轻大学生受不住诱惑而深陷泥沼、坑爹害妈的悲剧早已不新鲜。以往来报案的，九成九都是父母或者其他亲戚陪同来报案，精气神极差。 而眼前的青年怎么看怎么精神抖擞，浑身上下有股说不出的凌然正气。 身姿高颀、脊背挺拔，一张脸蛋好得让人怀疑他是娱乐圈的…… 这样一眼就让人有好感的青年，居然也深陷网贷，拆东墙补西墙？ “你能详细说一下怎么回事吗？” 裴叶默算了一下备忘录上几个非法借贷平台的年化利率，除了少数几个，其余都非法。 说他们是高利贷，人家高利贷都觉得委屈冤枉。 “……这些平台的欠债，我会在规定时间内一一还清，但超过国家规定利息的，我不认。另外，他们某些平台使用非法、暴力且带有人身攻击的催收行为，给我以及我身边的人带来了困扰。这些短信都是那些平台雇佣的催收三方，某些言论在我看来甚至跟恐怖fen子一般了……” 裴叶掏出筱苍的手机，将其中几条比较典型的短信内容亮了出来。 饶是警察小姐姐见多识广也被其中几条明显羞辱智商的催债短信逗笑。 当她问裴叶第一次接触网贷是什么时候，网贷的目的，裴叶卡壳回答不上来。 鬼知道筱苍干嘛想不开碰这种东西。 明明他还有大好人生，前途坦荡。 “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裴叶一脸为难，“事实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借了几个平台……” 做完笔录，裴叶从警局出来。 她也没有选择眼巴巴等警方进展，而是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处理”一部分。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他们只能拿他们该拿的钱，多余出来的，多一分都不行。”裴叶坐在网吧单人包厢，一边咕哝一边制作小纸人，已经有三十多只一模一样的小纸人在包厢上蹿下跳，互相嬉戏，也有小家伙乖乖坐在电脑显示屏上托腮晃荡着小腿，听大可爱跟它们聊天，“……为了拿到不该拿的钱而做出激进诛心的行为，这是错误的，你们说对不对？” 托腮的小纸人点头如捣蒜。 裴叶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最近的小可爱。 小纸人脑袋向后仰，双手下意识地划圆，平衡重心，免得从显示屏上跌下去。 “既然我说的对，那你们就去吧。如果能让他们主动‘改过’，也算是功德一件。” 真是打了瞌睡来枕头，她正愁没有赚功德的地方呢。 “早日归来，我的战士们。” 这些非法借贷平台散布于华国各地，有些小家伙领的任务离得近，半天就能来回，有些小家伙倒霉领的任务远，估计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裴叶估算时间，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老大”。 筱苍同一个寝室的寝室长，也是四人中间年纪最大的。 “你这两天去哪儿潇洒了，今天有老妖的课啊，不怕他挂你科？” 裴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筱苍还是在校大学生。 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 “我有点事情，你帮我请个假。” “你有什么事情？又要翘课去兼职拍照片？你再翘课请假，我担心你毕业证都拿不到。” 裴叶随口解释：“网贷的事情，我去警局报案，花了点时……” 她还没说完，手机那头的寝室长略显失态地拔高了声音。 “你去报警了？” 裴叶理所当然道：“那是比高利贷还狠的非法借贷，报警不是应该的？” 寝室长那边直接挂了裴叶电话。 裴叶：“……” 她眉头轻皱，意识到筱苍网贷背后似乎有内情。 从寝室长那句“你去报警了”而不是“你什么时候碰的网贷”就能知道，他知道筱苍接触网贷。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深陷其中的人明知网贷是错也会抱着侥幸心理，而没有接触网贷，头脑清醒的旁观者（寝室长）难道不会劝说两句，例如让筱苍去报警之类的？ 裴叶选择报警，他却大声质问……似乎报警是不应该的。 这明显不合常理。 筱苍网贷不会跟这个寝室长有什么关系吧？ 与此同时，S市XX机场，前往A市的XX航班登机口等候区。 鼻梁上架着圆框墨镜的青年看似在刷着手机微博热点，镜片后的眼睛默默瞥向领座躺着的一张纸——准确来说是被剪裁成卡通人形的纸人——他会注意这只小纸人，不是因为它有多好看多萌，单纯是因为周遭的人都忽视了它的存在，避开了小纸人趴着的空椅。 小纸人有玄门术法的痕迹。 也不知道是哪位道友养的…… 小纸人没理他，他也没有打搅小纸人。 直到几分钟后，机场通知他们这班航班开始检票。 咸鱼躺的小纸人站了起来，默默走在他的跟前排队检票。 青年脑中浮现一个荒诞有趣的念头。 那位道友还给纸人买了机票？ 买机票是不可能买机票的，出差办公没有经费的小纸人买不起。 上了飞机，小纸人就坐在青年隔壁，它还正经八百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这时，美丽的空姐过来问需不需要毛毯。 青年刚想说要，结果空姐将毛毯递给了小纸人，并且回以温柔礼貌的微笑。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青年压低声音：“你这白嫖得也太过分了吧？” 不但用了让人忽视它存在的术法，还用了迷幻之术白嫖毛毯。 试问，上飞机交钱了吗？？？ 玄门想要在新时代传承下去，遵守世俗规则是第一要务。 小纸人歪着脑袋瞧他。 它没有五官，但青年却有种它在鄙视自己的既视感。 没一会儿，青年看到自己的手机备忘录被自动打开，九宫格输入一句话。 “如果有出差经费的话，谁又想白嫖呢？” 青年：“……” 白嫖也就罢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便签又打出一行字。 “再说了——向一张纸收一张机票钱，好黑哦。” 都是纸，凭什么机票登机牌都能免费上飞机，比机票登机牌轻的它不行？ 因为分到的目标太远，横跨大半个华国，而大可爱给它的灵力有限，要省着点儿用。 其他伙伴也是这么想的。 勤俭持家又讲究效率它们选择最迅捷的交通方式，坐地铁的坐地铁、坐高铁的坐高铁…… 它就来机场蹭飞机了。 青年：“……” 正文 789：业务员小纸人（上） 从S市飞到A市耗时4个小时。 漫长的旅途若没有一些消磨时间的娱乐，未免过于枯燥。 青年日常消遣爱好不多，连近些年流行的直播和短视频都没怎么接触，唯二能跟同龄年轻人接轨的爱好就是游戏和阅读。手机开了飞行模式，他只能阅读登机前订阅缓存的小说。 他安静看小说，隔壁的小纸人也从空姐那边拿了耳机。 将耳机插上，打开经济舱座位上的小电视，遥控选择电视剧…… 因为没耳朵，入耳式耳机挂不上，小纸人干脆一只爪爪抓住一只耳机，贴在圆脑袋两侧。 青年沉迷小说的同时也没有撤走对小纸人的关注——如此活灵活现的玄门造物绝非是普通修士制造的——小纸人坐在他身边跟制作它的大佬坐在自己身边一样，他想忽视都做不到。 几乎每个玄门小辈在外行走都被长辈警告过—— 不熟悉的大佬，能不惹就不惹，不是怂，而是有些冲突能避免就避免。 毕竟现在的社会以普通人为主导，出于种种考虑，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灵异能少则少。 占用公共资源、引起外界注视这种事情并非玄门这个小众圈子所希望的。 他们只想低调修炼，默默在暗中解决一些灵异麻烦。 青年吃不准隔壁这位白嫖飞机的小纸人啥态度，自然无法完全放松警惕。 一人一纸安静相处。 他看他的恐怖灵异小说，它看它的古装宫斗剧。 那部电视剧青年熟悉，少年时期常常被师尊拉着一起翻来覆去地看。 看的次数多了，某些经典台词他都背得滚瓜烂熟。 两个小时后，青年意犹未尽地追平更新，小纸人还在看电视剧。 他压抑着想剧透的冲动，主动跟小纸人交谈。 “道友是去A市？” 小纸人分神点点头。 它找去A市的航班找了好久，一再确认，不可能坐错。 “A市最近不太平，道友这个节骨眼还是不要久留得好。” 小纸人扭头看向青年，借用青年手机备忘录提问。 “A市怎么不太平？” 如果有麻烦，它要向大可爱打报告，申请更多的灵力应对突发事件。 “最近那边出了好几起怨灵伤人的恶性事件……” 小纸人听了略略有些失望。 恶灵什么的…… 听着似乎是小喽啰级别。 根本不能用它当借口申请大可爱的灵力支持??? 它在备忘录上打下一句话。 “没听说过，去A市出差。” 小纸人先前就透（吐）露（槽）过没有“出差经费”只能白嫖飞机。 青年听后有些同情。 制造小纸人的道友有点儿不人道。 S市到A市多远啊，压榨术法造物还不给经费。 “我经常在全国各地出差，对A市也算熟悉。道友若有麻烦，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青年是个热心肠，还有点儿自来熟。 小纸人将信将疑。 “真的？” “自然真的。玄门中人出门在外，理应互帮互助。” 小纸人便问青年。 “那你知道XX公司的总部在哪里吗？” 青年呃了一声。 XX公司没听过。 他如实回答：“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性质的公司？” 他知道A市有什么旅游名胜，哪里的餐厅靠谱，哪里有网红打卡圣地，哪里有美食游戏一条街……勉勉强强能做个旅游攻略，但问他具体某家公司的总部位置，他就抓瞎了。 “那家公司是道友出差的目的地？看风水还是选黄道吉日？” 风水看相是非常吃香的技能，就业方便。 典型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只可惜青年主学降妖伏魔，对此道只是略知皮毛。 “XX公司是一家非法借贷的黑公司。”小纸人道，“我是去讨债的。” 青年：“？？？” 等等—— 他眼睛没有看错吧？ 讨债？？？ 能制作如此灵活高级的玄门术法造物的大佬，居然去找普通人讨债？ 他不由得脸色凝重地提醒小纸人。 “玄门有规矩，严令禁止修者伤害普通人。若有恩怨，建议走法律程序，不建议私了。” 小纸人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走法律程序跟私了冲突吗？ 不冲突哒。 一笔账算两次就行了。 小纸人脑袋扭回来，继续看电视剧，无视青年。 青年担心小纸人杀到A市是准备用暴力手段伤害普通人。 飞机平稳降落A市飞机场，他关闭飞行模式打开网络，给提前一步到A市的伙伴打了个视频：“我现在有些事情，大概要过一两天才能过去跟你会合。若有什么异动，电话给我。” 同伴没问什么事情，直接回复了个“OK”。 A市地铁人多，地铁到站，先是车厢呼啦啦下来一批人，再呼啦啦挤上一批人。 跟在小纸人身后的青年就亲眼目睹小纸人白嫖飞机之后又白嫖了地铁。 它个头太小了，挤在人潮之中看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青年内心暗叹一声。 如此架势，跟他脑补的“气势汹汹去讨债”完全不同。 他同情小纸人行动不方便，主动帮着打听XX公司的位置。 “这家公司欠了道友多少钱？” 居然惹得修士派遣术法造物主动上门讨债？ 小纸人在备忘录上写下。 “不是，是大可爱欠了他们3万多高利贷。” 青年：“？？？” 高利贷？？？ 大可爱又是谁？？？ 但他也勉强知道小纸人是替“大可爱”讨回公道去了。 “非法放贷，还放高利贷，大可爱说这是犯法的。” “但你这样打上门也是违法的，非法放贷应该报警举报他们。” 小纸人坐在青年肩头，低头看着两条胖短的腿儿，又不想搭理青年。 XX公司顶着公司的名头，实际上规模很小，总部也不在写字楼，而是在A市某偏僻的居民小区。公司占地面积有一百多平米，隔了三四个空间，其中又以“谈业务”的“会客厅”最大。 室内空调没开也不通风，烟味浓得熏人。 青年刚踏入其中，便有一个穿着廉价衬衫西裤的男人迎上来。他脸上暗暗带着警惕，站位也巧妙挡住青年的去路，双目细细地打量后者，担心青年身上有隐藏摄像头或者录音设备。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青年下意识余光望向肩头，小纸人一进屋子便飞了起来。 一屋子的工作人员像是集体眼瞎，注意力都在青年的身上，没注意到小纸人的存在。 “是的，我是来咨询一下……因为最近手头有些紧张……” 工作人员一听就放松下来，邀请青年进屋详谈。 青年一边分心应对这家公司的业务员，一边分心注意小纸人的动态。 小纸人满屋子乱飞。 一会儿在这台电脑前瞅一瞅，一会儿在另外一台电脑前停一停。 直到半小时后，青年在业务员强大的推销贷款蛊惑下，一脸为难地说回去再考虑考虑，小纸人才重新坐回青年的肩头。他逃也似得离开这家黑了心肝的公司，暗暗松了口气。 “我倒是能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陷入套路贷了……” 这些业务推销员说话说的是天花乱坠，贷款利率乍听很低很划算，貌似比银行贷款也高不了多少，这对于信用有污点又想花钱的人来说吸引力致命，不了解的人一个不慎就采坑了。 初始利率，短期内是能承受，但可怕的是利滚利以及无法偿还之后的拆东墙补西墙。 借三四千最后滚出几十万的借债并非是夸张之谈。 他担心小纸人会暴力“讨债”对付普通人，干脆在XX公司附近的旅店住了一晚。 若有突发灵异事件，他也好第一时间出面处理。 结果—— 无事发生。 准确来说是他以为的“无事发生”。 实际上这一晚上，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 正文 790：小纸人业务员（下） 夜深人静的XX公司内部。 办公桌的电脑屏幕正幽幽亮着，隐约有键盘敲动的声音还有一声声幽怨哀泣的呜咽。 小纸人正在熬夜奋战。 它将电脑中拷贝出来的东西集合到一块儿，将少儿不宜部分全部打上厚码。 一股脑儿发给了A市警局的官方号。 这家XX公司的贷款业务还挺丰富，一边线下放普通高利贷、抵押贷款，一边在线上弄套路贷以及luo贷。在企鹅和WX有几十个大群，还有好几个同行群，“客户”消息互通有无。 还有不少“业务员”潜伏在各个大学生群，寻觅luo贷的目标。 拿着身份证拍luo照只是基本操作，还有让贷款人手持身份证拍摄隐秘部位或者作出各种大尺度的照片视频。根据贷款人的相貌颜值，放款额度有高有低，颜值身材越好额度越高。 如果贷款人逾期，一般套路是推荐同行给贷款人，拆东墙补西墙。 直到贷款人无力担负。 要么爆通讯录，言语威逼利诱，盯上贷款人父母的钱包。 要么推荐她们下海，从陪酒开始一步步放低下线，从中抽成。 小纸人从电脑以及同行群发现了数万份不同女性/男性的照片视频，还有无数聊天记录。 有贷款人受不住压力自杀的。 第三方催款人员发来询问：“人死了怎么办啊？” XX公司的人回复：“人死了找她/他爹妈要去，不还钱将她女儿/儿子骨灰盒砸了。” 有贷款人为了给孩子凑学费，被忽悠着贷款了几千，套路了数万，愧疚喝百草枯自杀。 有XX公司的老板忽悠欠债的女性贷款人，哄骗涉世不深的她们出来开房，暗中装监控拍了视频，最后提上裤子却不认账还以此为要挟……哦，偶尔还有长得好看的男生也有这待遇。 小纸人面无表情，一顿操作猛如虎。 它用XX公司的账号，持续轰炸A市警局官方号数千条消息。 熬夜值班的警察小哥哥：“？？？” 狐疑看了两眼，面色逐渐凝重，他花了好几分钟才将消息拉到第一条，而这个过程还有源源不断的新消息轰炸过来。各类截图、聊天记录、视频链接、转账记录、各类文档…… 类似的操作还在各地进行。 甚至有人用手机登陆官方账号，后台信箱被消息炸得屏幕卡了。 出差的小纸人们还默契一致地利用这些公司的电脑账号，创建了一个#处处贷#的话题，不断刷热度的同时，还利用裴叶给的灵力施展术法，不用经过微博平台直接卡BUG空降热搜。 夜猫子网友一脸懵逼地点进来，然后…… 气得险些肝炸裂，一整宿一整宿睡不着觉。 小纸人源源不断搬运来一堆瓜，让他们气都气饱了。 这就完了？ 这才刚刚开始。 例如出差A市的这只小纸人，它辛辛苦苦在键盘上辗转腾挪、飞舞跳跃，完成艰巨的初步任务，扭头望向幽幽呜咽的源头——几个居住在附近的孤魂野鬼——冲他们招了招手。 孤魂野鬼们摄于小纸人的威压，瑟瑟发抖不敢反抗。 【你们懂了吗？】 孤魂野鬼们点头如捣蒜。 小纸人小爪一挥。 【既然懂了，你们就去吧。】 部署完毕，小纸人才回到青年投宿的旅店，拖了几张旅店纸巾铺在床头柜当床垫，又拖了两张叠成枕头，再拖了两张当被子。搓搓脸，躺下，被子向上拉，蒙住头，翻身睡觉觉。 房间内另一名青年睡得昏沉，一夜无梦。 与此同时，XX公司上到老板，下到职员，一个个开始光怪陆离又刺激无比的噩梦。 有人在梦中被人从飞机上踹下来，降落伞都没打开就摔成了肉泥。 吓得那人睁开眼睛，愕然发现自己还在飞机上，周遭都是看不清面孔的绰绰人影。 他又一次被人踢下飞机，摔成肉泥。 第三次惊吓睁开眼睛，还在飞机，但这回终于迷迷糊糊打开降落伞，一降落就被98K爆头。 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愣是一次鸡都没吃到。 还有倒霉鬼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潮湿阴冷、光线幽暗的古代监狱，周遭弥漫着古怪臭味。 自己被剥了个精光捆绑在老虎凳上。 随着脚步声靠近，他看到一道模糊人影靠近，人影手中拿着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 紧跟着，又听到身边另一侧传来第二道声音，人影手中拿着刀片。 【别怕别怕，去了根，净了身，入了宫，有朝一日发达了，别忘了我们的好处啊。】 说着，下边儿安静软绵垂着的赘余被人说话的人提了起来，刀片抵着根部一划，剧痛如浪潮疯狂冲击大脑。鲜血还未喷洒多少，那个拎着烧红烙铁的人往伤口一烫，给他止血。 他吓得尖叫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好好被捆在地牢。 “原来……是个梦啊……” XX公司的老板就幸运得多，梦境恐怖值不高，甚至算得上旖旎梦幻，周遭都是倚红偎翠的风流儿郎，只是——他不是那些风流儿郎的一员，而是被风流儿郎“倚红偎翠”的“红和翠”。 时而男，时而女，时而风韵犹存，时而青涩稚嫩。 XX公司老板起初觉得有些爽，但爽着爽着只剩下了麻木。 若他在梦中还有理智，便会发现他眼前晃动的恩客脸都是他曾祸害染指过的人。 一夜梦境结束，被下狼藉一片，身体空虚得仿佛被掏空。 坐在马桶上排宿便，莫名觉得小菊花有种说不出的、被暴力使用过度的麻木感。 说来也奇怪，公司员工今天不是请病假了就是上班迟到了。 一个个精神萎靡得像是被哪个妖艳jian货吸干。 “行动力还行。”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裴叶笑着捏了捏最先回来的小纸人。 它的出差目的地就在隔壁市，一来一回只需半天。 只是没想到小纸人捅出来的东西会这么多，饶是见多识广的老干部也不由得啧啧两声。 估计这事儿在网上有一阵子闹腾了。 裴叶也正好借着这段时间赚点钱，将原主的欠债以及合理范围内的利息还干净。 “……还得查查筱苍是怎么接触网贷的……” 裴叶是个胸襟宽广、为人和善的老干部，不是个没有脾气任人搓揉的面团。 筱苍欠人的钱要连本带利息还掉。 别人欠筱苍的债，是不是也得一分一厘算清楚？ S市，C大。 “你疯了，居然去报警？” 刚回到筱苍在C大的学生寝室，便有一双手气冲冲抓上她的衣领。 四个陌生的学生围了上来。 裴叶，她笑了。 正文 791：人心险恶（上） 裴叶饶有趣味地看着围上来的“室友”。 他们的反应进一步验证了裴叶先前的猜测。 “你笑什么？” 被抓住领子还能笑得出来，筱苍还敢说他报警不是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我不该笑你们吗？我觉得你们九年义务不过关啊，高考怎么考上C大的？我报警捍卫自己的财产利益和人身安全，难道不应该吗？”裴叶看似轻飘飘捏着那只抓着她领子的手，手的主人露出吃痛表情，不由自主地松开，“反倒是你们，一个个狗急跳墙的心虚样子，挺可笑的。” 筱苍这具马甲的身高在男性中也算得上出色，比围上来的四个学生都高了小半个头。 裴叶能毫不费力地微垂眼睑，眼神淡漠地看清他们脸上最细微的变化。 “你想害死我们！” 几个室友都觉得筱苍跟之前有了变化。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腰杆子直了，面对他们的态度强硬了。 裴叶听到这里，基本能确定筱苍沾染网贷跟几个室友脱不开关系。 本以为只是普通大学生失足陷入网贷泥淖，没想到这事儿背后还有校园暴力的影子。 “我怎么就害你们了？”裴叶讥笑了声，说出他们内心最恐惧的话，“哦，是担心我做笔录将你们也供出来，影响你们在C大的日子，担心学校会出面给你们警告处分，担心无法毕业？” “艹你M，筱苍，你找死吗！” 裴叶这番话搁在他们眼中就是承认报警坦白一切了。 一想到有可能面对的舆论谴责，四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几乎气红了眼睛。 距离裴叶最近的青年更是将右手攥成拳头，在怒气加持下，冲着裴叶的眼睛挥了过来。 C大的学生寝室明显比裴叶第一个游戏副本待的学生寝室大一些，但五个二十出头的成年男性待在这里也不宽敞。在狭窄有限的空间内打斗，一般是人多的一方赢面比较大，几个学生也是这么想的，亦或者说“筱苍”以往给他们的固有影响太深刻了，四打一妥妥能打赢。 抓住“他”的手和脚，让“他”无法挣扎，到时候还不将他打得跪在地上喊爷爷？ 理想非常丰满，但现实却是冰冷冷的骨感。 裴叶没有费力气便挣脱开来，一脚踹上其中一人的肚子。 在场几个学生显然没想到平日任人欺负的软包子反抗会这么迅猛，一个不查就被踹中，砸在桌子上又摔到了地上，椅子和桌子上的电脑书本也摔了一地。这个架势并没有唬住其他三人，反而激发了他们内心深处更深层次的暴力欲。裴叶也没有客气，抓着衣领将人摔在地上，抓着半长不短的头发砸在书桌上，手上做着暴力的事情，表情依旧风轻云淡，眼神淡漠平静。 “我原本不想太计较，欺负你们，我半点儿兴致都提不起来，说出去还丢人。” 以裴叶的年纪和阅历，打这几个青年等同于“鼻祖”打“耳孙”，二者隔着十八代呢。 “但你们是真的欠教训！” 二话不说对她动拳头，她自然要让他们知道谁是爷，谁是孙！ 四个学生被裴叶连续摔了三四回，疼得眼冒金星，浑身骨头都在申吟。 他们也没顾面子不面子的，从原先的撂狠话、问候祖宗，再到鬼哭狼嚎，装孙子求饶。 C大学生寝室隔音好，但架不住噼里啪啦的动静太大。 勉强还能活动的学生吓得手脚并用往阳台爬，手指哆嗦地想将阳台的玻璃门拉上。 隔壁寝室的学生听到动静来敲门，准备拉架。 裴叶淡定且微笑地打开门缝。 跟敲门以及担心来瞧瞧的学生笑道：“没事，他们闹着玩儿呢。” “闹着玩儿？” 闹着玩儿会鬼哭狼嚎喊救命？？？ 见开门的人是筱苍，来人将信将疑。 他还以为是筱苍被同寝室的几个室友欺负了呢。 “对啊，闹着玩儿的。” 裴叶大大方方侧过身子，方便外面的人看到寝室内的全景。 学生无语地看到其他四个嬉闹的学生对他们露出拘谨而抱歉的笑容。 “对啊对啊，我们闹着玩儿的……” “兄弟几个闹着玩儿呢，实在是对不住了。” 门外的学生脸色有些不太好。 “你们就算是闹着玩儿也要有分寸吧？” “打扰到我们学习了，小心将宿舍大爷招来扣寝室评分。” 说罢，聚在门外的学生纷纷散去。 但他们都没有看到慌忙躲在阳台的四个学生的表情从狂喜到惊恐，脸色从红润到煞白。 他们…… 门外的人全都眼瞎了吗？ 耳朵全都聋了吗？ 他们被“筱苍”揍得鼻青脸肿，眼睛没毛病的都知道他们被打了啊？ 还有，整个寝室乱得像是被十几只哈士奇糟蹋过，桌子衣柜凌乱一团，杯子课本散落一地，这像是寝室室友打闹能达到的程度？还有，他们求饶求得嗓子都嘶哑了，怎么就没听到？ 待学生散去，裴叶才冲着他们露出温文儒雅的浅笑，在近乎见鬼的眼神下关上那扇门。 这一瞬，四个学生齐刷刷打了个颤。 “刚才是我失误了。” 裴叶随手抄起一边儿的椅子，一步步往阳台走去。 明明隔着一扇玻璃门，说话声音也不大，但“筱苍”的声音就是清晰传入四个学生的耳朵。 清晰得像是“筱苍”贴着他们耳朵低喃。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吓得四个学生脸色一片惨白。 “是我大意忘了隔音，让外人打断了我们的感情交流。” 裴叶抄起椅子将玻璃门砸碎，砸开的玻璃摔在地上如冰花般散开。 平日任由四人欺凌的人则一脸冰冷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现在没事了，我们玩得再激烈过火，也没有一个人能听到的。” 四个学生：“……” 他们在寝室穿着宽袖短裤还嫌热，此时却有种说不出的渗人冰凉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四人抱成一团缩在阳台角落瑟瑟发抖。 “你、你是人是鬼……” 这绝对不是原来的“筱苍”。 如果“筱苍”一开始就不好惹，怎么会装孙子被他们欺负这么久？ “一个个二十出头、一百多斤的人，上学这么多年还迷信呢？” 什么是人是鬼？ 她当然是人，只是不是他们认识的“筱苍”而已。 “知道吗？我忍你们很久了。” 裴叶将椅子放下，以“筱苍”的身份温雅一笑。 “纸和笔在这里，检讨，慢慢写。” 随便找了几张空白的纸，从抽屉找到几只笔，丢在四人面前。 “你们也自觉一些，别让我给你们补充，若是让我查出哪些细节没写，那就没意思了。” 正文 792：人心险恶（中） “你TM——你算个什么东西！” 裴叶居高临下的强势姿态激发了其中一人的逆反心理。 受辱的愤怒一瞬盖过了对未知以及暴力的恐惧。 “老子要弄死你，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近乎癫狂般将东西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齿，腮帮子也随着用劲儿而绷紧。 “你TM也就在学校算个东西，离开了学校，你算什么垃圾！” 他的爆发引得其他三人脸色煞白。 哪怕心里赞同他的话，但行动上依旧选择了没什么卵用的阻拦。 “你别激怒他了，他现在明显是疯了，小心他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可就完蛋了……” 尽管心里觉得他们对“筱苍”的行为算不上犯罪，但也怕万一啊。 眼前这个又打人又砸玻璃的家伙，明显是恐怖暴力分子，当务之急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疯了？我看他脑子清醒得很！” 同伴明显不吃这一套。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被人当孙子一样羞辱。 “闹大就闹大，一张毕业证，老子稀罕个屁！” 其他三人脸色略有异色，纷纷在心里暗骂起来。 这个煞笔是富二代，从高中开始就玩名车玩女人，哪怕没有大学学历，出了社会也不愁找不到工作，更不愁没有收入。但他们三个人没有这个底气说这种狠话，甭管网络上如何宣传“读书无用论”、“学历再高也是给初中/高中肄业学渣打工”之类的毒鸡汤——说学历不重要的家伙，往往都是那些不缺学历的，糊弄不爱学习、没有学历的学渣——谁信谁就真TM煞笔了。 富二代不愁学历，他们三个要是没有，后半辈子可就塌了一大半。 “滚开，别拦着！” 怒气冲冲甩开劝阻的人。 他起身冲着裴叶破口大骂，唾沫四溅。 “……你有个几把本事，真有本事你杀了老子啊，不动手你是我艹你M生的孙子！” 裴叶的表情彻底冷漠下来。 她对“未成年”的宽容也是有底线的。 于是动手了。 面无表情地掐着人脖子将人提起，看似不怎么健壮的手臂如铜浇铁铸般无法撼动丝毫。 在其他三人惊恐的目光下，那人被高高举起，绷直的足尖胡乱往下蹬却够不到地面。 “小子，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勇气可嘉。”裴叶说着还笑了，只是每一个字都令人胆颤，“你信不信我现在将你掐死，再将你救活，再将你丢下学生公寓楼，让你身体摔个血肉模糊，再将你小命吊着——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但教育不听话的刺头，手段一流。” 那人双脚蹬地的动作弧度一点点小下来，挣扎的双手力道逐渐减弱。 眼眶充血，眼球突出，舌头不受控制地从口中吐出…… 这惊悚恐怖的一幕直击其他三人的眼球。 就在此时，裴叶右手一松，扔垃圾般将人随手丢在地上。 那人的身体虚软倒地，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地从鼻腔和嘴巴涌进来。 他逃出生天般趴在地上剧烈咳嗽，濒死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内，甚至连双手膝盖被地上的玻璃残渣划开血口子都没有顾上。他脑子彻底冷静下来了，愤怒被恐惧完完整整压倒。 “检讨，你们写，还是不写？” 将刚才被踢开的笔和纸踢回四人跟前。 平平淡淡、毫无感情起伏的一句话，落在四个被吓破胆的学生耳中无异于是阎王索命。 其中一人差点儿就被阎王带走了。 哪怕心里恨极，也知道进一步激怒眼前这个“杀人犯”会是什么下场。 “写！这就写！” 右手颤抖地拿起纸和笔。 笔尖落在纸上，一笔一划都在打波浪，还不如幼童写的。 其他三人生怕比他慢一步，趴在满是玻璃碎片的阳台上，手指哆嗦地开始写“检讨”。 裴叶拉过椅子，坐下，从口袋掏出一包在超市顺手买的细烟。 抽出一根叼在嘴边，打火机点燃。 吐出烟圈，她隔着烟雾看着四个乖顺下来的“未成年”，略略满意。 第七军团一贯的传统—— 棍棒底下出孝子。 训练的时候严苛，战场上才能活得长久。 进入第七军团的士兵，除了文职，其他人都皮糙肉厚、耐打经摔，而裴叶下手也有分寸。 再不听话的刺头，多“磨砺”几遍也学会听话了。 半小时后，四人终于哆哆嗦嗦写完“检讨”。 先写完的双手哆嗦地递上“检讨”。 他对“筱苍”做过的事情，按照序号顺序，一条条罗列好了。 裴叶将“检讨”接了过来，阅览之前照例问了一句。 “你确定，你一五一十写完了？” 这就是没有马甲记忆的坏处，一些情报只能自己去套，还得防备情报目标留一手。 为了增高情报的详细，降低掉马甲的风险，少不得给他们心理施压。 “写、都写完了……” “筱苍”当着他的面差点儿杀了人，还在倒霉催富二代脖子上留下青紫指痕，无一不在昭示“他”是玩真的。这种情况下，谁还敢藏着掖着，抱侥幸心理？他还怕自己写的不够详细呢。 裴叶叼着烟，含糊道：“行，我检查检查。” 她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也从这份“检讨”中凑出了更多关于“筱苍”这个人的形象碎片。 “筱苍”刚入大学的形象非常糟糕，说得通俗一些就是“土”，土掉渣那种。 衣服肥大不合身，T恤洗得变形以至于下摆一高一低，牛仔裤一眼就知道是劣质地摊货，头发乱糟糟的，鼻梁上戴着的镜架腿儿还是用透明胶带缠过的，缩肩低头，阴沉又不讨喜。 他拎过来的衣箱还是十年前的风格，拉链头都坏的。 衣箱塞满东西，鼓囊囊的。 一半是二手书籍，一半是他的衣物。 其他几个室友家境没有富二代富裕，但也是中产或者小康，父母给他们准备的衣服被褥都是最新的，牌子都是市面上喊的出来的牌子，单件少则三五百，多则上千。 军训时期，还发现“筱苍”的内裤居然也是破的，鸟都露出来了。 他们想象不到世界上还有“筱苍”这样穷的。 这些“调侃”、“打趣”，劈头盖脸砸向“筱苍”。 跟其他同学聊天的时候也将它当做笑料谈，“筱苍”被舆论和异样眼光压得抬不起头。 还有人酸溜溜地调侃。 “筱苍”是穷，但他这个脸蛋和身材是真的没的说，资本傲人啊。 毕业之后没工作，不如傍个妈妈奶奶辈的富婆，相信会很抢手。 正文 793：人心险恶（下） 裴叶面无表情地看完第一份“检讨”。 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勾起一抹不带丝毫温暖的冷笑。 她用检讨扫拍那位室友的脸，力道一点儿不重，但却让后者涨红了脸。 裴叶的动作让他感觉到一种不加掩饰的羞辱。 “你不怕报应吗？”裴叶半蹲下来，淡漠的视线跟他平视，冷嘲着质问他，“九年义务加三年高中，大学两年，你的老师们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礼义廉耻信，这五个字你做到哪个了？” 室友甲不敢跟裴叶对视，仿佛他的目光含着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心肝颤两颤。 “我、我错了……我给你道歉，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裴叶伸手搭在他左胸口的位置。 讥嘲道：“来，抬手摸摸你自己的奶zi，你的道歉是真心的？说这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自私、薄情、恶毒且愚蠢。 “检讨”带了太多个人色彩，每一句都隐晦替自己辩解脱罪。 “筱苍”生性安静，沉默寡言，跟其他几个室友玩不到一块儿，其他人嘲笑他、开他的恶意玩笑，他也不会上纲上线。大家都不认为自己说“筱苍”土鳖有问题——这不是嘲讽，是阐述事实。 “筱苍”太老实，反而成了几人“恶作剧”的对象。 某次，寝室室友在班级群开玩笑透露“筱苍”地摊货内裤居然是破的。 群里有人不信。 【不信啊，我给你们拍个证据你们就信了。】 【额……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哪里会不好？大老爷们儿又不是女生，拍个照片就要死要活？又不拍他的脸……】 趁着“筱苍”进浴室准备洗澡，突然冲进去拍照片，在“筱苍”没反应过来之前连拍十几张。 当“筱苍”铁青着脸让他删掉照片，他不，传球一般将手机传给其他室友。 这个动作很完美，他得意地吹了口哨。 【漂亮！】 看着“筱苍”急得上蹿下跳，其他人哄笑得更厉害。 还一脸的满不在乎。 【大老爷们儿遛个鸟怎么了，害怕同班女生看到影响你大学交女朋友啊？】 【C大的女生不好追哦……我爸总说女孩儿读书越多心越野，C大的女生就是典型么。一个个都奔着富二代或者高龄金主，同龄穷挫矮哪里入得了她们的眼，你一个凤凰男别想了。】 【那未必，女大三十坐拥江山。当不成她们男友当她们后爸呗……】 几个室友一唱一和，没人将“筱苍”悲愤又受伤的表情放在心上。 他们只是开个玩闹说笑而已啦。 之后的日子也不平静。 【喂，寝室卫生你帮忙打扫一下，一天三块钱……哈哈，活不累的……】 【喂，帮忙去食堂带个饭……干嘛，不乐意啊？我给你钱让你跑腿，又不是让你白跑？】 【喂，衣服帮我洗了，我也给你钱……】 嘴上说着帮干活跑腿给钱，但等“筱苍”好脾气弄完了，又说先记着、先垫着。 如果催得紧，便是翻白眼外加几句“你穷成什么样，等几块钱买米下锅啊”？ 不情不愿掏出钱丢过去。 因为消费不知克制，往往都是月前潇洒，月底吃土。 某一天，一人发现“筱苍”的身份证搁在床铺下的桌子上，显然是出门太急忘了。 恰逢同寝室有个室友找了给XX贷发传单的兼职。 XX贷的广告就是放贷极快，门槛也低，下钱干脆。 听说长得帅，额度也高。 尽管不愿承认，但“筱苍”的确是整个寝室最帅的。 【帮个忙，你最近不是在弄XX的兼职吗？你看这样行不行？】 【呃……这样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用他的身份证周转点钱用用，过两天我爸妈给我打生活费还上不就行了？】 第一次，他也的确将钱还上了。 到了第二个月月底，寝室另一人缺钱找他借，他说自己也没钱，不过—— 他说了自己偷用“筱苍”身份证在XX贷借钱的事情。 【这、不会出事吧？】 【不会，我上个月用的就挺好。】 【你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身份证去借？】 【我大学毕业还要买房诶，我爸妈首付都替我攒好了，征信不能黑的。】 虽说XX贷的广告听着很靠谱也很人性，但毕竟是“贷款”，据说借多了会上征信。 届时影响他房贷审批就麻烦了。 “筱苍”不一样啊。 他一个穷逼，这辈子估计连S市的厕所都买不起，要什么征信，黑就黑了。 再说，只要及时还上，也不会黑他征信的。 他们会及时还上吗？ 自然不会，用“筱苍”的身份证借的钱，某种程度来说跟路上捡的一样。 贷款没有意外地逾期了，“筱苍”第一次接到催款电话。 寝室几人知道此事，脑筋一转，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张口就污蔑是“筱苍”没有看好身份证，不知被谁捡走贷款，紧急联系人还写了他们的电话。 “筱苍”迟疑了…… 他的身份证的确丢过，但后来又找到了。 室友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打算报警，却被几个室友阻拦。 如果报警，他们先前的行为肯定会被查出来，万一学校给处分就不好了。 于是忽悠没有智能手机的“筱苍”，将这事儿用放大镜夸大上百倍，将后果说得十分严重。 反正他们只是借用几千块钱，大不了之后几个月节省点儿，凑够了钱还给他呗。 至于这些钱会产生的利息？ 跟他们无关，他们只欠本金。 这之后，“筱苍”成了小网红，还给网购平台店铺当男模，听说非常来钱。 这么赚钱，怎么可能连几千块钱都还不上呢？ 抱着些许酸溜溜的嫉妒，他们都没有还钱的意思。 反正“筱苍”也不知道，谁还谁是煞笔。 偶尔碰面，“筱苍”也是行色匆匆，对人爱答不理。 【啧——哪个网红能火一年的？赚了点儿钱就鼻孔看人了，瞧不起谁呢？】 见了面也不打招呼，什么鬼。 殊不知，“筱苍”平静脸色和忙碌工作的背后是越滚越多的债务。 他没有去报警，怕被同学误会，怕被老师嘲讽，怕被学校知道引以为耻，怕被他的粉丝知道他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完美的人，怕被两位离异将他看做累赘的父母厌恶……他赚钱越来越多，多多少少让他看到解脱上岸的机会。只要咬牙撑过去，这事儿就能过去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财运，也低估了社会的险恶、网贷的血盆大口。 正文 794：真正的利滚利（上） “筱苍”在网贷平台的引导和威胁之下，只能一边努力兼职一边从网贷平台介绍的三方借钱周转。不知不觉，这笔钱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后崩溃散开，如雪崩般将他完全吞噬。 面对每天都在暴涨的欠债，步步紧逼的网贷平台和催款三方，“筱苍”已经走投无路。 就在这时，他却看到了一缕“柳暗花明”的希望。 作为一名兢兢业业的小网红，“筱苍”还兼职网购平台的男模，认识了中介人“万哥”。 “万哥”三十来岁，为人仗义，据说道上名声很好。 人脉广，介绍单子的抽成也不高。 若非“万哥”给他介绍了很多单拍摄生意，“筱苍”还撑不到现在。 一个偶然机会，他听说“万哥”的业务还涉及了“拉皮条”。 这个“拉皮条”是“万哥”自己自嘲的。 【说什么“人力中介”，那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撮合男男女女搞那些勾当，可不就是个拉皮条的？如今这个社会啊，干什么事情都不容易。哪怕是拉皮条也要讲究基本法了……】 当他听到“筱苍”的暗示说想找个有钱人的时候，吓得叼在嘴上的烟都掉了。 【不是——你一个精神小伙儿，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 他蛮喜欢“筱苍”的。 敬业、踏实、礼貌、省心、话不多。 给“筱苍”介绍的单子不管多苦多累都不喊一句。 拍摄效果好，网店商家零差评，攒了不少回头客，甚至有网店想让他当御用模特。 【小伙儿，你认真的？】 虽说他是个“拉皮条”的，但也有原则。 他只给自愿的人介绍顾客。 双方你情我愿，爱干嘛干嘛，他收佣金也痛快。 不自愿的，他也不会套路人家跳下泥淖，这事儿太缺德了。 但生意主动上门，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不瞒说，盯上“筱苍”这块肥肉的阿姨叔叔可不少。 当他知道“筱苍”是急缺钱后，没问“筱苍”为何缺钱，痛快给他介绍了一个。 一个五十来岁，比“筱苍”亲妈年纪还大一轮的本市包租富婆。 也就是那位被斗犬吓到突发脑溢血的“张姐”。 这位“张姐”是角色扮演的爱好者，平日最喜欢看各个平台推荐的新媒体网文。 简单来说就是…… 【这是个会玩儿的主！】 这是“万哥”对“张姐”的评价。 【她大方，舍得花钱，应该符合你的要求，不过也有点条件，你得配合。】 “筱苍”没干过这行，但也知道出钱的人是上帝，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都要满足。 【什么条件？】 没一会儿，“万哥”给“筱苍”发了一个的链接。 【你有时间慢慢看看，取取经。】 人家“张姐”现在喜欢平日温润斯文又单纯的奶狗人设，碰到真命天女会用各种看着幼稚执拗却又热血冲动的办法追求心上人。不顾年龄差别和世俗目光，怀揣着满腔赤诚，即使脚踏荆棘也要走到心上人面前，献上最虔诚的吻。用热情的爱意和年轻有活力的身体打动她…… 简单来说，人家“张姐”是想在进入主题之前，先过足人设恋爱的瘾，然后完成生命大和谐。 哪怕是金钱交易也要充满仪式感。 也幸亏“张姐”有这个爱好，享受纯纯的过程，不然“筱苍”早被啃得不剩骨头了。 …… 各种艰难，无法明言。 而这一切的源头则是“筱苍”的几个室友。 除了富二代，其他三人家境不是小康就是中产，每月父母给他们的生活费在两千到五千之间。他们根本不缺钱，哪怕生活费超标朝父母要钱，父母顶多嘴上念叨，该打钱还是会打钱。 结果呢？ 他们不想被父母念叨，又揣着“开玩笑”的心思，用“筱苍”的身份证借网贷还逾期不还。 这几个学生是还不起那几千吗？ 完全不是。 这几千连给富二代买一只限量球鞋都不够，而他大几千上万的球鞋十几双。 单纯是他们骨子里的傲慢和低劣作祟。 他们以为的“微不足道的玩笑”，害了一条人命。 谁跟他们较真就是“开不起玩笑”。 裴叶冷笑着看完几封检讨。 “你们都真心悔改了？” 捏着烟蒂将它摁灭在烟灰缸，再丢入垃圾桶。 听裴叶松了口，四人点头如捣蒜。 “改了改了，真的改了，欠你的钱我们会尽快还你——不，现在就还你！” 裴叶对这个说辞报以讥笑。 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搁到他们嘴里还成了悔过自新的表现？ 债么，肯定是要还的，但却是连本带利息一起还了。 裴叶将“筱苍”还掉的钱以及还欠着的钱全部算了算，再算上利息，根据四人对“筱苍”欺凌的多寡深浅，分摊成了四份。随手撕几张纸，凝聚元炁在纸上写了“欠条”让四人签下大名。 看着空白的纸，四人面色不解。 “只要签了名字……我们就……两清了？” 裴叶点点头。 “对，签了就不欠我债了。” 从头到尾，他们都不欠裴叶，欠的是“筱苍”啊。 四人将信将疑地签上大名。 签下名字的一瞬，纸张上的元炁绘制而成的契约化作流光没入他们的眉心。 债务还清前，这份“契约”都会存在，伴随着灵魂永不湮灭。 何时连本带利息偿还干净，“契约”才会消失。 他们欠的钱会以财运、福运等形式补贴到债主也就是正主“筱苍”身上。 拖得越久，利息也就越多。 裴叶是个厚道人，没有弄高利贷，只填了一个国家允许的最高利息——36％年利率。 至于拖久会不会产生连锁反应，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裴叶就是个帮忙要债的第三方而已。 看到他们眉心烙印的“欠条”，她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报警！ “你不是说两清了吗？” 四人中的三人变了脸色，唯一还算镇定的是富二代。 事情真捅出去，他也不会有事，顶多家里多花点钱。 “我只说你们不欠我债，但没说代替国家法律原谅你们四个。” 哪怕他们在裴叶眼中都还是“未成年”，但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全责。 如果他们负不起来，那就找他们的监护人。 “你出尔反尔！” 裴叶嗤笑。 她一个打了大半辈子仗的人，玩得最溜的就是“兵不厌诈”。 真老老实实了，反而不正常啊。 正文 795：真正的利滚利（中） 半天不到的功夫，裴叶以及宿舍其他室友成了C大的名人。 朋友圈、微博以及短视频平台都有相关的内容。 视频拍摄有些模糊，只能看到四个垂头丧气的青年被带上警车，走在最后的青年却如走红毯一般，神态从容地跟警察小哥哥颔首示意。那个姿态，仿佛他不是上警车而是千万豪车。 不少学生群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起初都是写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猜测几个学生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被抓了，直到知情者站出来辟谣——C大二年级的“筱苍”被室友偷了身份证去非法平台借贷，滚出数百万的债务。 这事儿发生在S市C大，不仅惊动校方，还惊动当地媒体，上了社会新闻，甚至还有列文虎克网友发现“筱苍”就是某短视频平台的小网红，频频出现在某些网购平台商铺的男模。 各种因素推动下，这事儿还在微博热搜短暂停留了小半日。 再小的小网红也有一点儿粉丝，“筱苍”也不例外。 这一小撮粉丝刷微博吃瓜，吃着吃着才发现是自家房子塌了。 不过，这些都是几天之后的事情。 现在的裴叶刚做完笔录，前脚踏出警察局的大门，口袋的手机就多了一通陌生来电。 “喂，请问是谁？” “你就是‘筱苍’是吧？”裴叶刚说完，手机那头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他用一种高高在上且倨傲的口吻对裴叶说，“你跟我儿子闹的矛盾，我跟他妈妈已经知道了。我承认，这事情是他做得不对，但他还是个刚上大二的孩子……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也没什么严重的。真闹大了，我儿子的光明前途就被你毁了啊……不如这样吧，我们见个面，私了好不好？”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大问题。 不待他说完，裴叶就笑了。 她的确习惯性将不满三十的人当做未成年，但这个游戏副本的设定是十八周岁成年。 大二的学生，算哪门子的“孩子”？ 要说“光明前途被毁”，有谁比“筱苍”更有资格说这话？ 他不仅没了前途连小命都没了。 而这些巨婴家长居然还用年龄当做脱罪、逃避责任的借口…… 着实可笑。 裴叶讥嘲回去：“我们没有见面私了的必要。你们当父母的教导不好，让国家出面也挺好的。恕我直言，就你儿子这样的垃圾货色，进了社会不是作恶害人就是被社会无情毒打。” 说罢便将通话挂掉，拉进黑名单。 但显然她低估了巨婴家长的执着和厚脸皮。 因裴叶报警而上警车的青年有四个，意味着他们背后站着四对巨婴家长。 挂了一家还有三家。 全部都想私了。 如果不私了，便意味自家孩子还没出校园，档案就要留下致命污点，甚至有可能被学校开除学籍。不仅会影响后半生的人生，传回家乡还会被邻里街坊嘲笑，工作买房结婚都不方便。 “筱苍”才受了多少委屈？ 这点儿委屈能跟自己儿子的前途相提并论？ 有低声下气说情的，有好声好气哄的，有道德绑架的，也有一张口就让裴叶开一个数字的。不用说，这么豪横的肯定就是富二代的家长。 裴叶忍不住笑了。 “我是缺钱，但在缺钱和让你缺德儿子获得报应之间，我选你儿子。” 现在就跳脚还太早。 因为更糟心的事情还在后边儿。 数百万的债务，36％的年利率…… 迟早有一天，这些父母都会后悔生下这么破财败家的叉烧儿子，还不如将胎盘养大。 裴叶心情愉悦地挂了电话，再将其拉入黑名单。 心情好了，胃口自然也好了。 她在导航搜了搜，准备去附近最近的沙县大快朵颐一番。 而刚歇停的手机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是“万哥”，就是那个拉皮条的“人力中介”万哥。 裴叶已经弄清楚原主“筱苍”和“万哥”的关系，应对起来没压力。 本想寒暄两句就挂电话，她万万没想到“万哥”这通电话是给她介绍金主的。 裴·坐拥好几个农场、矿星的前任军团长·叶：“……” 她像是缺钱需要包养的人嘛？ 可想想手机钱包内的余额，再想想几个网贷平台的欠款…… Emmm…… 好吧，她承认她在这个游戏副本的确是个穷人，但也没有穷到需要被包养的程度。 “万哥对不住啊，我现在用钱缓过来了，所以这事儿就……” 不待裴叶说完，那头的“万哥”打断她的话。 “你先听哥说完，听完了再考虑考虑。这次的主儿不是妈妈奶奶辈的，是一个白富美啊，年龄应该跟你差不多，最重要的是她出手非常阔绰。我前几天还催着我，我就帮你张罗了‘张姐’的事情，现在又说不缺钱了不干了，你让哥哥怎么做人？客户的定金都已经收下了啊……” “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超级白富美？” 裴叶一听来了兴致。 “有这个资本，她不缺追求者吧？” “嗨，谁知道他们有钱人的脑子怎么长的？也许是嫌弃主动上门的男人都下贱吧……” 客户提前给了一笔丰厚定金。 收了人家的钱，他说什么都要做成这笔生意。 “苍啊……你就当帮哥这个忙，陪她耍耍。” 裴叶嘴角抽了抽。 她头一回听说帮忙要奉献身体的。 但“万哥”下一句就打消了裴叶的顾虑。 “你先别着急，先听哥给你说说那位客户的要求，你再考虑考虑？” “行。” 原来，这位新客户跟之前那位喜欢仪式感的“张姐”有些类似，不过“张姐”最后还是想享受年轻有活力的深入服务，这位白富美客户却没有这个需求，她只想裴叶扮演她的完美恋人。 不，准确来说是扮演一个跟她从陌生、相知再到相恋的“工具人”，不强求深入交流。 “万哥”隔着手机跟裴叶语重心长道：“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拜金，不想找个有钱的老婆少奋斗三十年？那些嘴上说不馋人家爹妈钱的，其实心里酸着呢，男女都一样。你现在有这个机会，不如抓住试一试。哪怕不成功，白富美也只是想谈一场纯洁的恋爱，你就当陪她玩过家家了。” 说完，他又用WX给裴叶发了一张白富美客户的照片和基本数据。 当裴叶看到照片上的人，原先抿着的薄唇勾起带着几缕意味深长的浅笑。 “万哥，她报价多少？” 一听这话，“万哥”就知道有戏。 “包月30万！” 这还只是“底薪”，过程中的“小费”才是大头。 做这一行多年的“万哥”也忍不住感慨一句。 【鸟儿多了，什么大林子都有】 “行，这单子我接了。” 挂了电话，裴叶看着“客户”的照片喃喃。 “真是有意思。” 正文 796：真正的利滚利（下） 裴叶根据“万哥”给的信息来到一家位于S市商业区的日料店。 她提前十五分钟抵达，又等了半个小时，正主才匆匆过来。那人还未靠近，裴叶也能嗅到她身上馥郁而夺人的香味。看似没侵略性，却能在不知不觉中以强横的姿态占满每一寸空间。 “不好意思，我来了。” 裴叶正无聊托腮，听到头顶传来的动静才抬头看向来人。 剑眉微皱，用略带不满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她在责备的口吻说了句。 “你迟到了整整十五分钟。” 准备在裴叶对面落座的女人脸色一僵。 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如此不解风情还没有眼色的男人。 她一个相貌妩媚、身材火辣的白富美，目前还是准备包养“他”的金主。 迟到十五分钟怎么了？ 女人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已经忍不住翻白眼。 偏偏脑中的声音还在一旁幸灾乐祸。 【我说了这是个钢筋直男，不怎么好攻略哦。】 女人丝毫不急，反而用一种势在必得的口气跟脑中的声音说道：【急什么？这种类型的男人我也不是没攻略过，越是这样的男人越有攻略价值。一旦被我攻略了，我就是他的命。】 她说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女人成功攻略下来的优质男人太多了，哪个不是人中龙凤？ 一路黑化的邪恶反派、风流洒脱的名儒雅士、高冷禁欲的大学教授、权倾朝野的阴冷厂公、纵横江湖的反派教主、风流多情的花心浪子、一心向佛的天生佛子…… 甭管他们之前对女人有多么不感冒，对感情多不屑一顾，最后都会彻底爱上她。 最先爱上的人注定是输家。 满腔感情、一颗真心，随她玩弄。 攻略的那么多男人，眼前的钢精直男“筱苍”根本排不上号。 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攻略“筱苍”前也做了充足功课。 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僻青年，只要将他的保护屏障破开个口子，攻略起来就格外容易。 女人原本想给自己立一个叛逆富家女的人设，因为跟家人闹矛盾而负气下海，跟此次的攻略目标“筱苍”有了关系。过段时间再找个合适的机会相遇，以C大大一学妹的身份跟他相遇，“不经意间”透露自己的苦楚和迷茫，以“筱苍”的脾性，他产生愧疚的同时也会同情她。 男人对一个跟自己有了身体关系的女人心软，攻略就成功了一大步。 “筱苍”本身也处在人生低谷，自己在恰当机会拉上一把，好感度最少也能刷到友情以上、恋人未满。这时候，她再似撩非撩地试探他，释放暧、、/昧的信息，一点侵入他的感情领地…… 让他真正爱上自己并不难。 计划倒是挺美，谁料“筱苍”根本不按照剧本来。 也白费她一手操控“张姐”住院，她好顺理成章截胡的事儿了。 “你一点儿都不惊讶？” 女人露出慵懒而自信的浅笑，烈焰红唇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发光。 春葱似的纤纤素手将垂下来的大波浪长发拢到耳后，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白皙纤细而优美的脖颈和精致锁骨，无声息地展示着女性的魅力。只可惜，坐在她跟前的人是个“瞎子”。 “……还是说，你忘了我了？” 前两天的“大宝剑”小姐，摇身一变成了要包养他的白富美。 如此际遇，寻常人不可能如此淡定吧？ 裴叶淡淡道：“哦，你说这个啊，中介‘万哥’将你信息给我的时候，我已经‘惊讶’过了。” 这位白富美迟到了十五分钟。 再“惊讶”也适应了好么。 别说是她，正常人的神经反射也够反应过来了。 女人：“……” 这时候，日料店的服务员进来递上菜单。 女人顺势提出建议：“先点菜吧，其他事情一边吃一边谈。” 裴叶没意见。 买单的人也不是她，客随主便。 等菜上桌的功夫，服务员将点的饮品和冰水送了过来。 裴叶喝了两口，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女人身上。 “要不要正式介绍一下彼此？” 女人笑着冲裴叶伸出手。 “我叫郭奕菱，也是C大学生，说起来还要喊你一声学长呢。” 裴叶看着郭奕菱过于成熟妩媚的妆容，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女人比“筱苍”还小一岁。 “我叫‘筱苍’，很高兴认识学妹……对了，你合同带了么？” 裴叶跟她的手指简单触碰了一下就分开。 “合同？” 郭奕菱歪了歪头，妩媚妖娆的脸却透着几分清纯娇憨。 有着丰富攻略经历的她非常清楚自身的优势，也知道什么角度能将这些优势放大。 “这……也要签合同？” 这种“包养”合同也不受法律保护吧？ 裴叶一本正经地道：“这相当于一份劳动合同，以书面形式明确双方的义务和责任，既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和游戏体验，也能保证我的人身清白和劳动所得，我们都能放心。倒不是我不相信学妹，只是涉及大额交易，最好还是用合同规范一下，免得以后会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郭奕菱：“……” 她饶有趣味地问了句。 “学长，假如没有合同呢？” “我不打黑工。”裴叶淡淡道，“如果合同条例不符合我预期的，我也不会答应的。” 郭奕菱：“……” 脑中的声音更是毫不客气地噗嗤笑出声。 【你又吃瘪了。】 郭奕菱暗暗深吸一口气。 【系统，你看看‘筱苍’对我的好感值有多少了？】 她能看到攻略目标的好感值。 看似很平常的功能，但用的好了却是非常厉害的金手指。 她能靠着好感度判断目标对她和她的行为是厌恶还是喜欢。若是厌恶就适时收手，改变攻略方向，若是喜欢就趁热打铁，尽量用最少的行动做出最大化的有效攻略，屡试不爽。 【他对你的好感值还是50。】 【怎么还是50？】 好感值是有档次的。 50之前，数值越小意味着感官越差，0是生死仇敌。 50之后，数值越大意味着印象越好，100是生死不离。 50这个中间值很微妙。 说得文雅一些是“萍水相逢”，说得难听一些就是“陌生人”。 郭奕菱先前一番操作，任何人都会觉得印象深刻，而“筱苍”居然没丁点儿反应？ 正文 797：怨女（上） 【你确定你的统计没有问题？】 郭奕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感度都会小幅度波动而不是一成不变的。 举个例子，例如她倾听A对B的牢骚，哪怕她什么话都不说，A倾诉了内心的负面情绪，多少会对她这个听众产生些许的好感，好感值会小涨一二点。如果她跟A一起吐槽B，并且吐槽的内容还精确戳中了A的心思，是A想吐槽的，那么A对她的好感值涨幅会有四五点。 一段时间不见，一块儿吐槽B的记忆淡去，感情也淡去，好感值会慢慢回落，重新回到“萍水相逢”的50分“陌生人”。简单来说，任何人跟她有了言谈交流、行为互动，只要那人不是死的、脑子还能思考，那么在二人相处过程中，这人对她的感官就会化为数值上下波动。 她以为“筱苍”即使不会对她产生好感，产生“恶感”也好。 万万没想到，人家的好感值就杵在原地没有动过。 受到郭奕菱质疑的神秘声音没有动怒。 它与郭奕菱合作了那么多个世界，合作融洽，这点儿质疑不会被它放在心上。 【我的统计当然没有问题，筱苍对你的好感度的确只有50分哦】 说罢，它又幸灾乐祸地补充了一句。 【我记得任务开始之前我就提醒过你——这是个钢筋直男，攻略难度非常大。】 连号称无往不利、男（韭）人（菜）收割机的百变女王郭奕菱都尝到了出师不利的滋味。 它的话是一盆冷水却没有浇熄郭奕菱的勃勃雄心，反而激起更旺盛的好胜心。 【攻略难度大，攻略起来才有乐趣，不是么？】 最重要的是，这回的许愿客户出手格外大方。 只要完成她的心愿，了却她的执念，郭奕菱就能获得极其丰厚的报酬。利润越大，风险越大，任务失败或者任务完成度没能让客户满意给了差评，她就要赔偿任务报酬三倍的罚款。 【我见识过的男人太多了，不管他们表面上如何凛然不可侵犯、如何姣姣朗月谦谦君子、如何钢铁直男不解风情……但他们基因中就带着对女性的觊觎和征服。哪怕是去了势的太监都想着跟宫女对食，身体不行用道具满足内心隐秘的欲，更何况是那些身体健全的男人？】 在她看来，所谓的“钢筋直男”不过是因为碰见的女性还无法勾起他们骨子里的本能。 只要“筱苍”还是个男人，她就有自信驾驭“他”的本能。 因为没有带“合同”，所以这顿饭只能算普通聚餐而不是“约会”。 裴叶低头吃着服务员送上来的果盘，偶尔跟搭话的郭奕菱谈论“劳务合同”的内容条例，公事公办的正经口吻让后者娇媚的笑容越发僵硬，甚至连嘴角神经都有不受控制的抽搐痕迹。 吃吃吃，这货只知道吃！ 【大美女跟他说话，释放善意，他不会抬头看一眼？】 她不是没碰过会无视她容貌的攻略男性，但再怎么无视，总会有一份心神落在她身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近女色不意味着不会欣赏女性的美丽——而“筱苍”是真正无视了她。 这从纹丝不动的50分好感值就能看出。 这时，脑中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大概是每天照镜子，审美疲劳了吧。】 郭奕菱：“……” (╯‵□′)╯︵┻━┻ 少吐槽一句会死吗？ 日料端上来前，裴叶已经吧唧吧唧吃完了十份果盘，而郭奕菱跟前那份却是纹丝未动。 裴叶终于注意到郭奕菱，随口问了句。 “不合你胃口？” 郭奕菱妩媚一笑道：“美貌和美食不可兼得，仅有的胃容量要留给最喜欢的美食。” “小孩儿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裴叶就从没为身材操心过，她只担心自己吃得少，“吃多了就多多健身，提高运动量，靠着少吃保持身材美貌，其实还是懒得动吧……” 懒惰是人类进步的动力。 多少发明就是为了让人类自己更懒？ 裴叶能理解。 郭奕菱：“……” 暗暗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复习一遍“筱苍”的资料，瞬时七八个撩汉套路在脑中盘旋，顺便腹诽客户怎么会对这种男人念念不忘，宁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让他真正爱上“郭奕菱”？ 日料菜式多但分量少，再加上上餐速度极其慢，裴叶也只能慢悠悠地吃着。 除了偶尔要应付郭奕菱的问题，相处也算得上“融洽”。 当然，也有可能这只是裴叶以为的“融洽”，郭奕菱觉得气氛已经沉默到让她尴尬癌发作了。 “我在校园群里看到跟你有关的谈论……你是因为‘网贷’才干这一行吗？” 她准备从“筱苍”碰见的“困境”入手，借此刷好感值。 据她了解，“筱苍”欠的网贷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哪怕那些网贷是违法的，超出法定利息可以不用还，但巨额本金是逃不掉的。 若非如此，“筱苍”也不会接下万哥的单子被她包养（未遂）了。 裴叶淡定点头，承认自己陷入网贷的泥淖，还一脸理所当然地道：“非法网贷太害人，没有稳定经济来源和对社会充分认知的年轻人都是它们盯上的猎物，专门收割猎物背后的韭菜。” 大学生有几个钱啊，他们连韭菜都算不上。 真正的韭菜是有钱包的父母。 郭奕菱：“……” 她原本想顺着话题谈下去，在恰当的时候主动询问要不要提前预支给“他”“底薪”三十万偿还一部分网贷减轻压力，结果……“他”居然还说教起来了……聊天到这份上，她真不知该怎么接。 暂时歇了撩汉的念头，化郁闷为食欲，听起裴叶老干部似的说教。 这时，一通电话将她从尴尬的气氛中拉了出来。 原主“筱苍”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裴叶记性极佳，记得号码主人是谁。 “喂，杨先生有事？” 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杨先生的声音，而是他的爱人杨爱莲。 “大师现在有空吗？” 隔着手机也能分辨出杨爱莲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仿佛压抑着什么。 “有。” 正文 798：怨女（中） 与此同时，郭奕菱脑中也听到“叮”的一声。 熟悉的声音让她精神一震，神游天外的心神瞬间归位。 【系统，来任务了？】 【嗯，不过任务跟筱苍有关系，你要想办法跟着他一起行动才能触发后续支线任务。】 郭奕菱听后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如果有选择，她暂时不想看到“筱苍”这个无视她女性魅力的钢筋水泥柱，奈何任务不允许。 因为郭奕菱的工作就是穿梭不同世界，替那些心有怨气的顾客完成心愿。 绝大部分任务都是替顾客攻略她们求而不得的目标，有让前夫/前男友求而不得、痛哭流涕的，有让白月光/朱砂痣彻彻底底爱上她们的，也有干掉小三小四小五顺便让渣男爱上自己再给予情伤重创的……仅有极少数几个是走上人生巅峰，打脸曾经看不起自个儿的渣渣。 应客户的要求，郭奕菱的任务都是以攻略1到N个男性为主。 要不是看在攻略目标都是优质男性的份儿上，郭奕菱其实挺腻歪那些满脑子是水的客户。 帮助客户完成心愿，本质上跟游戏代打没什么区别。 虽说账号都是同一个，但代打打出来的成绩又不能说明这就是号主的实力段位。 原来是什么段位还是什么段位。 也就拿着漂亮的战绩安慰自己好歹上过王者，也曾让那些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 其实最爽的还是代练（郭奕菱）。 用客户的账号（身体），花客户的点卡（寿命和金钱），嫖（睡）了客户喜欢的男人，完事儿客户还要感激涕零地塞代练费（报酬）给她。次数一多，除了肾有点伤，一切都很愉悦。 唯一不爽的是主动权在客户手中。 例如上一个天生佛子世界，郭奕菱完美让客户求而不得的男人为她破了清规戒律，为她在佛前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为她伤情伤心由佛入魔，超额完成了客户的苛刻需求。 结果，那个傻逼客户出于嫉妒给她打了中评。 理由就是客户见天生佛子和郭奕菱谈恋爱，嫉妒白月光爱上的是郭奕菱而不是客户本人。 讲真，那一瞬郭奕菱真有种撬开傻逼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脑浆还是屎的冲动。 攻略客户指定的目标是主线，主动权在客户手中，支线任务不一样，支线任务的报酬全部属于她一人所有，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支线任务的触发完全看运气。 不过，支线任务看运气。 运气好的时候，一个世界能碰到七八次支线任务。 运气不好的时候，连着三四个世界也不会有一次支线任务。 这回碰上一个，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见裴叶说了两句就挂掉电话，她佯装关心。 “有事情要忙？” 裴叶淡淡地点头：“嗯。” “远不远，要不要我开车送你过去？” 有免费的交通工具能蹭，裴叶求之不得。 “有点远，那就麻烦你了。” 郭奕菱客户的座驾是一辆百万豪车，家中长辈送给她的成年礼物，还在S市给她全款买了一间千万豪宅，每月的零花钱少则十万，还不包括生活上奢侈品开销。 一出生就在无数人终其一生也达不到的终点。 但她为何会对“筱苍”这个钢筋直男兼穷小子求而不得？ 其中也有一段故事。 郭奕菱暗暗观察安静垂眸的青年。 根据客户的记忆，“筱苍”在进入娱乐圈前有过一段相当灰暗的人生低谷。待十年后他在娱乐圈摸爬打滚混到了影帝的位置，媒体又不知从哪里掘地三尺将他这个时期的照片影像挖了出来，营销号下场引导粉丝说他在大二大三两年“吸du”、“被包养”、“对同学校园暴力”。 黑料满天飞，最后抑郁症自尽家中。 但郭奕菱却发现现状跟客户的记忆略有不同。 本应该精神落魄的“筱苍”，这会儿仍是风轻云淡，还坐在她的车上阖眼小憩。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的精气神都比现在的年轻人好太多，连眉目都写满了凌然浩气，邪物不得侵犯。 别说网贷，天塌下来都不会让“他”皱眉。 【系统，你给我说一下支线任务。】 【请稍等，消息已发送。】 郭奕菱以为自己的视线很隐晦，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裴叶的监视之下。 她虽听不到郭奕菱跟【系统】的对话，但附着在她手指上的精神却捕捉到一缕陌生的精神波动——这一缕精神是她跟郭奕菱握手的时候黏上去的——本意是想暗中观察这个奇怪的女人有什么目的，不论是从酒店的相遇还是她跟神秘人的对话都表明这人是冲着“筱苍”来的。 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 裴叶脑中不由得浮现此次副本的标题。 《快穿主角回来了之这个女主又娇又凶！》 而提示又是【每个世界都是一片菜园子，这片菜园子的白菜长势好，外来的坏虫子最喜欢啃好白菜了。作为园丁的你，小心保护好自己节操的前提下，努力杀灭害虫，保护白菜。】 再想想《恋与养崽》游戏策划根本没有节操的尿性…… 裴叶不由得后知后觉地想。 “莫非……我就是被攻略的白菜？？？” 如此一想，郭奕菱的种种行为都能解释了。 这个女人在PUA自己？？？ 裴叶为这个认知诧异呆滞了良久。 人生头一次有人要追她，居然还是个女的，居然还是个用套路的PUA…… (╯‵□′)╯︵┻━┻ 她就不配脱单吗！！！ 裴叶再一次感觉到来自垃圾友人的恶意。 这简直是要告诉裴叶，除了别有用心的PUA，这世上没人会追她。 根据杨爱莲提供的地址，郭奕菱跟裴叶开车来到S市有名的富人别墅区。 最后在其中一栋豪华别墅前停车，门前已经有人早早翘首等待。 是杨爱莲。 “你确定是在这里？” 郭奕菱面上没变化，口吻却冷了好几度。 她忍不住怀疑“筱苍”的节操。 一边被她“包养（未遂）”，一边还傍上了其他大款。 否则“他”欠着网贷几百万，怎么能这么淡定？ “嗯，如果给的地址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里了。” 杨爱莲看到车上的郭奕菱，误以为她是“高人筱苍”的女友，请她一起进屋。 这个邀请正和她意。 正文 799：怨女（下） 别墅面积非常大，内部装饰也不是郭奕菱以为的奢华富贵，整体风格偏温馨简约，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各处都看到主人家巧妙的心思。客厅一角还有儿童车，沙发上有卡通抱枕。 杨爱莲招呼二人坐下，还给她们端上鲜榨的果汁。 “抱歉，前一个保姆辞掉之后，新的居家阿姨还没来得及找，家里看着有些乱。” 裴叶摇头表示不介意这些。 “刚才怎么会是杨女士打电话，杨先生呢？” 郭奕菱安静听二人对话，暗地里观察这座别墅，试图找寻更多与支线任务相关的线索，同时又好奇“筱苍”跟这户人家的真正关系。听二人的对话，明显不是小白脸和金主这样不对等的特殊关系，恰恰相反，这家的女主人杨爱莲对“筱苍”还很尊重，仿佛后者是家中的贵客。 “我先生他、他出事了！”杨爱莲双手死死抓在一起，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靠着这个动作才能勉强压下内心不断上涌的担忧，让自己维持冷静，“……不，也不能说是出事……” 郭奕菱狐疑问：“出事的话……不是应该报警吗？” 结果这位女士选择给“筱苍”打电话求助，他又不是医生或者警察。 杨爱莲神情憔悴：“因为这事儿不是报警能解决的……” 郭奕菱好奇了。 警察不能解决，“筱苍”一个大二学生能解决什么？ “慢慢说前因后果吧，我得充分了解发生了什么才能想办法帮你们。” 先前杨先生打电话给裴叶，二人加了WX，但只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感谢裴叶帮妻子杨爱莲找回亲妹妹又间接救了他女儿的同时再细说碰见的麻烦。由此可见，事情有难度但不急。 至少没有急到威胁生命的程度。 这一点，从杨爱莲女士的反应也能看得出来。 故而裴叶并不着急去救人或者解决麻烦，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是一个多月前，我的女儿便一直说房间衣柜有人……” “衣柜里有人？” 裴叶太懂这个套路了。 如果是套路笑话，有可能衣柜里的“人”是某某卡通人物贴纸，虚惊一场。 如果是鬼怪故事，有可能衣柜里的“人”就是真正的鬼。 如果是现实犯罪向故事，有可能衣柜里的“人”就是真正的人，以寄生虫的方式暗中躲在这个家中，躲在孩子的衣柜偷窥孩子的一举一动。除了第一种，其他两种都会让人毛骨悚然。 裴叶正脑补各种可能，杨爱莲一脸愁容地道：“我们起初觉得是孩子做了噩梦，分不清噩梦和现实，还让之前的保姆跟着孩子一起睡了两晚，保姆并没发现什么……衣柜也查过了……” 夫妻俩太宝贝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了，忙碌的丈夫干脆将工作搬到家里，晚上让孩子跟着夫妻俩一起睡。他们夫妻紧张熬了一夜，时间一到，女儿就会从梦中惊醒，嚷嚷有人看她。 “时间一到？什么时间？” 杨爱莲道：“凌晨2点33分。” “这时间看着没什么特殊之处，还有其他的吗？” 杨爱莲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女儿的异常让夫妻俩万分揪心。 他们带着孩子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都说没有问题，但孩子每天半夜被吓醒也不是个事儿，既然医学查不出来，莫非是被脏东西缠上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求助寺庙高僧。 最后给孩子求来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是真的灵验，孩子戴上的第一晚就睡了个好觉，夫妻俩长舒一口气。 但是—— 夫妻俩开心得太早。 女儿没事了，她丈夫被缠上了。 裴叶问：“你丈夫也感觉到有看不到的东西看着他？” 杨爱莲摇头。 杨先生并没有被偷窥的感觉，但问题似乎比这个更严重。 “……我起初也以为求来护身符就万事大吉了，谁知道——”杨爱莲表情微微一僵，仿佛回忆起了很不好的事情，“……那天半夜我起床，发现我丈夫手脚冰得不正常，胸口起伏几乎没有。” 杨爱莲几乎吓坏了。 网络上总能看到商业人士或者办公白领过劳猝死的消息。 她一边试图唤醒丈夫，一边打120急救。 结果却是虚惊一场，杨先生一脸懵逼地在医院醒来。 医生检查之后说他身体没毛病，只差说杨先生是睡觉睡得太死。 但杨爱莲却不放心。 丈夫气息微弱到几乎没有的情形，她怎么可能弄错？ 第二天晚上依旧如此，打120急救，然后夫妻俩白天在医院面面相觑。 为求稳妥，夫妻俩又去了一趟寺庙求护身符，但这张护身符却不起作用了。 裴叶听了觉得有意思。 “杨先生梦中有梦到什么东西？” 杨爱莲仔细回忆后点头。 “有的有的，我先生说他似乎是梦到了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他也说不清楚，但那个女人对他没什么恶意……” 夫妻也不迷信，但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怀揣着敬畏之心总没错。 “大师，那真的是鬼？” 裴叶没回答是或者不是。 倒是郭奕菱托腮说了句。 “假如真是‘鬼’，还是个女鬼，她缠着你丈夫……难道二人前世今生有什么？” 杨爱莲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当下网络发达，各种套路的电视剧和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一个没有害人行为的女鬼却始终缠着这家的男主人，怎么看怎么符合前世今生的梗。 裴叶问杨爱莲：“杨先生呢？” “他在楼上，这会儿还没到2点23，他就……大师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称呼裴叶为“大师”，惹来郭奕菱侧目。 戳了戳系统。 【等等——筱苍不是未来的影帝吗，为什么还会这一手？】 居然被人尊称为“大师”？？？ 系统也不知道。 它只知道“筱苍”是要攻略的目标，情报并没有“筱苍”与玄门有联系的记录。 裴叶跟着杨爱莲上了二楼书房。 打开门便看到杨先生正呆呆坐在椅子上，双目空洞无神，表情呆滞木讷。 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实际上，他还真是失了魂。 如果裴叶今天不过来，杨爱莲打算带着丈夫再去一趟医院。 裴叶环顾房间一圈，问杨爱莲。 “家里就你们俩？” “嗯，我女儿跟妹妹赛雅都送到我妈家了。家里出了这事儿，孩子不适合待在这里。” 据老人说孩子阳气弱，若是被这些阴物冲撞，他们夫妻会后悔一辈子。 “大师，我先生他……” 裴叶手指点在杨先生眉心。 杨爱莲下意识放慢呼吸，生怕声音大了影响大师工作。 “你们家出事之前，你丈夫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我先生因为工作经常要出差，出事之前去过的地方太多，他回来之后也没说特别的事情，见过的人——除了公司职员和生意场上的伙伴，应该没有其他人吧。” 她心中一紧。 “我先生他究竟是怎么了？撞邪了还是……” 裴叶撇嘴道：“他是被告了。” 杨爱莲：“？？？” 被、被什么？？？ 裴叶道：“我原先以为你丈夫是被鬼魂或者妖邪侵扰，但是吧……” 她右手在杨先生眉心拂过。 杨爱莲和郭奕菱看到原先干净的眉心多了一行字。 只是这个字写得实在太潦草，二人认不出来什么意思。 裴叶好心给她们解释。 “这是阴间阴差勾走生魂的痕迹，这道符篆保护肉身失魂不被孤魂野鬼占据，再看这个……” 裴叶在空无一物的书桌上“捡”起了什么东西。 手腕一抖，她手指尖凭空出现一张纸。 纸上也有字。 还是标准的印刷体，简体字。 《酆都驻阳间S市七十二司分部传票》 根据这张传票所写，案由是“婚姻纠纷”。 正文 800：谁才是“第三者”（上） “婚姻纠纷的意思……” 脑补某种可能，杨爱莲女士的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灰。 裴叶道：“字面上的意思。阴间和阳间其实差别不是很大，毕竟鬼魂生前也是人不是？二者都是由人构成的社会群体，区别在于一个是‘生’一个是‘死’，而活人和死人的定义其实都是由活人来定的。对那些在阴间定居的魂而言，他们才是活着的，好比蝶梦庄周、庄周梦蝶。” 从这个角度分析的话，人和鬼魂的区别还真不大。 “字面上的意思……也就是说，真的有个女鬼跟我先生前世有纠葛？” 瞬时间，她脑中浮现好几个类似的人鬼情未了的电视剧电影。 裴叶这边没有说话，杨爱莲就当她默认了自己的猜测。 不由得咬牙切齿地看着被勾了生魂的丈夫，恨不得给他脸颊两巴掌。 这算什么事儿啊！ 人到中年还被“女鬼”三了，杨爱莲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从裴叶口中知道自家丈夫没事儿，只是被告上阴间法庭打官司，打完官司就会回来，她也不管丈夫了。坐在客厅沙发上默默垂泪，跟裴叶倒苦水：“我跟我先生还在上学时候就认识了，他追的我，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少年恋爱到大学，大学毕业领了毕业证就领结婚证。” 夫妻二人是朋友圈子中的模范夫妻，恩恩爱爱。 哪怕杨爱莲身体有些毛病不容易怀孕，结婚十年也没孩子，他都没有抱怨过一言半语，反而挡在她身前替她抗住来自两家父母的压力，夫妻二人感情也没受影响。最后被逼得不行了，他还撒谎说是他自己身体有问题。从精神到物质，这男人都没让杨爱莲受过半点儿委屈。 这么好的男人啊…… 也难怪别的“女鬼”惦记。 但人鬼殊途，又是前世今生，那个“女鬼”怎么能这么霸道呢？ 怎么着？ 前世是夫妻，今生也要扒着不撒手？ “……夫妻一方死亡，婚姻关系不是会自动解除吗？阴间的女鬼要在阳间混也得守阳间的法律不是？退一万步说，她不想守阳间的法，那我家先生也不用守她们阴间的法……凭什么给他发法院传票，将他拘过去开庭？”杨爱莲女士越想越觉得憋屈，甚至还想投诉上访。 郭奕菱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如果承认杨先生跟女鬼的前世婚姻，眼前的杨爱莲女士不是莫名其妙被“三”了？ 哪怕前世今生是同一个魂魄，那也是截然不同两个人。 女鬼纠缠爱人转世会不会太不要脸？ “这个我不清楚，我也不参加阳间或者阴间的司法考试，细节知道的不多。不过——”裴叶顿了顿，在杨爱莲紧张的注目下说道，“但以我之见，夫妻一方死亡自动解除婚姻关系这条，应该适用与阴阳两界的。不然阴间阴差判官整天啥也不干，光打婚姻纠纷官司了……” 只要灵魂转世次数够多，谁手里没个十几本乃至几十本结婚证/婚书？ 打一次婚姻纠纷，好家伙，呼啦啦站出来几十个老婆老公。 谁TM受得了？ 杨爱莲迷糊了。 “既然这样，那我先生怎么会被传去庭审？” 裴叶道：“因为有一种情况是例外。” 郭奕菱听得津津有味，她穿梭过那么多个世界，每个世界都将精力放在攻略目标身上，极少会注意这些细节琐碎——故而，哪怕她也曾在修仙世界混过，却不知道裴叶讲的这些东西。 “什么情况？” 裴叶反问：“听过三生石吗？” “当然听过。” “三生石上许下约定的话，相当于一口气签了三生婚约。” 这张结婚证有效期是三生哦，如果这期间双方没有正式离婚，而一方又跟其他人结婚生活在一起，那么另一方就能去阴间七十二司起诉了。虽说这样的例子少，但也不是没有。 郭奕菱忍不住抬杠一下，因为她觉得“筱苍”话中有明显漏洞：“这个不太对吧，封建王朝结束到华国建立明确一夫一妻才多久？在此之前的男人有小妾呢？这样怎么告？” 裴叶答道：“小妾又不是妻，古代也不允许有两个正妻。最重要的是，阴间是受阳间影响的，律法也会随着阳间的变化而调整，越发趋向于完善，使之更加符合那个时代的需求。” 她想起第一个副本世界的酆都大帝——这位酆都大帝曾私下跟她说过，阴间律法也不是完全正确的，它会随着阴阳两界发展一点点演变，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更好为两界秩序服务。 杨爱莲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 “如果败诉……我必须跟我先生离婚吗？如果不离的话，我先生会不会受影响？” 例如被剥夺剩余阳寿去跟阴间女鬼当真正夫妻之类的。 若是如此—— 她是不会答应的。 女鬼能在阴间上诉，她为什么就不能也上诉？ 她跟丈夫的婚姻是合法的，凭什么给一个上辈子有纠葛的女鬼让道？ “一般情况不会发生。哪怕是阴间七十二司，没有绝对正当的理由也不能轻易干涉阳间的事情。”裴叶没有将话说得太满，“但鸟大了什么林子都会有，建议杨女士多找几个专业人士。” 她不清楚杨爱莲夫妻具体的社会身份，但住得起这样的别墅，财力应该不弱。 有钱能使鬼推磨，搁在阳间一样好使。 他们可以用钱找阳世玄门高人替他们出面打官司。 思及此，裴叶又提醒了一句：“一定要走司法渠道，别想着请玄门高手除掉女鬼将其打得魂飞魄散。只要女鬼没有伤害活人，她就是阴间的公民，受阴间七十二司保护的。” 别到时候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杨爱莲：“……” 她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曾经看过的电视剧。 那些到处抓鬼的道士…… 他们抓鬼斗鬼的行为，究竟算是正当防卫还是故意伤害？？？ “大师放心，我们肯定会走法律渠道，用正当手段维护合法权益，不会违法犯罪。” 裴叶点点头。 其实，她还有一个疑问没问出来。 为什么杨女士和郭奕菱会一致认定重婚的一方是杨先生呢？ 如果重婚的是杨爱莲，杨先生作为插足、破坏三世婚约的“小三”也会被起诉的。 正文 801：谁才是“第三者”（中） 尽管弄清楚了事情始末，也知道所谓闹鬼不是害人性质的，但杨爱莲还是出言挽留裴叶在家里多待一会儿。裴叶看着神情有些憔悴的杨女士，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就再叨扰一阵了。” 钟表的针转到晚上九点半，裴叶敏锐察觉到周遭阴气浓郁了许多。 一团黑色浓雾从门口地面上涌，阴气汇聚成一扇被锁链捆绑的纯黑大门，大门上刻有狰狞厉鬼。这扇鬼门出现的一瞬，周遭空气都冷了下来，而郭奕菱和杨爱莲都没有什么反应。 随着这扇鬼门出现，裴叶耳朵隐约听到锁链在地上拖动的响声。 不多一会儿，鬼门发出沉重的声响向两边打开，黑漆漆的门后隐隐有两道人影靠近。 一道是穿着阴差制式装备的阴间公务员——阴差。 另一道则是跟二楼书房杨先生一模一样的男人。 显然这个男人就是被阴间七十二司分部勾魂过去庭审的杨先生的生魂。 随着他们靠近，裴叶还听到杨先生声音隐忍地冲阴差说。 “这事我一定要申诉，申诉！判决结果我不服！” 生魂状态的杨先生跟寻常鬼魂没多大差别，但因为愤怒激动的情绪，脸上添了几分血色。 “凭什么这么判！” 杨先生一开始见鬼是很害怕的，但被告知缘由之后，他内心只剩下了“卧槽”和“给爷爬”。 “你们阴间还有没有王法了？当我们阳间司法是摆设吗？” 阴差安安静静没吭声，宽大兜帽之下没什么表情，而杨先生的怒火则达到了巅峰。 “我跟你们说，我绝对不会跟我老婆离婚的！” 阴差走在前头引路，杨先生跟在身后，二魂一前一后准备上楼。 “受这种非法暴力胁迫离的婚，阳间是不认的——不认的！” 很显然，这一路上杨先生没少用语言攻击阴差的耳朵，后者终于忍不住了。 “这只是一审，建议杨先生找个好的律师帮你打官司，不过我看可能性比较低……” 阴差不说还好，一说杨先生就更生气了。 “你们阴间这是赤、、/裸裸的性别歧视！” 阴差拖着锁魂链继续上楼，很不要脸地承认了杨先生的控诉：“是啊，我们就是性别歧视了，不歧视怎么运作下去？说来说去也是你们阳间造下的孽，这事儿怎么还能怪我们？” 杨先生被噎得说不出话。 杨爱莲注意到裴叶的眼神落在空无一人的地方。 大师的眼神并非发呆放空的无神，而是看到什么热闹的炯炯有神。 她忍不住低声询问。 “大师……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杨爱莲的声音也落在阴差和杨先生的耳中，阴差走到楼梯半路停下来，扭头望向杨爱莲几人的方向，恰巧撞上裴叶的视线。杨先生也停下脚步，看看阴差再看看裴叶，欣喜如狂。 他脚步飞快地下楼奔向裴叶。 “大师大师，你能看到我吗？” 距离裴叶还有数米之远，阴差收紧袖中的锁魂链，将跑远的杨先生拉了回来。这是生魂，兼具阴阳两气，一些为非作歹的恶鬼最喜欢了，吞掉生魂再占据生魂肉身的案例也不是没有。若负责将生魂押送回来的阴差将生魂弄丢，后果最轻也要丢工作，甚至还要赔偿巨额阴德。 阴差不满地将人拉回来。 “别乱跑！” 这些活人真是越来越不尊重阴差了。 百年前去勾魂，这些魂儿看到他哆嗦得跟鹌鹑一样。 现在去勾魂，这些魂儿一开始还会老实一会儿，没多久这嘴巴就跟机关枪一样骚话连篇。 特别是近些年阴差公考上来的阴差，忒没个正行。 这时，裴叶才看到杨先生的双手手腕、双脚脚腕和脖子都缠着锁魂链，而阴差也顺势注意到了裴叶，兜帽下的鬼眸眸底添了几分警惕。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青年并不简单。 裴叶对着阴差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对杨先生说：“我能看到你。” 而这一幕搁在郭奕菱跟杨爱莲眼中却是诡异的。 一个人冷不丁跟空气说话，细思极恐。 但恐惧过后，杨爱莲便想到了丈夫。 “大师，是我家先生回来了？” “嗯，是他回来了。” 杨爱莲紧张揪着手指，想知道结果但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一旁的阴差催促道：“时辰快到了，我要将这个生魂需尽快送回肉身免得影响寿元。” 裴叶侧身让开，阴差拽着杨先生去二楼书房。 没一会儿阴差就下来了，而书房也多了走动的脚步声。 裴叶没有理会蹬蹬蹬跑下楼的杨先生，而是示意阴差能不能到一边谈谈。 阴差没有拒绝，但也明说自己是出差办公，现在工作结束，他是不能在阳间久留的。 郭奕菱看着裴叶冲着[]空气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她在内心喊系统。 【你先帮我开个阴阳眼。】 郭奕菱帮助顾客完成心愿，在任务世界用顾客马甲，好处是她能使用顾客的资源去学习，学到脑子里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而坏处则是她受顾客自身条件限制。例如她有修炼法门，但顾客的身体浊气太重不适合修炼的话，她哪怕强行修炼也是事倍功半，顶多比普通人强一点。 郭奕菱现在就是这个情况，不过她可以让系统帮自己开点儿无伤大雅的外挂。 当一股类似滴眼药水的清凉感觉在双目蔓延，郭奕菱再睁眼便看到“筱苍”身边的黑影。 “你看得到？” 裴叶跟阴差问了些事情，回头便看到郭奕菱不加掩饰的目光。 郭奕菱心念一转便想到了托词。 “是啊，我打小就能看到。不过我小时候经常分不清活人和鬼的区别，最后还是家人请了高人帮我封了它，我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成年后，只要不刻意想要去看，一般看不到。” “刚才那个……”手指指了指阴差离开的方向，她面带好奇问道，“真是传说中的阴差？” 裴叶点头。 “你好厉害啊。”郭奕菱脸上全是真诚不做作的崇拜，一双黑曜石一般明亮摧残的眸子似乎只装得下裴叶，若换做寻常男人，哪怕对她没意思也会暗暗享受这样的崇拜，“你都不怕吗？” 裴叶却耿直反问她。 “那你会惧怕警察？” “我当然不会怕警察，我又没有犯事儿。” 裴叶理所当然地继续道：“同理，我心里也没有鬼。为何要惧怕阴差呢？阴差在阴间扮演的角色类似于阳间的警察和公务员，他们都是维护阴阳两界社会秩序不可或缺的存在。” 郭奕菱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好吧……是我想错了，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对阴差的描述都不怎么正面。” 裴叶笑道：“误解是常有的。” 哪怕心里没有鬼的人也是怕鬼的，因为未知。 郭奕菱不好意思地腼腆笑笑，内心则语调冰冷地询问系统。 【筱苍现在对我的好感值多少了？】 系统很快有了回复：【还是50分好感值。】 郭奕菱脸上出现一瞬的僵硬。 怎么可能还是50分好感值？ 她明显感觉到“筱苍”刚才对她的气息软和了一些，按照往常经验，怎么说也会涨个一两分。 系统尽职尽责地提建议：【宿主，我觉得你可以换个攻略方案或者换个人设。‘筱苍’跟玄门有关系，便意味着他的背景比客户提供的情报更复杂，背后的水也更深。用攻略普通人高富帅的办法攻略他，哪怕有效果也是事倍功半，最重要的是——对这种直男要打直球！】 郭奕菱忍不住翻白眼。 这还用系统提醒？ 她一直在打直球！ 如果剧本没有改，她早在酒店那会儿就顺理成章跟“筱苍”滚了床单了。 上了三垒再利用他人生低谷的机会趁虚而入，以“富婆包养”的借口跟他日日相处，让她有足够多的时间展示精心营造出来的完美女神人设，拿下“筱苍”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精心打造的剧本第一步就遭遇挫折。 正文 802：谁才是“第三者”（下） 受了一夜惊吓的杨爱莲看着丈夫，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刚才从大师这里知道你其实是被勾去打官司……还是婚姻纠纷官司，你赢了还是输了？” 杨爱莲的问题恰恰是杨先生现在最不愿意面对的。 他支支吾吾：“这个啊、官司还没最终结论，我还能上诉二审……” 杨爱莲一听便知道是丈夫打官司输了。 本就偏白的脸颊血色尽退，只觉得眼前一片明明灭灭。 憋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瞬爆发出来，她狠心去扭丈夫的腰间的肉，咬牙切齿道：“怎么着，官司输了你就要跟我离婚是不是？你就要跟前世的爱人重新续上三生三世约定是不是？” 杨爱莲太委屈了。 她跟丈夫从青梅竹马到现在恩爱两不疑，正经八百的合法夫妻，居然莫名其妙成了“三”。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下手越黑越重。 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的杨先生想躲又躲不开，五官都要扭在一块儿了。 “停停停——老婆，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 杨爱莲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却觉得无奈。 她相信丈夫不会撒谎，相信他是真的不想离婚，但想想他在前世将同样的承诺也给过另一个女人，也许下辈子喝了孟婆汤转世还会遇见另外的女人，再给她同样的承诺和爱情…… 越想越觉得自个儿脑袋上绿意盎然的帽子跟俄罗斯套娃一样，一顶接着一顶。 “可我们不离婚的话……阴间不会强制性执行？要不假离婚？” 杨爱莲对阴间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强制执行，万一是恐怖威胁的非法手段，她跟丈夫态度再坚决也扛不住。要是再不小心将无辜的家人拖累进去，杨爱莲不敢想象。 杨先生脸色凝重，哪怕是以前生意陷入破产边缘也没这么无力。 “我们可以去找高人，事情还能转圜！我绝对不会跟你离婚，更不会将你拱手让出去！” 杨爱莲下意识点点头。 “我也是……” 待她听明白丈夫说了什么又一脸懵逼。 等等等等—— “绝对不会跟她离婚”这句话她能明白。 前世的爱人和今生的她之间，丈夫选择了她。 但为什么要加上一句“更不会将你拱手让出去的”？？？ 她跟丈夫离婚，不应该是她“拱手将丈夫让出去”？？？ 难道说—— 从头到尾是她误会了？ 面对妻子无声的眼神询问，杨先生揣着沉重心情，小幅度点头。 “是你想的那样……” “可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梦见的是个女人！” 杨先生又点头：“是一个女人。” 杨爱莲讪讪道：“我以为这个女人就是找你打婚姻纠纷官司的……” 杨先生又点头：“找我打官司将我告上阴间法庭的就是她。” 杨爱莲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丈夫。 “那你刚才怎么暗示我，你才是被‘三’的人？” 杨先生第三次点头。 “我暗示没错。” 杨爱莲：“……” 杨先生坐在沙发上，双手捂脸，背影沉重。 杨爱莲惊得嘴巴微张，全然没了平日稳重优雅的贵妇姿态。 打官司的不是杨先生前世的爱人而是她前世的爱人，还是个女鬼？ 郭奕菱也觉得这道题完全超纲了！ 看向杨爱莲的眼神添了三分佩服。 杨女士前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居然能跟女子相恋还在三生石定下三世约定？ 还是说—— “杨女士前世是个男人？” 这下轮到杨先生表情微妙了。 自家爱人是从小温柔娴静到大的典型，学生时期还有不少男生暗地里评论她是最有“大家闺秀”、“女人味”的女神。无法想象妻子前世是男人，假使是男人，那也应该是非常儒雅风趣的。 这时轮到裴叶发声。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杨爱莲问：“为什么？难道男人永生永世是男人，女人永生永世就是女人？这太不公平了。” “这与公平不公平没什么关系，纯粹是方便管理。男女魂魄本身是由阴阳两种不同属性的‘气’构成，男魂为阳，女魂为阴。阳魂投阳胎，阴魂投阴胎，节省管理的精力成本。假如男人永远是男人，女人永远只能是女人，你让那些转世成雌雄同体的动植物情何以堪？” 不是女魂无法投成男胎，而是管理成本上没有必要。 郭奕菱忍不住吐槽。 “听着就是偷懒，这理由也太敷衍了。” 裴叶倒是能理解：“因为站的位置和高度不同，考虑的方向和内容也不同。阴间管理者的任务是管理阴间，节省管理成本换取更平稳的运营而不是考虑阳间男女两性平不平等。再者，用由外向内施加的力量获取的平等，终究是镜花水月。而由内向外迸发出来的意识改革和力量改革，才是真正的两性觉醒。如果认为让男魂投女胎就算是对女性的‘公平’，这才是对‘女性’存在最大的不公平。因为你从根本上就认为投胎成‘女性’是低人一等，是压迫是惩罚。” 男女在阳间的不平等又不是阴间管理者造成的，人家哪里管这么多屁事。 郭奕菱被裴叶的话绕弯了。 “你的意思是……” 裴叶道：“我的意思是在阴间管理者看来，阴魂阳魂是平等的，按照阴阳属性投胎成男女本身没有问题。若让阴魂投胎成男人，会增加投胎管理成本、延长流程时间，所以没有必要改革。当然了，如果阴间的阴魂和阳魂投诉抗议这个制度，那么就有改革的必要了。” 阴间只是安排魂魄投胎，可没有让阳间重男轻女。 说起来还是阳间的“魑魅魍魉”弄幺蛾子，增加了人家阴间机构的工作量。 杨爱莲夫妇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 还能这么理解吗？ “这么一想……似乎阴间这些年替阳间背负了太多……” 突然想对阴间那些兢兢业业、负重前行的阴差们肃然起敬。 裴叶撇嘴。 可不是，第一个游戏副本中的酆都天子城都快被折腾成女婴幼儿园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阴间是什么情况。 “杨女士前世是女性还是男性，我想这个问题并不重要。”裴叶将跑远的话题拉了回来，目光落在杨先生脸上，“重要的是杨先生被告上阴间法庭，插足她们的婚姻？你还败诉了？” 从来都好涵养的杨先生听到“插足婚姻”四个字，表情慢慢裂开。 他咬牙切齿地强调。 “我跟我老婆是正经合法的夫妻！” 没有插足！ 没有插足！ 没有插足！ 正文 803：剪不断理还乱的修罗场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裴叶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杨先生，准备等他情绪稳定。 杨先生也是商场沉浮多年的老油条，自我情绪控制的功力非同凡响，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还跟裴叶道歉：“实在是抱歉，这件事情实在是超出我个人的承受能力了，以前也没应对的经验，一时有些抑制不住。”双手捂着脸搓了搓，几个深呼吸让激荡的情绪平复下来。 裴叶表示了理解。 毕竟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有些受不了。 “我刚才听杨先生跟阴差的对话，你是想上诉？” 杨先生斩钉截铁。 “必须的！这事儿我跟她没有完！” 别说那个女鬼情敌还是个鬼，哪怕是大活人他也寸步不让。 这辈子不让，下辈子也别想他退让一步！ 杨先生将希望压在裴叶的身上，期待地看着她道：“大师，你看这个事情怎么弄？” 裴叶：“……” 她又没有考过阳间和阴间的司法考试，也不是律师或者相关从业者，她能怎么帮杨先生？ “我建议你找个专业人员帮你参详，你爱人的情况也有些特殊……最好是听听她的意见。” 杨先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爱人肯定站在我这边啊。” 裴叶望向一脸迷茫的杨爱莲道：“现在的杨女士自然站在你这边，但没有转世之前的她呢？每一对情侣，能在三生石上定下三生约定的，别的不说，对彼此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杨先生越听越有些烦躁。 再理智的人也无法真正心平气和听爱人跟“前任”如何如何。 “但我爱人已经转世了，前世跟今生的她应该分裂开来分别对待，她们不是一个人。” 杨爱莲也有些不自在。 乍一听自己前世有个恋人，还是蛮奇怪的。 裴叶道：“问题的分歧就在这里，你们夫妻都这么想，那另一位当事人又是什么意思？” 记忆是感情的载体之一。 转世后的杨爱莲没有前世的记忆，自然也没有前世的感情，而她对现在的杨先生是深爱的。 如果让没有记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她为前世买单，硬生生破坏今生姻缘…… 她也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 裴叶的建议是让杨先生找个专业人士帮他参详，再私下跟另一位当事人心平气和谈谈。 杨先生听了脸色阴沉着，也没有表态。 裴叶又道：“杨先生应该不是最近才知道的吧？” 据杨爱莲的描述，杨先生被阴差勾魂并非一次，先前也发生过数次，应该是被带去阴间了解情况。但杨先生却瞒着细节，只跟杨爱莲说他梦到了一个女人，只是女人对他没有恶意。 杨先生继续保持沉默。 裴叶猜得没错，他的确是瞒了一部分。 第一次被勾魂离开，他以为是自己工作太累，梦境荒诞。 第二次第三次被勾魂离开，再加上女儿的遭遇，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这世上是有鬼的，在阳间之外还有一个世界叫“阴间”——鬼生存的世界。 世上有鬼，自然也有前世今生之说。 于是他下意识恐惧那个“情敌”，担心妻子真会被抢走，便瞒了一段。 杨女士嘴角抽了抽，嗔怒地道：“我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年轻时候也不是没有其他追求者，我也没看你将那些情敌放在眼里……怎么，你是觉得人到中年，年纪大了就对自己不自信了？” 杨先生苦笑。 “我没将那些情敌放在眼里，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你肯定会选择我，我有恃无恐啊。” 他的自信和勇气是杨爱莲给的。 但面对跟妻子在三生石有过约定的“情敌”，他可耻地怂了，没自信没勇气了。 他相信，他的“情敌”也曾跟他一样，享受过“有恃无恐”的待遇。 杨爱莲哑口无言。 思忖良久，她觉得有必要采纳裴叶的建议——跟这位前世的“爱人”聊一聊。 不管有什么，好歹让她将这辈子过完，等大家伙儿都成了鬼，再在地府好好将官司扯清楚。 “我想见见她。” 杨先生欲言又止却又将想说的阻拦咽了回去。 “大师，你能帮我，让我跟她见一见么？” 裴叶道：“能倒是能，你们私下能谈拢最好，也省了不少麻烦。” 杨爱莲暗中握了握丈夫热汗不止的手心，借此安抚，让他安心下来。 杨先生这才慢慢有了血色。 “是招魂吗？要不要我出去买点儿奶蛋果蔬、金银元宝、蜡烛线香之类的祭品？” “这就不用了。祭品一般是给被召鬼魂的招待品，性质类似于有客人到家里做客，主人家端出好菜好酒招待。我想那位不用这些也愿意上门的。”裴叶随口介绍，手掐召阴符的手诀。 手诀完成，整个别墅的气温猛地低了好几度。 杨女士没什么感觉，但生魂刚刚离开肉身的杨先生感觉到了。 “屋里冷了好多……是她来了？” 裴叶和郭奕菱将视线落向门口的鬼影。 待她们看清来人（鬼）的模样，顿时明白杨先生为何会不自信了。 郭奕菱以为杨女士的爱人应该是民国人士，穿着合身旗袍，妆容浓艳，气质明媚夺目。 看了真人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人家根本不是民国的，时代更往前。梳着一头乌黑云鬓，发间簪着朵朵绒花，石青色云纹缂丝长褙子，百蝶穿花的上衫，下裙材质较为轻盈，盖着脚背。 这温润的书卷气质，搁在古代后宅也是妥妥的正妻大妇。 女鬼现身后，冲着裴叶颔首福身。 “嗯，应该是她。” 杨爱莲神情复杂地顺着看过去，只看到一团空气，那里没人。 “大师能让我看到她吗？我想跟她谈谈。” 杨先生也表示要盯着。 裴叶给夫妻俩一块开了眼，费用之后统一结算。 杨爱莲看着来人哑然了半晌。 倒不是看到人恢复记忆或者有啥情绪触动，而是觉得—— 前世的自个儿666啊。 眼前这位古代美人儿明显是书香富贵之家才能娇养出来的。 她忍不住怀疑是前世的自己混账，勾了人走上邪路。 “额……这位夫人怎么称呼？” 杨爱莲下意识放柔了嗓音。 总觉得面对如此有气质的古典美人儿，高声说话就是一种亵渎和不敬！ 来人明眸微弯：“你唤我绿绮便好。” 杨先生的脸彻底绿了。 正文 804：前尘往事 “绿绮？” “绿绮二字是家父于奴幼时取的闺名。” 担心杨爱莲听不懂，女子又笑着跟杨爱莲解释是哪两个字。 “取自诗经中的‘瞻彼淇奥，绿竹绮绮’。” 杨爱莲真诚赞美：“听着是个很美的名字。” 反观自己的名字，杨爱莲就有忍不住郁闷了。名字出处倒是很风雅，取自周敦颐的《爱莲说》，长辈们希望她有着“莲”的高洁品质，寓意听着很不错，但念出来却怎么听怎么俗气。 绿绮夫人回以微笑。 杨爱莲又邀请她坐下慢慢说。 “我刚才从我先生这里知道我们前世是……额，三生石上有约定的那种关系？” 她说得有些委婉。 人家绿绮夫人还一纸诉状将杨先生告上阴间法庭了。 杨先生听后挪了一下位置。 他本就坐在杨爱莲身边不足两个拳头的位置，为了宣誓主权，将距离缩短不足一个拳头。 挪完位置之后，还忍不住看了一眼绿绮夫人。 颇有点儿耀武扬威的既视感，但也有些说不出的幼稚。 绿绮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唇角噙着的浅浅笑意未曾散去，也不曾改变，视杨先生为空气。 杨爱莲暂时顾不上二人眼神交流间的电光火石，将肚子里的话斟酌了再斟酌。面对绿绮夫人这样温婉典雅的女子，莫说是本就温和好脾气的杨爱莲，普通人也不忍在她面前说狠话。 “我是想说……我跟我先生的立场是一样的。”立场已经表明了，剩下来的心里话就容易出口了，杨爱莲轻拍丈夫杨先生的手，安抚他的不安，又对眼前的古典贵妇女鬼说，“不管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但喝了孟婆汤重新转世的我，是全新的一个人，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绿绮夫人仍是端坐着微笑倾听。 杨爱莲没见过其他鬼，不知其他鬼的眼睛是怎样的，而眼前的绿绮夫人目光如一汪深潭般澄澈，是那种历经万千红尘积淀下来的清明，周身气度绝非常人，也绝非寻常人家能养出来。 莫说鬼了，说她是人她都信。 拒绝这样的人，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为难，生怕她伤心。 “……我是不会离开我先生的……” 说到最后，杨爱莲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这便是你要说的？” 杨爱莲说完，那位绿绮夫人才缓缓开口。 她的嗓音有种说不出的美，如涓涓细流一般，不疾不徐且温润从容。 杨爱莲点点头：“对，我不管我转世前跟你有多少纠葛，至少现在的我不愿意离开我先生。” 听妻子直白地表达对自己的爱意，杨先生顿时感动得不行。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绿绮夫人听后，脸上却没有意外或者悲愤受伤的神情。 她道：“奴知道。” “你知道？那你为何还告我先生？” 看绿绮夫人过于稳重的表现，杨爱莲忍不住怀疑三生石约定的真假。 “不过是想看看你的良人是不是真的良人。” 杨爱莲懵了一下。 这事儿的发展节奏不对劲啊。 她以为绿绮夫人跟杨先生打官司是因为嫉妒，结果却是为了考验？ 杨爱莲再一次怀疑三生石约定的真假。 倘若真心相爱，怎么可能容忍第三者？ 更遑论去考验爱人的爱人，试探爱人的爱人是不是良人…… 绿绮夫人轻笑出声，那一瞬，眉眼尽是惊艳风采，眉梢也是风情。 “你恐不记得你我前世了。” 杨爱莲道：“我的确不记得。” 倘若记得的话，她大概率是要单身的，前任水准太高，后来者很难看得上眼。 “奴前世生于望族，及笄过后，由父亲做主订了一门亲事，第二年嫁予当朝一品大员府上嫡长子，为宗妇操持中馈。”绿绮夫人目光悠远，回忆着生前往昔，“而你——” 杨爱莲嘴角抽了抽。 “难道我是府上的小妾？” 正妻大妇X妖艳小妾，大猪蹄子滚一边系列？？？ 绿绮夫人被逗笑了，眸底笑意渐浓，她道：“自然不是，你与奴是多年的手帕交，比奴早三月出阁。只是命运多舛，十年无所出，加之郎君风流薄情，婆母尖酸刻薄，过得不甚开怀。” “然后呢？” 两个有夫之妇怎么搞到一起，还立了三生石之约？ 杨爱莲感觉这个瓜越吃越刺激。 绿绮夫人叹道：“你家郎君在任上三年，被检举贪污二十余万白银，全族上下受牵连。” 一家子老小，被流放的流放，被砍头的砍头，被卖身的被卖身…… 原先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豪门盛景再也不见。 杨爱莲前世没受丈夫多少好处，倒是受了十年委屈和风雨。 她也是名门出身，但一辈子的兴衰荣辱却要被他人掌控，半点不由己。 绿绮夫人收到消息，及时遣派人手将手帕交救了下来，安顿在自家宅院。 每日不是吟诗作对、烹茶煮酒、莳花弄草，便是踏青游玩。 二人还一块儿打理府上杂务和名下店铺生意，嚼用开销非常宽裕。 经济独立，精神满足。 二人相处多年，一来二去便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最后便如夫妻一般同吃同住同睡。 杨爱莲听得目瞪口呆。 “不、不对——你不是也嫁人了？你这样……你的丈夫不会有异议吗？” 绿绮夫人欣赏刚做的蔻丹，轻吹一口。 美目流转，不可方物。 只听她又幽幽道了句。 “他啊，有不如无，便早早没了。” 她不介意这人能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但绝对不能给她带来风雨。 寻常风雨都不行，更别说是山洪泥石流。 没那个翻云覆雨的本事就别揣着不切实际的青云志，还与一帮贪官污吏一块儿同流合污。 若不是她果决下手，全族上下也会跟杨爱莲前世夫家一样受牵连，下场甚至会更惨。 全族上下几百条人命，岂能容他一人胡来？ 死他一个，保住全族。 哼，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众人：“……” 突然感觉…… 绿绮夫人似乎（划掉）是个狼人…… 杨爱莲也抖了一下。 而杨先生则有种脖子发凉的错觉。 幸好绿绮夫人是文明人，跟他打官司，要是不打官司走暴力渠道…… 他下意识摸摸还在脖子上的脑袋。 十有七八要凉啊…… 正文 805：俄罗斯套娃的连环瓜 “再之后便是共归黄泉的事了。”绿绮夫人莞尔，若冰雪消融，“你我皆是不幸人，少年受父兄庇佑，过得无忧无虑，所嫁却是非人，险些受尽半生苦。幸而互相扶持，这才有了安稳后半生。既然世间男子薄情如斯，与其再入轮回受男人之苦、遭一回罪，倒不如缔结三世缘分。” 三生石上的约定可比结婚证/婚书更加有保障。 转世之后，不管相隔多远都会在冥冥中的缘分牵连下再相逢。 她们起初住在二人合葬的豪华坟墓，不知多少年后被盗墓贼掘了，又搬到了酆都住着。 之后听说阳世安稳，天下承平，便萌生转世的心思。 杨爱莲看着绿绮夫人，半晌才将疑问问出口。 “既然约好一起转世，为何我在人世三十余年，而你还是魂魄？” 难道是大猪蹄子毁约，前世的自个儿傻乎乎去投胎？ 面对这个问题，原先还浅笑盈盈的绿绮夫人瞬间俏脸冰冷，周身掀起阵阵阴风。 杨爱莲缩了一下脖子。 直觉告诉她似乎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不、不能说吗？” 绿绮夫人仍是冷着脸，抿着唇，不发一语。 此时的神情颇有几分她生前当断则断，为了保全全族，一条白绫、一杯红酒送渣男丈夫上黄泉，又将其尸身从房中拖入后花园埋掉的样子。算好时辰，待他尸身腐烂生蛆，有蛆虫爬出才让洒扫下人“无意间发现”他被歹人谋害，又花了不少代价才让新君平息怒火，放过全族。 没这个眼力劲儿和政治敏感，图什么从龙之功！ 这副模样看得杨爱莲心里发毛。 “对、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并非是不能说。” 免费吃了大瓜的裴叶大胆猜测。 “莫不是你刚投入阳间生母腹中或者刚落地就被……夭折了？” 算算年纪，杨爱莲二人转世的时间，应该是女胎被堕最严重的时期。 绿绮夫人的脸色跟先前杨先生一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很显然，裴叶的猜测是准确的。 杨爱莲惊得红唇微张。 骂人词汇量有些匮乏的她，一时间居然不知该骂“卧槽”还是“给爷爬”了。 三生约定被破坏居然是因为阳间的计hua生yu政策？？？ 逗人玩呢？？？ 绿绮夫人涂着红色口脂的唇吐出一声轻蔑的冷哼，眉目仅是冰雪。 “遭难的人不止是我，还有其他人[]——当时响应阴间号召，说是阳世天下承平，急需人才，希望我们这些滞留阴间多年的老鬼能转世到阳间，再铸太平盛世——结果，呵呵。” 绿绮夫人在阳间只待了九月又十一天两小时三十三分钟就回来了。 因为她是响应阴间援助建设阳间特殊项目的人员，故而走的是特殊投胎通道，回来之后还能找回记忆，但幼年惨烈夭折的经历却让魂魄受了重创，短时间无法二次转世…… 呵呵—— 她真是信了七十二司那群煞笔的邪了。 优雅从容一辈子的绿绮夫人头一回想爆粗口。 忍一时越想越气。 于是绿绮夫人想办法找到其他受害者，联名将虚假宣传还渎职的七十二司都告了。 现在还在打官司。 绿绮夫人认识的朋友多，其中也不乏精通阴阳两界律法的大佬。 官司打了这么多年，从原先的落于下风到现在的占了上风，极大推动了阴间改革。 最近应该会有成效了。 另外，知道杨先生这回为何败诉这么快吗？ 因为庭审那些阴差不敢惹她，而杨先生是软柿子。 不捏软柿子去碰鹅卵石，哪个会这么想不开。 三生约定因为这种操蛋的问题被破坏，七十二司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一对情侣都夭折还好，大不了在阴间休养生息，但一方夭折另一方却顺利长大，还在阳间有了伴侣。 这就太伤了。 跟绿绮夫人一样的受害者打算整了七十二司再跟阳间的人好好扯掰扯掰。 别以为他们这些老鬼是好欺负的！ 绿绮夫人深吸一口气，露出初见时的优雅浅笑。 她本是通透人，也分得清转世后的杨爱莲和三生石约定人，深知这事怪不到杨爱莲、杨先生头上，自然也不会迁怒这对无辜的夫妻。此次官司，纯粹是杨先生不靠谱，她想试探敲打。 杨先生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了。 哪怕情敌是个狼人他也要为自己申辩。 “我哪里不靠谱了？” 他们夫妻是多年的模范夫妻，货真价实的。 绿绮夫人道：“你的确是比她前世的郎君靠谱一些，十年无所出也待她依旧。” 杨先生下意识骄傲地挺直了背。 “但是——”绿绮夫人又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杨先生险些被气得岔气，他斩钉截铁。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这说明我对她的爱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杨先生一时不查掉入“情敌”的陷阱。 只见绿绮夫人唇角噙着的笑意添三分轻蔑，她欣赏自己的蔻丹，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倘若你将‘十年无所出还不离不弃’奉为‘深情、痴情’的证明，你——不配与奴相争，奴也安心了。” 对伴侣好是最基础的，也是建立感情的根本。 将这种本该理所当然的“好”当做“附加分”和“优点”，岂不可笑？ 潜意识中就带着性别给予的与生俱来的傲慢。 为什么找伴侣非得在“对我好”和“对我不好”这两拨人中间找，而不是在“对我好但没有别的优点”与“对我好还学识渊博/风趣幽默/孝顺动礼/家境殷实/能力卓越……”这些人里边儿选呢？ 杨先生被怼得哑口无言。 一时间想反驳又不知该从何处反驳。 他有些急切地看着自家妻子，内心颇有些欲哭无泪的冲动。 杨爱莲拍拍他的手，安抚他别慌张：“绿绮夫人的确是非常有魅力的女性，我能理解前世的自己为何与你定下三生之约。可今生的我与先生真心相爱，他对我也不只是‘好’那么简单，我很幸运能遇见他。所以——我家先生有没有通过你的考验？这官司是不是也该撤了？” 绿绮夫人幽幽叹了一声，眼眸深处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她道：“我是看着这一世的你长大的，你们二人成婚领了婚书（结婚证）我都没阻拦，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现在才起诉打官司？” 杨爱莲浑身一颤。 忍不住望向自家丈夫。 杨先生微张着嘴，顿时有种自己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枉的感觉。 “我、我冤啊……” 人到中年的杨先生如小孩儿一般无助迷茫。 “我敢用性命起誓，我真没有做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情。” 杨爱莲目光又转向绿绮夫人脸上。 轻声但却坚定。 “我相信我的丈夫。” “你恐不知，他与人结了**。” 绿绮夫人一张口又丢出一颗大瓜。 “而且，与他缔结阴魂的魂可不像我这般大度。若非我在七十二司有些门道，发现了不对劲，你连同你的女儿都会在近日暴毙身亡。我打官司让你们婚约作废，也是为了保护你。” 对绿绮夫人而言，杨爱莲只是杨爱莲。 杨爱莲跟杨先生才是合法夫妻。 她有耐心等杨爱莲寿终正寝，届时再清算也不迟。 但她不能任由杨爱莲被邪祟暗害。 杨先生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终于失态指着绿绮夫人，神情悲愤。 “你血口喷人！” 这年头的“情敌”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不择手段了！ 居然连这种脏水也往他身上泼。 他对爱妻忠贞不二，每回出差就戴上守贞裤衩将钥匙吞下肚子！ 居然这么污蔑他！ 吃瓜的裴叶：“……” 这年头的瓜也流行俄罗斯套娃了吗？ 一重接着一重，一波接着一波。 “**？”裴叶望向杨先生，想起来一个细节，“如此说来，暗中偷窥他们女儿的鬼不是你？” 绿绮夫人笑道：“自然不是。” 正文 806：惊险时刻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在场几个活人不寒而栗。 杨先生更是险些失态从沙发上跳起来，脸色铁青而阴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偷窥自己女儿的鬼不是绿绮夫人？ 不是她那会是谁？ 一想到暗中还有陌生却怀着不为人知心思的鬼偷窥着自己女儿，杨先生内心又焦又躁。 杨爱莲还有几分理智，拉住了丈夫。 她同样担心女儿，甚至比丈夫更慌，但她还记得女儿身上有从寺庙求来的护身符，也是这张护身符保护了女儿，驱赶了那个偷窥女儿的陌生鬼。 刚想开口安慰丈夫，脑中却闪过一个念头。 紧跟着便是双颊血色完全退去，只剩一片如鬼魅般的煞白。 “意思是——你怎么确定将那个鬼驱赶走的是‘护身符’而不是绿绮夫人？” 裴叶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 一字一句如最后的判决让人心慌心凉。 绿绮夫人刚才也说了，跟杨先生缔结阴缘的鬼是个小肚鸡肠的，无法接受跟自己结了阴缘的杨先生在阳世还有老婆和孩子，生出残害的念头并付诸行动，只是被绿绮夫人出面破坏了。 现在的问题是—— 那张寺庙求来的护身符有没有效果！ 如果有效果，孩子应该还安全。 如果没有效果，那么孩子离开这个家就相当于失去绿绮夫人的庇护。 想通了这点，杨爱莲双手颤抖地从包包拿出手机，拨打母亲的电话。 记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这回却摁错好几遍，终于对了，电话响了好久也无人接听。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thesubscriberyouaredailingcannotbeconnectednow……】 杨先生喘着粗气，压抑担心安慰妻子。 “咱妈睡得早，你拨打雅雅的电话试试……” 老年人注重养生，精力也不如年轻人，一般八点九点就洗漱睡觉了。 两个孩子不同。 杨爱莲又拨打陈赛雅的电话。 找回陈赛雅后，全家人都在尽力弥补，但多年的分别造成的遗憾却不是简单的物质能弥补的，更遑论陈赛雅在养父母家庭受尽了委屈，还险些被养父觊觎伤害。 他们只能选择更温和的方式让她融入这个家庭。 而陈赛雅救过自家女儿，女儿对这个年龄相近的小姨妈也格外喜欢，舅甥二人玩得来。 这回家中出事，便将两个孩子都打包出去，也让陈赛雅多亲近亲近亲妈。 本是好意，谁知道却给了恶鬼可乘之机。 杨爱莲悔得肠子都青了。 从打出电话到接通的几秒，心情犹如过山车一样剧烈起伏。 幸好几声嘟嘟嘟过后，电话终于接通。 手机那头传来陈赛雅的声音。 “大姐你……” 话未说完，杨爱莲已经急切抓着手机，用带着点儿哽咽的声音问妹妹。 “雅雅，你跟宝宝有没有碰到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杨爱莲听陈赛雅声音情绪平稳，绷紧的神经不由得一松，脱力一般靠着丈夫才不至于软倒在地上，口中连连喃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个恶鬼还没动手……” 听到杨爱莲庆幸的低喃，陈赛雅下意识抬头看看被外甥女当风筝一样吊着飞的小纸人。 “大姐，你说恶鬼？” 杨爱莲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声音不颤抖。 “有恶鬼要害宝宝，你跟宝宝现在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等我跟你姐夫去接你们。” 陈赛雅又看看仿佛生无可恋的小纸人。 “大姐，你说的恶鬼，来过了……” “什么！！！” 杨爱莲声音陡然拔高。 “恶鬼找上门了！！！” “没事没事，就孩子受了点惊吓，咱妈还摔了手机，其他都还好。” 陈赛雅简单说了下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现在回想那时的场景，唯有“惊险刺激”四个字形容。 她本就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再加上原生家庭的影响让她变得早熟且懂事，深知姐姐和姐夫将她连同外甥女一起打包过来的良苦用心。她尽量配合，试着接受亲妈给予的关心和亲近。 “雅雅，快吃。妈妈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人都做了一些……” “没，我都喜欢的。” 亲妈坐在她对面，努力挤出一抹不算太生硬的笑。 “喜欢就好……你现在学习压力重，应该多吃点补脑的……雅雅，我从你姐姐和姐夫那边知道你现在上的学校不怎么好，师资教育资源似乎不太行……要不要考虑换个学校？如果舍不得同学，在那个学校继续读着也行，但想要考好大学，妈妈还是建议你跟家教老师多学学……” “嗯，我会努力好好学习的。” 陈赛雅想了想姐姐姐夫还有亲妈亲妈以及其他亲戚的学历，心虚地低头扒饭。 她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家族的学历，惭愧。 “妈，我、我还想……学点乐器……” 她从小到大就很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很快。 在老家念书的时候，总为自己的天赋而沾沾自喜，到了S市有些跟不上，但她觉得自己聪明，考前多突击，最后的分数也不会太难看。真正让她意识到差距，是她发现每个同学都能歌善舞，才艺五花八门。大多都是从小就开始学，课外班辅导班丢进去不知多少钱。 参加什么XX奥数比赛、XX音乐大赛、XX书法大赛、XX科技发明比赛…… 拿奖拿到手软。 而陈赛雅光是提防养父的觊觎、养母的羞辱、弟弟的欺负已经精疲力竭。 除学习和考试，也没有别的特长。 认了亲妈，这种自卑感更重了。 而消除自卑让自己变得自信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 兴趣才艺不仅要砸时间，还要砸钱。 提这个要求，她蛮不好意思。 亲妈却开心地表示支持。 “培养兴趣好，你想学什么，妈帮你联系机构……” 陈赛雅也不知道自己想学什么。 但她知道要努力让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 如此才能拥有全新的未来。 想起这话的时候，脑中浮现的却是救命恩人“筱苍”的脸。 想起那双眼睛注视着自己、拉她出地狱的样子，宛若天神降临。 以后找男朋友，还是照着这个标准找…… 少女的双颊微微发烫。 “慢慢想，不急的。也别光吃饭，多吃点菜……” 陈赛雅继续扒饭。 “嗯……” 也不知道碗中的米饭被亲妈偷偷压了几回，她都快吃饱了，碗里还有三分之一，更别说长条餐桌上还摆着十多道色香味俱全却没有动几筷子的菜——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在养父母家，她放学回来很迟，只能吃剩菜和隔夜的冷饭。 努力将剩下的饭扒完，起身帮忙收拾碗筷。 看到亲妈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随口关心了一句。 亲妈说她晚上要去医院看个闺蜜。 “……是你张姨，以前一个院住的邻居，前几天脑溢血住院了，听说情况有些严重……” “张姨住院的话……我要不要也过去探望一下？” 不知道张姨是谁，但既然是亲妈的闺蜜，于情于理她也该去看看？ 亲妈拒绝了。 她道：“赶明儿吧，你现在过去也看不到人，顶多看看他们家的家庭伦理剧。” 她这个小姐妹年轻时候就喜欢玩，丧偶之后可劲儿造作。 听其他人说，在外面包养的小鲜肉没有十个也有九个，据传闻她那天急匆匆出门就是为了去见新包养的心头好，一个还在大学的小鲜肉。小鲜肉年纪再小几岁都能给小姐妹当孙子。 结果呢？ 出门被斗犬吓到脑溢血抢救，昏迷了好几天。 一群儿女在病房争家产分遗产，一个个斗得跟斗鸡眼似的。 她可不想让失而复得的小女儿看到这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正准备出门，却听到楼上传来孩子的尖叫和哭声。 二人心中一惊，急匆匆跑上楼。 猝不及防，一副能吓得人心脏骤停的恐怖画面直直闯入眼球。 孩子的双脚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着，一上一下地甩。 这架势分明是闹鬼！ 陈赛雅破声大喊：“放开孩子！” 这话不奏效。 孩子早被吓得嚎啕大哭，手脚胡乱挥舞，但这点儿挣扎跟暗中施加的伤害相比太微弱。 小小的身躯就这么被那只无形的手拖到露台。 陈赛雅二人追上去，露台的门自动关上，将她们阻隔在外。 感应装置失灵，这扇门怎么也打不开，亲妈已经被刺激得险些晕厥。 听着孩子口中哭喊的“奶奶”和“小姨”，陈赛雅脑子一热，当机立断抄起房间柜子，她使出浑身力气，用尖锐部分砸向玻璃门。连砸数下，玻璃门应声破碎，炸开的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这时，孩子倒悬的脑袋已经越过了露台扶手。 整个身体悬空。 虽说是三楼，但这个高度脑袋着地就是个死！ 陈赛雅人生经历过两次绝望时刻，一次是酒吧，一次便是现在。 庆幸，两次都逢凶化吉。 “果真有邪祟作乱，找死！” 一柄木剑飞射而来。 厉鬼有点道行，滚滚阴气挡下这一剑。 却没注意一道人形剪纸爪爪一挥，一道雷鞭照着厉鬼甩了过去。 电光划过小孩儿脚腕上方。 厉鬼吃痛惨叫，松开了手，孩子直直向地面坠落。 那一瞬，陈赛雅的心脏几乎要停下。 “不——” 她还未收声，在她眼前坠地的孩子又飞了上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小纸人费劲儿地用两爪抓着孩子，慢悠悠飞向自己。 陈赛雅张开双臂，孩子稳稳落入她的怀中。 与此同时，一名身穿风衣的青年逆着月光翩然落下，右手一扬，桃木剑飞回他手心。 秀雅斯文的青年神色凝重地望着某个方向。 “让它逃了。” 小纸人坐在青年肩头，老气横秋地两爪抱胸，圆圆的脑袋轻摇。 很显然，青年的表现让它很不满意。 而青年也有问题想问小纸人。 “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邪祟厉鬼出没害人？” 小纸人翘着二郎腿，不说话。 青年看了半晌备忘录也没有字出现，便知道追问也没结果。 其实小纸人不说，他也猜得出来。 玄门术法造物虽是主人的一缕意识，但本身不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 它们的行动受本尊和本尊潜意识的影响。 没有本尊指令的时候，它们就循着潜意识，漫无目的地瞎逛。 而本尊下达指令，它们的行动才会有明确的目的。 从小纸人身上也看得出来，小纸人的制造者绝对是个没有正行的主儿。 自恋、自傲、脾气臭、独断专横…… “我因为你被开了好几张罚单，驾照都得吊销。牺牲这么大，你也不肯交代？” 正文 807：继续套娃 小纸人仍旧双手抱胸，坐在他肩头晃着小脚，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的表情。青年甚至怀疑小纸人要是有嘴巴能说话的话，这会儿还会赖皮地吹着口哨想含糊过去。 深知自己拿小纸人没办法，青年只能无奈地收起桃木剑。 驾照的事情他只能想办法解决，若是解决不了还是被吊销了，那就买个电动车先应付着。 “俗语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条人命可比几张罚单一本驾照贵得多。” 青年也只能用这个理由安慰受伤的自个儿了。 “邪祟已经离开，暂时不会再来了。”他垂眸看着惊魂未定、一脸煞白的陈赛雅，忍不住追问了句，“你们家跟那个恶鬼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说，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了它？” 天下承平多年，华国国运渐强，隐隐压着这些邪祟，让它们越发不敢冒头作乱。 哪怕有不怕死的邪祟跳出来，干坏事也不敢明目张胆。 但刚才的恶鬼不一样，害人都不遮掩一下，拖着小女孩儿的脚就要将人从三楼倒悬摔下去。 故而，青年以为这家人跟恶鬼有恩怨。 陈赛雅后怕地抱着年幼的外甥女。 她瘫坐在一片玻璃碎片的地上，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几乎要让血液倒流的惊惧。 听头顶传来温润清雅的男声，她后知后觉想起来青年是从天而降，逆着月光落在露台的。 这明显不是正常人类能有的操作。 “我、我也不知道……” 陈赛雅一边拍着孩子后背，试图让她止住哭泣。 外甥女哭得声嘶力竭，鼻涕眼泪都冒出来，额头还因为哭得太用劲儿而溢满细碎热汗。 照这架势哭下去，声音没一会儿就得哑了。 她余光瞥见被吓得昏倒在地的亲妈，吓得发出一声尖叫，空出右手要撑着地面爬起来。青年见状伸手抓住她右肩，阻止她的动作——地上都是玻璃碎片，手掌压实很容易被割开口子。 “人没事，别担心，一会儿就能醒来。” 反倒是她怀中的小孩儿跟邪祟接触亲密，被吓得生魂都不稳定了。 青年蹲身下来，食指中指并拢成剑指在孩子眉心比划，口中喃喃着“宁神咒”。 这一招效果显著。 孩子没一会儿就止住了哭声，只是原先哭得太厉害，打起了哭嗝。 青年帮着陈赛雅将昏倒的亲妈搬回了房间床上。 他道：“若是邪祟跟你们家有仇，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赛雅一听，神经紧绷，求救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们。” 她没有忘记刚才就是这人出手从邪祟手中救了宝贝外甥女。 青年笑着摆摆手，谦逊道：“斩杀邪祟，维护一方安宁本就是我辈责任，不用言谢。” 被陈赛雅误会是青年所属的小纸人表示抗议。 刚才英雄救美的人是它呀，凭什么赞美都被青年享受了？ 凭青年块头比自己高，脸比自己大么？ 小纸人生气了。 它气呼呼站起来，伸出小脚要踢“无耻揽功”的青年。 奈何腿短，一字马了也够不到青年的耳垂。 也丝毫不知自己被邪恶的孩童势力盯上。小孩儿哪里见过会动的纸张小人啊，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一时间更是忘了刚才被厉鬼抓着的恐怖场景，她只想跟小纸人玩。吸了吸鼻涕，胖胖的手指指着小纸人，用还残留着哭腔鼻音的奶音跟陈赛雅说：“姨姨，想要娃娃。” 小纸人才不理人类的幼崽呢。 外甥女瘪了瘪嘴，强烈的委屈溢满心头，眼睛又酸胀湿润起来。 小纸人：“……” 无奈的它只能选择妥协，陪着小女孩儿一起开发“小纸人的一百种玩法”。 例如将一根绳子绑着它的脚放风筝，例如带着小女孩儿飞上半空当小天使…… 青年切切实实从小纸人身上感觉到了“生无可恋”四个字。 陈赛雅亲妈昏迷一会儿便悠悠醒来，脑中浮现昏迷前的恐怖惨像。 她绝望喊了声宝宝，以为孩子已经没了，守在一侧的陈赛雅连忙安抚亲妈。 “妈妈妈——宝宝没事，宝宝现在很安全。” 陈赛雅解释了一番始末，亲妈看着青年的眼神万分热切，口中连连道谢。 青年微红着脸：“非我一人功劳。” 若不是小纸人突然抽了风一样让他赶过来，他不干就不行，他未必能救下孩子。 遭遇厉鬼偷袭的母女将青年当做了救命稻草。 二人想挽留他在家中待一天，等天亮再走。 在她们认知中，鬼是不能在白天行动的。 青年不假思索便点头答应。 “我也正有此意。” 厉鬼明显是冲着这家来的。 没撞见还好，既然撞到手中，那就没道理不管。 事情过于惊悚突然，母女二人居然哪个都没想到给杨爱莲夫妇打电话。 待杨爱莲那通电话打来，才将晚上惊险的一幕说出来。 电话那头的杨爱莲在这大悲大喜的冲击下，眼泪夺眶而出。 “那个恶鬼一定要抓住，我不信它会这么放弃——” 从恶鬼对孩子下手这点看得出来，恶鬼的嫉妒心有多么可怕，它不会善罢甘休。 杨先生也铁青着脸。 这是他今晚出现最多的表情。 他最无法接受的是孩子的危险源于自己。 这个阴缘究竟是什么时候结的？ 为什么他一点不知道？ 害人的女鬼又是谁？ 涉及家人的安全，这事儿必须得解决，不计代价。 “大师，你能帮我找到那个恶鬼，除掉它吗？” 如果只是结阴缘，想办法让大师做法，让他俩“离婚”就是了。 但恶鬼伤害他的家人还付诸实际，杨先生实在是原谅不了，他想买凶杀鬼！ 裴叶直白道：“除掉不难，只要出场费到位就行。” 绿绮夫人闻言侧目，她活了这么多个年头，见过的青年才俊不计其数，但以外表来说，这个青年也算得上其中翘楚。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气质，这是一眼就能让人忍不住将他与朗朗皓月、徐徐清风联系起来的青年，嶙峋傲骨，宁折不弯。结果一张口却是俗世间最俗的话。 裴叶表示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赚钱工具人。 养家糊崽很容易吗？ 不容易。 杨先生刚想说开支票，裴叶又道：“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治标不治本？” 杨先生也是商场老狐狸，一下子明白裴叶的暗示。 这个阴缘不是他自己去结的，那么只剩下两个结果。 要么是他不注意，倒霉催撞上的…… 要么就是…… 有人要害他全家！ 正文 808：支线任务失败 想到这一层，杨先生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如果只是厉鬼作祟，他还能找大师帮忙，花重金买有用的护身符，多挂几个，保证让邪祟看到他们家人都绕着走，但要是“人祸”，还是藏在背后不知是谁搞的“人祸”，又该如何防范？ 杨爱莲也回过味来。 “我家先生是做了点儿小生意，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不少，但——” 她憋了半晌也没想到有嫌疑的目标。 生意场上没有永恒的对手和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商业竞争而已，到不了要害人全家的地步吧？ 这已经是杀人犯罪了。 让杨爱莲更憋屈的是—— 如果真有人下黑手，他们也无法报警将人绳之以法。 毕竟害人的是“厉鬼”，凶手顶多算是帮忙搭了个“阴缘”，只能算封建迷信。 “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真相还要杨先生和杨女士自己找人去调查。我只能负责邪祟，阳间的纠纷我是无法插手的。”裴叶嘴上说着“猜测”，但杨先生却觉得她的“猜测”就是事实。 绝对有人躲在暗中要害他全家！ 杨先生没有吝啬，给裴叶填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 这还只是裴叶上门帮忙解决麻烦的定金。 等那个害人的女鬼被抓，还有丰厚酬谢。 裴叶没推辞就收下支票。 这是她应该获得的报酬。 她一进入这栋别墅就发现不对劲，尔后又从杨女士口中知道女孩儿被鬼暗中偷窥。 出于谨慎考虑，她就让出差回来路上的小纸人去找杨女士的女儿。 万幸还是赶上了。 而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郭奕菱则脸色微白。 因为系统的通知。 【宿主，你的支线任务失败了】 郭奕菱起初是懵的。 【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我怎么就失败了？】 系统给她解释：【这次的支线任务其实就是查清楚杨家一家被害的真相。】 郭奕菱嘴角抽了抽：“……” 一家被害的真相？ 这么说，这一家人都会死？ 【但他们现在都活得好好的……】 【所以说任务失败了。】 支线任务还没开始就被蝴蝶翅膀扇得面目全非。 郭奕菱一下子就想到问题的关键。 【你是说‘筱苍’？】 如果不是“筱苍”，郭奕菱多半不会跟杨家一家有牵扯，哪怕有绿绮夫人盯着，杨爱莲的女儿也会死，这对夫妻也活不了多久……理所当然达成被恶鬼灭门的成就。 系统纠正郭奕菱的猜测：【错了，以我检测到的正常发展，他们的女儿会被绑架犯转手卖给人贩子，人贩子又将孩子卖给边远深山的农村……在出逃过程中打残废，最后被买了孩子的人家转手卖给人贩子，最后落入控制乞丐赚钱的黑色组织……】 郭奕菱碰到这个孩子，便会触发一个拯救支线任务。 【绑架犯转手卖给人贩子？】 郭奕菱注意到这个细节。 【是的，但因为杨家夫妇已经被厉鬼害死，绑架犯没拿到钱又怕警察，一不做二不休将孩子卖给人贩子赚点钱。杨家夫妻被灭杀是支线前置剧情。现在他们没死，你的任务算失败。】 郭奕菱嘴角抽了抽。 这个支线任务有点坑啊。 不过她也没在意，支线任务失败顶多没好处拿，没有其他惩罚。 郭奕菱最在意的是“筱苍”。 联想到自身，她忍不住生出些怀疑。 【你确定‘筱苍’是原装货？】 这么轻易就改变了既定的命运，看着不像是原装的。 如果“筱苍”是重生或者陌生人穿越的…… 她就得警惕了。 系统告诉她这世上无数个大世界、小世界、平行世界……跟她类似遭遇的攻略者不少。 有些攻略者的任务没有冲突，互相可以平安无事，但大多都是有冲突的，结局就是你死我活。毕竟攻略任务失败或者被客户打差评的后果非常严重，郭奕菱以前就吃过一次亏。 那次亏后，她碰见穿越者、重生者都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更别说“筱苍”还是自己要攻略的目标。 如果他的内芯不是原装的，自己的攻略任务可就麻烦了。 必要时候，还要不择手段。 其实，郭奕菱的攻略之路也不是一直平顺，她也曾碰见过不肯就范的硬骨头。 明明对她动心，但目标内心始终放着更爱的初恋，好感度卡在心动的90分没有挪动。 客户还给郭奕菱规定了时间，眼看着期限将满，她直接狠心将初恋有关的所有痕迹包括人都消灭干净，再将目标客户的记忆全部封印，将他当做白纸一样重新攻略，最后拿下。 担心目标恢复记忆好感值会跌到零，亲手策划一场惨烈的死亡。 临终之前忏悔剖析真心。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因为嫉妒。 这个甩锅打法屡试不爽。 最后满意地看着攻略目标对她的恨和爱双双达到满分。 如果“筱苍”不是原装内芯，她也只能让“筱苍”失忆一回了。 不过，系统的回复让郭奕菱暂时按下这个念头。 【我没有查到异常。】 【那他现在的好感值呢？】 系统迟疑了一会儿：【还是50分。】 郭奕菱：“……” 她现在不怀疑“筱苍”内芯是不是原装了，她怀疑这货是机器人或者死人。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裴叶将额前的碎发撩开，借此遮掩眸底一闪而逝的冷色。 郭奕菱产生的恶意虽是昙花一现，但裴叶也不吃素。 这点儿感知都没有，她也活不到现在。 绿绮夫人见没有需要她的地方，笑着对裴叶道：“奴手中还有些事情，便不在此逗留了。” 裴叶颔首道：“夫人请便。” 绿绮夫人美目流转，扫过杨爱莲，最后落在杨先生身上，她笑笑道：“七十二司挂的案子可以撤掉，但你需好生照料她。若有任何辜负之处——你最好保佑自己能寿终正寝。” 阳世短短几十载，对活了近千岁的老鬼而言，只是白驹过隙。 待杨爱莲重归黄泉地府，她再去接人不迟。 杨先生憋青了一张脸。 “你倒是自信，我妻子肯定选我。” 绿绮夫人悠悠道：“是啊，但恢复记忆就难说了。你与她只一世缘分，好生珍惜吧。” 她跟杨爱莲投胎都是走特殊项目通道，回到阴间就能想起前世记忆。 不似其他普通魂魄，喝下孟婆汤就前尘尽忘，白白净净成另一个人。 正文 809：玄门天师（上） 杨先生憋屈得像是吃了好几只苍蝇。 偏偏他什么都不能发作，只能看着“情敌”的背影扬长而去。 杨先生心里委屈。 “为什么……突然有种被大妇鄙视的小妾既视感……”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每天携带结婚证。 这冰冷操蛋的现实，唯有结婚证能带给他一丝丝的安慰。 杨爱莲被丈夫突如其来的幽默逗得发笑。 她安慰丈夫：“你想这么多做什么？不管死后怎么样，至少现在我站在你身边啊。” 杨先生闷声跟妻子撒娇。 “那你给我承诺，说你生生世世爱我。” 杨爱莲无奈。 “我是爱你，但这个承诺……给不了啊。” 听听这话，这是人说的话？ 十足十的渣女。 杨爱莲也不想的。 但从绿绮夫人的反应来看，她与前世的自己感情非常深厚。 无关乎性别和世俗，只有最纯粹的感情。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们出生于近千年前，那个时代的风气远不如当今开放。 互相扶持、彼此信任、彼此包容。 若非如此，任谁看到爱人转世有了新欢都会受不了刺激吧？ 因此杨爱莲仅能代表自己给丈夫承诺，却无法代表前世的自己。 杨先生：“……” 他宁愿这个世上没有鬼。 如此还能抱着希望，今生没有过够还能有来生续缘。 单身狗裴叶被迫吃了这对中年夫妻的狗粮，还是一盆接一盆的量。 她睁着死鱼眼，忍不住出声提醒二人。 别顾着秀恩爱啊，你们女儿不管了？ 再说了，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往后还有几十年，干嘛一副今天就要分别的哭丧样？ 相较之下，她倒是更同情绿绮夫人。 杨爱莲夫妇这才收敛情绪。 杨先生拿了裴叶给的护身符去车库开车接女儿。 裴叶也跟着过去看看女鬼留下的线索，顺便将小纸人接回家。 小家伙身无分文，去几乎横跨一个华国的A市出差办公，实在是辛苦了。 郭奕菱找了个借口离开。 她是冲着支线任务才来的，现在支线任务失败，自然没必要跟着。 “筱苍”对她的好感度跟死了一样，以至于她现在看到“筱苍”就厌恶还不能表现出来。 倒不如分开一两天，等她调整好心情再攻略。 坐在车上，开车的杨先生见裴叶情绪不高，还以为是“他”是跟女友分开有小情绪。 裴叶掀起眼皮，淡淡地道：“我女朋友不是她，她只是工作期间认识的客户。” 的确，郭奕菱是原主“筱苍”点大宝剑套餐过程认识的。 勉强也算得上“工作期间”。 “情敌”离开，女儿安全，杨先生的心情略有好转。 甚至有心情八卦“大师”的八卦。 “大师女朋友不是她——这么说大师有女朋友？” 单身狗对这种问题是很敏感的。 裴叶不答反问。 “你看我像是单身人士？” 杨先生道：“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一代开放得多，大师这么优秀的，的确不像单身。” 在这个婚姻市场竞争越发激烈的当下，大学毕业还没恋爱的，多半只能靠相亲脱单。 恋爱趁早，聪明人早早在校园就定下对象，越是优秀的人越炙手可热。 大师这么优秀，哪个小姑娘会让“他”单着啊。 若“他”道德崩坏当渣男，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频繁也不是没可能。如果不是大师已经是大学生，还有女朋友，而自家妻妹赛雅还小，他都想给这俩做媒，跟大师做个连襟兄弟。 杨先生的话极大程度上满足了单身狗的虚荣心。 夜晚的S市跟白天不同。 白天高峰期能堵车堵到怀疑人生，夜晚则是一路通畅，某些路段还能欣赏江面夜景。 裴叶抱着双臂靠在车窗上小憩养神。 直到杨先生停车，说了句。 “大师，我们到了。” 裴叶睁开眼，发现还身处别墅小区。 这处别墅小区的价格比杨先生他们家还要昂贵。 在寸土寸金的S市有两间富人别墅，这家的财力比她想象中还要雄厚。 有钱人的快乐大概就是走到哪里都有家吧。 一下车，她便察觉到眼前的别墅有残留的邪祟阴气。 甚至连吹来的夜风也夹杂着些许说不出的腥臭。 裴叶用手在笔尖挥了挥，皱眉道：“这鬼有点儿意思……” 生前溺死在厕所吗？ 杨爱莲夫妇紧张看着她。 “鬼还在？” 裴叶道：“不在，但是吧，你有听过一个词叫‘荀令留香’么？这厉鬼是‘恶鬼留臭’……” 说不清是屎臭还是狐臭脚臭…… 这还是散了不少的气味…… 若是本尊在这里，裴叶都要怀疑这货是在煮屎玩。 杨爱莲夫妇的开眼符已经失效，看不到阴气邪物也闻不到气味。 他从车上给裴叶拿了只口罩。 裴叶笑着婉拒了。 那是属于阴间的气味，阳间的口罩是拦不住的。 杨爱莲提前通知他们要来，亲妈、陈赛雅、女儿和一个不认识的青年已经在客厅等着。 杨家一家子还未来得及说上话，坐在女孩儿肩头听小女孩儿讲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故事，又无聊地翘着小jiojio的小纸人一改原先的慵懒和生无可恋，整张纸像打了一针鸡血。 【大可爱！！！】 【大可爱！！！】 【大可爱！！！】 裴叶被迎面飞扑而来的小纸人糊了一脸。 “不用这么热情吧……” 幸好是一张纸，如果是一只哈士奇，裴叶真担心自己的脸会被对方的舌头和口水洗礼。 小纸人哪里管这儿？ 【大可爱大可爱，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大可爱大可爱，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大可爱大可爱，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裴叶不仅被小纸人糊了一脸，挡住了双眼，还要承受它的精神“攻（表）击（白）”。 她好笑道：“别魔改别人的诗词。” 好生安抚一番，小纸人终于消停了，心满意足地趴在裴叶柔软的发顶。 纸生圆满。 却不知数十道不善的气息从裴叶口袋传出，暗搓搓锁定了它。 【任何一个试图独占大可爱的家伙，都是它们要打倒的阶级敌人！】 青年一看就明白了。 眼前这个年纪比他小一两岁的人（裴叶），应该就是小纸人的制造者。 正文 810：玄门天师（中） 裴叶也注意到了青年。 与小纸人接触的一瞬还收到小纸人的记忆。 两个青年隔空对视，互相打量对方。 杨先生看看二人，低声询问问。 “大师，你们认识？” “不认识，但应该是同行。” 裴叶一眼便注意到青年周身流淌的纯净“元炁”，应该是玄门根正苗红的门人弟子，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派的。她也没有接触这个世界的玄门，不了解情况。杨先生闻言安心了许多。 不是骗子就好。 接触的套路多了，他总对“巧合”二字揣着怀疑态度。 最近一段时间家中问题频频，杨先生被弄得有些神经紧张，见谁都觉得有嫌疑。 青年上前道：“风长斋，见过道友。” 人家都自报名讳了，裴叶出于礼貌也得接着。 “筱苍，C大学生。” 风长斋眼神闪了闪，他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细想之后才记起哪里听过。 “你是C大大二的学生？” 裴叶点点头。 风长斋看看裴叶又看看趴在裴叶发顶的小纸人，脸色添了三分古怪。 “这个名字……有哪里不对劲？” 其实裴叶本人也觉得游戏策划是取名废。 一个“筱”再随便从字典抽一个字就组成一个名字，丝毫不顾顶着这个马甲的裴叶的心情。 裴叶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既然偷懒就贯彻到底呗，将每个马甲都改成“裴叶”，这个办法不香吗？ 风长斋神情恢复正常，但视线仍时不时落在裴叶这边。 “名字挺正常，不过——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社交平台的红人……” 裴叶：“……” 原主“筱苍”的确是个十八线小网红，但说他是社交平台红人就太过了。 风长斋提醒裴叶：“有时间的话，你可以看看微博热搜。” 他会注意到这条热搜还是因为小纸人。 抱着他的手机刷微博，点进一条名为#C大学生被偷身份证欠下数百万网贷#的话题。 风长斋也好奇看了两眼。 谁让这个瓜离自己有些近呢——C大和他所在的E大在一个大学城。他认识的一些朋友也在C大，打开朋友圈便看到几个朋友也转发了这条消息，警惕朋友圈的朋友远离网贷。 “网贷真是害死人。” “我宣布这几人是华国最毒的室友，这种骚操作都干得出来。” “跪谢室友不坑之恩，不过这个筱苍是怎么考上C大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朋友圈全是诸如此类的内容。 在外人看来“筱苍”的确是不太聪明，认为他是一手好牌打崩盘的典型。 特别是有人接连爆料（例如筱苍合作过的网购商家、模特、摄影师），说筱苍兼职赚钱不少，在其他大学生还在向家中要生活费的时候，他已经独立，赚得钱比很多工作党还要多。 这样靠着本事考上C大的“寒门贵子”，本该被树为励志典型。 结果，他被网贷和几个室友骗得团团转？ 这家伙是煞笔吗？ 报警不会吗？ 室友欺凌不会找老师反映情况吗？ 居然还傻乎乎背着网贷的债，利滚利滚到数百万。 偏偏是这样的煞笔，居然还能陆陆续续还几十万的债，这便意味着他打工兼职赚了这么多，而很多工地搬砖赚血汗钱的工人一年到头还拿不到十万，那些月薪三千的人就更惨了。 一部分网友同情筱苍，但更多的网友却是“恨铁不成钢”。 以“我是为了你好”、“恨铁不成钢”的立场，尖酸刻薄地嘲讽筱苍是活该。 甚至有网友还说—— “那几个垃圾室友是有毒，但我觉得筱苍更毒，他也有责任。” “靠运气捡来的钱，最后都会靠本事丢掉。” “社会毒打一顿，长长见识，吃一堑长一智呗。” “长一智？长什么长，这个智商进入社会也是被骗的命吧？” 风长斋通过朋友了解了事情始末，有些唏嘘，但他不是筱苍本人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不好对他的行为做评论。万万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之后，他就见到了“筱苍”本人。 还是他脑补的“自恋、自傲、脾气臭、独断专横……”的神秘天师。 风长斋：“……” 他完全无法将眼前的青年跟在微博热搜挂了小半天的小可怜画上的等号。 裴叶先是不解，翻了翻小纸人的记忆才知道怎么回事。 自己居然上微博热搜了。 她皱眉道：“哦，我明白了。” 风长斋欲言又止。 他有些好奇…… “道友，网上说的事情是真的？” 裴叶大大方方承认：“嗯，是真的。” 风长斋好奇心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重了，像是有奶猫挠他的心，痒痒的。 “不过我已经解决了，让应该被惩罚的人获得惩罚，也算是给事情有了个相对圆满的结局。”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着那几个室友为自己的行动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即可。 风长斋却误会了她的意思。 “道友跟他们有旧怨？” 裴叶道：“有点儿。” 风长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 裴叶：“？？？” 你明白什么了？？？ 裴叶不知，风长斋以为裴叶坚守天师的原则，秉持玄门规矩不用天师手段伤害普通人。 如此，她就只能用普通人的手段给自己报仇了。 明知几个室友不怀好意用她的身份证借网贷，她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耐心蛰伏，等数目积累到一定数字再将事情捅出去，还上了热搜让全国网友看到，完美达到了报复的目的。 对此，裴叶只能说这人脑洞有点大。 这些年玄门流行培养这样的年轻人吗？ 第一个副本世界的朱淳安如此，眼前这个叫风长斋的青年也是如此。 网络上的激烈讨论丝毫不影响裴叶的心情 风长斋则暗中将裴叶跟网上爆料拼凑出来的“筱苍”进行对比，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另一边，杨家几个也抱头痛哭够了。 “大哥哥——” 这时，稚嫩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裴叶的衬衫衣角被人拉了拉。 裴叶垂眸看着仰头看她的小女孩儿。 “怎么了？” 小女孩儿黑葡萄一般乌黑晶亮的眸子看着裴叶。 “大哥哥能让我跟娃娃一起玩吗？” 她说完，趴在发顶的小纸人滋溜一下从衣领爬到她胸前。 用行动诠释“唯恐避之不及”。 裴叶：“……” 她半蹲下来，跟小女孩儿平视。 “娃娃是乖娃娃，已经去睡觉了哦，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吧。” 小女孩儿失望地低着头。 裴叶视线低垂，落在小女孩儿脚腕。 在征求杨爱莲夫妻的同意之后，她将小女孩儿抱起放在沙发上，掀开她的裤脚。 白胖的脚腕如玉一般剔透，白里透着粉色。 但裴叶却看到她脚腕环绕着两道几乎红得发黑的阴浊污气。 嗯—— 也是煮屎臭味的源头。 “大师，我女儿怎么了？” 裴叶右手拂过小女孩儿的脚腕，让旁边几个普通人也能看到。 风长斋看到这一手，更加确定“筱苍”道友的实力深不可测。 他解释道：“这是厉鬼留下的‘恶咒’。” “恶咒？” 风长斋用比较通俗的句子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是‘死亡通知’或者‘追杀令’，只要‘恶咒’还在令嫒身上，那个恶鬼就能定位她的位置，甚至能让附近的其他恶鬼也出手伤害她，相当嚣张。” 当着天师的面，还敢明目张胆留下这玩意儿，不仅是挑衅还是打脸。 最重要的是—— “令嫒年幼，阳气不足，不宜被这种秽物长时间纠缠，影响健康和气运。” 若留着不处理，哪怕恶鬼不再出手，小女孩儿往后也容易多病多灾。 杨先生一家一听这话就软了腿，慌得不行。 “大师，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杨女士抱着小女孩儿，心痛地看着她脚腕上似丑陋胎记的黑色纹路。 她有多爱女儿，如今便有多心疼。 “破解倒也不难。” 风长斋的话给他们推了一剂强心针。 “但玄门有玄门的规矩，你们已经聘请了筱苍道友，而我是不请自来，有些事情不好越过他。”这规矩是为了防止同行恶意竞争，毕竟这个世道恰饭也不容易，风长斋又怕裴叶误会他是在阴阳怪气，顺带补充了句，“但你们可以放心，筱苍道友实力很强，区区恶咒是难不倒他的。” 裴叶：“……” 什么话都让这个小屁孩儿说了，她说什么？ 风长斋主动请缨。 “道友，我去帮你准备破咒的东西？” 外力辅助能让破咒成功率增加，也更节省元炁。 裴叶道：“不用这些，你多准备一些清水，拖把，洗涤剂，还有香水。” 风长斋：“……” 难道不是糯米桃木朱砂黄符吗？ 很快他就知道裴叶让准备的玩意儿是来干嘛的。 裴叶凝聚元炁，左手抓着小女孩儿的胖脚丫，免得她乱动，右手虚握抓住脚腕，似乎捏住一件无形的圆环。只见她轻轻施加力道，原先没什么气味的空气充斥这一股说不出的臭味。 轻微的咔嚓声过后，缠绕小丫头脚腕的“恶咒”如冰雪消融般散去。 一大堆黑色红色白色搅拌在一起的腐肉洒落在昂贵地毯上，仔细瞧还能看到蠕动的蛆虫。 这一幕不仅冲击着他们的眼球，也折磨着他们的嗅觉。 杨先生还好，勉强还能忍上三秒，而杨爱莲和她亲妈已经被熏得捂鼻干呕。 没一会儿就呕得眼眶发红。 “开窗通风，快开窗通风！” 别墅的空调和空气净化装置全部打开，气味仍旧浓郁得一批。 裴叶将小女孩儿脚腕上另一道恶咒也暴力捏碎。 最后淡定起身去厨房洗了个手。 转身走出厨房，她就听到物业打来电话。 邻居投诉他们家大半夜没事煮屎玩，臭味顺着夜风飘入各家各户，愣是将人臭醒了。 杨先生一家：“……” 他们真是比窦娥还冤枉啊。 谁能想到厉鬼留下的恶咒解开居然会这么臭。 裴叶让准备的东西正好派上用场，赶在值班物业上门询问情况之前将东西收拾好。 那些腐肉则由裴叶召唤灵火将其焚烧成渣。 “抱歉抱歉，实在是自家孩子不懂事，将放了好几天的榴莲放进微波炉了……” 物业：“……” 啥榴莲啊，生化武器呢？ 折腾惊吓了一整宿，天边终于泛起了鱼肚白。 裴叶忙完给杨家几人留下护身符。 恶鬼还会在现身，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不能一直守在这里。 杨先生担心护身符不够，给家人一人买了十张。 风长斋围观裴叶画符全过程，“高人”形象在他心中已经稳如泰山，坚不可摧。 “杨先生尽快查清嫌疑犯，时间拖得越久，对你们家越不利。一有异动就打电话给我。” 她的护身符的确能保护他们不被厉鬼所杀。 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正文 811：玄门天师（下） 杨先生不敢不将裴叶的话放在心上。 这事儿关系到他们一家三口的命，处理不好就真的丢了。 风长斋听说居然还有人用“阴缘”害人，一副“奇怪的知识点又增加了”的表情。 “方法总比困难多，这话真是不假。” 不知道是哪位神仙有这样的脑洞，这法子都想得出来。 裴叶有种翻白眼的冲动。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这话能搁在这个语境吗？ 裴叶看着满面愁色的杨先生，提点了一句。 “其实这件事情查起来并不困难。” 杨先生精神一震，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裴叶，在他印象中高人都是能掐会算的，全知全能。 裴叶残忍掐灭他萌芽的希望。 “我没办法帮你找是谁害了你，但有一条线索，那你可以查查。” 杨先生全神贯注：“大师请说。” “一般来说，阴缘是为死人找配偶。有些倒霉男女，还没结婚就夭折了，于是给他们办个阴缘，让他们死后不至于孤零零一人——我本是反对这种不人道的包办婚姻的——阴缘之中，也有家中孩子早夭，于是买一具异性尸体葬入坟中举办阴缘，最可怕的是让活人与死人结婚。杨先生碰到的阴缘，显然是最后一种。但不论是哪一种，都跳不过一个程序。” 杨先生还没反应过来，风长斋已经听明白了。 “阴缘的流程跟古代活人结婚差不多，每一个步骤都有讲究，写婚书必须要合上两方八字。” 生辰八字这种东西，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古代是避讳，而现代则是关心它的人少了。 大家伙儿连过生日都是过公历生日，极少过农历生日，更别说记自个儿的生辰八字了。 杨先生这一代人的生辰八字，一般只有父母会知道。 风长斋将裴叶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他道：“杨先生可以回头问一下长辈，让他们想想你的生辰八字有谁动过，或者有谁问他们要过，顺着查下去，范围一下子就小下来了。” 此话一出，杨爱莲夫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如果缔结阴缘必须要生辰八字，那么商业竞争对手陷害他们全家的可能性不大。 得出这个推论的他们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裴叶提供的调查思路，几乎是告诉他们要杀害他们一家的人是熟人，甚至有可能是亲人。 “谢谢天师的提醒，我回头就去查。” 平日西装革履、儒雅随和的杨先生，这会儿却冷着一张脸，腮帮子肌肉随着后槽牙的用力而紧绷——很显然，他这个反应应该是有怀疑的对象了。杨爱莲也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裴叶见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转身挥手。 “那我就等杨先生的好消息了，如果有其他生意，也麻烦帮忙介绍介绍。” 有钱人的朋友圈自然以有钱人居多。 有杨先生这个活招牌，日后找她处理灵异事件的土豪少不了。 “嗯，一定一定，大师慢走。” 杨先生原想开车送裴叶回大学城，但这会儿满脑子官司，心情杂乱也顾不上这些礼数。 他不想怀疑那人，但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杨先生必须回去一趟，问个清楚。 杨爱莲也一脸坚定之色。 甚至给丈夫发了通牒：“如果真的是他……你千万别拉着我。” 哪怕不要三十多年的涵养，她也要脱下高跟鞋，用鞋跟狠狠打爆那个畜牲的狗头。 他们一家哪里碍着人了？ 居然想出如此下作阴毒的办法，要害死他们全家。 光是陈赛雅跟她描述的场景，杨爱莲便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大脑。 那么小的女儿啊，被邪祟抓着脚腕，倒悬着拖到露台护栏之外。 若是没有救兵天降，女儿的小脑袋瓜直接砸在地上，瞬间就能丧命。 “我知道，我绝对不会拦着你。” 不仅不拦着，他还会联系最好的ICU，最好让他一辈子瘫痪。 请护工照顾植物人一辈子的钱，他出得起。 裴叶跟风长斋一前一后走出别墅小区。 风长斋回头看了一眼这片寸土寸金的富人区，叹道：“又是一桩豪门丑闻啊。” 裴叶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不好盖棺定论吧？” 风长斋拢紧风衣，双手插在风衣口袋。 年轻的面庞却有几分成年人的感慨和沧桑。 “道友，我七八岁的时候就跟这师父接触各种灵异案子了，跟这些土豪沾边的事情，十桩至少有七桩是内斗丑闻，剩下三桩就是他们酿造的悲剧——例如负心薄情、抛妻弃子……还有凤凰男丈夫吸光了老婆娘家的血，踩着他们尸体上位，又做贼心虚怕被报复，请高人将老婆孩子怨灵封印到一条国道路上。每天都有无数的车在娘俩尸体上驶过。啧，不可谓不惨。” 永远都不要小看人心的险恶。 裴叶闻言皱眉。 “阴间不管？” “阴间比阳间还大，情况更加复杂，阳间还有这么多冤假错案，更遑论阴间？” 风长斋以为裴叶是有天赋但初出茅庐的新手天师，见的阴暗面不多，还保留着天真想法。 “有些事情阴间想管也管不了。” 听了经风长斋的话，再回想昨晚从阴差那边问到的情报，她就知道这个游戏副本的阴间跟第一个游戏副本的阴间是不同的。尽管有些存在——例如黑白无常、各位判官，还有七十二司、天子城这些机构一样，但核心却不同。这个世界的阴间没有酆都大帝，更准确的说，上一任酆都大帝没了之后，新的大帝始终没有诞生，酆都天子城由七十二司代为掌管运作。 哪怕七十二司努力维持，但毕竟没有一个统一的大脑，工作效率可想而知。 裴叶嘴角抽了抽。 她大概明白绿绮夫人为什么能跟七十二司打官司打这么久还赢了。 没有统一的首脑，阴间和阳间的交涉极少，更别说酆都官方和阳间官方暗地里达成合作。 在这个副本世界，负责跟酆都天子城接触的都是玄门，而玄门始终都是民间自发组建的组织，没有阳间官方支持的背景，更别说被暗中编入编制，成员享受五险一金这样的好待遇。 “原来如此啊……” 她还以为能在这个副本见到“酆都大帝”呢。 听到这个消息，裴叶也歇了用咒令召唤阴差快递员找黑白无常的心思。 这个世界连酆都大帝都没有，由他审批组建的快递部又怎么会在呢？ 自然，没了快递部门，找阴差快递员的咒令也不会生效的。 “不过——” 风长斋突然来了一句。 “不过什么？” 他道：“我听几位师门长辈说，酆都最近好像有大动作。” “大动作？” “据说是‘神荼’和‘郁垒’两位大帝法相现身。” 在神话故事中，神荼大帝和郁垒大帝是一对兄弟，之后也被古人当做门神镇宅。 但真正的神荼大帝和郁垒大帝怎样的，连酆都万鬼也不清楚，只知道有这么两个神。 玄门出身的他就更不知道了。 他对两位大帝的了解仅限于各类书籍。 若非裴叶提那么一嘴，他也不会想起这茬事情。 “两位大帝法相现身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为何这么说？阴间群龙无首，有个主心骨不好么？” 风长斋撇嘴道：“主心骨有一个是好事，有两个就麻烦了。若是两位大帝一条心，混乱的酆都肯定会越来越好，阳间玄门的压力也能小一些。要不是酆都一直缺人手，工作效率低，也不会有邪祟到处作乱……现在国运昌隆还好，遥想建国前的乱世，那真是邪祟满地跑……” 拖邪祟的“福”，玄门这几代实力都不错。 因为实战经验多了，逼迫修炼的动力大了。 裴叶：“……” 风长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两位大帝法相一条心最好，如果不是，反而意见相悖，势必会将阴间势力一分为二。 若是如此，倒不如一直没有主心骨。 “我想你的担心大概是多余的，凡事往好了想。” 风长斋老气横秋地叹息。 “希望如此，托道友吉言。” 因为小纸人，风长斋的驾照不能用了，二人只能打车回去。 富人别墅区都是私家车出入，滴滴或者出租车一般情况下是进不来的。 他们走了好一段路才能打车。 喊了一辆滴滴，费用二人平摊。 当接单的滴滴停在路边，裴叶忍不住低头看一眼接单的车牌号。 车牌对得上啊。 “上车吧。” 豪华跑车的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戴着时髦墨镜的脸。 二人上车，车内装饰更是豪华。 风长斋忍不住问了句：“司机师傅——你这辆跑车，怎么也要几百万吧……” 接一单滴滴连油钱都赚不回来，这车要是哪里磕着碰着，养护也够呛。 “爷乐意。” 风长斋：“……” 裴叶：“……” 大概，有钱人的乐趣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你们去大学城？” 裴叶道：“嗯，我在C大东门校门口下车就行，他在隔壁的E大。” 司机师傅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打开导航，笑着道：“还是校友，我也是C大的。” 听声音，这位司机师傅瞧着不比裴叶这具马甲年长。 一边开车一边自来熟地聊起来。 “学弟大几了，怎么称呼，哪个系的？” 他就随便接了一单，没想到会拉到两个相貌如此优质的大学生，其中一个还是同校的。 裴叶主动忽略后面一个问题。 “我叫‘筱苍’，大二。” 司机师傅：“……” 车内气氛很安静。 过了一会儿，司机师傅才呦了一声。 “我不知道大二有几个叫‘筱苍’的，但最近听得最多的那个……学弟，别不是你吧？” 万万没想到，上了一回热搜，一天就被认出两回。 见裴叶没有吭声，司机师傅自顾自说：“你的事情闹得可大了，都成网络红人了。” 裴叶嘴角抽了抽。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不想用这种方式出名。” 全网络知道“筱苍”被室友坑害背了网贷没什么，但身边的人都知道，这就蛋疼了。 司机师傅笑着道：“我看你精气神很好啊，不像是被网贷压得走投无路的人。” 裴叶用风长斋的话反驳。 “方法总比问题多。” “学弟心态很好。” 路上的车有些多，时不时要停下来等等红灯，耗费的时间比过来多了半个小时。 司机师傅也是个八卦的，一张嘴巴嘚吧嘚吧没有停下来。 “我看网上爆料说，学弟还玩短视频，积累了不少粉丝？” 裴叶忍下额头青筋抽动的冲动。 “你知道的似乎太多了。” 司机师傅笑哈哈道：“难得C大上一次热搜啊，C大学子当然要去支持母校了，多卖安利。” 裴叶：“……” 有这样的学生，C大吃枣药丸。 裴叶想闭眼睛眯一会儿，昨晚一夜没有睡，但那个话痨司机就是不肯放人。 “……我听到风声，学校准备给他们处分……” 裴叶淡淡道：“事情闹这么大，学校要是不表态，那就是上热搜卖C大安利而是丢脸丢到全国了。给他们处分是理所当然的，区别在于处分有多重，会不会开除他们学籍……” “大概会开除三个，一个记过警告。” 裴叶扯了扯嘴角，丝毫不意外。 司机师傅说的结果多半就是最后的结果。 唯一一个记过警告的，大概就是那个富二代了。 倒不是因为这小子有钱有门路，单纯是因为他牵涉最轻…… 嗯，相较之下是最轻的。 司机师傅调侃道：“学弟，你看着真不像是年轻热血的大二学生啊……” 这事儿搁在其他人身上，早就喷学校的处理有问题了，认为四个人都该开除，然后坐牢。 这位“筱苍”学弟却一副“我早有预料”的表情。 “你不会觉得不公平么？” 裴叶笑了，笑容在风长斋看来有那么一丝诡异的阴冷。 “公平？从来都是自己争取的。我对学校和警方的处理非常满意……” 司机师傅沉默了一下。 他收回前面的评价——这位学弟表面上看着是不怎么热血，甚至有种退休人员的慵懒闲适，但他骨子里有点儿中二啊。这样羞耻的台词，他都是在男频废柴逆袭文里面才能看到。 E大比较近，风长斋先下车。 他加了裴叶的好友，将一半车费用WX转了过去。 司机师傅又开了一阵子。 “学弟啊，你有没有混娱乐圈的打算？” 这个外貌条件太适合混这个圈子了，老天爷赏饭吃。 娱乐圈俊男靓女多，但相貌同质化也高，脸盲一点的，真是傻傻分不清楚。 正文 812：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上） 司机师傅的提议出乎裴叶的预料。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邀请她混娱乐圈的。 “相貌这点我很有自信，但你觉得我像是有演技的人？剪一剪短视频还行，其他就算了。再说了，娱乐圈又不是那么好混的，我一个不是科班出身的想要挤进这个圈子，千难万难。” 司机师傅：“……” 没想到这位学弟不仅“中二”还非常自恋。 什么叫“相貌这点我很自信”？ “谁说混娱乐圈非得是演戏？” 裴叶道：“我也不会唱歌。” 司机师傅道：“现在也有靠综艺红起来的，唱而优则演，演而优则导，没有固定说混娱乐圈只能演戏唱歌。最近流量爱豆不是如火如荼，我看你本身有点流量和关注度，可以去试一试。” 裴叶：“……” 一时间，她居然分不清这个司机师傅是在认真建议还是在黑她了。 司机师傅掏出一张名片给裴叶。 笑道：“学弟别多疑啊，其实是这样的，我的家人也是混娱乐圈的，最近投资了一个网络综艺，这档综艺是让素人跟明星搭档配合完成任务，让两个不同圈子碰撞，看看会有什么效果。” 裴叶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 名片倒是做得很精致，花边还是鎏金花纹。 裴叶直言不讳，她道：“我虽然不懂娱乐圈，但也知道一点——这个圈子永远都是僧多粥少。哪怕打着明星和素人合作的幌子，明星是真的明星，素人是不是素人就难说了。” 多半会安排一些没有出道的练习生去节目混个脸熟。 “倒不是我不知好歹——但我想知道，学长是逗我玩呢，还是怎么着？” 裴叶不知道这档综艺有没有名，即使在微博热搜查无此“节目”，在众多娱乐圈公司眼中也是块饼，对那些未出道的人而言，更是削尖了脑袋也要抢的大饼。 哪里会随随便便便宜一个不认识的普通人？ 天上没有掉馅儿饼的美事。 即使有，也得看看这张饼会不会将自己砸死。 特别是比名利场还要复杂的娱乐圈。 以上都是曾经单纯无知投资娱乐圈项目，最后被娱乐圈资本规则教做人的受害者的经验之谈。那么多的投资项目，她偏偏选了最陌生的领域。亏钱是小事，重要的是她丢不起这人。 这事儿一直被她当做黑历史。 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及掌管整个联邦大数据的友人，再无他人知晓。 从那之后，裴叶就安安心心打理自个儿的农场和矿场了，吃点儿理财红利。 司机师傅没想到裴叶会直白问出来。 他道：“嘿，学弟戒备心还挺高。” 裴叶忍不住吐槽他：“如果我二话不说就信了，那就不是没有戒备心而是少根筋吧？我又不是拿着重生混娱乐圈剧本的男频主角，随随便便搭一个滴滴也能碰到知名娱乐圈公司小开？” 其实就是娱乐圈某公司老板弟弟的滴滴司机：“……” 裴叶的吐槽，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学弟……你平时说话都这么犀利吗？”司机师傅忍不住道，“你这样的人会脱不了单的。” 哪个女朋友受得了这张嘴啊。 其实就是单身狗的裴叶：“……论犀利，你也不遑多让……” 司机师傅只能选择坦白。 “其实我看到了……” 他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裴叶满脑子黑人问号脸。 “你看到什么了？” 司机师傅道：“我家就住在那栋别墅旁边，昨晚的事情我看到了。” 峡谷征战多了，肚子饿，他就去阳台烤肉。 一边等烤肉烤好一边继续跟朋友组队上段。 结果怎么着？ 他听到隔壁吵吵闹闹，又是孩子哭嚎又是有人砸玻璃，还哭嚎着说“不——”。 那一瞬，各种英雄救美的剧本塞满他的脑子。 游戏也不打了，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准备摁下妖妖灵。 然后就看到一副极其惊悚的画面。 一个孩子被倒悬着拖到露台护栏之外，而他在周围看不到任何机器，这不是吊威亚。 再之后，那个E大的年轻人从天而降，还有一张纸人召唤出雷电救下孩子。 他活了这么多个年头，看过无数的男频小说，沉迷小说那段时间，也曾做梦幻想自己有法术有异能，能飞天遁地。逐渐长大，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结果，昨晚就看到活生生的斗法！ 我屮艸芔茻—— 太炫酷了。 裴叶：“……”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某些东西。 “昨天投诉物业的人，不会是你吧？” 司机师傅：“……” 沉默就是默认。 第二天，裴叶跟风长斋从别墅出来。 他假装晨跑路过，听了一耳朵，便守着接了这单滴滴。 细聊之后才知道裴叶居然是让C大上热搜的正主，网友们评价的“这人不太聪明”。 一番解释，裴叶算是明白了。 “这么说，你就是想名正言顺跟我搭讪？你想学术法？” 司机师傅信心满满：“我能吗？” 裴叶呵呵反问：“你觉得你能吗？” 司机师傅：“……” 他有点不服气，裴叶被室友欺负得背了网贷都能学，他为什么不能？ 裴叶也没有吊着他胃口，直接宣布结果。 “你没有修行的根骨，无法入门的。” 这个结果令人伤心但也在意料之内，司机师傅嘟了嘟嘴，不知咕哝了什么。 正巧，C大到了。 裴叶还未推开车门下车，司机师傅道：“那个综艺项目，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 “我教不了你。” 司机师傅解释：“不是不是，我是认真的。” 裴叶：“……” 司机师傅以为裴叶是担心这张大饼有毒才拒绝。 “我是认真的，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最近娱乐圈的怪事儿很多，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好几桩，还有几个在筹备阶段的综艺因此凉了。我哥担心投资的综艺也凉，最近到处找门路请靠谱的大师来开光做法。希望用玄学让综艺平平安安录完，播完。我觉得你有真材实料，不如试一试。” 裴叶冷冷道：“我的出场费很高的。” 昨晚从杨先生那边就拿了五十万，这还只是一部分定金。 以一个素人身份参加综艺能赚多少钱？ 投入时间和产出根本不成比。 司机师傅被噎了一下。 “我让我哥给你开后门，跟这回综艺最大的腕儿一组，怎么样？” 裴叶撇嘴。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干。” 司机师傅见裴叶转身要走，懵了一下，人家迈着长腿都要走十几米了，他才急忙解开安全带。 正文 81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中） “你找死吗？” 司机师傅那一嗓子直接惹来C大校门口数十个学生的注目。 刚才那句话太让人想入非非了。 学生们看裴叶和司机师傅的眼神怪怪的。 甚至还有手挽着手的女生捂嘴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 时不时扭头偷看。 倘若裴叶能读心，多半会听到类似“哇哦，磕到真的CP了”、“这俩男的真养眼”的心声，但没有读心能力，也不妨碍她知道自己已经风评被害。 一手捂着司机师傅将他拖走，免得他继续说惹人误会的话。 裴叶一点儿不想继#C大学生被偷身份证欠下数百万网贷#话题上热搜之后，微博热搜又冒出一个#欠数百万网贷的C大学生为了还债去卖身#这样操蛋的后续。 给原主“筱苍”的名声留条遮羞布吧。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 司机师傅费劲儿呼吸新鲜空气，暗暗观察裴叶。 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学弟是吃什么长大的，看着不怎么健壮，力气却大得可怕。 他双手去掰人家单手，人家手指纹丝不动。 “我刚才是向你解释啊，我哥的娱乐公司在娱乐圈也是有牌面的，投资的综艺节目也是靠谱的。有流量有排面，再暗箱操作一下，让你跟大腕儿一组，一季下来，你的流量能飞升。” 那些练习生打破脑袋想抢的大饼，怎么自己递到学弟嘴边都不吃呢？ “哪怕是素人也会有报酬，绝对不是白嫖！” 裴叶问了个跟钱袋子有关的问题。 “开价多少？” 司机师傅也不清楚。 他倒是知道参加明星们的报价，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 素人的话…… 一期能有个小五？ “出场费应该……不会太高，毕竟是没有流量没有公司的素人，但是——你参加了我们的综艺之后，你的流量飞升之后就能变现。以你的外貌条件，只要综艺录制情商别太低，讨观众喜欢，流量红利会很客观的。不用大红大火，小红个一年半载也能赚三五百万，心动吗？” 心动不如行动！ 裴叶没好气道：“不心动，三五百万顶多请我出马三四次。我现在接了你邻居女儿女婿的单子，这单子完成怎么也有一两百万。名声打出去，还会有杨先生的朋友找我帮忙。” 土豪的朋友圈自然以土[]豪为主。 而且豪门多龃龉，撞见灵异的可能性也比普通人大。 典型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因此，裴叶是半点儿不愁生意。 司机师傅：“……” 裴叶抬手拍拍司机师傅的肩膀。 “时常行情如此，我的出场费很高的。” 司机师傅还是不肯放弃。 “出场费这个可以谈，我哥预备百万找寺庙大师做法事，有没有效果还不清楚。要是没有效果，这钱不就打水漂了？学弟要真有比他们还在真的真材实料，我认为这钱进你口袋也行的。”司机师傅快步追上裴叶，“再说了——要说混乱的名利场，还有比娱乐圈更混乱的吗？” 裴叶脚步一顿。 司机师傅见状感觉游戏，再接再厉。 正文 814：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下） “据我所知，娱乐圈一线就有好几个非常迷信……不是，应该说相信鬼神……”司机师傅非常有求生欲地改了说辞，毕竟眼前这位是货真价实的大师而不是骗钱跳大神的骗子，估摸着不喜欢“迷信”二字，“这其中有影帝视帝也有影后视后，捐香油钱很大方的，大价钱请开了光的佛像或者做一场法师，动辄几十上百万……据说也有比较邪门的，去养小鬼给自己转运……” 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圈子十分迷信风水气运。 只要有真材实料，哄得住人，多得是明星主动上门塞钱。 司机师傅见裴叶表情有所松动，往里边儿添了一把柴火。 “学弟，参加这次的综艺节目录制，你就相当于拿到娱乐圈的敲门砖，我承认做生意的土豪是很多，但生意做得越大的商人越精明，最重要的是——多开发一下潜在客户群没坏处。” “你不去干推销真是浪费人才。” 司机师傅听裴叶松口，以为这桩事情妥了。 他自来熟地将手搭在裴叶肩头，却被后者神情冷淡地抬手拂掉。 “学弟，别这么冷淡啊。” 裴叶从口袋摸出一物，拍在他的肩膀：“你刚才也说是你哥哥的娱乐公司，事情能不能成，你一人说了不算数吧？酬劳的事情，我要跟能主事的人谈。谈拢再说，谈不拢就算了。” 司机师傅：“……” 这脾气可真大！ 但几分钟后，司机师傅隔着电话被自家亲哥喷成了狗。 “哥哥哥——先别急着挂我电话啊——”他抱着手机大喊，“我给你打个视频，给你看一样东西，我保证我找的人比你找的寺庙大师靠谱。要是不行你再喷我不迟，你看——” 司机师傅给自家亲哥发了视频通话。 屏幕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田鹤洲没好气地问：“你让我看什么？” 下一秒，缺心眼儿弟弟献宝似得将镜头对准了跑车方向盘。 “老哥，你看到了什么？” 田鹤洲无语地看着自家弟弟宝贝爱车的方向盘。 “我现在很忙，你再无理取闹，你这月的零花钱就全扣了。” “纸人啊哥，你看方向盘上的纸人啊，它会动。” 田鹤洲：“……” 一个纸人的脑袋在镜头前放大。 田鹤洲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你是大学生，不是三岁小小班儿童玩彩纸，能玩点儿成年人的东西吗？” 他以为这个纸人是司机师傅弄的恶作剧，但很快就发现手机镜头被弟弟挪开，拉远的镜头呈现出完整的纸人。这只小纸人正坐在方向盘上晃着小jiojio，视线也随着镜头左右移动。 田鹤洲这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他问弟弟：“你这是……视频特效？” 司机师傅撇嘴。 “哪有视频特效会拽人耳垂的？” 那位学弟离开前将小纸人拍在他肩膀，他没第一时间发现，还误会是学弟在“耍大牌”，不服气的他低声抱怨了两句，就被不服气的小纸人拽着耳垂批评教育，他立马就怂了。 昨晚他用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 就是这么一张纸人居然能驾驭雷电！ 不仅能动还能飞！ 简直神了！ 司机师傅非常稀罕地将小纸人翻来覆去地检查，发现就是一张非常普普通通的纸。 他将昨晚的遭遇和今晨的事情都跟亲哥说了一遍，又发去一份偷偷录制下来的视频：“……我隔壁邻居是谁，老哥你总清楚吧？他们家请的人，我觉得靠谱。要不你打电话探探口风？” 最近邪门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例如年初一部总投资三亿的电视剧，女主被拍到出轨，男主被爆嫖昌，男二被狗仔拍到被动出柜，女二和女三深陷丑闻饭局。从主演主创到纸片人和投资公司，一个个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倒霉。再例如某档高价拿下国外版权的户外运动综艺，录制到一半就接连爆出七八个丑闻，不是常驻嘉宾吸du就吃偷腥，飞行嘉宾被抓到给人当小三被原配殴打上热搜…… 最近几年兴起的网剧也没有逃脱厄运。 老哥公司投资的几部网剧，剧本和拍摄班底都不错，演员演技算不上很好，但也不算尴尬，长得又好看人也年轻，网剧看着就是一副不是大爆也能小火的面相。谁料拍摄途中频频出事，不是机器冷不丁出故障就是导演、主演三天两头大病小病，磕磕绊绊拍完剪辑完，成品丢了。 听说有拍摄灵异剧的，真在片场碰到鬼了…… 自家老哥准备花大价钱请高僧做法，给项目开光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但司机师傅觉得老哥准备找的高僧不太靠谱。 因为娱乐圈有几个一线明星跟这几位高僧走得停近，依旧霉运缠身。 田鹤洲看着视频中的小纸人，仍是将信将疑。 不过弟弟的提议他也听进去了。 他辗转从朋友手中拿到杨先生的联系方式。 朋友说：“你跟他生意上没什么交集吧？如果不是大事，最近最好别去触霉头。” 田鹤洲不解问：“为什么？” “他们家出大事了。” “大事？” “听说是要分家，他还跟两个私生子哥哥斗起来，说是要将人送到监狱蹲个十几年。” 田鹤洲：“？？？” 杨先生的父亲是华国第一批做生意暴富起来的商人，在岳家的财力支持以及他自己敢想敢做，愣是拼出一片商业天地。跟很多戏本中的渣男一样，兜里有钱就包养年轻的小蜜。 杨先生是原配四十多岁高龄生下来的小儿子。 而在杨先生之前，还有两个小三小四生的私生子。 因为老婆的手腕以及岳家的存在，杨先生的父亲不敢将资产给两个私生子，大部分的家产都是由杨先生继承。但这几年，杨老头子老头子被小三小四还有私生子撺掇得不安分了。 理由就是杨先生跟杨爱莲结婚十年才给他生了一个孙辈，这个孙辈还是个无法传宗接代的女娃。杨老头子暗中试探杨先生口风，希望杨爱莲再生一个男孩儿，但被杨先生果断拒绝。 “我女儿一样能继承我的衣钵，一个就够了。” 杨老头子心里不舒服。 “孙子跟孙女能一样？” 他百年后，这些家产让一个没有把的丫头片子继承？ 再加上这个圈子不乏“亿万千金倒贴凤凰男还被家暴”的消息，杨老头子看孙媳杨爱莲更加不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从感情方面来说，他更喜欢两个私生子，他们像自己。 两个私生子知道他喜欢孙子，一个一个努力生。两个孙媳妇很争气，一个做试管，三年剖腹产两胎五个孙子孙女，一个五年生了三胎都是孙子。他开心了，豪车豪宅奖励孙媳妇们。 反观杨先生这个原配生的“大房嫡子”。 不像他也不听他的话，胳膊肘总往外拐。 他们家讲多子多福，这个儿子结婚十多年就给他一个孙女…… 不孝！ 虽然杨先生也是他儿子，但却是原配一派的，跟他也不亲近也不听话。 他的心思被两个私生子知道。 这几年有事没事就旁敲侧击探听口风，终于说动了杨老头子。 “……然后，你就纵容他俩害我一家？” 杨先生简直要被越老越糊涂的亲爸气疯了。 他以为偷偷用“阴缘”暗害他全家的人是哪个私生子哥哥，没想到还有亲爹的影子。 虎毒不食子，眼前这老头比恶虎还毒。 杨先生第一时间去查“生辰八字”的事情，最后查到了两个私生子哥哥头上，而交给他们生辰八字的人居然是他亲爸。杨先生还以为老头子是被蒙骗，稍稍试探却发现他虽不是主使也是知情者，换而言之，两个私生子的行动都是杨老头子默认的……这一魔幻现实让他气笑了。 正文 815：非法阴缘（上） 田鹤洲犹豫之后还是给杨先生打了电话。 二人的人脉虽有重叠，但毕竟是两个圈子的生意人，互相止步于听说过但没有接触过的程度。当杨先生接到田鹤洲打来的电话，他还以为是推销电话，准备挂断拉入黑名单。 直到田鹤洲主动提及“筱苍”（裴叶）大师。 “你是从何处知道他？” 田鹤洲果断卖掉了亲弟弟。 家人送给弟弟成年礼物的别墅就在杨先生岳母那栋别墅隔壁。 他也不拐弯抹角，免得杨先生怀疑他是想要打听杨家内部乌七八糟的事情，寒暄两句便开门见山，直接询问“筱苍大师”有无真材实料。如果这真是大师，他准备接触一下，谈个生意。 杨先生见田鹤洲是冲着裴叶来的，好奇询问了一句。 “……田老板碰到麻烦了？” 娱乐圈是很迷信“运气”这玩意儿，毕竟小火靠捧大火靠命，但一个娱乐圈公司老板主动打电话过来询问某某大师，这就有点儿意思了。由己及人，杨先生怀疑田鹤洲也碰到了灵异。 田鹤洲也没有隐瞒。 他道：“近一年整个娱乐圈风向不太对劲，邪门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公司投资的几个项目都碰见不同程度的麻烦，看着邪乎。最近又投资了一个网络综艺项目，公司投入不少资金。如果这个项目也出问题，资金流动方面估计会碰到点儿麻烦，所以想请大师出马帮一把。” 杨先生跟田鹤洲没什么生意冲突，前者的生意范围也跟娱乐圈八竿子打不着，田鹤洲跟他说这些也没多少顾虑。再说，谁也不会真将底牌透露出来，田鹤洲的话是真还是卖惨，难说。 “其他人不好说，但筱苍大师的话——别看他人年轻，的确是有大本事的。如果真有脏东西对你的投资项目搞事情，有筱苍大师坐镇，绝对能顺顺利利。”杨先生卖起了安利。 电话另一头的田鹤洲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以为杨先生顶多告诉他裴叶靠谱或者靠谱，却没想到后者直接卖起了安利。 因为杨先生的话，将信将疑的田鹤洲信了八分。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剩下两分还要等见到真人再说。 当天晚上，杨先生约裴叶出来谈事情的时候提了一句田鹤洲。 裴叶道：“他下午的时候就通过微博找我，约了其他时间见面。” 杨先生好奇问了句：“大师，真是脏东西在娱乐圈作祟？” 裴叶不确定地摇头：“这个我不能确定，得亲自看了才知道。不过，光听田鹤洲的描述，几率也在六成以上。阴魂邪祟跟人心是成反比的，人心越恶越乱，邪祟出现的几率也越大。” 娱乐圈这个名利场，也是勾心斗角最厉害的圈子之一。 为了往上爬而用点儿“非常”手段，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杨先生从裴叶这话想到了自身。 为了利益，亲生的父亲纵容两个私生子残害亲生的小儿子…… 血缘之间尚且如此，更何况陌生人呢？ 娱乐圈这块蛋糕就那么点儿大，一人多吃了一口，便意味着其他人会少吃。 谁也不知道光鲜亮丽外表下，究竟有多少外界所不知的勾心斗角。 裴叶暂时将田鹤洲的事情放一边，询问杨先生调查结果如何。 正文 816：（中） “实不相瞒，那两个‘好哥哥’，我打算将他们送进牢里蹲个几年。” “送他们蹲大牢？用什么罪名？” 阳间政府跟阴间官方没有合作，杨先生没办法用二人结缘害人的证据将他们抓起来。 “他们毕竟是私生子，哪怕老头子非常喜欢他们，甚至生出过让他们继承大部分家产的主意……”说到这里，杨先生讥讽地笑了笑，“可谁让他们的妈是小三小四呢？有句话叫‘大凡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她们最大的依仗就是颜色，而颜色早就过保质期了。” 如果不是那两个女人给老头子生下私生子，多半跟其他年轻小蜜一样，玩腻就弃了。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也还算幸运……” “幸运？” 杨先生自嘲了一句：“我见过太多靠着妻子娘家发家，吸光血又踩着上位，最后抛妻弃子的例子。这些例子之中，大房和大房所出的孩子……他们的下场少有善始善终的……” 外界看到“宅斗”的胜利者和她们儿女光鲜亮丽的一面，默默叹一句可怜的原配和原配子女。 杨先生幸运就幸运在外祖家不弱势，也没被吸干血，甚至还能掣肘杨老头子让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让私生子上位。否则的话，那一个个血淋淋的“宅斗”失败例子就要落在他身上了。 裴叶：“……” 的确是蛮“幸运”的。 “话题扯远了——老头子很宠幸两个私生子，也给他们开方便之门，但给予的资源有限，他们的妈也提供不了帮助。所以他们清楚知道用正常手段是争不过我的，自然会趁着老头子身体还健朗，可劲儿为自己谋利益。我原先看在老头子的份上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不行……他们手脚不干净，暗地里还接触暴利非法的玩意儿。证据全拿出来，够他们喝一壶。” 裴叶道：“你家那位同意？” 有证据是能将人扳倒，但麻烦的是杨老头子。 谁料杨先生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架，冷酷无比地道：“毕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他能护着那两个私生子多久？要么让两人吃几年牢饭长长记性，要么让他八个孙子孙女出点儿事。” 说完，杨先生自己先笑了。 “大师会不会觉得我过于冷酷？”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觉得还好。”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杨先生的女儿差点儿命丧恶鬼手下。 这是任何一个真正爱女儿的父亲所无法忍受的。 再者说，他现在还只是有这个念头，没有付诸实践，而两个私生子却是真的做了。 只停留在思想层次上的“恶”还不能算真正的“恶”。 听了裴叶的话，杨先生暗松口气。 他就怕高人眼里揉不下一点儿沙子，知道他有过这样恶毒的想法会愤怒拍桌而起。 “两个私生子和老头子好解决，那只恶鬼……还要麻烦大师出马。” 杨先生非常识趣，又推来一张支票。 看了一眼支票上面的数字，裴叶心里有所准备。 杨先生又掏出两张已经被触发烧了半角的护身符。 这意味着恶鬼在裴叶离开后又回来过，还袭击了人。 杨先生一脸凝重。 “经我调查，那个恶鬼是他们买花了大价钱买的。” “买的？” 杨先生点头：“嗯。” “哪里买的？” 杨先生脸色古怪道：“淘宝。” 裴叶：“……” 淘宝还真是什么都卖啊。 “那家店铺呢？” 杨先生道：“早就不见了，也查不到人，身份信息是假的，也不知道怎么通过平台审核。我还从他们手机发现购物记录。那个店铺不仅卖恶鬼，还包办结缘，强行给活人和恶鬼羁绊。” 店铺套餐可齐全了。 杨先生从购物记录发现“转运”、“升财”、“壮阳”、“让人倒霉”、“结缘”之类的字眼。 “大师请看这个。” 一份聊天记录。 客服和私生子哥哥的对话。 裴叶看着杨先生打印下来的聊天记录，嘴角抽了抽。 客服说顾客需要的“货物”有点难搞，需要等几天“调货”，为了表示歉意，给他们物色的“鬼新娘”会格外凶悍，一出手非死即伤。希望客人事成之后能给店铺一个五星好评，还有返现哦亲。 裴叶：“……” 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阳间有人口买卖，非法倒卖新娘，阴间也“与时俱进”搞这么一套。 生而为人，无论生死都太难了。 “那你有没有查到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家店铺的？” 经人介绍还是别的？ “不是，是电脑垃圾弹窗广告，他们看到后点开的。” 据说是“心有怨气”的有缘人才能找到这家神秘的淘宝店铺。 裴叶收起这些资料，问杨先生。 “你想我做什么？” 杨先生诚挚道：“希望大师将那个恶鬼解决掉。有这么一个隐患，我们全家都不能安生。” 他还想长命百岁呢。 不争馒头争口气，输给谁都不能输给情敌！ 只要活得够久，让老婆爱他爱得够深，他就不信老婆死后还会选那个绿猗夫人。 裴叶点头，将支票推了过去。 “这是理所当然。这张支票收回去吧，之前给的酬劳已经够了。” 谁料杨先生又将支票推了回来。 “不不不，不止如此。如果可以的话，大师能不能查查那个淘宝店铺幕后的人？普通人想抓到他们的狐狸尾巴很难，但大师不一样……大师跟那些人都有特殊能力，你们同处一个圈子，说不定会有交集，查起来肯定比我容易得多。因为风险很大，所以这张支票只是定金。” 裴叶没有犹豫直接收下来。 “行，你的委托我接下了，但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如果将杨先生两个哥哥比喻为持刀伤人的凶手，那家店铺就是卖刀的，真正险恶的是买刀杀人的凶手。杨先生侥幸逃过一劫，又为何花大价钱让裴叶去掀了那家卖刀的刀铺？ 杨先生苦笑。 “我承认我是个多疑的人。” 他担心两个私生子哥哥才是刀，而那家“淘宝店铺”才是要持刀杀人的恶人！ 如果不是冲他来的，他就忍了这口气。 普通人惹不起这种拥有超能力的非人类。 但若是冲着他和他家人来的，纵然倾家荡产，也要将隐患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正文 817：被和谐掉的标题（下） 裴叶将杨先生提供的资料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手指弹着资料一角，啧道：“以杨先生在世俗的地位和人脉也只能查到这么多，如此一看，躲在背后的搅屎捣鬼的人有点意思……” 杨先生只能苦笑以对。 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一点儿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有意思的，只觉得毛骨悚然，连建立三十余年的世界观都在崩塌的边缘摇摇欲坠。他不怕来自活人的算计，但惧怕来自邪祟的恶意。 因为他跟前者是“平等”的，大家都是活人，谁能吓到谁呢？ 但后者却是未知的，还拥有着可怕的超自然力量，活人跟“它们”并不“平等”。 杨先生诚恳道：“我别无所求，只求大师能尽快将邪祟铲除，我们一家也好恢复平静生活。” “这是自然，我会尽力。” 正所谓“收人钱财、帮人消灾”，裴叶这点儿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有大师这话，我就安心了。” 杨先生一听，一颗心稳稳放在肚子里。 打从碰到这些糟心事，他就动用能用的人脉到处打听——一番折腾，真有不少收获。 例如这世上的确有那么一群能降妖伏魔的人，他们出身玄门，自称天师；例如裴叶卖给他们一家的护身符不一般，他接触的几个天师都说画不出来，还猜测这是哪个玄门大佬手笔。 杨先生还试探询问这些天师的出场费。 普通天师的出场费有多有少，低到几千一单，高到几万几十万一单。 当然，这些报价只是普通的天师。 如果是那些出身玄门正宗，实力强大的天师大佬，出场费就跟娱乐圈一线一个价位了——出场费以万为单位，按分钟收费，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也请不起，接单全看个人心情。 若有机会认识这些大佬，别犹豫，追着人加WX要电话号码准没错。 杨先生不知道裴叶的真正实力，但从先前的经历来看，她配得上自己开出的高价，也许给的报酬还低了——毕竟，再多的金钱也无法衡量他的家人，而裴叶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你安心得早了些，如果对方是冲着你来的，你先前的举动就是打草惊蛇了，往后会更危险。”她从口袋摸出几个比护身符叠成的小三角小一点儿的东西，“这些都随身戴着吧。” “打草惊蛇？” 杨先生明白这一层，脸色略有凝重却不见慌乱，是个沉得住气的。 “大师，那这该怎么办？” 裴叶指着几个小三角。 “将这几个戴在身上，它们配合护身符会有奇效。当其中一个变成变色，你再过来找我。” 杨先生可不敢小看裴叶给的玩意儿。 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询问它们的用途。 裴叶也没隐瞒：“没什么大用，只是一个小型的封印法阵。如果厉鬼再来偷袭你的家人，上面的法阵被触动就会将厉鬼封印起来。你将封印厉鬼的符篆交给我，我再来处理剩下的。” 主动去找鬼太麻烦了。 这个世界没有她认识的酆都大帝，黑白无常也不曾给她送过快递，阴间没人不好办事。她在阳间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C大大二学生，没有跨出校门也没被社会毒打，也无人脉可言。 倒不如守株待兔，等厉鬼主动送上门。 杨先生作为商海沉浮多年的人精，一下子就听出裴叶将自个儿当诱饵的意图。 他不放心。 “我倒是无事，但我不能拿我家人的安危去……” 话未说完，裴叶又豪气倒出百多张护身符。 先前卖给杨先生的护身符是基础款，这一堆是在此基础上改良过的护身符plus。 绝对能保证他们一家的安全。 别说一只超级凶的鬼新娘，哪怕是阎王爷的后宫佳丽三千鬼来了都要被打得花容失色。 听了裴叶的推销，杨先生嘴角抽了抽。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他接触过的天师对裴叶绘制的护身符的评价。 人家说裴叶的护身符绝对出自玄门大佬之手。 看，如此顺滑无比、潇洒飘逸的纹路，如此精纯剔透又浩然疏阔的“元炁”，整体透着一股隐隐有返璞归真却让人不敢轻视的气势……总之是夸得天花乱坠，一度让杨先生怀疑这人是裴叶安插过来的托儿——这护身符怎么看都像是文具店三五块一本的笔记本的纸啊—— 天师的世界，凡人不懂。 基础款就让人狂吹彩虹屁，护身符plus又会如何？ 一张护身符在手，孤魂野鬼绕着走。 三张护身符在手，寻常厉鬼鬼见愁。 五张护身符在手，鬼王来了也发抖。 …… 若在衣服上藏个七八个，那就不是“豪横”二字能形容了。 简直就是欺负鬼了。 一时间，杨先生竟不知道该心疼自家多灾多难，还是心疼倒霉踢到铁板的鬼新娘。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收下这堆护身符plus的同时，杨先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刚谈完正事，口袋电话响起。 “公司有事情，我先失陪了。” 他跟他家老头子斗得厉害，哪[]怕他胜算大，后者还是给他添了不少堵。 公司还有一堆东西等着他处理。 今天跟裴叶见面也是硬生生挤出来的。 裴叶表示理解：“杨先生先忙。” 土豪客户赚更多的钱，她的钱袋子才能饱满起来，才有钱给吞金机器阿崽氪金。 不过，在给阿崽氪金之前，她要先给自己买几套新男装——虽说原主筱苍衣柜有衣服，但对裴叶而言，这些衣服是陌生男性穿过的衣服，普通上衣下裤还好，要命的是贴身衣物。 没有购买男装的经验，她就找了导购给自己推荐。 筱苍这具马甲底子不错，再加上裴叶附身后的加成，十足十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根本不用考虑没有合适的尺码、不衬肤色、暴露短板之类的问题，闭着眼睛盲选都不会出错。 没一会儿便拎着大包小包出来。 前脚还未跨出大厦门口，口袋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杨先生”。 杨先生有东西落下了？ 还是有什么事情忘了跟她说？ 接通电话，话筒传出来的却不是杨先生的声音，而是杨先生的司机。 裴叶眯了眯眼。 出事了。 正文 818：婚姻介绍所（上） S市中心人民医院急诊室。 裴叶接到司机电话赶过来的时候，急诊病房只有杨先生一人，没有家属也没有护工。 后者正动作笨拙地给自个儿削平果。 “杨先生，怎么只有你一人在？” “大师，你终于来了——” 听到裴叶的声音就跟听到了救世主的呼唤，杨先生憔悴苍白的面容添了几分血色，绷起的神经也松缓下来，他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大师先坐着，司机去买吃的了。” “你没通知家人？” 杨先生无奈摇头。 “现在还不敢跟她们说，怕她们担心，也担心外界媒体会收到风声……” 他家搁在华国只能算有点钱的富户，财力勉强中上，比他们家更有钱更有权的人家多了海去，但架不住人家低调而自家的杨老头子乱蹦跶，年轻时候染指过不少娱乐圈女星，媒体还造谣他连男星都不放过，或明或暗维持着交易……这块瓜田不知给娱乐圈产出多少大瓜。 作为网友眼中的“豪门”，家庭内部的龃龉斗争一向是外界喜闻乐见的。 前阵子他跟两个私生子哥哥battle，还斗了杨老头子，消息灵通的媒体都报道过一轮了。 倘若在这个节骨眼又爆出他在S市发生车祸，估计又是一轮热搜，甚至连震惊体标题他都想好了#震惊！豪门恩怨冲突再升级，杨家大房大少遇车祸，最后的胜利者居然是……#。 倒不是他介意被网友当瓜吃，而是他担心自己出车祸的事情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例如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杨老头子又生出作妖的心思，例如公司股票受影响，例如股东们的态度。 基于种种考虑，杨先生打算低调处理。 “这场车祸是厉鬼干的？” 虽是个疑问句，但她用的是陈述的口吻。 “对，应该就是那个东西。” 提及前不久那场惊心动魄又离奇诡谲的车祸，杨先生现在还觉得心惊肉跳。 在距离大厦不足三百米远的大道十字路口，旁边运输铝合金建筑材料的大货车突然失控，载着的货物向两旁滚下，司机和坐在后座上远程处理公务的杨先生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大半个车身都被砸扁洞穿，车子当场报废。那个场景，谁都认为后车座上的杨先生必死无疑了。 谁曾想他不仅还活着，伤势也只是轻伤，仅仅是小腿肚的皮肉被一根细长的钢材洞穿。 医生护士都说他福大命大，死里逃生。 唯独杨先生清楚自己因何捡回一条命。 车祸发生的一瞬间，杨先生还看到了一道红影。 那时，这道红影就坐在他的身边。 红影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白色脂粉，两颊抹着猴屁股一般的腮红，双眸是诡异的全黑，身上穿着清朝风格的旗装嫁衣，裙摆下露出的两只脚呈扭曲的形状，畸形得不像是人的脚。 端端正正坐在自己身边，颔首低眉，娇羞无限，仿佛待嫁的新妇子。 她似乎发现了杨先生的视线，冲着他露出一缕诡谲的冷笑。 杨先生觉得浑身汗毛炸起，压抑在喉咙间的叫声还未发出，意外已经来临。 紧跟着就是一声巨响，大货车上的材料滚下，还有车胎打滑的刺耳声…… 口袋内的护身符突兀烧起来，灼热感隔着几层料子都能感觉到。 再醒来，他已经在医院了。 响起昏迷前的场景，他下意识将手伸进西装口袋，指尖摸到些许带着余温的灰烬。 护身符自燃，意味着有厉鬼攻击过他。 杨先生想起车祸时看到的红色人影，立马让司机打电话给裴叶。 “对了，还有一件东西要给大师……” 杨先生拉开病床床头柜的抽屉，里面躺着几个“小三角”，其中一个尤为显眼。 其他“小三角”都是白色，唯独那一枚变成了近乎发黑的猩红色。 捡起来递到鼻子前嗅一嗅，还能嗅到说不出的腥臭味。 若开了阴阳眼，还能瞧见它周遭萦绕着浓郁的污浊阴气。 “大师，我记得你说这上面画着封印法阵，现在它变色，是不是就意味着……” 厉鬼被封印进去了？ 裴叶点头承认了杨先生的猜测。 “嗯，抓到它了。” 原以为这只鬼要过一阵子才会动手，没想到它这么迫不及待。 杨先生盯着裴叶手中的“小三角”，恨得牙痒痒。 “大师打算怎么处理？要做法降服还是将它打个魂飞魄散？” 这个三番五次对自己和家人动手的凶手，杨先生恨不得立刻判它一个死刑。 裴叶摇头：“天师和邪祟，类似于阳间警察跟犯罪。你见过哪个警察抓到罪犯，不归案不调查不审判就直接将人崩了的？而且它是一条线索，顺着它也许能查到那个神秘的淘宝店铺。” 这年头，将“封建迷信”的生意做到淘宝上面，不知道该夸店主是个“与时俱进的机灵鬼”、“有想法的商业鬼才”，还是感慨淘宝这个电商平台的强大，连阴间市场都被渗透了。 将害人厉鬼打得魂飞魄散不难，但现在没必要这么做。 杨先生黯然道：“大师说得对，是我鲁莽了。” 裴叶将“小三角”往口袋一塞：“医院人虽多却属于阴盛阳衰之地，在这里释放它会影响其他阳气弱的病人，我先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审一审它，有结果再给杨先生打电话。” 杨先生点头，又跟裴叶买了一堆护身符。 还财大气粗订了一批，打算锁进保险箱，每天出门都戴一个护身保命。 因为在C大闹的事情，裴叶最近不去上课，也不回C大寝室，而是在大学城附近的旅店订了一间房。尽管旅店环境不怎么好，隔音也差劲，时不时听到楼上楼下或者左右隔壁传来少儿不宜的动静，但胜在房费便宜，每日还会供应免费的自助早餐票，不远处就是美食街。 最重要的是—— 旅店阳气十足，不用担心厉鬼残留阴气对人造成影响。 “出来吧。” 将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丢在旅店床上，又从口袋掏出封印“鬼新娘”的“小三角”随手一丢。 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小三角”化成了一道被捆绑瘫坐在地上的鬼影。 鬼影的装扮跟杨先生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一出现便对着裴叶龇牙恐吓。 “臭道士，你坏我好事！” 裴叶：“？？？” 正文 819：婚姻介绍所（中） “小鬼，你喊我什么？” 裴叶撕开一包鸡汁番茄薯片，再单手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 “刚才是你喊我道士？你再仔细看一看，我哪里像道士了？” 喊她“坤道”或者“女冠”也比“道士”好。 年纪轻轻连男女都不分了。 鬼新娘冷哼，那双毫无波动的纯黑鬼眸落在裴叶的脸上。 寻常人被盯个两三秒就扛不住要毛骨悚然，而裴叶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看着鬼新娘的脸蛋，咔嚓咔嚓吃起了薯片——她回来路上逛了一趟超市，光是零食就买了四五百，其中又以薯片辣条瓜子果冻这样的零食为主——鬼新娘妆容诡异，但看久了还觉得蛮有韵味的。 “臭道士，你瞧什么瞧？再瞧将你一双眼珠子都挖下来！” 说着，鬼新娘威胁似地张开血盆大口。 一口整齐的皓齿诡异拉长变尖，整张脸也随之狰狞血腥起来，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暗红色伤口。伤口的肉往外翻，不仅能看到发黄的脓液还能瞧见脓液中蠕动或者往外爬的蛆虫。 原先还能看出精巧五官底子的脸，一下子可怖得让人心颤。 空气中还弥漫起令人反胃恶臭。 裴叶嚼薯片的动作顿了一顿。 下一秒又旁若无人地继续吃薯片。 “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你上辈子是上厕所的时候溺死茅坑吗？” 虽说联邦战士有各种挑战身体极限的训练项目，裴叶作为其中翘楚能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中淡定生存，但不意味着她就喜欢待在比茅坑还臭的地方吃零食，而浪费食物又不是她的作风。 不知鬼新娘被哪句话刺激到了，周身鬼气暴涨，腥臭味比先前还要浓烈数倍。裴叶不得不空出抓薯片的右手凭空绘制一道符篆将女鬼禁锢，再用一道符篆清理空气中残留的污气。 “有话好好说，这样的生化武器你别随便亮出来。” 裴叶觉得鬼新娘是个人才。 如果将这些气味搬到联邦战士的考试项目，不知能刷下多少人。 这味道绝对能将定力不足的人折磨得嗅觉失灵甚至是胃痉挛。 “臭道士，你要么放了我，要么——” 裴叶打断她的威胁：“要么怎么样？你现在还没看清形势？你才是阶下囚，若非你还有点儿审问的价值，我已经将你送交给阴间官方了。想想你作下的恶，地狱十八层有你一席之地。” 鬼新娘气得双肩颤抖，被压制的鬼气又有爆发的迹象。 她阴仄仄问裴叶。 “我作恶？” 裴叶正色道：“你刚才险些杀了人。” 不算杀人未遂这事儿，鬼新娘周身缠绕的业力也相当浓郁，最少背着数十条人命债。 人有三六九等，鬼也有强弱之分。 最弱的小鬼就是孤魂野鬼，死后无人祭祀也无家可归，投胎还摇不上号。 强大的鬼就是厉鬼甚至是鬼王，眼前的鬼新娘明显达到了鬼王的层次。 一般的鬼王受生前执念影响会盘踞在自己的地盘。 例如第一个世界的太平间鬼王应鳞，例如在大学后山废弃杂物间教学的安教授。 他们都有能力伤害活人，但没有一只鬼选择这么做。如果有活人踩了他们底线，也免不了小小的警告。整体来说，他们是不会主动伤害活人，属于有犯罪能力但潜在危险不高的群体，而眼前的鬼新娘则不痛，她主动出击杀人，属于有犯罪能力、犯罪倾向的高风险罪犯分子。 玄门天师降妖伏魔抓得就是这类厉鬼。 裴叶不会主动去抓，但落在她手上也不会轻易放掉。 “他是入赘我家的丈夫，我带走他有什么不对？” 鬼新娘倏地桀桀笑起来，笑声诡异又刺耳。 “人家在阳间有自己的老婆孩子，明媒正娶的，你也不能这么霸道吧……”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但婚姻有啊。 一个后来的非法阴缘小三儿想插足人家正经八百阳间政府承认的合法婚姻？ “明媒正娶？哈哈哈……明媒正娶……”鬼新娘的话充满了异样的嘲讽，画着诡异浓妆的脸上带着讥笑，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他在阳间明媒正娶了一个……那我算什么？我算他什么！” 听闻此言，裴叶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这…… 鬼新娘不会跟杨先生也有一段前世纠葛吧？ 裴叶从购物袋掏出超市买的大西瓜，一刀切下去劈成两半，再拿来一根勺子从半个西瓜的中心挖了一圈，挖出一大块冒着西瓜汁清香的瓜肉。一口下去，清甜汁水在口腔蔓延开来。 “你继续说，我吃瓜。” 先前已经实锤绿猗夫人跟杨爱莲有三生石约定，前世恩恩爱爱。 倘若杨先生也爆出来跟鬼新娘有那么一段相爱相杀的过往…… 啧啧啧，饶是见多识广的裴叶也要说一句刺激了。 这对夫妻真的很会玩儿啊。 鬼新娘：“……” 裴叶用勺子敲了敲桌子。 又道：“再说——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你说你跟杨先生前世有纠葛，你跟他结阴缘杀他陪你是有理由的，你的行为就真的名正言顺了？也不要以为给‘杀人未遂’披上一层“感情”的遮羞布就能为自己争取同情，减轻罪行。这套路在别人那里或许行得通，但在我这里不行。” 没有任何杀人动机是能合情合理的。 任何理由都不行！ “若你不愿意说，我不介意采取一点儿手段。” 鬼新娘警惕道：“你想屈打成招？”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从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她可以用友人菊花的节操发誓。 顶多用爱（物理）感化、以理（武力）服“鬼”、劝说鬼新娘配合调查工作。 鬼新娘：“……” 看着裴叶的眼神，仿佛裴叶才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厉鬼。 数分钟后—— “你叫什么名字？” 裴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右手拿着笔，左手抚着笔记本搁在膝盖上。 鬼新娘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低着头。 “柳芙蕖。” 裴叶记录的手一顿。 爱莲…… 芙蕖…… 看样子杨先生前世今生都是植物爱好者？？？ “何年生人？何年去世？家住何方？” 柳芙蕖一一道来。 她是两百多年前的人，当时还是封建社会，世道不乱但普通人也过得很难。 柳芙蕖便是在一个灾荒之年被父母卖给人牙子，辗转到一家富户当丫鬟。 正文 821：陈年旧账 “你越说我越糊涂，你说这是巧合？” 饶是裴叶脑洞再大也脑补不出来怎么个巧合法。 难不成还是柳芙蕖路上飘着飘着碰见杨先生，认出他就是病秧子“丈夫”转世？ 柳芙蕖略有些不自然地撇过脸。 “你这臭道士，非得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裴叶理所当然道：“你现在可是我的阶下囚，你前世的病秧子‘丈夫’花了大钱让我处理这事儿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前因后果我得查清楚告诉他。你说我该不该问得仔细？” 柳芙蕖：“！！！”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裴叶是杨先生请的“臭道士”。 不知为何，刚才还理直气壮的柳芙蕖脸上的不自然更浓了。 那是一种做了错事后的心虚。 “你若是不愿意主动坦白也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将秘密吐露出来。” 若是凡人这么威胁，柳芙蕖权当这人在放屁，但说话的人是道行深不可测的“臭道士”，柳芙蕖还被裴叶五花大绑着呢，自然不敢忽视。不得已，深思熟虑后的她选择妥协交代。 “其实……是这样的……” 刚死那两年，她怨气滔天，每日都在重温死亡时的痛苦记忆，但当她怨气积累到一定境界化身鬼王，并且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仇人上下几十口全部撕碎，她内心空虚起来了。 每天不是发呆就是在发呆的路上，再加上她跟病秧子“丈夫”合葬的墓藏得隐秘，连打搅她的盗墓贼都没有。闲得抠脚的柳芙蕖想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偶尔还会招待路过的孤魂野鬼。 也是从那些孤魂野鬼口中得知死后的自己究竟多么富有。 她坐拥整个陵墓的陪葬，还享受由病秧子“丈夫”带来的荫庇——作为皇室宗亲的正妻大房，她多多少少也享受了一份来自阳间皇族的供奉——直到封建王朝被推翻，供奉才停了下来。 尽管如此，百余年的积累也让她成了富婆中的富婆，权贵中的权贵。 也是当了鬼，她才知道原来阳间的皇室也不过如此。 皇帝死了不会化作紫微星回到天上，不会在人间地府有任何厚待，更不会成为阎罗王的座上宾，甚至还有残暴昏庸的皇帝魂魄刚离体就被怨魂围殴，打得哭爹喊娘。 全靠勾魂阴差过来将其勾走才捡回一条小命。 说到这里，柳芙蕖颇为懊悔。 “……早知道他们这么废，我当年也该送那对老不死下地府。” 作为活人时对皇室的敬畏和惧怕让她不敢对那对“公婆”下手，后来知道自己是鬼王有多么厉害，甚至能在孤魂野鬼中称王称霸，那对夫妇早就老死滚去轮回了，想报仇也没对象。 裴叶淡漠地打断柳芙蕖的碎碎念：“别废话，说重点。” 柳芙蕖噎了一下。 “……你急什么……” 涂着浓妆的脸上又露出几分有些逃避意味的不自然。 “……我、我毕竟是个女人……死的时候风华正茂，活着的时候也只有三少爷一个男人，而那个病秧子早死的丈夫连个面都没见过……你、你以为当鬼两百多年，我就不寂寞吗……” 毕竟是两百多年前的老鬼，思想还是很守旧的。 让她亲口说出“寂寞想男人”这样的话，着实为难鬼了。 但她还是说出来了。 她现在可是厉鬼、鬼王，谁敢指着她鼻子骂她，谁敢将她装起来浸猪笼？ 活该病秧子丈夫一死就滚去投胎了，留她一个娇滴滴的妻子守着空荡荡坟墓守寡…… 两百多年啊，她花钱找几个男人怎么了？ 裴叶：“……” 蓦地，有种第一个副本抓到那个狗仔野鬼在她住宿旅店吃鸭的既视感。 柳芙蕖比那个隔三差五出门吃鸭的狗仔野鬼有点儿节操，也比较长情，她是长期包养男鬼的。包养期间允许男性野鬼搬到她的坟墓小住，玩腻了再去挑新鲜的。但是吧，随着阳世封建王朝被推翻，新的华国建立，野鬼们的审美一代又一代变化，他们无法欣赏柳芙蕖的美。 柳芙蕖哀怨地问裴叶。 “臭道士，你说，难道我不美吗？” 她的身段婀娜窈窕，她的五官清隽秀美。 她的三寸金莲也是那时候最标准漂亮的。 她的新娘妆容可是皇家喜娘给化的。 她的嫁衣用料名贵，一尺寸金，头面首饰随便一件都是珍品。 但百岁以内鬼龄的鬼都欣赏不来，一见到她就鬼吼鬼叫，还骂她…… 气得柳芙蕖直接将鬼撕碎了生吞进肚子解气。 裴叶：“……” 自由恋爱行不通的柳芙蕖只能走“相亲”的路子。 她无意间知道一个婚姻介绍所，一个据说是阴间官方牵头，帮助广大单身孤魂野鬼找到另一半的相亲机构，这个机构能帮助单身孤魂野鬼们找到命定另一半，柳芙蕖财大气粗给了不少定金。等啊等啊，她等来了消息。一看介绍，顿时气得怨气沸腾——这不就是她的“丈夫”？ 这厮在阳间活得挺滋润啊！ 裴叶听得眉头大皱。 “杨先生是阳间的活人，怎么可能出现在阴间婚姻介绍所的名录上？” 再说了，这个什么婚姻介绍所听着还挺诡异的。 怎么听怎么邪乎。 柳芙蕖解释道：“这个正常……” 裴叶问：“怎么个正常法？” 柳芙蕖不屑地道：“阳间那些人为了好处，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我还听说有不少阳间戏子啊、做生意的商贾啊，为了向上爬为了生意大赚，也在物色死鬼呢。他这一世也是个商贾。” 在两百多鬼龄的柳芙蕖眼中，士农工商，商是贱业。 没想到前世享尽荣华富贵的“丈夫”，这辈子会自甘堕落入了贱业。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丈夫”这一世身体康健又娶了一个，还生了女儿…… 这种情况下还招惹了自己。 想想自己生前的遭遇，本就不稳的怨气爆炸了。 新仇旧恨交加，哪里还忍得住？ “……然后你就对杨先生一家下手了？” 柳芙蕖理直气壮。 “我是明媒正娶的妻，打杀一个妾和妾生子怎么了？” 厉鬼的一个特性就是“固执”。 它们有自己的思维方式。 她要杀了碍眼的杨爱莲和她的女儿，再将“丈夫”抢回来…… 不不不—— 不是抢回来，她要折磨报复回去。 如今的她是财产丰厚的厉鬼，孤魂野鬼惧怕的鬼王，再也不是当年无助柔弱被逼殉葬的弱女子。思来想去，她想到的办法就是让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室宗亲入赘，狠狠羞辱回去。 待她玩腻了，再将其撕碎吃掉。 柳芙蕖冲着裴叶阴仄笑道。 “你说——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正文 822：发错了 “我不觉得怎么样，又蠢又毒说的就是你。” 裴叶一说完，柳芙蕖的鬼脸都狰狞了。 “你找死——” 她挣扎着想伸长脖子咬裴叶，却被后者轻描淡写一根手指戳着眉心无法动弹。 “我找死？啧，从来都是我这么跟人说，还没谁有资格在我跟前放这话呢。我说你又蠢又毒，哪一句说错了？你要是足够聪明，这会儿就不会犯到我的手上。” 柳芙蕖杀光仇人一家这事儿，裴叶不予评价。 劝一个枉死厉鬼放下血海深仇这样不要脸的事情她还干不出来，但柳芙蕖报了仇，还拿着这事儿肆无忌惮行恶就是她的不对了。不论怎么说，这笔账都算不到杨先生一家头上。 当一个潇洒快乐包养各种鲜肉嫩鬼小年轻的富婆厉鬼不好么？ 有房（皇室宗亲豪华坟墓），有车（陪葬的车架），有财（百余年积累的供奉以及坟墓中的珍宝）。哪怕女大两百，愿意提臀不想努力的小年轻也是一抓一大把，你情我愿多好？ 阴间那么多男人供她挑，非得挑个活人，还是一个有财力请得起高人的活人…… 多想不开？ 裴叶又问了几个比较详细的问题，例如那个阴间婚姻介绍所怎么回事，例如怎么找到这个介绍所……柳芙蕖不愿说，奈何架不住裴叶物理度化的手段。 问得差不多，裴叶拨通杨先生的电话。 她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了来龙去脉。 杨先生的心情也跟坐过山车一样刺激，甚至想骂一句标准国骂。 “大师，你说我跟她前世是那种关系？” 要团灭他全家的厉鬼居然是前世包办婚姻的老婆？ 这是何等卧槽的发展！ “嗯。” 杨先生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半晌才感慨了句：“……她听着也是个可怜人……” 活生生的人被逼着给一个没有见过面、没有感情的男人殉葬，那个场景会是何等绝望。 若当事人不是自己，杨先生不吝啬同情。 但想想柳芙蕖对他们一家的所作所为，在杨先生眼中就只剩下了可恨。 还有—— “大师，这事情千万别告诉我爱人……我怕她知道了会多想……”已经有个麻烦的情敌在黄泉等着撬墙角了，再来一个前世的“前妻”，四人的恩怨纠扯也扯不清，家庭分分钟要分崩离析。 杨先生感觉自己太难了。 以往总觉得电视剧剧情很扯淡，没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更加扯淡。 他甚至害怕自己前世的前世孽债也会蹦跶出来…… 呸！ 这个flag绝对不能立！ “这个杨先生可以放心，杨女士那边我不会说的。” 裴叶喜欢吃瓜不意味着她喜欢长舌，杨先生还是大主顾，看在钱的份上也不会招不痛快。 挂了电话，裴叶不顾柳芙蕖的咒骂和挣扎，将其封印起来，再揣进口袋。 “臭道士，你放开我！” 裴叶充耳不闻，从WX中找出一人。 风长斋上回用WX将滴滴打车的车费转给她，二人加过好友。 “在吗？” “问你一个事情。” “你知道怎么联络阴差不？” 作为半吊子的外来天师，裴叶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有些东西还是要请教土著天师。 她跟这个世界的玄门没有接触，唯一认识的天师还是有过短暂接触的风长斋。 裴叶一边吃薯片一边等消息回复。 刚吃半袋，风长斋这边就有回应了。 风长斋也识趣，没问裴叶找阴差干嘛，而是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张陌生符篆的图案，裴叶照着画就行了。 柳芙蕖见裴叶动真格，声音陡然拔高。 “你疯了？你真要将我交给阴差？我走的是阴间官方婚介渠道，你奈何我不得！” 裴叶稍微研究了一下符篆，心里有了底。 一边绘制一边淡淡道：“我真要奈何你不得，你鬼吼鬼叫干嘛？” 她也不信阴间会有这样的婚介机构。 哪怕真有婚介机构解决大龄男鬼或者女鬼的单身问题，也不会给他们牵一个阳间的活人。 多半这个婚姻介绍所跟那个神秘的淘宝店铺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你闭嘴，打扰我绘符了。” 罕见的，裴叶绘制两回都失败了。 明明是召唤阴差的普通咒符，怎么绘制门槛这么高？ 与此同时，风长斋正捂着肚子从宿舍厕所出来。 昨晚跟寝室室友兼师叔去吃火锅，师叔点了超级变、、/态辣锅底，这让白汤爱好者的他有些扛不住。好吃是好吃，但菊花也伤啊。现在还觉得胃部火辣辣的，有点儿灼烧的错觉。 拿起搁在书桌上的手机，耳边便传来师叔的话。 “你在厕所的时候，有个玄门萌新来请教你，看样子是急事，我帮你回复了。” 风长斋：“萌新？” 打开WX一看才知道是裴叶。 “师叔，你发错了。” 哪里是召唤阴差的，分明是召唤活冥差的。 正文 823：吾名神荼 “还真发错了……” 风长斋的师叔凑过来瞧了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师侄，发错不会有事情吧？” 要是耽误人家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应该不会有事，我等会儿跟他解释，倒是师叔你——”风长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表情，“如果让师尊知道你连这个都认错，你猜猜师尊会怎么惩罚你？师叔，你可长点儿心吧。” 一听师侄又说这个话题，师叔撇嘴爬回自己的床铺。 双手捂着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消极应对的表情。 跟师侄风长斋不同，他大小就不喜欢这些玩意儿，早课晚课都是能偷懒就偷懒。 不然的话，不至于连符篆都能认错。 风长斋无奈叹了一声，给裴叶发了一条WX道歉，顺便将正确的符篆图案发过去。 【嗡嗡嗡——】 手机震动提醒有新的WX消息，裴叶却没有功夫去看。 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敲她窗户的“不速之客”身上。 事情这样的，裴叶从几次失败绘制中汲取教训，第五次终于成功。 成功是成功了，但她预想中的鬼门却未出现，甚至连周遭阴气都没有变化。 就在她以为又一次失败的时候，窗户响起有节奏的敲击声。 裴叶拉开紧闭的窗帘，窗外的光倾斜而下，同时也让她看清窗外的人。 窗外的…… 人？？？ 她住在四楼啊！ 裴叶隔着窗户，面无表情地看着停下敲击动作的少女。 她的肌肤很白皙，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婴儿肥。乌黑湿润的眸子圆溜溜的，鼻子很翘，饱满的唇瓣如网络小说中一般是樱花一般的粉色。仅从外貌来看，少女的年纪不大，顶天十五六。 裴叶走进窗前，垂眸看了看少女的脚。 窗外没有任何能立足的平台，少女是真真实实漂浮在半空的。 见裴叶没有开窗的意思，少女又屈指敲了敲窗户，张口做了个“开窗”的口型。 裴叶想了想，又将窗帘拉上。 她肯定是找错人了。 少女：“……” 找错人是不可能找错人的，少女的确是来找裴叶的。 准确来说是裴叶找她。 “你说……你是响应我符篆来的阴差？” 见少女一手压着裙摆防止走光，一手撑着窗户爬进来，裴叶默默伸手帮了一把。 “是啊，但你半天不给我开窗户。” 裴叶噎了一下，说道：“但你是个活人。” 而她要找的是阴差。 少女反问道：“谁说活人不能在阴间当差？” 裴叶绘制的符篆就是召唤附近的活冥差，她收到召请就来了。 但听眼前这青年的意思，似乎是弄错了？ 裴叶调侃：“阴间官方居然找活人工作……阴间这么缺人手？” “以前不缺的时候也会找活人。” 在少女的解释下，裴叶才知道怎么回事。 阳间亿万生灵，总有那么几个比较特殊。 例如拥有天生阴阳眼，例如阳魂跟肉身契合不高，时常在睡梦中走丢魂…… 大部分比较倒霉，甚至会遭遇不幸丧命，但也有少部分比较幸运，成为阴间临时工。 活人跟活人打交道比活人跟阴差打交道方便。 于是便有了“活冥差”、“活阴差”这样的存在。 通过阴间阴差考核成为阴差，属于签了合同的正式员工。 而没有经过这个环节以活人身份成为阴差的，属于临时工、实习生。 待阳间寿命耗尽，不用经过考核就能转正成为正式工。 裴叶一边听一边点头，看着少女略带稚气的脸，忍不住问了句。 “你当活冥差不会影响学业吗？”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初中生/高中生学业不重？ 少女嘴角抽了抽，答道：“我不是学生。” 裴叶：“？？？” 少女不满地撇嘴：“我在阳间这具肉身有26岁了，小弟弟。” 裴叶：“？？？” 一时间，裴叶不知该吐槽少女长得太嫩，还是她喊自己“小弟弟”。 她三百多岁了，谁TM是小弟弟！ 同时，裴叶也注意到少女话中的细节。 “你在阳间的这具肉身？什么意思？” 少女似乎很不习惯穿裙子，坐下的时候还要双手理一理百褶裙摆，压着裙摆再坐下，她哼着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喊我过来做什么。没有事情就乱喊活冥差，你得报销差旅费。” 也可以理解为“出场费”。 活冥差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唤的。 裴叶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少女，似乎在判断她靠谱不靠谱。 这会儿，她格外怀念能帮她送快递的黑白无常。 “我的确是碰到了一些麻烦，但不知道你能不能处理……” 少女听出裴叶的质疑。 “你先说什么事情。” 如果连她都不行，整个阴间也没人能处理。 裴叶从口袋拿出封印着柳芙蕖的纸，鉴于两人两鬼四者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她费了不少口舌才说完，内容着重在柳芙蕖身上。少女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转变为了凝重。 “阴间官方没有设立那种机构，更别说给活人与阴魂保媒。” 裴叶问她：“真没有？” 少女笃定道：“即便有也是非法的。官方不可能，但民间就难说了，原先七十二司群龙无首，管理难免会有疏漏……你说的这个婚姻介绍所还有那家淘宝店的事情，我会派人去调查。至于这位叫柳芙蕖的阴魂，她背负着143条人命，我得将她带回阴间交由审讯司细查……” “你……派人去调查？” 听这口气，眼前这位活冥差在阴间也是个腕儿啊。 这年头的临时工、实习生都这么牛批了？ 少女歪头：“对啊，有什么不对劲么？” 裴叶：“……没，没有不对劲……” “如此，这个阴魂我便带走了。” 少女手指一动，一团阴气在她手上汇聚成一条缠绕着手臂的锁魂链。 锁魂链飞出，将封印起来的柳芙蕖阴魂勾了出来， “你带走她可以，但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我俩再加个联系方式？也方便关注这事儿的后续。”柳芙蕖的下场她不关心，但那个婚姻介绍所和神秘淘宝店铺的线索不能断了，“可以吗？” 裴叶说的时候，少女已经召出了鬼门。 鬼门内的阴气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矮个头少女的身体开始抽长，从一米五长到了一米七，扁平的身材也变得凹凸窈窕。一身水手服化成以暗红色为主的繁琐女式华裳，双马尾也变成戴着龙凤发冠的发髻。 五官依稀还能看出刚才的轮廓，但风格却是两个极端。 一个萝莉，一个御姐。 饶是见多识广的裴叶也惊呆了。 面对裴叶的要求，女子只是皱眉想了想，便道：“吾名，神荼。” 裴叶：“？？？” 她又道：“阴间驻阳间办事处还未给我准备阳间使用的联络工具，我加不了你好友。你若想知道调查进度，如方才一般绘制符篆召请我即可。下回再召请的时候，记得动静小点……” 说完她便消失在鬼门。 裴叶默默掏出手机看了看给她推送【恋与养崽】更新包的手机通知栏。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 【艹！】 正文 824：两套套装 【恋与养崽】极少更新。 每回更新都昭示着一件事情—— 许愿池要上新套装。 这也意味着裴叶的肝和钱包又要疼了。 想起先前几个副本各种不愉快的非酋体验、氪金和肝游戏，裴叶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 也许，她一开始接触这个垃圾游戏就是错的。 点开【恋与养崽】，更新的进度条飞速拉满，加载安装完毕。 一小段略有些敷衍的过场动画结束，手机屏幕出现熟悉的阿崽小屋。 阿崽这会儿出门打工不在家，它的捣蛋邻居也没有来拆家，游戏小屋内部静悄悄的。 屏幕右上角的许愿池入口多了一个“新活动”的标识。 点开入口，手机屏幕跳转到许愿池界面。 裴叶将此次活动大致浏览一遍，这些说明文字散发着浓郁的“骗氪”气息，扑面而来。 从第一套【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开始，每一套套装的搜集难度或者搜集成本都在增加。不是降低掉率提高氪金量便是增加套装数量从而达到骗氪的目的，这回的副本套装也不例外。 两套套装，双倍的氪金，双倍的快（肝）乐（疼）。 双套装套路用过了？ 不要紧，游戏系统还会“推陈出新”，弄出“套装升华”机制。 看看这两套套装，【阴之坤·神荼帝君】与【阳之乾·郁垒帝君】，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不要慌，只要“升华”到满级，这两套套装就能拥有布灵布灵的炫酷特效，保证会让穿戴者成为街上最靓丽的崽儿，黑夜中的夜明珠，汪洋大海上的灯塔，别人家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作为一个爱崽崽的阿爸，自家的崽儿的衣柜[]岂能少了它们？ 养成游戏的精髓是什么？ 自家的崽儿可以不穿，但不可以没有！ 游戏系统还贴心让裴叶预览两套套装“升华”满级的发光效果，的确是炫酷华美到没朋友。 最重要的是，这两套套装是分性别的。 两套套装，一阳一阴，一男一女。 强迫症肯定不能只搜集一套，要搜集就搜集两套。 许愿池活动开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开放女装呢。 以后也许还会有其他女性套装，但它们都不是第一套，意义是不一样的。【恋与养崽】目前还没出复刻活动，也就是说错过这次活动，以后反悔想搜集这两套套装也搜集不到了。 参加活动后悔三个月，但不参加兴许就后悔三年呢。 裴叶面无表情看着活动页面上的介绍，仿佛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一台碎钞机。 她坐在旅店单人沙发上发呆。 脑海不受控制地浮现方才那个自称“神荼”的活冥差离开的背影。 【阴之坤·神荼帝君】套装的外观跟她的外裳有些类似，但后者明显是简化版的，前者是有多华丽漂亮就有多华丽漂亮。如果将套装具象化穿在身上……裴叶揉了揉有些微痒的鼻尖。 有点心动。 啧啧啧—— 垃圾友人用脚做游戏，用心揣摩骗氪。 最重要的是，本副本是和平环境，玩家氪进去的钱都会成为慈善基金的善款，帮助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赋予游戏这层含义，氪金肝游戏不仅仅是娱乐消遣，还多了慈善性质。 无形中也增加了氪金意愿。 裴叶承认，她又一次真香了。 氪就氪，肝就肝，联邦军团的女人不能说不行！ 杨先生给的酬劳，还清了原主“筱苍”欠下的网贷借款，还剩下不少。 裴叶预留了一部分生活费，剩下的都氪了游戏，兑换功德，愉快地抽起了许愿池。 直到—— 笑容逐渐消失JPG。 “垃圾游戏(╯‵□′)╯︵┻━┻” 非酋的错觉之一—— 【说不定下一次就抽出来了】 抽着抽着就抽完了。 她的退休生涯本来可以很愉快的，但是非酋属性害了她。 这时候，电话适时响了起来。 裴叶压抑着被许愿池激怒出来的火气，接通了电话。 来电备注是“郭奕菱”。 包养裴叶未遂的“准金主”。 “请问，郭学妹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传来郭奕菱如黄莺出谷的声音。 她有些羞怯地问裴叶：“学长这几天很忙么？一直看到你……” 裴叶道：“嗯，忙，跟学校请了几天假。” 郭奕菱又道：“之前跟学长说的事，学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裴叶抬眼回忆了一下什么事情。 郭奕菱想要出钱包养裴叶却因为没有准备合同而不了了之。 这是补上合同了？ 裴叶道：“我没有意见，不过合同内容还要再看看。” 哪怕这是个游戏副本，裴叶也干不出掉节操、出卖人身的事情。 “那太好了，学长……你现在方便吗？”郭奕菱声音带着些许甜腻和娇俏，“我想约你出来签一下合同，你再陪我去试个镜，好嘛？” 正文 825：试镜风波（上） “试镜？什么试镜？” 一说起“试镜”她就忍不住想起上个副本的经历。 一水儿的修士在修真背景下试镜《镜中缘》角色的场面。 那画风说有多崩坏就有多崩坏，知道她憋笑憋得多辛苦吗？ 现在一提起演员海选试镜，她就提不起半点儿兴趣。 “一部很有名的古言改编电视剧，准备海选女主，著名导演亲自选人，我觉得是一个好机会。”郭奕菱含羞带怯道：“我想去试一试……但……但我又害怕自己实力不够，竞争者还这么多，我有些不太自信……学长，你就陪我去一趟吧，有你陪着，我就不那么慌了……” 裴叶这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她的沉默不是因为郭奕菱的“撒娇”。 而是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她有种“垃圾游戏策划友人终于江郎才尽自己C自己”的既视感。 改编剧海选女主，同一个梗用两遍就没有新鲜感了。 她耿直地道：“怎么听着像是一部没什么水花的普通网剧……去试镜不是浪费时间吗？” C大没有影视相关的专业，郭奕菱的专业也跟演戏没有丁点儿关系。 她去试镜女主，那就是百分之百不掺假的素人。 “试镜的消息从哪里听来的？”毕竟是上了年纪的“退休老人”，裴叶多少有点儿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絮叨，“小心是诈骗，现在最不缺这些打着造星名义行诈骗之实的骗子公司……网络上的报道也不少，很多没有社会阅历的大学生都被套进去了。我建议你先查证一下消息来源比较好。” 越来越多的年轻男女被娱乐圈的繁华所吸引，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去，但他们又没有进入这个圈子的门票。不少违法之徒便利用他们想要大红大火、万众瞩目的心理制定一整套套路方案，哄骗人签阴阳合同赚违约金还算良心，怕就怕那些哄骗不谙世事的少年堕入泥淖的…… 虽说郭奕菱想攻略自己，但目前也没有实质性伤害她，裴叶对她还有几分宽容，好言相劝。 却不知电话那头的郭奕菱嘴角抽了抽。 嘴上却甜甜解释道：“不是，是正规的海选女主，我也拜托家里查过了，保证靠谱的。” 真相却是，这些消息是系统告诉她的。 她去试镜也是为了以此为踏板认识一个人。 作为一个替雇主完成心愿的攻略者，“筱苍”并非唯一一个攻略目标。 攻略目标数量要看顾客的需求，有时候是攻略某个人，有些时候是报复某个人，但更多时候是攻略A，让B后悔，再让C念念不忘，顺便让D挫骨扬灰。报酬越高，要求也越高。 郭奕菱攻略“筱苍”跟报复某个人并不冲突。 最重要的是，原主“郭奕菱”的心愿也是进入娱乐圈成为影后。 目前这部海选女主的古言宫斗电视剧注定会大红大火，红得发紫，而那个一飞冲天的女主角色本该是原主郭奕菱的。只是“郭奕菱”被一个白莲花陷害，导致她试镜失败，徒留遗恨。 现在，她要替“郭奕菱”将本该属于她的机遇抢回来。 磨刀不误砍柴工，去试镜的同时刷一刷“筱苍”的好感度。 裴叶心里有些疑惑但嘴上还是答应下来。 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裴叶挂了电话，嘴里咕哝了两句。 她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海选女主听着是蛮新奇的，打着“还原原著、尊重原著”的旗帜，用这个卖点博眼球和好感，细究起来却经不起推敲。不可否认，有些素人即使没有经过系统学习，表现也不会尴尬，甚至算得上可圈可点，但这个几率有多大呢？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有这个功夫折腾，还不如将更多的心力放在雕琢剧本、打磨剧情和演员演技上，科班出身的圈内人用着不香吗？ 正文 826：试镜风波（中） 甭管靠谱不靠谱，去面试的人也是郭奕菱而不是自己。 她就是个陪着郭奕菱去面试的背景板。 提前几分钟抵达约好的地方，裴叶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希望郭奕菱这回能有点时间观念，别让自己等太久。日头旺盛，她又从一旁的饮料自助售卖机买了一瓶矿泉水回阴影处等着。 咕嘟咕嘟喝完一瓶，再将其捏扁丢到几米外的垃圾桶。 啪啪啪—— “学弟，漂亮！” 这时，赞美声从身后侧传来，还有假兮兮的鼓掌声。裴叶无言转过头看向这道声音的源头，一个穿着偏休闲的青年，头发上压着一副墨镜，栗色碎发在太阳光线下略有些金黄光泽。 裴叶沉默看着笑着露出几颗牙齿的青年，又默默转回了头。 青年自来熟地上前想拍裴叶肩膀，结果连看都没有看清就被她扭住了手腕。 “疼疼疼——学弟，你松开——” 裴叶松开他的手腕，冷漠警告了句。 “没事别作死，我后背有些敏感，下次说不定就废了你的手。” 青年一边揉着迅速发红微肿的手腕，一边冷嘶了一声，开玩笑似得吐槽道：“后背敏感？有多敏感？别人站在你背后，你就尿不出来？我也没有怎么着，只是想拍你肩膀套个热乎。” 退休老干部听不懂青年吐槽的梗，只是睁着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他，将他盯得有些发毛。 青年被她盯得受不了，双手合十地讨饶。 “学弟，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下次绝对正面上，不搞背后‘偷袭’这一套。” 裴叶只能无言以对。 过了半晌，见青年还待在身边不肯走，裴叶淡淡问他。 “你今天不去开滴滴接单？” 正在内心抓耳挠腮想要跟裴叶攀谈的青年表情一下子裂开，好气又好笑地对她解释。 “学弟，我开滴滴就是为了好玩儿的，又不是靠这个谋生……” 见裴叶表情有异色，青年连忙又补了一句。 “我是个正经人，当滴滴司机单纯只是为了体验社会生活，绝对不是网络上那些专门拉女性客户，暗地里偷拍还想泡妞的不正经卢瑟。学弟，我看你在这里好一会儿了，等人？” 是的，青年就是那回用豪华超跑接了裴叶单的滴滴司机师傅。 因为青年出色的求生欲，裴叶默默将“大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这句话咽了回去。 她道：“我是在等人。” 青年又好奇八卦：“等人？男的女的？学弟的女朋友？” 裴叶摇头：“女的，但不是女朋友，只能算是认识的女性朋友，我答应陪她去海选试镜。” 青年回想了一下S市有哪个剧组活动。 “学弟说的海选试镜是不是《明月江心》剧组的？” 亲哥是混娱乐圈的，作为弟弟的青年也算是“舅舅党”，消息灵通着呢。 裴叶实话实说：“不太清楚，她也没说。” 青年又跟裴叶卖起了安利，他热情地道：“学弟，我看你一表人才，要不要也去试镜一下《明月江心》的男主？这本小说我看过，我觉得你个人形象非常符合小说中的大猪蹄男主。” 不仅是同名小说《明月江心》，其他女性向小说都有一个通病——不论正牌反派男性角色都长得好看，男主不仅要器大活好还要颜值高，恨不得用毕生所学的形容词去堆砌男主外貌。 文字的想象空间是非常大的。 这也导致这些小说IP改成电视剧，扮演男主的演员总受人诟病。这本古早言情《明月江心》更是其中翘楚，改编消息一传出来，娱乐圈符合年龄的男演员都被粉丝拉出来溜了一圈。 如果扮演男主的人是裴叶，青年觉得在颜值方面是够了。 裴叶听后是一脸无语。 之前安利她去参加综艺，现在安利她去海选男主…… 这个青年长了一副聪明相，但行动上似乎（划掉）有些蠢。 不待裴叶开口，青年又自来熟地道：“学弟，我跟你说——《明月江心》也是我哥公司投资的，请了业内名声不错的导演，剧组实力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走个后门？”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个太空漫步的手势。 裴叶忍不住道：“……你哥公司现在还没破产，真是祖上保佑……” 天天走后门走后门，也不怕松了。 青年直白道：“这是学弟才有的待遇，其他人想要也没有呢。” 他也不是那么没节操的人。 借着亲哥的福，他也算半个娱乐圈的人，从小吃着娱乐圈的瓜长大的。 环境的耳濡目染再加上他自己的看人眼光，他觉得裴叶是一块金子。 裴叶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这话。 青年无奈叹气道：“唉，我只是觉得学弟如果能进了剧组，拍摄会顺利一些……” 打从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鬼，还有能凌空御剑招雷的大师，他就肯定频频出事的剧组和演员绝对是因为有鬼在搞事。如果有个正宗大师在剧组坐镇，哪个小鬼还敢上门触霉头？ 裴叶道：“《明月江心》一听名字就是古装剧吧？又不是灵异剧会招惹小鬼凑热闹……” 青年噎了一下。 “……还真有小鬼会凑在一旁围观演戏？” 裴叶道：“难说，鬼也是人变的。人有多八卦，鬼就有多八卦。” 保不准有货真价实的鬼嫌弃灵异剧组道具太虚假，有蒙骗观众的嫌疑，于是主动献身艺术。 青年：“……” 裴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郭奕菱果然又迟到了。 青年跟她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 “我听我哥说，学弟答应加盟综艺了？” 裴叶道：“你哥给的出场费我还算满意，具体数字还要协商。” 无耻游戏一次性出两套套装，还需要氪金“升华”，裴叶只能化身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 青年也从他哥口中听说裴叶的出场价位。 比不上请来的一线男星，但也不低。 届时，裴叶会被暗箱操作跟那个男星捆绑成一组。 青年适当透露这位男星的八卦。 又掏出手机从图库翻出来的照片，伸到裴叶跟前。 “别看他在娱乐圈爆红才两年，但他流量相当能打，标准的狼系男友人设，也是素人出身。” 侧脸忧郁且深情，当年仅凭一部网剧的一个镜头就吸粉无数。 裴叶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又看看青年。 “娱乐圈现在都不挑人，连狗都要？” 青年一懵：“学弟，你怎么骂人啊……” 裴叶：“……” 正文 827：试镜风波（下） 不待裴叶开口解释，青年自顾自说话。 “好吧，他的确是长得人模狗样，搁在娱乐圈这个俊男靓女扎堆的地方也帅得让人嫉妒。古有‘文人相轻’，现有‘帅哥相轻’，我也是男人，我懂你羡慕嫉妒的心理，我也嫉妒他的。” 裴叶用看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青年。 “我的话不是你理解的意思。” 就这脑子、这理解能力，怎么进的S市C大？ 青年却一副“你不用多解释了，我都明白”的表情。 他安慰裴叶：“学弟也不用妄自菲薄，你这张脸要是出道也是能迷倒万千少女的。” 裴叶：“……” 鸡同鸭讲，完全无法沟通。 青年见裴叶落在自己脸上的眼神平静中夹杂着三分怜悯，隐隐有些不对劲。 “学弟，他、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裴叶视线转回手机屏幕，仔细打量照片上的男星。 “你跟我说说他的八卦，我再告诉你他哪里不对劲。” 青年却道：“他？他是一线男星中八卦最少，不——应该说完全没八卦的人了。” 男星入圈的时间说不上长，私下的人缘却很不错，在尔虞我诈的娱乐圈算是一股清流。 营业的时候认认真真营业，休业的时候连鼻子最灵的狗仔都找不到他的方位，私生活干干净净，交际圈子简简单单，跟他合作过的导演制片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对男星的印象都好。 当其他流量恨不得舔粉、媚粉巩固人气的时候，他直接在公开场合说希望喜欢他的粉丝能离他远点，各种意义上的“远离”，甚至不允许喜欢他的粉丝在社交场合以他的粉丝自称。 这个宣言刚出来的时候，舆论一片阴阳怪气之声。 混娱乐圈的人没了粉丝还剩多少价值？ 明星不就是靠着将粉丝提供的人气变现才能获取经济价值吗？ 没了粉丝，谁给他艹热度？ 对家要是黑他，谁给他控评洗白？ 真以为没有人气热度，电视剧电影综艺代言……这些资源会找上他？ 等着坐穿冷板凳吧！ 结果—— 人家愣是默默爬上一线，成为一线中存在感最低的男星。 青年说完，裴叶似笑非笑地问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拒绝粉丝吗？” 青年诚实地摇头。 尔后又不肯定地猜测：“大概是……反向营销炒作人设？” 裴叶指着照片道：“为了不沾因果。” 青年：“？？？” 这理由？？？ “被千千万万人喜欢，站在聚光灯下的确是很幸福的事情，但我也记得娱乐圈有一句话叫做‘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对吧？”裴叶笑道，“一个群体壮大起来，里边儿什么牛鬼蛇神都会有。粉丝的确是因为喜欢同一个人而聚在一起，但不意味着他们都纯良理性且善解人意，有相当一部分粉丝的喜欢会掺杂个人私欲。借着喜欢偶像的名义而做着伤害别人的事情……” 青年一开始听得有些懵，但裴叶后面的话他听明白了。 现在的粉丝圈的确不乏这些恶意，ren肉、P遗照、问候以女性家属为中心所有亲属的身体器官，相较之下，那些诅咒辱骂反而算是轻的。但这跟男星是“狗”有什么关系？ 裴叶只能说得再直白一些：“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这话搁在我这个圈子也是适用的。妖灵化形不容易，担不起这么多人的因果。若不能约束所有人的行为，那就跟他们断个干净。” 虽说这些粉丝也干不出多大的恶，但成百上千的“小恶”汇聚起来的怨念和因果也不是一个化形没几年的小妖精能承受的。 青年听得一愣一愣，表情从迷茫转向明悟又定格为惊悚。 “他他他他……他是狗？” “我说了他是狗。” “狗妖？？？” 裴叶道：“大概吧，应该是。” 反正不是个人。 青年一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表情，眼底彻底放空了。 半晌之后，他大受打击地蹲在地上。 “天呐，居然是狗……” 他将剩下的后半句咽了回去。 如果那个男星是狗，那么被男星比下去的，岂不是…… 连狗都不如？？？ “学弟，你别不是消遣我？” 裴叶好笑道：“你浑身上下哪里值得我消遣了？” 青年：“……” 倘若男星真是狗妖，学弟是降妖伏魔的天师…… 这俩凑一组，不是出人命就是出狗命吧？？？ 他抓着栗色头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狗会来混娱乐圈……” 裴叶想想第一个游戏副本勤勤恳恳赚钱，甚至为了节省开支住动物园的妖精们。 “大概是娱乐圈赚钱多吧，毕竟优质狗粮挺贵的。” 青年：“……” 他脑中飞速闪过某次采访，男星的确说过自己最喜欢狗，最讨厌猫，每个月开销最大的项目是买狗粮。当时大家都以为他家养了很多大狗狗，粉丝还嗷嗷说他是狼系的小奶狗男友。 不行，不能继续脑补下去了。 越脑补越觉得崩坏。 他甚至担心外人眼中俊男靓女聚集的娱乐圈，别不是动物世界吧？ 正准备将搜集的其他明星照片也让裴叶，郭奕菱姗姗来迟。 妆容精致，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浑身散发着青春靓丽的明媚气息。 一靠近，还能嗅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氛。 “学长，让你久等了。” “你迟到了，这次是16分34秒。” 郭奕菱表情一僵。 这人看不到她精心化的妆吗？ (╯‵□′)╯︵┻━┻ 郭奕菱去开车的功夫，青年用手肘撞了撞裴叶的手臂。 “学弟，艳福不浅。” 裴叶淡淡瞥了一眼青年。 “学弟不激动？” “我干嘛要激动？” “这么正的美女，绝对是C大校花，还是白富美，你居然不心动？” 被这么美艳热情的美女追，哪个男人把持得住？ 学弟却是一副冷淡寡欲的表情，青年有点儿怀疑裴叶不是钢精直男就是X冷淡。 裴叶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视力非常好，比你想象中还好，剩下的内容你自己体会。” 青年：“……” 学弟视力好跟学弟钢精直男（X冷淡）有什么联系吗？ 郭奕菱开车，青年也厚着脸皮想去凑个热闹，一路上就他在叭叭叭个没完，郭奕菱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刷一刷裴叶的好感度，奈何青年这个人形灯泡过于亮眼和聒噪，根本不给她机会。 驱车半个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还真是《明月江心》剧组。 大厦一楼，通道两旁等待面试的男男女女或坐或站，连空调都无法驱散空气中的闷热。 郭奕菱在裴叶的陪同下填表领号。 “学长，我有点儿紧张。” 裴叶耿直道：“你不是科班出身，没被选上也是情理之中，来一趟就当锻炼了。” 以为能获得温柔鼓励的郭奕菱：“……” (╯‵□′)╯︵┻━┻ 青年看看裴叶再看看郭奕菱，有些心疼这位学妹。 他给郭奕菱递了瓶矿泉水。 喝点水，降降火。 “谢谢。” 刚打开瓶盖，郭奕菱身后却传来一股撞击的力量，使得她重心不稳向裴叶倒去。按照正常剧本，她应该会倒在“筱苍”怀中，谁料裴叶侧身避开的同时伸出手抓住她肩头，将她拎起来。 男性的手掌很宽大，如钳子一般牢牢掴着她的肩头。 不疼，但屡屡受挫却让郭奕菱心头升起无名怒火。 她没有冲着裴叶，而是一脸冷淡地望向撞自己的人。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来人道：“奕菱啊，你怎么也来了？” “这里又不是你家，我来不来关你什么事情？” 郭奕菱厌恶地看着眼前的室友，眼底泛起些许冷意。 她的雇主——原主“郭奕菱”是《明月江心》的忠实读者，曾经给小说写过很多优质同人，知道小说改编海选女主的时候，她还认真钻研小说剧情，揣摩人物，为此写了长长的笔记。 眼前的室友一直很嫉妒原主“郭奕菱”，偷走这些东西据为己有不说，还在原主参加海选当天在她的化妆用品加入让原主过敏的东西，导致她生病住院跟海选错过，而室友则抄袭原主写的东西在试镜过程被导演看中，顺利拿下女主，还借着《明月江心》一炮而红，进入了娱乐圈。 但现在，郭奕菱可不会让她得逞。 雇主的意思是让这朵白莲花室友打哪儿来滚哪儿去。 妄想进入娱乐圈？ 做梦去吧！ 二女对峙的动静不大，现场的人也在忙着准备试镜，没空理她们。 青年则跟裴叶低语。 “学弟啊，这戏都还没开拍呢，已经有宫斗那味儿了，你真不考虑去试一试大猪蹄男主？” 宫斗戏的男主可享受了，享受一堆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青年一抬头，却见裴叶的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角落。 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 意识到这点，再想想裴叶的能力，青年猛地打了个颤。 “这、这还是白天……不会吧……” 鬼怪出没都不看看天色吗？ 裴叶挪开视线道：“这里是室内，室内灯对它们没什么用。” 青年两手抓着裴叶的衬衫袖子。 “那、那它是不是很恐怖？” 裴叶淡淡道：“人家来试镜的，五官挺端正，你反应正常点，人家控诉你人鬼歧视了。” 青年：“……” 另一边，郭奕菱也怼了白莲花室友，甚至点出她在自己化妆品加料害自己的事情。 有这样的黑料，想吃娱乐圈的青春饭？ 哼，吃牢饭快点。 正文 828：试镜兄妹 眼看两个女生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工作人员的声音强行插了进来。 “233号，谁是233号？” “是我，我这就来……”郭奕菱的室友急忙扭头应了一声，也不理郭奕菱，提着几乎能盖住脚背的小清新碎花长裙穿过人群，生怕自己走慢一步就会错过机会，“麻烦让一让，谢谢……” 佩戴工作牌的男人不耐烦地挥手催促。 “快点儿，别磨磨唧唧耽误时间。”他跟陀螺一样转了几个小时，嗓子干燥得要冒烟，忙得都没时间停下来喝口水，等待试镜的人却不见减少，他的态度自然称不上好，甚至算得上差。 其他来试镜的人也不敢有半句不满。 “对不起对不起……” 郭奕菱的室友一边低头道歉一边整理刘海。 她站在门外停顿一秒，深呼吸调整紊乱的心跳，这才挺胸抬头才进去。 表面上很自信，实际上手心都攥出热汗了，双腿紧张得打飘。 “快点进去，别浪费时间。”见233号是个相貌清纯但五官挺有识辨度的小姑娘，工作人员脸色稍稍缓了三分，口气比刚才好了点儿，待人进去了，又喊了一声，“234号做好准备。” 此次海选的规模和工作量比中还要大，小说原著《明月江心》有人气基础，海选消息一经传出，便有数万网络预报名。两轮粗筛选后，能来试镜的都是外貌气质不错，年纪也符合的。 其中一个试镜地点就在S市，同时也是最特殊的。 《明月江心》导演要来S市把关。 若试镜的时候，入了这位导演的眼或者给他留下点儿特殊印象，即使不能成为女主的扮演者，也能捞个有几句台词能露正面的配角。这个机的吸引力对于这些向往娱乐圈的男女而言是致命的。为增加胜算，每个人都精心打扮自己，争取用最好的状态吸引导演评委们的目光。 但娱乐圈缺什么都不缺俊男靓女，在一群竞争者颜值都不算低的情况下，他们的外貌优势并没有给他们加几分。因为时间紧张，每个人都只有3-5分钟的发挥时间，竞争相当激烈。 看着一个个试镜男女从大厅前门进去，几分钟后又一脸黯然地从试镜大厅后门出来，裴叶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郭奕菱似乎信心满满，一点儿不见紧张之色，反而悠闲闭眼等待叫号。 “学弟，你看那个……她的腿好长啊，这腿——嘶，我能看一年……” 青年却是半点儿不无聊，自娱自乐甚至还想拉着裴叶看大长腿。 裴叶一脸耿直：“你的审美可真不怎么样。” 青年不服气，低声反驳：“我可是娱乐圈舅舅党，见过的明星不计其数，我审美能不好？刚才进去的那个小姐姐，她的脸我给7分，但这双大长腿，我可以给她九分，你不懂欣赏。” 裴叶啧啧摇头：“等身镜前脱裤子，我欣赏自己不香么？” 她原先净身高只有178cm，搁在女性军人中间并不算拔尖，年少时还因为长个比较慢被同龄人戏称“矮子”，但放在目前这个游戏副本还是能打的。别的不敢说，她的腿绝对漂亮。 欣赏别人的腿还不如看自己的。 青年听后却用一种极其复杂而微妙的眼神看她。 似乎两只眼睛都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自恋的学弟，会玩儿啊”。 一想到对外总喜欢摆出一副X冷淡的脸，宛若高冷淡漠谪仙人的学弟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脱下裤子，在等身镜前欣赏他自己的长腿……这画风……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不过—— 脑补一下其他室友又觉得正常。 网络上有句话说得好，男人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没想到学弟也是个标准的闷骚啊。 裴叶：“……” 她忍不住在内心暗暗扶额。 是她的错，原主“筱苍”又一次风评被害。 希望原主已经早早投胎转世，不然容易被气到。 每个参加海选的选手从进去到出来也就三五分钟，但里边儿的导演评委们却要坐着审评几个小时。选手们再年轻靓丽，他们也看得疲累了。这些试镜选手大多还都是纯素人，没有丁点儿演技技巧，普通话也只能算普通，更别说什么台词功底，直到现在都没挑出满意的人选。 工作人员送上来矿泉水，道：“周导，先喝点水吧。” 被称为周导的人脸色微沉地接过，低声道了谢才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润喉。 略微调整状态，他冲着门口的工作人员示意。 “让下一个进来吧。” 坐在他身侧的人道：“我看之前那个叫季白白的女生就不错，明显对原著小说下过功夫，对女主角也仔细揣摩过，有自己的看法，表现也不算太糟糕，态度不错，可以观察观察。” 季白白就是郭奕菱的室友。 她的资料跟其他几个表现可圈可点的人选放在一块儿。 周导脸色稍霁，他对那个叫季白白的选手印象不错。 作为娱乐圈有点儿排面的导演，他也有自己的脾气。 他可以不介意演员的演技弱，但不能容忍他们用敷衍的态度对待工作。 《明月江心》的剧本他非常感兴趣，也认真想拍好它。原先打算采用娱乐圈新人+老戏骨的组合，不找流量或者一二线明星，尽可能节省演员片酬，将更多的资源放在拍摄制作上。 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抠，没想到有人更抠，或者说操作太骚，直接搞了个海选的噱头。 尽管这个噱头让《明月江心》未拍先火赚足眼球和关注，省了不知多少宣发，但也留下不少的隐患，网络上已经有竞争对手下台，蹭热度的营销号也开始唱衰。说是海选主要角色，但周导已经做好海选几个素人小配角交差，再暗箱操作让科班出身的“萌新”选手上位的准备。 “各位评委好，我叫郭奕菱。” 又一个选手进来，周导照例问了一句。 “你是来海选哪个角色的？” 郭奕菱唇角勾起自信的笑容，双眸微弯，明亮的眸子给她增色数分。 “我是来试镜女二号芳妃。” 《明月江心》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女主宫斗剧，原著偏群像，其中又以女一和女二戏份最多最出彩。听说最初的剧本是双女主，但因为女二的表现不尽如人意，戏内被季白白靠着人设优势压了一头，戏外又爆了丑闻，不少女二戏份被转移到了女一身上，让女一更出彩。 芳妃就是女二。 郭奕菱试镜女二是放弃替雇主报复季白白了？ 不不不，这才刚开始。 女一和女二之间存在“替身梗”，郭奕菱真正的目的是一人分饰两角。 厅外，青年时不时探头看着选手出来的后门。 “那位学妹进去十分钟了吧，还没出来？” 其他选手多则五分钟，少则三分钟就出来了。 裴叶道：“她在里边儿停留的时间越长越说明她有希望，这是好事儿。” 二人无聊坐在角落等候，裴叶身体前倾，一手支着膝盖托腮，目光落在附近某处。 青年循着他的视线看向空地，忍着鸡皮疙瘩揭竿而起的冲动问她。 “学弟，那个来试镜的鬼还没走？你说一个鬼来凑什么热闹，评委也看不到它啊……” 裴叶笑道：“勇于追求梦想的人（鬼）都了不起。” 努力不一定会有结果，但不努力一定不会有结果。 鬼怪心中的执念会让他们克服作为人的懒惰，从这个角度来讲，它们是挺可爱的。 青年不懂：“但……注定没结果啊……不值得。” 他甚至听出了淡淡的虐心。 “有没有结果，值不值得，外人说了不算的。” 大概是等得太久，也或许是裴叶这个能降妖伏魔的人在身侧有安全感，青年不仅不害怕，他甚至还有些好奇“鬼”长什么样——还是一个跟着活人一块儿来海选试镜的鬼。 好奇心稳占上风。 “学弟啊，你能让我看到那些东西么？” 裴叶一张口就是铜臭味：“能啊，收费，开眼一次1K，支持ZFB和WX转账。” 青年：“……” 一声钱币落袋的声音响起。 【ZFB到账1千元】 裴叶食指跟中指合拢在青年眼前划过。 “好了，你看吧，体验半小时，续费得加钱。” 青年只觉得眼球一阵冰凉，再睁开眼睛…… 咦，场景似乎没有变化…… 鬼呢？ 来试镜的鬼去哪里了？ “学弟，你骗我啊，根本没有那个东西……” 青年扭头找“售后”算账。 裴叶冲着角落的位置努了努嘴。 “那不就是。” “那哪里是……了？”青年正要说角落两人不是鬼，却在看到他们异于常人的全黑鬼眸之后，默默将话咽了回去，惊叫卡在喉咙，喉结也随之重重滚动，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艹”！ 在无人的角落，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正一脸浅笑地看着一旁正默背试镜台词的少女。 少女比少年小几岁，看她身量幼小，一脸稚气，顶多十一二。 “原来……是一对兄妹啊……” 他不仅能看到两个鬼，还能听到少女鬼抱怨台词太多，担心试镜不上的话，少年便在一旁耐心安慰她，还帮着对台词。如果忽略他们的鬼眸和区别于活人的灰败肤色，场景蛮温馨的。 裴叶道：“应该不是兄妹。” 看面相没有血缘关系。 青年又猜测：“那就是青梅竹马了，真好。” “你待在这里看看就行，别凑上去搭话打搅他们，别作死。” 青年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但也好奇裴叶的提醒。 “他们看着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我以为……那个什么都很可怕呢……” 跟灵异故事中完全不一样的画风。 他甚至忘了恐惧。 裴叶掀起眼皮，淡淡提醒青年：“你听过厉鬼么？” 这两个小鬼都是厉鬼，手上虽没有跟柳芙蕖一样的人命债，但怨气很重，再给他们几年时间积累，甚至能一脚跨过某条界限，成为一方“鬼王”。具备成为“鬼王”的潜质，便意味着二鬼心头怨气重，生前不是大恶之徒便是有天大冤屈。简而言之，全是狠角色，普通人招惹不起。 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貌取鬼。 青年听后心头一抖。 正微笑低头看着少女的少年也闻声抬头，视线跟青年对了个正着，也将后者吓了一跳，双腿反射性一弹，让他从椅子上蹦起来。这一举动无疑昭示着一件事——青年看得到他们。 一人一鬼对视三秒。 少年鬼重新低下头看着一旁少女的发顶。 而青年却无法忘记跟那双鬼眸对视时寒意遍体的感觉。 他心虚低头靠近裴叶，平复受惊吓的小心脏。 眼前却不受控制地冒出少年鬼的脸。 越看越觉得…… 有点儿眼熟？？？ 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正文 829：“瓜”的气息（上） 裴叶敏锐注意到青年气息发生了变化。 掀起眼皮又瞧见青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追忆神色。 裴叶正要问青年是不是被吓到了，却听青年低喃了一句。 “……学弟，这个鬼长得好面善……我仿佛在哪里见过他……嘶——我这破记性，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觉得他这张脸非常非常的熟悉……”根据他的感觉判断，应该就在近期。 思及此，青年猛地打了个冷颤。 声音微微颤抖“学弟啊，你说我之前是不是不小心撞鬼了？” 明明是第一次“见鬼”，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厉鬼，但为何会觉得近期看过这张脸？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曾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见过鬼。 这推测让青年手臂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裴叶忍不住为青年的推测而翻白眼。 “你想多了。” 这逻辑推理能力是怎么通过高考考上c大的？ 正常人都会怀疑自己见过跟少年厉鬼相似的活人吧？ 裴叶压低声音免得打扰其他还在准备试镜的选手。 “我看你面相挺正常，近期没有撞邪的痕迹，应该不是你说的那样。” 世上生灵亿亿万万，五官长得相似并不算稀奇，推算少年厉鬼的鬼龄，他若是安稳活着，年纪比身边的青年还要大七八岁呢。少年厉鬼对青年没表现出异样，二者认识的几率很小。 青年却无法放心。 这种明明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的感觉太糟糕了。 他抓耳挠腮，逼迫自己回忆想在哪里见过少年厉鬼相似的脸…… 直到郭奕菱跟一位中年男人谈论着从大厅后门出来，一道灵光乍现。 “我想起来了！”他猛地一拍大腿，大喊道“艹——这t不是米修杰吗？” 情绪激动的他没控制住音量，而“米修杰”这个名字在娱乐圈又很出名，一时间惹来不少目光，其中也包括郭奕菱身边的中年男人，也就是《明月江心》剧组的周导。 郭奕菱在试镜时的表现实在让他眼前一亮，娴熟的演技和情绪把控连不少老戏骨都比不上。本以为是科班学生或者有家学渊源，仔细询问才发现郭奕菱是纯粹的素人，c大学生，专业与演戏无关，此前也未曾接触任何影视相关的工作，家中亲眷也跟娱乐圈没有关系。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郭奕菱就是天生的演员坯子，吃这口饭的。 周导有些心动，又仔细询问郭奕菱对《明月江心》剧情和人物的理解，越听越惊喜。 在他心里，郭奕菱俨然是截至目前所有选手中最适合女主一角的人。 若之后的试镜没有黑马，而郭奕菱又能调配时间配合剧组拍摄工作，他想让她试试。 这时候，耳边却听到“米修杰”三个字， 他下意识抬起头“修杰来了？” 左右环顾却不见熟悉的人影。 “米修杰”是谁？ 十六岁就参加一档音乐选秀综艺冠军出道的实力唱将。 因唱片市场不景气再加上“唱而优则演”的娱乐圈规则，他转型去了演艺圈，这些年在大小荧幕上有点成绩。论咖位，应该算娱乐圈二线靠后的男星，跟他成就一样出名的是他的原生家庭。原生家庭就是趴在米修杰身上的水蛭，贪婪吸血的巨婴，让人哀其不幸，同情其遭遇。 周导上一部戏的男主就是“米修杰”。 二人合作相当愉快。 乍听“米修杰”三字，周导下意识抬头看向声源却发现那个栗色碎发青年有些眼熟。 作为圈内人，周导自然知道他。 田鹤洲的宝贝弟弟，田鹤洋。 与此同时，裴叶的余光也注意到少年厉鬼听到“米修杰”三字时，表情有一瞬的恍惚。 很明显，二者有关系。 裴叶装作没有看到少年厉鬼的反应。 “你说米修杰？” “前段时间的热搜，还是公司花了钱安排的，配合宣传米修杰的新剧。那时候就爆过他少年时的照片。”田鹤洋莫名有种脚踩寒冰的错觉，左胸腔有一瞬的失常，“……我觉得不太妙。” 现在回想，少年身上穿着的衣服，跟米修杰少年照片上的校服一模一样。 哪怕用屁股思考也猜得出少年厉鬼跟米修杰有血缘关系，兴许还是双胞胎兄弟。但作为公司总裁的亲弟弟，吃瓜第一线的娱乐圈舅舅党，田鹤洋没听说过米修杰有这么一个兄弟。 学弟前脚还跟他科普过，有“鬼王”潜质的厉鬼，生前不是大恶之徒就是有天大冤屈。 学弟还说少年厉鬼并未杀过人。 大恶之徒大概是沾不上边，那就是有“天大冤屈”了。 这些细节摆在一块儿，田鹤洋嗅到了“瓜”的气息。 这时，少年厉鬼却对身边的小女生说“星星，试镜快结束了，我们明天再来。” 小女生瘪嘴“还没看到导演……” 少年厉鬼安抚她“星星乖哦，海选试镜有好几天，还没轮到我们的号。” 小女生点点头，信了他的话。 两只厉鬼穿墙离开。 离去之前，少年厉鬼倏地回头。 视线正对着田鹤洋的方向，一双全黑鬼眸瞬间染成诡异猩红。 田鹤洋没注意到这点，但也有种浑身汗毛倒立的感觉，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等他扭头去看角落，鬼影都没了。 “鬼呢？” 裴叶从口袋掏出一张折叠成三角的护身符给他。 “鬼走了，这玩意儿拿好。” “这什么？” “护身符，你被他盯上了。” 少年厉鬼没有杀人的意思，却有给田鹤洋“亿点儿”颜色看看的打算。 揣着护身符能少受点罪。 田鹤洋“他？？？哪个他？？？” 裴叶反问一句“你说是哪个他？” 冲着刚才两鬼待的角落努了努嘴，暗示田鹤洋。 田鹤洋的表情一下子裂开。 不是，他什么都没做啊！ 厉鬼怎么就盯上他了？ 不待田鹤洋喊冤求抱大腿，周导走了过来，目光还在裴叶的脸上停留了一秒。 寒暄之后，周导才知道田鹤洋是陪着学弟学妹来试镜的。 郭奕菱的资质他很认可，的确是好苗子，但另外一个年轻人…… 周导探究的目光落在裴叶脸上。 以周导老辣的眼光来看，这张脸搁在俊男靓女扎堆的娱乐圈也能打，五官很有味道，气质上佳，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凌然正气，若是换一身古装装扮就是古画卷走出来的风流士子。 田鹤洋还真没诓骗裴叶。 她目前的外貌形象的确很适合《明月江心》的男主。 裴叶“……” 不，她不是，她没有。 周导看着裴叶道“选手名单好像没有他。” 男主还没定下，看在资本金主霸霸的份上，他也愿意给田鹤洋面子，让裴叶试镜看看。 裴叶“……” 田鹤洋还有几分求生欲，没敢擅作主张。 他生硬转移了话题，将谈话重心挪到了“米修杰”身上“……周导，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上一部戏是跟米修杰合作吧？你知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他家里有双胞胎兄弟吗？” 周导“……” 米修杰是田鹤洋他哥娱乐公司签约艺人，这个问题问错人了吧？ 米修杰跟原生家庭撕逼过好几次，回回上热搜，也极大影响了他在娱乐圈的前途。 若非签约的娱乐公司力保，恐怕早就凉凉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田鹤洋笑容勉强地撒谎。 “我刚才看到一个跟他很像的人走过去了……但又不是他……” 周导给他提建议。 如果田鹤洋对这个好奇，直接询问本人比较合适。 田鹤洋尬笑两声，见问不出什么，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学妹，你自己开车回去小心啊，学弟跟我还有点事情，我们先走，我回头送他回学校。” 若真被少年厉鬼盯上，不抱着大腿等死么？ 至于在他眼中是普通人的郭奕菱，还是别掺和进来比较好。 他的一番好心却让郭奕菱有种日了狗的国骂冲动。 实不相瞒，她想将田鹤洋这颗电灯泡的脑袋拧下来！ 正文 830：“瓜”的气息（中） “学弟，我带你去我哥公司转转？” 郭奕菱再不情愿也没理由继续凑上来。 少了个陌生异性，田鹤洋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郭奕菱学妹漂亮是漂亮，但长相过于美艳且有攻击性，还时不时挤入他跟学弟的对话，让他无法跟学弟畅所欲言，他还得顾及学妹的存在，不能谈鬼怪有关的话题，实在是憋死人了。 裴叶坐在副驾驶座上拉上安全带。 “你被厉鬼盯上了，一点儿不害怕？” “我怕啊，当然怕了。”田鹤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笑道，“但学弟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他对裴叶的实力相当有信心。 跟着裴叶还能近距离观察一场超现实、不科学的斗法。 不仅不怕，甚至还有点儿小激动。 比吃到娱乐圈劲爆大瓜还刺激。 裴叶“……” 田鹤洋他哥的公司离这里不是很远，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但现在堵车堵得厉害，裴叶便无聊刷起了手机。在这个娱乐文化蓬勃发展的时代，微博热搜榜话题一半都跟娱乐有关。 不是明星a的街拍就是明星b的八卦，偶尔还有几条真人秀综艺相关的话题，例如参赛选手之间的撕逼、参赛选手跟导师之间的battle、导师疑似骚扰选手，裴叶甚至刷还到一条“c明星哭了”的话题，紧跟着又是一条“d明星笑了”…… 裴叶看着手机屏幕轻笑摇头。 这时代是有多安逸，网友们才能这么闲啊。 她还在热搜榜看到三条跟“米修杰”相关的话题。 新剧播出效果极好，“米修杰”作为男主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再加上人设优势，在观众跟前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一些营销号为了蹭热度，又一次将米修杰的原生家庭的旧瓜挖出来。 这倒是便宜了裴叶。 几张“长截图”下来，基本弄清前因后果。 “米修杰是你哥公司的艺人？” 田鹤洋一边等绿灯一边回答。 “是啊，近几年签下来的，我哥还说过他是个可怜人……” “可怜？” “被原生家庭这么剥削吸血还不可怜啊，不过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裴叶低着头输入关键字，跟田鹤洋闲聊。 “听你的意思，你了解还不少？” “了解也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吃瓜吃来的。米修杰十六岁的时候参加一档音乐选秀综艺节目，从全国海选打到了总决赛，还拿下了总冠军。他在娱乐圈的起点高，但走得并不顺利。”田鹤洋道，“火了不到半年就被他爸他大伯告上法庭，说他不孝，不掏钱给生病的妈治病……” 华国是个讲孝道的国家。 米修杰年少成名赚了多少钱？ 总冠军的百万奖金，总冠军的代言资源和其他商业活动，粗略一算就是七八百万。 揣着这么多钱，居然眼睁睁看着生病的妈没钱治病等死？ 畜牲也不过如此了！ 一时间，各种黑料和指责铺天盖地袭向米修杰。 但没多久就被反转了。 米修杰的银行卡只有几千存款，其他都被家里人挥霍掉了。 他爸嗜赌，一夜输光百万，会所嫩o包养了俩，他大伯和几个姑妈家的车子房子都是借他的钱置办的，而他亲妈在医院病得没钱交医药费，才十七岁的他在媒体前崩溃大哭。 没多久，米修杰大伯又跳出来说他撒谎，拿出一叠银行流水，驳斥米修杰给家里几百万的说法，一口咬定他就给了十几万修缮老房子，更致命的是，亲妈也躺在病床上哭诉儿子不孝。 家里为了供养这个儿子花了多少钱，她吃了多少苦头流了多少泪水……结果福气还没来得及享受，儿子居然为了钱闹着要跟家里断绝关系，这是要眼睁睁看着她病死啊！ “然后呢？” 田鹤洋啧随口道“又反转了呗。” 那一窝吸血鬼在媒体跟前闹了一通才发现能下金蛋的儿子没工作不赚钱了。 这怎么行！ 于是又爆出亲妈其实是被丈夫误导，误以为米修杰不掏钱给她治病，她怕死就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儿子。一连串丑闻，米修杰少年天才的光环也被败得差不多，陷入半糊不糊的状态。 最后还是从零开始，一点点慢慢爬上来。 这些年也有原生家庭吸血的消息，但都没有闹得太大。 每一回都像是敲诈勒索。 没钱就去媒体闹一闹，米修杰就掏钱消灾。 原生家庭拿到钱，媒体们也有了流量热度，双赢。 不少粉丝对他怒其不争，劝说他跟原生家庭断个干净。 甚至还有因此粉转黑的暴脾气。 但以华国的国情，米修杰真这么做，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事业也得完蛋。 这么多瓜，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米修杰的双胞胎兄弟”的影子。 田鹤洋叹道“我听我哥说，米修杰这些年赚来的，七八成都被刮走了。明星赚钱多，但花销更多。他第一套房子还是贷款买的呢，外人看来他的日子光鲜亮丽，实际上过得紧巴巴。” 裴叶看着手机屏幕顿了三秒，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哥哥公司的公关能力怎么样？” 田鹤洋啊了一声，不解其意。 “公关能力应该还算可以？” 他说得不是很自信。 因为田鹤洲公司签艺人都不要有大黑料的，公司对艺人约束也比较严格，导致这么多年也没碰上很大的危机。没有危机，自然也无法充分展示公关团队的能力…… “学弟这么问做什么？” 趁着等绿灯的功夫，裴叶将手机屏幕递到田鹤洋跟前。 搜索栏输入“米修杰”三个字，下面的话题却有一条是“米修杰jian杀”的话题。 这条话题的热度飞速攀升，用不了多久就能上热搜榜。 田鹤洋惊得瞳孔微缩。 点开这条话题，第一条微博就有米修杰少年时期的照片，第二张是受害者的。 照片有些年头，边角泛着黄色。 更惊悚的是，照片上的小女生与那个想要试镜《明月江心》的小女孩儿厉鬼一模一样！ 田鹤洋“……” “米修杰是你哥公司的艺人，新播的电视剧还是公司投资的，这条热搜上去的话……” 影响收视率丢掉代言赔偿违约金都是小事，关键是公司股票遭不遭得住。 田鹤洋“……” 事实证明，田鹤洋他哥公司的公关团队不太行。 基本操作就是撤热搜、压热度、公司工作室声明三连，趁着热度扩散之前控制住。 但连裴叶一个门外汉也知道这么做要遭。 如果是出轨、小三之类的新闻，三连的确有用，但涉及犯罪和人命，妄图用这种行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就是在找死。别的不说，警察叔叔绝对会用比媒体更快的速度上门。 堵车堵了一个小时，裴叶二人抵达田鹤洋他哥公司的时候，田鹤洲刚挂了电话。 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哥，你看我带谁来了。” 田鹤洋努力用不那么凝重的口吻跟亲哥打招呼。 田鹤洲现在没心情跟弟弟说话，甚至想丢给弟弟一个玩具让滚一旁自娱自乐。 “我忙，没空。” 一抬头，却见门外走来一个跟弟弟差不多同龄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他见过。 年纪轻轻但修为高深莫测的玄门天师。 不待田鹤洲思索裴叶怎么来了，电话又一次响起。 还是个坏消息。 他的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田鹤洋小心翼翼地道“哥，跟米修杰有关……” “嗯……受害者家属去警局报案了……” 受害者家属报案，说米修杰十五岁，也就是高一的时候jian杀了还在小学四年级的女儿。 受害者母亲一直以为女儿是被拐卖，找了很多年都找不到。 前几天却在米修杰老家后院的杂草丛发现了女儿的遗物。 最后还从他们家后院挖出女儿被肢解的尸体。 但此时的米修杰已经是大明星，可怜的母亲只能求助媒体。 更惨的是，求助的媒体还是对家公司旗下的。 对家要搞他们，引爆消息之前将风声瞒得很紧，这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娱乐圈再乱也有底线。 一旦立案查出什么，米修杰绝对完蛋，而公司的损失远不止一个“米修杰”。 哪怕查不出什么…… 米修杰也无法在娱乐圈混了。 相当于直接废掉公司一张王牌。 “报案了？” 如果只是“谣言”没有“证据”，公关还能澄清。 报警就不同了，这意味着事态升级。 而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哥，你猜我今天看到了谁？” 田鹤洲心烦意乱，但也不忍斥责宝贝弟弟。 他按捺烦躁的情绪配合提问“谁？” 田鹤洋道“一个跟米修杰一模一样的少年。” “我现在……暂时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哥哥哥，你得听啊——这个少年是个鬼！一个厉鬼！” 田鹤洲“……” 他的目光从弟弟脸上转到裴叶脸上，一脸“你逗我”的表情。 但见弟弟神情认真不似愚弄，他也认真了三分。 “你、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田鹤洋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被迫接受这么多信息的田鹤洲“……” 他的脑子卡机了。 米修杰有个双胞胎鬼弟弟？ 鬼弟弟身边的女鬼跟受害者一模一样？ 自家弟弟想说什么？ 真正犯罪的人不是米修杰而是已经死掉的“米修杰双胞胎兄弟”？ 他忍不住扶额。 “媒体不会信你这些鬼话。” 别说媒体了，他也不信。 田鹤洋道“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近娱乐圈公司一家比一家倒霉，我怀疑我们公司是不是也被下了降头了。米修杰的事情闹得太突然，以前也没有听过任何风声啊……” 不是被下降头都说不过去。 田鹤洲只能呵呵。 “所以——你请大师过来看看公司风水吗？” 糟心弟弟，这都什么时候了？ “风水以后再看。”田鹤洋相信自己看到的。“哥哥，不如你打个电话给米修杰，问问他有没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如果有，至少证明推测有三分可信。最重要的是，那个鬼盯上我了呀！” 当听到那个少年厉鬼盯上了自家弟弟，田鹤洲哪里还坐得住？。 公司倒闭了他就回去继承家业。 弟弟被厉鬼霍霍没命了，谁赔他一个？ 当即给米修杰私人号码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号码只有米修杰少数几个朋友知道，哪怕是关系好的媒体朋友也不曾透露。 他的工作号早被打爆了。 电话刚接通，便传来米修杰疲累的声音“老板，我没有杀人，更没有jian杀人，那个小女孩儿我是认识，但跟我无关，我愿意接受警方调查……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我会尽量弥补……” 田鹤洲打断他的话。 “这些先不说，你回答我——你有没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躲在黑漆漆卧室的米修杰一怔。 他迟疑地答道“有，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但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 田鹤洲下一个问题更让他始料未及。 “他怎么死的？” 米修杰没说话，听筒只有他失去节奏的紊乱呼吸。 许久他才低落回答“我哥他是自杀的……” 米修杰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他比哥哥聪明，学什么都比哥哥快。 父母便将米修杰带在身边出门打工，大儿子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 因为家境不好，父母选择供米修杰继续读书，让大儿子辍学打工。 兄弟俩不是一块儿长大，关系却很好。 米修杰热爱音乐，时常去网吧听音乐看声乐视频，哥哥就穿着他的校服去学校替他。 双胞胎长得近乎一模一样，再加上哥哥天生会演戏，根本没人认出他们的不同。 米修杰那会儿就揣着参加音乐选秀综艺，拿下冠军让哥哥能上学的愿望。 哥哥微笑着鼓励他，他会成功的。 但就在米修杰暗地里为参加综艺比赛准备的时候，哥哥却毫无预兆地自杀了。 米修杰迄今还是不知道哥哥自杀的理由。 他是那么温柔、自信又乐观的人。 哪怕被迫辍学打工也没有放弃自学念书…… 又有什么理由放弃生命，跳崖自杀？ 除了米修杰，家里很久没人提他了…… 老板是怎么知道哥哥？ 电话另一头的田鹤洲默了许久。 问他“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正文 831：“瓜”的气息（下）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米修杰以为公司老板打电话过来是问责自己，结果却是这么一个稀奇古怪又没头没脑的问题。倘若是以前，他大概率会觉得问问题的人中二病，但搁在现在……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鹤洲不答反问：“你只用回答，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他问完，电话那头的米修杰陷入漫长沉默。 “老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行吗？” 田鹤洲回答前看了一眼亲弟弟田鹤洋以及大师“筱苍”。 “如果，我说有人看到了你哥哥的鬼魂……你信吗？” 窝在漆黑房间内的米修杰听到这话，瞬时惊得浑身吓出冷汗，冷不丁从地上站了起来。 “什么？” 他声音急促得近乎破声。 “我哥哥的鬼魂？” 米修杰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则是怀疑老板拿自己开涮报复。 转念一想又觉得第二个猜测站不住脚跟。 田鹤洲在娱乐圈创业打拼多年，签约的艺人有爆火的也有默默无闻始终跑龙套的。 合约到期，不管是离开公司另谋高就还是继续签约在公司养老摸鱼，艺人对这位老板的评价都是清一水的好评，哪怕单飞出去也没有恶言回踩。 归根结底就是这位老板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一个不像是资本家的商人。 其他娱乐圈公司明里暗里都会极限压榨艺人的价值。 为了某些生意和资源安排艺人去参加饭局，陪酒卖笑，暗中“拉皮条”。 背着“生活”、“家庭”两座大山，哪个成年人都不容易，许多艺人因为自身黑料被公司拿捏着，也因为自身星途前（钱）程，半推半就就默认了这种畸形的生存规则，那些骨头硬不肯服软的，不是被公司暗地里磋磨教做人就是被封杀，将大好年华浪费在各个影视城剧组跑龙套。 当然，也不是说田鹤洲就是个好人了，某些时候他还是遵循商场原则，冷得不近人情，但横向对比，他作为老板还是非常维护公司员工的，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拿米修杰恶意开涮。 “对，有人看到了，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生，小女生叫‘星星’。” 米修杰听后大骇。 胸腔跳动的响声一下下冲击着耳膜。 “……星星……这是那个女孩儿的小名……” 新闻只说了受害女孩儿的化名，并未提及大名和小名，老板从哪里知道的？ 难道说…… 真有人看到哥哥的鬼魂？ 人死之后会变成鬼？ 一时间，无数混乱的念头在他脑海盘旋，最后化为一股动力。 他要去找老板问个清楚。 但他刚走到门口，将手放在门把上，瞬间清醒过来。 他出不去，小区楼下都是蹲守的记者。 说不定警察也在赶来路上…… 田鹤洲也想到这个问题。 他主动提出去米修杰家找他详谈。 “大师，米修杰有无jian杀那个小女孩儿，招来受害者的鬼魂问一问就清楚了，对吗？” 如果米修杰是无辜的，作为老板的他有义务替米修杰洗刷污名，这么做也是为了保住公司股票。公关做得好，甚至还能趁势营销一把公司的正面形象——例如有情有义、维护艺人遵守公德……但如果米修杰撒谎，他只能“大义灭亲”，牺牲米修杰，尽量挽回公司受损的名声。 田鹤洋挠头。 “哥，鬼的证词……警方会采纳？” 若是采纳，岂不是自打脸，白宣传多年的“破除封建迷信”？ 裴叶没有理睬田鹤洋的吐槽：“理论上可行，不过那个女孩儿是个厉鬼，在她身边的少年也是个厉鬼。询问厉鬼生前怎么死的，这一行为跟祝贺99岁老人长命百岁一样讨打……” 田鹤洲一听就误会了。 “大师也做不到？” 裴叶语气平静：“能做，但得加钱，这是额外的收费项目。” 田鹤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印象中高冷出尘的学弟。 三言两语离不开钱。 难道这才是世外高人的真正风范？ 他之前的印象都是错觉？ 而田鹤洲就镇定得多，在他看来，能用钱摆平的麻烦根本不能算麻烦，怕就怕那些捧着钱送给人还摆不平的，那才是大麻烦。仅仅思索片刻，他道：“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查出真相。” 米修杰的价值可比支付给裴叶的出场费还多得多。 哪怕他只是二线男星中的吊车尾，但也是公司的台柱之一，每年给公司带来的收益是不可估量的。摇钱树，能保就保。田鹤洲没有避讳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裴叶心神领会地点头。 不过——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米修杰的近照，上面的青年笑得温润阳光。 “……如果我说……他保不住呢？” 此言一出，在场兄弟二人脸色皆变。 跟其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泡在片场的艺人不同，米修杰工作告一段落就会回到家中修整一两个月，期间只接点小活，或者顺从潮流直播跟粉丝互动保持曝光和热度。 他的家自然不是父母的家，而是他在全国房价飞升之前贷款买的s市商品房。 田鹤洲也在这里买过一套当投资。 他以业主的身份带着裴叶二人入了小区，避开大部分蹲守的记者，又打通了米修杰电话。 一路上，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这些情绪在见到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仍难言疲倦的米修杰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老板，你们过来的时候没有媒体跟着？” 田鹤洲还未回答，一张有着陌生面孔的青年淡淡道：“没有，放心。” 如果不是田鹤洲太过谨慎，裴叶三人直接从媒体镜头前走过都没事儿。 米修杰的住宅在高层，面积也没有想象中的大，套内面积仅有一百四，装饰风格偏向简约，简单而不简陋，处处都能看到一些生活的小细节，很明显主人是用心经营自己的小窝。 一进屋换上拖鞋，裴叶第一眼便注意到紧密拉上的窗帘。 除掉厚实武装，露出一张年轻但憔悴的脸，脸部很素净，肌肤略显暗沉，不似镜头中白得发光。他给三人烧了茶，刚一落座他就迫不及待询问哥哥鬼魂的事情。 裴叶没喝茶，而是起身走到一扇门前，打开前还征询主人的意见。 “这门我能打开看看么？” “可以，这是我平日工作休息的地方。” 米修杰吃不准裴叶的身份，碍于是老板带来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裴叶拧开把手。 门后的景色在众人眼前展开。 这是一间做了专业隔音的多功能房间。 房间同样拉上了窗帘，不开室内灯就是黑漆漆一片。 裴叶按下开光，房间瞬间亮堂。 “学弟，这房间哪里不对劲吗？” 田鹤洋左右环顾，房间内空无一人，看着也没特殊的。 这时，裴叶却对着钢琴的方位说了句。 “米修灵先生，方便出来谈谈吗？” 田鹤洲兄弟后知后觉没回过味，而在众人身后端茶的米修杰却惊得松开茶杯，摔了一地。 坐在钢琴后低头教导一旁女孩儿如何弹琴的少年厉鬼，闻言抬起了头，全黑的鬼眸在眼皮掀起的一瞬，化作了纯粹的猩红。一旁的女孩儿也感觉到了不安。 “星星先去房间玩，哥哥一会儿就过来。” 小女孩儿乖巧地点点头。 她跳下凳子哒哒哒地跑了出去，径直从门口几人身体穿过。 不知是气氛诡异还是心理作用，被魂体穿过的一瞬间，几人都感觉到了一阵诡异阴凉。 米修杰挤开田鹤洲兄弟，越过裴叶冲到了房间。 别说人了，这里连道鬼影都没有。 他扭过头看着裴叶，而他身边不远处的米修灵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裴叶。 “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几乎抑制不住被愚弄的烦躁心情。 裴叶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目光始终锁定不远处的米修灵。 “你不应该问问你哥哥要说些什么吗？” 看着裴叶似笑非笑的脸，米修杰脊背一冷。 “什么我哥哥？” 裴叶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你弟弟现在遇到麻烦，你不配合，他大概率会身败名裂。” 这幕落在其他人眼里是诡异的，而有过见鬼经历的田鹤洋却明白了。 少年厉鬼就在这里。 “我知道。” 米修灵抿着唇，声音不同于面对小女孩儿时的温柔，反而添了几分逼仄阴冷。 “你知道？” “他很累了，休息休息也好。” 裴叶：“……” 田鹤洋急得抓耳挠腮。 终于，他灵机一动。 一声钱币落袋的声音响起。 【zfb到账3千元】 他冲着亮出三根手指：“学弟，三个人的开眼费用。” 裴叶：“……” 一秒前，田鹤洲跟米修杰对“鬼”是半信半疑的，但一秒后，看着空无一人的空地凭空冒出一个身形略显透明的人影，惊得说不出话。米修杰更是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唇瓣翕动半晌才吐出干涩的两个字。 “哥、哥……” 满含感情的呼唤却换来哥哥冷漠一瞥。 米修杰还未意识到不对劲。 “你……是怎么死的，我不相信你会自杀……” 看着还维持着少年体型的哥哥，他深刻意识到前者是个鬼的事实。 “我是自杀的。” “为什么！” 米修灵顿了顿，平淡叙述。 “为了赎罪。” 正文 832：恶心 赎罪？？？ 这个回答让米修杰懵住了。 “你清清白白，你用赎什么罪啊……” 他近乎情绪失控，布满血丝的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米修灵。 “你——” 质问声戛然而止，米修杰的脸瞬间煞白一片。 他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 几乎唇瓣哆嗦地询问亲哥。 “……星星的死……跟你有关系？” 只差问米修灵是不是jian杀星星的凶手了。 但理智告诉他米修灵不是那种人。 生前的米修灵温柔而宽和，对人对事都非常有耐心，哪怕被父母逼着辍学打工，他对待生活的态度也是积极向上的。甚至为了鼓励米修杰，还说“我还年轻，你就当我停学两年吧。我会努力打工攒钱，到时候再重返校园，我还能用你的课本自学，课业不会落下太多的”。 米修灵最大的愿望就是继续读高中。 读完高中再参加高考，考到华国其他城市的大学，去更广阔的天地看看。 他还很喜欢孩子，会给邻居小孩带糖果，兄弟闲谈聊起对未来的畅想，米修灵不止一次说想跟未来喜欢的女孩儿组建家庭养育几个孩子。他也喜欢流浪动物，会将打工餐厅客人吃剩的剩饭剩菜整理包好，投喂那些无家可归的动物，甚至为它们自学简单的处理伤口手法…… 米修杰在娱乐圈闯荡这么多年，遭遇那么多网络暴力以及原生家庭给予的舆论压迫，精神方面已经不堪重负……他偶尔会想起少年早夭的哥哥，如果是他，会如何面对这些困境…… 在他心中，双胞胎哥哥是一道温柔不刺眼却明亮的光。 他不敢想象这道光也曾作出违法犯罪的恶心事情。 哪怕是泄愤无理由杀人也好过jian杀一个小学女生。 太让人唾弃了。 米修灵目光冷漠地看着步入中年的弟弟。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关系。”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自责和懊悔，垂在身侧的双手攥起。 米修杰高大却略显清瘦的身体晃了晃。 他脑子要乱成一团浆糊了，眼前明灭不断，呼吸频繁而短促。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的意思——你亲眼目睹了‘星星’的死？”就在这个时候，老板带来的青年横插一句，“你是厉鬼，但手中没有人命，这证明人不是你杀的。既然凶手不是你，你却为了‘赎罪’自杀，那么——你在这桩案件中至少也是个‘目击者’。所以，你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自杀，希望死后赎罪？” 米修杰如醍醐灌顶。 目光渴盼地看着不发一语的哥哥，再看看裴叶，选择相信裴叶的推测。 “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害死了星星？我们把他抓出来，让这个真正的凶手被整个华国人唾弃！凭什么，凭什么凶手犯罪死的却是你，凭什么！！！” 米修灵侧首眼神冰冷地看着弟弟。 略微发乌的唇吐出一句让在场众人都惊讶的话。 他反问弟弟。 “我自杀，也不全是自责——你以为我在保护谁？” 这句话十分耐人寻味。 想象力丰富且脑洞巨大的田鹤洲兄弟不由得想起裴叶先前说的那句“……如果我说……他保不住呢”，顿时恶寒着打了个激灵。齐刷刷暗退了一步，看向米修杰的目光也带着些许忌惮。 在这个娱乐盛行的年代，电视剧的反转剧情数不胜数。 米修灵刚说出口，他们已经脑补好接下来的翻转了。 难道是米修杰杀人而不自知？ 这个危险份子掩藏得也太深了！ 果不其然，米修灵下一句便是—— “我在保护你啊。” 米修杰脸上全是懵逼。 憔悴的脸上写满“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灵魂三连问。 “保、保护我？我又没干什么……” 裴叶突兀地问米修灵：“你还记得自己是华国公民吗？” 米修灵垂下眼睑，修长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皮微颤，透露了主人的内心。 田鹤洲兄弟和米修杰脑后挂满了问号。 这是什么节奏？ 裴叶继续道：“你应该相信华国，相信司法公正。即使你和那个小女孩儿星星已经死亡，证据不在，但你们作为站在华国这片土地上的鬼，你们也有为自己伸张冤屈的权利。” 在场三人：“……” 米修灵却一副受到触动的恍惚神情。 裴叶继续给他灌社会主义好青年的鸡汤。 “我无法与你共情，但我能想象你自杀前的绝望。说白了，你也只是十五岁的，连高中都遗憾错过的少年，本应该有着光明未来，是早上七八点的太阳。你是孩子！”在裴叶看来，米修灵的确是个刚脱离了喝奶阶段的婴儿，也是容易走极端被拥有社会阅历成年人降维打击的群体。 鬼，特别是厉鬼，他们有着自己的执念和自洽逻辑。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三观和认知无法随着鬼龄增长而颠覆性变化。 在生前记忆和执念影响下，他们又单纯又固执。 例如两百多鬼龄的柳芙蕖就是个典型例子。她直到现在还固执认为自己的三寸金莲是时尚美丽的，不理解为何近十几年的新鬼不喜欢三寸金莲，还说她脚畸形。所以，俗话说得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鬼交流就要顺着他们的三观逻辑来，否则会沟通不良。 明白这一点，跟米修灵沟通就不难了。 裴叶继续说“鬼话”，每一句都让米修灵出现明显的表情变化，她道：“你生前也是念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鬼，不是吗？课堂上老师有没有教你碰到麻烦，碰到危险要找警察叔叔？” 田鹤洋正想开口吐槽却被哥哥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这时，米修灵脸上的阴郁之色也散了不少。 哪怕他外表表现得再稳重，他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划掉）厉鬼。 喝了裴叶强行灌的鸡汤，他的心防开始松懈。 “没有办法……那些警察叔叔也没帮我们……” 田鹤洲兄弟：“……” 卧槽，这鸡汤也行？？？ “时代不同了，如果你关注网络，你会发现很多当年技术原因无法破解的案子已经被破了。”裴叶一边温声劝解，一边给米修灵用了静心凝气的符篆，压制其戾气，“例如‘星星’，她的遗体被发现，还上了社会新闻，成功引起巨大的社会舆论，这代表这桩案子会水落石出的。” 米修灵表情松动。 还不等他开口，裴叶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 “大姐姐，真的会吗？” 米修灵表情一变，担心道：“星星，你去一旁玩……” “不嘛，我才不要——” 星星径直穿过田鹤洲的身体，后者成功打了个哆嗦。 小女孩儿走到米修灵是身边拉住他的手，攥着拳头挥舞：“坏人都要被抓去坐牢的！” 米修灵半蹲下来，目光歉然地看着小女孩儿，一番心里斗争之后，还是决定冒险一次。 “星星，让他们看看。” 米修灵拍拍星星的脑袋。 懵逼的米修杰不解其意。 看看？ 看什么？ 话音刚落，在他眼前还算娇俏可爱、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以肉眼可见的变化成了另一幅模样。在场都是成年人，几乎一眼就知道小女孩儿生前的遭遇。反倒是小女孩儿不太适应地用双手将几乎掉下来的脑袋扶起来。她的脖子被锐器砍过，脑袋跟身体只剩一丝皮还连着。 这还不算最惊悚的，她身上的小裙子变得破破烂烂，一看就是被外力暴力撕开，露在外边儿的肌肤是各种不忍触目的青紫痕迹。精致可爱的小脸被打得乌青，右眼青肿得张不开。 田鹤洲三人杵在原地，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米修杰更是喉头滚动数下，脑海浮现微博视频中憔悴年老的受害者母亲嚎啕大哭的影像。 新闻只说了女孩儿生前被施暴xing侵，死后被肢解…… 冰冷冷的字眼，远不如眼前这一幕来得震撼。 在场的成年人沉浸在巨大打击中，而当事者小女孩儿却不舒服地抚着总是乱掉的脑袋。 噘嘴道：“星星不喜欢这样……” 米修灵也压抑着声音：“可以了，变回来吧。” “哦。” 小女孩儿乖乖照做，重新变回初见的模样。 米修杰半晌才找回说话的能力。 “谁干的？谁干的！” 哪个畜牲干的！ 米修灵没说话，小女孩儿歪着脑袋掰着手指头。 “一个叔叔……两个叔叔……嗯嗯，两个叔叔。” 米修杰因为强烈情绪影响，导致喉头有痉挛的错觉。 “两个叔叔是谁？” 小女孩儿却指着米修杰道：“你家的米叔叔……还有，还有星星的赵叔叔……” 米修杰觉得脑子卡了，转不过来了。 米修灵这才淡淡说了句。 “星星的继父……还有我们的爸……” 说完，他抬手捂住眼睛，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星星还歪着脑袋，揪着手指补了让人不寒而栗又内涵巨大的话：“……他们跟星星玩游戏好几次了呢……然后星星就变成这样了……他们做错了害怕，还说……哥哥是未成年呢……” “未成年……然后呢？” 星星表情懵懂地复述。 “未成年杀人不会被警察叔叔突突突的呢。” 一直充当吃瓜观众的田鹤洋听了，喉头涌上一股难言的呕吐感。 真的，恶心。 正文 833：找妇联啊 米修杰震惊地张着嘴许久没眨一下眼。 半晌过后，他才听到自己用艰涩的声音喃喃复述。 “未成年杀人……不会被……突突突？” 这话背后的恶意让他手脚冰凉。 无法想象它是从血脉至亲口中说出又由受害女孩儿转述给他听的。 田鹤洋见米修杰岣嵝着背，肢体僵硬，神情木然，忍不住往学弟的方向挪了一步。 余光瞥见亲哥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又撇开脸。 “哥，我看米修杰的情绪不太对劲啊……” 田鹤洲答道：“米修杰每个月都会定时约心理医生……你说呢？” 各行各业生存都不容易，娱乐圈也不例外。 明星是公众人物，他们生活在镁光灯下，一举一动都能为媒体创造话题热度，成为网友茶余饭后打发时间的谈资，几乎没有隐私可言。但他们会对这些说不么？少部分实力过硬，能熬得过“一鸣惊人”前寂寞岁月的人可以，但在网络娱乐盛行的当下，这样的人越来越少，而越来越多的娱乐圈艺人需要热度、话题才能将自身价值变现，获取更多的流量、名誉、金钱。 但明星也是人，生存压力和负面情绪也会让他们产生心理问题。 米修杰便是其中一员。 “抑郁症？” 田鹤洲道：“不是，但影响也差不多。” 米修杰在娱乐圈算是比较洁身自好的明星，私人圈子也干净，但他遭受的压力也不小。 别的不多说，跟原生家庭一般准时频繁的撕逼大戏就惹来不少黑他的黑粉。 后台私聊999+的谩骂太正常了。 心理没点儿毛病反而不正常。 谁也不知道米修杰内心积压多少无法宣泄的负面情绪，而这些负面情绪彻底引爆又是何等情形。而星星的话就是一簇点燃、引爆这些负面情绪的火苗，让他脸部肌肉抽搐，表情狰狞。 “他们想做什么！” 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胸腔剧烈起伏，上下排虎牙间连着一缕粘稠液体。 “告诉我，这两个畜牲究竟想做什么！” 冲到米修灵跟前要抓着他的肩膀，结果双手从哥哥的魂魄穿过，只抓到一团空气。 米修灵全程冷着一张脸，目光淡漠地看着弟弟宣泄感情。 最后才用少年特有的嗓音问他。 “修杰，我只有十五岁，但你现在是成年人了，你不懂吗？” 简简单单一句话，落在米修杰耳边却如平地炸雷。 米修杰怔愣在原地，透过哥哥虚幻的鬼体看到自己无力攥起、举在身前的双手。 干涩的双目涌出了让视线模糊的液体。 终于，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弓背嚎啕大哭。 三十多岁的他哭得眼泪淌满整张脸，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你哭什么？” 米修灵半蹲下来看着已经步入中年的弟弟。 “这跟你没有关系。” 试图摸弟弟的头发，一如还活着那般通过亲昵的动作安慰他，但手指触不到实体。 他神色淡漠地将手指收回，蜷起。 “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错。” 星星母亲第一段婚姻很不幸，丈夫又穷又不思上进，靠着老婆在工厂当女工赚生活费，还暴力她，有了女儿也没改，最后一拍两散，改嫁给第二任丈夫，也就是星星口中的“赵叔叔”。 据星星说，“赵叔叔”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就跟她玩游戏了，都是趁着星星母亲出门工作的机会，一开始只是动手动脚，用糖果外加威胁让年幼无知的星星闭上嘴，之后则进一步伤害。 期间两年爸妈去城里打工赚钱，便将星星交给第二任婆婆照顾，第二任婆婆哪里会管不是自己儿子的“孙女”，不饿死就行，再加上她年纪大了，不可能时时刻刻带着孩子，自然不会知道星星被邻居、也就是米修杰兄弟的爸爸盯上。起初也是手脚占便宜，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捏捏脸，哪怕有人也会借着抱抱孩子的时候摸她的大小腿、pi股，亲靠近嘴角的脸颊。 没有人觉得这种来自陌生成年男人的亲昵举动是不好的，只会觉得这是喜欢孩子的表现。 哪怕星星表现出明显的不情愿，周边的大人们也没将这当回事儿。 孩子还小，孩子懂什么？ 邻居叔叔哪里会对孩子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啊。 往这方面想的人思想都龌龊、不干净。 有一次，米修灵用打工赚来的钱买了小半斤散装糖，分给几个嘴馋的邻居孩子。 然后星星就屁颠屁颠跟着他，他起初还以为是星星黏自己。 直到—— 星星歪着头，睁着干净纯澈的眼睛问他。 【哥哥也要跟星星玩游戏吗？】 米修灵疑惑：【玩游戏？不玩，哥哥要回家读书。】 【哥哥也读书啊？】 【嗯，现在是自学，高一的数比初中难好多……】 星星咕哝着：【其实我也不喜欢玩游戏……】 大概是那年过年前半个月，星星外出打工的继父和妈妈回来。 隔天就是一个瓢泼大雨的天，雷声阵阵，打工领了工资提前半天回来的米修灵隐隐听到楼上有争执，是隔壁的赵叔叔和自家父亲。餐厅桌上是吃剩的菜、残渣以及空掉的啤酒瓶。 米修灵没有上楼，因为他知道“赵叔叔”跟他爸是酒肉朋友。 二人时常一起喝啤酒，没事儿的时候约好去附近水库上游炸鱼钓鱼，烧烤撸串。 他们都有个毛病，喝高了就喜欢大声，不仔细听还以为他们在吵架，实际上关系好着呢。 时常做家务的米修灵打开水龙头，将桌上的残渣收入垃圾桶，吃光的菜盘和脏碗放到洗碗池，还有菜的盘子盖上保鲜膜收好放进冰箱……几分钟后，狼藉的餐桌已经干干净净…… 米修灵上楼，雷声越大，他隐隐听到一声短促的、尖锐的惨叫声。 声音不大却让他脊背一颤、头皮发麻。 他轻轻推开一条缝儿，发现门没锁。 此时，屋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在雷雨衬托下，堪称烈狱般的残忍场景冲击他的眼球。 尽管只有一条缝儿，他却能看到凌乱的床褥以及被子上大面积晕染开的鲜血，还有一截小腿、明显跟脚方向相反的星星的侧脸。她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睛青肿得睁不开，而背对着大门方向的两个男人，一个粗喘着气裸着背，一个手上拿着一把滴着血的水果刀…… 米修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的。 待他回过神，他就坐在自己的床上。 他浑浑噩噩地起身，走到门边打开想偷瞄楼下，却听到这么一段模糊的对话。 【……杀了人了……】 【是你杀的……】 【……怎么办……会坐牢……】 【……死……不行……你两个儿子……】 【……这不行……】 【他们没成年，随便哪个都……】 【……那就……修杰……】 雷雨声太大，米修灵只听了个大概却手脚冰凉地明白了全部。 …… 之后的事情米修杰也知道了。 他半小时后欢欢喜喜回家却听到米修灵自杀的消息。 “星星的尸体被他们偷偷砍掉埋在了后院，其他都被收拾得干净……” 在场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沉默听着米修灵毫无感情起伏的描述，仿佛故事的主人公与他无关。田鹤洋实在是听不下去，捶墙泄恨，他现在就想报警将还活着的两个人渣都锤成肉渣。 田鹤洲则道：“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米修灵垂着头：“他们做了两手准备。星星报的失踪，误导人她被人贩拐走。哪怕尸体被发现，尸体也烂得不成样子，大可以将事情推到我身上。那时候，我尸体早被火化干净了。” “你想得过于理所当然，警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弱……” 星星连一点儿xing教育都没有，懵懂无知。 天知道田鹤洲听到“玩游戏”这三个字时候的心情，简直是操蛋了。 米修灵则是半点儿报警保护自身的意识也没有。 田鹤洲作为成年人，他也实在张不了口说两个孩子做得不好，他们都是受害者。 一直沉默的裴叶开口。 “但现在被泼脏水的人是你弟弟，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大概率等不来真相就被舆论逼死。” 米修灵淡漠道：“嗯，我看他也想死。其实当鬼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死不死区别不大。” 米修杰：“……” 田鹤洲兄弟：“……” 这TM真的是亲哥啊！ “过去这么多年，根本找不到证据指证两个杀人凶手啊……两个老畜牲还不知道能逍遥法外多少年。”田鹤洋愁得挠头，头一回有种说不出又无法发泄的憋屈，“MMP的，日TM大爷。” 说完他脑袋就被亲哥拍了一下。 后者不轻不重地斥责。 “嘴巴干净点。” 田鹤洋扯着嗓子：“哥，我TM憋屈啊！” “你当我TM不憋屈！” 娱乐圈创业沉浮这么多年，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什么大风大浪的场面没见过？ 饶是心脏强大如他也禁不住眼前这一幕的冲击。 良久，米修杰用手抹了把脸，勉强打起精神。 “老板，我想召开记者会……” 田鹤洲用脚指头也猜得出这小子想干嘛。 “记者和粉丝只会觉得你在心虚，跟疯狗一样随便乱咬人，你现在应该配合警方调查！” 米修杰道：“我知道，但我也知道这两个畜生会更心虚！” 田鹤洲冷着脸问他：“你冷静点，你还想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米修杰斩钉截铁：“不混了。” 此时的田鹤洲才知道大师那句“保不住”是什么意思。 真保不住。 这么一闹，且不说警方能不能查出真凶还米修杰一个清白，让舆论得到纠正，光是其中一个畜牲是米修杰父亲这事儿，他在娱乐圈也混不下去，他是杀人犯的儿子。而华国的网友，大部分嘴上会说父亲干的事儿跟儿子无关，但行动上依旧会膈应“米修杰”这个名字。 “正义”的网友会将无处发泄的愤怒倾泻在米修杰身上。 父债子偿，不是么？ 退圈是他唯一的退路。 “不混娱乐圈，你想做什么？” 米修杰抿着唇不说话，但看他的神情，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田鹤洋喃喃：“如果所有人都能看到星星，她就是铁证了……” 田鹤洲给弟弟浇了一盆冷水。 “她是鬼，大白天谁能随便见鬼？” “我们不是见了？” “一人一千开眼费，全国十四亿人口，你掏腰包？” 现在也不兴封建迷信那一套，世界上不会有鬼，阳间司法也没哪条说鬼可以给自己当证人！ 田鹤洋不服气，扭头寻求裴叶的帮助。 学弟可是厉害的大师，绝对会有普通人所没有的门路。 “学弟学弟，你就帮忙想个法子，费用我报销。” 好歹也是个X二代，田鹤洋从小攒到大的小金库肥厚着呢。 田鹤洲嘴角抽了抽却没阻拦。 裴叶道：“阳间走阳间的，阴间走阴间的，或许能联系一下阴间方面，但不敢保证。” 田鹤洋听了大为好奇。 “阴间也有司法机构？” 裴叶道：“无规矩不成方圆，阴间自然也有。” 阳间阴间都一样，办事儿讲门路。 但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能用快递咒使唤黑白无常的她了。 答应田鹤洋也无法打包票，只能说尽力。 念在受害者是未成年（婴儿）的份上，裴叶还能给田鹤洋打五折，半卖半送。 年纪大了，看不得这样的事儿。 田鹤洋眼睛一亮。 这才是大佬啊！ 裴叶用了上回的咒符召唤活冥差。 三四秒没动静，裴叶不慌张，径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方便活冥差进来。 “你喊我有事？” 谁知活冥差这回不走窗户，直接开了鬼门出来。 仍是那位身着华裳，身材凹凸高挑的高冷女子。 裴叶试图推窗的手一顿，淡定地与她见礼。 “神荼帝君。” 鬼门关上，神荼帝君在众目睽睽下化成只有一米五的水手服双马尾少女。 “你是来询问柳芙蕖案子的进度？”她无视了目瞪狗呆的田鹤洲兄弟，也无视了受她气势威压匍匐在地的两只小鬼，目光只在裴叶身上，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食指中指轮流点着沙发扶手，“阴间机构刚刚整合，效率还没完全提升上去，调查结果还得再等一阵子。” 裴叶摆手解释。 “不是，跟柳芙蕖的案子无关。” “无关？” 神荼帝君眉头一扬，虽是稚气未脱的脸，但那个气场却让田鹤洲兄弟腿软。 裴叶轻咳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事情跟这两个厉鬼有关。” 神荼帝君耐心听完了裴叶的陈述，略微沉吟。 “这事儿你该找阴间妇联。” 裴叶：“……” 其他活人和死鬼：“……” 正文 834：新官上任三把火（上） 裴叶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神荼帝君给她的建议是“找妇联”。 一时间，千言万语都不知从何说起。 “阴间居然也有妇联啊……” 田鹤洋震惊地喃喃，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在他印象中，阴间应该是以阎王为领导、判官为辅佐、黑白无常慢效率手动勾魂的封建落后地区。什么七十二司啊，什么地狱十八层啊，总之都是神话故事中万年不变的元素。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地方居然还有“妇联”？？？ “当然有了。” 神荼帝君一脸的理所当然。 阴间妇联与阳间略有不同，是‘阴间妇女儿童权益保护联合会’，属于跟七十二司并列的机构。其职责不仅是引导、团结和服务阴间妇女儿童，还担负着维护妇女儿童权益的职能。 与七十二司不同，阴间妇联是近几十年才由一众女性阴魂牵头创立的。 神荼帝君道：“……这两个小鬼，一个生前不满十六周岁，一个生前不满十一周岁，有重大冤屈，而伤害他们的罪魁祸首还在阳间享乐，致使冤魂心中怨气不散，这桩案件的性质非常恶劣。如果要维护他们的正当权益，上诉凶手，找阴间妇联机构比找七十二司要适合。” 田鹤洋兄弟：“……” 奇奇怪怪的知识点又增加了。 明明是活人眼中应该被打倒的“封建迷信”，为何这位神荼帝君一开口就那么……社会主义？ 裴叶皱眉：“找阴间妇联能解决问题？我应该怎么找她们，有没有联络方式？” 神荼帝君笑道：“你先前不是结识过一名阴间妇联的副会长？” 裴叶先是懵了一下。 她认识妇联的副会长？ “莫非是绿猗夫人？” 思来想去，她在这个游戏副本碰见的鬼魂之中，唯有绿猗夫人符合了。如果是绿猗夫人——那个敢跟七十二司打官司还占上风的女人，裴叶也不意外，这位夫人的确有那个气势。 “嗯，的确是她。” 神荼帝君看着眼前青年的眉眼，眉眼添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平和，连带着也多说了两句。 “妇联的武总会长前阵子给朕递交了一份提案。这份提案由七十二司和妇联一同投票，以极大优势通过……估计会在近期实施。”神荼帝君顿了顿，补充一句，“提案与阳间有些干系。” 简单来说是针对阳间现状而拟定的政策。 “提案跟阳间有关？” 裴叶望着神荼帝君。 后者突兀添这么一句话，总觉得妇联提交的提案不简单。 “是啊，估计会在阳间造成极大的震动吧……或许。”神荼帝君收敛威势，冲着吓得瑟瑟发抖的星星招了招手，星星怯懦地躲在米修灵身后，但最后还是一小步一小步凑近，不足一臂距离的时候，这位看着很漂亮但也很可怕的大姐姐摸了她的发顶，“原则上，朕应该反对这项提案，因为阳间与阴间是两个互相循环但又彼此独立的世界，阴间干涉阳间是不被天道允许的。” 她看着星星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 裴叶一听便知道提案干涉的内容怕是不简单。 “那现在为何又通过提案了？” “因为新官上任三把火，朕总得做出点功绩才能对得起上天赋予的职责。”神荼帝君淡淡地道，“哦，再者灵气开始复苏，阴间与阳间的交流将会频繁起来，适当干涉也无不可。” 提案通过的呼声太高了，她这是顺应鬼民之意。 灵气复苏？？？ 田鹤洋忍不住支长了耳朵。 他甚至壮起胆子询问。 “灵气复苏的意思是……网络小说中的灵气复苏？” 神荼帝君道：“差不多吧，但细节上还是有所区别的。” 田鹤洋忍不住打了个颤。 现在的年轻人，没看过网络小说的少之又少。 随便拎两本灵气复苏流派的小说，将剧情代入现实，田鹤洋就忍不住小腿肚打颤。 前阵子学弟还说他没有修炼的天赋，这意味着他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如何在灵气复苏大背景下求生？ 思及此，田鹤洋就有种眼前一黑的冲动。 脑海更是开始回忆自己近期有没有得罪人。 按照灵气复苏小说的套路，逆袭的男主往往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 而他高富帅的人设，更像是炮灰。 裴叶则关心妇联提交的提案内容。 “关于提案……帝君可否适当透露一二？” 神荼帝君道：“嗯，自然可以。妇联组织成立后，在阴间进行过数次全面调查……这些数据也成为‘提案’通过的最大筹码。朕也曾听闻阳间机构做过类似的调查，但阳间的调查样本不够多，被调查者隐瞒经历的比例过高，而阴魂则不同，所以阴间的数据也格外骇人听闻。” 裴叶听到这里大致猜出来阴间妇联调查了什么，对提案内容也有点儿数了。 “不知帝君与阴间方面会以何种形式通知阳间？” “朕已经命阴间驻阳间办事处准备阳间的社交媒体账号，不日便能实行。” 作为一心向社畜看齐的神荼帝君，办事效率就是高。 裴叶：“……” 按照游戏副本策划的尿性，她总觉得提案落实会将阳间闹得天翻地覆…… 但看着小脸灰败的星星，裴叶忍不住暗忖。 【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某些时候，鬼神比律法还会让愚民学会何为“敬畏”。 神荼帝君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离开，临走前给了裴叶阴间妇联部门的联络方式。 “对了……‘提案’落实或许还需要道友帮衬一把。” 神荼帝君侧首看着裴叶。 裴叶不知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还是一口应下来。 “帝君若有所求，绝不推辞。” “嗯，多谢。” 神荼帝君微微颔首，挥袖召出鬼门离开，背影没入浓郁阴气之中。 她前脚离开，裴叶后脚联系上阴间妇联。 来人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绿猗夫人。 她还是原先的装束。 “筱郎君，你我又见面了，不知郎君此番寻奴所谓何事？” 裴叶侧身让开，方便绿猗夫人看到星星，简略说了来龙去脉。 绿猗夫人听后脸色微沉，鬼眸头一回露出猩红之色。 “可怜的孩儿啊，怎受了这般罪。”她捏了捏帕子，稳住不稳的鬼气，怜爱地轻抚星星的脸蛋，斩钉截铁道，“此事交由妇联，若阳间不给公道，待新策落实，也得连本带利还回来！” 正文 835：新官上任三把火（中） 田鹤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呃……我一直以为妇联是调节家庭鸡毛蒜皮，帮助被家暴妇女的机构……原来还管命案？” 绿猗夫人耳聪目明。 她捻着帕子掩住唇角的笑意。 “这位郎君好生有趣，命案自然是由阳间与阴间府衙管的，但这与妇联介入并无冲突。” 阴间妇联创立的宗旨就是保护弱势孩童与妇女，只要受害者是妇女孩童，阴间妇联就有介入的资格。不论是米修灵还是星星，他们都还是没成年的孩童，遭受到的伤害也极其典型。 米修杰调整好情绪，红着双目询问绿猗夫人。 “……那、那些人什么时候能得到报应？” 杀害星星的人，逼死哥哥的人。 不论是星星的继父还是自己的亲父，他们都该得到报应。 绿猗夫人笑着眯眼。 “这位小郎君不用急，届时便知，断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罢，她又轻拍星星的后背，转头看向米修灵。 “你们俩与奴一道去妇联总部做个记录，先将冤情登记在册。” 绿猗夫人看似温柔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场。 米修灵迟疑两秒，点头应下。 “等等！”米修杰抬手拦下三鬼，“哥哥会回来吗？还是……去了阴曹地府就转世了？” 他用祈求的目光看着绿猗夫人。 “若是投胎转世，还望夫人行行好，透露一下转世的人家……我也好去看他……” “只是让两个可怜孩儿去做个记录，确定施暴者的兽行罪恶，记录做完他们便能回来。”绿猗夫人见他神情真挚，便多透露了两句，“转世流程复杂，即便你哥哥想转世也要排队等候。” 米修杰听这话的意思便懂了。 哥哥短期内不会去转世投胎，他还会在阳间逗留一阵子。 阴魂离开，房间内说不出的寒意才逐渐散去。 米修杰在原地站了许久，抬手抹了一把略微泛油的脸，似下定了决心：“老板，还有这位大师，麻烦你们先去客厅等一等，我去浴室洗把脸换身衣服。老板，记者会就麻烦你帮忙了。” 田鹤洲想劝也不知道从何处劝起。 最后还是幽幽长叹，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坐客厅等候的十几分钟，田鹤洲给公司还有米修杰的经纪人打了几通电话，又联络了熟悉的媒体朋友，还让公关团队去买条热搜预热，希望将这事儿对米修杰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哪怕退出娱乐圈，也该体面干净地退出。 他坐在沙发上掰着手指头算账。 值得庆幸的是，米修杰几个代言差不多都快到期，没到期的违约金也不高，他在事业方面还喜欢较真，贵精不贵多，没有胡乱接电视剧冲量恰烂钱，仅有一部在播的新剧…… 粗略一算，事情真闹大了，违约也不会赔得太狠。 田鹤洋刷了一会儿微博，发现对家水军已经下场，米修杰的黑粉到处谩骂，而他的大伯和舅舅等吸血鬼亲戚也趁势站出来给他泼脏水，发点似是而非的内容，总之就是一个“乱”。 “唉，这对双胞胎兄弟上辈子是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碰上这么坑逼的家人……” 幸好，自己有个好哥哥。 刚说完，米修杰收拾好从房间出来。 他换了一套正式西服，化了点淡妆掩去面上的憔悴，看着比刚才有精气神。 “大师，我以前听说过家中养鬼的例子，不知道我能不能将我哥还有星星供养在家里？” “自然可以。” 米修杰眼睛一亮，拉着裴叶问了很多问题：“那有什么要注意的？我看我哥身上的衣服还是旧的，是烧纸衣服给他还是真衣服？还是烧钱他自己买？鬼吃什么东西，线香还是蜡烛？” 裴叶没说话，米修杰非常上道地掏出手机给她打咨询费。 一出手就是小十万。 裴叶随手抽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他。 米修杰还以为笔记本上是注意事项。 欢欢喜喜打开，发现每一页都是空白的。 空的？？？ 裴叶道：“我用元炁在上面绘制供养阴魂的养魂符篆，你一日三餐给他们烧一份。如果要加餐改善一下伙食，也可以买点水果线香蜡烛，记得是那些正规老店铺。银元宝纸钱之类的就不用烧了，阴间天地银行通货膨胀太厉害，你烧一堆过去，你哥也未必买得起一根蜡烛。至于生活用品衣服之类的，你买现实中的真衣服，再用特殊的符篆一起烧掉，他们就能收到。” 米修杰听完，看看笔记本再看看裴叶，掏出手机又给裴叶转了一笔钱。 于是，他又收获一本空白但封面不同的笔记本。 加了裴叶的WX好友，笔记本用完方便找她囤货。 这一幕像极了神棍下乡行骗，专门坑骗乡村老头老太太。 “谢谢大师，了却我一桩心愿。” 裴叶将手机塞回口袋。 “你要退出娱乐圈，想好以后怎么生活？收入就是个问题。” 米修杰道：“我在娱乐圈摸爬打滚十来年，虽然被那些家人坑走不少，但也有存下来的，再加上我投资买的一线二线房子还有银行的存款，光收租吃理财利息也能过得滋润。” 不少明星都有副业，米修杰也不例外。 怎么说也是娱乐圈查有此人的二线男星。 但他比较保守，股市不敢碰，顶多买点货币基金，剩下都拿去买房，或全款或按揭。 不多，但绝对够养活他和哥哥还有星星了。 裴叶：“……” 冒犯，告辞！ 第二天，夜猫子网友还在被窝赖床，米修杰发了一条微博，记者会开始。 他的微博被田鹤洲转发、娱乐公司转发、娱乐圈其他朋友也转发…… 轮到营销号转发，网友已经蒙圈了。 卧槽！ 睡觉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劲？ 揉揉眼，热搜还是那个热搜。 #米修杰报警# #米修杰大义灭亲# #米修杰的父亲系杀害星星的凶手# #星星的继父也是杀人凶手# #米修杰赎罪退出娱乐圈# #米修杰跪地向星星母亲道歉# #米修杰的双胞胎哥哥# 大部分网友都在吃瓜，小部分黑粉则恶意揣测米修杰是为了祸水东引将罪名栽赃给亲父。 毕竟他是上亿身家的大明星。 牺牲一个亲爹，其他家庭成员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就保住了。 这笔“卖爹”买卖不亏。 之后的发展却让网友们闭上了嘴。 米修杰报警立案找律师，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星星继父心虚，第一个暴露破绽，露出真相的冰山一角。 网友们一个个炸了。 网络上吵得沸沸扬扬，而现实中的米修杰则露出难得的轻松笑意。 他给小桌摆上新鲜水果，点上高档线香蜡烛，烧一张符篆。 冲着屋子喊一声。 “哥，星星，开饭了。” 星星哒哒跑出来，她换了一身星空蓝的蓬蓬公主裙，头上扎着发圈，戴着一顶小巧公主冠，这几天似乎被养胖了点儿。跟着她从屋内出来的是米修灵，少年也换了一身休闲新衣。 他看着弟弟淡淡道：“开眼的符篆别乱用。” 开眼符不仅能让他看到家里两个鬼，也能看到街上的游魂。 那些孤魂野鬼不能伤人，但能恶作剧吓人。 米修杰不在意。 “习惯了就好。” 接触多了他发现没什么怕的。 扒了两口饭，想起来一事儿。 “我怎么发现那些鬼有点怕我，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他出门买个菜，不小心将活人跟死鬼认错，等他意识这点，吓得后背直冒冷汗，谁知那个捉弄卖他菜的小鬼看到他的脸就惊恐大叫，闹得米修杰还以为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 直到有个捉弄他的鬼问他怎么老了那么多。 他就知道，这些鬼怕的不是自己。 是他哥。 米修灵淡定剥了个橘子，一般半给眼巴巴盯着自己手的星星。 少年淡淡道：“哦，你的错觉。” 米修杰：“……” 也是吼，他哥辣么温柔，怎么会凶呢。 正文 836：新官上任三把火（下） 米修杰说是退出娱乐圈，靠着收租和理财利息也能过得滋润，但架不住家里有两只鬼要养，每天还要烧养魂的符篆，一日三餐要烧高档的线香蜡烛，偶尔还要给他们买买买各种衣服。 必要的开支多了，作为全家唯一有收入的，他自然要想法子开源。 例如从台前转为幕后工作者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偶尔关注案件调查进展。 正如他先前担心的，星星案件在网上发酵引起巨大舆论，但最后的结果可能不会尽如人意。 星星继父是心虚说漏了嘴，但只承认他跟星星有超出养父女的感情，小女孩儿小小年纪也不知从哪里学坏的，几次说喜欢他、暗地里勾引他，坚决否认自己对星星有插ru式行为。 而米修杰的父亲就更加无耻了。 他一口咬定自己跟星星没有任何关系，更不存在侵害杀人的可能，一切都是儿子米修杰为了给自己脱罪而编造的谎言，也否认星星继父和母亲对他的指控，希望法律还他一个清白。 星星继父更是无耻地说爱情不分年龄。 再说了，跟未成年谈恋爱又不止自己一个。 前几年不还有十二岁跟二十四岁谈恋爱，成年结婚领证的吗？ 他唯一的错就是在婚姻续存期间爱上自己的女儿，但他们发乎于情止乎与礼也没有血缘关系，感情这种东西是很难控制的，他也准备等女儿长大再跟老婆离婚，给女儿一个完整家庭。 在他眼里，星星不是个女孩儿，她是还没长大的妻子。 说他跟未成年恋爱可以，但说他jian杀星星，他坚决否认。 他也不知道女儿尸体为什么会被肢解埋在邻居家后院…… 这问题就要问邻居了。 千言万语就是否定自己跟女儿星星发生过超出精神层面的肉身关系。 米修杰看了几篇新闻，恶心得一整天吃不下饭。 下午用大号微博连发十几条祖安式问候。 反正也不混娱乐圈，什么岁月静好翩翩公子，可去TM的。 “哥，阴间妇联那个什么提案，啥时候能落实啊？” 他相信警察相信正义相信希望。 但有时候，迟到的希望和正义比绝望与不公更让人崩溃。 多一天也忍不下去。 米修灵正捧着弟弟烧给他的高中课本。 头也不抬地道：“应该快了。” 米修杰郁闷：“应该快了是多快？一天两天还是一月两月？” 三十来岁的弟弟急得在房间原地转。 若非地面是瓷砖，早被他蹭出几个洞了。 没答案，便去WX找大师。 “大师好啊，我是米修杰，跟您打听个事儿……” 而他心心念念的大师这两天过得不是很滋润。 米修杰从哥哥米修灵口中知道裴叶曾经参加过《明月江心》剧组的角色海选（大误），误以为裴叶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于是为了卖人情，跟《明月江心》的周导大力推荐裴叶。 甚至暗暗透露这位小朋友有大本事，走后门不亏。 保证他入驻剧组之后，啥妖魔鬼怪都不敢来犯。 一顿天花乱坠地吹，不管成不成，试镜的机会先争取过来。 于是，这几天裴叶就接到好几通来自周导以及《明月江心》剧组的电话。 而她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委婉拒绝。 除了这，郭奕菱也隔三差五约裴叶出门逛街喝茶。 小姑娘挺喜欢玩，一块儿逛小吃街逛商场逛游乐园坐旋转木马摩天轮过山车……这么多项目，裴叶只对小吃街感兴趣。从街头左侧小商铺吃到街尾，再从街尾另一侧开始吃到街头。 “臭豆腐不喜欢么？” 出于礼貌，裴叶点了双份，但郭奕菱对美食敬谢不敏。 “不喜欢，又臭又脏，小吃街也不太卫生……” “小吃街的卫生条件的确是不怎么样，跟正规餐厅不能比的，但这家臭豆腐还挺正宗。” 慕名而来的游客一边逛街一边吃，路上垃圾桶都装不下他们留下的塑料垃圾，清洁工更是没有片刻休息，的确不能指望小吃街环境一尘不染。但也不能说不合格，至少她是不挑剔的。 郭奕菱不喜欢臭豆腐的味道，裴叶一人包揽了两份。 诸如章鱼丸子、铁板章鱼、铁板豆腐、烧仙草、牛肉丸、关东煮、花甲粉、蚵仔煎……裴叶吃得心满意足，而郭奕菱只是象征性吃一点儿就矜持说吃饱了，没吃完的打包丢进垃圾桶。 小吃街逛完又去了一趟网红景点打卡，最后在一家露天咖啡厅坐了会儿。 她抬手将耳鬓发丝往耳后一捋，浅笑道谢。 “谢谢你抽空陪我出来散心。” 郭奕菱今日的装扮维持以往的风格，浓妆艳抹、烈焰红唇，立在阳光之中仿佛一团跳跃的赤红火焰，再加上她惹火清凉的装束完美凸出婀娜身材的优势，一路上收获不低的回头率。 靓女俊男的组合，搁在哪里都是惹眼的。 看着二人站在一块儿，仿佛燥热的空气都凉爽了三度。 裴叶不太喜欢咖啡的味道，点了一杯果汁，三两口就喝了一大半。 “不用客气，我这是在上班，理应拿出该有的服务态度。” 郭奕菱被这话噎了一下。 眼前这个青年可不就是在“上班”么？ 跟她签了酬劳丰厚的“劳务合同”，不仅有佳人相伴还能免费吃吃喝喝。 郭奕菱刚明媚三分的心情一下子又阴沉了回去。 她在内心询问系统“筱苍”的好感度。 系统很无奈地重复第233遍。 【还是雷打不动的50分。】 失望的次数多了，郭奕菱听到“50分”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我现在不怀疑‘筱苍’有问题了，我怀疑你是不是需要返厂检修一下……】 其他人的好感度都没有问题，偏偏“筱苍”的好感度稳定在50分，死了一样，动也不动。 系统无奈道：【我早上还自检过，我好得很。】 郭奕菱面上风轻云淡，内心却生出了浓郁的戾气和恶意。 想她在那么多世界无往不利，多不利的局势都能扭转过来，还能让雇主指定的男人为自己倾心，没想到会在这么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世界栽了一跟头。这个“筱苍”究竟怎么了？ 想得出神，郭奕菱目光停在裴叶脸上久了点儿。 后者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郭奕菱暗暗深吸一口气。 她决定再试一试。 对付钢精直男的杀手锏就是直球直球直球！ “筱苍学长——”郭奕菱托腮望着坐在遮阳伞阴影中的裴叶，含羞带怯问，“你讨厌我吗？” 裴叶面露不解，一口气吸光饮品。 反问：“我讨厌你做什么？” 多好一个雇主，不拖账不赖账。 虽说裴叶现在看着不缺钱，但她没忘记阿崽沉在许愿池的两套套装。 根据以往经验，将它们捞上来的成本低不了。 看在钱的份儿上，裴叶也不能讨厌郭奕菱啊，必须的！ “那、那我能喜欢你吗？”郭奕菱双颊绯红，C大公认的白富美小姐姐，此时却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裴叶，如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其实……我看到学长的第一眼起，我就……” 话未说完，二人桌前啪得一声，多了一只熊猫玩偶。 “告白”被打断，郭奕菱心下怒火蹭得高涨，甩头望向玩偶丢来的方向。 “谁家的孩……”她以为是哪家熊孩子，待看清靠近的人，她将剩下的话咽回去，“你故意的？” 丢玩偶的人是个水手服少女，双马尾，黑头发。 一双眸子在阳光下透着些许的烟灰色。 裴叶状若无事地冲少女挥了挥手：“神荼小姐姐。” 没听错，来人正是“活冥差”神荼，也是那位神荼帝君。 “筱道友好闲情逸致，让朕一阵好找。” 神荼上前，娇小的影子随着阳光落在桌上，慢慢拉进。 大概是太阳太烈，神荼少女的双颊晕染着些许醺意。 她在二人的桌前站定，余光瞥了眼郭奕菱，视线在后者身上停了一秒。 “你找我？” 神荼提醒裴叶：“先前与你说过，‘提案’落实还要道友帮衬一把。” 裴叶挠挠头想起来这事儿。 “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但说无妨。” 神荼视线落在郭奕菱身上，揶揄道：“朕可是坏了你二人好事？” 裴叶：“……” 光天化日的，别说的这么奇怪好吧。 于是，一开口就是渣男的标准语录。 “神荼小姐姐误会了，我跟学妹就是单纯坐一起吃个饭，没别的。” 而郭奕菱只能挤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用女人的第六感发誓，眼前这个身材干瘪的小丫头片子是个劲敌！ 神荼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只是绷紧的嘴角多了点儿弧度。 她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从公文袋子取出一份厚厚的合同推到裴叶跟前。 “道友决定相助之前，看看这个，最好再看看微博热搜。” 裴叶：“……” 微博热搜？？？ 她一边接过那份合同，一边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热搜。 仅一眼，她差点儿被口水呛到了。 第一条热搜置顶，话题还非常诡异。 #阴间驻阳间办事处通知# 点开这个话题，画风就更加惊悚了。 【神荼帝君】，认证是【阴间天子城大帝之一】 第一条微博是通知灵气复苏，近一阵子动植物会有点儿异象，阳间的小伙伴不要慌张。 第二条微博是在“阴间妇女儿童权益保护联合会（以下简称阴间妇联）”的大力推动下，酆都天子城自主研发一款【功德APP】，阳间的小伙伴可以在阴间酆都官网下载。下载注册这个APP之后，小伙伴就能登录查看个人生平善恶（妈妈再也不怕所嫁（娶）非人啦）。 第三条则转发了一个ID为【武曌】的博主微博。 而【武曌】的认证是【阴间妇女儿童权益保护联合会总会长】。 【武曌】的微博很干净，只有两条。 一条公布阴间“关于阴间妇女儿童在阳间遭受侵害的调查汇总”数据，附带九张黑白图。 眼尖的网友发现里边儿有两张照片很眼熟。 一张是星星的，左侧是正常的模样，右侧是恐怖血腥的死相。 一张是米修灵的，左侧正常，右侧死相。 照片底部写着名字，何年何月何日生，何年何月何日死，还有详细的死因。 第二条微博则是针对第一条微博给出的“善后措施”。 以微博发布通知时间为准，在此前发生的猥xie侵害，受害者可在【功德APP】登录报备，阴间方面核查属实，根据情节轻重，施暴一方将会获得期限不等的“不完整性转服务”，脚戴罪环，不得靠近受害妇女儿童千米范围，追诉期以一方转世为准。此后发生的恶性猥xie侵害事件，处理同上，“阴间妇联”将第一时间公布其名单，第一时间报至阳间机关…… 【举头三尺有神明，望君珍重】 【以上言语，信之者信，不信之者不信】 【如有雷同，纯属娱乐】 正文 837：各方反应（双倍月票了） 搁在裴叶眼中，这几条微博信息量巨大，而搁在广大网友眼中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作剧。 其中被骂最惨的就是阴间妇联总会长【武曌】的微博。 点赞最多的评论就是某位网友的“亲切问候”。 【营销号给爷爬】千万别点开图片，千万别点开图片，千万别点卡图片！这个博主t是有病阿，这么血腥暴力恶心的图片是想吓死谁？还空将热搜第一？草拟吗全家听到了没有！。 【壁虎给爷跪】艹，这些照片把我恶心得连去年年夜饭都吐出来了。 【炼铜术士给爷死】啥也不说了，举报走一波！ 大部分网友有个习惯。 看到一条微博文字多会略过文字先看图片。 哪怕评论区有人高能预警，依旧有不少网友被九张血淋淋的九宫图吓得不轻，严重一些的甚至感觉喉咙泛着酸味。不是他们接受能力弱，实在是这些图片太恶心了。每一张图片左边的模样还好，右边的又血腥又畸形，以那张“星星”为例，脑袋垂下来跟脖子只有一层皮连着。 网友甚至能看到碗口大的伤疤上爬着的蛆虫和腐肉。 垂下来的那颗头颅也面目全非，青肿的眼睛将半张脸都挤得扭曲了。 网友们举报的举报，评论区开骂的开骂，还有一部分网友则大骂博主蹭死者热度。仅有少一部分网友注意到微博上面的文字，但也无人相信这些内容，反而觉得这是低劣的黑色恐吓。 网友们的力量是强大的。 距离发微博也才半个小时，网友们骂了十几万条。 【武则天小姐姐】举报这个煞笔，谁t让她顶着“武曌”这个id？ 【打野的大佬】今天也不是四月一号，这恶作剧也t太恶心了。 【不想上网课的大学僧】微博是要凉了么？举报大半天也没个动静，又是血腥暴力又是封建迷信，居然还没有被和谐。还有，这个“阴间妇联”是个什么鬼？新的搞笑题材吗？ 网友们一边骂一边举报。 不仅举报微博还举报微博账号，恨不得分分钟将这几个号炸掉。 结果人家愣是屹立不倒，不动如山，无声嘲讽着在他们评论区跳脚的网友。 这条热搜没多久便惊动了官方人员下场。 然而，邪门的是热搜话题的热度删不掉也压不下，评论非常坚tg，微博官方也无法在后台将几个博主账号删除，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网友点进来，惊吓之后在微博评论区大骂。 在一片骂声中间，也有三两道比较特殊的渺小声音。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就好了……】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就好了+1】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就好了+2】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就好了+3】 …… 网友们都在骂，没人将这个当真。 阴间的老古董还会用阳间的微博，搞什么阴间app啊，这不是闹呢么。 直到【今天也在努力鸭】将【武曌】和【神荼帝君】几条微博全部转发。 【今天也在努力鸭】哎呀呀呀呀——这个武曌是我想的那个武曌么？纵观华国上下五千年，除了您老，还真没人能担任阴间妇联总会长之位呢，给您老比心心呀，φ(&amp;ap;gt;w&amp;ap;lt;) 【今天也在努力鸭】大哭大哭大哭，神荼大帝威武，终于等到提案实施，值得纪念的一天。我这就去翻找我哥他们的身份证信息去注册一个，坐等两个老人渣付出代价那天。 【今天也在努力鸭】为了家庭和谐，建议每个妹子/汉子结婚之前都查查功德app呦。 这人开心得差点儿语无伦次。 又是转发又是吹彩虹屁，还号召大家都去下载功德app。 点进去一看，便会发现这个账号有三千多万粉丝，再往前拉，便看到一条更改id的通知。 原来，这个账号的曾用名是“米修杰”。 自从宣布退出娱乐圈，他就开始放飞自我，原先由经纪人工作室负责打理的账号变成他的私人账号。每天定期祖安式问候两个人渣，其他时间都在分享各种美食和穿搭，还有絮叨。 例如—— 【今天也在努力鸭】他回来了，他还是辣么温柔qwq 【今天也在努力鸭】以后找个喜欢的女人生个女儿，蓬蓬裙公主冠太可爱了，爱了爱了。 【今天也在努力鸭】(灬°w°灬)给大家分享一下我准备的爱心午餐（图片图片图片） 四盘新鲜果蔬和两素两荤，线香蜡烛并没有入镜。 分享穿搭的内容也奇怪。 不是少女的就是少年的。 他那些粉丝一度怀疑米修杰被打击太厉害，不仅开始装嫩还想往女装大佬发展。 转念一想，米修杰遭受那么大打击，为此毅然决然退出最爱的舞台，神经质一点也能理解。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米修杰还迷恋上封建迷信，转发这种一看就有病的微博。 米修杰前脚加入，娱乐圈公司总裁田鹤洲后一脚跟进。 【田鹤洲】举头三尺有神明，还望某些人心里有点数，有作恶念头的人悬崖勒马。 网友们“……” 以为神经病就这俩，谁知道陆陆续续又冒出来几十上百个水军。 有名牌大学的大学生生也有某某道观的道长，还有认证是视频达人、学校教师的…… “日，问了熟人，还真t是帝君……” “风向不太对，酆都不是一向低调行事么……” “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头秃……” “灵气复苏？？？这么快？？？” “阴间啥时候多了个‘妇联’？？？” “(:3[▓▓]也不看看提案是谁搞的，则天大帝威武霸气……” “我上上回去那边出差就知道了‘妇联’了，听说创设组都是各个时代心狠手辣的大佬。” 人美心狠手手还辣。 “早就听说七十二司跟阴间民间组织打官司打了多年，看样子是民间组织打赢了，不仅从民间组织转为独立于七十二司的正规组织，还逼得七十二司通过这样惊世骇俗的‘提案’……” “……还不是七十二司煞笔，几十年前搞什么支援阳间建设项目，虚假宣传阳间多好多好，坑了一大批在阴间养老的老鬼，听说则天大帝也被坑了……讲真，要不是神荼郁垒两位大帝法相突然现身，说不定再过个十几二十年，阴间七十二司的老大就是现在的武总会长了……” “策划这个项目的七十二司煞笔，但阳间的活人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有武总会长的迷弟迷妹默默嘀咕。 “有朝一日，这阴间天下终究会姓武的。” “喂，楼上尊重一下，这是神荼帝君的微博啊！！！！” 被提醒的妹子默默删掉了自个儿的发言。 求生欲爆满的她又发了几条吹“神荼郁垒”二帝的彩虹屁，试图“萌”混过关。 不知情的网友看得一脸雾水。 这是什么节奏？？？ 与此同时，某位刚拍完广告在休息间刷淘宝看狗粮的一线男星。 这时手机通知栏跳出相关热搜，他随意瞥了一眼，吓得浑身一惊。 黑色碎发间冒出两只长满金色绒毛的耳朵。 他默默将耳朵压了回去。 打开微博，将几条微博逐字逐句看了下来。 “灵气即将复苏……” 他低喃两句，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没一会儿，家中座机接通了，话筒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汪汪声。 一线男星道“最近一段时间别外出，天地将有大变，粮食不够我会让经纪人给你们送去。” 又是一阵汪汪汪，似乎还有喉咙发出的咕噜声。 没一会儿，手机那边又传来比之前纤细一点儿的汪汪声。 “我要开工了，晚点儿再聊。” 几条微博惊动各方。 而罪魁祸首却坐在裴叶身边默默喝着奶茶。 裴叶点的，三倍糖。 少女嘬着奶茶，眼睛幸福地弯成月牙。 如临大敌的郭奕菱脑中拉响警报。 艹，果然是劲敌！ 正文 838：大瓦数灯泡 裴叶仔细看完神荼帝君给的文件，粗略浏览微博热评上的内容，大致做到了心里有数。 “神荼帝君要不要听一听我的看法？” 她双手交叉搁在桌前，神情添了几分难得一见的凝重和严肃。 “嗯嗯，你说，我听着。” 说着将剩下的奶茶喝光，少女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咂嘴。 饱满唇上还沾了点儿奶渍，下意识伸出舌头将其舔入口中。啧啧——一杯奶茶不过瘾也不够甜，神荼帝君望着空杯的水润眸子残余着渴望，但还是克制住想要再来一杯的冲动。 裴叶直白道“酆都和妇联为受害者出头的做法很解气不假，但我个人并不看好这种行为。” “你不看好这个措施？” 裴叶点点那份文件，凝重道“对，我很不看好。阳间跟阴间是两个互相独立但又互相影响的‘世界’，阳间的活人治理阳间，阴间的阴魂治理阴间，各有各的生存逻辑和治理手段，暴力干涉只会适得其反，破坏原有的平衡。最重要的是——永远不要低估人的灵活和下线！” 活人和死鬼是不同的。 大部分活人无法理解死鬼的固执和执念。 同样的，死鬼也无法理解为何人心会比“厉鬼”更可怕更肮脏。 因为在足够利益和目的催动下，人是可以绞尽脑汁，毫无负担地无限突破自身底线的。 侵犯孩童就能“变性”？？？ 女人侵害个孩童就能变成男性，而男人伤害个孩童也能变成女性？ 哎呀，做个变性手术还担心没钱，相较而言，伤害远比自己弱的群体就能变性简直是无本买卖。哪怕酆都方面强调是“不完全性转”，也会有喜欢作死的群体故意去践行试一试。 裴叶轻嘲了句“人对‘陌生事物’都抱着好奇心，明知一件事情不好，但当‘好奇心’突破道德底线，还是会想尽办法去尝试，这就跟出轨一个道理。无论男女，哪怕知道外边儿是坨屎，只要没亲口尝过都会想尝尝什么味道……神荼帝君，酆都方面有想过怎么预防这部分人么？” 若没想好就贸贸然推行，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性别这玩意儿就像是一道围墙。 阳间女性在家庭和职场，没少因为性别遭受或明或暗的歧视，只有女性才能深刻体会它带来的痛。一部分人就想着“男人能做的我也能甚至更好”，也有人会想着“我是男人就好了”。 前者付出的代价和成本远比后者大。 同理，也有一部分阳间男性也遭受着性别歧视，但因为本身就是男性，这些歧视和伤害就被理所当然地忽略了。例如在阴间妇联公布的数据之中，男童少年遭受的侵害比例也相当骇人听闻，但这部分数据总会被大众忽略。同样的行为，对犯人的量刑和罪名却是不同的。 不能排除这部分人为了“变性”、获得异性身份、消除“歧视”而故意去侵害孩童。 “……阳间的确有许多意难平的地方，治理也多有疏漏，律法不健全……懂法的人利用它为自己罪行开脱，不懂法的人为自己的愚蠢付出远超承受能力的代价。阳间各类犯罪屡见不鲜，但这都不是阴间横加干涉的理由。今天能为受害妇孺出手，焉知明天不会干涉阳间政治？” 裴叶不希望活人的法律被“鬼神”裹挟。 她指着文件上的几行字“我赞成给行恶者戴上罪环，限制他们接近受害妇女孩童，限制他们接近容易被伤害的弱势群体，监视看管他们就是保护未来有可能被伤害的无辜者。可以向阳间机关报案，由阳间机关立案调查清楚再与阴间方面核实，但我不赞成阴间直接介入。” 哪怕阴间机构再便利，这些也不能绕开阳间的司法机关。 “阴间的阴差生前也曾是人，本身也是存在七情六欲的。阳间机构尚有贪污的，神荼帝君怎么能保证阴间这些阴差都清正廉明？我记得有句老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么？” 裴叶不由得想起第一个游戏副本。 有个半吊子天师用重金收买阴间阴差给开后门，渎职贪污，直接撞到白无常手上。倘若阴间过度干涉阳间治理，或者阳间治理完全依赖阴间，一旦发生这种事，普通人更申诉无门呢。 她说得有些口干。 抬手喊侍者点一杯解渴果茶“总有人说‘连死都不怕，世上还有什么可怕的’，但现实却是有太多比死亡更难以跨越的东西，而人的情绪负载也是有限的。于是就有了七情六欲、悲欢离合。这些都需要人用一生去渡劫，整个过程漫长而痛苦，即便如此也是不可或缺。” 人类社会的主体是人类。 不论是法律完善、司法进步还是道德提升，这一过程可以借助外力，但真正前进的核心仍是自身。倘若完全依赖非自然，或者说是现有认知体系外的力量，崩塌只会来得更迅猛。 诸如星星这样的悲剧，裴叶自然也愤怒无比。 但——哪怕人类进入星际时代，明面上已经有了完善的幼儿抚育保护机制，也有外人看来很健全的法律约束，但黑暗中的伤害仍有发生，只是换了更加狡猾奸诈没有底线的犯罪手段。 人类联邦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目前这个时代？哪怕是阴间酆都也做不到完全杜绝，因为正常人（鬼）永远也无法想象那些人为了利益和，不断突破自身下限的底线在哪里。 神荼帝君听后沉默良久。 “你的意思是不做？” 裴叶摇头“自然不是。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付出相对应的代价，而现有的法律让两个老畜牲付出的代价，远远不抵他们犯下的罪行。犯罪代价太低，他们才如此猖獗。” 倘若让他们逍遥法外，不知有多少人被恶心得彻夜难眠。 最好还是以阳间为主，阴间酆都帮着“查漏补缺”，不能越俎代庖。 神荼帝君长叹了一声气。 “唔，看样子还是得想办法跟阳间政府达成合作……” “合作？” 神荼帝君道“天地灵气复苏在即，合作是大势所趋。” 哪怕酆都不介入，随着灵气复苏进程加深，“闹鬼”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 最后还是得找上阴间酆都。 二人聊着聊着，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大瓦数灯泡—— 郭奕菱“……” 这两人当她是死的吗！！！ 正文 839：良心鬼屋（上） 裴叶跟神荼帝君聊天的时候，郭奕菱在默默喝着咖啡。 她垂首低眉，看似陷入了自我世界，实际上在跟脑子里的系统疯狂互怼。 是的，互怼。 她跟系统合作那么多年，除了初期磨合不太痛快，其他都很顺利，很久没有这么难受了。 【灵气复苏这么重要的细节，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郭奕菱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已经气得巨浪翻滚。 她跟系统算是合作多年的合伙人。 系统负责找寻合适的许愿雇主，搜集雇主所在世界的情报，郭奕菱根据这些情报调整行动。 从上一个世界脱离到进入新的任务世界，中间这段时间用来调整情绪、心态，分析系统搜集来的情报，制定攻略方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系统的帮助下，她也能对身体进行一些微调——郭奕菱坚信每一个“一见钟情”本质上都是“见色起意”，所谓“深情”不过是块遮羞布。 没有出色的外表或者独特气质，如何吸引攻略目标的注意？ 攻略一个男人么——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两分的谈吐。 七分的穿着。 九十分的钞票。 九百分的套路。 以及最重要的，九千零一分的皮囊。 这个“皮囊”不仅仅指脸蛋和身材，还有为爱鼓掌时的良好体验基础。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视觉动物，对美色总是格外宽容。 哪怕雇主很惹攻略目标的厌恶，看在美色的份上也会有一丝丝的柔情优待。郭奕菱最擅长的便是利用这点“柔情优待”，用各种套路将猎物网罗在自己的网中，让其沉沦爱河直至溺毙。 但不是每个雇主都有出色的皮囊和傲人身材，郭奕菱便借助系统的力量进行微调。假如攻略目标吃萝莉这款，身高就矮个几公分，面孔一些；假如攻略目标比较喜欢成熟的，身高拉长几公分，高鼻梁深眼窝厚嘴唇，肌肤白皙如瓷；假如攻略目标有特殊能力，是个修仙的，郭奕菱也能给雇主的身体加一点儿设定，让其能修仙，不至于完全脱离攻略目标的圈子。 倘若早一步知道有“灵气复苏”的设定，郭奕菱也不会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攻略世界。 说来说去，还是系统情报失误的锅。 系统也很郁闷【这不能怪我啊，雇主本身就是普通人，重心在娱乐圈和追星上面，半生碌碌无为，也没有可能接触到更高的圈子。若非如此，也不会找我们替她完成逆袭心愿啊。】 根据雇主提供的情报显示，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世界。 但现在想想，大概率是被坑了。 灵气复苏意味着这个世界文明等级能朝着更高的层次进化，潜力不低。 郭奕菱又在内心咬牙切齿。 【这个神荼帝君是怎么回事？】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就是朵不折不扣的白莲花，威胁很大。 系统道【应该是这个世界阴间的掌权者。‘筱苍’跟这样的大人物都能搭上关系，听他们谈话内容也不像是上下级，更像是平级……啧啧啧，难怪雇主一直肖想这个男人呢……】 至于那个所谓“饱受网贷和网络暴力迫害而抑郁自杀”的影帝人设…… 如今看来，十有七八真是个“人设”。 真t是影帝，骗过了所有普通人。 郭奕菱那叫一个气。 【本以为是普普通通的b级攻略难度，如今一看，最低也是个s。】 根据攻略目标和攻略难度，雇主发布的任务被分为d、c、b、a、s、ss和sss，难度依次提升，难度越高报酬也越丰厚。涉及超自然力量的任务，大多都在s或者s以上。 郭奕菱跟它合作那么多年，s或以上难度的任务也就三四个。 她又道【任务难度提升，雇主许诺的报酬根本不够。】 系统也无奈【雇主不是刻意隐瞒任务难度，你没法追讨更多的报酬，主动放弃就是违约。】 郭奕菱听后郁闷得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 她跟这个攻略世界八字不合！！！ 打从来了这里，一向无往不利的优质男收割机也割不动了，简直有毒。 最后还是软硬兼施让系统给她开了个后门，让她这具凡胎开启能修炼的灵根。 郭奕菱细细感受着人造灵根扎根发芽的细微动静，却没注意到裴叶跟神荼帝君默契一致微皱的眉。不管是神荼帝君还是裴叶，二人对元炁的感知都是极其敏锐的，郭奕菱的变化逃不出二人法眼，但他们也默契一致选择缄口不言，权当这个细节不曾发生，只是暗暗留下心眼。 神荼帝君跟裴叶聊得开心，二人对妇联“提案”进行更深层次的探讨，调整里面的内容，在保留核心的通知，调整阴间酆都的定位，以辅助阳间为主，促进阳间与阴间的亲密友好交流。 神荼帝君时而点头时而拧眉。 郭奕菱注意到她悄悄望向裴叶的眼神写满了欣赏和一点儿说不出的东西。眼瞧着自己要被边缘化成灯泡，郭奕菱主动出击，利用金主的身份，暗示裴叶陪自己去游乐园其他地方玩。 碰到打气枪的摊子。 郭奕菱凑近裴叶，状似不经意地挽上裴叶的手臂。 “筱苍学长，你会玩么？我瞄不太准，但又想一等奖的情侣玩偶……” 而神荼帝君默默将视线落向二等奖奖品上。 那是一件很精致的笔筒造型的竹制品。 不动声色让手臂重获自由的裴叶“……” 逛到飓风转椅这个项目，裴叶去买三张票。 然后，右边是吓得尖叫喊“学长学长”的郭奕菱，右边是面无表情，但偶尔会将视线投过来的神荼帝君。裴叶若有所感，默默抱紧飓风转椅的u形安全压杠。目光空荡望向前方，放空心神。 内心默念—— 她不是渣男，她不是渣男，她不是渣男。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下了飓风转椅，裴叶果断给神荼帝君买了一杯奶茶。 帝君淡淡道“四倍糖。” 裴叶道“好嘞ヽ(￣▽￣)?” 郭奕菱还想玩一次旋转木马。 裴叶默默让两位女士在最佳位置各自美丽，她只配在角落抱着马脖子当背景板。 途径鬼屋，郭奕菱又提议要进去看看。 “听说这家游乐园的鬼屋非常刺激逼真呢。” 每天都有不少游客被吓哭，孕妇孩童以及心脏病患者被禁止进入。 裴叶默默看了一眼阴气缭绕的鬼屋，陷入了沉默。 灵气刚有复苏的苗头，孤魂野鬼们也出来恰饭创业了。 鬼生不易。 正文 840：良心鬼屋（中） 生活不易，鬼鬼叹气。 看着鬼屋门口排着的长队，裴叶暗暗咕哝了句。 “……鬼生不易，我也不易啊……” 明明是很正常的三个人，但凑在一起气氛怎么那么奇怪？ 而她也莫名有种诡异的说不出的心虚感…… “……真是见了鬼了……” 裴叶嘀咕着环顾一圈四周，刻意忽略神荼帝君投来的似笑非笑的视线。 这家游乐园鬼屋靠着过硬的质量让不少喜欢惊险刺激探秘的视频主播成为自来水，自发在外在网络上向粉丝安利，网红主播们大力推荐鬼屋，说它跟一般的普通鬼屋不同，绝对值门票价。自然而然，这家鬼屋也成了游乐园的招牌，不少旅客旅游打卡的网红景点之一。 正值休息日，游客比往日还多了不少。 鬼屋外排起了长队，工作人员派发传单告示的同时拉起了迷宫一般的隔离栏。 裴叶三人来得不算太晚。 根据目前的速度，大概再有十五分钟就能轮到她们。 身边的游客还谈起了这间鬼屋的评论传闻。 “……据说是真的闹鬼哦，有人在鬼屋看到没有脚飘着的白衣女鬼……” “……唉，谁不知道世界上没有鬼？只能说鬼屋扮演鬼的工作人员很用心，威亚都用上了。” 基本每一个游乐园都有一个鬼屋。 但那些鬼屋的道具布景太假了，诚意为零。 哪怕是第一次进入鬼屋玩的人也不会被那么假的道具吓到。 有些鬼屋搞什么不伦不类的主题，明明是西式鬼屋愣是搬进来几个缺胳膊少腿的粗糙僵尸，脑门上贴一张黄色的符，衣服是最廉价的影楼装，简直比劣质的充气哇哇还要假。 僵尸隔壁就是假人偶贞子，机械手臂僵硬地冲游人一摇一摆，配上红绿黄蓝的彩灯和让人出戏的劣质音箱，一点儿气氛没有。所谓的网红鬼屋多了，游客也提不起多大的期待。 “……今天的主题是‘永浴爱河的情侣’？见鬼的，这是鬼屋吗？搞这么花里胡哨？”排在前面的情侣低头看着广告单子，逐字逐句念出上面的广告，“……想知道你与爱人是不是命中天注定吗？想知道你们能不能真爱长存吗？来xx鬼屋见证真心，这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说是鬼屋很可怕，有情侣经不住恐吓丢下一方跑了，情侣出来就分了。” 女方也用手机查了攻略，被那些评论吓得一愣一愣。 原先没啥期待，这会儿也生出点好奇了。 男友笑道“我肯定会死死拉着你的手，死也不放开。” 女友娇羞一笑。 裴叶依旧面无表情。 这时，郭奕菱悄悄拉着她左手袖子。 裴叶顺着动静低头，正迎上郭奕菱忐忑害怕的目光。 “学、学长，我、我有点怕鬼……对鬼屋有心理阴影……” 说着，饱满红唇也退去几分血色，眼睑微垂，试图掩盖眼底的担心和恐慌。 裴叶陷入了沉默。 如果没记错，郭奕菱在杨先生家里见过鬼身的绿绮夫人，那时候她神情淡定自若，自称“打小就能看到鬼，只是小时候分不清活人和死鬼的区别，于是家人找高人封了阴阳眼”？ 真正的鬼都见过了，根本不带怕的， 居然会怕鬼屋？ 大妹子，撒谎也不记得做个备忘录。 瞧吧，露馅了！ 更让裴叶郁闷的是，神荼帝君也凑热闹，拉她右手的袖子。 待裴叶循着看去，对上帝君坦然又理直气壮的眼神，嘴角微抽了下。 那种奇奇怪怪的气氛比之前更强烈了。 裴叶在周围几个游客或羡慕或嫉妒或好奇的眼神下慢慢排到了鬼屋入口。 看什么看！ 没看过三个女人拉袖子啊！ 远处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是鬼屋出口，陆陆续续有游客出来，他们脸上不是带着兴奋红晕就是惊吓后的惨白，也有胆子比较大的跟同伴笑着叽叽喳喳，谈论刚才鬼屋内碰到的景象。 这家网红鬼屋真是实至名归啊，的确有过人之处。 如果不是队伍太长排队时间太长，他们真想再进去一回。 也有本地的游客意犹未尽地道“下周休息拉同事一块儿来……” 当然，也有情侣一前一后出来。 走在前面的怒火冲冲，步履飞快，后边儿的一个劲儿小跑追上来，似乎想解释什么。 这时，轮到裴叶三人了。 将票交给工作人员检票，掀开鬼屋门口挂着的厚重黑帘。 这间鬼屋外形是一座荒废的爬满爬山虎的别墅洋房，但凡是能看到的窗户，十个有八个是碎的，剩下两个干脆连窗框都半掉不掉。不说别的，光是外表已经营造出“疑似闹鬼”的气氛。 黑帘放下，外界透进来的光随之消失，视野一片漆黑。 鬼屋内部的气温比外界低很多。 不是那种吹空调让人舒爽跟吃了冰棍一样的凉，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带着点儿沉闷的微凉。 跟在裴叶几个身后进来的游客叽叽喳喳起来。 还没往前走两步，前边儿先进来的游客扯开嗓子惊叫。 【啊啊啊啊——】 惊叫声过后，又是几声略带哭腔的“好t吓人啊”。 裴叶三人脚下是游客过道，看着像是别墅的走廊。两侧墙面放着简陋破旧的摆设，墙上贴着几幅画。被吓到的游客就是冷不丁看到画中出现狰狞又布满蛆虫的女鬼，差点儿吓尿。 待裴叶走到这地方，身后绷紧神经的游客也【啊啊啊啊】地惊叫。 仿佛地面烫脚，一边叫一边高抬腿小碎步。 裴叶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走廊左侧墙面伸出来半个人身，那“人”伸手去抓其中一名游客的脚踝。这会儿天气热，女性多以短裙短裤长裙为主，极少有穿盖住脚踝的长裤，光o脚踝冷不丁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搁谁谁不叫？莫说被吓的游客，距离近的游客伙伴也被吓哭了。 幸好那位“工作人员”识趣，吓到人就默默蜷缩了回去。 “卧槽，刚才的触感好吓人啊……” 说完，游客又看到角落蹲着团人影。 她偷偷拿出手机想偷拍一张，还未对准焦点，那团人影的脑袋啪嗒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人头的眼睛正对着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游客“……” 不出意外，又是高分贝尖叫。 前边儿的叫声起起伏伏、远远近近，后边儿的叫声也不甘示弱。 高低不同的“啊啊啊”都能奏成一曲交响曲了。 往前又走一段路，隐约能听到阴仄仄的说话声，内容模模糊糊但竖起耳朵想听清楚又无法捕捉具体内容，一阵阵悲戚幽怨的哭泣声倒是逐渐清晰起来，天花板滴答滴答挂着水珠。 “啊啊啊——” 有人的脖颈后侧落了滴“水”。 下意识抬手一摸。 触感粘稠。 搁在鼻尖一嗅。 带着点儿说不出的腥臭。 喜欢干净的游客当即顾不上咒骂。 噫，好恶心！ 鬼屋是上茅坑弄来的道具吗，为什么这么臭？ 有点儿洁癖的游客当即抽出纸巾/湿巾无擦拭，准备出去之后给鬼屋一个差评。 奇怪的是上一秒还粘稠腥臭的液体，下一秒就变得跟水一样清润无味。 借助鬼屋内微弱的视线，搁在眼前定睛一瞧，的的确确就是普通的水。 “什么嘛——还挺有意思——” 连挑剔的游客都忍不住对鬼屋在细节上的把控表示了肯定。 走了两步，游客感觉脑袋有点儿微凉。 抬头往上看，一张灰败的鬼脸从天而降，指尖拂过发顶…… “啊啊啊——” 那位“工作人员”跟一道青烟一样从头顶飘走。 游客尖叫不断，裴叶却无聊地想要打哈欠，真的是太无聊了。没鬼抓她脚踝，没表演人头滚地，没往她身上滴血，也没从她头顶飘过……明明都是一样的票价，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体验差评！ 撇开这点不说，这家鬼屋的确是很“良心”。 光是鬼屋门口一段路就蹲了十四个“鬼屋工作人员”，有七个吓人的“服务项目”， 每个项目由两位“工作人员”负责。 轮流上场，敬职敬责地“服务”每位游客，保证他们会在不经意间发出发自内心的尖叫。 “工作人员”还会趁着游客的伙伴吓得乱跑的时候，偷偷挽上游客的手臂，跟着小鸟依人般同行一段路，等游客伙伴鬼哭狼嚎追上来或者游客自己发现不对劲，冲他们露出职业性微笑。 鬼屋“工作人员”的妆造太太太逼真了。 当他们抬起脸，露出一张满是血淋淋或者爬满蛆虫的扭曲脸，那一瞬对眼球的冲击力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么说吧——倘若游客有心脏病，基本能做到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嘻嘻嘻嘻——】 裴叶几人走到一处拐角，脚下是往上走的楼梯。 右脚刚踏上去，渲染恐怖氛围的音效从原先的“窃窃私语”陡然一变，改成诡异的“嘻嘻嘻”。 楼梯两侧挂着红白交加的绸缎。 游客忍不住搓了搓汗毛倒立的手臂。 一落脚，踩到一条软中带着硬的东西，触感像是什么东西的腿或者手臂。 低头一看，上身着清式马褂，头顶金钱鼠尾辫，半张脸血肉模糊的男人嘤嘤嘤了两声。 “啊啊啊——” 裴叶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叫声，看到游客上蹿下跳，跟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幽幽一叹。 “我们这个门票买的不值……” 大家都是掏了一百二十大洋的门票钱，凭啥她就被区别对待。 不，也不能说是区别对待。 郭奕菱一开始也被吓到了两回。 小姑娘吓得想往她身上扑，她只能一手拎着郭奕菱的衣领后撤一步，神荼帝君默契上前一步，目光冷冷地看着那位“工作人员”——类似情形发生两回，郭奕菱就被“工作人员”拉黑了。 鬼屋外部看着不大，内部空间却非常大。 游客的活动范围也不仅限于游客专属的过道，还能分散去二楼三楼的房间。 这些房间有些是封建古代风格，处处透着一股子颓靡和腐朽，例如有间房就摆着一张千工拔步床，床上坐着个盖着红色盖头的女人。有游客好奇上前，女人便掀起盖头露出后脑勺。 是的，她的身体和脑袋是一百八十度反转的。 游客冷不丁就被吓得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撑地的手心碰到一阵冰凉如水的肌肤…… 低头一看，那“人”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一样，像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肉饼。 还有房间是不怎么正宗的普通西式，腐烂程度很高。 总给人一种稍微用点儿劲就能将桌角的烂木头掰下来的感觉。 西式房间自然就是西装革履，手持高脚杯的“工作人员”了。 一句歌词非常应景。 【摇晃的红酒杯，嘴唇像染着鲜血】 【那不寻常的美，难赦免的罪】 鬼屋内还有废弃的卫生间、地下室、小黑屋。 有游客被吓得慌不择路跑到狭窄空间躲一躲，谁知乌漆嘛黑的洗手台上玻璃镜会爬出“工作人员”，洗手台下会蹲着没有头的“工作人员”，天花板也会冷不丁掉下“工作人员”…… 吓着吓着就吓哭了呢。 粗略一数，鬼屋有近千个“工作人员”。 他们分工明确，各自负责各自的项目，偶尔还会打配合给游客提供连环服（打）务（击）。 看他们玩得这么开心，裴叶心里更加不爽了。 她逮着一个试图绕过她的“工作人员”。 质问道“你们过分了，凭什么不来吓我，小心我出去就投诉12315！” 那名瑟瑟发抖的“工作人员”“……” 裴叶又道“或者退门票再投诉。” 跟小鸡仔一样被拎着的“工作人员”鼓起勇气。 “退、退票再、再投诉，你、你这是白、白嫖！” “我什么都没嫖到，这算哪门子的白嫖？” 从进入鬼屋到现在都快逛完大半，一次都没有享受到所谓宾至如归的服务。 “不给个说法，小心我真去投诉你们鬼屋非法经营。” “工作人员”“……” 没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来了，看着像是鬼屋的经理。 他上来就配笑着想跟裴叶握手道歉。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新来的员工不懂事，上岗培训还不到位……您是哪里不满意呢？” 裴叶看着经理从墙中爬出来，不惊讶也不恐惧，反而振振有词地问他。 “你们鬼屋有经营许可证吗？” 经理道“当然有了，我们还在工商局备案了，场地也是正经租来的，水电费都是走商业水电，没有偷水漏电也没有偷税漏税。游客体验好评率91％，那些给差评的也多半是因为鬼屋服务太好太专业。郑重承诺，我们鬼屋是正经鬼屋，不掺假，回头客多，来过都说好……” 经理顿了顿，补充了句。 “我们的工作人员也有严格筛选孕妇或者有心脏方面毛病的病人，不会让他们进来，即使他们隐瞒进来了，我们也不会去吓唬他们。如果是带着小孩儿的游客，惊吓等级会调整最低。” 经理敢拍着胸脯保证，他们鬼屋开业到现在，生意红红火火，从未发生意外事件。 “我一不是孕妇而不是孩童，也没身体毛病，凭什么你们的工作人员略过我？” 面对裴叶的质问，经理目光下意识飘到一旁的神荼帝君身上，又默默飘了回来。 裴叶“？？？” 神荼帝君身份被发现了？ 不太可能吧，鬼屋都是一些孤魂野鬼，根本见不到阴间之主。 经理搓搓手含糊着解释。 “因为、这个吧……我们收到内部消息，最近会有上面的大人物下来抽查……” 所以呢，他们鬼屋最近一段时间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努力营业，希望能在“大人物”这里留下个好印象，届时在“阴间青年再创业评选活动”中拿个好名次。这个评选活动是阴间方面鼓励孤魂野鬼努力生活而颁布的，入选创业商家都能拿到“荣誉好商家”的牌子，业界最高荣誉。 裴叶默了一下。 “你怀疑她是来抽查的阴差？” 经理迟疑着点头。 鬼屋的孤魂野鬼看不出神荼帝君的身份和实力，但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纯正阴气。 这种阴气可不是什么鬼都能有。 裴叶嘴角抽了抽。 神荼帝君道“我不是来抽查的，只是今天刚好放假休息。” 经理一听就知道自己先前误会了，连连哈腰道歉“非常非常抱歉，三位的体验服务项目我这就安排‘工作人员’给补上，稍后再给您三位补个优惠券，下次来鬼屋门票半价。” 裴叶嗯了一声。 经理行动迅速，收到消息的“工作人员”纷纷将目光瞄准了裴叶三人。 一会儿有红盖头婚服飘过，一会儿有白衣长发盖面的飘过，一会儿角落有抱着膝盖嘤嘤嘤的，一会儿有从地底伸出头正好在她落脚点的，还有小姑娘要抓她脚踝拉她小手的…… 这就苦了在他们前后的游客。 惊吓一波接着一波，高亢的尖叫此起彼伏，绵绵不断。 裴叶刚准备满意点头，角落冲出个整体有些丰腴，形体走形的中年妇女。 她穿着医院的蓝白条纹病号服。 还未碰到裴叶口里就喊着。 “小苍苍啊，我是你张姐啊——我好害怕啊——” 裴叶“？？？” 神荼帝君“……” 刚准备尖叫一下装小鸟依人凑近裴叶的郭奕菱“……” 卧槽，大妈你谁啊？？？ 正文 841：良心鬼屋（下）【求双倍月票啊】 裴叶长这么大，活了三百多岁，第一次碰到这样尴尬的场景。 郭奕菱死死守着她左手位置，右边站着面色冷淡的神荼帝君，前方扑来一个不认识的鬼屋“工作人员”。倘若这位“工作人员”是个男鬼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女鬼，于是裴叶相当于被三个女性以品字型包围，她只能选择默默后撤一步，面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因为坑逼友人兼【恋与养崽】游戏策划，裴叶没有获得这个副本的剧情，自然也没有原主“筱苍”的记忆。她能平平安安混到现在还没被拆马甲，讲真——她是真的尽力了。 这会儿冷不丁跳出一个一个自称“张姐”，喊她“小苍苍”的中年妇女…… 裴叶总有种不详的感觉。 她硬着头皮，顶着郭奕菱和神荼帝君复杂莫名的眼神问这位中年妇女。 “这个……这位女士……我们认识吗？” 听着有些耳熟，裴叶默默翻找与张姐相关的记忆。 翻着翻着，她想起来“张姐”是谁了。 在这个游戏副本，有且只有出现过一位“张姐”，而且都是在拉皮条中介万哥口中出场。 那位出了钱包养原主“筱苍”但还没来得及吃上小鲜肉的肉肉，出门被小区斗犬吓得脑溢血住院的富婆张姐！裴叶想起来的一瞬间，张姐也在抹泪，用控诉的眼神，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心肝肉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黏糊糊的称呼从张姐口中说出来，裴叶被激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时候，郭奕菱和神荼帝君看着她的眼神又添加了什么东西，盯得她亚历山大。 现场一度陷入能让人尴尬癌发作的气氛之中。 裴叶唇角勉强勾起三分讪笑。 “哦哦，张姐是吧，我想起来了……” 而郭奕菱看她的眼神从“你居然好这一口”过度到“卧槽还是个渣男小白脸”。 其实郭奕菱也记起“张姐”是谁了。 不就是包养攻略目标“筱苍”的收租婆么？ 根据系统的情报，张姐家里是拆迁户，而且是越拆越有钱，身家粗估有二十多个亿，每月收租收入就有几百万。她的年纪比“筱苍”大了不止一轮，平常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一些新媒体的霸道总裁文，包养原主“筱苍”的时候还跟他玩角色扮演，出手非常阔绰的大富婆。 根据雇主提供的记忆，“筱苍”能在娱乐圈爬到影帝位置，自身实力不可或缺，这位大富婆的资助和人脉也起到了不小作用。而郭奕菱的介入掐断了“筱苍”跟张姐加深的可能，也相当于掐断他未来在娱乐圈发展的最大助力。思及此，郭奕菱忍不住暗暗用余光去看裴叶的表情。 这时，一直沉默的神荼帝君开口。 “你是个生魂，阳寿未尽，为何不待在自己的身体？” 作为看了不少小说还很会玩的张姐，一下子就听懂神荼帝君的话。 张姐用看情敌的眼神在郭奕菱和神荼帝君脸上逐一扫过。 一两秒的功夫便给出了评价。 【不足为惧！】 两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看穿着打扮也不是多大牌。 张姐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她拥有天下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资本，不是容貌也不是身材，而是她有钱，有非常非常多的钱，从她指尖缝儿流出来的钱能让男人少奋斗三十年不止！ 张姐看新媒体小说，总能看到男配用“拜金”和“嫌贫爱富”道德绑架女主或者女配，但现实却是在“拜金”这点上，男女都一样。有些时候，男性在野心驱使下的“拜金”可比女人狠多了。 女人拜金顶多当个小三小四，有车有房有钱就满足，若能踢到原配晋升正宫最好，踢不走就想法子从金主那边多扒钱到自己口袋。男人拜金却是扒着白富美吸血岳父，最好将岳家血吸干再踹开，用吸来的钱权找十八岁的生嫩姑娘。前者图财图人，后者可是能谋财害命的。 当然，也有小男生喜欢将这种行为美化。 拜金是不可能拜金的，这明明是能写一本自传的穷小子逆袭之路。 正因为张姐将这些门道看得透彻，她才不屑跟小姑娘抢男人。 聪明识趣又不想努力的男人都会做出让她满意的选择——女人的脸会随着岁月流逝而容颜老去，但金钱的魅力不会，它是永恒的——选择有钱的她还是选择有颜色的小姑娘？？？ 这还用选择？ 当然是选择钱了。 有了钱才有机会一辈子专情十八岁的娇嫩容颜。 更别说“筱苍”是因为缺钱才让万哥给拉皮条。 信心十足的张姐挤开郭奕菱，稳稳站在裴叶左侧。 只是不知为何，原先对她热情恭敬的小奶狗，这会儿神情却透着冷淡。 张姐暗忖，难道是害怕被两个小姑娘知道真相？ 裴叶顺着神荼帝君给的台阶，果断转移话题。 “额，张姐，我听万哥说你住院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生魂是不能随便乱跑的。 一个不慎跑丢了，肉身可就真的死了。 裴叶对张姐没啥好恶——一个中年守寡的单身女性，男未婚女未嫁，包养小鲜肉也只能算私生活作风问题，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事儿——更别说张姐生魂还带着不弱的公的金光，这说明此人平时也是个喜欢做善事的主儿，没事儿资助穷苦学生帮帮孤寡老人。 从这点来说，张姐还是个好人。 举手之劳，碰到了能拉一把便拉一把。 张姐一听这个问题就跺脚抱怨起来。 她也真是够背的。 通过拉皮条的人力中介万哥认识了年轻有活力的c大在校生筱苍，一眼便知道这个小伙儿不比电视上的男星差，也非常符合她最近喜欢的“温润斯文又单纯热情的小奶狗”人设。 培养了一阵子感情，感觉能水到渠成了。 她精心打扮准备出门，结果小区业主养的斗犬突然发难，冷不丁将她吓出了脑溢血，一帮孝子孝女将她推到了医院抢救。抢救非常及时，手术也很成功，她从icu转到普通病房。 然后—— 她的生魂就走丢了。 一边跟孤魂野鬼问路一边按照记忆找到了医院。 她回不去自己的身体了。 作为生魂，她也是会饥饿的。 普通人看不到她，一帮儿女忙着在她病床前争论遗产怎么分。 孤独又饥饿的张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但还有个更迫切的问题摆在她跟前。 生魂也是会“饥饿”的。 为了不被饿死，她只能想办法。 偶然听说游乐园的鬼屋招聘“工作人员”还管线香蜡烛，她就过来打临时工了。 张姐知道自己没死，跟其他“工作人员”心态不一样，工作不是很积极，勉强混根蜡烛吃。 让她喜出望外的是—— 她居然看到了包养的小鲜肉“筱苍”，后者明显能看到她，还能跟她说话。 张姐拉着裴叶的手不撒开。 她也聪明，不提包养那些岁月的情谊，而是以利诱之，示人以弱，卖惨博同情。 裴叶顶着神荼帝君越发复杂的注视，硬着头皮打断张姐的话。 “张姐，您就直说什么事情吧，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张姐等的就是裴叶这句话。 她笑着道“哎呀，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你能不能帮张姐联系一下家人，找个高人？” 孤魂野鬼跟她说过，生魂在外游荡是非常危险的。 那些厉鬼和其他邪祟最喜欢吃生魂。 张姐想回医院跟自己肉身一块儿，但也害怕被医院游荡的脏东西缠上。 例如两年前在医院暴起杀医被判死刑的，这货死后怨气十足，扎根在医院欺负小鬼。 张姐好几次差点儿被那个厉鬼抓到。 鬼屋人多鬼杂，但也安全。 裴叶掏出手机道“这个没问题。” 张姐笑眯眯道“我也知道你的困难，回头帮你摆平了。” 她还记得“筱苍”是因为网贷欠的太多无路可走才让万哥拉皮条的。 相当于裴叶打一个电话，她就许诺百万报酬。 裴叶脸色不变拨通一串号码。 张姐说这是她大儿子的。 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裴叶问道“请问是张女士的儿子，张爱国先生吗？” “我是，你是？” 张爱国听电话那头是个青年声音，不由得眉头一挑，怀疑是亲妈包的小白脸。 裴叶道“是这样的，我是一名天师，今天在鬼屋看到令堂，她让我给你拖个话……” 张爱国一听就骂裴叶。 “你t有病，诈骗电话打我这里？我妈在厨房忙着呢。” 说罢挂了电话。 裴叶与神荼帝君再一次神同步，轻挑眉梢。 “你儿子说‘你’在厨房忙着……” 要么是裴叶打错电话，但电话号码是张姐给的，不会错。 要么是…… 张姐的肉身被什么玩意儿占了。 说起来，张姐生魂走丢也挺耐人寻味的。 张姐听了全程，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又报了一个电话号码。 家中老二的电话，张姐的大女儿。 裴叶还是同样的说辞，张姐女儿一听裴叶提“张姐”，歇斯底里又尖刻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我没她这样的妈，你这骗子滚远点！” 说罢又挂了电话。 张姐的表情又迷茫又委屈。 大女儿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她跟大女儿关系可好了，从小就比较偏心女儿。 听到亲妈出事，哪怕怀疑是骗子也该试探问两句吧？ 直接挂断电话还说没她这样的妈…… 张姐压抑着内心的小火山。 她又让裴叶帮忙给家中老三，也就是二女儿打电话。 态度也差不多，但提供的信息更多一些。 二女儿跟大女儿衣不解带地在医院伺候脑溢血的“张姐”，结果“张姐”病好之后只念大儿子的好，还当众骂两个女儿是“泼出去的赔钱货”，说要将全部的家产都给大儿子，大儿子才能继承香火，才能传宗接代，两个贱、、/人别想分到一毛钱，姐妹顶嘴两句还被扇了耳光。 两个女儿当即就炸了。 闹得不欢而散，现在火气还没降下来。 面对二女儿的指控，张姐的表情从迷茫变成了冤枉。 “我、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啊……” 张姐慌了。 打从第一次生魂走丢，她就没回过肉身了，更不可能对女儿说这些。 裴叶眉头微拧。 这时，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没有备注。 张姐一眼就认出那是大儿子的电话。 尽管心里揣着一万个疑惑，但儿子打来电话她还是有些欣喜的。 “小苍苍，快接电话。” 裴叶嘴角抽搐。 张姐这个“小苍苍”的昵称，不知原主“筱苍”是怎么忍下来的。 滑动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张爱国先生的声音。 “刚才是你打电话过来的？你刚才说在哪里见到我妈？” 裴叶余光瞥了眼面部肌肉紧张绷起的张姐，伪装女人的声音回答。 “啊？什么电话？你是不是打错了啊？” 张爱国一懵。 他记得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是男人，怎么变成女人了？ “你这个手机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 “啊？怎么可能？我手机刚开机。” 电话那头的张爱国先生“……” 裴叶解释道“我刚刚在鬼屋玩，没注意手机没电关机了，刚充电开机你就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的张爱国声音一下磕巴起来，含糊两句挂了电话。 张姐听了全程，但没有打断裴叶跟她大儿子的通话，而是用眼神让裴叶给个解释。 为什么要撒谎骗人？ 裴叶收起手机“张姐，你还是仔细回想一下你生魂走丢之前的细节。” 张姐也是阅历丰厚的人，一听裴叶的话便知道她怀疑什么。 “你的意思……我大儿子有问题？” 裴叶没正面回答。 而是委婉道“谨慎一点，多点儿防备心总是没错的。” 一般情况下，某人是一件事情发生后的最大既得利益者，此人的嫌疑和动机也是最大的。 张姐大儿子明知道“亲妈”就在厨房，裴叶打电话说在鬼屋看到他妈，正常人会有什么反应？ 自然是大骂裴叶是骗子的同时反手举报，脾气更暴躁的人直接问候祖宗十八代，将骗子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都不解气呢，又怎么会过了几分钟后又打回来确认裴叶在哪里看到他妈？ 仅凭这一细节，张爱国先生就有问题。 正文 842：知人知面不知心（上）【求双倍月票啊】 “……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不待裴叶说出推测，张姐自顾自说了句。 “……我的大儿子打小就不像我，更像他刻薄的爸，还有他爷奶。” 裴叶斟酌着问张姐：“张女士是不是想到什么线索？” 听张姐的话，貌似对婆家丈夫怨气颇重。 张姐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游客太多。” 这里是景点，随时都会有游客过来。 张姐倒是无所谓啦，但裴叶三人会被当成跟空气说话的蛇精病。 裴叶这才将注意力放在网红鬼屋上。 “张姐知道这家鬼屋是谁开的吗？” 聘用孤魂野鬼到鬼屋工作的也是个人才。 张姐道：“上岗培训的时候，经理说这是一家阴阳合资的公司，老板跟合作伙伴五五分成。” 裴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词汇。 “阴阳合资公司？” 张姐解释道：“就是活人跟死鬼合作开的公司，两位老板五五分成。” 这间鬼屋一共有两个老板。 一个是死鬼，一个是活人。 必须有个是活人啊，他们这些鬼再能干也没办法去工商局备案办经营许可证，更别说跟游乐园商议租场地，按时缴纳水电费了。两位老板分工合作，死鬼老板负责招聘“工作人员”，活人老板则负责阳间事务，据说活人老板还花了大钱请玄门高人在鬼屋绘制了强大的阵法。 这个阵法还挺与时俱进的。 本质有点儿像公司上班的打卡机，每个“工作人员”都会发一张工作牌，工作牌跟法阵（打卡机）绑定。“工作人员”用工作牌就能借用法阵阴气，不仅能让游客看到自己，还能短暂碰到游客。否则的话，怎么摸游客脚踝、游客小手，冷不丁出现在游客身后冲脖子吹凉气？ 听张姐一番粗略介绍，裴叶对这家“阴阳合资公司”以及背后的老板产生了兴趣。 “这家鬼屋的老板还挺有才华。” 聘用货真价实的孤魂野鬼在鬼屋打工，省了多少人工成本？ 阳间的老板绞尽脑汁动员公司员工996，而阴间的老板让员工007毫无压力。 啧啧啧，这些老鬼死了都逃不掉资本的剥削。 “有机会的话可以认识认识，交流一下创业心得。” 与此同时的e大。 被裴叶念叨的活人老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喷嚏动静太大，鼠标一滑，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游戏人物被敌人收了人头。 “谁tm念叨我呢……” 当游戏界面跳出“失败”字样，青年一边咕哝抱怨一边退出了游戏。 寝室大门打开，自家师侄脸色凝重地回来。 青年合上笔记本电脑，脑袋向床外一伸，关心道：“师侄，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师叔，你有没有看微博热搜？” “什么热搜？” “微博热搜榜第一的话题。” “真是难得啊师侄，你居然也会玩微博。” 说着他掏出手机点开微博，一眼就注意到热度第一的话题。 #阴间驻阳间办事处通知# “卧槽——这个话题怎么冒出来的？哪位玄门仁兄买的吗？”点开热搜话题，粗略一看，风长斋他师叔更是惊呼，“阴间酆都好大的手笔，不过看着是真的解气，你为这个生气什么？” 风长斋皱眉：“阴间这么干涉阳间，不是什么好兆头，阴阳两界迟早会乱。” 他一直担心“神荼郁垒”二帝法相现身会弄乱阴间秩序。 万万没想到阴间还没乱，阳间先乱了。 风长斋的师叔倒是比较乐观。 他道：“早几年前，师兄不是卜卦说天地灵气即将复苏么？灵气复苏之后，阴阳两界的生灵都会进化，各种只在神话出现的异象也会接连现世。这是大势所趋，非人力能阻挡。阴间高调出现反而给了阳间政府警醒，让他们有充足时间调整自身适应巨变的天地大势。” 整体而言，利大于弊。 现在手忙脚乱也胜过以后临阵磨枪吧。 风长斋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 “过犹不及。” 师叔噗嗤笑了出来。 “小古板，操这么多心干嘛？天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你看看那些大佬们都还沉得住气呢。” 风长斋轻吁了口气，面对乐观的师叔无从反驳。 他打开背包中的笔记本电脑，邮箱滴滴滴响起来。 躺在宿舍床上的师叔翘着二郎腿，笑道：“你又来活儿了。” 前脚刚忙完回来，后脚又派遣灵异委托。 果然，不当天师是正确的，东奔西跑太累了。 风长斋没有应声，而是点开邮箱中的文件，粗略浏览一遍委托任务的内容。 “我出门一趟。” “任务很紧急？” 风长斋整理一下工具，背上休闲双肩包。 随口应了句：“嗯，据说委托者的亲人被恶灵缠上，我过去看看。” 委托者就住在s市的市中心，打滴滴过去也没多少车费。 刚下电梯，口袋响起没有备注的显示来电。 “喂，您好，是张先生吗？” 风长斋跟委托者对了一下信息。 下任务的委托者是一名叫张爱国的男人。 二人约好了时间在s市中心xx大厦三楼见面。 “你就是风天师吧？” 张爱国看到风长斋，惊讶他的年轻，但很快收敛心里那点儿质疑。 他跟天师这个圈子接触不多，准确来说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真正去关注。 帮忙牵桥搭线的介绍人告诉他—— 天师的能力不能看外表，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三五岁也能力压三五十。 二人寒暄两句落座。 张爱国先生告诉风长斋，他怀疑家人被恶灵盯上了。 “恶灵？” 风长斋仔细看张先生，后者身上并没有沾染恶灵的阴气。 “张先生能具体说说情况吗？” “好的，事情是这样的……” 疑似被恶灵盯上的人是张爱国的亲妈。 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家里都觉得有眼睛盯着她。 他妈年纪也不小了，担心她长期失眠、疑神疑鬼会影响身体健康。 “我听说玄门天师手里有驱鬼封符篆，不管多高价格，为了我妈，我都想求两张回去。” 类似的案子风长斋也接过。 一部分是真的被恶灵盯上，一部分则是杯弓蛇影，自个儿吓自个儿。 “张先生最近跟令堂有接触吗？例如在家里一块儿吃饭什么的？” 张爱国连连点头：“我妈前阵子脑溢血住院，病愈出院之后由家里三个孩子照顾。我是老大，所以从我开始。我担心亲来的保姆照顾得不周到，最近公司又比较清闲，就请假在家照顾她。除了早饭，午饭和晚饭都是一起吃的，饭后还会陪着我妈去小区楼下散步消食……” 他说得很平淡也很详细。 三言两语就塑造了一个孝顺的儿子形象。 风长斋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么看来，你跟你母亲接触也算多，如果她是被恶灵盯上，你身上应该也会沾染恶灵的阴气。这会儿罗盘没有响应，想必你们家碰上的不是恶灵，甚至有可能不是什么非自然生物。” 张爱国啊了一声。 “大师的意思是……” 风长斋道：“应该是令堂的错觉，心理问题，建议去医院精神内科看看。” 例如，开点儿助眠的药。 张爱国犹豫三秒，坚持向风长斋购买驱鬼符篆。 他为难道：“我妈性格固执，平时也有点儿迷信，求个符篆回去她能安心些。” 风长斋也没有再劝，该说的已经说了，听不听劝是张先生的事情。 他从书包掏出两张驱鬼符篆。 张爱国问他：“大师，这个怎么用？戴在身上还是烧了喝了？” 风长斋给他耐心解答：“一般是戴身上，寻常恶灵不喜符篆的味道会避开，若是恶灵主动攻击也能抵挡一下。将符篆烧成灰烬喝掉也行，但这个法子一般是应对被恶灵附身的例子。” 张爱国第一次接触玄门的东西，好奇心驱使他多问了几句。 “恶灵是指会害人、怀有恶意的鬼魂？” 风长斋：“用普通人的理解，差不多是这样的。” “那附身呢？只要是附身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也能算是恶灵？” 风长斋点头：“算的。” 张爱国点头哦了声，zfb转账，高价买下两张驱鬼符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裴叶三人和张姐的生魂从鬼屋出来，在游乐园隔壁找了个餐厅包厢。 这个点还不是用餐高峰，餐厅大堂也没多少人，后厨上菜也迅速。 裴叶点了十几个菜，其中以甜辣为主。 郭奕菱和张姐也象征性点了两个。 裴叶坐在靠门的位置方便帮服务员上菜，左边是郭奕菱，右边是神荼帝君，对面是张姐。 被两人一鬼盯着，那种诡异的奇怪氛围又来了。 裴叶清了清嗓子转移众人注意力。 “这里安静，张姐可以说说丢魂之前的细节吗？” 张姐坐着托腮，强迫自己回想，找寻可能被忽略的异样。 良久，服务员将切了片的烤鸭、海蛎麻婆豆腐和拔丝木耳端上来，张姐还是没想出来。 实在是太平常了。 真要说有问题也是三个儿女在她病床前尽孝，明着关心她的身体，实际上打听她身后遗产怎么分。张姐早就有打算，还去遗嘱库立了遗嘱，将名下所有财产分为十份。三成给大女儿，三成给二女儿，三成捐出去做慈善，一成给大儿子。不过她从没对孩子说起她的想法…… 她怎么会不懂手里有钱才有儿慈女孝的道理？ 不是她想得太悲观，而是她深知三个孩子的本性。 两个女儿还好，提前拿到财产也不会完全丢下她不管，但儿子就难说了。 张姐又重复了一句：“……我的大儿子打小就不像我，更像他刻薄的爸，还有他爷奶。” 裴叶注意到张姐对遗产的处置，好奇问了句：“为什么两个女儿各得三成，大儿子反而只有一成？我以为张姐这一代人，应该会比较偏心儿子或者平分，因为儿子不亲你？” 张姐神情一黯。 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白富美，家里根正苗红那种，爹妈都是体制内工作的。 作为校园女神，她被家人保护得太好。 那时候自由恋爱、追求真爱是非常时尚的事儿，她也傻乎乎信了。 她高二的时候认识了丈夫，对方是高三学生。 老家在偏僻大山深处，家庭非常贫穷。 穷到什么程度呢? 村里的女性宁愿去厂里当女工，给饭店当洗碗小时工也不愿意留在村里，更不愿意嫁给村里的人。大龄光棍娶媳妇全靠掏钱从人贩子手里买，丈夫的妈妈也是这么买来的。 这个村的男人，包括那个公公都认为买来的女人一开始再硬气再反抗也不怕，多打几顿，关起来生孩子就老实认命了。 这些，张姐跟丈夫大学毕业结婚后才偶然得知的。 婆婆疼爱儿子跟眼珠子一样，努力种地赚钱供他读书，也攒钱准备给他买媳妇。 在婆婆看来，全村就她儿子读书最有出息，也只有古时地主大户人家的小姐才配得上。 因为生了个有出息的“文曲星”，她在家里可神气了。 偶尔撒泼还敢凶她男人。 裴叶听到这里便抽了嘴角。 “张姐，你这是跳进了个火坑啊……” 张姐将发丝撩到耳后，无奈笑了笑。 “是啊，可惜年轻的时候太叛逆了，家里人的话听不进，满脑子只有爱情，爱得他发疯。” 她用零钱供丈夫念了大学。 大学还没毕业就意外怀孕有了大儿子。 唯一庆幸的是她坚持完成了学业才选择领证结婚，婚后跟家里人的关系闹得很僵，好几年都没有联系。她爸妈觉得断了她经济来源，她会低头，会看清那个丈夫的真面目，但她没有。 丈夫也多次委婉暗示她跟家人低头，先将关系弄好了，帮他在体制内介绍工作，等他出息了，岳父岳母自然会看得起他，也会接纳外孙的。但张姐固执啊，愣是咬牙不肯松口。 “……我跟我他说，我相信他会靠着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的……” 丈夫的笑脸尴尬而不失礼貌。 为了响应政策，也为了打拼，夫妻二人来了s市。 丈夫以“爸妈在家种地太苦”将公婆接来一起住，那日子可真是鸡飞狗跳。 刻薄尖酸势利的婆婆，隔三差五跟隔壁邻居大妈对骂，情绪激动还会动手打人。 公公贼眉鼠眼盯着年轻貌美的儿媳，但有贼心没贼胆，偷钱去附近的“鸡街”嫖。 张姐在这样压抑贫穷的环境熬了四年。 生下大儿子，大女儿和二女儿。 她也被现实折磨得摘下爱情滤镜，将脑子里的水都倒了个干净。 丈夫庸碌无，她咬牙用少女时期攒下的私房钱创业，白天摆摊倒卖，晚上开夜市。 搭上创业的东风，生意越做越大。 裴叶听到这里觉得不太痛快。 “然后呢？” 那一家子婆家一听就不是善茬。 在他们眼中，儿媳赚的就是自己儿子的，自己儿子的就是自己的。 四舍五入是他们有本事。 “然后？”张姐眉头一扬，她轻蔑不屑地啧道，“车祸死了呗，肇事司机赔了几万了事。” 她没说的是，丈夫是去“鸡街”找小姐碰到警察扫黄打非。 慌不择路地逃，也没看红灯就窜过去，肇事司机救驾逆行带走他的命。 那时候的几万可是一笔巨款。 公婆伤心独子没了，但更害怕儿媳卷钱逃跑。 他们死死捏着钱，也不让张姐离开，准备将她带回老家看管起来，免得她改嫁伤风败俗对不起他们儿子。张姐那时候跟家人关系缓和了，靠着家人帮助才逃过一劫。 公婆吃软怕硬。 最后带走了张姐的大儿子，两个赔钱丫头丢给张姐自己抚养。 “那些年低价买的房买的厂，一拆暴富，顷刻几千万。”张姐神情平淡，“钱是个好东西，两个老的对孙子掏心掏肺，但他们孙子却一直亲近没什么记忆的亲妈，还不是因为我有钱？” 她用拆迁的钱投资做生意买房子，没几年又拆了一回。 现在靠着收租月入几百万。 大儿子可亲近她这个从未谋面的亲妈了。 哪怕张姐在物质上没有亏待儿子，但她曾无疑透露过家产会多分女儿的打算。 没多久，刚成年的大儿子就主动提出要改姓，跟她姓。 理由是妈妈和两个妹妹都姓张，一家人只有他不同姓，感觉被孤立了。 裴叶问：“孩子爷奶不同意吧？” 张姐嗤笑：“两个老的撺掇的，姓改了还能改回来么。” 如果改个姓就能多分几个亿家产，干嘛不改？ 为了钱，大儿子还曾给她安排过“小男友”，让“小男友”给她吹耳边风。 诸如“儿子才是香火”、“女儿嫁到别人家就是别人家的”、“钱给女儿就是便宜外人”、“钱给儿子养老不愁”……张姐听了都想笑，她在儿子身上看到了丈夫和公婆的影子，越发膈应。 “……我大概是个薄情的人，冷眼看儿子猴戏还挺乐呵……” 一个枕边风不行，那就再挑一个更符合她口味的。 慢慢的，张姐觉得有些腻。 她更喜欢按照自己心意去塑造“小男友”，这也是她喜欢角色扮演的根本原因。 如果她丢了生魂是三个孩子中一个策划的，张姐也觉得儿子的嫌疑最大。 正文 843：知人知面不知心（中） 裴叶托腮“我倒是不觉得张姐有多薄情，真要说——也只能说是人之常情吧。” “哦？你这么想？” 搁做以前张姐大概会以为“小男友”顺着哄自己。 如今这情形，她反而肯定裴叶说的是真话。 她是个前途未卜、生死不知的生魂，无法给眼前的青年提供财力资助。 青年没必要违背心意去哄她。 张姐问“其他人都说我不是合格的母亲，自私自利，毁了儿子，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吗？” 尽管她看得通透不在意，三个儿女看在遗产的份上将孝顺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让张姐从未像同龄人一样受过儿女的气和委屈，但张姐很清楚他们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 女儿或许有几分，儿子是绝对没有的。 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儿子给她送“小男友”，张姐也用钞能力策反了“小男友”，让“小男友”帮自己监视儿子。 儿子在她“小男友”跟前没有伪装的必要，自然会暴露最真实的嘴脸。 他说—— 【……一把年纪的老太婆，还这么骚，缺了男人会痒死吗？……y娃dang妇，我怎么摊上这样恶心人的妈，我爸娶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人死了还得戴她给的绿帽……】 他不亲近从小宠溺他的爷奶，因为这俩老东西又穷又脏又愚昧让他觉得丢人，每每让他在朋友跟前抬不起头。曾有中学同学无意间知道他家情况，无不恶意地问他以后会不会也穷得娶不起老婆要从人贩子手里买，一辈子待在穷山沟？他亲近亲妈，但亲妈更喜欢两个赔钱货。 也想不通她脑子怎么想的，宁愿要两个赔钱货也不要他。 【……她居然要给两个赔钱货家产？她疯了吧？谁才是她儿子，我才是她儿子！】 【……艹，她让我给个丫头片子打下手，t是看不起谁呢？】 除了收租，张姐本身还有几家稳定盈利的公司。 她精力跟不上，便将公司交给两个女儿打理练手，儿子好高骛远没啥本事又吃不了苦，被他爷奶宠废，给他砸了那么多教育投入也就念个民营三本，张姐疯了才会让他打理公司。 倒不是怕赔钱。 以张姐的财力，赔几个公司也不怕破产，但她得为公司员工负责。大多都是老员工，上有老下有小，两座大山压在肩头，若公司亏损裁员或者破产关门大吉，影响的何止是一个家庭？ 从能力来看，两个女儿更适合打理公司。 诸如此类让张姐寒心的言论还有不少。 但身边很多人却觉得毛病在她身上。 是她的缺席让儿子从小缺乏母爱和悉心照料，是她没有尽到母亲的天职，是她毁了儿子的一生，要不是她当年让两个老的将儿子抱走，儿子也不会变成这个德行，她才是罪魁祸首。 每每张姐皱眉说是两个老货“言传身教”，又会有人跳出来说“孩子爷奶多大年纪，辛辛苦苦拉扯大孙子不容易，哪有那么多精力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说来说去还是她“生而不养”的锅。 被指责多了，张姐也开始自我怀疑。 “张姐，你儿子几岁了？” “今年35。” 裴叶想翻白眼“35……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该为自己负责，而不是跟巨婴一样让另一个人为他的不成熟和恶劣负责，哪怕那人是他的母亲……母亲又不是背锅侠，什么锅都背……” “利己”是生而为人的本能。 愿意为孩子牺牲的母亲值得歌颂，但也不该为了歌颂而歌颂，强行要求其他母亲也为孩子全身心牺牲奉献，完全抛弃自我、抛弃“母亲”这个身份外的身份，这种道德绑架太可怕了。 张姐没短缺儿子的资源，家教兴趣班一个不少，还提供优渥富裕的生存环境，又有爷奶的呵护宠溺，这样的条件还能长歪成这个德行，有什么脸皮怨别人？ 试问，谁不是第一次来世上做人？ 张姐听后扑哧笑出声。 “小苍苍的想法挺特别啊。” 裴叶“……” 不喊那个古怪的昵称，大家还能聊两句。 “……我不觉得父母的角色是不可或缺的……孩子成龙成虫甩锅父母，这逻辑我想不通……” “哪里想不通？” 裴叶老实道“哪里都想不通。” 人类联邦的婚姻制度基本瓦解，父母没有生育权，孩子都从专门的育儿机构育儿仓出生，育儿机器人接管孩子的教育和照料。一个家庭中，父母的角色定位更像是孩子的人形玩伴。 将孩子的不成材归咎于一个“人形玩伴”？？？ 简直是一口天外飞锅。 裴叶没有详细解释，张姐也不介意。 “小苍苍”的宽慰的确让她舒心不少。 至少—— 如果大儿子真是害她的罪魁祸首，她下手也不会有太深的心理负担了。 说话的功夫，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 这家餐厅也是一家网红店，菜品也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裴叶将一部分烧给张姐让她尝尝。 也不知道她当了多久的生魂，天天吃蜡烛线香，估计嘴巴都淡出鸟了。 郭奕菱兴致不高，进入包厢就没听她说话了。 另一侧的神荼帝君倒是眼睛微亮。 很显然，裴叶点的一桌菜很对她的胃口。 裴叶又让服务员拿一份辣椒粉还有番茄汁来。 摆在桌上，方便加料。 跟恹恹的郭奕菱形成鲜明对比，神荼帝君的胃口非常好，两侧嘴巴被菜塞得鼓囊囊，像极了小仓鼠。她还嫌味道不够，往自己碗里撒了一层红艳艳的辣椒粉，番茄汁挤了一小半。 裴叶看着都觉得嘴巴又甜又辣又酸，涎水分泌速度加快。 三人一鬼吃完一顿饭。 神荼帝君优雅地擦拭嘴角。 “多谢款待，酆都还有堆积的公务，我先忙了。”召唤鬼门前，神荼帝君侧身提醒裴叶一句，“这只生魂的阳火非常微弱，应该是离开肉身太久的缘故，得让她尽快回归肉身才能平安。” “多谢帝君提醒。” 神荼帝君满意地颔首离开。 裴叶扭头看郭奕菱“学妹，真是抱歉，我现在得将张女士送回去，你还有其他事吗？” 言外之意就是“赶客”。 稍微有点儿眼色的人都会顺着台阶下。 “今天跟学长玩得很愉快，我们还能再约吗？” 假的，郭奕菱今天的心情非常糟糕。 她约裴叶出来是为了刷好感度顺便“表白”，结果神荼帝君这朵白莲横插一脚，之后又冒出个“张姐”，将她的计划都打乱了。一整天下来，攻略没啥进展反而吃了一肚子的憋屈。 但她业务能力超群，分分钟调整心态。暗暗深吸气，让脸颊浮现自然而然的红晕，眉眼流转间尽显小女儿的娇媚可人，用羞涩但难掩爱意的语气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她就不信了！ 那朵白莲花（绿茶表）还能冷不丁冒出来。 裴叶满口答应。 好好好，可以可以，没问题没问题。 敷衍的态度像极了脚踏三条船还多线操作的渣男。 郭奕菱驾车离开，裴叶将张姐的生魂拘在一张小纸人上。 张姐第一次体验“附身”的滋味。 “小苍苍好福气，两个小丫头都喜欢你呀。” 亲眼见到裴叶玄而又玄的手段，张姐便将她的定位从“小男友”改为“小朋友”。 她有钱，但也怕手段诡异的能人异士—— 唯一想不通的是，“筱苍”有这能力怎么会落魄潦倒找富婆？ 难道说靠颜值赚来的钱比靠才华赚来的钱香？ 裴叶将小纸人张姐塞进宽松的衬衫口袋。 失笑“她们可不是什么小丫头。” 张姐也是人精。 “你只否定‘小丫头’，但没否定‘喜欢’。你早知道了？” 明知道两个小姑娘喜欢自己也不表态，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看着她们为自己争风吃醋？ 呦呦，这不是渣男的基操吗？ 无奈的裴叶“……” 可怜的原主“筱苍”又一次风评被害。 不确定张姐的身体在她自己家还是在大儿子家，便按照就近原则先去大儿子家碰碰运气。 她俩运气好，没有白跑一趟。 “你儿子住这儿？” 说来也巧合，小区隔壁的小区就是二线退役男星米修杰的家。 小区均价，15万一平米。 小纸人张姐淡淡道“我给他买的全款婚房。” “我还以为以你们母子的关系，多半是你出首付……” 小纸人张姐幽幽一叹。 反问裴叶一个灵魂问题。 “你觉得——他付得起按揭吗？” 一年工资不吃不喝勉强还得起一月房贷。 裴叶“……” 小区管得严格，严禁陌生人进入，但裴叶还是带着张姐蒙混过关了。 因为物业只拦陌生人，不拦两张纸啊。这个点的业主不是在公司辛勤996就是在公司压榨员工996，地面的保安在打哈欠，没人抬头关注两张顺着夜风朝着天空飞去的小纸人。 张姐第一次经历这种奇幻场面，吓得她死死抱住裴叶小纸人的小短腿。 “张姐，你放轻松，我的腿快被你撕下来了……” 两张纸能有多重？ 夜风一吹就起。 裴叶还给夜风加了油，两张纸轻轻松松飘到了38楼的阳台。 阳台窗户开着，里边儿还吊着个鸟笼。 鸟笼关着一只尾羽艳丽的鹦鹉。 这只鹦鹉颇通人性，瞧见两张纸有手有脚爬进来，扑腾着翅膀大叫。 “见鬼了见鬼了——” “见鬼了见鬼了——” “见鬼了见鬼了——” 鹦鹉锲而不舍的大叫惊动客厅沙发上的男主人，也就是张爱国。 他过来骂了一句无故鬼吼鬼叫的鹦鹉。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毛拔光了炖汤。” 鹦鹉在架子上蹦跶两下，还叫“见鬼了见鬼了”。 扒着躲在窗帘后的裴叶跟张姐悄悄探出圆溜溜的纸脑袋。 确认过眼神，的确是张姐的大儿子。 张爱国被鹦鹉吵得心烦，抬手一拍鸟笼，鹦鹉终于改了。 “家暴了家暴了——” “要死鹦鹉了——” 这时餐厅传来熟悉女人声音—— 这声音跟张姐一模一样。 循声看去，可不就是披着围裙的“张姐”？ 小纸人张姐一看这架势就气得颤抖。 真t有孤魂野鬼占她的身体，用她的身份？？？ 小纸人裴叶眼疾手快拉住张姐。 她们顺着墙面一点点挪到靠近餐厅的窗帘后边儿。 目睹着一切的鹦鹉又大叫。 “有小偷有小偷——” 那位“张姐”将炒好的菜端上桌，见张爱国拍鸟笼泄愤，嘴里劝他。 “你跟鹦鹉计较什么，它也不是一天两天聒噪了。” 张爱国撇嘴，烦躁地命令“张姐”。 “你以后别在家里养这些东西了，又臭又吵。” “张姐”上好菜，平静的脸色中带着几分无奈。 “行行行，我以后不养了，但这只鹦鹉很有灵性，说是养着能镇宅。” 张爱国暗暗翻白眼。 “骗子也就骗骗你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 二人坐在长条餐桌两侧，准备吃饭。 张爱国不讲究什么“食不言”，一边说话一边嘴里嚼着牛肉丝。 “你明天跟我去找律师立个遗嘱。” “张姐”夹肉的动作顿了一下。 立遗嘱？？？ 她表情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么快？其实要我说，也没必要立什么遗嘱。我看你妈以前也是糊涂，看不清楚才被你两个妹妹哄骗，想分她们家产。你才是她唯一的儿子，又跟她姓……” 张爱国眼皮一掀，目光冷冷地看着“张姐”“的确都会是我的，但我不知道老太婆到底有多少钱。立个遗嘱，写‘名下资产都归儿子张爱国’可比一点点翻找老太婆有多少资产便利得多。立个遗嘱做个公证，也是防那两个赔钱货，谁知道老太婆以前有没有立遗嘱给她们分钱……” 他妈明显偏心两个女儿。 若是不快点儿下手，他也担心夜长梦多，怕两个赔钱货联手起来转移他妈的资产。 “张姐”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左手捧着的饭碗。 傻子也知道遗嘱是创立者死亡才生效的玩意儿。 这意味着张爱国要拿到他妈的全部家产，他妈就得“死”一回。 “张姐”长叹一声。 语气低沉地问张爱国。 “我们这样不好吗？我们有的是时间弄清楚你妈有多少钱，再将它们转走，不需要冒险。” 她是不想让这具身体死的。 占着这具身体，她就能名正言顺占着富婆张姐的一切资产…… 有了资产相当于有了爱情保鲜剂。 这可比男人给的海誓山盟可靠多了。 张爱国脸色未变，眸底却闪过一丝异色和不悦，但他不能强硬要求“张姐”，免得惹来反弹。 “我们这样哪里好了？”他缓和了语气，“你知道我现在多想抱抱你吗？这几天想得发疯……” 此话一出，躲在窗帘后的两张纸人一下子多了好多小问号。 这对话…… 听着有些危险啊。 裴叶的第六感无疑是准确的。 饭桌那边的“张姐”抿着唇一语不发。 张爱国放下碗筷。 “你不信我？” 双手抓着“张姐”右手，将她的手捧在手心。 “张姐”是个收租婆，但却不是外人眼中那种穿着睡衣、趿着人字拖、拎着一个麻袋钥匙上门找租客收租金的网红形象。恰恰相反，她的形象比许多一线女星还要光鲜亮丽且精致。 若非穷苦那几年生病导致激素紊乱，形体走样，估计也是同龄人中最靓的崽。 明明是能当奶奶的年纪，肌肤状态却跟三十岁差不多，细腻温热连个茧子都没有。 “张姐”不自然地撇开脸。 “我没说不信你。”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我对你的心，还需要我剖开它给你看吗？” 张爱国目光温柔又坚定地看着“张姐”，不撒开她的手，深情款款、含情脉脉。 “……我以前说过会给你最好的生活，将你一辈子宠成小公主……这些你还记得吗？” “张姐”目光微动。 张爱国的承诺她当然还记得。 男人继续道“只要能继承老太婆财产，我们后半辈子就不用再打拼，也不用看人脸色了。以我们的关系，有我的一半就有你的一半……以后，不论你想去哪里我们都能去……” “张姐”垂眸作势吃饭。 她见识过正牌张姐的快乐生活，也没少听张爱国细数他妈有过多少“小男友”。 那些“小男友”年轻有活力，其中也不乏娱乐圈新秀。看在钱的份上，卖力讨好金主，chuang下伺候得无微不至，没一点臭毛病，各个拎出来都能当成“二十四好男友”的教科书。 试问，这样风流潇洒的日子有谁不羡慕？ 男人羡慕，女人也羡慕啊。 “张姐”也羡慕。 当然，她现在没有豪放去包小鲜肉的念头，毕竟她还是深爱着张爱国的。 只是这份“深爱”从她成了“张姐”，名正言顺坐拥几十亿资产之后就有点儿变味了。 可她还是爱张爱国的，不想撒手也不想失去他。 裴叶小纸人跟小纸人张姐默默扒在窗帘后面看着这一幕。 谁也不知小纸人张姐此时翻江倒海想吐的心情。 张爱国也压抑着真实情绪，问“张姐”。 “你不想跟我长长久久吗？” 只要立遗嘱做公证这一切都不是梦。 “张姐”扯出一抹生硬的笑。 “怎么会？除了你，我还能跟谁啊。” 其实她是迟疑的——她或许还不够了解正牌富婆的快乐，但下意识不想放弃唾手可得的资本，也不想放弃张爱国——他的信誓旦旦和深情真挚依旧能影响她，让她怀揣着一丝丝幻想。 张爱国见她神情动摇，再接再厉。 “你想想我们幸福的未来，想想我们准备要的孩子……” “张姐”犹豫着说出担心。 “我不是不想，我只是担心你以后会不要我……” 担心事成之后她被一脚踹开。 这个“张姐”说出这话的一瞬间，正牌小纸人张姐眼神就跟死了一样。 愚蠢！ 这个煞笔比她年轻时候还要蠢。 不是脑子进水，而是脑子灌了屎啊。 真想要真爱永不变质，死死捏着资产才是聪明做法。 傻乎乎立遗嘱让出筹码，事后还指望张爱国将自己宠成小公主？ 省省吧，他口中的小公主是正经八百的花样年华十八岁，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今年贵庚。 这出戏真是看得小纸人张姐内心窝火。 不过她还是将火气压下来了。 她怕火气太大将附身的小纸人烧了。 果不其然，张爱国温柔款款道“小傻瓜，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我最爱的人是你，想过一辈子的人是你，以后孩子他妈妈是你，岁月静好、相携白头也是你——除了你，谁都不行。” 两只小纸人听得纸身一颤。 “那——你现在亲我，我想感受你的真心。” 小纸人张姐“！！！” 正文 844：知人知面不知心（下） 不仅小纸人张姐冒出了好多感叹号，张爱国也被“张姐”直白的请求震惊到了。 他毕竟是太极拳十级选手，小场面还是不慌的。 “我也想亲你、想抱你、想爱你，告诉你我爱你，但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他看“张姐”的目光是痛苦的。 脸上的深情与为难糅杂在一起，最后通通化为无奈的叹息。 “张姐”也被他直白而炽烈的表达镇住了，脸上浮现淡淡醺然酡红。 但她没被张爱国哄住，而是手指纠结问他“你以前不是说你爱的是我的内在不是皮囊吗？” 张爱国被这话噎得脸色微青，只是“张姐”视线低垂没注意到。 他迟迟没给反应，“张姐”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眶泛红漫起了水雾。 她咬着下唇，压抑内心激荡的复杂情绪“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现在在你妈的身体里，所以才不愿意靠近我对吧？但我还是我，你爱的内在都在啊，你真能将我当成你妈吗？” “张姐”情绪越说越激动。 这时，一直没点儿动静的张爱国腾地一下站起来。 “张姐”的话也被迫变成了轻微的呜咽。 窗帘后的两只小纸人内心刷屏般飞过一片感叹号。 小纸人张姐不仅碎了三观，还被他俩的对话惊得目瞪狗呆。 她活了五十多个年头，自认见惯大风大浪，啥事儿也不能让她大呼小叫了，直到看到三十五岁的儿子——她才知道自己原来还太年轻见识太少——也是头一回见识到这样的儿子。 骨子里的势利薄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真的太像他亲爸了。 不不不—— 科学严谨一点儿的说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为了能博取她的欢心多争家产，眼睛不眨地撒谎说“不改姓感觉自己被孤立，跟妈妈妹妹不像是一家人”，给自己改了姓；为了让“张姐”立遗嘱将财产都给自己，明明恶心还下得去嘴。 他老子跟他一比，他老子都不能算势利薄情的渣男了。 小纸人张姐突然有点儿不想回归肉身了。 总觉得肉身被污染了。 哪怕回去也要用消毒液反复消毒几回。 用小短手摸摸圆溜溜的纸脑袋，小纸人张姐脑中甚至浮现一个“要不将眼珠子摘下来搁在消毒水里泡泡”的念头。实在是刚才那一幕太震撼她三观，冲击她的眼球，污染她的心灵。 跟小纸人张姐一样心情激荡复杂的还有“张姐”。 不同的是，小纸人张姐看到了大儿子为了野心不择手段连自己都恶心的狠辣，而“张姐”在爱情滤镜下看到了他的真心——他真的是太爱自己了，他真正爱着自己的内在而不是皮囊。 终于，“张姐”答应明天去立个遗嘱。 张爱国听后暗暗松了口气。 趁着“张姐”去厨房盛饭的功夫，他背过身用袖子狠狠擦了擦嘴，冲着垃圾桶吐了口水，尔后又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二人气氛升温不少，聊天的内容也变成“拿到几十亿遗产怎么花”。 张爱国是个多疑且细心的人。 他看得出“张姐”是一时被自己迷住没想通关键，等情绪下来又会疑神疑鬼。 要真正稳住她还得别的手段。 当然，这个手段不是献身，那太丧病了。 张爱国谈起了公司的琐碎杂事，谈着谈着不着痕迹将话题挪到“某同事离职了”。 “她怎么离职了？” “张姐”对“某同事”有点儿印象。 一个工作上的女强人。 原本是张爱国带的新人，没多久跟他平级，不出意外还能成他上司。 “你不是说她下半年能升总监吗？这个节骨眼离职太可惜了……” 同事刚奔三，一胎后在家当了两年的家庭主妇，因为家庭开支跟婆家有矛盾，为了孩子和家庭地位话语权重出职场，一心一意拼起事业。她的绩效加提成分红，收入是张爱国五倍多。 张爱国最不爽这个“某同事”，说她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乖乖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养孩子生二胎比打拼职场轻松多了，还整天拿这个事情抱怨攻讦丈夫，一点儿不给她男人尊严。 活脱脱一个怨妇。 【女人不给男人尊严，婚姻能和谐吗？】 “张姐”觉得这话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地方。 她当然听不出来。 因为张爱国用无师自通的pua手段限制她的思考能力。 不论男女都需要尊严，牺牲任何一方的尊严成全另一方都会导致婚姻不和谐，走向破裂。 “前两天就办好离职手续走了……” 张爱国挑出菜里的肥肉，他口味重，吃菜比较偏向油水重、味道大的，素菜不爱吃。 没一会儿嘴角就沾了一圈油。 “张姐”道“离职也该有个理由啊。” 她的话正中张爱国下怀。 他道“她老公出轨，去年她婆家拆迁分了她三套房子，她打算离婚带着孩子回去打拼。” “张姐”讶然。 “她老公出轨了？” 一个月收入五六万的女强人婚姻也这么失败啊。 “她老公真不是东西。” 张爱国倒是不觉得同事丈夫哪里错。 你说家里老婆整天在公司加班，996不见人，哪个丈夫受得了？ 感情需要维系，但人都见不到怎么维系？ 明明是那个同事不顾家，将男人推出去。 她蠢她活该呗。 思及此，张爱国略有些得意地说出真正的目的。 “……她最蠢的是，离婚多了个拖油瓶，以后不好嫁，她丈夫还白分走她两套房子。她丈夫有房有车还只有三十岁，正值壮年，再去相亲找一个，多得是女人扑过来，她就成滞销的了。” “你同事娘家的房子不是给她的吗？怎么也被分走了？” 张爱国道“婚内所得的共同财产，离婚当然能分……” “张姐”听后若有所思。 围观这两人对话的小纸人张姐简直要给大儿子教科书式的打压调教“鼓掌”了。 这段位这心机，他那个早死的老子是拍马难及啊。 强调“婚内所得的共同财产”，不就是暗示“张姐”不要怕，大胆立遗嘱，老太婆的遗产也是“婚内所得”，她保底也能拿一半。拿着一半的钱还能获得张爱国的真爱，事业情场两得意。 果不其然，“张姐”微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脸上的笑意更真实了。 吃了晚饭她去厨房洗碗，张爱国坐在客厅看电视。 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厨房内的“张姐”一边洗碗一边哼着dy热曲。 却不知张爱国从西装内口袋掏出两张符篆。 裴叶一眼就知道那是驱鬼符篆。 也不知他上哪儿弄来这么正宗的货。 张爱国将一张放回口袋，另一张裹上打火机放在另一侧口袋。 小纸人张姐看不明白。 她有小纸人护身，对驱鬼符篆的感觉不深，只是下意识不想靠近。 裴叶却一眼猜出他的用意。 小纸人张姐的大儿子是真的狠角色。 摆明了是想明天立了遗嘱就将符篆烧掉兑水让“张姐”喝下。 “张姐”身体内的魂多半是他媳妇，生魂跟肉身不吻合，一张正宗驱鬼符篆喝下去，妥妥能将生魂赶出张姐肉身。再将另一张驱鬼符篆贴在媳妇原先的肉身上，生魂便无法回归。 用不了几天功夫，老妈死了，老婆也死了。 他便能用“张姐”立的遗嘱继承几十亿，安安静静地享受一夜暴富的滋味。 关键是两个人的死也查不到他头上。 秒啊~~~ 裴叶对这手操作只能打82分，剩下以666送给他。 她将小纸人张姐拉到角落，嘀嘀咕咕说了猜测。 小纸人张姐感觉整张纸都不妙了。 半晌才喃喃道“他……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老子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这个儿子一看就是他的香火。 “那现在该怎么办？”再不回去，她就真的死了，半辈子积蓄都给这个儿子做嫁衣，逢年过节上香祭拜什么的指望不上，还不知他背地里会怎么恶心自己，怎么想怎么憋屈。 裴叶不慌不忙“这简单，我让你回去。” 难度不大，不慌。 小纸人张姐坐水房地上，思索裴叶的话。 她道“阿姨也不是占便宜的人，你帮阿姨，阿姨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人，你说对吧？” 多个朋友胜过多个敌人。 不管“筱苍”一开始为什么要下海靠颜值身体吃饭，二人身份也是不对等的金主和“小男友”关系。现在不一样了，地位发生变化，张姐必须要打好关系，免得以后翻旧账被清算。 一个能让人生魂归位的大师，自然也能让生魂离体，害人于无形之中。 裴叶笑眯眯道“阿姨说这话就太见外了。” 张姐忙摆手“不见外不见外，阿姨第一眼见你就觉得有缘分，跟亲人似的，一家人哪里会说两家话。阿姨害怕给少亏待你呢，你现在上着大学，学业重要，这点儿小钱就别推辞了。” 两只小纸人假兮兮地寒暄。 上方挂着的鸟笼，那只尾羽漂亮的鹦鹉默默盯了会儿。 “塑料塑料——” “塑料塑料——” “塑料塑料——” 裴叶一个眼刀甩了过去。 再嘲讽一句拆了你翅膀露天烧烤！ 鹦鹉“……” 三秒过后，它又扑腾着翅膀。 “漂酿漂酿——” 裴叶“……” 确认过眼神，这是成了精的鸟儿。 正文 845：阴谋初现 张爱国坐在客厅看了一会儿新闻联播。 “张姐”洗碗收拾餐厅，再将垃圾全部收拾打包好搁在门口，明儿早丢出去。忙完这些事情再去洗澡，抹上体乳喷上香氛，一边用干燥毛巾擦拭湿发一边穿着清凉睡衣坐到张爱国身边。 她抱着抱枕靠在张爱国身边跟着看了一会儿新闻。 张爱国手臂下意识一僵，略微迟疑之后还是抬手揽上她肩头，姿态亲昵。 小纸人张姐越看越觉得恶心。 她得早点儿回去，继续围观这对恶心男女污染她眼睛，怕是一瓶84也洗不干净了。 裴叶却是不慌不忙，饶有兴趣地逛起千万豪宅。 一番闲逛还真让她发现了一点儿“东西”。 豪宅次卧躺着个面色略显暗黄灰败的女人，看年纪应该跟张爱国同龄。女人的呼吸很微弱，若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一具胸口没了起伏的尸体，而裴叶一眼就看出她是失了生魂。 看样子，这具肉身才是“张姐”身体内魂魄的出厂原装。 小纸人裴叶绕着女人枕着的枕头走了一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费劲儿用短手将女人右耳抬起，低下脑袋去瞅她耳后。 果然在耳侧看到一枚有点眼熟的图案。 “这不是离魂恶咒发动之后留下的咒痕吗？” 裴叶抬头看看客厅方向，两腿一盘，一屁股坐在枕头上。 她以为自己对张爱国的心狠手辣有所了解，没想到此人还能刷新下限。 离魂恶咒，顾名思义就是减弱生魂与肉身契合度，让人走丢魂的恶毒诅咒。 毒咒发动会留下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骷髅头咒痕。 结合张爱国准备两张驱鬼符篆的行为，基本能确定张姐生魂走丢，张爱国媳妇生魂占据张姐肉身，极大可能是这个男人一手操控的。终极目的怕是独占张姐的几十亿遗产，一夜暴富。 不过—— 离魂恶咒看似简单，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画的。 张爱国只是个普通人，上哪儿认识敢用离魂恶咒害人的狠人？ 趁着张爱国他们还在客厅看新闻联播，时不时高谈阔论，点评国际时事，裴叶摸到书房。 她想来这里找找线索，却发现张爱国将工作电脑随意放在书桌上。 屏幕没有锁，电脑登陆着QQ，网页QQ邮箱也是开着的。 裴叶一点儿不客气地看起了隐私。 这个QQ账号应该是有些年头的老账号了，等级高，好友多，聊天也相当频繁。 裴叶随便看了两眼便忍不住同情那位“张姐”了。 她以为张爱国为她承包了鱼塘，却不知张爱国不仅有鱼塘还有一片汪洋大海，瞧瞧这几十个聊天聊得火热的妹子，一个个都是双眼皮、大眼睛、高鼻梁、尖下巴、有容乃大之辈。 内容之劲爆，十八岁以下看了把持不住，十八岁以上看了浮想联翩，随便截取几条上传至终点文学网，分分钟全书404警告。再想想张爱国那张正气十足的国字脸，衣冠楚楚的斯文样，根本想不到这人在网上跟人聊天会这般粗俗下流。裴叶还在他的电脑看到一个名为“手摇杆式说明书”的文件。点开一看，好家伙，文件夹页面都卡了两秒才刷出上千个视频文件。 每个视频文件都有备注。 备注内容根据视频女主身材相貌年龄划分。 看过的标注【已阅】。 年纪大的标注【轻熟】，年纪小的标注【萝莉】【正太】。 身材好的标注【带劲儿】，身材不好的标注【未萌芽】。 …… 裴叶不用点开视频去看，仅看视频文件封面就猜得到里边儿的内容。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将文件关上，平复心情。 连张爱国这样对外衣冠楚楚、风评甚佳的人，电脑也宝贝似的屯了一堆这玩意儿……这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其他看着憨厚、正直、老实的人也有这样肮脏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检查一下他的QQ群，发现好几个标注着【学习强国】、【工作交流】的群，群内聊天非常活跃，点开一瞧却发现群成员在讨论白日微博热搜第一的事儿，所有人还都开着匿名…… 【微博上面说的邪乎啊，真要是真的，我是不是明天一觉醒来就是女人了？】 【哇哦，免费的变性手术啊，老兄666……】 【你确定自己在变性范围？】 那人又道：【当然符合条件，我儿子……不带套的。】 说完，千人大群一下子就开始刷屏似的发【666】。 【儿子都下得了手啊，也不怕以后没人给你传宗接代……】 【我有分寸呢，不过孩子大了要上学了，还是学习更重要，憋得难受。】 【你真是好爸爸。】 【孩子的确应该以学习为准，念书才有出息。】 【这才是父亲的力量，你家孩子成绩好吗？会不会不爱学习？】 那人答道：【老子辛辛苦苦挣钱给他读书，他敢学习不好？反了他了……】 没一会儿，又有几个人将走偏的话题拉了回来。 他们讨论的焦点还是白天热搜的事儿，那条热搜太邪乎，现在还稳稳霸占第一。 起初有人担心是哪个黑客的恶作剧，时间一长，反而有些慌张。 【诶，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怕什么？免费的变性手术啊，老子还赚了……】 大部分人都嘴硬说不怕，甚至嬉笑说真变性了就去“鸡街”拉活儿赚钱，享受一下躺着也能赚的快感。再说了，现在讲科学，这种一听就唬人的封建迷信谁TM会相信啊。 裴叶刚通过网页保存密码看到张爱国有个微博小号——他在“星星案件”话题中发了几条评论，【小姑娘不识好歹，他继父都承诺长大会娶她，房子车子都有了，不比跟着穷叼丝强】、【哪天去领养个女儿，嘻嘻】——关掉网页就看到群里有人发了一条几秒钟的视频。 裴叶迟疑了一秒，点开。 【哇，666，这是你女儿吗？】 发视频的人道：【不是不是，借住在我家的外甥女，今天我老婆加班，她凌晨才回来。】 视频明显是拍摄者斜向下的视角，镜头是前后晃动的裸背，还有拍摄者投下的人影。 看人影单手拿手机的姿势，显然是“熟能生巧”，镜头都没晃动几下。 【羡慕，老婆不在家，快活赛神仙。】 【兄弟们，坐等直播变性，放视频为证。】 第一段视频像是一个炫耀的证明。 没一会儿又有人发了好几段小视频，都是临时拍摄或者拍摄存在手机的。 【放视频为证+1】 【放视频为证+2】 【放视频为证+3】 …… 裴叶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色有多凝重、多难看。明明这个游戏副本大背景是和平年代，人们生活富裕安康，但为什么带给她的戾气却比之前的末日副本、七宗罪副本更加强烈？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解释—— 灰色背景下的黑点不起眼，色差不是很大，也没人会放在心上，但白色背景下的黑点太刺眼了，冲击眼球，似根鱼刺梗在喉咙，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最后喉咙红肿发痒冒出炎症。 裴叶没在群内发言，没搞定张爱国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她只是眼神冷漠地群号和群成员记录下来。 希望报应降临的时候，他们还能发自内心笑得出来，也希望他们这条贱命能抵得清罪恶。 裴叶继续搜查张爱国的聊天记录。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蛛丝马迹。 张爱国在大半月前无意加了一个陌生好友，好友ID【月老孟婆】，头像一看就是张爱国喜欢的调调，四十五度斜向下拍摄，衬得脸蛋小巧的同时，“不经意间”展示傲人的身材。 不过，这个【月老孟婆】并没有跟张爱国聊骚。 裴叶将聊天记录拉到最上方，操控鼠标一点点往下拉。 “啧，这个世界可真小——” 本以为杨先生委托的“阴间婚姻介绍所”调查任务要搁置一段时间，谁料会在张爱国的电脑上发现线索。这个【月老孟婆】就是阴间婚姻介绍所的业务员，联络张爱国是为了买他老婆。 是的，买他老婆。 张爱国起初以为对面在涮自己，没理会神经病的骚扰。 结果，邪门的事情发生了，删除好友删除不掉。 【月老孟婆】还预言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他第二天出门上班会碰到高空坠物，他没事，但坠物会砸死一个六十岁带娃的老太太，老太太穿着粉色的XX广场舞社团T恤，高空落下的花盆是六楼调皮孩子故意往下扔的。 一件是他妈第二天晚上出门会小鲜肉，出门会碰到斗犬被吓出脑溢血住院抢救。 张爱国当这人放屁。 结果，早上第一件发生了。 被砸死的老太太是小区老年广场舞社团的领舞C位。 晚上的时候，第二件也应验了，丝毫不差。 张爱国又紧张又害怕，隐隐还有些说不出的兴奋。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能获得【月老孟婆】的帮助，他就发达了。 但这回他求着【月老孟婆】，人家也不屑给他眼神，纡尊降贵说两句也是不耐烦的态度。 张爱国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想起【月老孟婆】要买他老婆的事儿。 提起这个话题，【月老孟婆】终于肯给他正脸，回复也多了：【你老婆的生辰八很字特殊，只要将她卖给我，我就答应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不过，这个愿望必须是符合实际的，也是你生活圈子能接触又有概率获得的。例如，你许愿升职加薪可以，但不能索要彩票号码。】 张爱国是个聪明人。 【如果我要完全继承我老娘的资产呢？】 中一次彩票才几个钱？ 老太婆的资产就几十个亿了。 哪怕以后不事生产了，躺一个月也有几百万租金收益。 【月老孟婆】说：【你这个愿望可以被满足。】 张爱国道：【那我就选这个……事先说好，我不帮你杀人的。】 他可不想后半辈子有亿万家财却只能在牢狱度过。 对面的人明显不正派，张爱国也怕被坑。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个【月老孟婆】呵呵一笑，给了发了一个计划表。 按照计划表上的行动行事，他就能达成心愿。 隔天，张爱国就收到一个无名包裹，包裹内放着两张“离魂恶咒”，一张“引魂善咒”。 从功能上来说，“引魂善咒”跟“离魂恶咒”是完全相反的。 “离魂恶咒”削弱生魂跟肉身契合度，而“引魂善咒”则是将丢失的生魂引到肉身，加深契合。 【月老孟婆】的计划很简单。 只需要让张姐生魂离体，再将张爱国老婆生魂勾入亲妈身体，立个遗嘱或者赠予资产就行。 谁知道张爱国操作更骚也更毒。 他觉得老婆太碍眼，但跟她离婚又会分走他继承的遗产…… 反正是要卖掉，倒不如利用个彻底。 表达出这层意思后，【月老孟婆】也夸张爱国是个“小天才”。 但张爱国只卖一个老婆，卖老婆换来的许愿次数已经用掉，再索要东西就是第二个愿望。 这笔买卖不划算，张爱国选择放弃。 最近的聊天记录在下午。 算算时间应该是裴叶打电话给张爱国之后几分钟。 裴叶啧了一声。 是她打草惊蛇了。 裴叶说自己在鬼屋看到张姐的魂魄，张爱国立马心虚了，他担心节外生枝便求助【月老孟婆】支招，对面很快就给了回复。【月老孟婆】是无法帮张爱国，但张爱国可以找外援啊。 【谁？还请大师指点。】 【玄门天师，你只需说家里人碰上了恶灵……】 张爱国觉得不妥。 【天师？如果天师要上门除恶灵，我的计划不是曝光了？】 【月老孟婆】笑呵呵道：【别那么胆小，不会上门的，你没有跟恶灵接触过，天师的罗盘不会响，多半会以为是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你坚持求个驱鬼符篆镇宅保平安就行。】 事情也如此人所言，张爱国顺利从让风长斋手中买到了驱鬼符篆。 这本是驱逐恶灵的好东西，但搁在张爱国计划里却是害人的重要道具。 裴叶长吁了口气。 将线索全部记下来。 幕后者要购买张爱国的老婆，绝对会派人收她的魂，裴叶准备守株待兔。 “……可算是犯到我手上了……” 裴叶清除了浏览痕迹，将电脑屏幕归回原样。 与此同时，张爱国跟“张姐”看完了新闻联播又看黄金档的言情电视剧，一直看到晚上十点才起身准备睡觉。按照之前的习惯，张爱国应该去次卧睡，美其名曰担心老婆的肉身。 但这次，“张姐”却提出要一起睡。 裴叶注意到小纸人张姐纸身一僵，差点儿要冲出来大骂这俩男女不要脸。 张爱国也觉得非常不妥。 “张姐”跺脚嗔视：“你脑子里都想什么东西，我还不至于这点底线都没有。” 她又不是那种急躁不要脸的人。 明天去立遗嘱，将遗嘱做个公证，她就能回到自己身体了。 仔细一算也就几个小时，她还不至于这么急。 听她这么一说，张爱国脸上僵硬的弧度才软和下来。 “嗯，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是我脑子都是黄色油漆，我错了……” 当主卧的大门关上，小纸人张姐才从窗帘后边儿爬出来，站在高大的门前。 小纸人太矮了，差点儿仰断脑袋才勉强看到整扇门的全貌。 “小苍啊，现在咋办？” 虽说关上门也不会干啥事儿，但她就是慌。 裴叶道：“不慌，我们等他们睡着了……” 小纸人张姐：“……” 等了小半个小时，主卧内的呼吸渐渐放缓。 张爱国和“张姐”都已经安然入眠。 “他们睡着了就好办了。” 裴叶便带着小纸人张姐从门缝儿爬进去，动手之前她想让张姐帮个忙。 小纸人张姐也没问什么忙，一口答应下来。 正文 846：将计就计 虽然躺在一张床，但张爱国跟“张姐”之间的距离还能再躺两个。 张爱国更是侧身背对着“张姐”，躺在大床边缘，时而鼾声如雷，时而鼾声微微。 二人睡得很熟，裴叶拉着小纸人张姐爬上枕头。 “我有点儿紧张——” 小纸人张姐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和霓虹灯，近距离观察这张在镜子里看了五十多年的脸。一想到待会儿会发生的事情，她便有种回到了医院抢救的感觉，浑身上下使不上劲儿。 裴叶道：“你放心，我很快。” 说罢，裴叶伸出小短手往小纸人张姐一抓。 后者还没来得及反应，魂魄便化作一团小小光点安静浮在裴叶手上。 空余的一只手穿过“张姐”的脑袋拉出一团一样大小的光点，再将张姐的那团塞回去。 一扯二扯再一塞，好了，调换魂魄的手术做完啦。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裴叶将小短手立在身前，默念数道“引魂善咒”。 其威力之大，相当于将魂魄在灌满520胶水的浴池滚了滚，塞回肉身，保证牢固不丢魂。 张姐感觉身体有些奇怪。 生魂状态的她是轻飘飘的，比柳絮还轻盈，走路不受地心引力影响，走着走着能飞起来。 现在却觉得有一座厚实大山压在身上，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目光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干什么？】 三个问题过一遍，如潮水一般的记忆在脑海中走马观花似得略过。 她在网红鬼屋打小时工赚蜡烛的经历…… 她在鬼屋碰到鲜肉“小男友”的场景…… 她被“小男友”变成小纸人，一块儿来找她大儿子的…… 张姐全部想起来了，原先放松的沉重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 扭头，瞧见大床另一侧的被子隆起。 一张小纸人就坐在她枕头一侧。 小纸人举起小手搁在嘴边嘘了一声。 “别出声，小声点。” 张姐僵硬梗着脖子点头。 她小心翼翼下了床，连室内灯都不开，跟着裴叶去了浴室。 张姐蹲在坐便马桶上听裴叶说计划。 “你明天就跟你大儿子去立遗嘱做公证，先将他稳住了，我则用你儿子的账号给那人发消息让他来取货。”裴叶将张爱国电脑上的垃圾一言带过，但张姐也能听出事情的严重性。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他、他真是……比他老子还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张姐不止一次说这话了，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失望。 住着全款买的均价15万的千万豪宅，年收入也有近十万，张姐还经常资助他，甚至打算给他一成遗产，那也有几个亿了……打小也是名师家教一对一辅导，兴趣班课外班只有好与更好，结果——TM养出这么一个恶心人的玩意儿——这已经不是“养大了胎盘”能形容了。 张姐相信，即便真是个胎盘，这么多优质条件砸下去，成不了天才也成不了恶人啊。 但看看—— 张爱国TM是个啥玩意儿？ 谋害亲妈，卖老婆还不忘要她命，电脑视频存这么多恶心的玩意儿——张姐现在只能祈求这混账只是看看，没有下手伤害哪个无辜孩子——也不对，他下载视频的次数，提供的流量热度，全是一块块压在视频受害者身上的石子儿，石子儿汇聚成巨石，砸向下一个受害者。 他加入那些群，对视频表现出兴趣并且掏钱购买下载的同时，便是在作孽。 提供的利润成了视频制作者将屠刀挥向另一人的动机。 张姐双手捂着脸，试图用这个动静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微笑着，语调轻快：“小苍啊，阿姨想将他送进去吃几年牢饭，你有没有好建议？” 裴叶：“……” 确认过眼神，绝对是亲妈。 她道：“张爱国的确存在谋杀未遂行为，若能立案，送他进去拣两年肥皂是没问题的。” 张姐一边听一边点头。 “若警方不采纳‘离魂恶咒’杀人手法，我们也能换个思路……你儿子也算犯了拐卖妇女罪？” 一样能进去拣两年肥皂，保证他再也没有便秘之苦。 张姐点点头，表示裴叶的思路非常有用。 她回去咨询律师，选择年限长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拣两年肥皂改不好，多拣几年。 裴叶详细说了张姐明天应该怎么做，千万别打草惊蛇…… 张姐紧张了。 “我这也没演过戏啊……” 要是不小心“打草惊蛇”了咋办？ 裴叶道：“真要打草惊蛇了，顶多是难度增高一些，我也能搞定。” 她对自己的实力就是这么自信。 张姐先回去睡觉，裴叶则找了个地方打盹儿。 【月老孟婆】应该会在明天过来“拿货”，先养精蓄锐，张爱国媳妇的魂魄先保存着。 裴叶无聊去找那只成了精的鹦鹉。 说它成了精可不是说它聪明，而是字面上的意思。 神荼帝君说天地灵气正在缓慢复苏，一些资质不错的动植物会率先觉醒灵智，具体体现在聪明、懂人性，但宠物主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家的宠物格外聪明，还给它们拍视频。 凑热闹的网友也纷纷起哄。 【快将它/它们送去清华/北大】 眼前的鹦鹉显然就是网友口中能保送“清华/北大”的小天才。 当小纸人裴叶爬到鸟笼，站在架子上的鹦鹉理理顺滑的羽毛，扇扇翅膀。 裴叶伸手打招呼。 “小家伙，你好呀。” 鹦鹉没说话，而是转过身，冲着裴叶抖了抖它漂亮的尾羽。 裴叶：“……” 她没反应，鹦鹉跳下来拱了拱她。 “漂酿漂酿——” 说着，它兴奋煽动翅膀。 化成开心的复读机。 “漂酿漂酿——” 裴叶伸出短手摸了摸鹦鹉的脑袋。 小家伙应该是刚刚开启灵智，意识很懵懂却能像海绵一样吸收外界知识。 被摸头鼓舞的鹦鹉小碎步跳了跳，清了清嗓子：“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晚上好，今天是X月X号，农历X月X号，欢迎收看新闻联播节目。首先为您介绍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 鹦鹉也是个变声高手。 声音在新闻联播男主播和女主播来回切换。 一边说一边偷偷扭头偷看裴叶的反应，后者象征性鼓掌两下。 鹦鹉得意地挺起胸脯。 它将新闻联播复述完又背了黄金档的言情电视剧，感情充沛，咬字清晰。 若是不清楚，还以为客厅电视重播呢。 鹦鹉表现完了，时间也到了后半夜。 裴叶打了个哈欠，鹦鹉也跳着靠过来，小心翼翼靠在她身边。 “你说……我什么会这么讨这些妖类喜欢呢……” 裴叶看着鹦鹉的姿态，低声咕哝了一句。 不知这话是说给别人听，还是给自己听。她不相信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恋与养崽】游戏给出的解释是第二个末世副本世界加持buff，但裴叶总觉得这个属性是在欲盖弥彰。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那个坑逼友人会主动跟她坦白。 将这些念头丢开，掏出手机，点开【恋与养崽】。 清理游戏日常，给《万兽园》小可爱投喂饲料，给阿崽冰箱增添存货，趁着有感觉再去许愿池抽几回……玩着游戏，看着二楼房间熟睡的阿崽，便感觉心情也完全平静下来。 仿佛被张爱国那些人渣激出来的负面情绪不曾存在。 这点很神奇。 明明阿崽是一颗平平无奇的蛋，但对而言裴叶却有种说不出的影响力。 裴叶跟阿崽道了一声晚安，准备退出游戏的时候看到阿崽书桌上放着没关上的日记本。 【今天很开心呀︿(￣︶￣)︿】 【新工作的同事请客吃饭?(?;??)?】 剩下的内容都是一堆菜名，但阿崽最中意的还是辣椒粉和番茄酱，它们简直是美食的灵魂。 裴叶看到这里无奈笑笑。 她将日记本放回原来的位置，退出游戏。 第二日，裴叶是被鹦鹉嘹亮吊嗓的声音吵醒的。 这只鹦鹉还是京剧和黄梅戏的爱好者，一会儿是“党给我智慧给我胆，千难万险只等闲，为剿匪先把土匪扮，似尖刀插进威虎山”，一会儿又是“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裴叶听到“树上鸟儿”那句险些笑出声。 鹦鹉见她醒来，跳下来将鸟食推到裴叶跟前。 裴叶婉拒了。 看着禁锢它的鸟笼，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待灵智完全开启，知道自己被困在一方狭小的天地，容易患抑郁症的。 鹦鹉歪头思索裴叶的话。 过了一会儿，它扑腾飞起来，用爪子灵活打开了鸟笼，飞到鸟笼外冲着裴叶兴奋晃动尾羽。 这架势仿佛在说“老哥儿还在等啥，走起走起”！ 裴叶：“……” 张姐和张爱国也醒来了。 后者并非发现前者已经换了芯，洗漱完便大爷似的坐在餐桌前等早饭送来。 张姐可懒得伺候。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不是要去立遗嘱做公证吗？早点出门早点回来，路上随便吃点。” 张爱国一想也是。 他比张姐更加迫切拿到遗嘱。 至于媳妇为何突然不亲近自己，张爱国也懒得去想。 一个立遗嘱的工具人。 有谁会琢磨一件工具的心路转变吗？ 张爱国带着张姐开车出门，一路上就沉默，谁也没有主动打破气氛的意思。 与此同时，裴叶模仿张爱国的QQ给【月老孟婆】发了短信。 没一会儿【月老孟婆】就给了回复。 “速度还挺快，进行顺利吗？” 裴叶道：“玄门天师卖的符篆靠谱不？别出岔子。” 【月老孟婆】给裴叶发了三张笑脸。 “靠谱，我介绍给你的风长斋，那可是玄门这一代的领头羊了了，基本功很扎实。” 裴叶看到“风长斋”三个字，眼皮跳了跳。 根据之前的聊天记录，她知道【月老孟婆】给张爱国推荐一名天师，却不知是风长斋。 啧啧啧—— 不知道该感慨世界太小，还是感慨风长斋这小子运气太糟。 出自他手的驱鬼符没拿来驱鬼护宅，反而成了杀人凶手的工具。 裴叶不动声色，试探了句。 “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等我拿到老太婆的遗产，出来见见？” 【月老孟婆】冷淡地道：“如果你下一个老婆八字也特殊，我们也许会有再见的机会……” 裴叶：“……” 她揣摩张爱国的心理。 “这个……八字特殊，有什么讲究吗？” 言外之意是准备再娶个能“卖”的老婆以防万一了。 【月老孟婆】听出言外之意，饶是他自己个儿也不是啥好人，也被张爱国的无耻气笑了。 “也没别的大要求，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身的人就行。” 这人又补充了一句。 鄙夷和戏谑几乎能透过屏幕，扑面而来。 “当然，如果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的男性也行。” 裴叶模仿张爱国贪婪的口吻发过去一句。 “什么阳年阴年，这种人少吗？” 自然是不少的。 光是华国，每天就有几万人出生，若将范围扩大至全球就更多了，符合条件的人也多。 用心找找还是能找到的。 【月老孟婆】不疑有他。 只要裴叶不问找这些人做什么，他是不会起疑的。 裴叶一边扮演张爱国跟【月老孟婆】拖时间，一边查对方的位置，再辅以算卦，用最快的速度锁定对方的位置。她在争分夺秒，张爱国跟张姐也来了遗嘱库，准备重新草拟遗嘱。 整个过程，张姐表现得很平静，只有张爱国一人颤抖双手。 回到家才缓过来，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办。 “你累不累？我给你烧点开水？” “嗯。” 张爱国进厨房烧水，偷偷将驱鬼符燃烧后的灰烬混入水中。 张姐也全力配合他的演出，将吹凉的一碗水全部喝下肚。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张姐啥反应也没有。 “这么看我干嘛？” 张爱国眼神飘忽：“没什么，忙活一早上了，要不要进屋歇歇？” 张姐依旧配合。 她表面上淡定如老狗，内心实则慌得一批。 筱苍可没有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演…… 自由发挥吗？ 很快，她就没这个烦恼了。 安静的鹦鹉突然扑腾着翅膀大叫。 “坏人来了坏人来了——” “坏人来了坏人来了——” “坏人来了坏人来了——” 张姐脑中警报拉响。 “空调坏了吗？” 张爱国感觉空气降温，冷了好几度。 正准备关窗户，下腹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有人在这里狠狠踹了一脚。 红酒架子上的酒瓶毫无预兆地爆裂炸开，玻璃和酒液撒了一地。 张姐被吓得大叫，下意识抱头往角落蹲去。 没一会儿，餐厅桌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高高举起往墙面重摔，巨大的震动连地面都颤了颤。 紧跟着便是冰箱，集成灶，水台，砧板和菜刀…… 不是乱飞就是乱摔，厨房的玻璃推门也突兀裂开，碎了一地玻璃。 张姐抱头躲进主卧的衣柜。 外边的动静时而大，时而小，东西噼里啪啦地摔，灯泡一个接一个炸。 鹦鹉挥着翅膀充当啦啦队给裴叶加油。 裴叶忍着鹦鹉的聒噪，没好气给它甩了个瓷盘。 “安静点。” 鹦鹉立马安静如鸡。 裴叶这边一脸晦气地抓着一件黑色的袍子，脸色微沉。 守株待兔，兔子是等来了。 却不料兔子狡猾，在她跟前玩了一把自爆， 说是自爆也不正确—— 裴叶神情一冷，加重手上的力道，将那件黑袍攥得留下褶痕。 感觉外边动静小了，张姐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这时，门铃声也响起来。 物业来了。 刚才那动静大得像爆炸，楼上楼下要是没意见才奇怪。 正文 847：我有一个朋友…… 物业按门铃越来越急促，大有再不开门就报警的意思。 裴叶将东西收拾收拾带着张姐离开，将一地烂摊子丢给被神仙打架波及的张爱国。 直到离开小区，张姐还是懵逼的。 “小苍，刚才那是什么？” 裴叶言简意赅：“我跟对手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张姐关心裴叶，“刚才那动静都赶得上拆房了，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裴叶摇头。 她当然不可能受伤，那也太丢人了。 张姐想到刚才的场景还心有余悸。 “是不是你昨天说的那个坏人？” 那一排排的高脚杯、红酒在脑袋上炸开，天花板的吊灯砸在地上，像极了现实版武打片。 “应该是一伙人。”裴叶抓起那件黑袍看了两眼，“但那货打不过我就用诡异的手段自爆了，我阻拦都来不及，线索又断了。非人非鬼非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而且——” 裴叶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 张姐好奇也不敢追问。 但她不知其实裴叶自个儿也没闹清楚状况。 这回碰到的对手跟以往都不一样——他们一样弱，可这次的对手却能让她的精神领域微微作痛——事后仔细检查一番，精神领域好好的，没有恶化，仿佛那阵刺痛只是她的错觉。 但这有可能吗？ 一个能影响她精神领域的对手…… 几个游戏副本下来还是第一个。 思索出神的功夫，翅膀振动的声音越来越近，一道影子从天而降。 “来了老弟来了老弟——” 鹦鹉稳稳落在裴叶肩膀，小眼睛仿佛在控诉她不守诺言。 裴叶现在也分不出心神搭理鹦鹉，由它跟着自己。 “我找个朋友帮忙调查，张姐先回去吧，这些符篆你留着防身，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匆忙交代两句，裴叶带着鹦鹉离开，婉拒张姐想请客吃饭表示感谢的好意。 目送裴叶打车离开的背影，张姐抓紧裴叶给的符篆才觉得有安全感。 路上，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张姐给筱苍的银行卡转了两百万。 裴叶扫了一眼张姐约下次吃饭的短信，关闭屏幕，闭眼回忆刚才的敌人。 黑袍之下就是一团模糊的黑雾。 非人非妖，气息浑浊，让她觉得极其不舒服…… 这货出现在她精神领域的范围，裴叶便有一种将其撕碎的冲动。 要知道以裴叶对情绪管控的能力，这样发自本能的冲动可是不多见。 回到落脚的旅店，裴叶召唤了活冥差。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熟门熟路。 神荼帝君没一会儿就出现了。 她手里还抱着一堆没有批改处理的文件。 “道友找我有事，为何诏令如此急促？” 裴叶道：“帝君可还记得柳芙蕖牵涉到的阴间婚姻介绍所？” 神荼帝君歉然道：“自然记得，只是酆都刑讯也没挖出线索，柳芙蕖口中的阴间婚姻介绍所更是毫无头绪。若非她的记忆没有作假，连朕也怀疑了……道友这么急找我，为了这事？” 裴叶将那件黑袍拿出来。 神荼帝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上前一步抓住黑袍，细细感受上面残留的气息。 “这是……” 裴叶道：“刚刚碰到的，我跟那东西交手，它自爆了，只剩这个玩意儿。帝君认识？” 看神荼帝君的反应，显然是认识的。 看到黑袍还以为是第一个世界的假阴差，正准备嘲笑垃圾友人江郎才尽、一个梗用两回，仔细查探却知不是，这是她先前未接触过的玩意儿，稍稍接触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神荼帝君唇上血色退去。 她道：“认识。”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厌恶，仿佛这是比臭水沟还脏的玩意儿。 裴叶还是第一次看到神荼帝君脸上出现纯粹的杀意。 “呃……是劲敌吗？” 神荼帝君不屑道：“劲敌？它也配？” 裴叶：“……” 听着火气不是一般大啊。 神荼帝君也发现自己态度不对，克制了情绪。 “你碰到的东西的确非人非鬼非妖，因为它是‘魔’。” 裴叶没见过“魔”却听过“魔”。 “据我所知，‘魔’是世间万物七情六欲衍生出来的种族，你也可以认为是‘杂种’。” 神荼帝君的话明显带着强烈的个人意见，居然连“杂种”这样的蔑称都出来了。 裴叶还未开口，神荼帝君表情不适地捂着额头。 “道友，容我静一静。我对‘魔’相当不喜……” 裴叶点头表示理解。 能让一心向社畜看齐的神荼帝君出现强烈的情绪变化，背后必然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隐衷。 神荼帝君苦笑道：“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死于‘魔’之手，尽管过去多年，仍是不平。” 裴叶不解道：“帝君的友人，想必也不是寻常之辈，‘魔’居然这么强？” 看样子，这个副本有点儿搞头。 裴叶不惧反喜。 神荼帝君解释道：“那只‘魔’是一族之首，实力非凡，但我……朋友也是一族佼佼者，实力之强，世间难逢棋手。那只‘魔’能赢，靠了阴谋算计，暗箭伤人，我没赶得及过去……毕生一憾。” 裴叶想说阴谋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但这么说，显然会将神荼帝君得罪死，她便将话咽了回去。 “然后呢？” 神荼帝君口中的“魔”跟此次事件有关？ 谁料神荼帝君下巴微扬，冷漠道：“我杀回来了，差点儿便灭了魔族。” 前边儿五个字杀气腾腾，后边儿半句满是遗憾。 裴叶：“……” 好吧，能成为阴间之主的都是狠角色。 “那现在是……差点儿被你灭族的魔族卷土重来了？” 还暗搓搓躲在背地里搞事情？ 神荼帝君却摇头否了裴叶的猜测：“应该不是一个，我口中的上古魔族早就一蹶不振，销声匿迹多年。真是它们，谅它们也不敢出现在我现身的小世界……应该是些不成气候的小魔。” 莫说裴叶，帝君也好些年没见到魔了。 裴叶又问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这些魔有什么特殊能力？我看过一些关于魔的记载，其中没一项能解我疑惑。” “特殊能力？” 神荼帝君跟魔打过交道，自然清楚。 “魔天生操控七情六欲，这一族大多都走这个路子，区别无非是强与弱，毫无新意。” “操控七情六欲？不应当啊……” 裴叶对情绪的控制也是数一数二。 哪怕是同等级的幻术精神领域，也很难让她陷入其中。 先前的场景也不是幻术，只是精神领域传来刺疼，并无其他症状。 神荼帝君问道：“什么不应当？” 裴叶说了自己跟那只魔交手时的异样。 神荼帝君闻言默了良久。 “帝君学识广博，可知这是为何？” 看着裴叶认真求教的双眸，神荼帝君良久才道：“道友这个症状倒不像是受制于魔，更像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不管是那只小魔还是其他大魔，只要有魔气，你便会感觉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是印刻在精神，灵魂之上的。 裴叶笑了笑：“帝君莫不是跟我说笑吧？我的确是第一次碰到魔，哪儿来的应激反应？” 神荼帝君道：“这个，我便不清楚了。 裴叶有点儿头疼地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思来想去，跟神荼帝君提了个请求。 “帝君可否帮我一个忙？” 她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神荼帝君也客气：“道友尽管说。” 她用神荼帝君能理解的词汇，简略说了自己精神领域的事儿。 “麻烦帝君帮我查查……” 她说完，神荼帝君的脸倏地飘上红晕。 “这怕是不妥，魂魄乃是最私密的……便是道侣也……” 裴叶失笑道：“帝君，你我皆是女子，无妨的。” 神荼帝君：“……” </br> </br> 正文 848：郁垒帝君 看神荼帝君似恼非恼、似羞非羞的反应，裴叶懵了。 这人前脚说“道友尽管说”，后脚就果断拒绝……其实，两个女人也没什么吧？ 难道是检查难度太大了？？？ 神荼帝君脸上泛起的红晕始终未退，一双明眸水润，眼角平添三分说不出的似水柔情。 她深吸一口气，恼怒问。 “道友莫不是故意戏弄于朕？” 裴叶听到她自称为“朕”便知道神荼帝君有些冒火了。 “我……帝君何出此言啊……” 神荼帝君召出一面水镜，示意裴叶看着镜中的人再将刚才的话说一遍。 看着镜中清爽俊朗的青年和身高才到青年胸口的神荼帝君，裴叶的脸色一下子心虚了。 哦，日常忘记自己马甲性别。 这也不能怪她啊，她当了三百多年的女人，当男人才几天啊…… 不是每天上厕所掏出那玩意儿，她还真不记得自己马甲的性别。 裴叶默默将上面那句话从脑海中删除。 太污了，会被404。 裴叶头疼地揉眉心：“方才是我一时迷瞪，冒犯帝君了。” 帝君没有将她当成流氓打出去也是涵养极佳。 “……也无妨，想来道友也是太心切才失了分寸。” 她别过脸收起了水镜，又见裴叶眉头紧锁，终是心生恻隐。 “……其实，也不是不行……” 裴叶：“……” 神荼帝君道：“但我得换个人来。” 裴叶：“？？？” 说罢，神荼帝君双手在身前合十，仅三个呼吸的功夫变换数十个不同的手印。 裴叶光是看着都觉得自己手指头要打结了。 瞬息之后，一团清脆浓雾从神荼帝君脚下升起将她笼罩。 然后—— 裴叶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双马尾水手服萝莉帝君变成了黑色碎发略带婴儿肥的短裤少年。 若仔细瞧，便会发现神荼帝君与眼前少年的脸庞眉眼相似。 只是前者五官更柔和，而后者偏男性，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特点—— 肤白貌美…… 个子虽矮，但是腿是挺长的…… 裴叶迟疑许久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此人。 “神荼帝君？” 少年睁开一双与神荼帝君如出一撤的烟灰色眸子。 他的眼睛偏圆，眸色纯澈，注视着旁人的时候，总让人有种被一只高冷猫儿盯上的错觉。 “吾名郁垒，并非神荼。” 少年如是说道。 裴叶：“……” 少年个头跟神荼帝姬一般高矮，看裴叶的时候还得微扬着头，但少年眉宇间的神态却带着一股子天生的贵气，即使是抬头看人也会给人一种他在俯视众生的感觉，除了裴叶。 “你们是双生子？” 少年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认真思考。 他道：“某种程度来说，不是。应该属于你们凡人以为的——精分。” 裴叶：“……” 她念书少不要驴她。 只听说精分会切换人格，没听过还能改换性别的。 郁垒帝君却是见怪不怪的神情。 神仙的精分就是这样。 他与神荼还是阴间阵营，本身法相马甲就是一团纯粹的阴气，所谓的精分也是将一个意识分成两半。两个人意识同源但又能独立行动，别的不说，至少工作上的效率是+＞2的。 他简略解释，裴叶又问。 “既然是一个意识分出来的，一人占一半，但为何神荼帝君是女，而你是男？” “吾之本体，无男女雌雄之分，可男相亦可女相。”郁垒反问，“这样不好吗？” 裴叶：“……” 大佬666。 然而更6的是郁垒帝君下一句。 他道：“凡间俗语也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法相一男一女，甚好。” 正文 849：一亿片的清明上河图 郁垒帝君见裴叶表情有异样，剑眉微蹙。 “道友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裴叶摇头，她讪笑着敷衍了句。 “……并无不妥，只是觉得……帝君很厉害……” 她原先以为神荼郁垒二帝是威严的神灵，真正接触才发现……他们似乎是热衷996甚至是007的社畜。阳间的社畜都是被资本家老板压着加班的，唯独两位帝君是疯狂自我压榨的。 听听郁垒帝君刚才说的话，那是人话吗？ 精分成两个法相，特地弄出一男一女，理由居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简直是魔鬼！ 这般超然脱俗的社畜觉悟，简直资本家梦寐以求的。 郁垒帝君脸色微羞，少年面庞挂着点儿被人夸奖后难以掩饰的得意与欣喜。 裴叶趁机将话题转了回来，询问郁垒帝君帮她检查要注意什么。 “也没什么要注意的，不要抵抗我的神识即可。” 神荼帝君说神识是非常私密的，倒也不是骗裴叶。 对这种层次的大佬来说，放开神识让另一个人来回检查，不是强者对弱者的绝对支配，便是与亲密之人的互动。郁垒帝君与眼前青年的关系怎么也算不上强者与弱者，但要说亲密…… 少年白皙的脸倏地烧红起来，看得裴叶一脸莫名其妙。 要说刚才是一男一女所以不方便，现在大家都是男的了（划掉）…… 脸红个鸡毛！ “道友可做好准备了？” 裴叶点头“准备好了。” 于是，继“七宗罪副本”中的顾琞和季曌后，又有一人可以在她的精神领域瞎溜达还不触动自我保护机制。裴叶余光暗暗瞥了一眼神情认真专注、一丝不苟的郁垒帝君，后者鼻尖还紧张得冒出了点点细密汗珠，并未注意到裴叶带着审视与了然的目光，眼底似有些许笑意掠过。 估计不止是郁垒帝君，怕是神荼帝君也行。 “好了么？” 裴叶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而郁垒帝君又靠着她太近。 作为一个有着战斗本能的战士，她并不适应这样的距离。 “嗯，快好了。” 精神领域太过复杂精细，饶是郁垒帝君也费了不少功夫才做了完整检查。 “结果怎么样？” 郁垒帝君欲言又止。 “不管是好是歹，帝君但说无妨。” 她心理承受能力很强。 郁垒帝君道“道友的情况倒是……极其特殊。” 他斟酌着说出这话，裴叶挑眉。 “如何个特殊法？” “道友可有受过致命伤势？神识遭冲击碎裂？” 裴叶哑然“这怎么可能？若是有，我还能站在这里？” 还精神领域遭冲击碎裂呢…… 不是死也是个傻子了。 裴叶从年少参军到后来退休，从基层小兵一步步爬到军团长的位置，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也曾跟一手提拔她的上司从亲如母女到反目成仇，前者甚至还刻意让她陷入派系恶斗险些被“借刀杀人”……裴叶也算是无数次九死一生的老司机了，但每一次都算得上游刃有余…… 何时有过“遭受致命伤势”？ 更别说“神识（精神领域）被冲击碎裂”…… “没有，绝对没有！” 裴叶说得很笃定。 但郁垒帝君这边更笃定。 如果说一个完整的神识是一块玻璃，裴叶的神识就是被强力胶水一点点粘回去的玻璃。 看似是完整的一块，实际上裂纹还在。随着时间推移，胶水老化，这块玻璃的隐患也会爆发出来，届时只需要轻轻一阵风，也许整块玻璃就崩溃了——这是郁垒帝君说的坏消息。 裴叶眉头微皱却没急着反对。 “既然有坏消息，可有好消息？” “好消息自然也有。” 先前老化的胶水部位换上更好的胶水，止住了崩溃的趋势。 这些胶水甚至能将碎裂的神识彻底融合成完整的一部分。 裴叶双手环胸陷入沉默。 “如此……郁垒帝君觉得……什么情况下会造成这种伤势？” 她的记忆完整，不可能存在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势却无察觉的可能。 除非伤势是在她有记忆前。 但—— 这有可能吗？ 不，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叶眉头微拧，想起来自己的特殊。 她的确是特殊的，人类联邦的孩子都在育儿机构出生，提供基因的父母双方信息会跟随孩子一辈子。但也有特殊例子，例如不在育儿机构出生的非法诞生的孩子，这种是没有的。 裴叶是联邦清缴星际海盗团的时候救下来的。 怀疑是哪个星盗强迫妇女，由女性身体非法诞育下来的婴孩儿。 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星盗以及被星盗强迫的女性认领，仿佛是凭空出现的。 当年收养她的家庭也因为这点对她多有微词。 裴叶忍不住脑洞大开。 难道说，她其实不是星盗团谁谁的后裔，而是哪个神秘实验室人造出来的？ 看似是近乎完美的杰作（成为军团长就是最好的潜力证明），但毕竟是人造人，所以某些方面存在致命缺陷，这个缺陷就是莫名出问题的精神领域？ 这么一想，似乎能解释得通。 郁垒帝君垂眸答道“倒像是魂飞魄散后魂魄再聚的样子。” 裴叶“？？？” 什么飞什么散？？？ 郁垒帝君观察裴叶的表情。 只见后者捏着下巴，一边听一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噫~~~用魂飞魄散这个词形容太狠了，我的精神领域有这么碎吗？” 她以为是碎成一片一片呢。 搁在郁垒帝君口中却是碎成一点一点？？？ 这不就是一百片清明上河图和一亿片清明上河图的区别？ “差不多。” 裴叶又问他。 “那这病症可能治？” “道友非常人，魂飞魄散后生机断绝，但若能以功德补之，便有一线生机。” “所以……功德这玩意儿对我来说就是玻璃胶？？？” “道友如此理解也行。” 裴叶“……” 垃圾游戏策划兼友人有点儿本事啊。 居然能将她的病症完美套入游戏副本的背景，逻辑上还能自圆其说。 通关一个又一个副本，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可不就是换了新的更牢固的“玻璃胶”？ 所以说，氪金赚功德不仅仅是为了阿崽，更是为了她自己…… 个屁啊！ (╯‵□′)╯︵┻━┻ 裴叶有理由怀疑这是垃圾策划又一个名正言顺逼她氪金的名目。 郁垒帝君见她神情无异色甚至有点儿小小的嫌弃，他有点儿诡异的坐立难安的错觉。 嗯，其实还有一点点的…… 一点点的…… 心虚…… 正文 850：弟弟没了 “道友可是在担心？” 郁垒帝君目光深处带着几分关切。 裴叶摇头，豁达道：“担心？我没有担心啊，虽说病症的存在超出了我的心理准备，但既然有法子抑制恶化甚至能完全痊愈的法子，那这就不算是个坏消息。相反，我反而安心了。” 裴叶性格没有偏激到容不下一点点的隐瞒和欺骗，但也不是被人蒙在鼓里还感恩戴德的。 了解一部分真相——即使只是冰山一角，对裴叶而言也够了。 郁垒帝君闻言勾唇，那双如猫儿一般圆溜溜的眸子竟比夜空皓月更亮。 这边儿，裴叶弄清楚精神领域的问题，便将话题转回到了那个“小魔”身上。 提到“魔族”，郁垒帝君一扫轻松的神情，脸色阴沉下来。 他与神荼帝君记忆共享，不用裴叶浪费口水再重复介绍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叶问他：“帝君以为……这事儿会不会是魔族在背后捣鬼？” 给厉鬼柳芙蕖拉阴缘的神秘婚姻介绍所，暗地里撺掇张爱国杀妻害母的“小魔”…… 表面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却有着惊人的雷同点。 裴叶最想知道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 郁垒帝君道：“这也难说，自从上古魔族落魄，散落在各个大小世界的魔族分支便混得一个不如一个。为了谋生在背地里捣鬼，挑拨圣灵之间的恶斗，趁势崛起也不是不可能。” 他与神荼帝君一样，同样不喜欢魔族。 见裴叶仍是一脸不解，便贴心科普了一句，他道：“最初的上古魔族自‘魔泉’诞生，所谓的‘魔泉’便是汇聚世间七情六欲的地方。魔族属于杂食生物，不忌讳荤素，但最理想的食物亦或者说修炼资源还是万物生灵的七情六欲。普通的小魔喜欢混在凡人中间，方便它们觅食。” 吞噬的“七情六欲”越强，实力修为也越强。 魔族想要崛起，“食物”要管够。 而“七情六欲”中的负面情绪是最容易诞生的，也是魔族最容易获取的“资源”。 不排除它们为了豢养优质的“食物”来源暗搓搓搞事情。 裴叶嘴角抽了抽。 她委婉地道：“但我觉得……魔族应该没必要大费周章搞这个吧？” 现代社会，人人焦虑。 想要负面情绪啊？ 点开微博热搜，随便找找就有一堆的负能量，保证大魔小魔吃到撑。 裴叶觉得即使搞事情的是魔族，也不会是郁垒帝君说的理由。 她又想起来一个细节。 【月老孟婆】盯上张爱国老婆，因为他老婆生辰八字特殊。 这也是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郁垒帝君皱眉记下，正要说回头去查查，裴叶的手机突兀响起。 裴叶歉然颔首，转身背对着郁垒帝君看了一下手机屏幕。 电话号码是张姐的。 “喂？张姐，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张姐声音惊恐中带着几分恍惚和点点她本人都没注意到的轻快。 “小苍啊，你方便来一趟医院吗？出事儿了……” 裴叶安抚她：“张姐先不要慌，是谁出事了？” “我儿子。” 裴叶：“……” 她想起来自己踹的那一脚，希望张爱国的耻骨坚强点。 裴叶轻咳一声，状似无辜地问了句。 “人住院了？严不严重？” 张姐也是刚回家给嘴巴消毒，就被医院一通电话喊过去。 起初她也不情愿，这个垃圾儿子太让她伤心了，就当自己没生过。 谁知道，医生的一番话让她懵圈了。 而现在，她要将这个让人懵圈的消息分享给救命恩人筱苍。 希望在裴叶这里找点儿真实感。 “严重也算是严重……你知道吗，他弟弟没了……”如果不是一把屎一把尿带过这个儿子，不止一次看到他是有弟弟的，张姐还以为自己不是一儿两女，而是生了三个女儿。 但想想张爱国那张脸，张姐又觉得恶心。 裴叶：“？？？” 啥玩意儿没了？？？ 正文 851：你弟弟也没啦？（上） 裴叶脑中浮现每天上厕所掏出来的玩意儿，嘴角微抽。 “……呃……张姐你的意思……你儿子那个……”裴叶本想说个学术名词，考虑到郁垒帝君也在，便换了一个稍微文雅又内敛的词，“龙须山药没了？他那玩意儿怎么没的？还是丢哪儿了？” 没道理啊。 裴叶自认为下脚还是有分寸的。 顶多将张爱国的耻骨踢裂，瓜裂蛋碎，让他下半●●辈子有心无力。 张姐也是浸淫网文多年的老司机了，怎么会听不出“龙须山药”是啥玩意儿？ 她冲着手机连连点头。 “对对对——就是那个玩意儿。不过不是丢了，就是那种很突兀的，一下子不见了。” 裴叶带着张姐离开没多久，物业方面强行破门而入，一进屋就发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张爱国，以及昏睡在床上面色惨白但还有呼吸的张爱国媳妇，再看看狼藉一片的室内，“入室抢劫杀人”几个字眼立马跳了出来。楼上楼下投诉的住户也顾不上动怒讨说法，报警喊救护车一气呵成。警方一听出事地点和情况，第一时间出警，调查取证，包括张爱国那台电脑。 张爱国媳妇没事，一番检查结束被转入普通病房。 张爱国本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要被拉去手术室做手术，根据流程上个尿管。 护士小姐姐本着职业精神，面色淡定地在医生帮助下将张爱国的裤子解开，脱下。 没一会儿，淡定的护士小姐姐就不淡定了。 张爱国气质成熟儒雅，长相也是端方坚毅的类型，一眼看去就很靠谱，标准的华国中年男性。结果——耻骨位置遭受重击，乌青从肌肤下透出，看着渗人。本该有亲戚的地方居然光秃秃一片，没有变性手术留下的疤痕，只有一个比较畸形的女性特征，看位置应该是的。 护士小姐姐去询问医生，医生校对患者的身份性别以及以往病史。 小区物业联系张爱国的家属，也就是他的姐妹，但两个姐妹对先前的事情还揣着怨气，一接到电话就将其挂断。小女儿直接甩了张姐的电话号码，怒道：“她儿子住院让她去伺候！” 不知真相的两个女儿还怨着张姐。 不怨不可能的。 张姐从小就教导她们要自强向上，对她们姐妹给予厚望，告诉她们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恶意，想要站在跟男人同等的高度就要付出比男人多一倍甚至两倍的努力——她们是最优秀的！ 她们都一一做到了。 从小到大就没有让张姐失望过。 结果呢？ 结果换来一句句“泼出去的赔钱货也有脸要分家产”、“百年之后的家产都是给儿子的”、“儿子才是香火”，顶嘴两句还被左右开弓扇了耳光。这让心高气傲的两姐妹怎么接受？ 姐妹俩直接炸了。 她们哪一点不比那个表面上衣冠楚楚，背地里一肚子坏水的儿子强？ 于是，张姐就被一通电话喊到医院。 “医生，张爱国身体怎么样了？” 她来医院也不是对儿子有感情，纯粹是想看看这小子伤得如何。 如果伤得太重，她也无法委托律师起诉这混账。 “女士，您儿子的身体情况您清楚吗？” 张姐不解：“他……他怎么了？难道是患了绝症？是癌症吗？中期还是晚期？” 医生乍听这话觉得不太对劲，但也没有细究。 “女士别担心，不是绝症也不是什么癌症……” 张姐听后索然无味，脸上有点儿可惜。 “那是什么病？” 医生不答反问，询问张姐知不知道张爱国做过变性手术。 张姐：“？？？” 嘛手术？ 医生皱眉道：“病人的变性手术并不完整，在我们医院手术抢救，家属得签一下这个……” 虽然没查到患者什么时候做过变性手术，但从外表来看，这场手术显然是失败的，所以留下了畸形的外表。不排除变性手术会影响此次手术的成功率，术后并发症的可能也一并告知。 张姐一脸懵逼地签下同意书。 张爱国进入手术室前，她还偷偷看了一眼…… 的确是少了零部件。 她第一反应就是给裴叶打电话。 裴叶听了来龙去脉，立马想到阴间酆都和阴间妇联的微博。 再想想“变性”的大前提，裴叶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张姐，你关注一下微博的热搜，你儿子的变性应该是报应是惩罚……” 张姐顺着指引看了微博。 她看看微博再看看身后的手术室，气得脸色铁青，直接走人。 本以为这个儿子恶心是恶心，但停留在嘴上，顶多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群里看视频，属于敢哔哔不敢动手的垃圾，没想到他居然受到惩罚“变性”了！这意味着这个混账真正做过。 一想到这个可能，张姐甚至希望张爱国直接死在手术台，别活着出来了。 张姐拨通专属律师的电话。 “张女士，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个律师是张姐以前做生意认识的朋友，多年的老交情了。 前不久接到张姐说要告儿子，将儿子送进去坐牢的打算，他便觉得有些荒诞。 这会儿又接到电话，律师还以为张姐是打算撤销委托。 谁料—— 张姐深呼吸平息怒火。 “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再加一条，他怀疑他还jian银了未成年。” 律师：“……” 他怀疑张姐不是奔着将儿子送去吃牢饭，分明是想将儿子送去吃花生米。 话说另一头，裴叶挂了张姐的电话，转头问郁垒帝君。 “阴间的动作还挺快。” 郁垒帝君面露愉悦之色。 尽管不知道裴叶指的是哪件事，但听她的口吻，多半是好事。 阴间酆都的动作的确是快的。 张爱国不过是第一批中的一个。 X市，XX县某村出租屋。 网名为【三年起步】的青年睁开沉重的眼皮，抬手搓掉眼角堆积的眼屎，抹了一把脸上冒出的油。他打着哈欠去浴室，左手抱着手机右手解开短裤的绳子，习惯性要掏出东西…… 嗯？？？ 掏了个空？？？ 没有碰到熟悉的玩意儿，反而摸到一片光秃的肌肤。 青年脑中的困意一下子飞光了。 没一会儿，一声惨叫从出租屋传出，隔壁室友气得大骂。 “叫什么叫，你一大早上叫魂啊！” 室友正要骂，却见青年一脸惶恐地从浴室跑出来，大腿撞到了桌角，往前一栽。 “你疯了啦？鬼吼鬼叫的……” 室友见他用完浴室，准备去放个晨尿。 绕过的时候看到青年脚腕和手腕多了两条红黑交缠的玩意儿。 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两条首尾相交的蛇。 “你啥时候去纹身了？” 正文 852：你也没啦？（中） 纹身？？？ 什么纹身？？？ 青年险些被早上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这会儿脑子似浆糊，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乍听室友的疑问，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去，惶惶不安地望向自己的手脚。室友也注意到青年诡异的脸色，误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还问他要不要跟厂子请个假，去医院看看，让医生开点止疼药。 “我、我没事……我、我身体不舒服……麻烦你帮我请个假……” 因为常年熬夜和日夜颠倒的不良作息，青年的肤质很差，肌肤也偏黑，但此时却憔悴惶恐得白了好几个度。室友看看青年再看看昨天还没有的红黑纹身，越看越觉得这一幕诡异。 青年这样子活像是中了邪。 脑中还应景地浮现好几个恐怖故事。 “行，请假包在我身上。你没事就好，那我先去准备上班了。” 说完，他去浴室简单洗漱两下，脱下睡衣，换上工厂的工作服出门。 他前脚离开，青年后脚从房间探出头。 在房间的几分钟，青年脱掉衣服，冲着镜子来来回回照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自他出生起就伴随着他的亲兄弟。最让他感觉惶恐的是，那地方的肌肤一片平坦干净，连根体毛都没有。 任凭他怎么检查也只剩一个小小的，类似女性生理排泄的小口子。 这具身体，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不男不女了？？？ 青年惊惧的同时怀疑自己陷入了梦中梦。 他经历的一切都是噩梦！ 一说起噩梦，青年不由得想起什么。 他连滚带爬地来到电脑桌前，打开咸鱼低价购买的二手笔记本电脑，登录熟悉的QQ群。 【】 这个千人大群的成员，社会身份五花八门，有知乎口中年薪百万的成功人士，也有打工三天玩七天的无业游民，也有对异性非常好奇不知怎么摸进来的学生——囊括了小初高大。 大部分都是夜猫子，一聊能嗨一晚上的。 此时群内只有几个在线的，但没有人说话。 青年看着这个群，怀着极度的恐惧搜索了群内的聊天记录。 他将昨天在微博掀起腥风血雨的“置顶微博”截图翻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上面的内容，又顺着摸到了【武曌】和【神荼帝君】的微博，两个博主都在半夜一连更新了好几条新的微博。 这些微博都是针对之前的通知进行详细的解释和修改，将一些容易被利用的条例进行了限制，甚至@了好几个官方微博希望能加深阴阳两界的合作，迎来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青年也是在【】冷嘲热讽的成员之一。 他没有信仰，也不惧怕鬼神，对微博上的“恶作剧”嗤之以鼻。 这世上真有报应的话，为什么他还能活得如此滋润？ 是的，他也是符合条件的人。 他在初一的时候就很好奇两性之间的差别了，还跟同学一块儿分享过他爸收藏的非法碟片，躲在爸妈衣柜偷看他们办事儿……于是，他在初一这年想将理论知识转为实践操作。 女方是领居家的小女孩儿。 一个留守女童，家里只有一个重男轻女的爷爷，爸妈都在外乡打工，性格内敛适合下手。 尝过滋味之后感觉也没有片子上那么神奇，也没有书本上说得那么夸张。 初中肄业，他就出来了。 头两年在社会上当小混混，半强迫半利诱，跟个初一妹子交往过一段日子，靠着在学生看来“殷实财力”以及“社会人士的气质”，降维打击让这个妹子跟了自己，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 之后又去了工厂打工，也陆陆续续交过两个女朋友，但感觉都没有之前两个女的体验好。 直到一个偶然机会接触了【】这个QQ群，从里面老哥嘴里了解到他真正喜欢的原来是看着年幼可爱的女生，他便开窍了。长期混在这个群，定期从群主那边买视频，偶尔还跟聊得来的群友出去，跟群友带来的孩子多人运动……这些动作他做得非常隐秘且小心。 哪怕他打心眼认为自己只是“正常交朋友”，但直觉告诉他，他的癖好要死死瞒着身边的人。 昨天看到微博，他也是哂笑大军的一员。 但—— 他看到【武曌】博主发出来的九宫图，中央赫然是红黑交缠的【罪环】，跟青年手脚上的红黑纹身一模一样，青年便知道自己完蛋了——来自神明的声讨和惩罚落在他的身上。 【举头三尺有神明，望君珍重】 【如有雷同，纯属娱乐】 青年咬着嘴巴，死死盯着“纯属娱乐”四个字。 突然，他发疯一样将桌子上没有收拾的方便面和零食垃圾扫到地上，咆哮嘶吼从喉间发出。 他气红了眼，魔怔似得去厨房准备抄起一把菜刀出门报复。 青年不敢想象自己今后要以不男不女的身份生活，也不敢想象自己做过的事情被公之于众……往后，手脚上的【罪环】就是铁证……他担心邻里异样的眼神和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 揣着这样的念头，他刚碰到菜刀刀柄，手脚上的“纹身”如活了一般。 一阵强烈的电流从脚底板直冲脑门，肌肉撕裂的痛让他站不稳，重重砸向灶台，脑袋磕出乌青。他半晌才从那种濒死的剧痛中缓过来，动动手脚，又正常了，似乎那只是他的幻觉。 青年脸色灰败地坐在厨房。 这时，微博又更新了两条补充内容。 【手脚携带‘罪环’的人无法轻生，无法靠近受害者以及潜在的弱势受害群体，也无法对其他群体行使暴力……此举并非报复惩戒，只是为了让人反省己身，改邪归正……建议自首。】 绝大部分网友还以为是“恶作剧”，吃瓜吃得开心。 【……鉴于工作量巨大，服刑罪人将分批次落‘罪环’，也给阳间政府足够缓冲时间……】 网友笑呵呵。 呦，这个恶作剧还像模像样的。 却不知，拥有与青年类似的遭遇人数正在飞速攀升。 他们中间，有的刚上小学，也就九岁十岁的样子，有的在初中高中学堂，有的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打滚，有的儿女双全，也不乏三代同堂，甚至还有七老八十…… 七八成是男性，但也有二三成是女性。 正文 853：你也没啦？（下） D市，XX镇XX村。 小蔡跟往常一样睁开眼睛，起床刷牙洗漱准备去上班。 他喜欢在蹲马桶的时候刷微博，看看最近的热门，也好有素材跟同事聊上两句。 打开微博第一眼就看到挂在热搜上的话题，小蔡粗略看了一眼，不屑地嗤笑着将它关掉。 “嘁！警察都不管的事情，神仙还会管？” 从保温的电饭锅拿出昨晚炖好的鸡蛋肉羹，配着超市买的散装榨菜吃了一顿。 路上碰到同事，聊着聊着说起那条诡异邪门的热搜。 见小蔡一脸的不以为意，同事神秘兮兮凑近他：“说不定是真的，我楼上那个煞笔你知道吧？我看他神情非常不对劲，大热天的，居然开始穿长裤长袖还是高领款的，不嫌闷得慌。” 看过热搜都知道，“罪环”是在手腕和脚腕位置的。 半个月前这里的温度就在三十一档徘徊，人往太阳底下站几分钟就控制不住冒热汗。 “真有这事？” 小蔡惊讶了。 同事口中的“煞笔”，他也知道的。 一个三十多岁还啃老的混混，在周围这一片经常尾随落单的女性，好几次被人抓到用手机偷拍女性裙底，还有人看到他在中学附近敲诈勒索男学生，甚至会偷偷对着女学生将裤拉链拉下来，网络上说这是露yin癖。还有小道消息说混混欺负过附近一个天生痴呆的女孩儿。 同事也被他骚扰过，那段时间都让小蔡陪着一起下班才安心。 总而言之，各种传闻都表明这是一滩烂泥，茅坑里的屎。 哪天他死了，估计还会有人去他坟头放鞭炮，播放“今天是个好日子”庆祝。 “你怀疑那个煞笔遭到报应了？” 同事说：“万一呢，想想这个可能，我今天心情都明媚了。” 小蔡闻言无语。 距离上班还有一半路程，小蔡的电话响起。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还带着点儿弧度的嘴角立马拉了下来。 “谁打来的？” 小蔡说：“我妈。” “又催你回去相亲结婚呀。” 小蔡烦躁道：“除了这个破事，她也不会打电话给我。” 将电话挂掉，没一会儿又打了过来，他只能接了。 因为他知道来人的执拗，不接电话她就一直打，根本不管他在上班还是下班。 小蔡接通电话，压抑着内心升腾而起的不耐。 “妈，什么事？”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居然不是催婚的，而是为了别的事情。 “儿子啊，你还记得你芬芬阿姨吗？她有点事情找你啊，我将你的电话号码给她了。” 小蔡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妈口中的“芬芬阿姨”他当然记得，童年时候的噩梦。 小时候什么也不懂。 他很不喜欢那些事情，但这个“芬芬阿姨”都会用糖果哄住他，给一颗糖果嘴对嘴亲一下，或者脱了裤子……小蔡立马打住脑中的回忆。他初中学了生理课才知道小时候发生了啥事。 偷偷跟他妈说，他妈反而说他想多了。 小男生哪个没有光过屁股？ “芬芬阿姨”还抱过他，给他换过尿布呢，他爷爷还开玩笑弹过他的小鸟呢，家里还有他婴儿时期浑身光溜溜的艺术照呢……在他妈看来，“芬芬阿姨”只是跟小孩玩，不带男女色彩。 反而是自己的儿子，年纪小小，思想倒是挺不干净的。 小蔡当时也被说服了。 小学那几年，为了上学方便，他在“芬芬阿姨”借宿过。 这个“芬芬阿姨”会装作不经意地抹他，光着从浴室出来，在他跟前走过，甚至会半夜跑到他房间说是蹭空调……他半梦半醒间会感觉到有人摸自己……将一些玩意儿用在他的身上…… 如今回想，那简直是个变、、/态。 当时的阴影让小蔡对女性相当厌恶，偏偏他妈还锲而不舍给他张罗相亲。 如果热搜是真的，那个“芬芬阿姨”也该遭报应吧。 小蔡眼神阴鸷地想着。 挂了他妈的电话，没一会儿“芬芬阿姨”的电话打来了。 小蔡正暗暗猜测她的来意，谁料她一张口就说了以前的事情，希望他能原谅，说他现在工作也辛苦，如果小蔡愿意原谅的话，她就给他安排个轻松的工作，给介绍个白富美。 小蔡听得莫名其妙。 “说完了？有病滚去医院看看！” 挂了电话直接拉进黑名单，担心“芬芬阿姨”去跟他妈告状，干脆关了手机。 却不知，他认识的“芬芬阿姨”碰到大麻烦了。一大早上醒来，xiong衣空荡荡，熟悉的累赘不翼而飞，喉结跟男人一样凸出，声音也比往日粗糙很多，手腕脚腕出现诡异的“纹身”。 正文 854：熟悉的节奏 米修杰昨晚跟星星一起看动画片，陪着少年哥哥米修灵打时下热门手游。 一家三口，一人两鬼嗨到了后半夜， 最后还是米修杰感觉自己年纪大了不能再熬夜，继续熬下去有可能会猝死，为了保住狗命不得不滚回被窝睡大觉。倒是星星不舍地瘪嘴，她太喜欢动画片了，还能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听修杰哥哥说娱乐圈的故事，那些故事听得她一愣一愣的，还能跟他求教一些拍戏的小技巧。 米修杰夸张地捂着胸口直摇手。 “不能熬夜了，不能熬夜了，年纪大了扛不住，跟你们年轻人不能比。” 星星歪着脑袋道：“为什么不能熬夜呀？” 米修杰道：“我怕猝死。” 星星更疑惑了，反问道：“猝死不好吗？死了就能当鬼了，星星可以一整天不睡觉的。” 米修杰：“……” 身为一家三口中唯一的活人，他顶着两个鬼的注视，半晌无语。 问得好有道理，他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反驳。 他不自然地避开两只鬼的视线。 咕哝道：“比起当鬼，我暂时还是比较喜欢当人。” 尽管他此前一度有过轻生的念头，但事情平息后，他纠正消极心态，积极主动去看心理医生，谨遵医嘱，接受药物治疗，再加上每天生活都有不同的惊喜，让米修杰重新燃起了生存下去的念头——唉，最重要的是，如果他轻易狗带了，谁来养这两只娇气又宝贝的鬼啊？ 爬回卧室睡得昏天暗地，只等闹钟将他喊醒。 结果不到九点就被好几通电话喊醒。 第一个来电是律师，他告诉米修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米修杰的爸爸以及星星的继父身体发生变化，精神崩溃正在大吵大闹呢。 律师收到消息就来通知米修杰了。 米修杰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懵。 “你说什么什么变化？他们俩还能变成畜牲啊？以他们干的那些事，我怕畜牲籍都不收留。” 律师紧跟着又解释了一句，将米修杰的睡意全部惊飞。 “说是他们一夜之间突然变性，他们家人怀疑是警察动用私刑将他们阉了，说是要起诉……” 米修杰：“……” 律师朋友这话…… 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天方夜谭。 律师朋友又问米修杰昨天转发的那几条古怪微博。 米修杰这才反应过来，惊得半晌没合拢嘴巴。 “卧、卧槽——这么快？” 尽管哥哥米修灵跟他说阴间讲究效率，动作会很快，但没想到效率会高成这样。 律师友人道：“不仅是那两个人变性，我其他同行接手的同类型案子的被告也这样……” 米修杰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痛快地咒骂了一句。 “让他们变性都是便宜他们了，这些辣鸡都该死。” 律师友人体谅米修杰的心情，但也不赞同他一上来就“人均死刑”的说法，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死刑”搞定的。他作为律师，每年接手那么多案子，比普通人更清楚这种案子的数量。 他几乎敢拍着胸脯说，这种类型的案子，明面上有一例报案的，便意味着有十例被隐瞒了。 隐瞒的理由各种各样。 有些选择私了，有些是家长担心名声不敢声张，有些纯粹是被害者都不知道自己被伤害…… 也就是说，除了曝光出来的，还有更庞大的隐藏群体。 变性说来就来，没有留下一丝丝缓冲的余地和准备时间，不知会产生多大的冲击和变故。 一切太突然了！这些人中间，或许有“教书育人”的老师，或许有“光鲜亮丽”的网红公知，或许有拥有不俗社会地位的“富商”……一夜之间变了天，不知会影响多少人和事情？ 律师友人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昨天为什么会转发那些微博？” 米修杰也没有避讳，跟律师友人坦诚道：“我跟你说过，这世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我之所以坚信这点，因为我哥哥一直就在我身边……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变个性而已，又没有要了他们的命。能逼死他们的，也只有外界舆论和异样眼光了吧？但这不是他们应得的？这阵阵痛过去，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挂了律师友人电话，紧跟着又是好几个亲朋好友的。 其中还有前娱乐公司的老板——田鹤洲。 田鹤洲总裁现在又怕又庆幸。 怕的是阴间来真的，庆幸的是自己及时抱上了大腿。 米修杰想想先前在娱乐圈的见闻，问道：“娱乐圈大概要大洗牌了……” “大洗牌就大洗牌呗，反正波及不到我这里。”田鹤洲笑得见牙不见眼，再次庆幸当年签约艺人的条件，不要有黑料、人品不好、私生活不行的艺人，大概率能在这次震动中全身而退。 别说对头公司的艺人了，兴许还能将不少竞争公司的死对头拉下马。 寒暄了两句，田鹤洲好心情地挂了电话。 准备打电话给裴叶，问问金大腿啥时候能进组拍摄综艺。 而裴叶暂时没有功夫理他。 她现在也碰到了一点儿小小的麻烦。 先前神荼帝君说有事情要她帮忙，事情一多，裴叶就忘了问。 结果由郁垒帝君代为传达。 简单来说，阴间酆都此次大手笔…… 它是非法的。 裴叶惊得连叼在嘴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哈？非法的？” 郁垒帝君耸肩道：“也不算非法，所有手续齐全，流程也没问题，只差一个帝王印章罢了。” 裴叶内心咯噔一下。 这个熟悉的开场白…… 她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帝君，莫非你也是假冒的帝君？你其实不是郁垒帝君？” 小小少年淡淡看着裴叶，毫不慌乱地点头又摇摇头，理不直气也壮。 “也不算是假冒，我也确实是郁垒，只是没有经过官方认证，不算是阴间帝王罢了。” 简单来说，他和神荼不是正经派遣的。 一时间，“假传圣旨”四个字跳入裴叶的脑海。 “你们二位都不正统，找我……我能帮什么忙？？？” 正文 855：失去“帝心” 郁垒帝君眨眨眼，黑漆明亮的眸子直直望着裴叶，神情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软糯和依赖。 “……我有个朋友……也不能说一个……总之就是身份很特殊的朋友，跟你一样喜欢到处打黑工，冒名顶替别人上岗就业。”裴叶被他盯着盯了三秒钟，老脸忍不住发红，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嘴里絮絮叨叨地道，“该怎么说你们好呢，也不怕哪天兜不住，东窗事发了？” 郁垒帝君小脸一垮。 略带点儿婴儿肥的少年脸庞气鼓鼓的。 他理不直气也壮，神情平静道：“但凡有办法，谁愿意打黑工、冒名顶替呢？” 裴叶：“……” 这话也太熟悉了。 貌似自家小纸人也曾理直气壮地说过“如果有出差经费的话，谁又想白嫖呢”这样的话。 不管是小纸人还是眼前的郁垒帝君，这俩耍赖的本事和逻辑倒是同步啊。 裴叶头疼地揉着眉心，深吸两口气才压下上涌的好笑。 “说罢，我应该怎么帮你们？” 郁垒帝君和神荼帝君冒名顶替打黑工也就罢了，还“假传圣旨”，公然干涉阳间的事情…… 哪怕裴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也知道这俩是在刀尖上辗转腾挪跳芭蕾。 不小心劈叉错了，那就是一刀下去人两半的下场。 郁垒帝君道：“……也不是非常麻烦，就是……麻烦借一下道友的帝印……” 裴叶眉头一扬。 诧异道：“帝印？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手中有这个玩意儿？” 郁垒帝君道：“道友确有一枚帝印，只是你一直不知道，或者说没有注意它的存在。” 裴叶懵了一下。 这下子是真的懵了。 难道说“筱苍”这具身体还有什么隐藏身份？ 掌管帝印…… 甭管是啥“帝印”，仅从字面意思理解也知道不是凡物。 郁垒帝君还说得那么笃定，笃定裴叶一定有“帝印”，这就有意思了…… 裴叶试探道：“帝君倒是说说，那枚‘帝印’在何处？非我不愿帮你，是真的不知啊。” 郁垒帝君仔细观察裴叶的表情。 终于确信后者真的不知情，少年的脸上添了些许说不出的失落和阴晦失望。 他微微垂首，修长浓密的睫毛在光影中微颤，投下的阴影似能将他烟灰色眼眸深处的感情也遮掩干净。郁垒帝君动了动唇瓣，却没有吐出一个字，这副模样看得裴叶生出莫名惭愧。 裴叶：“……” 真是见了鬼了。 “帝君别这样啊，你说那枚‘帝印’在哪里，我帮你去找……” 有点儿像裴叶以前去朋友家做客，逗朋友小孩儿，不慎将那孩子逗哭，她也是这么手足无措地看着那个豆丁，好话说了一箩筐，好说歹说才让小豆丁破涕为笑…… 那时候她就知道幼童很可怕。 而眼前的少年不哭不闹，就这么看着她，也让她亚历山大。 郁垒帝君没说话，只是比划了个手势。 裴叶起初不明所以，但下一秒就愣在了原地。 这个手势……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裴叶的记性很好，没一会儿便找到了相关记忆。 “这是妖族战令吗？” 问出口，裴叶自己先愣住。在七宗罪副本的时候，裴叶有一回用了精神领域，她的虚影便比划过这个手势，当时那些凶兽各个像是加持了百分之一万的buff，战力飙升且听从她的指令。 那时，看到虚影的手势，裴叶便知道是“战令”，却想不起来从哪儿获知这个“知识点”。 这次更好了…… 不仅知道是“战令”，还知道是“妖族战令”。 裴叶扯了扯嘴角，敏锐如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些古怪线索。 事实上，这么多个游戏副本下来，所有的线索和古怪她都默默记着。 但她被“困”在游戏副本，不能杀到友人老巢逼问。哪怕杀过去，友人也不会回答——上回借助【恋与养崽】APP跟友人短暂对话，她便知道事情背后还藏着秘密，得靠她自己去解开。 这时，郁垒帝君解释道：“这是召唤‘帝印’的手诀。” 裴叶道：“我没看到‘帝印’。” 郁垒帝君道：“我这个手诀只是比划个样子，没用的，得道友来才行。” 裴叶勉强扯出一抹笑，比划郁垒帝君的手印。 她的手指很灵活，但毕竟是陌生手诀，第一遍应该很生涩才对，结果却是—— 熟悉！ 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她没有刻意去回想郁垒帝君的演示，双手仅凭感觉就结出完整的手印。 当最后一个手印结束，裴叶看到一层朦胧的黑白光芒在周身浮现，好似一层轻盈薄纱包裹着她。她看不到此时的自己，只看得到身前多了一枚由黑白两色光芒慢慢汇聚而成的“玉玺”。 裴叶：“……” 她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眼熟。 光芒散去，裴叶伸手接过那枚“玉玺”。 诧然道：“怎么会是这个？” 她的确见过这枚“玉玺”，在好久之前的末世副本。 这是一枚方圆思寸、五龙纽交的玉玺。 裴叶离开末世副本的时候，这玩意儿就到了【恋与养崽】APP的游戏包裹。 一开始还好奇研究过，后来发现就是个小玩具，“玉玺”就被丢在角落积灰，再也没理会了。 伸手去接，结果指尖碰到一阵阵电流便又缩了回来。 不用郁垒帝君解说，裴叶也知道了…… “我这是被它拒绝了？” 还真是稀奇，先前将它当玩具丢着玩的时候也没反应。 郁垒帝君点头，眸色微黯。 “它为什么会拒绝我？按照帝君的说辞，它应该是我的，拒绝谁都不会拒绝我。” 郁垒帝君道：“因为你没有‘帝心’，或者说——失去了‘帝心’。” 裴叶：“……”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玩意儿？？？ 裴叶忍住吐槽的冲动，安静听郁垒帝君透露更多的线索。 “我为什么会失去‘帝心’？” 紧接着，郁垒帝君说了句让裴叶想原地炸毛的话，他脸色平静地道：“用人类的话，因为你已经垂垂暮年，雄心早已不在，所以失去了‘帝心’，这枚‘帝印’才会排斥你——你懂吗？” 裴叶：“……” 不，她不懂！！！ 这是拐着弯说她年纪大了是吗？ 裴叶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压下额头狂跳的青筋。 郁垒帝君却一反常态地严肃着脸。 “这不是个好征兆。” 正文 856：前浪 裴叶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 面无表情地道：“我也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被人当面说“垂垂暮年、雄心不在”，潜台词不仅说她年纪大，还说她没几年好活了。 对裴叶而言，这要是个好征兆就真见鬼了。 奈何郁垒帝君跟裴叶的脑电波不在一个频道，没听懂她的吐槽。 他凝重着脸，看着裴叶的目光也满是担心：“万物生灵都有慕强的本能，道友这一族更是如此……例如狼，群狼会追随最年轻有实力的头狼，而上一任的头狼会跌落神坛……” 皇帝跟太上皇能一样吗？ 玉玺这玩意儿，自然是由皇帝掌控而非太上皇。 裴叶似笑非笑地看着郁垒帝君的眸子：“先不说帝君这个比喻有那么点儿奇怪，单说前面半句，帝君不觉得不妥当吗？什么叫‘道友这一族更是如此’，说得好像我不是人族一样……” 她以为郁垒帝君面对这个追问会顾左右而言他。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经历，话说一半不说了，故意吊人胃口，不肯坦诚相待。 孰料郁垒帝君这回不按常理出牌。 他眨眨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烟灰色眸子，反问裴叶。 “道友以为自己是人？” 裴叶双手环胸道：“你说我不是人？” 她有充分理由怀疑郁垒帝君在骂自己。 郁垒帝君垂下眼睑敛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失望与落寞。 “道友既然还不清楚，还是不要追根究底得好。时机一到，自然知晓。” 裴叶听后撇嘴。 眼前这个刚够得上她胸口高度的少年，是不是对她的智商有什么误解？ 若她在游戏副本的身份不是“人族”，那么只能是“妖族”，否则不能解释每个游戏副本妖类精灵对她的特殊喜爱——哦，第一个副本除外，裴叶这会儿还记得那只胆小仓鼠精见到她就瑟瑟发抖呢——郁垒帝君又提及“头狼”、“老头狼”和“帝印”，裴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啥猫腻。 再加上前几个副本数次被一语带过的“上古妖皇”…… 裴叶暗暗打了个哈欠。 很显然，几个游戏副本看似凌乱，实则都有一条贯穿始终的暗线。 按照正常套路，她在游戏副本的隐藏身份，不出意外就是所谓的“上古妖皇”转世。 “这么说——有新的头狼出现了？” 因为有新的首领，所以“帝心”不在她这里，这枚“帝印”也不再服从她？ 郁垒帝君摇头：“目前来看，应该没有。” “既然没有新的‘头狼’，那就说明上了年纪的‘老头狼’还是‘头狼’，为何会没有‘帝心’？” 郁垒帝君道：“不是因为上了年纪，而是‘头狼’没了年轻时候一往无前的霸气。狼群服从‘头狼’，不仅是因为‘头狼’能率领他们狩猎，民意所向，更是因为‘头狼’有野心……现在没了……” 狼群是一个群体。 “有些狼因为‘头狼’做出的贡献和个人魅力选择追随，也有狼纯粹是为了‘头狼’的实力和野心。在一个极其慕强的族群之中，臣服强者并非可耻的事情，相反——这是它们的荣耀。” 沉睡多年的“头狼”即将苏醒。狼群之中，有些狼为此兴奋，它们作为“头狼”心腹旧部，不管“头狼”如何仍会选择追随，因为臣服“头狼”已经深入它们的灵魂和骨髓。但也有狼会选择离开，因为“头狼”已经压制不住它们的野心，甚至还想努力下克上，成为新的“头狼”。 郁垒帝君说的是比喻，但真正暗指什么，想必裴叶也明白。 裴叶失笑，幽幽叹了声。 “郁垒帝君啊，新旧交替，枯荣轮转，老前辈给后来者让道不很正常吗？” 该退就利索地退，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裴叶是经历过血腥交替的人——当年第七军团从上一任交到她手中，一开始是挺平静的，但上一任习惯这个位置的权利以及说一不二，骤然撒手不习惯啊，暗地里串联旧部没少给裴叶穿小鞋，甚至越演越烈，斗出了真火——裴叶是吃过亏的人，故而她退休的时候干脆利落。 裴叶淡笑总结：“该退就该退。” 后辈应该感激她没有继续拖拖拉拉摆太上皇的威风。 谁料，郁垒帝君反问裴叶。 “到了时候退跟被外力胁迫退下，也是有区别的吧？” 裴叶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若是被外力胁迫，内心岂能甘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仍是垂着眼睑，裴叶看不到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任何一个正当鼎盛、意气风发的人，大概都无法一下子就适应失去一切的感觉。这些不甘心会化为怒气、恨意、憎恶……奈何外力无法扭转，多半会转为消沉、颓靡乃至自欺欺人。” 郁垒帝君每说一个字，裴叶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他注意到这点，仍不怕死地继续挑衅裴叶的神经，在她的神经上疯狂跳芭蕾。 “道友心性坚毅，自然不会堕落到那般境地，但也没了重起再战的雄心壮志了吧？不用急着否认，因为否认也无用——‘帝印’排斥你就是最好的证明。‘帝心’既是本心，而本心不会撒谎。” 正文 857：裴叶的底线 “道友……” 郁垒帝君话未说完，裴叶已经冷着脸出声打断。 “郁垒帝君，你僭越了！”她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望着帝君的目光甚至隐含杀意，后者意识到这点，本就白皙的脸颊血色尽失。他张着嘴想说什么挽回，却见裴叶侧身退让半步，语调冷淡地道，“既然我没有‘帝心’，无法使用这枚‘帝印’，想来也帮不了帝君什么，抱歉了。” “总之——” 郁垒帝君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思绪。 “先前那番话，道友还是再思量思量……” 裴叶没有出声给予回应，只是冷冷盯着后者，大有他再说一句就要甩袖走人的意思。 郁垒帝君只能咽下未尽之语，召唤鬼门离开。 裴叶看了眼手机和屏幕上的【恋与养崽】APP，目光在垃圾桶停顿数秒。 与此同时，郁垒帝君刚从鬼门离开，迎面而来一记拳头。 正在开会的七十二司和阴间妇联负责人：“！！！” 现场围观两位帝君互殴啊！！！ 吓傻的他们半晌才反应过来，没有上赶着去拉架，而是抱起会议桌上的文件撤出会议室。 副会长之一的绿猗夫人险些维持不住优雅姿态。 会议室内的阴气如巨浪翻涌，逃出老远还能感觉到其中蕴含气势。 若非众鬼都是鬼龄几百上千的老鬼，二位帝君也极力克制自身气势，他们怕是要失态了。 “二位帝君怎么了？” 七十二司负责人脸上挂满冷汗。 难道是他们又将差事办砸了？ 有鬼慌张，也有鬼淡定。 绿猗夫人跟妇联其他来开会的高层低语。 “看这情形，二位帝君是有矛盾了。” 刚才开会，神荼帝君的脸色就不太好。 同伴道：“方才还好好的，郁垒帝君去了一趟阳间，二位就闹开了，多半是阳间碰见了什么人或者事儿……” 众鬼议论纷纷，却不知会议室内，神荼帝君赏了郁垒帝君左脸一个巴掌，望着他的眸子更是能气得喷火，郁垒帝君捂着脸坐在距离数米远的地方。二人先前一番厮打，形象不佳。 神荼帝君简直要被这个半身气死。 猪队友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脑子不清醒！ 不仅神荼帝君要骂郁垒帝君是猪队友，【恋与养崽】APP游戏策划也想骂一句MMP！ 这TM是没事找事啊！ 上回跟郁垒帝君不欢而散，裴叶没有将手机丢进垃圾桶，但也没有带在身边。 她沉得住气，别人未必沉得住。 【……我可以解释……】 不理手机的第五天，手机屏幕飘过这么一句话。 “你说，我听着。如果你的解释无法说服我，我想我们也没有再谈的必要。” 裴叶淡定喝着馄饨汤，脸上没有诧异，她料到友人会来找自己。 【……】 屏幕飘过一串省略号。 【我绝对没有背叛人类联邦的意思。】 两千年的任期都快满了，哪有理由在这个节骨眼搞事情。 裴叶没有信垃圾友人的话，反而追问下去：“既然没有背叛，那郁垒帝君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以不管你们葫芦里卖什么药，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的底线不能碰。” 裴叶的底线是什么？ 自然是人类联邦。 一切与人类联邦利益违背的，皆是她要征伐灭杀的。 她一直很清楚【恋与养崽】APP跟每个游戏副本的联系，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郁垒帝君那番“头狼”、“帝心”的说辞，在裴叶看来就是游戏策划友人借“郁垒帝君”的口，撺掇她回去跟继任者争权的意思。 毕竟，裴叶退休并非到了年纪荣退，而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不客气的说，只要恢复实力回去，她有心想争，九成九的旧部依旧会拥趸她，而继任者在位时间太短，还未来得及建立自己的班底和威信。继任者空有名头，实权却是被架空的。 新旧矛盾，一触即发。 而人类联邦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多年来明争暗斗不断，多得是政敌会趁着这个机会趁虚而入。暗中帮着继任者跟裴叶打擂台，搅浑这一滩水，水浑浊了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裴叶跟继任者两败俱伤。 她为何知道这么清楚？ 因为这些操作都是她玩剩下来的，操作流程太熟悉了。 不论最后的胜者是谁，必然动摇大局势。 顺着这个逻辑，郁垒帝君那番话甚至能当做【恋与养崽】APP的策划，也就是现任天脑背叛联邦的证据。如此，作为前任军团长的裴叶对垃圾友人产生杀意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 事实上，如果垃圾友人过几天还没给她解释，她决定采取极端方式。 【……你对人类联邦……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莫名有几分说不出从嘲讽。 裴叶眉头轻挑。 反问一句：“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 思想觉悟都不过关的战士，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军伍。 垃圾友人又发来一串的省略号。 又过了好一会儿。 【先前那是个误会，那不是撺掇你回去争权夺利搞事情的意思。】 它真要搞事情，也不会选择裴叶当盟友。 这货能将军部守则倒着默写。 裴叶没有信垃圾友人。 “那你说说，是什么意思？” 垃圾友人给的回答非常有力：【具体不好解释，但我可以保证——我的所有行为都经过人类联邦高层同意，由元帅亲自签署机密行动文件。】 “包括郁垒帝君说的那番话？” 垃圾友人道：【是的，包括。】 裴叶脸色不变：“这个副本结束，我要回去一趟，证实你这番话的真伪。” 除非亲眼看到那份文件，亲耳听元帅颁布命令，否则裴叶谁都不信。 垃圾友人这回没敷衍，痛快答应下来。 【行！不过在那之前——】 裴叶眼皮掀起，目光冷淡地看着那部手机。 似乎在提醒它别得寸进尺。 【你……别不理手机里的小家伙行吗？你理理它……】 别说三五天不理，一天不理，那位祖宗都要发飙。 裴叶挑眉：“阿崽哭闹了？” 哭闹？？？ 垃圾友人忍不住呵呵。 搁在裴叶跟前，那位祖宗是能一哭二闹三上吊。 一扭头，冲着别人就是各种暴躁威胁，人前人后两张脸。 要不怎么说是祖宗呢？ 也就裴叶会以为那是可爱又萌的小家伙了。 天晓得，它为了将阿崽的言论翻译成能戳中裴叶萌点的话语，加了多少个班。 正文 858：心结开 “我再问个问题——” 【你问你问，我能回答的我尽量回答。】 “阿崽跟我有羁绊，我以前认识它，所以对它有着纯天然的好感，是这样对吧？若非如此，凭你用脚做出来的简易游戏，我想也吸引不了我。”说是问题，裴叶用的却是陈述的口吻。 【嗯，你们以前认识。】 如果孽缘也算是缘分，这俩绝对是少有的有缘人。 裴叶又问友人：“我俩关系很好？”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但听八卦消息——应该是不错。】 为了彼此都干了不少极端的“大事儿”。 裴叶闻言沉默了会儿。 “那它是……” 裴叶沉吟，垃圾友人眉头猛跳。 它担心裴叶继续追问他俩是啥关系。 它是该回答呢，还是装聋作哑呢？ 结果，裴叶根本没给它犹豫不决的机会，问了个让人始料未及的问题。 “那是我儿子还是我女儿？” 裴叶知道人类联邦暗地里弄了不少禁忌实验，包括但不限于用曾经闻名遐迩的战将基因序列重新克隆出优质战士，也就是所谓的禁忌尖兵计划……不过这个项目被强行叫停很多年了。 说是这么说，但难保没有知法犯法的黑色实验室搞事情……如果顺着这个思路往下猜，就能合理解释还是婴孩儿的裴叶突兀出现在星际海盗团，自小表现出超乎常人的作战天赋。 如果她是某个大人物的克隆体，阿崽是那个大人物的后嗣…… 也能合理解释她对阿崽超乎寻常的喜欢。 垃圾友人：“……” 此时的它是目瞪口呆的。 【裴叶，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这种脑洞怎么冒出来的？ 正常人不都猜测是挚友、伙伴、情侣？？？ 为什么裴叶会格外与众不同，整天想给人当爸爸…… 果然是凭实力单身的典型。 【……都不是，你俩真要算的话，应该算挚友吧……更详细的，回来再谈。】下线之前，垃圾友人特地提醒了一句，【这个游戏副本会有好几个‘任务目标’，你别掉以轻心，阴沟翻船了。】 “阴沟翻船会如何？” 【不如何，但我想你的强迫症应该会时常复发。】 裴叶：“……” (╯‵□′)╯︵┻━┻ 她就知道！ 垃圾友人作为天脑掌控着人类联邦所有数据，不会不知道裴叶有强迫症，它就是故意的。 时隔三天再点开【恋与养崽】APP，裴叶发现游戏界面有了不少优化改动。 她翻了翻这几天的【系统记录】，一条条看了下来。 起初还不痛不痒，但看着阿崽写满失落和难过的日记本，心口似乎被小小触动了一下。 最近一篇日记的末尾写着一句。 【……阿爸是最炽烈灿烂的丹灵呀……】 空白处画着一副简笔画。 阿崽的画技依旧没有提升。 小山坡上蹲着一颗简单的蛋，天边画着一轮大红色的太阳……跟红心鸡蛋似的。 丹灵，太阳。 看着这幅简单的儿童画，裴叶想起前几天郁垒帝君对她的评价…… 她那日生气，不仅是因为怀疑垃圾友人背叛人类联邦，还有便是被戳中痛脚后的恼羞成怒。 被迫病退的她当然是不甘心的。 明明正当壮年，她还能再战，还能让敌人闻风丧胆，她远没有到退休的程度…… 以五百寿命来算，她才走了一半多点。 但迅速恶化的身体却在时刻提醒她快不行了……她必须牺牲，必须为了大局，在最快的时间择定更有潜力有朝气的继任者，让新旧交替平稳进行，不给敌人趁虚而入的机会……放弃与战友一起为和平而战的舞台，如懦夫、如丧家犬一般，顶着外界不理解的目光狼狈离开…… 裴叶人前表现得多么潇洒不在意，人后便有多么不甘心又痛恨。 但再不甘心也没用啊。 除了选择接受现实，安静离开去旅游，美其名曰“享受退休生涯”，实则逃避熟人，其他都做不了。若用太阳作比喻，她这轮太阳已经快落下，而她选择的继任者正在冉冉升起。 羡慕吗？ 她当然羡慕。 裴叶渴望身体能恢复，无比期盼。 但当垃圾友人告诉她还有希望恢复的时候，裴叶却迷惘了。 她深知，她回不去了。 因为第七军团不能有两个首领，也因为她不能亲手毁了她精心挑选出来的继承者。 她的回归只会将平衡的局势打破，维持现状，对谁都好。 裴叶只能选择压抑。 她以为自己的心思无人知晓。 却不知，还是有人看穿了。 在其眼中，自己居然还是正当头的烈阳。 裴叶看着这颗坐在山坡上仰望太阳的简笔画蛋崽，勾唇失笑。 “……崽儿，阿爸突然想看日出了……” 裴叶是个想到什么做什么，行动力超强的人。 S市大学城附近有个森林公园，有一处是情侣看日出的约会圣地。 当天下午就去爬山，在山顶吹一晚上的冷风，吃着其他情侣喂来的狗粮，守着日出出现。 当灰蒙蒙的天边出现一缕缕朦胧的光，手边的手机响起。 【叮咚——】 【阿崽下班回来了——】 …… 【阿崽在书桌上看到阿爸留下的邀请纸条，‘崽儿，一起看日出吗’……】 阿崽：“！！！” ??ヽ(°▽°)ノ? 无数个撒花表情开始刷屏。 裴叶坐在悬崖边的石台上托着腮，看着那一轮朝阳由朦胧变得清晰，驱散群山间笼罩着的山岚云雾，朝阳金澄澄的，而裴叶感受着日出的活力，心情也随之明朗起来…… 裴叶喃喃：“……我也……不能让人失望啊……” 即便离开狼群，“头狼”到了哪里都是“头狼”。 望着那轮明媚日出，唇角绽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 【咔嚓】 轻微的声音响起。 坐在山巅望日浅笑的慵懒青年，便这么定格在一人的手机屏幕之中。 裴叶听到动静，若有所感地望了过去。 拍照的也是个青年，看着跟“筱苍”同龄，T恤工装裤，罩着一件保暖的休闲格子外衫。 被偷拍的人抓了个正着，脸上也不见窘迫，反而露出灿烂的笑。 还主动上前伸出手。 “你应该就是C大大二的‘筱苍’？初次见面，我叫蒋云楼。” 裴叶出于礼貌也回应他。 两手交握的一瞬间，前一秒还看不出情绪的裴叶，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她大概知道这个副本的任务目标特征了。 正文 859：又一个攻略者 “你怎么会认识我？” 裴叶收回手，看着蒋云楼自来熟地在她身边坐下，不着痕迹地挪开一点点。 蒋云楼早料到裴叶会这么问。 “这个啊，我堂侄前段时间经常提到你呢。” “你的堂侄？” 裴叶回想最近一段时间接触过姓“蒋”的人，试探问蒋云楼。 “是蒋房？” “对，就是他。他青春期叛逆离家出走，差点将我哥气进医院。”蒋云楼看着裴叶，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满满都是诚挚感激，“如果不是你帮忙，也不知道他会被卖到哪个黑煤窑干苦力呢。他在外边儿吃了教训，回家之后听话多了，我们一家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蒋房在酒吧被殴打，如果不是裴叶出手相助，那就不是吃点皮肉之苦能揭过的。 裴叶扯扯嘴角：“只是举手之劳，不用谢。” 蒋云楼是个热情开朗的青年。 从他那张不断叭叭叭的嘴里，裴叶知道蒋云楼是C大隔壁E大的学生，自小喜欢运动，最大的爱好就是爬山和摄影，目前是E大摄影社团的副社长，私底下兼职写小说写剧本。 听他的意思，他大学毕业打算进入娱乐圈闯荡一番。 裴叶看似认真倾听，实则心神飘到九霄云外。 直到蒋云楼好奇问裴叶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她才收回心神。 “我？暂时没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其实……关于你的热搜我也有看到……” 蒋云楼面上带着点小心翼翼。 被室友校园暴力还被迫欠下一大笔网贷，实在不是光明的事儿。 他担心伤到裴叶的自尊心。 裴叶道：“哦，那些事情我已经不在意了。” “那个……你有没有想过往娱乐圈的方向发展？” 蒋云楼笑颜灿烂，他天生就长着一张逢人就笑的笑脸，说是青年大学生，实际上少年感十足，当那双黑葡萄般乌黑亮丽的眼睛随着笑意渐浓而弯成月牙，便让人忍不住生出几分好感。 裴叶内心警报拉响。 蒋云楼怎么跟田鹤洋一样，整天给她卖娱乐圈安利？ “你说娱乐圈？” 蒋云楼热情道：“堂弟说你是短视频网红，本身有一定粉丝基础，五官颜值高还有识辨度，气质也让人一眼难忘，这样的优点搁在娱乐圈是非常有利的。不能大火也能小火一把。” 娱乐圈帅哥靓女一抓一大把，但真正火出圈的，无一不是有自己的特点。 拥有这些特点，便具备了“火”的潜质。 裴叶颇觉好笑：“你是第四个怂恿我混娱乐圈的人了。” 蒋云楼诧异地“啊”了一声。 面上的惊讶恰到好处，还有一对浅浅笑窝。 裴叶道：“是啊，一个是田鹤洋，一个是田鹤洲，还有一个就是《明月江心》的导演。” 蒋云楼的表情更古怪了。 裴叶配合蒋云楼的“演出”：“你这表情……难道你们认识？” 蒋云楼苦笑一声：“我就是《明月江心》的原作者兼编剧啊。” 裴叶：“……” 《明月江心》似乎是一部古早言情？？？ 蒋云楼羞赧地道：“唔……初中的时候无聊写的，那时候也没想到会被改编成电视剧，” 裴叶：“……” 小说被改编成电视剧，蒋云楼又喜又愁。 喜的是自己的成果被人认可，愁的是近些年改编剧质量都不怎么样，各种魔改各种奇葩。 他深知这点，卖版权的时候就自荐当编剧，尽可能让原著剧情原汁原味呈现出来。 幸运的是，合作的导演是娱乐圈内比较靠谱的周导。 不幸的是，投资方整幺蛾子弄什么演员海选来炒热度，只怕会炒糊。 不过，这些烦恼在他看到裴叶的时候便如山岚一般散去了。 像！ 真的太像了！ 像极了他理想中的男主角！ 再定睛一瞧，这人可不就是自家堂弟说的“救命恩人”？ 如此巧合，蒋云楼可不想错过。 他卖力卖安利，裴叶这边仅仅思索片刻就答应了。 总是被动被PUA，偶尔也要主动出击，看看这些人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一个郭奕菱，一个蒋云楼。 不知这两人碰面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裴叶笑着眯起眼，一脸的愉悦。 她愉悦，蒋云楼也愉悦。 【……他对你的好感度只有50，别自恋以为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的……】 一道电子声音在蒋云楼脑中响起。 被打击的蒋云楼不见沮丧。 他内心冷笑：【不管他是看什么答应的，有正当朝夕相处的理由就行。】 没听错，他也有一个攻略系统。 郭奕菱的攻略系统是【言情攻略系统】，而他的系统是【耽美攻略系统】，其他功能大同小异。蒋云楼在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就是“筱苍”，而这次是他跟攻略目标第一次接触。 喜欢摄影爬山的是原主，蒋云楼一点儿不喜欢。 若不是为了蹲守“筱苍”，顺势搭上话，他才不会一晚上不睡觉在山顶吹夜风呢。 “我帮你拿吧。”裴叶见蒋云楼背着个极大的登山包，包内鼓囊囊的，看着很有份量，下山估计有些困难，主动伸出援手。蒋云楼先是不太好意思，见裴叶坚持便笑着将登山包递给她。 “谢谢。” 这时，不远处某对情侣低语。 男方嫌弃撇嘴：“这俩不会是gay吧？” 女方翻白眼：“是gay怎么了？几几年了，还歧视呢？” 两个青年皆是长身玉立，五官出色，肌肤不上妆的状态比很多开了美艳滤镜的还好，一颦一笑皆是情，互动也让人遐想连篇。颇有绅士精神的那个高些，比另一个高了小半个头。 多完美的身高差！ 女方有种磕到现实耽美CP的既视感。 扭头看看身边有点儿不修边幅、脸上有不少痘印的男友，顿时没了先前的好心情。 (╯‵□′)╯︵┻━┻ 好看的男人都被更好看的男人抢走了，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混了！ 耳尖听到二人对话的裴叶：“……” 这时，蒋云楼恰好转过头看着她。 阳光打在他脸上，衬得那张脸白得透亮发光，黑葡萄般的乌亮眸子熠熠生光。 “筱——” 话未说完，脚下不慎踩到一块凹地，身体随之前倾。 裴叶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领。 但蒋云楼脚踝仍传来一阵钻心疼，让他脸色发白，衬得唇色更红。 疼得倒吸冷气：“这下糟了……” 脚踝扭到了，下山的路又陡又长，也不知道怎么下去。 他一脸为难地仰头看着裴叶。 左手拎着登山包，右手拎着蒋云楼衣领的裴叶：“……” 附近几对情侣的目光，或明或暗也落在她身上，她脊背一寒。 正文 860：公司团建看日出 蒋云楼蹙着一双好看的剑眉，忍痛强撑。 “我没事……嘶——缓一缓就好。” 裴叶将拎改为搀扶。 “真没事？我刚才都听到你崴脚的声音了，别是伤到骨头。” 蒋云楼轻咬因疼痛而失血惨白的薄唇，下唇随之染上樱色。 他比裴叶目前这具马甲矮小半个头，此时又因为脚疼而微躬着身，后者只需垂眸便能瞧见他修长浓密的睫毛投下的扇形阴影。那阴影随着呼吸一颤一颤，隐约还有些生理性水光。 “应该不会吧……” 蒋云楼担心地看着自己的脚。 最初的剧痛退去，绵绵不断的涨和麻让他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脚。 他借着裴叶的搀扶试图站稳，脚底板稍微用力，钻心的疼便直冲大脑，让他缩回了脚。 “好、好像……有点麻烦了……”蒋云楼苦笑地看着自己的脚，看看那条唯一的陡峭的下山路，不待裴叶表态，他又乐观地道：“能不能麻烦你扶我到一边坐会儿？也许待会儿就不疼了。” “看着扭得有些严重，应该尽快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蒋云楼似乎被裴叶的猜测吓到了，不止脸上血色尽失，眼底也泛起惧色。 “这、这该怎么办？现在这个点还太早，山上也喊不到轿夫……” 轿夫也是森林公园的特色收费项目之一。 过来爬山的游客爬得累了，便能去收费处坐一顶二人抬的轿子，慢悠悠地欣赏山间风光。 不过，这里是山顶，距离收费处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裴叶看着蒋云楼，主动道：“不如这样，我背你下山吧？” 蒋云楼先是微微一怔。 “这、这不太好吧？”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还要背着一个人？ 而且眼前的青年看着略有些清瘦，也不像是能背着一个成年男人下山的样子。 裴叶皱眉点头。 “倒也是，其实我更习惯扛，这样省力一些。” 蒋云楼：“？？？” 扛？？？ 脑海中应景地浮现抗麻袋的场景，而他就是裴叶肩上扛着的麻袋。 算了，还是背着吧。 尽管这跟预想中浪漫而亲近的“公主抱”略有不同，但也是相当亲密的互动了。 正常来说，应该是裴叶前边儿背着登山包，背上背着蒋云楼。 但裴叶嫌弃这个姿势挡视线，让蒋云楼先背着登山包，她再背着他。 趴在裴叶背上，蒋云楼才发现青年的脊背并没有想象中削瘦，隔着一层衬衫下的肌肉也是精实有力的，热度几乎能烫他手心。他小心翼翼搭在裴叶肩膀，不敢双手环着她脖子——毕竟二人才刚打个照面，关系不熟，这样亲昵的姿势可以留在下一次——裴叶背对着他，他也不怕裴叶看到自己的表情，绷紧的神情松散下来，余光得意地瞥向附近一块儿下山的情侣。 那些情侣也用或新奇或打量的视线观察他们。 蒋云楼泰然处之，对着脑中的系统庆幸道：【任务比想象中简单得多……还没上一个难搞。】 上一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是个渣男，情场老手，套路起来可费劲儿了。 蒋云楼想缓一缓，便选择一个相对简单的任务。 这回的任务目标是个身份背景干净的“平民影帝”，少年有屈辱经历，但最后还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娱乐圈出人头地，咸鱼翻身。只是缺了几分运气，被网曝后患上抑郁症自杀了。 蒋云楼仔细研究过稚任务目标的资料，初步判断攻略难度不大。 而他这具身体还有个先天优势，身兼数个马甲的大佬——言情小说一“姐”是他，耽美小说一“哥”是他，本身还有家学渊源，十几岁写的剧本就获得过知名大奖，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 也就是说，他能给还未成长的“影帝”提供大把大把资源，还有非常多接触的机会。 蒋云楼攻略过的影帝也不是一个两个了，知道他们的软肋。 情场老手都能被玩弄鼓掌，还怕搞不定一个纯情小伙？ 系统回复道：【别掉以轻心，这个任务世界灵气复苏了，说不定会有其他变数。】 蒋云楼笑笑道：【啧，能有什么变数？】 【灵气复苏的位面相当于一个没有丁点儿保护的香饽饽，会惹来牛鬼蛇神的觊觎。】 高级的修真位面不好下口，刚刚灵气复苏还未诞生强者与高度文明的位面好欺负得多。 蒋云楼皱眉：【你的意思……我们有可能碰到其他‘快穿者’？】 作为资深快穿人员，蒋云楼经历的任务世界比郭奕菱还多得多，高难度任务也完成一大堆了，偶尔也会碰到意外——例如重生的任务目标，增加了攻略任务难度；例如被陌生人穿越的任务目标，先前的调查攻略和努力全部要推到重来；例如碰到有同行竞争者，没有利益冲突还好，若是有利益冲突，勾心斗角少不了，甚至有性命之忧——蒋云楼也碰见过一次。 回想那一次的惊险，他眉心不禁染上愁色。 系统回答：【的确有这个可能。】 蒋云楼道：【这样的话，我得尽快攻略筱苍完成任务。】 系统道：【筱苍是个直男，这会儿背着你，好感度还是50。】 蒋云楼信心满满。 【每个直男被掰弯之前都以为自己是直的，实际上他们也能弯成蚊香。】 又不是没有掰弯过直男。 裴叶看不到蒋云楼的表情，而蒋云楼也看不到裴叶的表情。 若能瞧见，他便会发现裴叶的表情有一瞬的古怪和僵硬。 因为裴叶听到了蒋云楼跟系统的所有对话。 她的精神领域有损，不管是潜伏还是“窃听”能力都大不如前，系统本身又是一种精神生命体，若没有媒介当缓冲打掩护，裴叶很容易惊动它。这才是裴叶主动要背蒋云楼的原因——若非如此，裴叶是不可能让一个陌生人如此靠近自己背心的，这个姿势对她而言太危险了。 万万没想到—— 居然“窃听”到这样的情报。 系统，任务，攻略，快穿…… 几个关键字凑在一起，妥妥一本攻略流快穿小说。 而她裴叶，或者说“筱苍”就是被攻略的目标。 思及此，裴叶觉得郭奕菱应该也是类似情况。 只是—— 这俩攻略谁不好，偏偏来攻略她？ 他们是多有信心啊，认为自个儿有能耐让她精神百合或者身体搞基？ 真的，太难了。 裴叶一心二用，一边吐槽一边稳稳背着蒋云楼下山。 “走了那么久，要不要把我放下休息一下？” 蒋云楼体贴提建议，裴叶摇头：“不用，收费处快到了。” 本以为到了收费处就能烫手山芋丢掉，谁知…… 远远就注意到一双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脚步越走越慢，步伐越来越小…… 蒋云楼问她：“累了？” 裴叶讪讪笑道：“也不是……” 收费处阴气冲天。 七八个穿着统一T恤的男女或坐或站，三三两两谈着，而其中两女却看着裴叶。 一人是绿猗夫人。 另一人则是—— 背着人走了半天山路也不腰酸背痛的裴叶，莫名觉得小腿肚有些酸了。 “绿猗夫人怎么来了？” 明明是鬼魂，此时却是活人的形态，脚下也有影子。 不同于魂魄状态的古装装扮，此时的她还是现代装束，T恤短裙，头上戴着遮阳帽。 T恤身前和背后有两个奇怪的图案符号。 绿猗夫人笑着指指T恤上的公司图案，答道：“公司团建，说是这里日出好看就来了。” 裴叶：“……” 其他几个同事闻声转过头，齐刷刷看着裴叶。 而裴叶则艰难地转过头对上神荼帝君的视线。 “好巧……哈哈……那个，帝君也在啊……” 神荼帝君似乎忙了很久，脸色看着比往日憔悴一些，眼底也泛着点青色。 她看着裴叶幽幽道：“是啊，真巧。” 正文 861：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一） 一旁的蒋云楼看着这一幕，隐约有些危机感。 毕竟不是**盛行的**世界，男女cp依旧是主流，整体而言，女性比男性争取男性更有竞争力。但他现在还不能表示什么，只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神荼帝君。 再看看裴叶，笑着问“学弟碰到熟人了？” 他一问，神荼帝君也将视线从蒋云楼身上挪开，移到裴叶这里。 莫名成为焦点的裴叶“……” 此刻的她想保持沉默，但又隐约有预感—— 真要“沉默是金”，估计不止是小腿肚发酸了。 “嗯，我朋友。” 神荼帝君唇角勉强勾起一点儿弧度，仍遮不住眼底的倦色。 “道友也是与好友一道出来看日出？” 裴叶想也不想地摇头解释。 “不是不是——我是一人来看日出的，偶然碰到蒋云楼，并非提前约好。” 见裴叶解释这么急，蒋云楼内心的警报拉响。 很不妙！ 当一个男人急于跟一个女人解释自己行踪，往往意味着里边儿有点暧昧的苗头。若是旁的人，蒋云楼心情好了，多半会大方说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但其中一人是他的攻略任务对象，这就不行了。雷达精准探查到“情敌”，蒋云楼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眼底泛着冷色。 神荼帝君道“原是如此。” 她声线平淡中正，听不出喜怒哀乐，裴叶捏不准她这会儿是心情好转还是急转直下。 气氛一时间冷淡下来，裴叶只能生拉硬拽找话题，免得气氛僵硬。 “刚才绿猗夫人说‘公司团建’……你们还有这些活动吗？” “以前没有，但这些年跟阳间学习便有了。诚然，阳间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也有更多能借鉴学习的地方，例如活人公司创办的公司管理制度就值得学习。团建活动的确能提升团队的积极性，增加成员彼此间的交流，也有利于整体工作效率和水平的优化……” 她顿了顿，避开裴叶的视线。 “前几日忙得很了，大家伙儿也需要松散松散。” 裴叶顺势问她“何事如此忙，我瞧帝君神情都憔悴许多……” 神荼帝君没有回答，反倒是坐在一旁喝水，脑袋上盖着一条打湿白毛巾的青年接过话茬。 他吐槽道“一个字就是‘忙’，最近五天过得比活人以为的007还苦——唉，还不如活人呢。活人好歹能吃饭睡觉缓一口气，当鬼就惨了，当鬼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种猝死的感觉。” 若不是搭档拦着，他都想给自己开个绿色通道直接去投胎转世了。 在阳间007工作也比当鬼007好得多。 神荼帝君出声打断他的话。 “倒也不是多难，只是手续出了点问题……” 裴叶愕然“手续？” 神荼帝君默默看着裴叶。 后者先是一头雾水，很快便想起神荼帝君曾找自己帮的忙。 酆都最近一系列骚操作还缺了一枚帝印盖章…… 而裴叶怀疑垃圾友人借郁垒帝君之口，有背叛人类联邦的嫌疑，就生气赶客，忙也没帮上……所以说，神荼帝君这几日疯狂加班，眼底青色，眼眶布满血丝…… 都在忙着这事儿？ 裴叶心虚了“那、那事情棘手不？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帝君尽可差遣……” 类似的话，她跟神荼帝君说过不止一回，回回放鸽子。 怎么听着有点点渣呢？ 神荼帝君垂眸“嗯，已经解决完了。” 帝印盖章解决完了？？？ 裴叶挠头。 她还以为这事儿非自己不可呢…… 神荼帝君解释“阴间记载，人间共有五百五十九位‘帝王’，其中绝大多是凡魂，但也有少部分是受紫微帝星眷顾的‘人皇天子’。这些人中间，大多去轮回转世了，但也有几个有资格在阴间久居。朕便让他们盖了个联合章，所幸——他们还挺配合。” 她说完，参与团建的几个“员工”嘴角抽搐。 的确，被迫“配合”，那也是配合。 为了凑够联合章，已经转世的倒霉鬼也被半夜勾魂强行盖章。 唉，唯一主动配合的还是历史上名声不大好的帝辛。 也不知道帝君跟他谈了什么，人家前脚还拽得二五八万，后脚就屁颠儿屁颠儿来盖章了。不仅盖了章，这位久居阴间的钉子户还热情买了一套学习资料，说是想要考公进入天子城。 绿猗夫人倒是知道点儿内情。 听武总会长说，他答应这么干脆，似乎是帝君给的许诺与九尾狐有关。 _(:3)∠??)_ 沉浸在磕到真人cp中的绿猗夫人没发现，裴叶一脸的尴尬和心虚。 神荼帝君仿佛没瞧见，而是关心起蒋云楼。 “方才见这位小友由道友背下山，可是哪里不适？” “嗯，他脚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神荼帝君蹙眉“他也崴脚了？也难怪，此山陡峭险峻，一个不慎确实容易踩空，。” 裴叶敏锐注意到她口中的“也”。 “帝君这里也有人踩空了？” 绿猗夫人几个面露疑惑。 他们都是鬼啊，虽说用了法子暂时以活躯现世，但本质还是阿飘。 →_→ 谁t听说过鬼会登山崴脚的？ 神荼帝君指指自己的脚，应道“嗯……大概是前阵子累狠了，下山的时候走了个神……” 众人“？？？” 顿时间有了好多小问号。 但帝君的话，他们也不敢反驳，只能继续聊天的聊天，看风景的看风景。 而裴叶默默地背流冷汗。 她试探性问神荼帝君要不要买张票，坐个轿子下山，双马尾少女就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裴叶咽了咽口水，不得不“热情洋溢”地问要不要她搭把手。 帝君这才冲着她伸出双手，唇角虽未扬起，但眼神是很满意的。 不待裴叶伸手回应，她又出幺蛾子。 “我不要背。” 裴叶“……” 不要背难道还要抗不成？ 但她却没胆将这话问出口，默默通了其中关窍。 低头弯腰冲着帝君说了句“冒犯了”，将她抱起。 这一瞬间，蒋云楼的表情瞬间僵硬。 神荼帝君下巴抵在裴叶肩头，目光冷漠地看着蒋云楼，唇角终于有了弧度。 围观这一幕的酆都团建成员“……” 卧槽！！！ 出来团建吃了个好大的瓜！！！ 与此同时，与神荼帝君同出一体，能时时感受其记忆的郁垒帝君“……” (╯‵□′)╯︵┻━┻ 为什么加班挨打还被讨厌的是他？？？ 另一个自己却有抱抱？？？ 哦，不仅有抱抱，还有其他互动呢。 裴叶抱得很稳，神荼帝君先是眯眼休息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事儿。 她道“道友加盟了xxx综艺？” “帝君怎么知道？” 神荼帝君道“酆都公司前阵子投资加盟了，综艺形式要改一改。这也是阴阳两界第一次进行明面上的项目合作，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宣传阴间新政，还有便是跟大众宣传灵气复苏……” 裴叶“……” 她有预感，田鹤洲的投注心血的综艺项目要被玩坏了…… “帝君的意思是……” 神荼帝君道“我也会参加，以酆都宣传大使的身份。” 裴叶张口就说“当真？若能与帝君一组就好了。” 心里则暗暗咕哝。 略有些遗憾，若跟帝君组队，那么原定的“一线男星”搭档就得吹了。 那只狗妖还挺符合她审美的。 神荼帝君道“我看过这档综艺项目的计划，第一期会让嘉宾互相熟悉，不会分组的。” 裴叶道“第一期不会，那么之后几期还是会的吧？我与帝君有缘，必然是一组的。” 神荼帝君不置可否。 裴叶又问“若是酆都介入，综艺跟之前的计划应该会有出入吧？” 不太可能是嘉宾做游戏闯关或者跟素人互动，完成任务…… 神荼帝君含糊道“嗯，略有改动。” 只是亿点点而已。 正文 862：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二） 田鹤洲表示信了邪了。 还真TM是改动了“亿点点”啊！ 按照原先的策划，综艺节目应该是《风景这边独好》，以旅游和游戏的形式展现明星与素人在镜头前的互动碰撞。明星跟素人搭档，凑成几个小组，各个组合或对抗或合作。 为了第一季的热度和话题，第一季前期的取景地以华国5A级风景区为主，游戏娱乐的同时还能与景区配合宣传。待嘉宾们适应综艺节奏，增添嘉宾在野外探索求生与竞争的环节。 纯素人的加入还能增加观众的代入感，让他们能以“普通人”的视角与明星们相处。 综艺节目整体基调轻松愉悦，宣传物料也会以正能量和笑点为主，尽可能避开争议性比较大的撕逼。为此，田鹤洲还特地筛选嘉宾，挑选有热度形象正面的明星。在娱乐圈全体都被下降头一般倒霉的大氛围下，他对这档综艺是比较有信心的，也寄予了厚望，希望它能争气。 结果…… 呵呵…… “……都这会儿了，你说XXX不能来了？” 电话那边的人颇为为难。 “不是不想来……是……根本来不了啊……” 谁知道这个浓眉大眼一脸正气，营销正义邻家大叔人设的家伙，居然也是个衣冠禽兽？ 大夏天的，人人换上了清凉的夏装，拍摄嘉宾想用长袖长裤长袜掩盖手腕脚腕的“罪环”都不方便，更别说除了“罪环”还有身体改变——网友还人均列文虎克，想要瞒天过海简直做梦！ “罪环”的出现在华国各个领域都掀起了滔天巨浪，不少“成功人士”也似人间蒸发一般没了踪迹。他们是不见了？不不不，单纯是无法出门见人了。目前这个大环境，谁遮遮掩掩藏着手腕脚腕就是心里有鬼，更别说需要极大曝光量维持热度身价的明星，他们敢遮掩吗？ 谁遮掩就说明谁心中有鬼。 最近一阵子的微博热搜更是热闹非凡。 为了自证清白，不管是明星还是普通网友，掀起了一场晒手腕脚腕的时尚风潮【】。 隔三差五买热搜的明星A、B、C突然休息/装死/进组，粉丝拿到的物料都是旧的，新照生图一张没有；沉寂安静的明星D、E、F一改低调做派，各种机场穿搭照/日常照/工作照曝光，粉丝/水军重点夸奖“啊啊啊，女鹅/鹅子的手腕好白皙干净啊”、“女鹅/鹅子的脚腕真俊”；也有明星G、H、I在直播中“不经意”晒自己的喉结或者胸口或者来一段电臀舞跟粉丝们互动…… 甚至连一些已经隐退的也爬上线打个卡，晒个照片…… 在这样的大环境，那些还遮遮掩掩不肯出来的，就耐人寻味了。 被《风景这边独好》栏目邀请的嘉宾明星XXX也是之一。 电话那边的人不用说得太明白，田鹤洲就了。 千言万语化成了一个中日双语—— “草！” 五位明星嘉宾，两个放了他鸽子。 田鹤洲问候他们祖宗十八代的心都有了。 合同都签了，临时爽约自然要赔付违约金。 但这TM是违约金的问题吗？ 娱乐公司破产就只能滚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他缺那点儿钱？ 糟心的事情还不止这么一桩。 一夜之间，上边儿政策变动，资本强势空降投资，不给田鹤洲拒绝的机会。 不仅如此，空降下来的资本还对这档综艺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动。 若是改动消息发出去，估计剩下的三株独苗苗明星嘉宾也要放鸽子了…… 哦，还有五位素人嘉宾…… 田鹤洲愁得头秃，双手捂着脸。 总觉得这档给予厚望的网络综艺要被玩得流产了。 他只是想安静创业，日后当个不用继承家族的娱乐圈总裁，怎么就这么难…… 没一会儿，私人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米修杰”。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接通电话。 本以为米修杰是碰到了困难，谁知他是来问综艺嘉宾还缺不缺人。 “你不是退出娱乐圈了？” 退圈微博还置顶没一个月呢。 米修杰叹道：“我是退出阳间娱乐圈了……” 田鹤洲：“……” 神TM阳间娱乐圈。 一个大活人，就不能说点阳间的话，尽扯这些阴间的玩意儿。 米修杰自知失言，轻咳掩饰尴尬：“其实是这样的……我哥哥和星星收到妇联的邀请，询问他们要不要加入你们这档综艺……毕竟是近期热搜的主角，本身也具备话题和热度……” 田鹤洲：“……” 米修杰的哥哥米修灵的确是素人…… 不，准确来说是“素鬼”。 他声音颤抖了：“你哥和那个星星……不是鬼吗？” 米修杰点头：“他们是啊，但跟参加你们节目也没冲突……” 听自家哥哥的一手消息，这次的综艺节目不仅有活人死鬼还有妖精…… 自家两个亲人都是第一次上节目，米修杰不太放心，所以想厚着脸皮参加节目。 至于退圈宣言？？？ 为了哥哥，他决定先一个字一个字吃掉。 参加完综艺节目再吐出来。 田鹤洲：“……” 这还没结束，晚上的时候，自家弟弟也打来电话想走个后门。 “你也不怕把命玩丢了！” 又是鬼嘉宾又是妖嘉宾，田鹤洋凑上去干嘛？ 送人头吗？ 田鹤洋又是撒娇又是发誓赌咒。 “……哥哥，别担心，你给暗箱操作一下，到时候我抱紧筱苍大师大腿就没事了。” 这还是第一档有鬼有妖参与的人类综艺节目，素人嘉宾有空缺，他不填上去对不起自己。 田鹤洲：“……” 突然好后悔当什么娱乐圈总裁了，还是回家继承亿万家产比较对。 这天晚上，《风景这边独好》官方微博@了其中四位嘉宾。 作风特立独行的一线男星金伯懋。 前阵子掀起腥风血雨、屠版微博热搜又高调退出娱乐圈的米修杰。 利用神秘力量霸占微博热搜榜首，不知男女的【神荼帝君】。 被室友陷害欠下百万网贷的短视频小网红，C大名人，筱苍。 这四人组合，看得吃瓜网友一愣一愣。 虽说最近的娱乐圈腥风血雨多了点，几乎要被玩坏了，但《风景这边独好》这个综艺可是XX娱乐公司下了大钱的项目——八卦爆出来的嘉宾只出现一个金伯懋——剩下三个都什么鬼？？？ 栏目组是自暴自弃了吗？ 正文 863：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三） 【咯咯哒哒】：伯懋哥哥参加我有心理准备，但这个米修杰是什么情况？前阵子轰轰烈烈记者者招待会要退出娱乐圈，消停才多久又要参加《风景这边独好》？？？耍人玩好玩？呵呵，之前有人说中了，他就是在吃人血馒头，他爸有罪不代表他没有罪，有本事亮出手腕脚腕啊！ 【富婆，饿饿，饭饭】：《风景这边独好》是XX娱乐公司投资的，那可是米修杰的老东家。最近娱乐圈闹得天翻地覆，多少明星人设崩塌，听说原定参加《风景这边独好》的那个大叔也惨烈翻车了。这综艺都要开始录制了，嘉宾出事了，米修杰被搬出来救场也不是没有可能。 【修杰哥哥的小娇妻】：我才不管我家达令为什么复出呢，他愿意营业我就很开心了。 米修杰早年是靠着实力出道的，属于标准的实力派而非流量偶像。 只是原生家庭这个黑点过于明显，每次事业有大红势头便有对家拿这打压他，给他泼脏水。 米修杰只能选择低调，冷处理。 除非有作品面世或者要他配合代言商家做宣传，否则大部分时间是不营业的。 久而久之，熬走了三分钟热度的粉丝，而留下来的粉丝粘性大，他们也是真正喜欢米修杰这个人与他的才华。米修杰本人不张扬不作妖不炒作，这些粉丝也学着他，慢慢也佛系了。 佛系到什么程度呢？ 佛系到米修杰想退出娱乐圈，他们扼腕难过却说不出太多挽留的话。 他们只当米修杰跟以往一样休息调养去了，只是这回不营业的时间稍微长了点。 只要活得久，等一个米修杰复出的盛世！ 万万没想到啊—— 一个月都没到，他就复出了…… 粉丝开心得像过年，而黑粉则冷嘲热讽。 直到米修杰发了一条微博，众人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卡住脖子的鸭子。 打从退出阳间娱乐圈，米修杰的微博画风就格外放飞自我。 【今天也要努力鸭】：我的确是要参加《风景这边独好》，不过跟大家以为的复出不太一样。准确来说，我是陪人参加的，友情参与。另外，我思考了很久，觉得有些事情要坦白——感谢所有粉丝朋友们十几年如一日的陪伴，在今天，我也要郑重向你们介绍我的两位亲人。 紧跟着是九宫图。 四张少年时期米修杰的照片， 管只有少年的背影与眯眼小憩的侧脸，但怎么看怎么跟米修杰少年时期一模一样。 粉丝们看着这几张照片无语凝噎—— 厉害了，私生子都这么大了！ 基因也霸道，孩子跟爸爸一个模子，一点儿女方模样都看不出，省了一笔亲子鉴定费啊。 看到如此青葱俊朗的“米修杰”，不少粉丝已经喊上了“儿砸”。 有四张是个小女孩儿的，蓝色公主蓬蓬裙，头发上戴着公主冠，还是镶钻的。 剩下一张是三人合照。 不过少年和少女背对着镜头，而米修杰是正对着镜头的。 粉丝们牙酸了。 本以为米修杰是母胎单身三十多年的老男人、单身狗，没想到他却偷偷有了一儿一女。 儿女双全，人生赢家。 粉丝们不爽了，米修杰瞒得也太严实了，居然一点儿风声都没露出来。 【冷门诗人李商隐】：这一届狗仔不行啊…… 【附庸风雅李清照】：我儿砸这小脸俊的，跟他爸爸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通文墨李太白】：吝啬哦，一个正脸都不给…… 正文 864：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四） 米修杰选择向公众介绍两位亲人的存在也是他一头热的冲动决定。 微博发出去没多会儿，他就有些后悔了。 虽说哥哥和星星会上节目，身份迟早会曝光，但现在就坦白会不会不太好？ 他双手抱着手机窝在沙发理，左挪右转、辗转反侧，影响坐在一旁认真观摩获奖影片的星星。星星正端坐坐在沙发另一侧，察觉到动静便望了过来，灰败冰冷的脸上满是关心。 “老哥哥不舒服吗？” 窝在沙发里的米修杰浑身一僵。 他不得不再次纠正星星：“你应该喊小哥哥，不是老哥哥。” 星星嘟囔着嘴：“修灵哥哥让我这么喊的。” 她最听米修灵的话了。她才十岁出头，而米修杰大哥哥已经三十多快奔四了，喊小哥哥不对劲，喊大叔叔辈分有问题，修灵小哥哥就让她中和一下两个称呼，改成了“老哥哥”。 自家哥哥授意，米修杰纵有千言万语也被噎得反驳不了。 “算了——老哥哥就老哥哥，好歹还是兄妹平辈。”米修杰如此安慰自己，他将手机递到星星跟前，微博后台分分钟破万，他道，“哥哥刚才跟粉丝们介绍你啦，你会不会很紧张？” 星星颇有大将风范，神情行事稳重得很。 她摇头如拨浪鼓：“不紧张，星星可是要成为影后的，粉丝会有好多，这点阵仗不怕的。” 米修杰不由得莞尔。 听自家哥哥说过，他跟星星当鬼那些年，生活非常有规律，大部分时间都在影视城围观各个剧组拍摄，剧组啥时候彻底杀青，他们啥时候回家休息。休息一阵子又去影视城“工作”。 星星对镜头有着超乎寻常的热爱。 如果她还活着…… 米修杰神色微黯，眨眼之后又恢复常色。 “行行行，我们的大影后当然不会紧张，那你要不要跟哥哥一起看看粉丝的评论留言？” “嗯嗯(???)。” 她跟米修杰脑袋顶着脑袋。 一人一鬼盯着同一块手机屏幕。 时不时会发出“哇哦”或者“咯咯咯”的笑声。 “老哥哥的粉丝都好可爱。”星星的笑容驱散了灰败肤色带来的死气阴霾，她甚至眼带笑意地揶揄道，“呀—●●—以后要是看到老哥哥喊修灵哥哥为哥哥的时候……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米修杰：“……” 三十多岁的老米“爸爸”喊十来岁的“私生子”少年为哥哥…… 他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粉丝们的表情会多懵逼。 看看连“儿砸”、“女鹅”都喊上了的粉丝，他由衷不知情的他们。 【沽名钓誉王摩诘】：怪不得老米前阵子分享那么多少年小女孩儿的穿搭，还晒爱心早餐中餐晚餐……好气啊，我们都以为老米黯然退出娱乐圈，谁知道人家儿女双全共享天伦…… 真正要被同情的是他们这些单身狗网友。 但也有网友表示少年和小女孩儿照片有些许的诡异。 尽管用了暗色滤镜，但这俩的肤色…… 盯久了有点怪，却说不出哪里怪。 只是这种声音太渺小，逗比欢乐多的沙雕网友也没注意。 他们没注意，不代表特殊人群也没注意到。 当天下午，风长斋就接到了自家小师叔发来的照片。 小师叔说道：“小师侄，你看这俩是鬼吧？娱乐圈养鬼都这么光明正大了？” 风长斋眼皮都懒得掀，此时的他正跟师门其他人开视频会议。 会议主题便是最近不太正常的灵气。 为了应对灵气复苏，师门上下正在积极寻求与玄门正道其他宗派达成联盟。 而风长斋也被委派了一项特殊任务。 风长斋随便扫了一眼，认出上面的一人二鬼，他淡淡道：“嗯，的确不是活人，据我得到的消息，这应该是米修杰早亡的哥哥，那个小女孩儿便是前阵子微博热搜的受害人星星。” 也是之后《风景这边独好》的酆都阴魂代表。 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风景这边独好》节目组也对玄门天师发出了录制邀请。 最后一致挑选了风长斋作为玄门代表。 因为风长斋是年轻一辈中天赋最高的天师，长相最帅气，最能代表新一代天师的门面担当。 _(:3」∠?)_ 自然，作为节目嘉宾，风长斋也知道其他嘉宾有谁。 灵气复苏在即，玄门大有光复之势。 师门与其他宗门长辈都千叮咛万嘱咐风长斋，千万别怯镜头，一定要拿出最帅气最风流的一面，让观众们一眼就喜欢上玄门道法。待灵气彻底复苏，全民淬体，玄门就能广招生源了。 莫名其妙接了这个任务的风长斋那叫一个愁。 降妖除魔抓鬼他再行，但耍帅装逼…… 怎么来？？？ 正文 865：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五） 之后两天，《风景这边独好》栏目组又接连公布其他几位明星嘉宾和素人嘉宾。 明星嘉宾除了金伯懋和米修杰，又多了个尹明日和段芳芳。 尹明日是娱乐圈的常青树、老戏骨，武打童星出身，早年荧幕前都是硬汉形象，尽管一辈子没有大红大火过，但在娱乐圈也是老前辈，演技经得住考验。随着这几年娱乐圈发展，老戏骨也更多被外界关注，某段时间还有个“老戏骨天团”的热搜，借着这把东风小火了一把。 段芳芳则是获得过数次最佳女演员提名，又在今年以微妙差距获得影后头衔的新晋女演员。她看似风光无限，但演的电影电视剧都是叫好不叫座，代言商演方面的资源相当虐。 《风景这边独好》也算是近期备受瞩目、热度最高的综艺项目之一。特别是在“罪环风波”持续发酵的现在，不少项目被迫停摆，《风景这边独好》综艺还能倔强官宣嘉宾，开机录制。 《风景这边独好》栏目组缺明星嘉宾，他们也缺曝光、缺热度、缺工作，双方一拍即合。 网友们好奇明星嘉宾名单，对素人就不怎么在意了。 在他们看来，他们只要看爱豆偶像美美美、帅帅帅就行了，素人嘉宾就是工具人。 但也有一部分网友对节目组的阵容表示了担心。 【冷门诗人李商隐】这个嘉宾组合有点伤啊。老米和伯懋小哥儿很少上综艺节目，本身也不是走这条路的，段芳芳还是冷场高手，明日叔性格耿直沉默……总觉得综艺会很尬…… 一个没有话题没有起伏没有惊喜意外的综艺栏目，比白开水还要平淡，自然无法吸引网友。 【沽名钓誉网摩羯】唉，特殊时期能开工营业都算不错了，此次变故娱乐圈三分之一的明星折戟沉沙呢。听说隔壁几千万投资的大ip电视剧还因为主演闹得太大被上头点名整改。 最近的娱乐圈遍地都是瓜，网友们吃都吃不过来了。 每天一睁开眼，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热搜榜单上都是“爆”和“沸”。 以前的娱乐圈是隔一段时间产出一个瓜，大小没保证，现在是一天到晚三四个瓜——某恩爱夫妻居然双双出轨同一对夫妻，某个在节目上立爱妻人设的男星居然婚内出轨男经纪人，某明星多线操作脚踏七条船堪称最强时间管理大师，某贤妻女强人设女星婚内多人运动…… 最近一段时间的明星人人自危。 粉丝呢？ 他们也过得苦不堪言。 吃瓜是挺开心的，但吃到自家的瓜就蛋疼了。 最蛋疼的是那些遍地墙头的粉丝，他们曾天真以为墙头够多就不怕自家房子塌——这个明星人设崩塌了，他们还能粉另一个爱豆么——结果啊，万万没想到，粉的爱豆偶像都崩了。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难得有几个人设坚挺的明星还能开工营业，哪怕他们的综艺表现非常尴尬生硬，网友们也表示可以忍受——一句话，有总好过无——网友们已经不挑嘴了。 或者说，他们已经没有资格挑了qq 可怜巴巴的网友们以为这档综艺从录制剪辑到过审播放应该还有一阵子，孰料官方前脚爆料几个明星嘉宾和素人嘉宾，后脚又通知了开播的准确时间，就在三天后。跟以往录制剪辑再播放的传统综艺不同，此次综艺将采取网络直播方式，让观众们认识到最真实的明星。 各家明星的粉丝们“……” 卧槽—— 这么急？？？ 这年头，没有宣发没有广告就光溜溜赶鸭子上架的栏目，十个有九个暴毙，剩下一个还是实力过硬能打，勉强扑腾出一星半点儿的浪花。栏目组是怕夜长梦多，上赶着吃热乎的屎吗？ 一时间，四家明星粉丝中最佛系的两家也忍不下去了。 《风景这边独好》栏目组是搞笑呢？？？ 最让粉丝觉得搞笑的是，在拍摄前，栏目组还会随机对几位明星嘉宾和素人嘉宾进行突击访问，这些内容本该录制起来当节目花絮素材的。粉丝们怀揣着怨气进入官方直播间。 【不通文墨李太白】栏目组真t不准备做人啊，这不闹呢？唉，算了算了，我们也要往好的方向想——难得有机会曝光老米的家，说不定还能拍到老米家的一双儿女呢。 主直播间又有好几个子直播间分屏。 网友能根据喜好点入其中，关注他们的偶像。 他们进来的时候，有几个小屏幕是亮着的。 段芳芳穿着一袭居家服，素颜朝天，虽没有电视剧电影中的完美无瑕，但五官底子非常能打，不亏是媒体盛赞的“高级脸”。她正在学着做奥尔良烤鸡腿，却用了蒸箱，成品卖相惨烈。 私下的她比媒体镜头前善谈一些，但也算不上温和亲人。 尹明日的屏幕还是暗着的。 金伯懋刚忙完广告拍摄工作在家休息，看室内装扮和窗外的景象，应该是二层的小别墅，家中装饰温馨。这会儿饭点了，他给家中的狗狗调配狗粮，再给它们刷毛整理家里的沙发…… 果然是人设坚挺的清流明星啊。 瞧瞧他娴熟的动作，一看就是资深铲屎官。 因为金伯懋数次公开说自己不需要粉丝，而他从出道到现在，也的确是没有理会过粉丝群体，粉他的网友只能默默忍住尖叫打call的冲动。娱乐圈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卑微的粉丝了。 他们甚至会羡慕那些被开除粉籍的别家粉丝。 那些粉丝好歹有粉籍能开除，他们粉个偶像却连粉籍都没资格拥有。 委屈屈??? 金伯懋家的狗狗体型都大，长得还俊俏好看，主持人数次想撸它们毛，但都克制住了。 因为金伯懋说它们性格害羞不喜欢跟陌生人亲密接触。 当主持人问金伯懋是不是一人独居的时候，这个素颜朝天但肌肤状态好得让人嫉妒羡慕恨的青年睫毛微颤，盈盈如水的温柔目光落在几只狗狗身上，他笑道“这都是我的亲人。” 跟亲人住一起，算哪门子的独居？ 与此处人狗融洽的温馨场景不同，米修杰这边就显得过于诡异阴冷了。 直播间评论区也多了许多恶意中伤的激烈言辞。 为什么？ 因为米修杰在镜头前大大咧咧给哥哥米修灵与星星准备晚餐。 一时间，网友们脑海中浮现许多娱乐圈养小鬼的传闻，对米修杰的印象大打折扣。 主持人也看得一脸冷汗。 当米修杰邀请他坐下吃饭的时候，主持人的手脚在发抖。 打从他进屋就发现室内温度有些不对劲…… 太冷了！ 没想到米修杰居然真的养小鬼…… 他冷汗涔涔又要维持镇定，握筷的手却在发抖，险些没握住。 坐在他们对面的米修灵吩咐弟弟。 “你把空调升一升，星星又乱按了。” 虽说是大夏天，但室内空调调到十几度还是会冻死个人的。 他是鬼不怕，但自家弟弟是个上了年纪的亚健康中年人。 米修杰一边吃饭一边含糊应了一声“嗯，等会儿就去”。 哐当一声，主持人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 脊背冷汗直冒，汗毛倒竖。 在场一人两鬼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主持人“qaq” 他突然羡慕其他组的主持人了。 其他主持人表示没什么好羡慕的。 素人嘉宾一个比一个古怪。 拿风长斋举例吧，第一眼印象，好一个俊朗帅气的小鲜肉，搁在娱乐圈也能打了。 素人嘉宾不同于明星嘉宾，后者是网友关注的焦点，基本资料是公开透明的，而素人嘉宾这里多了一道自我介绍。主持人跟素人嘉宾一问一答，内容枯燥但配着风长斋的脸还能忍下来。 直到—— 风长斋手机邮箱响起，他瞧了一眼，神情略有为难。 他要开始工作了。 主持人询问他能不能拍摄他工作的画面，这也是展示了解素人嘉宾的环节。 风长斋叹道“倒是可以，只是——主持人得注意安全。” 主持人“？？？” 他注意啥安全？？？ 没多会儿，他们去了一处施工工地，疑似负责人的男人着急上前说此处发生了怪事。 主持人仍旧“？？？” 风长斋一脸沉稳地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堆在外人看来封建迷信，实际上是他吃饭的家伙。在主持人摄影师一脸不解的注视下，他对负责人道“此处却有恶灵出没，但还能处理。” 负责人一听，顿时感激涕零。 主持人跟少数好奇进来的网友也“？？？” 没一会儿，他们就看到风长斋他、他、他居然飞起来了！！！ 身形颀长的青年仿佛被不知从何处来的风托着立在半空，风灌满他的外套。 衣角猎猎，碎发飞舞。 手诀变化间还有炫酷的符篆光纹流转。 这个特效也太t炫酷了！ “孽畜，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如果说这边的网友经历了三观的跌宕，裴叶那边的子直播间观众就是三观都碎裂了。 《风景这边独好》栏目组主持人循着地址上门。 s市大学城c大附近的旅店。 旅店隔音不好，隔着门还能听到屋内有唱黄梅戏的声音。 主持人抬手敲门，没一会儿，便有个陌生的小少年给他们开门。 少年年纪不大，面貌俊俏，唯一让人喷饭的是他的头发眉毛以及美瞳都是五颜六色的…… 主持人和少年面面相觑。 “请问，这里是‘筱苍’住的地方吗？” 正文 866：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六） 七彩少年眨了眨那双正常人不可能拥有的七彩美瞳。 极其可爱地歪着头反问主持人。 “你问的是……‘筱苍’主人吗？” 听清七彩少年的称呼，少数几个好奇点进来的观众全体懵逼了，主持人也懵了。 尽管七彩少年看着很玛丽苏，但他相貌过于出色，气质也过于干净纯澈，半点儿没有讨人嫌的气质。当他在镜头前大大咧咧说出“筱苍主人”四个字，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主持人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 “你为什么喊‘筱苍’先生为‘主人’啊？” 七彩少年一脸的理所当然，天真自信又浪漫地回答。 “因为我是主人身边最最最受宠的宠物呀。” 主持人听得瞠目结舌。 主人…… 宠物…… 主人是个二十来岁的c大高材生，正值青春热血的年纪…… 宠物却是干净可爱又带着点儿小虎牙的美貌少年…… 这个配置让浸淫社会多年又在娱乐圈吃了无数大瓜的老司机主持人想到很多少儿不宜的玩意儿。不止是主持人想歪了，少数几个好奇点进来的观众也想歪了—— 万万没想到，《风景这边独好》还没正式开播，素人嘉宾就爆出这么可怕的瓜。 主持人手一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套话。 这时，七彩少年热情地侧身邀请他们进来。 “主人出门买晚饭。外边儿天气太热，要不要进来坐坐吹吹空调？” “好，谢谢。” 主持人暗暗观察酒店房间条件，摄像师也给房间各处来了个完整的镜头。 大学城附近的私营小旅店，卫生条件算不上多好。 “你跟你的主人就住在这里？不住大学宿舍？” 七彩少年很诚实“这个不清楚，但我主人没回去住过。” 他非常有礼貌地邀请他们进来，还熟练地烧了开水泡了茶。 为免冷场，主持人跟七彩少年聊了起来。 “刚才在门外听到一段黄梅戏，‘筱苍先生’平时喜欢听戏曲吗？” 主持人祖籍在安徽，小时候常常被爷爷抱着听黄梅戏，乍听熟悉的黄梅戏就心生亲切。 七彩少年骄傲道“是的，主人最喜欢听我唱黄梅戏，我会的还有很多哦。” 这也是他成为主人身边最最最受宠宠物的不二法宝。 他最拿手的就是黄梅戏和京剧，最爱的曲目就是《天仙配》、《孟丽君》、《女驸马》、《智取威虎山》、《霸王别姬》和《贵妃醉酒》……每天必追戏曲频道还有新闻联播。 一只鸟能客串生旦净末丑，自带吹拉弹唱bg。 主持人不由得诧然。 他在门外就听了一小段。 本以为是电视节目或者手机音频，没想到是七彩少年真人献唱。 这年头，主仆扮演的门槛都这么奇怪了吗？ “你说是你唱的？” 七彩少年以为主持人不信，当场清了清嗓子，来了一段【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呀，好新鲜哪】。一开嗓，惊艳四座，听得主持人一行人目瞪口呆，屏幕前的观众也不懂黄梅戏，只觉得唱得挺好，连少年七彩的毛也顺眼许多。 主持人一拍大腿。 “我记得我记得，这是《女驸马》中的一段，对吧？” 七彩少年笑着又改了词儿。 【人去楼空死气沉，鸾翔凤集待何时？】 【人面桃花隔银河，长相厮守不容辞。】 主持人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是哪个曲目，倒是看直播的观众猜出是《孔雀东南飞》。 七彩少年一连换了数个调，从黄梅戏到京剧，还哼了好几段越剧，评剧也有涉猎，甚至连温州鼓词也像模像样……搁在外行看来，这个少年真是666，厉害了！ 主持人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近些年戏曲也在努力找寻出路，奈何受众太小，年青一代很少静得下心品味戏曲魅力，更别说沉下心去学习传承了。这是不少行业面临的窘境。眼前这个七彩少年面相生嫩，年纪不大，但功力却相当深厚，这说明他在这方面不仅有天赋还下了苦功夫，方才有如今的能耐。 主持人对七彩少年有多好感，对引诱七彩少年玩主仆py的“筱苍”就有多不喜欢。 明人不说暗话，他想拯救失足少年于水火。主持人不套裴叶相关的话题了，他跟七彩少年聊起了家常，问他今年多少岁啦，在哪里上学呀，功课学习重不重啊，平时训练苦不苦啊…… 七彩少年老老实实回答。 “我今年一岁半啦，没上学呢，也没学习，训练不苦的呀。” 主持人“……” 气氛尴尬之际，紧锁的旅店大门打开。 七彩少年顾不上房内客人，兴冲冲奔向门口。 双手大张想要给来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来啦——回来啦——回来啦！” 紧跟着便是陌生青年略显不耐地斥责。 “你离我远点——还有你不是复读机，话也不用说三遍！” 七彩少年发顶翘起的七彩呆毛蔫儿了。 他幽怨地起了唱腔“主人，我不是你最爱的宠物了吗？” 青年薄情道“从来不是。” 早知道这只鹦鹉这么聒噪烦人，裴叶才不会将他带回来。 是的，眼前的七彩少年是一只鹦鹉。 裴叶从张爱国家里带回来的。 小小年纪就开启了灵智，将“鹦鹉学舌”四个字发挥至极点的灵兽。五点不到就要在门口吊嗓子唱哀怨忧戚的曲目，大晚上十一点唱灵异相关的曲目……鬼t知道这只鹦鹉怎么想的。 裴叶想甩掉他，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关键是这只鸟戏还多。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亲娘呀，亲娘呀……】 裴叶只能深呼吸抑制想要将鹦鹉毛全拔了的冲动。 同时也深深好奇—— 张爱国那个斯文败类上哪儿弄来这么奇葩的鹦鹉？ 裴叶在门外就知道屋内还有其他人。 也不知那只鹦鹉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裴叶随口向几人发出邀请。 “几位吃了吗？要不要一起用点？” 主持人婉拒。 他们都是吃饱了再上门采访拍摄的。 裴叶也不客气。 她在这个世界的饭量相当大，晚餐点的勉强够她一人吃。 七彩少年不甘地凑上前。 “主人，我的呢？” 裴叶丢了一包鸟食给他。 这份鸟食是她用《万兽园》异兽们的饲料礼包混杂普通鸟食加工过的杂粮。 异兽非常喜欢她投喂的饲料，想必这些饲料也适合眼前的灵兽。 只是，她的行为却激怒了主持人跟屏幕前的观众。 主持人看看七彩少年如获至宝的开心模样，再看看裴叶一脸淡漠。 忍不住问“那是鸟食吧？” 包装袋是透明塑料，上面还写了鸟食logo。 “你就不能让他吃点人吃的？” 这句话有些压抑的愤怒。 哪怕是主仆py，给人投喂鸟食这样的行为也太羞辱人了！ 裴叶诧异地看着主持人。 “我觉得鸟食比较适合他，不信你问他自己。” 主持人转向七彩少年。 七彩少年左手抱着一大袋鸟食，右手拎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勺子，身边还放了一杯泡好的绿茶。主持人看过来的时候，他两颊都塞满了鸟食，脸上还有残留未收起的幸福感。 主持人看了只觉得喉咙微酸。 没想到如此干净纯澈的少年居然被人用非人手段调、、/教…… 少数几个看看素人嘉宾的观众也出离得愤怒了。 “你这是虐待、诱导未成年！” 裴叶“……” 七彩少年一脸懵逼。 刚才气氛还好好的呀，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又一次风评被害的裴叶揉了揉眉头，冲着七彩少年道“回你自己的房间吃饭！” “主人~~~”见裴叶不为所动，七彩少年不情不愿地变回了鹦鹉本体，叼着一大袋的鸟食飞去了他昨天才买的豪华鸟笼。是的，他在众目睽睽下，由大活人变成颜色艳丽的七彩鹦鹉。 就在主持人和镜头前！！！ 咔擦—— 主持人隐隐听到啥东西碎了。 那是他的三观…… 正文 867：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七） 主持人的手是颤抖的，心是慌张的。 半晌憋出颤颤巍巍的四个字。 “妖、妖怪啊……” 一个大活人biu一下就从那么大的大活人变成一只颜色艳丽的鹦鹉！ 就在他眼皮底下！ 正在吃饭的裴叶淡定说了句。 “建国之后不允许动物成精，但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封建迷信呢？” 主持人一行人与屏幕前的观众“……” 感觉智商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观众还好，他们怀疑七彩少年大变鹦鹉是特效弄的障眼法，而主持人跟摄像师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也知道这根本不是节目提前弄的特效效果。因此，裴叶的话就过于敷衍了。 主持人扯了扯嘴角。 “但、但我刚才……明明看到，这里有一个这么大的大活人，他还会唱京剧唱黄梅戏……” 两手冲着七彩鹦鹉消失的地方比划了大圆圈。 那么大的大活人…… 难道刚才那一幕都是他的错觉吗？ 裴叶淡定坐着，打开包装盒，浓烈的蒜香夹杂着呛人辣味直冲鼻腔，霸道的味道一下子就将空间填满，勾得人口腔涎水分泌，食指大动。她夹起两块扇贝肉，一口咬下去，鲜嫩爽滑。 “……我看你们是饿出幻觉了，要不要来两块？” 裴叶一脸的平静，反而衬得主持人几个不咋正常。 主持人看看裴叶再看看鸟笼内那只颜色艳丽七彩的鹦鹉，正怀疑人生，却听七彩鹦鹉口出人言。一口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咬字清晰，字正腔圆，分明是刚才那名七彩少年的声音。 “咦，原来有这么一条规矩吗？怪不得我碰到主人才能变成跟主人一样的样子。” 它疑惑地歪着脑袋，感觉奇怪的知识点增加了。 “我听到它又说人话了！” 主持人惊惧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叫。 裴叶跟七彩鹦鹉都淡定地默默看着大惊小怪的主持人和怕得连镜头都没抗稳的摄像师。 七彩鹦鹉更是理直气壮，甚至还用翅膀做了个摆手的姿势，示意主持人别这么大惊小怪，怪丢人的“我会说你们的话这不是很正常吗？聪明如我，这都是基本操作，勿慌勿慌！” 本该惊恐跳脚的主持人“……” 屏幕前的直播观众也是类似的心情。 想想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罪环”，鹦鹉成精怎么就没可能了？ 他们大多是年轻人，打小就被各种天马行空的信息轰炸，对特殊事物的接受能力比年长者更强。排除特效这个可能，他们更加相信屏幕前的一幕是真的——鹦鹉真t成精了！ 隔着屏幕，冲击远不如现场大。 他们比主持人更快接受现实。 甚至有心大的观众忍不住发弹幕吐槽。 【正义的网友从不上街】“我t是被一只鹦鹉鄙视了？” 没一会儿便有粘好被震碎三观的观众回复他。 “楼上，注意你的措辞。这是一只能唱京剧又能唱黄梅戏，鼓词评剧手到拈来的鹦鹉。” “跟人家比才艺，您配吗？” 网友们越发坚定自己是来世上凑数的。 主持人也反应过来。 目光死死黏在七彩鹦鹉身上，但又不敢靠近。 而是小心翼翼伸出手，将话筒递出去，尽可能靠近鸟笼。 “那……你真是筱苍先生的宠物？” 七彩鹦鹉目光怜悯地看着主持人。 人类太可怜了，这个问题前不久才问过呢，这么会儿就忘了。 “我是啊，我是主人最最最宠爱的宠物。” 七彩鹦鹉骄傲地抬起了头。 主持人“……” 原来不是他以为的主仆py，分明是人妖py！ 这会儿，他根本顾不上裴叶这位素人嘉宾了。 活了这么多个年头，第一次碰到成了精的鹦鹉，采访的手蠢蠢欲动。 明人不说暗话，他也想有这么一只鹦鹉。 裴叶扑哧扑哧吃着面，淡定看着主持人采访七彩鹦鹉。 七彩鹦鹉智商高，奈何这只鸟“单纯”，套路远没有主持人多，没多会儿就被套了不少话。 主持人还问了一个许多网友也关心的问题。 鹦鹉成精化成人形，相貌身材年纪是自己捏的，还是化形就固定的？ 还是说，妖精都这么漂亮帅气？ 家中有宠物的网友，纷纷将目光盯准了自家的狗、猫、兔、仓鼠…… 七彩鹦鹉不解“这很重要吗？反正都这么丑……” 主持人和网友“……” 你怕不是对“丑”有什么误解。 在颜值即正义的娱乐圈，这只鹦鹉的人形太能打了。 毫不客气地说，七彩鹦鹉的人形是他们见过唯一能驾驭七彩毛发瞳孔还帅气的。 若是出道，不知会吸引多少妹子汉子为它打call！ 人设都是现成的，传统艺术全能选手！ “不不不，你相当帅气。” 这下轮到七彩鹦鹉沉默三秒。 问主持人“你们人怕是对‘帅气’和‘美丽’有什么误解……” 主持人“……” 七彩鹦鹉痛心道“我变成‘人’的样子太丑了！” “人”实在是太丑了。 网友们“……” 七彩鹦鹉嫌弃道“没有艳丽的羽毛，浑身上下都肉秃秃的，你说哪里好看了？人是我见过最丑的生物之一，浑身上下只有脑袋还有中间位置有丑丑的黑毛。羽毛丑了吧唧也就罢了，走路居然还是用两条粗壮笨重的脚，干瘦无毛的手臂也无法带动笨拙的身躯飞翔……” 年纪轻还好，年纪大了光秃秃的皮就皱巴巴的，灰不溜秋的。 它是打心眼里同情这群一辈子只能在地上爬的生物，看着实在是太可怜了。 主持人“……” 许是担心自己的话冒犯裴叶，七彩鹦鹉用翅膀冲着裴叶比划了个人类表达喜欢的爱心。 “虽然‘人’很丑，但主人绝对是‘人’中最好看的，爱你哦。(??′??‵??)。” 刚说完，一只筷子擦着它脑袋直直贯入鸟笼旁的窗帘。 “文明用语，别开车！” 吓得七彩鹦鹉扑腾着翅膀，委屈大叫。 “要死鸟了，要死鸟了，要死鸟了！” 主持人以及网友“……” 围观“鹦鹉成精”的观众迫不及待要跟其他直播间子频道的观众分享。 巧了，其他观众也是这么想的。 从裴叶这个子频道出来的观众—— “夭寿了！鹦鹉成精了！” 从风长斋这边出来的观众—— “夭寿了！素人嘉宾他飞起来了！” 米修杰这边的观众也纷纷惊悚出逃。 “夭寿了！见鬼了！” 为了配合拍摄宣传，米修灵跟星星吃下妇联给予的特殊食品，身形能被凡间的凡人以及摄像头捕捉。于是，负责米修杰这边的主持人和摄像师差点儿被凭空出现的他们，一口气吓背过去。 三方观众撞了个四仰八叉。 《风景这边独好》立马就吸引来无数的观众，热度原地飞升。 网友闻风而来，根本不用节目组买热搜买宣发。 其他子频道的主持人发现他们的频道热度和围观人数正在快速下降。 金伯懋这边的主持人压下想要撸狗狗的冲动，暗中询问同组工作人员怎么回事。 热度骤减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若是《风景这边独好》综艺因为热度太低被腰斩，自己可要暂时失业了。 一番询问，主持人错愕地睁圆了眼睛。 “你说真的？？？” 其他直播间又是闹鬼又是闹妖精，还有现场表演抓鬼的…… 正在给家中狗狗喂狗粮的金伯懋敏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温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主持人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坦白了“问了同事，说是其他嘉宾那边闹鬼还出现妖精了。” “妖精？”金伯懋神情平静。 主持人道“一只成了精的鹦鹉，可稀罕了。” 没有亲眼所见，持怀疑态度。 金伯懋淡淡地“哦”了一声。 主持人跟他闲谈“你相信世上有妖精吗？” 金伯懋眼皮都没掀一下。 “我相信。” 因为他自己就是花了形的妖精。 主持人又开玩笑似得道“如果宠物真的变成了人，兴许能看到现实版的白蛇传啊。” 金伯懋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反应。 “大概率不可能，动物和人的审美标准不一样。” 这就好比人类不会认为猩猩跟人一样帅气俊美一个道理。 特别是对有毛生物来说，人真的太丑了。 最重要的是—— “现在的人养宠物，大多都做过绝育手术。虽说化形能重新塑体，但有这么一段，大概率会患上x冷淡障碍……如果真有宠物化形了，宠物主人可要小心了。未必是报恩，也有可能是报仇。” 金伯懋右手掌慢慢挠着趴在他膝头撒娇的金毛大狗，后者喉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其他正在默默啃狗粮的狗狗也竖起了耳朵。原先活力四射的哈士奇更是无精打采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主持人听懵了。 “啊……会、会这样吗？” 听着有点儿惊悚，但逻辑上又说得通。 此话一说，不少希望宠物能化形成大美女、大帅哥的宠物主人歇了心思。 “也不一定，毕竟宠物主人的出发点也是好的，饲养之恩不敢忘。” 真正该担心、该辗转难眠的，应该是那些虐待动物满足内心低劣欲/?、望的卑劣人类。 金伯懋淡笑，温柔的眉眼让主持人升出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伯懋听着很懂啊……” 笃定熟稔的口吻，仿佛他也是一只妖精。 金伯懋笑道“我平日比较喜欢，动物成精的话，套路差不多都这样。” 正文 868：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八）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大哥你太有先见之明了。” 看着微博上的相关话题跟坐了火箭一样直升上榜，田鹤洋忍不住拍自家大哥的马屁。 《风景这边独好》栏目组零宣发开播是田鹤洲的主意，为的就是节省高昂的宣发成本，将这笔资金用在刀刃上。他的决定遭到不少人反对，奈何他一意孤行，只给《风景这边独好》留下三天预热的直播环节。因为他非常清楚，这档节目也许不会大火，但关注度绝对不会低。 事实证明，裴叶几个比田鹤洲想象中的还要给力。 直播预热第一天，不，开始一两个小时，便拿下了七八个热搜话题。 话题热度还在节节攀升中，用不了一两个小时就能接连登顶。 如此强劲势头，很难想象是一档几乎没有宣传，加盟嘉宾阵容不算豪华的网络综艺节目——因为米修灵几个都不算是综艺咖。他们在各自领域有所建树，未必能在综艺这块吃得开。 田鹤洲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看着红色液体在内杯壁上流淌而过，撇嘴道“眼皮浅！你懂什么，站在风口上，别说人了，猪都能起飞，这跟我有没有‘先见之明’没有半毛钱关系。” 马屁拍到马腿上，田鹤洋也不慌张，反而腆着脸凑近自家老哥。 “哥，上回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仗着有个娱乐圈总裁亲哥，田鹤洋堂而皇之地走了一回后门。 不仅以素人嘉宾身份在综艺节目掺了一脚，还“内定”要跟裴叶一组。 田鹤洲答道“勉强办妥。” “勉强？” 田鹤洋注意到自家老哥的用词。 田鹤洲忍不住翻白眼，反问一句“不然你以为呢？” 搁在以前，他作为《风景这边独好》综艺节目的金主霸霸，的确是有很大话语权，想内定谁就能内定谁，但现在不一样了，阴间官方和阳间上层前后脚介入，他田鹤洲哪还算个角色。 为了眼前这个糟心弟弟，他这几天没少上下打点，总算安排好了。 田鹤洲抿了一口红酒，双目微眯着看着屏幕上不断攀高的热度，表情愉悦极了。 虽说失去了《风景这边独好》的掌控权，但外界都知道这档综艺是他们公司投资的。 在娱乐圈整体低迷的当下，他几乎能想象到公司股票接连涨停的盛世。 综艺节目再火热，产生的收益也没股票大。 “你的素人嘉宾直播明天开始，记得镜头前说话要过过脑子，对待节目工作人员和其他嘉宾要有礼貌，放低姿态，哪里不懂就虚心请教，别暴躁别发脾气，更别将你平日那些怪习惯暴露出来，懂了吗？你要记住——我们的综艺节目基调是积极向上的，不能有恶劣的资本纨绔浮夸作风。”田鹤洲有点不放心，再三叮咛自家弟弟，这些年专坑亲人的二货可不少。 田鹤洋嘴角微抽。 “老哥，你貌似就是资本家吧？” 在同阶层同龄人中间，田鹤洋相当乖巧了。 不泡妞不败家不赌博不折腾…… 他平时没事还会开滴滴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呢。 田鹤洲义正辞严地纠正他“错，明明是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新时代资本家。” 田鹤洋“……” 与此同时，微博上也彻底炸开了锅，越来越多网友进入直播间围观。 有人相信有人怀疑也有人单纯是想看热闹，直播间屏幕密密麻麻都是弹幕。 风长斋以帅气的姿势翩然落地，建筑工地的负责人急忙上前询问。 “大师啊，作恶的恶鬼搞定了？” 自打开工以来，工地时常闹出奇怪的事情。 例如莫名其妙跳闸断电，例如有菜蛇跑到工地吓到工人，例如有工人走着走着就被空气绊了一跤摔了个头破血流，例如搅拌泥沙的机器突然停工……虽然都是些小事情，也未闹出过人命，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怕就怕冷不丁真出大事，工地停工，建筑工期一拖再拖…… 多拖一天就多烧一天的钱啊。 要是哪回真出重大事故灾难死了人，兴许项目还会被迫夭折。 开发商是风长斋的老顾客了。 收到工地有古怪的消息，他第一时间给风长斋下了委托。 负责人也是接待过风长斋的，知道这个年轻人长得脸嫩却有一手真本事。 风长斋目光落在某处空无一人的角落，右手一抬便将插在那处的桃木剑隔空收回。 “虽是恶灵，却也没有太大的恶意。” 风长斋的话让负责人一懵。 他忍不住出声道“但是大师……工地最近奇怪事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了……” 以多年恐怖片经验，一开始的小打小闹也会演变成血腥的恶鬼杀人事件。 风长斋抽出一张符篆指着那个方向说了一声“去”，符篆便飞了过去，空无一人的角落凭空出现几十个抱着头、跟火车头一样呜呜不停的“恶灵”。为首的几个还互相瞪着彼此。 这些老鬼，穿着明显不是一个朝代的。 有穿着现代短袖短裤的，有民国的长衫长裤的，有留着金钱鼠尾发型穿着圆筒马褂的，也有长发用布巾梳起来腰间配着剑的……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这会儿都像是被扫黄打非的。 负责人早就做足心理准备，但毕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看到这样诡异的阵仗。 猝不及防下也被吓得往后一跳，浑身汗毛炸开。 工地负责人都如此，更别说负责采访风长斋的主持人和摄像师。 屏幕前的网友根据不断晃动的镜头也能感觉到摄像师此时惶恐的心情。 没有吓得砸掉吃饭的设备，全赖着摄像师们最后的倔强——头可断血可流，机器不能丢。 但—— 这些t都是阿飘啊！！！ 主持人几个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去采访其他几个素人嘉宾了，至少安全。 负责人忍着头皮炸开的冲动。 勉强开口道“大师，这、这么多恶鬼啊——” 只靠大师一人能不能搞定？ 风长斋解释道“他们不全是恶鬼，大部分只是活得比较久的普通老鬼而已。这些老鬼本就比新鬼阴气重，最近一阵子工地施工也让他们怨气加重，这才有了影响工地施工的能力。” 负责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额……大师的意思……工地施工扰民，不，是‘扰鬼’了？” 风长斋没有出声，只是目光落在那些老鬼身上，那名配着长剑的文士抿了抿唇，迟疑着上前冲风长斋行了个平礼。风长斋忙不迭还礼“不敢不敢，您还是别这么多礼了。他是工地的负责人，有什么矛盾可以找他商量解决。先前用非常手段干扰施工的行为是不能再有了。” 焦点指向自己，负责人紧张得喉咙直吞口水。 他毕竟是干这一行的，一下子就有了模糊的猜测。 “我们盖房子盖到了你们坟头上？” 文士幽幽睁着鬼眸不说话，让负责人自己体会。 负责人颇为冤枉“我们施工也没挖到古代坟墓啊……” 看文士的装扮，明显不是个普通人，挖到这种坟墓，工程早t停了。 文士摇头“非是吾墓。” 被挖了老坟的是身后几个老鬼。 他们生前过得凄苦，死后也经常被其他鬼欺负，最后拜码头拜到文士鬼这里。 文士鬼是附近这片地方的地头蛇，生前受俗世戒律束缚，死后喜欢行侠仗义、主持公道，时常庇护这些没有做过恶事的老鬼，慢慢也组成了一个小集体，一个朝代排斥一个朝代。 不同朝代之间的老鬼时常约架，频率高达三天两头。 既能比一比哪个朝强大，又能解决地盘摩擦。 文士鬼这边经常占着上风。 不过，最近几次却落下风了。 因为开发商在小集体几个主力老鬼的老坟上盖房子，导致他们老坟漏水，严重影响了老鬼的养老质量，继而影响了他们的状态。好几次约架都没有出来，照这情势下去不行的呀。 于是，文士鬼就出了个主意，让老鬼门可劲儿闹。 只要不闹出人命沾染罪业怎么折腾都行。 要么开发商停工还老鬼们一个清净，要么找人他们他们商量赔偿问题。 结果，他们的行动被几个敌对小集体发现了，对他们展开了突袭。 于是就有了几方老鬼混战的局面。 文士鬼说得非常严肃，仿佛这不是几十个老鬼的打架斗殴，而是一场关乎朝代变迁的大战！ 负责人“……” 差点儿被吓得心脏骤停的主持人摄影师“……” 屏幕前的网友们“……” 负责人正想憋一句“你t逗我”的话，却见风长斋满脸严肃道“这位前辈放心，我们这边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和补偿。为了表达诚意，先前几番战役损失的也算是我们的。此处工地项目不能停，那几位被打搅的鬼前辈可否通融通融，另寻一处居所，一应费用也由我们出。” 文士老鬼给了风长斋一个“你小子很上道”的眼神。 风长斋面上淡定内心却舒了口气。 老鬼有老鬼的逻辑，而厉鬼也有厉鬼的逻辑。 跟前这位文士鬼，千年鬼龄，早已是雄踞一方的厉鬼之王。 风长斋必须跟着人家的逻辑来。 真要将其激怒，他倒是能全身而退，但难保其他几个活人的安危。 文士鬼一手按着剑柄道“口说无凭，且立字据！” 于是，接下来半个多小时，网友们就围观几个活人跟一群老鬼为了拆迁补偿据理力争。 正文 869：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九） 【岁寒小可爱】我的三观碎了，谁有502借我点儿…… 广大网友对鬼的印象多源于恐怖故事和恐怖影片，特别是那几部被网友碰上神坛的影片，据说能将人吓得心脏骤停，可见里边儿的鬼有多么吓人——结果现实的鬼这般出人意料。 【千落影】简直绝了，这些真t是恐怖电影将我吓得猛男缩腿进被子的鬼？？？ 【绝代风华石榴姐】总说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但很显然，恐怖鬼片不在此列…… 一点儿不吓人，这些鬼对得起自身“鬼”的身份吗？ 简直给鬼丢脸了！ 【橙心叶】qq你们康康，他们据理力争的样子像不像跟开发商要拆迁补偿的拆迁户？ 【星渊喵喵】鬼都拆迁了，我还没有_(:3」∠??)_ 网友们的气氛从原来的惊恐慌张到现在的嘻嘻哈哈，甚至开始自娱自乐、自我嘲讽起来。 人们恐惧鬼，因为鬼是未知，潜意识害怕被鬼伤害索命，可一旦见识过真正的鬼，发现鬼跟自己脑补中的恐怖模样完全不同，不但没有伤人害人的能力，反而有些说不出的沙雕…… 于是便有了网友们在直播间嘻嘻哈哈的一幕。 不仅不害怕，甚至想吆喝亲朋好友也来围观一下，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拆迁补偿这事儿呢，说白了就是讨价还价。 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坐地还钱。 负责人一开始还挺怂的，跟一只不知多少岁的老鬼讨价还价，他害怕半夜被人家惦记，于是谈判气势就不高。文士鬼生前死后都属于老奸巨猾那一款，一眼便看出负责人的心理状态，三两下就将他捏住。开出的条件远比文士鬼一开始的心里价位高，高了不止三五十倍。 待负责人在面红耳赤的讨价还价中找到熟悉的节奏感，完全抛却对文士鬼的恐惧，试图展示专业素养的时候，大势已去。广大网友看着干着急，纷纷表示自己是负责人的上司肯定要炒了他，办事能力不行啊。文士鬼为老鬼们争取了拆迁补偿，连几十年的养老金都弄来了。 倒不是说文士鬼拆迁补偿多么过分， 事实上以人间房价物价为标准，文士鬼索要的拆迁补偿还没有邀请风长斋的出场费贵。 麻烦的是后边儿的问题—— 迁补偿包括给这些鬼弄个衣冠冢公墓，公墓位置随便，三五千价位的偏僻小墓也行，衣冠冢内要放置一套由天师做过法的豪宅，这种“豪宅”类似清明给祖宗烧的纸房子，不过普通人烧的纸房子就只是纸房子，而天师做法弄的纸房子是豪宅，鬼可以舒舒服服住进去的。 除了拆迁住房，文士鬼还要求经济补偿。考虑到阴间冥币已经贬值贬到撒钱都没鬼去捡，经济补偿便用其他玩意儿替代——例如食物（香烛线香）、例如四季衣物、例如生活用品（锅碗瓢盆）。老鬼死了太多年，逢年过节的祭品早就断供，最好再供应他们二十年的节日礼物。 文士鬼道“也不用尔等多破费，吾也知阳间提倡科学祭祖、居家缅怀。鞭炮不用点，纸钱不用烧，给点一篮新鲜花卉，再来一盘鲜鲜果蔬。阳间公墓有专人看管，可聘请他们代劳。” 负责人的脸是扭曲的。 虽说文士鬼贴心给了解决方案，但问题的矛盾不在于谁去，而在于这个二十年！！！ 最后讨价还价，勉强砍到了十年。 负责人也退让一步，逢年过节上供的祭品翻倍。 其他有些繁琐但也不是太过分，请示自家老板后，负责人苦笑着脸答应下来。 大获全胜的文士鬼面露些许笑意，按在腰间佩剑剑柄上的左手放下来。 风长斋见状也暗松一口气。 这种老鬼能不惹就不惹，能安抚就安抚。 和平解决，皆大欢喜。 风长斋拟好契约，文士鬼与代表公司老板的负责人各自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契约一式两份，文士鬼将其中一份塞入袖中，率领部下以及另外一群手下败将浩浩荡荡地离开，留下众人久久不能回神。风长斋收回目送众鬼的目光，转头又再三叮嘱负责人。 “答应他们的东西，宁可超出也不能偷工减料。” 负责人连连点头，又问“这有什么说辞吗？” 年限这么长，难免会有疏漏…… 风长斋解释道“你们这是因祸得福，领头那个文士最少也是鬼龄千年的老鬼，观其衣着面貌，生前也是煊赫的大人物，必是哪一朝的高官重臣。这种鬼发怒，绝不是工地出点儿小毛病那么简单。这回跟他签了契约，看似是拆迁补偿人家，实则你们公司也获了利。别的不说，这些鬼为了早日搬家，绝对会盯着你们公司，保证你们工作顺畅，不会有孤魂野鬼来犯。” 只要这家公司不走弯路，勤勤恳恳地好好经营，未来十年气运都不会太差。 负责人一脸懵逼。 还、还有这好事儿？ 他挠挠头，有种被天降馅饼儿砸中的感觉。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负责人非常有眼力劲地问风长斋如何去搞靠谱的“豪宅”。 普通人也分辨不出普通纸房子跟老鬼眼中“豪宅”的区别。 风长斋道“我不擅长此道，但我师门有人会，也是做这些生意的，我给你她的vx？” “好好好——这感情好。” 屏幕外的网友已经不知道该从何处吐槽了。 这年头的千年老龟跟高人道士都这么接地气吗？ 风长斋揉揉肚子准备用饿了么点外卖，刚低头便察觉有熟悉的鬼靠近。 一抬头，是那位文士鬼去而复返。 其他几个活人绷紧了神经，风长斋则起身冲文士鬼作了个揖。 “前辈还有事？” “吾想起一事。” “前辈请讲。” 文士鬼道“帮吾寻几个老鬼，皆是吾之旧部。” “您的旧部……不是要拆迁补偿那几个？” 文士鬼皱眉道“自然不是。” 他生前有许多旧部，与他一块儿并肩作战，这些旧部大多在漫长岁月中放下执念去转世，但也有不想去人间受苦觉得当鬼更逍遥的，便安安心心当起了阳间钉子户。 拆迁补偿那几个小集体部下只是他鬼生无聊组建的小集体成员。 二者意义不一样。 风长斋愕然“他们不见了？” 文士鬼道“嗯。” 那几个旧部都是近日出门旅游，再也没有回来了。 文士鬼察觉异样赶去调查，只在他们消失的地方发现让他不舒服的气息，并无其他发现。 “会不会转世去了？” 文士鬼摇头，笃定道“若是转世，必会告知吾。” “前辈的意思是……” 文士鬼道“近日天地灵气异动，阳间也是牛鬼蛇神接连现世，吾担心他们遭遇不测。” 找个懂行的人占卜一下，他比较放心。 文士鬼出鬼主意让一众老鬼闹事，也有这层用意——吸引有本事的玄门天师现身。 风长斋道“晚辈学艺不精，勉励一试。” 结果刚算了个开头，用来卜算的龟甲诡异开裂，裂缝出冒出阵阵黑雾。 文士鬼凝重道“便是这个气息……” 旧部消失之处的气息就是这玩意儿。 风长斋也意识到了不妙，用掌心雷处理被黑雾损毁的龟甲。 “我的师门不在s市……”小师叔倒是在s市，但他太废，除了剥削阴间廉价劳动力给他的鬼屋打工也没别的本事，风长斋思索一圈，想到了裴叶，他道，“有一人或许能帮忙。” 文士鬼作揖道“如此，便烦请小友帮忙引荐了。” 风长斋道“不麻烦不麻烦。” 主持人几个急忙跟上。 网友也被吊起胃口，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头。 十几分钟车程后—— 裴叶这边的网友发现镜头内出现了另一组素人嘉宾。 两拨主持人“？？？” 素人嘉宾认识？？？ 正文 870：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十） 这也…… 太巧合了吧？ 谁能猜到风长斋口中的“能人”居然是另一位素人嘉宾？ 当然，也有网友觉得这是节目组特地安排的巧合，增加节目爆点。 看到跟拍裴叶的摄影师还有一旁挂着《风景这边独好》栏目组工作牌的主持人，风长斋面上出现一瞬的愕然，最后化为唇角微扬的浅笑，他冲着裴叶笑道“道友也参加这档节目？” 裴叶嘴角微抽，点头应答。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有事找我帮忙？什么事情？” 风长斋来之前跟她通了电话，只是说找她帮忙，但没有详说是什么事情。二人约好在s市某大酒店包厢见面——这家酒店是包租婆张姐名下产业之一，裴叶帮了她大忙，她给裴叶一张贵宾卡，消费全部报销——有酒店工作人员挡着，也不怕中途跳出来凑热闹的网友。 风长斋也没有卖关子，转头望向一直默默跟着自己的文士鬼。 “准确来说，是这位找道友求助。” 风长斋一行人过来的时候，裴叶就注意到文士鬼了。 她开门见山地问“你碰到什么麻烦了，连风小哥儿都搞不定？” 风长斋怎么说也是玄门正统年轻一辈的翘楚，在讲究天赋的玄门里边儿，他的实力比很多苦修多年的老前辈都强，他欠缺的也只是阅历经验。他都搞不定的事情，十有七八不简单。 文士鬼的鬼眸从一开始就落在裴叶身上，凝视了许久。 他没有开口说自己的麻烦，而是感慨了句。 “阁下身上杀伐煞气是吾平生所见最强了。” 虽是煞气却一点儿不浑浊，反而带着凌厉正气，类似的气息他在几个军伍出身的旧部身上感觉过。但二者段位却不在一个层次。如果说旧部身上的杀伐煞气只是点点萤火，眼前这个青年身上的杀伐煞气便是浩瀚明月，凶煞却不狠厉。应是正经军伍出身，正义凛然之人。 只是—— 文士鬼想破头也想不出裴叶上哪儿杀这么多敌人，才锤炼出如此杀伐煞气。 裴叶笑着打哈哈，不接文士鬼的话茬。 文士鬼也知道这不是正事儿，裴叶又一脸不愿意提及的姿态，他便没有过多试探——裴叶上哪儿锤炼来的杀伐煞气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人越是高深莫测，找到旧部的几率就越大。 他将更详细的内容告知裴叶。裴叶听后手指点着桌面，众人下意识收敛气息，生怕呼吸声大了打搅她的思路。这一气氛也影响了屏幕外的网友，他们一边下意识放轻呼吸，一边盯着裴叶的嘴。半晌过后，裴叶问文士鬼“你提到了两次‘让你不舒服的气息’，具体怎样的？” 这事儿风长斋能帮忙。 他从背包拿出一套崭新的卜卦道具。 跟上一回一样，刚刚起卦，龟甲诡异裂开，缝隙冒出阵阵黑雾。 眼瞧着黑雾即将弥漫四散开来，裴叶眉头一皱，一手掐诀将其收入符篆，再下了封印。 风长斋情不自禁道“道友这一手封禁术真漂亮。” 他也能做到，但远不如裴叶这边轻松，自然得像是呼吸喝水。 这一手也让风长斋对裴叶的实力有了进一步认知。 文士鬼问裴叶“这些雾气是什么？” 裴叶压下精神领域突兀出现的些许刺痛，努力不露出嫌恶的神色。 “不巧了，我前阵子刚碰见过，应该是‘魔气’。”接二连三碰见与“魔”相关的东西——怂恿张爱国杀母卖妻、诱惑厉鬼柳芙蕖加害杨先生一家，这会儿又牵涉到老鬼失踪——很显然，“魔”即使不是游戏副本的主线或者暗线，也占了相当大的份量，应该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文士鬼正要追问，裴叶开口将话题岔开。 这会儿节目直播还在呢，有些内容不宜深入。 文士鬼是来找失踪旧部老鬼的，又不是来追寻“魔”的。 裴叶冲着风长斋伸手“你这里还有卜卦的工具吗？” 风长斋又从背包掏出了一副一模一样的。 裴叶忍不住调侃“这些还是流水线一个模子下来的？” 风长斋道“唉，谁让时代不同了呢？哪怕是玄门的生产力也要跟上时代技术革新步伐。以往传统小作坊销售模式、单人定制，已经不适合当下的玄门天师群体，生产力供不上需求。” 天师用的法器道具也都流水线量产了。 传家宝贝不轻易拿出手，而流水线制式道具用坏了也不会太心疼。 裴叶“……” 屏幕后的网友根本感觉不到现场的紧张氛围，只觉得两个青年互动中带着一丝沙雕与冷——冷笑话的冷——继“鬼”的固有印象被打破之后，传说中神秘的天师群体也风评被害了。 还有“魔气”什么的……这些梗在网文中都被写烂了好么。广大网友抑制不住想吐槽的洪荒之力，屏幕上都是各种沙雕发言，甚至有浸淫十数年的老书虫猜起了之后的走向。 裴叶没有关心网络风向，而是将卜卦的道具逐一摆开。 心神合一，起卦。 玄门卜算有很多流派，其中一个流派便是在卜算的同时固守心神，通过“心眼”“看到”卦象或者卜卦目标。因为内容都是转瞬即逝的，天师心神有一点点不稳都会导致卜卦失败。 即使成功了，多半也因为精神不够强大、不够专注，只能“看”到一点点模糊影子。 在此期间，道具还不能受外力破坏。 风长斋两次失败，皆是他还未彻底稳定心神道具就碎了，而景象仅有一瞬，他的精神强度根本无法捕捉。裴叶险些也失败——她的精神领域对“魔气”有着近乎反射性的抵触，那一点点的刺痛勾得她心神不稳——但她的理智压下了精神领域的条件反射，清晰“看”到了。 那是一栋普通的老式居民楼，上下六层。 裴叶看到的景象就在这栋出居民楼的地下室。 此处魔气弥漫，一眼扫去，黑雾升腾间有无数双怨毒泣血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裴叶的方向。 耳边也能听到凌乱的鬼哭狼嚎，有女人高亢凄厉的尖叫，有婴孩儿的尖声啼哭，有男人癫狂嘶哑的吼叫，似有千人万鬼在里边儿挣扎，争先恐后地想要逃脱黑雾的纠缠却陷得更深。 裴叶紧闭的眸子霍地睁开。 黑雾中的血眸如晨雾般散去，映入眼帘的是安静的包厢。 低下头，桌上的道具已经碎成了一滩齑粉。 看得风长斋嘴角一抽。 不知道该感慨流水线产品质量不好，还是感慨裴叶太过暴力。 “道友可有算到什么？” 裴叶转头对等待消息的文士鬼道“是个坏消息，你的旧部多半遭遇不测了。” 文士鬼面色一僵。 虽有心理准备，听到这消息仍流露出悲戚之色。 那些都是跟着他当了千余年孤魂野鬼的旧部，生前最忠诚的部下，死后无话不谈的亲朋好友。莫名其妙遭遇不测，文士鬼能忍下这口气就怪了。但考虑到包厢内还有活人（特指两组主持人），硬生生忍下爆发的冲动。只是那双鬼眸仍在一瞬染上腥浊的红，比全黑还要渗人。 饶是如此，泄露的阴寒鬼气也影响了主持人。 几个活人被无形冷气冻得鸡皮疙瘩炸起。 “吾要凶手血债血偿！” 文士鬼刷得一声抽出腰间佩剑，一剑便将包厢桌子砍成了两截。 裴叶给文士鬼浇了一盆冷水。 “恕我直言，此事牵涉不小，仅凭你一鬼，别说血债血偿，小心将自己搭进去。” 现在也不是着急报仇的时候，裴叶更在意刚才看到的景象。 那栋居民楼看着老旧，但没有报废，还有活人住着。 地下室却是近似万鬼坑的魔窟…… 难以想象，这些居民会如何…… 但裴叶不能说出来，也不能让就近的网友去查看，打草惊蛇还是其次，怕就怕居民出事儿，人人恐慌乱传谣言，舆论就压不住了。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这事儿都要私下去调查。 她给主持人比了个手势。 “拍摄先停一下，我出去打个视频电话。” 打给谁？ 自然是打给神荼帝君啊。 裴叶在这个游戏副本还未搭上阳间官方的门路，调查这事儿只能找阴间一把手了。 视频通话响了两下就接通了。 屏幕内出现的不是少女体型的神荼帝君，而是披着微湿黑发的御姐形态帝君，双颊飘着沐浴后的红润，神情比往日慵懒了不少。她问裴叶“道友这个点找我有什么事情？” 裴叶回忆那栋居民楼的地址。 “……小区地下室聚集着浓郁魔气，几个失踪的老鬼也在那边，明显是被人抓了炼魂……活人跟这么浓郁的魔气接触，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想请帝君遣派人手去看看，别声张……” 神荼帝君一改慵懒闲适的表情，立马进入了严肃的工作状态。 “好——” 而就在几分钟后，a市某小区爆发一起恶性人砍人事件。 整栋居民楼的住户双目猩红，神情癫狂，口角流着腥浊涎水，见人就攻击…… 待警察过来，全楼上下无一活口。 更诡异的是，这些人的尸体腐烂程度极其严重，恶臭随着夜风飘荡到附近小区，将大晚上跳广场舞的大妈大爷恶心吐了。这栋居民楼家具都积了厚重的灰，明显荒废已久。 正文 871：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十一） “警察同志，发生啥事儿了啊？” 一群穿着红色社团T恤的大爷大妈拎着跳舞的扇子佩剑凑近站岗的警察，或好奇伸长脖子去看人墙后被拉起警戒线封锁的隔壁小区，或用手捂着口鼻忍住胃酸翻滚的恶心感——这味道真是绝了，自家孙子学着DY视频微波炉煮榴莲也没这么臭啊——脸上还写满好奇。 相比较国外仍时不时爆发局部战争的地方，华国境内就显得过于安逸与和平，越是繁荣的城市治安越好。这也导致有越来越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党，其中又以大爷大妈最甚。 一边抱怨隔壁小区臭气熏天，承受能力差点儿的连当天晚餐都吐出来了经；一边又按捺不住对未知的好奇心，究竟发生怎样的大事，警车救护车一辆接一辆开过来，还摆出这架势？ 若是能拿到一手八卦消息，也好在家族群吆喝一声。 负责警戒的警察伸手拦着越来越靠拢的大爷大妈，苦口婆心劝他们回去。 具体什么事儿呢，还不能说。 他们不说，事情也是纸包不住火。 临近小区有人拍到一个个裹尸袋被运上车的一幕，拍摄者将视频发到亲戚大群。 “XX小区出人命啦！” “天哪，关了窗户还能闻到臭味！是尸臭！” 亲戚再将这个视频转发给亲朋好友或者其他群。 “XX小区出人命，杀人狂魔连杀十个人！尸体都臭了！” 没一会儿，视频又一次被群成员转发，还给配了节奏铿锵严肃的音乐。 “丧尽天良！杀人狂魔在XX小区杀害十名妇女，受害者尸体都已经腐烂了，恶臭冲天！” 待这段视频被人发到短视频网站，标题和内容在此基础上又有了一点儿变化。 “食人狂魔躲在XX小区，受害者尸体发臭引得邻居报警，有视频有真相！” 这段视频是在高处往下拍的，尽管像素不是很清晰，但能看到警车、救护车，全副武装的人将一袋袋酷似裹尸袋的袋子搬上车，街道被封锁，不远处拉起普通人不能靠近的警戒线。 这段视频时间不长，但内容却狠狠刺激着观众。 没一会儿，后台点赞上万，评论提示不断。 其他网友为了获取更多的热度，在视频标题上又加了自己的猜测：“小心！食人狂魔潜逃在外，曾在A市jian杀十名未成年女生，抛尸XX小区，尸体腐烂发臭才被小区居民发现……” 刷到这条短视频的网友痛斥凶手是畜牲、提醒广大女性出门在外要小心，也有人怀疑视频的真实性——真有这么恐怖的事情，早就上微博热搜了——但没一会儿便有A市XX小区附近的网友评论，这段视频是真的，还在当地居民的亲戚群传疯了，XX小区死了好多好多人…… 有知情者现身说法，视频得到证实，传播速度更恐怖了。 而在此前不久—— “啧，来迟了。” 一男一女两道人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XX小区居民楼楼顶，楼下忙碌善后的人都没发现他俩。刚刚说话的是个双马尾水手服少女，而那个成年男性则立在她身后侧，面色颇为凝重。 “白无常，你回头去查查这些死者的生卒年，他们的魂魄又在何处。” 二人又一前一后从高楼跃下，却如柳叶般轻盈落地，无视身边的活人，径直向小区地下室走去。越是靠近目的地，白无常的脸色越糟糕——此处气息之凶戾，连他这样的鬼官都皱眉。 正常活人别说在这里久住，多待几个小时也会戾气缠身，气运颓靡。 轻则看到不属于阳间的混乱影像，重则横尸街头，不得善终。 “让鬼差先将此处封禁起来，除了阳间官方的人，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靠近。” 神荼帝君带着白无常将此处的地下室大致逛了一遍，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没多会儿，她拧紧的眉头又缓慢舒展开来，显然事情已经有了头绪。 想到刚才那些警察医护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这个小区居民楼，又给白无常派活。 “刚才那些活人都盯着点，别让他们出事。”虽说这些凡人惩奸除恶、救死扶伤，本身攒了一些功德气运，但功德气运也有薄弱，此处魔气之重连白无常都受影响，更何况这些普通人。 白无常严肃点头，将事情记到备忘录，安排进行程表。 神荼帝君目光瞥了一眼地下室，转身让白无常跟上。 白无常诧异，一边扭头看着魔气不散的地下室，口中问道：“帝君，我们不处理了？” 神荼帝君神情淡漠：“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债谁来还。” 白无常明白了点儿什么：“帝君的意思——这是阳世之人自己的孽债？” 阴间插手阳间也不是什么都能大包大揽的。 阴阳两界的关系是平等，平等合作，而非一方指挥另一方。 若XX小区的灾祸是活人自己惹出来的，阴间这边也不能过度干涉。 神荼帝君道：“一半一半。” 她不愿意插手，除了不想吃力不讨好给阳间的人擦屁股、收拾烂摊子，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手中的权利是受限制的。与人文斗可以，与人武斗便会处处受掣肘，算是心有余力不足。 毕竟又不是正统帝君，只是非法黑工，干的事情太出格，容易被当成出头的櫞子。 “那……总不能留着这么个恶地……” 神荼帝君道：“让阳世之人自己处理，正好推行一下新政。” 白无常一听到“新政”二字，本就没啥血色的脸露出古怪的神情。 阳间飞速发展，阴间这些年也开始喊口号要革新，其中又以那波蹲在阴间当钉子户不肯离开的老鬼嚷嚷得最大声。随着阴间出现越来越多接受过阳间新事物、新思想的新时代新鬼，众鬼们越来越不满阴间陈旧老朽的管理制度，为此还隔三差五给天子城投意见信、举报信。 啧—— 要白无常说，还是这些鬼太闲了。 想投胎，六道轮回要排队，让他们工作，阴间也没多少就业机会……可不一个个闲得抠脚？ 偏偏这个现状还得不到根本性的改善。 陷入自我世界的白无常神情忧郁，帝君口中的“新政”就是阴间最近除了“罪环”之外呼声最高的一个。光是想想这个“新政”背后庞大的工作量，白无常就有一种以头抢地的冲动。 他日常想劝自家帝君打消念头。 奈何天地巨变，哪怕自家帝君也不能阻挡大势。 以阴间妇联武总会长为首的势力，可不就是吃准了这点才有恃无恐大地到处搞事情，聚集其他滞留阴间的钉子户老鬼，还给新来阴间的新鬼洗脑，嚷嚷着要革新要“鬼权”，实现屡屡倒逼阴间天子城，让天子城出面推行所谓的“新政”的现状，一次次打破阴间固有的管理规矩。 如果不是神荼郁垒两位帝君法相及时现身，接管一堆烂摊子的天子城，震慑一众在阴间还搞权力斗争、不斗就闲得发霉的老鬼，恐怕还真能被武总会长实现入主阴间天子宝座的野望。 说是如此，但白无常也不讨厌武总会长。 他讨厌的是那堆不了解阴间运行制度却被洗脑一昧想要“鬼权”的新鬼，阳间华国推行全民教育这么多年，本科率才多点儿，那些“新鬼”平均文化程度又能多高？生前也不见有多大建树，多高的社会地位和话语权，怎么跑到阴间听了几句“鬼权”，学了个新词就迫不及待显摆？ 不求这些鬼有脑子，只求它们别被勾着鼻子走。 但显然，这是做梦。 最后还是被腹黑、生前靠玩政治吃饭的武总会长为首的一群老鬼利用当枪使，不值得同情。 白无常与黑无常都是保守派，以多年鬼官任职经验来讲，他们并不反对阴间民间提出的革新声音，但阴间运行机制跟阳间不同，职责也不同，不能将阳间的东西生拉硬拽来用。 唉，只希望最后别玩脱了。 白无常的忧心，神荼帝君不在乎。 调查完就开启鬼门离开，白无常认命掏出手机喊其他同事来加班。 裴叶这边也结束了第一天的预热直播，冲了个战斗澡，裹着一条浴巾坐在沙发上刷微博。 虽说神荼帝君的微博账号一早就提过天地灵气正在缓慢复苏，但环境也没变化，人们也没当一回事，直到这回《风景这边独好》节目出现鹦鹉大变活人（活人大变鹦鹉）、天师大战恶鬼、恶鬼聚众斗殴等一系列震碎人三观的大事件，他们再也不能将“灵气复苏”不当回事了！ 点开#灵气复苏#热搜话题，网友们的画风逐渐从严肃变得沙雕。 【爱看书的猫】：我跟哈士奇互相对喷汪汪汪半个多小时，它还是没有变成人#手摇再见。 【我家大哥】：我看了看我家的猫大哥……想想还是算了。刚去摘蛋蛋那会儿，大哥它恨不得天天将枕头当成我的脸，挠花好几个，这会儿要是变成人，还不得将我摁在地上掐死我啊。 【职业病犯了】：突然觉得“掐”改成其他动词也很和谐，没有蛋蛋还有瓜，若是连瓜都摘了，手脚口并用也是能接受的…… 【我家大哥】：可……我是男的…… 【月月蒙月龙】：迎男而上，男上加男，满身大汉…… 【沽名钓誉王摩诘】：我家的狗狗还是那么智障，我家的花花草草也没化形的迹象，我家最近也没有任何异动，我也没发现自己天赋异禀……难道我是灵气复苏下的普通炮灰吗？嘤嘤嘤。 【八云木木紫】：回家疯狂翻找日记本，回忆有没有得罪过疑似终点家的男女…… 【射天琅】：#手动再见，看样子，父母健在，儿女双全，夫妻感情和谐，有房有车有存款无贷款还开公司的我不可能是终点家的主角了。 也有沙雕网友怀疑自己的伙伴/闺蜜是妖精变的。 各种作死试探，最后却是啼笑皆非还被教做人，被人拎着拖鞋追了两条街。 而这时，米修杰也用自己的微博账号发了一条澄清微博。 【今天也在努力鸭】：澄清一下，之前照片上的两个人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女儿，本人现在还单身呢。我倒是想当他爸爸占便宜，但我敢这么认，我哥分分钟将我脑子打成西瓜汁—— 米修杰的粉丝们：“？？？” 那个跟米修杰长得极像的少年不是私生子而是亲哥哥米修灵？ 那么，那个小女孩儿是不是星星？ 粉丝们震惊的同时又善良地体谅米修杰。 有哥哥有妹妹陪在身边，真好…… 一堆喊“儿砸女鹅”的粉丝立马改口喊米修灵“哥哥”。 米修杰幼稚地跟粉丝强调。 “那是我哥哥！你喊他哥哥，我是你们的谁？” 【老米！】 【叔叔！】 【大爷！】 米修杰：“……” 裴叶越看越可乐，这时通知栏提醒她，神荼帝君给她发了视频通话。 秒接！ “帝君，调查得如何了？” 神荼帝君看着屏幕中相貌出色的青年，见“他”光着上身，不由得撇过脸去。 “查出来了，但阴间不宜插手，恐怕还要劳烦道友搭把手。” “帝君不用客气，包在我身上就行。对了，那几个失踪老鬼呢？” 裴叶一点儿也没有耍流氓的自觉。 她一开始还挺不适应男性的身体，总觉得腹下那玩意儿很累赘，但时间一长反而适应了，至少它比原先胸前的玩意儿轻多了。神荼帝君的不自在没一会儿就消失了，恢复公事公办的态度。 “查了，已经魂飞魄散，成了供养野魔的饲料。” 这个结果裴叶并不意外。 她好奇的是“野魔”是个啥玩意儿，也是“魔”吗？ 神荼帝君解释道：“先前与你说过，‘魔’是世间七情六欲衍生出来的。理论上，只要六道生灵还在，没有绝情绝欲，‘魔’便能生生不息。不过，‘魔’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催生出来的。不仅七情六欲要多得引发质变，还要提供足量能让‘魔’孵化的情绪养料，二者缺一不可，但这种仅由驳杂负面情绪催生出来‘魔’只是最低等的‘野魔’，没有灵识也无理智。” 通俗来讲，这种“野魔”就是分裂出数百上千甚至上万意识的精神分裂，意识混沌无统一指挥的主格意识。“野魔”想要进化，要么意识互相厮杀、互相吞噬出一个主格意识，要么有什么奇遇获得自我意识，这个过程跟寻常野兽开启灵智差不多，不然只是“魔”中最低等的存在。 正文 872：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十二） 裴叶抓住了神荼帝君话中的重点。 “照帝君的话来看，‘野魔’就是只有吞噬七情六欲，或者说是进食本能而意识混沌的野兽？”裴叶蹙了蹙眉头，她仔细回忆XX小区居民楼的景象，说道，“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很危险？” 神荼帝君道：“对凡人而言的确危险，道友口中那栋居民楼的凡人无一生还。” 哪怕是魔族中最低等劣质的“野魔”，也不是孱弱的凡人能抵抗的。偏偏六界无数生灵之中，人类是情绪最丰富的种族，生产出来的七情六欲也是其中翘楚，故而格外讨魔族喜欢。 裴叶听后精神一震，由慵懒的靠坐姿势改为端坐。 “死者仅限于那栋居民楼的住户？” 神荼帝君点点头。 裴叶道：“先前帝君说‘野魔’诞生需要大量的七情六欲作为养料，一栋居民楼住户产生的情绪显然达不到量变化为质变的程度。我卜算的时候大致看过那个小区的整体，老小区建筑虽不密集，但也不远，那只‘野魔’为何只残害一栋居民楼的居住，仅凭那几个人能管饱吗？” 神荼帝君还说过，魔是以七情六欲为食的。 自然是哪里有吃的去哪里，又怎么会长久困在一个地方？ 最重要的是，那栋居民楼的住户早已遇难，从遇难到现在这段时间，“野魔”相当于断了食物供应，更没有道理赖着不走。裴叶脑中浮现一个猜测，也是唯一能合理解释这些疑惑的。 这只“野魔”并非自然诞育，而是由外力介入捏造出来的，又被谁刻意放在那里，而时机未到，放任“野魔”到处残杀害人只会引起阳间官方以及正宗玄门的注意，便给“野魔”施加禁锢。 神荼帝君作为阴间之主，她这边的情报也更加丰富，基本能肯定裴叶的猜测是真的。 这只“野魔”的出现的确是有谁故意为之。 居民楼的受害者遇害时间非常早，却直到前不久才曝光出来，这也是铁证之一。 可当下最大的燃眉之急并非是抓到那个“谁”，而是解决居民楼中的“野魔”，它还未离开那栋居民楼，被一道古怪的封印禁锢在居民楼的地下室，封印松动，随时有挣脱失控的危险。 裴叶不解地看着神荼帝君。 “只是魔族中最低劣的‘野魔’，帝君也奈何它不得吗？” 神荼帝君也不气恼，而是耐心地解释了她的难处与处境，还有便是这只“野魔”虽是有心人的算计，但归根结底还是人类的七情六欲催生出来的，属于阳间的因果，该由阳间人解决。 镜头中的双马尾少女长着一张稚嫩的脸，神情却如老僧般看破红尘，双目中的情绪不知是淡漠还是悲悯，她语气淡淡地道：“虽说我因为已故友人对魔族偏见根深蒂固，但客观地讲一句，‘魔’并非天生邪恶，面目狰狞。催生它们的七情六欲很大程度上决定它们生来是‘善’，还是生来是‘恶’。正面的情绪会让其获得理智，负面的情绪会让它选择与恶为伴。特别是在灵气复苏的当下，七情六欲越是丰富的生灵越要修身克己，而不是选择纵容，放任不管。” 这也是神荼帝君支持以武总会长那几个搞事老鬼推行革新政策的主要原因。 真以为“罪环”的出现是为了惩戒那些犯了罪的凡人？？？ 不不不，凡间有句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这话搁在哪里都是通用的，对神荼帝君而言，阳间罪犯的犯罪手法再高明，寿命一尽，魂归地府，生死簿上一清算，万鬼无所遁形。 阳间如何折腾，除了给她增添工作量，不会有其他颠覆性影响。 通俗来说，阳间的事情她可插手可不插手。 最后还是选择插手了。 为什么？ 自然不是她心怀苍生，悲悯万物这样扯淡的理由。仅仅是她要用“罪环”恫吓那些有犯罪念头但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或者有过一闪而逝的想法但没有更深一步做准备的“罪犯预备役”。 减少犯罪带来的负面情绪与恶念，而近段时间的“腥风血雨”也证明她此举没错。“罪环”的确让那些对幼童、对异性、对同性有超出道德与法律范围想法，并且还打算用非法暴力手段的人，不敢越雷池半步。不过，这还不够，还远远不够，这世间污浊的恶还有太多太多。 神荼帝君淡漠地道：“幕后者固然可恶，但亲自用暴行产生源源不断恶念，让‘野魔’诞生出来，还反噬他们己身的住户也不无辜。舆论能杀人，人之恶念也能杀人，也能让灵魂堕落。” 裴叶听后若有所思，半晌后，她叹道：“虽是如此，但那栋居民楼附近的住户总是无辜的。若那只‘野魔’挣脱禁锢，不知会害死多少无辜的人，我回头就派遣纸人分//、身去处理。” 她的小纸人也去过A市。 那是裴叶刚穿越过来，为了处理原身留下的网贷，便派遣小纸人去A市找其中一家非法网贷公司“清算债务”，顺便报了个警，还在当时引起小范围的关注，警方称她为“热心市民”。 谁料神荼帝君出言阻止：“道友实力强劲而那只‘野魔’不成气候，处理它不难，但还有不少魂魄未被其消化吸收。若暴力将‘野魔’杀，‘野魔’固然会消失，可那些魂魄也会跟着魂飞魄散。” 裴叶道：“那该怎么办？” 神荼帝君道：“可以唤醒那些魂魄，让他们自己去阴间报道。” 裴叶：“……” 她只会“物理度化”，不会“以德服鬼”。 “另外——”神荼帝君作为《风景这边独好》的素人嘉宾兼金主爸爸，适当剧透了点儿东西，她道，“《风景这边独好》栏目组决定将XX小区那栋居民楼作为第一期直播拍摄场地。” 裴叶：“！！！” 这是嫌人[]家“野魔”断粮了，专程送几个鲜美大活人给它加餐吗？ 上赶着给人送人头都没这么热情的。 裴叶忍不住吐槽的冲动。 “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节目策划真的是个鬼才。” 有什么脸给节目取名《风景这边独好》？？？ 你家的“好”就是让嘉宾去凶地历险，直播惊吓观众吗？？？ →_→ 取名的田鹤洲表示非常委屈。 节目策划挺正常，奈何强行空降的金主爸爸不讲道理…… 正文 873：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十三） 裴叶揣着仅剩的那点儿良心沫儿同情观众三秒。 前一天哄哄闹闹一整天，广大网友兴奋得睡不着，谈论“灵气复苏”，谈论《风景这边独好》，谈论未来……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批修仙党才依依不舍地捂着狂跳的心脏钻进了被窝。 对于睡觉，他们是抗拒的。 【飞雪折梦】：强烈建议出一款熬夜专用的修仙道具，妈妈再也不怕我熬夜猝死啦。 【一杯茶喝一下午】：啧，真要有这种道具，信不信家长分分钟给教育局写信，让学生党的学习时间从白天变成白天晚上连轴转了？别熬夜了，洗洗睡吧，梦里什么白日梦都有。 【一只梦游猫】：现在还感觉跟做梦一样…… 【猫妖君】：小说中的一切都要变成现实了吗？ 【天南地北炜炜最美】：别的我都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修仙哪家强，包袱收拾好立刻拜师。 【浅笑安安】：别水了，《风景这边独好》第二天直播预热开始啦！！！ 一听到这个消息，吃饭的、洗脸的、化妆的、准备出门的……纷纷涌入《风景这边独好》栏目组的直播间，庞大的流量一度让直播间屏幕卡顿，观看人数没一会儿就破了千万。 因为时间还早，明星嘉宾还没醒，子直播间屏幕是暗的，素人嘉宾只有两个屏幕亮着。 其中一个就是喜欢晚睡早起的修仙达人裴叶。 尽管退休之后慵懒了，偶尔也会赖床，但几百年的军旅生活让她的生物时钟分外准时。 今天也不例外。 另一个就是今日刚曝光的素人嘉宾，XX娱乐公司总裁的亲弟弟。 网友先进入裴叶这边的子直播间，发现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高人正坐在小吃摊上吃早餐。 镜头内传来裴叶跟主持人的对话声音。 主持人：“你每天就这样解决早餐吗？” 裴叶道：“偶尔也会下馆子。” 屏幕上飞过密密麻麻的网友弹幕，诸如“男神声音真有磁性”、“老公还缺老婆吗，同性介意不”、“大神求收徒”、“卧槽，这是哪家路边摊，求个偶遇”……想要偶遇的网友还不在少数。 这时，主持人又跟裴叶闲聊。 “奇怪，为什么店家都没注意到这里？” 平日出去拍个外景，哪怕是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无名小明星，看到摄像师架着长qiang大炮也会惹来路人的侧目。结果主持人跟裴叶蹲在这里吃了半天馄饨，其他客人就跟眼瞎一样。 主持人也跟着吃了一些，肚子饱得有些撑了，而坐在她跟前的青年却仍像是没吃饱，还端起碗将馄饨汤都喝了个金光，又冲店家招手要了十屉小笼包，两大碗豆腐脑，甜咸各一份。 “因为我用了点儿小小的障眼法。毕竟是来吃早饭的，又不是当猴子给人围观的。” 裴叶用手指比划了“一点点”的距离。 这时，店家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手脚麻利地上来将一桌子残骸收拾干净，老板娘后脚又端来新鲜出炉的十屉小笼包、两碗咸甜豆腐脑。这么多东西将小小的桌子都堆满了。 摄像师一丝不苟地拍着裴叶。 高清镜头忠实记录下热气升腾的小笼包以及吃小笼包的青年，连他吃东西时微微鼓起的两颊也没有放过。一边拍一边暗暗感慨，修仙的人就是不一样，瞧这肌肤白皙得都要发光了。 他拍过不少明星，小透明和大腕都有。 真实的肌肤状态跟打光磨皮滤镜后的样子截然不同。 眼前这个青年却不一样。 拍这样的美人儿，即使一整天都在工作，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幸福并快乐着。 镜头都是给嘉宾的，主持人是不会入镜的。 于是网友又听到主持人问裴叶：“障眼法？听着好像很神秘呢。” 裴叶道：“不神秘不神秘，其实就是很科学的一种小把戏。” 她用科学的角度给主持人分析玄门“障眼法”的原理，施术者运转元炁，利用一大通光的折射反射达到蒙骗肉眼的效果。非常科学，一点儿没有迷信元素，听得主持人跟网友目瞪口呆。 裴叶这般总结：“二十一世纪了，我们要相信科学。” 主持人嘴角抽了抽。 “您这话……格外得没有说服力。” 这就跟武林高手告诉小女孩儿这世上没有轻功，说完一个螺旋升天飞没了影一样。 再配上【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这个BGM。 裴叶摇头：“我们要相信科学，相信特色社会主义下的科学。即使有超出科学范畴的非自然玄学力量，这也只能证明目前的科学水平还不够，没有窥探到‘玄学’背后的科学。” 主持人和网友：“……” 信了你的邪，扯谎一套一套的。 裴叶一顿早餐将这家早餐摊子的存货都吃完了。 她满足擦擦嘴，掏出手机打开支付宝转账。 没一会儿，网友们便听到店家的支付宝账号传来熟悉的到账语音。 【支付宝到账888元】 众人：“！！！” 二十多屉小笼包，二十多碗豆腐脑，五十多个大肉包，十几晚的糯米饭…… 这么多东西，全是网友们眼睛盯着吃下的。 甚至还有闲得蛋疼的计数君认认真真数裴叶一顿吃了多少。 他们或许还不确定裴叶有多牛批，但的确是见识到她比大胃王还可怕的食量。 #我愿称你为最强大胃王#的热搜也被他们顶了上去。 【祈年年】：别的我都不好奇，我只想知道男神拉下来的【哔——】有多粗…… 网友们纷纷吐槽。 【有画面感了】 【再帅的男神也要蹲厕所的】 【唉，男神有这个食量，当年干什么短视频剪辑啊，当吃播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 吃完早餐，主持人问裴叶是不是要去上课了。 裴叶挠头道：“暂时没有课上。” “那有其他安排吗？” 裴叶反问：“你们栏目组没有任务？” 主持人笑道：“现在是预热第二天，正式拍摄要后天开始。” 三天预热只是拍摄嘉宾的生活日常，没有任务。 “拍摄什么都行？” 主持人给了个夹杂着私货的建议。 “您也可以展示一下玄门术法，不少网友对此非常好奇呢。” 裴叶托腮想了半天有啥可展示的才艺。 最后一拳击打掌心，笑道：“似乎也没什么好展示的，那就给你们跳个舞吧。” 主持人：“！！！” 网友们：“？？？” 裴叶以前无聊的时候是学过不少乐器的。 天脑网络上有不少免费的乐器授课班，网络虚拟老师总说裴叶有模仿力却无创造力，匠气十足，这个游戏世界也没那些乐器。弹奏那些是不可能了，不过裴叶在之前的古代副本学过琴啊——学习的时候弹断了好多琴弦，差点儿没将天门书院的授琴夫子气得三尸神暴跳。 庆幸的是，裴叶那点儿功力糊弄外行人还是没问题的。 “来来来，跳一段。” 她抱着琴坐在C大校园绿草如茵的操场草坪上，108只小纸人依次排列好阵型，两只小手都抓着裴叶剪出来的彩色纸绣球。随着裴叶弹奏的“第八套广播体操”开始跳（做）舞（操）。 虽说是广播体操，但小纸人显然比裴叶有艺术细胞和创新性。 融入各种高难度体操动作，前手翻直体空中转体720度，后手翻转360度再前翻1080度，什么金字塔、螺旋升天、分腿侧空翻几个360度，聚拢成一朵花，再分散成一个大圆，再聚拢成十几朵缩小版的花，再如万花筒一般整齐划一散开…… 主持人跟网友木然地看着这一幕。 世外高人跟他们想象中的画风…… 真TM差得好大啊！ 一套“广播体操”结束，小纸人还互相击掌庆祝这场完美的表演。 不出意外，裴叶又贡献了一个#国家欠我一只可可爱爱小纸人#的热搜话题。 “学弟——我来啦！” 剩下的时间还很长，裴叶打算去别的地方消磨时间，校园门口被一辆超豪华跑车拦住。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戴着大墨镜的笑脸。 两个素人嘉宾又一次会晤。 见到来人的脸，裴叶毫不客气地道：“你今天没课吗？又出来跑滴滴？” 田鹤洋手指指了指后车座，笑得有些得意。 “体验生活么，参加我哥投资的综艺节目，兴许我们会抽到一组哦。”想起裴叶昨天的热度，再想想自家哥哥公司股票毫不意外地涨停，他道，“我没说错吧，学弟很适合娱乐圈的。” 长得好还有令人记忆深刻的特点，不需要团队费尽心思想人设立人设，也能在娱乐圈博得一席之地。谁料裴叶的态度跟之前一样冷淡，她还是没有兴趣加入娱乐圈，不过—— “你先前不是说给我介绍娱乐圈的客户么？” 田鹤洋双手一摊：“你的潜在客户都被‘罪环’搞得灰头土脸，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 二人旁若无人地聊着信息量巨大的话题。 一个是什么都敢问，一个是什么话都敢说，裴叶撇嘴：“被施加‘罪环’的，本身就带着罪，我可不会恰这种烂钱。你难道就没认识什么被陷害或者莫名其妙运气极差的明星？” 田鹤洋实话实说：“我哥是娱乐圈总裁，但我又不是。我就是个靠着我爸妈和我哥的面子，认识一些明星的二代而已。有那些明星社交账号的好友，但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 裴叶斜了他一眼。 “那你之前跟我画什么大饼？” 田鹤洋得意洋洋将墨镜往上一推，顶在脑袋上：“学弟也说这是画大饼，饼是画出来了，但能不能吃到嘴就看个人本事了。再说了，娱乐圈来钱快啊，收益不会比学弟当天师低的。我相信学弟你试过万人瞩目的滋味，看过万千荧光棒为你而亮的滋味，你会爱上它的。” 裴叶面无表情地呵呵一声。 “少年，你对我一无所知。” 别说让万千荧光棒为她而亮，她还让万千敌人炮火为她而炸呢。 田鹤洋却没什么危机感，邀请裴叶一起去逛街，购买综艺节目上要穿的常服。 栏目组没啥安排，直播也是瞎鸡儿直播，那就按着自己的节奏来。 “你大老远找我为了这个？” 田鹤洋摇头否认：“当然不是，我是为了跟未来的搭档培养感情啊。” 裴叶挑眉：“什么搭档？” 田鹤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但凡这种综艺节目，都会有分组完成任务的机制。” “我的搭档未必会是你。” 田鹤洋不怕死地道：“你得相信暗箱操作的本事。” 资本爸爸连空降嘉宾都能轻易做到，更别说暗箱操作分个组了。 “你哥没有打死你是真爱了。” 田鹤洋道：“我爸妈日常想让他滚出娱乐圈，滚回家继承家产。如果我的操作能让我哥被坑，他的确是有一定概率会打我，但我爸妈有百分之百的可能会保护我，甚至还有钞票嘉奖。” 裴叶：“……” 准备酝酿开喷的网友也一下熄了火。 这般直言不讳，啥话都敢说的二代也是画风奇葩了。 本以为田鹤洋会建议裴叶去奢侈大牌的门店，结果却去了几家轻奢品牌店。正当网友怀疑这货是不是私下接了带货生意的时候，田鹤洋说这几家服装风格更年轻，比较适合年轻人。 他也的确比裴叶更有搭配眼光。 裴叶的性格偏冷，穿衣打扮也是能简则简。 而田鹤洋则觉得学弟应该多穿一些颜色鲜明、风格活泼的。 “正是人生最美好年轻的年纪，穿得那么老气沉沉干嘛，来来来——咱们穿兄弟装！” 镜前的两个青年风格虽不同，却是一样的相貌俊朗，导购频频偷瞧。 “学弟，我怀疑咱们俩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裴叶嘴角微抽，田鹤洲没有打死这个熊孩子弟弟，真的是真爱了。 她以为这就是结束。 谁料一扭头就看到郭奕菱手挽着一名约莫三十来岁的成熟西装中年在逛商场，细听他们跟导购低语的内容，似乎是要送谁生日礼物。 裴叶飞速转头。 虽说她跟郭奕菱签订劳务合同，但现在是非工作期间。 谁料郭奕菱也正好瞧了过来，看到裴叶转头的一幕，内心暗喜的同时，面上却是俏脸煞白。 她松开中年男人的手腕，踩着低跟鞋跑过来解释。 “我、我不是——” 网友们看着突然出现在镜头前的靓丽女人，见她神情紧张想解释的模样，不由得露出一抹暧昧的姨母笑。 哦哦哦—— 有情况！ 裴叶毕竟是素人嘉宾，半只脚都没完全踏入娱乐圈，自然也没有揣着“我哥哥最好了，任何一只雌性生物都配不上他”想法的粉丝。对俊男靓女组合，网友们更多是乐见其成。 但裴叶的反应显然跟他们脑补的内容有极大出入。 她神情毫无波澜，甚至有些迷茫不解。 “什么不是？” 郭奕菱正欲咬着丰满的唇解释，却被她刚才挽着手臂的中年西装男人打断。 “阿菱，这位是？” 郭奕菱突然露出十足的小女儿娇羞态。 “爸，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人……” 西装男人是郭奕菱在这个任务世界雇主的亲爸爸。 “哦，你就是‘筱苍’？阿菱经常提起你呢……” 西装男人不由得用打量挑剔的眼神看着裴叶，越看越不满意。 这小子长得太俊，容易花心，他给女儿绑的银行卡，曾给这青年的账户打过一大笔，显然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思及此，三分的不满也提升到了七分，“听阿菱说过，你是大她一届的学长，平时非常照顾她。你也是C大学生吧？学什么专业的，未来有什么职业规划？” 裴叶：“……” 围观的田鹤洋想吹口哨。 不过，这还不是最刺激的。 最刺激的是裴叶又碰见了另一个想PUA她的蒋云楼。 裴叶：“……” 怎么，这些穿越过来的攻略者都在她身上安装定位了吗？ 一出门总能碰见二人中的一个…… 或者…… 两个一块儿。 巧的是，田鹤洋推荐的这家近些年势头迅猛的轻奢品牌居然是蒋云楼创立的。 当蒋云楼在自家品牌店看到裴叶，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欣喜，仿佛真是巧合偶遇。 他上前打招呼，目光却在四周扫了一圈。 作为混娱乐圈的圈内人，他知道这几天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风景这边独好》。 也知道裴叶作为素人嘉宾出席，却没有看到摄像机和主持人。 裴叶见他动作就知道他在找什么。 做了个“障眼法”的无声口型。 蒋云楼心神领会。 这并没有浇熄他看到裴叶的喜悦。 他像是不知道附近藏着摄像头，主动提及之前去山上看日出却不慎扭伤脚让裴叶背到半山腰收费处的事情：“……一直想请你吃一顿好好感谢，但学弟是大忙人啊，怎么也碰不上。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学弟今晚有空吗？” 语言是一门艺术。 改动某几个词，不改变原意却能让人浮想联翩。 裴叶在看日出的时候，蒋云楼也在，但并不是约好一起上山看日出，只是恰好碰见了。 蒋云楼也的确是扭伤了脚，由裴叶背下来，但裴叶的态度并没有那么热情主动…… 二人就只见了两次面，而在蒋云楼口中却似认识许久的好友，话中带着一股子亲昵。 知情者听着感觉没毛病，一般也不会故意挑一个有益亲近自己的人，更不会揭穿，而不知情者却能脑补出许多。不出意外，郭奕菱脸黑了一下，望向蒋云楼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绿茶叼。 她脑海中警报拉响。 【系统，给我查查这人是谁。】 作为攻略过无数世界的攻略者，她太清楚“情敌”这种生物了。 也清楚爱慕是怎样的眼神。 眼前这个青年也是她的情敌！ 巧合的是，蒋云楼看到郭奕菱的一瞬，“情敌”雷达也第一时间响起。 【系统，给我查查这个人是谁。】 作为事件中心的裴叶默默围观，跟着观众一起吃瓜。 大部分网友思想还单纯，感慨帅哥的朋友圈不是帅哥就是靓女 瞧瞧郭奕菱，再看看蒋云楼。 在上镜胖三斤的高清镜头前，这俩颜值依旧不输娱乐圈的小花小鲜肉。 女娲造人不公平，创造“筱苍”几个的时候是单独捏，造他们的时候就是藤条甩泥巴。 小部分网友则从蒋云楼看着裴叶格外明亮的眼神中嗅到了一点点不寻常的气味。 隐秘的兴奋一点点躁动起来。 她们似乎磕到货真价实的糖了。 唇角的姨母笑几乎要咧到耳根位置。 有人主动请客买单是好事，但裴叶却觉得这顿饭的气息前所未有得糟糕。 坏了一天的好心情。 唉，没有神荼帝君小可爱的修罗场，格外的沉闷无趣还倒人胃口。 裴叶无趣地托腮。 看似面无表情、神游天外，实则想着如何处理掉两个不坏好心的PUA选手。 正文 874：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十四） “郭奕菱学妹我知道，但这个叫蒋云楼的，似乎有些怪怪的……”坐在裴叶身边的田鹤洋凑近裴叶耳边咕哝低语，疑惑地道，“他似乎对你太过殷勤了，总觉得这是想跟你捡肥皂的节奏。” 田鹤洋虽是钢铁直男，但毕竟是见惯娱乐圈魑魅魍魉的富二代，没有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的典型，蒋云楼在餐桌上的操作也不是多么隐蔽。用田鹤洋的话形容，那就是一只默默开屏的雄孔雀，再怎么“默默”也散发着求偶的荷尔蒙气息，眼神举止间的亲近和熟稔掩藏不住。 裴叶听了忍不住想翻白眼。 喝了一口汤，淡淡道：“我不捡肥皂。” 田鹤洋也默默点头，悬起来的心落地大半。 松了口气：“你不捡肥皂就好。” 裴叶好笑地问田鹤洋：“你这庆幸的表情……怎么，担心我眼瞎捡肥皂捡到你身上？” 田鹤洋撇嘴摆手：“我才不是庆幸这个……” 他一直认为世上大部分人是双性恋，自己也是。 后来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他纯粹是“好色”，喜欢漂亮的。 见裴叶表情古怪，他担心自己说得太坚决会伤了学弟脆弱的心灵，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学弟你长得这么好看，你真要有这个意思的话，我家爸妈也会很开明的。” 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前阵子他妈迷上一部靠演员演技撑起来的五毛耽改剧，还逼着他爹一块儿看，最后还收藏了小说原著，给二老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二老还因为他大哥田鹤洲三十好几还没有结婚成家，也不跟娱乐圈女星闹绯闻，忍不住怀疑他哥的属性，为此还自我脑补，忧心忡忡几天。 最后纠结出结果了，分别给他们兄弟俩打了电话，憋了一句话。 【你们年轻人追求自由可以，爸妈也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老古董，但只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们家的男人，没有屈居人下的！第二，你们兄弟俩好歹有一个是直的，爸妈想抱孙子。】 田鹤洋起初还眯瞪不解。 自己是绝对笔直的，他哥啥时候悄咪咪弯了？ 巧了，他哥接到电话也是这么想的。 两兄弟打电话通气，确信他哥/他弟没有弯，这才松了口气。 二人怀疑二老脑子出问题的同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田鹤洋抱怨：“世上哪有这么多湾仔啊，老爸就是想太多，被老妈带到沟里了。” 结果，转头就打脸了。 没两天就碰上明显觊觎“筱苍”学弟的蒋云楼，让他怀疑人生。 担心裴叶误会，田鹤洋还非常啰嗦地絮絮叨叨解释一大堆。 裴叶只回复了淡淡的一句话。 “我看你是在做白日梦。” 她挑剔着呢，人类联邦这么多靓仔，她都性致缺缺，虚拟完美伴侣也提不起性趣，不可能玩个游戏就眼瞎看上田鹤洋。再说了，二十来岁还是个毛没长齐的未成年，她可没这么丧心病狂。 裴叶毫不掩饰的“你想吃桃子”的眼神戳中田鹤洋的痛脚。 (╯‵□′)╯︵┻━┻ 明明他是担心“筱苍”学弟太年轻，抵抗不住蒋云楼的美色，在年轻人想要尝鲜的心理怂恿下答应蒋云楼追求，最后在相处中产生真感情——这种例子在娱乐圈也不少见，却少有好结局——以田鹤洋在娱乐圈的见闻，仅他听过的八卦就有好十几对，最后都散了。 出柜是不可能出柜的，世俗异样的眼神和舆论不是嘴硬两句能扛过去的，最好的情况是双方被逼相忘江湖，各自成家娶妻生子——听着似乎很遗憾，但田鹤洋最恶心这个，两个湾仔害两个同妻一辈子，还搞什么煽情与迫不得已，自己感动自己，活脱脱一朵盛世白莲——当然，也有完全走不出来的，没了拼搏的动力，耽误了时光，毁了自己的事业和人生，在娱乐圈查无此人。 唉，人财两失，何苦来哉。 田鹤洋自认为比“筱苍学弟”年长，市面见得多，不希望他走上前人老路换来一身情伤。 谁料—— 一番关心[]终究是错付惹！ 两人凑得近，脑袋都要挨在一块儿了，嘀嘀咕咕说悄悄话。 一直注意裴叶的郭奕菱和蒋云楼时不时将目光投来。 郭奕菱没什么反应。 她的“情敌”雷达告诉她，田鹤洋不是啥威胁。 反倒是蒋云楼这个绿茶叼有点儿意思。 蒋云楼做的攻略任务大多都是耽美系，情敌男女都有，却是以男性居多，当下便将田鹤洋记上小本本。不过，他跟郭奕菱的想法是一致的——田鹤洋段位太低，构不成威胁。 二人收回目光的同时又默契一致暗暗观察彼此。 眼神交错的瞬间，不着声色地移开。 他们在彼此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在内心询问搭档系统。 【系统，这么久了，你查到这个男人/女人的资料了？】 【别催了，查到了。】 没一会儿，对方在这个世界的详细信息被罗列出来。 有意思的是，系统给他们彼此的资料跟他们接任务时拿到的情报略有不同。 在蒋云楼这边，雇主郭奕菱可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无辜，那么专情。 郭奕菱曾是“影帝筱苍”的脑残粉，还是激进的超级私生粉。 跟踪、尾随、偷拍都是基础操作，多次重金从影帝经纪人或者小助理这边高价收买爱豆用过的衣服、牙刷、牙杯、毛巾……花钱找文笔还行的网文作者写定制同人，内容都是女主“郭奕菱”跟“影帝筱苍”的爱恨情仇，车开无数辆、孩子生了几个足球队。花钱雇私家侦探窥探“影帝筱苍”的生活细节，扒他的过往，发现“影帝筱苍”并非电视剧中白衣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他脏了，居然被个老女人睡了！ 想到自己追星花了家里上千万，再想想这个不再纯洁不再符合自己脑中形象的可恶男人！ 因爱生恨转成黑粉头子，站在黑“筱苍影帝”的第一线。 有些人的毒和恶是无师自通的，不需要学也能突破普通人能想象出的下限。 例如这位雇主“郭奕菱”。 她在背后给年幼低龄的私生粉出谋划策，让他们用自杀跳楼割腕这样的手段，以舆论胁迫绑架“筱苍”。阴差阳错弄来“筱苍影帝”在素人时期被富婆张姐包养的铁证，串通“影帝筱苍”竞争者的粉丝头子，展开轰轰烈烈的抹黑行动。她发誓要让这个肮脏的男人付出代价！ 而众所周知，娱乐圈有几条底线是不能碰的。 一旦碰了底线而公关团队实力又不行，基本是墙倒众人推。 哪怕靠着实力从底层爬到影帝位置的草根大咖也不行。 再加上“筱苍影帝”本身又有抑郁症前科——他大学时代几乎被网贷与室友暴力逼死，后出卖身体被年长富婆包养——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黑料，营销号疯狂转发蹭热度，令他精神崩溃。 那段时间，他不敢出门，甚至畏惧一点点的光。 而蒋云楼呢？ 相较于原主郭奕菱的疯狂，原主蒋云楼就普通得多。 但也将做任务的攻略者郭奕菱恶心得够呛。 他虽出身富贵，却是个不受宠还没多少继承权的边缘人物，也是个平平无奇的十八流编剧，最擅长写奇葩玄幻抗日剧，恰烂钱的一把好手。从业以来被他剧本写死的鬼子能绕地球三十圈，尽管是这样的他也有一个非常“伟大”的梦想——让梦中情人出演为他量身打造的电视剧。 是的，原主蒋云楼的梦中情人是男性，而他自己也是男性，已婚已育那种。 但，影帝怎么会接一个十八线编剧的剧本？ 他精心琢磨的剧本甚至递不到人家经纪人的手里。 想借助家里的人脉——例如蒋家下一代继承人蒋房——疏通一下关系，或者给他的剧本弄个大投资，请娱乐圈咖位大的明星来演，他的剧本那么好，一定会大红大火，却惹来蒋房的白眼。 西装革履却稚嫩未退的青年冷冷看着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爷爷在外的私生子叔叔，不客气地冷嘲了句，【我劝你白日梦少做，你自己什么垃圾水平，写的什么东西，心里没点数？】 但原主蒋云楼还是不死心。 虽说是个十八线不温不火的编剧，但在娱乐圈也是有点儿人脉的。 当他知道“影帝筱苍”处境艰难，被黑粉网爆大半年，让他丢了代言商演电视剧电影，赔偿一大笔违约金，目前生活入不敷出，原主蒋云楼有种预感，他的机会来了。 事情也如他预期的那样，那家靠着“影帝筱苍”赚得盆满钵满的黑心娱乐公司打算放弃了，但在放弃他之前要榨干他最后的商业价值，用卖身合同逼迫他去各种大佬酒会，接高价微商代言和劣质但来钱快的影视剧本……为了捧新人，将原本属于“影帝筱苍”的资源移花接木…… 当原主蒋云楼知道“影帝筱苍”要演自己的戏，他开心得要飞上天。 等梦中情人兼爱豆进组拍摄，原主蒋云楼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和渴望。 他一脸享受地坐在“影帝筱苍”待过的化妆间椅子上，冲着他珍藏的“影帝”海报da灰机，恶意将自己的体液掺和进人家的化妆品。 而原主蒋云楼根本不满足那么一次。 他虽然已婚已育，但在老婆身上找不到半点儿愉悦，交公粮也是例行公事，干完还觉得恶心，提不起劲儿。在梦中情人的化妆间就不一样了，哪怕是对着海报，他也兴奋得痴迷颤抖。 一想到梦中情人化妆的时候会用那些加了料的化妆品，仿佛有细微电流在全身乱窜…… 那种感觉太让他上瘾了。 起初还有点儿理智，最后越来越刹不住车。 但，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有一次，他还趁醉在越过巅峰后的慵懒之中，现场一片狼藉也没收拾，就在他享受得眯着眼调整呼吸，耳边听到东西落地的响声。响声不大，却如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开，将他震醒。 他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望向发声处。 结果与“影帝筱苍”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的梦中情人，正脸色煞白地看着自己，嘴角似乎扯了扯，面部表情看着像是不自然的抽搐。“影帝筱苍”一下子明白原主蒋云楼在化妆间干了什么，压下喉间疯狂上涌的酸意和恶心。 最后还是吐了。 吐了个稀里哗啦。 之后半天的戏，“影帝筱苍”都是恍惚的，根本不在状态。 烂戏就是烂戏，导演看着镜头中明显生硬尴尬的“影帝”也不喊停，能应付过去就行了，喊停耽误拍摄进度。他的片子就是要快速拍完，放到网络上播放赚一波快钱，骗下一波投资人的。 原主蒋云楼担心事情败露，自己做过的事情会被抖出去，惹来周围亲朋好友异样的眼光和负面评价——而他本来就是蒋家不受待见的私生子，这些年在长孙蒋房跟前装孙子、又给自己立了不争不抢的儒雅人设才换来一点点好处，若这桩丑闻爆了出去，败坏蒋家的名声，他连蒋家半点儿家财都分不到，还会被赶出去——为前途着想，他忍痛放弃梦中情人，准备先下手为强。 反正“筱苍影帝”黑料满天飞，多一桩少一桩也不碍事。 没多久，他的朋友圈好友就知道“影帝筱苍”是个有着怪癖的变、、/态，喜欢勾搭已婚男性，在剧组骚得不得了，还X骚扰自己。这消息传到原主蒋云楼老婆耳中，气得这个女人如蛮牛一样横冲直撞去剧组，当着主演群演的面跟“影帝筱苍”厮打起来，吐口水，用恶毒肮脏的词汇骂他，即使被人拉开了，她还是插着腰，扯着嗓子咒骂，把原主蒋云楼说过的事情全部抖出来。 这天还是个大群戏，上百个群演都在那种。 众人听着女人的咆哮与控诉，不由得将嫌恶的目光转移到人群中垂着头、肩膀颤抖的“影帝”身上——哦，是做贼心虚了嘛。如果没干过，他堂堂正正解释不就行了，居然一语不发。 默认就是承认。 群演和大小演员互相交换了眼神。 看似转过头不看热闹，耳朵却伸得长长。 却不知，这事儿成了压倒“影帝筱苍”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日，经纪人发现认真一向早起，从不耽误的“影帝筱苍”旷工了。 敲了两回门没人应答。 经纪人转身，撇嘴咕哝。 【这也正常吧，他经常钻研剧本到凌晨三五点，起来迟了也不奇怪……】 经纪人“体贴”地给剧组导演打电话，帮艺人请一天假。 当导演问起为什么不来，经纪人含糊其辞：【唔……导演，你说昨天在剧组发生那种事情，又是热搜头条又是记者采访，他昨天很累了，今天就请一天休息休息。】 导演黑了脸：【他自己干的事情，他还委屈上了？没见过这么耍大牌的！】 搁以往，他这种咖位的导演连邀请“影帝筱苍”拍戏的资格都没有，这会儿却能颐指气使，表面上是将经纪人喷了个狗血淋头，实则怒喷不负责任耍小性子耽误拍摄进度的“影帝筱苍”。 经纪人脸上表情生硬地赔笑，内心却恨透了自家的艺人。 他得想法子另谋高就了。 艺人黑料太多，洗都洗不过来，咸鱼翻身无望。 第三日，“影帝筱苍”还是没来剧组报道。 导演这边气炸了锅，媒体也收到了“影帝筱苍”耍大牌的料。 经纪人气冲冲去兴师问罪，结果发现“影帝筱苍”在鱼缸内割腕自杀，尸斑浮现。他被这一幕吓得僵在原地，口中的尖叫卡着发不出来，如魂魄出窍般愣愣看着浴缸中紧闭双目的青年。 青年自杀前还留了一封遗书。 遗书只有寥寥几行字，行文与往日的清隽秀丽不同，全是近乎癫狂的缭乱字迹。 【……都是假的……】 【……曾经说只爱我的人却说我脏……】 【……可是你们看看你们自己……剥下皮看看！！！】 末尾则是一句。 【……若有来世，给你们所有人都装一面镜子……】 【……看清楚，你们自己是个什么颜色！】 没有为之前的风波辩解，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悟，有的只是对这个世界伤害过他的人的愤怒！ 不论是粉丝还是黑粉，都被他的死讯惊到了。 人…… 就这么死了？ 有人后知后觉地忏悔，但也仅限于网络上发几根蜡烛。 有人开始马后炮，删掉曾经的恶意揣测编排，化身抨击网络暴力的义士。 有人死不悔改，反而死鸭子嘴硬说“影帝筱苍”是靠死亡逃避，他心虚了。 也有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这男人居然这么懦夫。 活着有那么难吗？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当然，也有人觉得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影帝筱苍”的死是小事，网络暴力才是大事。 他们在网络上畅所欲言，营销号跟进，开一个“如何看待网络暴力”、“如何看待娱乐圈明星抑郁症”的投票，各抒己见——热度从第一天一直到“影帝筱苍”头七、焚烧、下葬…… 可真正还爱着他的人，悲恸都来不及，又哪有时间在网上冲浪呢？ 不过是一场场吃着人血馒头的舆论狂欢罢了。 “影帝筱苍”的死只有寥寥数笔，更多的情报集中在原主郭奕菱/蒋云楼身上。 而现在顶着二人皮囊做攻略任务的两人，互相鄙视了一波。 郭奕菱忍着恶心咒骂：【这男人神经病啊！】 情报内容可没有什么修辞手法，描述也是平铺直叙。 痴汉陷害也就罢了，还在人家化妆间da灰机，将东西混入化妆品…… 这么变、/、态恶心的行为居然是一个受过高等文化教育的人干得出来的…… 真是人间迷惑性为。 巧了，蒋云楼也是这么咒骂原主郭奕菱的。 【这女人脑子有坑！】 做了那么多任务，娱乐圈相关也不是一次两次，但还是头一回碰见这么神经病的私生粉。 也不知道她/他有什么连当雇主，聘请攻略者来攻略“影帝筱苍”…… 真TM不要脸。 死了也不放过人家的节奏。 此时，两个系统分别提醒各自的宿主。 【小心提防，多半是同类人。】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世界也容不下两个带着攻略目的的穿越者，更别说目标还是一个人。 郭奕菱唇角勾起蔑笑：【这还用你说？我当然会搞死他的。】 蒋云楼也暗暗嗤笑。 【这个女人的系统等级多少，比你高还是比你低？如果将它吸收了，你能提升多少？】 系统是可以互相吞噬的。 蒋云楼做过那么多攻略任务，自然也碰见过带着系统的同行。 每次都赢了，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一想到帮助系统吞噬另一个系统所能获得的丰厚奖励，他就满意地眯起眼。 正文 875：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十五） 田鹤洋知道裴叶饭量惊人，却没想到学弟今晚没啥胃口，满桌的山珍海味就动了两筷子。 即使裴叶表情没什么明显变化，但也能感觉到她的兴致并不高。 坐在旁边的田鹤洋也受了影响。 他借着低头看手机的功夫，给自家大哥发信息，让他给自己打电话。 这是兄弟俩应付家里相亲的老手段了。大哥前些年一回家就被安排相亲，跟女方谈不到一块儿，大哥就给他发短信，让田鹤洋打电话过来，方便扯个借口离开，屡试不爽。 【大哥，快打电话过来，这个饭局快闷死我了。】 正在加班开会的田鹤洲：“……” 臭弟弟居然还嫌弃饭局沉闷没胃口？ 亲哥忙得午餐晚餐都没扒拉两口呢…… “……会议就先到这里，有什么细节稍后再补充，散会。” 田鹤洲绷着一张霸道总裁的冷漠脸宣布散会，员工们也暗松一口气。 这个会议可TM算开完了。 收拾文件夹，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会议室，低声谈论是去食堂吃还是点外卖，也有几个比较心机，用低声但能让大老板听到的音量谈论后续工作安排，奈何大老板心思不在他们身上。 他去安静角落拨通弟弟电话。 兄弟俩默契十足地开始鸡同鸭讲。 田鹤洲控诉弟弟。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刚才还在开会……” 田鹤洋声音为难。 “哥，我跟人吃饭呢，第一天拍摄很顺利，网络上反应怎么样呀？” 想起弟弟白天在镜头前的表现，田鹤洲又有心梗的冲动了。 “你还有脸说你白天的表现，你的头有多铁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说……” “哈哈哈，是吗，反响不错呀……”田鹤洋腼腆笑笑，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为难地道，“哦哦哦……你说筱苍学弟啊，他就在我身边呢，啊，明天拍摄……” 田鹤洋声音低了下来，安静听电话那头的吩咐。 田鹤洲压抑着声音，冲着弟弟恶龙咆哮。 “……我警告你，你明天再胡说八道坑我，你敢回家我就敢用针将你嘴封起来。知不知道你的‘大实话’差点儿影响公司股票？幸好公关快，让水军带节奏给你立耿直又特立独行的富二代人设……暗箱操作走后门是娱乐圈的资本基操，但哪个拿了好处的会大大咧咧到处乱说？” 田鹤洋时不时嗯嗯两声。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这就跟学弟说一声，大哥请放心。” 说完就把电话挂掉。 电话那头的田鹤洲看着被挂掉的手机，忍不住骂了一句“草（中日双语）”。 田鹤洋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对着在座众人赔笑：“大家抱歉了，我跟筱苍学弟有点儿事情要先离开，似乎是节目组有特殊安排，让我俩过去商量。你们先吃着，这顿我请。” 耳力惊人，清晰听到兄弟俩鸡同鸭讲说了啥的裴叶：“……” 这田鹤洋也是演技精湛的戏精，说谎那叫一个面不改色。 在蹩脚借口的掩护下，二人离开气氛诡异的饭桌。 “学弟，我机智不？” 坐上车，裴叶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夸他。 “是挺机智，我还以为你会丢下我。” “咱们什么关系，我怎么会丢下学弟呢？”田鹤洋得意地笑，“我送你回去？” “嗯，去C大附近的XX旅店。” “学弟还没搬回宿舍？” “近期不打算搬回去，曝光率太高，搬回去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学弟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 见裴叶一副不想深入谈论的意思，田鹤洋体贴绕开这个话题，专心开车。 直到—— “卧槽，什么玩意儿？” 按照裴叶的意思，他在距离XX旅店还有百多米的地方停下来，刚准备开车门，天空扑腾下一片阴影，吓得他心脏漏了一拍。 凝神一看，原来是一只羽毛七彩斑斓的鹦鹉。 七彩鹦鹉抬起爪子拍拍车窗。 不知为何，田鹤洋居然在这张鸟脸上看出了严肃二字。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家学弟养了一只成了精的七彩鹦鹉。 难道是同一只？ 田鹤洋降下车窗，那只七彩鹦鹉扑腾翅膀飞了进来，站在他的方向盘上，用哀怨的唱腔冲裴叶唱“负心汉”。什么“为了俊俏朗，不顾家中娇俏儿”、什么“吾命苦啊，两年三改嫁”…… 唱得田鹤洋目瞪口呆。 “这只鸟，它没毛病吧？” 裴叶淡淡道：“没毛病，它就是戏多。” 没理会这两天不满足现有曲目，开始原创创作的鹦鹉精，解开安全带开车门。 田鹤洋：“……” 浑身是戏，不混娱乐圈可惜了。 见最爱的主人要走，七彩鹦鹉精扑腾着翅膀紧紧跟上，嘴里还聒噪不断。 “你不喜欢吗？你不喜欢吗？你不喜欢吗？” 明明是以主人为原型创作的原创曲目，为什么不喜欢呢？ 裴叶平静给七彩鹦鹉下最后通牒。 “你再哔哔，我晚上晚餐吃鹦鹉。” 七彩鹦鹉精听到这句话，不知脑补了什么桥段，嗓音从清亮少年音改为妩媚御姐音。 “郎君若有求，妾身无不应。只求良辰美景不辜负嘞，风情万种尽数献予君啊~~~” 裴叶：“……” 正准备升上车窗离开的田鹤洋：“……” 噗，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只鹦鹉TM有毒，还是别来祸害娱乐圈了。 七彩鹦鹉不会觉得自己有毒，正相反，这货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聪明机警如它，深知裴叶对自个儿没有任何杀意——捂脸呀，嘴硬心软的主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一天没回来，裴叶发现旅店房间多了点儿东西。 茶桌上放了一部崭新的千元智能手机。 “这是谁的？” 七彩鹦鹉扑腾着翅膀从裴叶肩膀飞到茶桌。 “我的！我的！我的！” “我没给你钱，你上哪儿弄来这部手机？” 难不成是飞到哪个犄角旮旯手机店偷来的？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除了人，其他生灵没有花钱买东西的概念。 东西搁在那里，谁拿了就是谁的。 七彩鹦鹉多半也是这个逻辑。 “我买的！我买的！我买的！” 它非常骄傲地昂首挺胸，期待主人能表扬自己。 奈何主人吝啬，径直拿电热水壶去接水，插上电源，整个过程都没看它一眼。 “你用钱买的？你的钱哪里来的？” 七彩鹦鹉的回答出人意料。 这部千元手机的确是它用钱买的，它的卖艺钱。 “你卖艺赚来的？” 七彩鹦鹉点头如捣蒜。 裴叶今天出门拍摄，它待在房间吊嗓子有些无聊，靠在窗户上，突然注意到楼下的人类人手一部方盒子，自家主人也有这样的方盒子。七彩鹦鹉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人类也好，主人也好，为什么都喜欢方盒子不离手？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呢，难道比它还要好吗？ 七彩鹦鹉对手机产生好奇心。 在外边儿飞了一圈，飞到一家地处犄角旮旯的手机店。 它没有强抢，而是跟那家店的店主说自己要一部手机。 大半天没生意，托腮神游天外的店主：“？？？” 卧槽，鹦鹉成精了！ 见鹦鹉咬字如此清晰，店主颇感奇异，不知是缺心眼还是什么，居然心大跟鹦鹉聊了起来。 手机是不能给的，七彩鹦鹉要拿钱来换。 “钱？银子吗？” “不是不是，是这个。” 说着，还拿出放在口袋一个多月也没花出去的红色百元大钞，逗着鹦鹉玩。 “看到了吗？最少也要十张这样的，你才能换一部便宜的千元手机。” 七彩鹦鹉懵懵懂懂。 人类的钱怎么弄？ 作为一只时常看新闻联播、看戏曲频道、看各种言情电视剧的聪明鹦鹉，很快就想到办法。 在七彩鹦鹉的逻辑中，电视上的东西都是真的，是可以参考借鉴的。 它记得电视剧经常有脏兮兮的人类躺在路边朝其他人类要钱的场面，说明这样也能赚到钱。 但它有洁癖，爱干净，舍不得自己羽毛变脏。 苦恼半晌，又想起电视剧还有街头卖艺赚钱的人类。 卖艺，它也能啊！ 于是，七彩鹦鹉叼着裴叶前不久买的一顶鸭舌帽去了大学城附近的小吃街街头。 放下帽子，学着电视剧的台词吆喝。 【各位乡亲，瞧一瞧嘞，看一看嘞——】 来小吃街的学生：“？？？” 嘛玩意儿？？？ 一只卖艺的七彩鹦鹉？？？ 有喜欢刷微博的学生，一眼就认出七彩鹦鹉是《风景这边独好》节目出现过的鹦鹉精。 “卧槽，真是那只能变成人的鹦鹉精？” 居然还来小吃街卖艺？？？ 大部分学生并不相信鹦鹉能变成人，但鹦鹉卖艺也是稀罕事儿，便驻足下来围观。 没一会儿就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都是黑色人头。 七彩鹦鹉见这么多人支持自己，跟打了肾上腺素一样。 用最好的状态唱最喜欢的曲目。 一曲又一曲，学生也捧场，纷纷慷慨解囊。 结果，七彩鹦鹉看着绿色黑色的钱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跟手机店主给出的红色不一样？ 耿直的鹦鹉询问最近的学生。 为什么不给它红色的纸？ 绿色比红色还贵吗？ 学生臊红脸。 “不是，红色贵，你说的红色是一百，这种绿色要一百张才等于一张红色。” 见七彩鹦鹉陷入沉思，学生想开口解释现在都是现金支付，他也很久没用纸币，身边就一张一块钱纸币，下次一定给一张红色……这时，七彩鹦鹉长叹一声，感慨方盒子好贵。 小小的方盒子，居然要十张红色，一千张绿色…… 人类不容易，长得丑不能飞，生活还这么艰难…… 闹了半天，大家伙儿才知道七彩鹦鹉是要赚钱买手机。 当下就有学生开玩笑。 “你变个人，变个人我就给你一张红色。” 七彩鹦鹉一听这要求简单啊，摇身一变，化身熟悉的七彩少年。 活脱脱像是漫画中走出来的俊美少年。 围观的一众学生惊呼卧槽。 七彩鹦鹉赚到鸟生第一张红色。 之后便是学生们点歌或者拍照时间，七彩鹦鹉的模仿力非常可怕，但凡是它听过的歌儿，甭管是中文外语流行摇滚……它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跟原唱的声音一般无二…… 学生大呼过瘾，朋友圈一传十十传百，听到消息的同学也来凑热闹。 一来二去，居然聚集了千把人，最后还把警察同志招来了，吓得鹦鹉花容尽失。尽管过程很波折，但七彩鹦鹉还是在警察叔叔的带领下去了那家犄角旮旯手机店，买到心仪的千元智能机。 有人建议七彩鹦鹉下回别街头卖艺了，现在都流行线上直播啦。 七彩鹦鹉疑惑歪脑袋：“直播？怎么弄？” 一顿操作猛如虎。 靠着超强学习能力，七彩鹦鹉下载了直播平台，注册了账号，自娱自乐玩得开心。 裴叶瞄了一眼，发现直播间居然有好几万人。 评论区全在讨论七彩鹦鹉是特效还是真鸟，也有不少人刷礼物。 “厉害吧？厉害吧？厉害吧？” 七彩鹦鹉像是个取得优秀成绩的小孩儿，眼巴巴想跟家长邀赏。 裴叶这次没有给它冷脸，而是眉眼柔和下来，手指指腹在它头顶羽毛轻轻滑过。 “嗯，很厉害哦。”七彩鹦鹉大概还不知道化形生出灵智意味着什么，却本能地适应着这个全是人类没几个同类的陌生世界，裴叶有点儿喜欢这个小家伙了，“继续加油啊。” 她分了两只小纸人给七彩鹦鹉。 小纸人会帮它举手机，免得镜头拍了不该拍的东西。 受到鼓舞的七彩鹦鹉在镜头前蹦蹦跳跳，唱着新学的流行歌曲，场面非常喜感。 裴叶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作为七彩鹦鹉的主人，自然要有所表示，支持自家小家伙的事业。 于是，在《风景这边独好》节目预热直播第三天，裴叶刻意让七彩鹦鹉手机直播的画面进入摄像头，借着综艺节目的热度给七彩鹦鹉引流。一石激起千层浪，广大网友的表情格外精彩。 短短几个小时，七彩鹦鹉在直播平台的关注破百万。 前沿目睹这一过程的网友瞠目结舌。 麻麻，一只七彩鹦鹉居然会唱会跳会rap还坐拥百万粉丝…… 妥妥的鸟生赢家。 反观自己—— 日常怀疑自己是来世上凑数的QAQ，连只鸟都不如。 “还真是幸运的小家伙啊……” 金伯懋看着新闻推送的消息，本就柔和的眉眼染上些许的笑意还有微不可察的羡慕。 世间万物皆有善恶，没有纯粹的善良也没有纯粹的邪恶，人类更是如此。 这位同类刚刚诞生便碰到了善良的人，在其引导下适应这个世界…… 真是太幸运了。 反观自己，似乎是个悲剧。 金伯懋幼年便懵懂有了点儿超出寻常幼犬的意识，它很聪明。 金毛的主人是个三本大学毕业的学生。 因为被养得娇气，什么工作都做不长，不是嫌工作时间太长就是工作太累，要不就是工作环境让他觉得不舒服，毕业一年换了十几份家里走人脉安排的工作，最后蹲在家里打游戏看直播。 家人给介绍相亲，他也三分钟热度。 后来有了想追的女生却又因为囊中羞涩，去非正规的狗舍买了一条小金毛。 这金毛就是金伯懋。 当然，女生看不上他的不思进取，吹了，金毛幼犬也没送出去。 年幼的金毛留在家里，成了主人的眼中钉。 打游戏不顺或者心情不畅就对幼犬大声呵斥，用脚踢开，恐吓将它做成狗肉火锅。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这只金毛幼犬太聪明，引起了主人的注意。 他发现这只金毛犬能清晰明白他的每一句指令，记性好，甚至能帮忙出去买饮料买菜，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也没错过。看看金毛犬，再看看刚刚兴趣的直播行业，他萌生了一个念头。 别人家的宠物都能拍视频赚钱，他为什么不能？ 明明金毛这么聪明，稍稍训练一下就能“出道”了。 看看其他的宠物博主，靠着宠物一年赚个几百上千万呢，可比工作爽得多。 揣着试一试的心态，主人开始搜索各种短视频拍摄制作的技巧，有意识教狗狗各种技能，买小学教辅，训练金毛听口令，让幼犬配合拍短视频，或搞笑或严肃或逗趣，大部分都是模仿其他宠物视频的内容。积累一定粉丝之后才开始走自己的风格，以狗狗日常生活为基础的短视频很快就在平台爆火，吸引了数百万的粉丝，也让主人真正赚了个盆满钵满，一年买四五套二线的房。 主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宝宝（金毛）是我的家人，我们虽然不是一个种族，但我感觉它跟我兄弟一样。” 最惨的是，金伯懋居然相信了他的话。 这样的生活过了两三年，主人也成了知名宠物博主，即使出现同类型视频，也未曾动摇他在业内的地位——因为他家那条狗的聪明是其他狗模仿不来的，看着网课视频自学初二呢。 当然，主人也曾畏惧自家这条狗。 它太聪明了，仿佛这条狗的身体住着一个人，家人也说这条狗邪门，亲戚怂恿杀了狗。 但他并不在乎。 再邪门又如何？ 这条狗几年给他赚了一千多万，真正的摇钱树！ 哪个煞笔会听那些眼红亲戚的怂恿砍了自家的摇钱树？ 但最后，平衡被打破了。 金伯懋信了主人那番“亲人兄弟”的说辞，它感觉自己身体内有奇怪的力量在窜动，越来越抑制不住。但它不信任别的，只能相信自己的主人，于是在主人跟前化了形…… 回忆这些，金伯懋微微眯眼。 跟人混多了，他也学着长了心眼。 如今回想起来，他主人脸上的恐惧厌恶几乎浓得要滴出来。 但主人还是忍住奔涌的恶意，选择撒谎稳住懵懂单纯的金毛狗妖。 背地里买了一包农药想让它死。 赚钱是很重要，但没命花钱又有个屁用！ 也是金伯懋命不该绝，最后慌乱逃走，化成了犬形在城市大街小巷流浪，当了半年的流浪犬。它在垃圾桶扒拉残羹剩饭，躲避人类毫无预兆的厌恶摔打，在钢精水泥的城市无家可归。 它不敢化出跟主人一样的人形，小半年下来，只剩原先体重的一半。 之后，它遇见了几只隐隐有着相同气息但非常孱弱的同类。 好几只小小的小家伙，大雨滂沱的天，蜷缩在角落破旧的纸板箱。 不知被谁遗弃在了这里。 金毛在人类世界混过一阵，隐隐意识到这些幼犬是因为血统不纯被抛弃的。 几只小家伙啊，眼睛还未睁开，互相蜷缩着汲取彼此身上微弱的体温。 生命是如此弱小。 金毛想起了人类的一个词。 风中残烛。 随时都能熄灭。 这一幕触动了流浪迷茫的金毛。 金毛似乎找到了生存下去的意义。 它将几只幼犬身上冰冷的雨水舔舐干净，将它们叼到干燥无雨的地方，鼓起勇气去餐馆后门讨食物。行动之前，它认真观察每一家店主的神情态度，专门挑面善好说话的。 讨到了食物，有了干净的水，又去垃圾桶扒拉以前不会注意的人类衣服。 狗的身份在人类社会太难存活。 没几天，金毛衣衫褴褛，满身恶臭地出现在路旁乞讨。 那时候的它实在太瘦太可怜，勾起路人的怜悯，还真讨到了钱。 有了起步资金，金毛回忆在收养家庭的记忆，将自己打扮得干净，鼓起勇气跟人打听哪里能找到工作…… 生活一点点好起来，一个月能赚千把来块，大部分都给几条幼犬买药买狗粮。 身份证是最好搞定的，金伯懋那时候又黑又瘦，活像是被拐卖去黑煤矿挖煤的黑户，而他也的确是个没有记录身份信息的黑户。赶上政策好，最后重新办了一张身份证。 他给自己取名金伯懋。 金懋是金毛的谐音，伯是长子。 他待在影视城打工当群演，工资不高但没有学历要求，还管饭，一个意外机会入了导演的眼，让他试着扮演一个只有一场几分钟戏份，人设是世外剑仙的古代高冷隐士，人间第一美男。 没啥演技需求，只有颜值需求。 颜值不够又会被原著党喷。 没想到，这成了他进入娱乐圈的契机。 这个角色后来也时常在古风帅哥剪辑视频客串。 “汪唔——” 趴在他膝头上的大狗双眸湿润地看着他。 喉间发出缓慢平和的呜声，似乎在安慰情绪低落的大哥。 金伯懋笑着揉着妹妹光滑的长毛。 “别担心，我不是在伤心。” 正相反，他很开心。 他喜欢这个世界，喜欢这个世界的人，从不觉得过往有多么让他绝望痛苦。 固然有伤害过他的人，但更多是有意无意拉他一把的人。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不是非善即恶。 如果不是那些善良帮他的人，他也不可能有如今的风光无限。 在娱乐圈混出头的他，这些年明里暗里都在回报曾经帮助过他的善心人。 抬头看看钟表，又到了上网课的时间。 “该上学了！” 一拍妹妹的狗脑袋，妹妹呜呜两声。 金伯懋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旋即又笑靥如花道：“不行哦，网课还是要上的。” 想要在人类社会安稳生活就要学着融入他们。 但小学也不招收狗学生啊，于是金伯懋就给弟弟妹妹们买了网课。 它们没有金伯懋聪明，也没他那么爱学习，网课很不情愿。 “撒娇也不行，这事儿没得谈。” 双手一抄，将长度跟他身体差不多的巨型大狗扛上肩膀。 不顾它杀猪一般的哀嚎，送去上网课的房间。 正文 876：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十六） 经过三天直播预热，各种热搜轰炸，《风景这边独好》已经成了现象级国民直播综艺。 未播先火，网民的期待值被拉到了巅峰。 正式开播这一日，直播间已有数千万观众。 官方通知早上9点开始，谁知观众太过热情，直播平台有些扛不住流量冲击，跳票到了下午2点。网友抱怨节目组放人鸽子的时候，四位明星嘉宾和几个已经露面或者还未露面的素人嘉宾在昨晚乘坐飞机去A市，被栏目组保姆车接到拍摄地点最近的五星级大酒店。 米修杰自认为来得还算早。 因为星星撒娇说想去A市旅游，他提前订机票，专程买了三张连座的经济舱。倒不是不想买商务舱，而是时间紧急，商务舱没挨着的座位。他还将靠近窗户的位置让出来方便星星看云海。 “哇，这么高——” 星星好奇地将脑袋伸出飞机窗户。 小家伙人生鬼生都是第一次坐飞机。 飞机底下大片大片的云海仿佛就在脚下，弯腰伸伸手就能碰到。 这一幕看得米修杰嘴角直抽，在空姐异样的目光下伸手将星星拎回来。 “别伸出头，你要是掉下去我可就找不回你了。” 虽然不知道鬼从数千米高空摔下去会不会毙命，但能肯定的是会走失。 “哥，你也盯着她点儿。” 米修灵嘴里含糊应着，但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窗外的云海。 要不是他跟窗户还隔着一个星星，估计也想将脑袋伸出去。 看到这一幕，米修杰短暂失神。 他一年到头不知坐几趟飞机，第一次的新鲜感早忘了，而哥哥和星星却是第一次。 一时间，百般滋味涌入心头。 此时，站在他身边要分发餐点的空姐：“……” 明明机舱温度正适宜，她却觉得有些诡异的冷。 这位客人…… 他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 哪有普通人在飞机上还戴口罩戴帽子戴墨镜，一张脸一点儿皮肤没露出来？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冲着两个没有人的座位说话…… 米修杰这时才注意到空姐的存在，他歉然颔首，笑着接过空姐递来的航空餐。 星星微张嘴，一副馋猫附身的表情瞧着那份航空餐，吸溜嘴。 “老哥哥~~~” 她一撒娇，米修杰便知道星星是馋嘴想尝一尝航空餐。 米修杰便回头跟空姐说临近两个位置的机票他也买了，询问能不能再给他两份航空餐。 空姐倒是很好说话。 只是推着餐车从这一排过去的时候，瞧见他将两份航空餐分别摆在两个空置的位置上，还在上面贴了一张纸，嘴里咕哝着什么“吃吧吃吧，味道不怎么样，你们别失望就行……” 怀疑人生的空姐：“？？？” 她不动声色地发完所有航空餐，扭头就跟同事说注意坐在哪排哪座的男人，此人疑似精神不太正常。对此丝毫不知的米修杰无奈看着兄长和妹妹，他就说了，航空餐味道也就那样。 机组人员暗暗观察米修杰。 发现这个男人除了喜欢对着空气嘀嘀咕咕倒也没有其他症状。 提心吊胆等到降落，也没发生想象中的灾难，机组成员长舒一口气。 下了飞机去取行李包，米修杰低头算算符篆还有多少库存。 “……快用完了，回头跟大师再多买点……” 最好一次性屯个几十年的量，用到他寿终正寝。 他们降落的机场乘客多、人流大，星星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够用，滴溜溜到处转，看哪儿都觉得新鲜。路过机场的奶茶店，她瞄一眼，米修杰就去排队买三杯，一边喝一边咕哝。 “星星啊，不能这样不节制了。你是永远不变胖，但老哥哥不行的……” 天天奶茶奶茶，米修杰有种自己脸圆了一圈的错觉。 “老哥哥不诚实，明明是你喜欢喝……” 点外卖总少不了奶茶，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耳边听到一声噗嗤笑声。 一人两鬼齐刷刷瞪向那人。 却发现那人是个跟米修杰一样全副武装，身材高挑的青年。 青年意识到失态，压低鸭舌帽离开。 米修杰道：“怪人——不过这身影有点儿眼熟啊。” 一旁的米修灵微眯鬼眸，笃定地说：“他刚才在看我跟星星，而且，他应该不是人。” “啥？不是人？不是人难道还是鬼啊？” 米修灵道：“气息不像是人，多半是什么精怪。” 作为半只脚踏入鬼王境界的狠角色，米修灵对非人气息是非常敏感的，不会判断错。 米修杰闻言摇头：“这世界怎么了……” 又是鬼又是非人妖精，前三十多年的世界观都被推了个干净。 打电话联系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低调上了保姆车，一抬头便瞧见刚才被亲哥断定为非人的青年。米修杰陷入了诡异沉默，青年目光也不自然地瞥向米修杰身边的两只鬼，又淡淡移开。 米修灵在一旁笃定道：“他绝对看得到我们。” 米修杰：“……” 他有无数句卧槽想说！！！ 难怪他觉得青年身形很熟悉，这TM不是一线中最低调的男星金伯懋吗？？？ 金伯懋…… 居然不是人？？？ 想想金伯懋出道的时间，米修杰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娱乐圈其他人知道自己身边混入一只非人精怪吗？ 好吧，显然是不知道的，连他也是刚知道。 他轻咳两声，主动打招呼。 娱乐圈出了名温和的金伯懋也微笑着伸出手跟他握了握，触之即离。 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影视歌三圈的明星或多或少也会有交集，不是合作过就是有共同的朋友圈。 不过米修杰的主职是唱歌，副职才是演戏，演了多年也没跟金伯懋合作过，所以二人关系仅限于某些活动场合有点头之交——认识但是不熟，碰面也没啥共同话题。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米修杰主动跟金伯懋尬聊：“你怎么没带经纪人和助理？” 两个明星挤在一辆节目组安排的保姆车也是少见。 金伯懋微微皱眉。 “我不喜欢他们跟着，麻烦，就让他们先一步去酒店办理入住。” 他买的航班都是瞒着经纪人他们的。 之前几任经纪人或者助理，明面上没什么问题，暗地里组织粉丝进行各种活动，售卖他的行程情报，有一个还阳奉阴违搞集资，这些事情是他严厉禁止的，炒了好几任，最后挑了现在这个老实听话的。金伯懋本身也没多少野心，不需要他们有多大本事，最重要的是听话。 做好自己的本份，别自作聪明。 “哦，这样啊。” 米修杰没有接话了。 金伯懋的古怪作风在娱乐圈也算一道旗帜鲜明的风景线。 别的明星都想着自己的经纪人多么有本事，帮自己撕资源，帮自己管理粉丝艹热度……唯独他反其道而行，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表示自己不需要粉丝，关注他的作品、喜欢他塑造的角色就足够了，不需要喜欢他这个人，也不用打着他的名义去做任何事情。 有私生粉跟踪，他直接报警喊人将他们抓走，找律师送律师函。 要是粉丝有过激行为，例如狂叫着冲出人群跑他跟前，还会被他擒拿禁锢。 这事儿还上过好几次热搜呢。 黑粉想借着这个事情让他低头道歉，人家倒是硬气，反手又是几张律师函加盖公章声明。 人家的逻辑非常清楚，演员是他的工作，他不需要粉丝也没有粉丝。作为一个华国公民，他有权保护自己不被莫名尾随而来的危险人员伤害，被跟踪被偷窥，他报警送律师函有毛病？ 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谁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混娱乐圈的人，谁不是靠着粉丝吃饭的？哪个敢这么刚？ 金伯懋的骚操作还不止这些。 几个私生粉被他送去关了几天，出来后，他给人家邮寄了厚厚一摞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嘲讽的意思不言而喻。 脑子这么空还不多读书，追什么星？ 按理说这人早该糊了，奈何人家实力太硬了，运气又太好，拍一部上星一部，中年阿姨叔叔都爱看这个小伙儿，而这群人又掌控着家中的遥控器——所以，但凡他参演的，收视率就不低。 当初被他操作气得脱粉的粉丝，因为他的实力，一次次真香粉了回来，让他稳稳爬上一线。 呜呜呜—— 只要他们不说自己粉金伯懋，他们就不算打脸了??? 讲真，米修杰一直认为金伯懋家的粉丝是最惨的。 追星追到这个份上也是世间罕有，粉丝都快虐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他以为金伯懋顶多是个怪人。 结果—— 这货居然连人都不是！ 联系金伯懋的一系列操作，那一瞬，米修杰仿佛明白了什么。 米修灵旁若无人地道：“他很难得啊……据我所知，妖精修行比人困难很多。同样的错误，人的惩罚是一，妖类就是二。混娱乐圈的人，身上总有各种因果线，浊气缠绕，而他身上却很干净。那些玩意儿看似没什么大用途，没事的时候不会有事，可一旦出了事情，便如推到的多米诺骨牌，孽力回馈，接二连三的倒霉事情就来了。但他身上居然没有，干净得不可思议……” 米修杰按捺不住好奇心。 “这是什么意思？” 刚开口，坐在不远处的金伯懋无法再无视了。 他温声问：“你们兄弟都有在人前议论人的癖好么？” 明知道他看得见听得见，还说得这么起劲，当他是死的哦…… 米修杰：“……” 臊得想钻进地缝。 米修灵倒是没有啥反应，反而端着温和的笑意，冲着金伯懋伸手。 “抱歉，是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 金伯懋：“……” 米修杰：“……” 这脏水泼的，不愧是亲哥！ 抵达酒店不久，影后段芳芳和老戏骨尹明日也前后较抵达。 至此，四位明星嘉宾全部就位，而素人嘉宾则姗姗来迟，几乎是踩着约定时间。 段芳芳好奇询问导演。 “导演，没有台本吗？” 有同样疑惑的人还不止她一个。 这都快开拍了啊，台本还没拿到手。 市面上宣传的真人综艺，大多都有台本，这已经是行内潜规则。 嘉宾会根据台本进行调整，保证自己人设不崩的同时又能有亮眼的表现，节目组也会为了爆点故意安排嘉宾出些岔子，例如矛盾冲突，例如嘉宾撕逼。没有丁点儿波澜、没有爆点的真人综艺就跟白开水一样平淡无趣，根本吸引不住越来越习惯快节奏的观众群体，这也是台本优势。 导演是张陌生面孔，姓白，皮肤也比大众白了几个度，白得没啥血色。 他淡淡看了一眼段芳芳：“没有台本，有台本会影响发挥，我们追求的是真实。再者，即使给了你台本，真正拍摄的时候，估计也顾不上台词内容——所以，只需做最真实的自己就行。” 段芳芳面露愕然——因为这位脸生导演态度冷淡得过分——娱乐圈的人，谁不是见人三分笑？她在娱乐圈也算有咖位，不说对她态度多恭敬，至少也该给点儿好脸色吧？ 不过她也是人精，没有将情绪表露出来。 “没有台本吗，我倒是更期待了。” 导演看了她一眼，语调没有丁点儿起伏。 “嗯，你加油。” 段芳芳：“？？？” 另一侧，米修杰发现自家哥哥和星星有点儿不太对劲。 但现在大庭广众的，也不适合问他们，便悄悄扯金伯懋的衣袖询问怎么了。 金伯懋难得脸上没有暖笑，而是露出严肃的神色。 他用手指偷偷指着“剧组工作人员”，低语道：“他们……似乎全都不是人……” 尽管他们的伪装能以假乱真，但金伯懋是金毛犬啊，鼻子贼灵，居然没嗅到他们身上属于活人的“生气”。这意味着他们不是人，至少不是个活人，具体啥品种就不知道了。 米修杰被这话吓了一跳。 很快又反应过来。 这节目是阴间妇联邀请自家哥哥参加的，节目组有几个死鬼也正常。 不过—— 全TM是死鬼就很惊悚了。 阳间娱乐圈又不缺打杂的人，何必派出全员阴魂阵容？ 米修灵这才回过神，抬手摸摸星星的脑袋，无声安抚。 “哥……” “没事，刚才有点儿紧张，我现在适应了，星星待会儿也能好。我们只是看到鬼差有点反射性的慌张——这种反应很正常的，就好比你看到警察也会下意识绷紧神经一样。” 米修杰：“……” 一个节目组的死鬼还不够，居然还是阴差？？？ 他有点儿受宠若惊。 沉静在“卧槽”情绪中的他没发现自家哥哥紧皱的眉头。 这么多阴差接管《风景这边独好》节目的拍摄工作，米修灵乐观不起来。 明明这是普通活人也能胜任的工作，为何要大费周章让阴差介入？ 除非有特殊理由。 这些嘉宾，有人担心、有人疑惑、有人胜券在握也有人没心没肺。 裴叶就是那个没心没肺的。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去角落抽个烟解解烟瘾，一身衬衫格子裙的神荼帝君靠了过来。 裴叶热情挥手，抽烟什么的丢到脑后。 “帝君，许久不见了。” 神荼帝君对她的热情不为所动。 “两天前见过。” “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一算，其实咱们已经九个月没见面了。” 神荼帝君可没被她的骚话影响，而是犀利点出来。 “你莫不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 裴叶脸色一僵，单手托腮，目光游移。 她一辈子理不直气也壮，从不知心虚为何物。 “没……” 而神荼帝君的回答直接写在脸上，显然不信裴叶的鬼话。 只是她没有深究下去。 等待开机的时间是枯燥的。 裴叶憋了一会儿，烟瘾的瘾头跟虫儿似得又爬了回来。 为分散注意力，她有一茬没一茬地跟神荼帝君聊天，或者说尬聊：“……我回去想了想，我其实有点儿好奇帝君那位朋友，就是你那位被‘魔’暗算的朋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啊？” 神荼帝君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裴叶道：“好奇，能让神荼帝君惦记这么多年的人，应该很不平凡。” 神荼帝君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 “那是个很温柔的人，曾经终结了一个混乱的时代，是许多族人的信仰。” 裴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一个……温柔的霸主？” 这个形容有点儿诡异。 神荼帝君道：“……嗯，真的很好很好的人。” “有具体点儿么？” 神荼帝君想了想，说了一些当年的往事，眼睛都发着光：“……那时候强敌环绕，外族觊觎，族内却是一盘散沙，我的朋友就站出来了，将所有的族人都打服了……将其团结起来。” 裴叶：“……” 这跟温柔没有一毛钱关系。 神荼帝君却像是带着一个星球那么厚的滤镜，继续叭叭。 “……我有一次过去看我朋友，赶上朋友族内开会……” 然后，神荼帝君就惟妙惟肖地模仿他那朋友是如何“温柔”的。 【我不需要你们部落跟我合作，你们没这个资格，只需要率领部落臣服就行了。】 【要么臣服我，老老实实听我的指挥调度，老实给我上供，要么我大大方方给你们上坟。】 【嗯，咱们就这么愉快地达成协议吧。】 【我今天心情好，谢谢大家的配合，相信我族在我们的齐心协力下会慢慢凝聚在一起，摆脱那些打压我们的垃圾……为了表示我对大家的感激，你们在这里给我磕一个头再走吧。】 裴叶：“……” 帝君，你确定你这位朋友是被“魔”暗算的，不是被看不惯的同族背后捅刀吗？ 寥寥数语，一个欠揍的形象扑面而来。 这形象，神TM叫做温柔。 帝君叹道：“情况不一样，朋友那个族推崇强者，胜者为王，越强势越严厉，族人才会越听话越配合，才会打消蠢蠢欲动的野心，真正臣服下来，人类那套怀柔仁慈不适用。” 裴叶呃了一声：“这么说，你朋友是违背本心，故意这么凶悍的？” 帝君错愕地睁圆眼睛，反驳道：“怎么会，我朋友一向真诚遵循本心的。” 说到做到，说一不二。 真有当惯山大王的族人不服气想跟异族结盟，朋友就真的去上坟了，回来还打了饱嗝。 帝君当年还因为这个闹了点小脾气。 【我以为你就只吃素竹的……】 友人用利爪剃着牙，翻白眼。 【我杂食，吃多了素竹偶尔也要换口味的。】 奈何不听话的刺头越来越少，给它们上坟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再这样下去，真要一日三餐茹素了。 裴叶：“……” 神荼帝君其他时候挺正常一人，为什么涉及她那朋友的时候，格外眼瞎？ 难道是滤镜太厚了？ 裴叶莫名有点儿吃味。 想她也不赖啊，混了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如神荼帝君这样的迷妹。 感慨的功夫，《风景这边独好》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通知准备好了。 “哦，这就来。” 在广大网友愤愤咒骂节目组再敢跳票就放弃的声音中，综艺节目正式开始。 主持人长了一张生面孔。 虽然穿着现代装束，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古典美。 守在屏幕前的杨先生一看到那张脸，含了半口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卧槽，这TM不是绿绮夫人吗？ 哪怕是化成灰，他也记得这个莫名其妙要跟他抢老婆的古代女鬼。 这货不是还在阴间蹲着吗？ 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花眼。 “老公，开始了没有？” “没——” 杨爱莲端着水果拼盘过来，正好看到自家先生手忙脚乱地将电视关掉。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杨爱莲上前拿起遥控器打开，看到屏幕中的绿绮夫人，瞬间明白丈夫为何失态。 她不由得失笑。 “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好好坐着看节目，别折腾幺蛾子。” 杨先生：“……” 这位女主持的确是绿绮夫人。 她按照流程介绍了几位明星嘉宾以及素人嘉宾。 “大家可以做一下自我介绍，介绍一下目前的职业吗？” 这个问题主要针对观众们不熟悉的素人嘉宾。 镜头也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 风长斋：“目前是E大在校大学生，兼职天师，也是我以后的就业方向。” 裴叶：“C大在校大学生，兼职天师。” 神荼帝君：“阴间天子，万鬼称朕为帝君，目前跟搭档一起管理阴间天子城。” 米修灵：“无业。” 星星也学着他说：“我也无业。” 田鹤洋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突然有种自己是素人嘉宾仅剩的门面。 只有他是正常人！ 田鹤洋骄傲地昂首挺胸。 “C大在校大学生，职业嘛——富二代算不算？” 三观仿佛被狠狠碾碎又重铸的网友们：“……” 富二代算哪门子的职业啊(╯‵□′)╯︵┻━┻ 你那一脸骄傲的表情什么鬼！ 屏幕前关注节目的田鹤洲差点儿被弟弟气得心梗。 坑爹啊这是！ 年轻的观众以为自己已经做足心理准备，节目出现啥牛鬼蛇神也不惊慌。 事实告诉他们，他们还是太年轻。 活人参加综艺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两只鬼来凑热闹……连他们的鬼头子都来了。 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鹦鹉站在裴叶肩头，身后还跟着两个扛着手机的小纸人。 “还有我！还有我！还有我！” 裴叶挥手将聒噪抢戏的七彩鹦鹉拂开。 “节目组又没有邀请你，你凑上来干嘛？去别的地方玩。” 节目的镜头将这一幕忠实记录下来。 网友中有不少人认识这只会大变活人的鹦鹉，但没见过两张纸会扛着手机到处飞啊！ 也有追了三天预热直播的观众认出纸人就是跳第八套广播体操的小家伙。 不约而同的，他们都有种预感。 鬼才策划要搞事了！ 正文 877：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十七） 网友的预感是正确的。 简单的自我介绍结束后，主持人绿绮夫人让人端上来一只盒子，抽签分组，节目组会根据分组情况安排每一组嘉宾要参与的项目。列文虎克转世的网友们眼尖发现素人嘉宾田鹤洋嘴角笑意微僵——顿时心神领会了什么——看样子，资本爸爸的力量也不是啥时候都能用啊。 “怎么回事？” 关注直播内容的田鹤洲眉头一紧。 他不是打点好工作人员，让他们照顾田鹤洋，暗箱操作将田鹤洋与大师分一组？ 一通电话打了过去，原先那名工作人员非常冤枉啊。 他倒是想给东家二少爷暗箱操作，奈何他的工作都被人替代了，心有余力不足啊。 田鹤洲嘴角微抽地看着屏幕，内心给弟弟祈祷，希望他运气好点儿。他没想到空降的金主爸爸这么狠，直接将整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包括安排节目组道具的——上下大换血。 抽签按照明星嘉宾再到素人嘉宾的顺序。 第一个抽签的明星嘉宾是四人中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老戏骨尹明日。 他对着镜头微笑，说道：“我先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将手伸入抽签箱，抓抓这张觉得不行，抓抓那张感觉不太妙…… 熟悉尹明日的网友都知道他这是强迫症犯了。 好几秒才狠下心抓了一张出来，冲着镜头展示上面的数字。 “居然是6啊，看样子是个好兆头。”尹明日本身就有点儿迷信，知道这世上有鬼又有妖之后，他更坚信好数字能给自己带来好运。一摸就摸了个六六大顺的“6”，要开门红的节奏。 尹明日之后就是金伯懋。 他没有犹豫，伸手进去就拿出来了。 面上浅笑毫无破绽，实则内心眉头皱得都要打结了。 看到没有，这才叫真正的“暗箱操作”。 嘉宾将手伸入抽签箱的时候，抽签箱内的纸张数字都是一样的，抽哪一张都一样。 尹明日抽签的时候，里边儿全是“6”。 轮到他上去抽的时候，里边儿全是“3”。 普通人看不出这些障眼法，但金伯懋是修炼有成的金毛犬妖——当然，这也跟节目组明目张胆“暗箱操作”有关——障眼法只是糊弄普通嘉宾和观众的，人家根本没有隐瞒非人的意思 在场几个非人的，哪个看不出猫腻？ 金伯懋将手中的签纸展开，上面果然是一个阿拉伯数字“3”。 第三个抽签的是米修杰，最后才是资历比较浅、年纪比较小的段芳芳。 田鹤洋紧张得手心和额头都开始冒汗。 这怎么跟他哥一开始说好的流程不一样啊…… 当镜头转移到他脸上，直播间弹幕全变成了“哈哈哈”。 田鹤洋眼一闭，心一横，抓上来一个数字“4”，按照规则是跟金伯懋一组。 看到这个数字他眼前是天旋地转。 没希望抱大腿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跟一线男明星一组？ 虽说金伯懋业内风评还不错，在外的名声也好，但明星镜头前表现出来的性格跟私底下的性格是两个样。金伯懋性格还古怪，跟他当搭档完成节目组游戏，田鹤洋感觉不太行??? 金伯懋微笑着看着这个性格还算单纯的富二代。 伸出友善的右手，打趣他道：“田小哥儿，看样子你的搭档是我呢，很荣幸跟你合作。” “嗯，我也很荣幸的。”田鹤洋压下微抽的嘴角，不情不愿地伸手跟他握手。内心狂吐槽这个“田小哥儿”的称呼，没想到一向以绝世温柔男著称的金伯懋，居然也有这样狡黠的一面。 逐一抽签之后，分组大致出来了。 米修杰跟米修灵搭档，星星是绑定他俩的。 裴叶跟神荼帝君一个组。 金伯懋跟田鹤洋一组。 影后段芳芳跟风长斋小哥儿一组。 最后只有尹明日被剩了下来。 看得综艺节目多了，网友们看到这一幕也不觉得惊诧，尹明日本人也没疑问——刨除星星这个小孩儿，其他嘉宾是奇数，不可能完全两两组队，最后总有一个要被剩下来的。 按照这些综艺节目的套路，被剩下来的嘉宾会有其他“神秘任务”。 兴许是让尹明日扮演嘉宾挑战路上的最终boss呢。 谁知，那位超级古典美的主持人绿绮夫人看着这一幕一怔。 数量不对啊。 但考虑到拍摄地点的情况，让星星拆分出来跟尹明日组队又不太好——别的不说，若是星星出点儿事，兴许米修灵怨气爆发，当场跨入鬼王行列，几个普通人嘉宾可要遭殃了。 于是，绿绮夫人冲着站在裴叶肩头冲着手机直播什么的七彩鹦鹉招手。 七彩鹦鹉一歪头，疑惑飞了过去停在美人儿的手指上。 小小的鸟脸上写满大大的疑惑。 绿绮夫人微笑着拉了个人头过来。 “你呢，便是我们最神秘的素人嘉宾了。” 裴叶嘴角微微抽搐。 节目组这是没算好嘉宾数量，临时拉了个苦力充数啊。 而七彩鹦鹉太单纯，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毛病。 哼，前不久主人还说他没被节目组邀请，别来凑热闹，现在不就被邀请了？ 尹明日几个看着这一幕有些疑惑，却没在拍摄期间直接提出。 当他亲眼看着七彩鹦鹉落地化身发色古怪，但面庞姣好得像是漫画中走出的俊朗少年，啥疑惑都咽了回去。跟一只鹦鹉妖精搭档诶，还是嘉宾中唯一的妖，尹明日再次觉得自己幸运。 当七彩鹦鹉走到他身边，尹明日好奇的眼神不断往他头发上瞄。 如此艳丽顺滑的七彩玛丽苏头发，跟美发店染出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七彩少年问尹明日：“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尹明日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的妖精呢，没想到世上真有妖精——妖精都跟你一样，长相如此出色吗？我看过你的直播内容，你的学习模仿能力非常强，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荧幕前以硬汉形象出名的尹明日，此时却如絮絮叨叨的话痨，恨不得拉着七彩少年畅谈。 七彩少年脑袋上又冒出大大的问号。 什么“第一次看到活的妖精”，金伯懋难道是死的吗？ 余光瞥了一眼立在众人中间的金伯懋。 这人很像是暖阳，虽不耀眼刺目却也不容忽视。 听他先前的介绍词，还是娱乐圈的大腕儿呢，尹明日怎么会不认识？ 哼，人类的嘴，骗人的鬼。 金伯懋注意到七彩少年投来的目光，唇角噙着浅笑，微微颔首示意。 七彩少年微红着脸移开视线。 至此，分组彻底结束。 大部分网友很满意，总觉得这个组合会搞出点儿事情，唯独金伯懋的粉丝觉得不太公平。 当然，他们不能以偶像粉丝的身份发言，只能委屈巴巴披上路人观众的身份。 【扎心了老铁】：这个分组对伯懋太不友好了。 【路边的猫咪】：的确是很不友好，其他分组都有爆点，例如老米那组有鬼哥哥和鬼妹妹，芳姐那组有个帅气的天师小哥儿，老尹那组有成了精的鹦鹉，筱苍那组更不用说了——看似最强的嘉宾组合——唯独伯懋这边只有一个拖后腿也吸引不来热度的二笔富二代…… 虽说他们家伯懋人气也很能打，营业能力强，但在一个半数嘉宾不是正常人的节目，两个没啥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组合就非常吃亏了，没有爆点，如何吸引流量、如何吸引网友？ 若不是抽签是现场直播的，他们还以为真有暗箱操作呢。 【盛开的曼陀罗】：伯懋的运气太差了，唉。 随便跟谁搭档都行啊，偏偏是个干啥啥不行的富二代。 除了一张脸可以看，还有啥特长？ 粉丝们为金伯懋鸣不平，但也知道这是无理取闹，只能忍耐着继续看。 分组结束，节目组给每一组都发了三个“锦囊”，上面标着大写数字“壹”、“贰”、“叁”。 一共三个任务，抵达拍摄地点才能打开。 三个任务，完成记一分，没完成扣一分。 分数最高的嘉宾组合在下一期会有一份神秘大礼，而积分垫底的也会收到一份“惩罚”。 说完没多会儿，接送嘉宾的大巴车过来了。 这是一辆看似很普通的大巴车。 裴叶却好笑道：“节目组也是鬼才济济啊……” 神荼帝君道：“节目组经费有限，阳间大巴租赁要钱的，不得已这么做。” 段芳芳几个靠得近，正好听到二人的对话，顿时一头雾水。 网友们也是一脸问号。 为什么—— 他们觉得这段对话信息量巨大呢？ 这时，风长斋给了答案：“这是阴间的大巴，在阳间有个别称——” 段芳芳一下子打了个怵，脑海蹦出一个词汇。 “……莫不是……灵、灵……车？” 风长斋点点头，温声安抚道：“不过不用担心，对晕车的人来说还挺友好的。” 段芳芳俏脸煞白。 这算哪门子的友好啊(╯‵□′)╯︵┻━┻ 本以为自己做足心理准备的段芳芳萌生了退意，但双脚却不受控制地走了上去。 众网友看着嘉宾一一上了那辆灵车大巴。 待摄像视角拍到明显不像是活人的大巴司机，他们信了这是辆“灵车”！ 大巴司机温和笑道：“你们别紧张嘛，俺开车很稳的。” 段芳芳身体不受控制地坐下，几乎要急哭了。 大巴司机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车技。 挠头道：“唉，真的别慌，俺坦克都开得稳稳，以前开着军需运输车爬山路都没事儿。” 一个大巴车还能难倒他？ 笑话！ 段芳芳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裴叶坐在前排，惊喜发现大巴车上还提供坚果零嘴，叭叭吃了起来。 “叔以前开坦克的？” 大巴司机遗憾地道：“唉，是啊，但俺更想开现在的坦克。” 网友听出了点儿什么，对鬼司机的恐惧一下子消了下去。 如果是这些老前辈的话，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是不会伤害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活人的。 远在华国的X市，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边收拾家里的垃圾，一边嘴里念叨孩子太懒惰，怎么一点儿不爱干净。也不知道那些直播有什么好看的，整个人都迷了进去了…… “昨天就说要倒垃圾，垃圾你倒了吗？我看你说话就是在放屁……” 说完，抬手要将孩子的手机抢过来。 这时屏幕正好出现鬼司机的面孔，中年人觉得这张脸怎么那么熟悉。 半晌之后，他懵逼了。 灵车走的是鬼道，此时的鬼道空旷得很，大巴车司机一脚将油门踩满，速度就跟飞一样。 本应该半个多小时才到拍摄地点，走鬼道仅用了七八分钟。 有些网友看着景色越来越熟悉，猛地打了个激灵，踹开空调被跑到窗旁。 拍摄地点在A市XX小区。 是的，没错，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凶案小区。 网络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猜测，主流声音是说“食人狂魔在XX小区jian杀十几个无辜的未成年女孩儿，还将她们的尸体分解烹煮，因为天气太热导致尸体腐臭才被发现”，另一个声音则说“有敌国境外势力在XX小区投类似丧尸病毒的玩意儿，导致整栋居民楼的人死亡”。 目前，警方还未给出准确的回复。 万万没想到《风景这边独好》节目组头这么铁，第一站就是这样争议极大的凶案小区。 再者，警方还没调查清楚，节目组进去会破坏线索吧？ 对这事儿有所关注的段芳芳提出质疑，问出了网友的心声。 绿绮夫人微微一笑：“我们的拍摄计划是警方许可的，这点你们尽可以放心。” 段芳芳内心盛满疑惑却说不出别的。 这时候，她的搭档风长斋小哥儿给她递了几张折叠整齐的符纸。 “啊，这是？” 风长斋看着煞气冲天，让他新生不祥预感的XX小区大门。 他淡淡道：“给你护身的，进去之后一定要跟紧我。” 为了以防万一，他从背包抽出一根红色绳子，绳子大概有三四米长。 他将红绳子一头系在自己手腕，另一头准备系在段芳芳的手腕。 段芳芳演过不少古装剧，一看到这根红绳就想歪了，脸上浮现红晕：“哎呀，这可不行哦。” 风长斋：“？？？” 他耿直解释道：“这是为了防止进去之后有人伪装成我的样子欺骗你……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这种凶地最容易出那种蛊惑人心的邪物。如果你一个人落单……虽说节目组应该有措施保护嘉宾的人身安全，但意外这种事情是谁都说不好的，多加一份保险就多一份安全……” 段芳芳：“……” 等等—— 里边儿还有那些脏东西吗？？？ 田鹤洋更是双手搓着鸡皮疙瘩冒气的胳膊——他以为阳间的直播综艺应该不会整阴间的玩意儿，早知道是这个鸟样，他就不来凑热闹了——现在是骑虎难下，他有点儿慌张。 余光瞥见裴叶，宛如抓住浮木的溺水之人。 这时，众人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熟悉的到账语音。 【支付宝到账XXXX元】 声音是裴叶这边发出来的。 紧跟着就是田鹤洋杀猪一样的声音。 他挥舞着手机跑过来：“学弟学弟学弟，多卖几张护身符啊，送上门的生意千万别推出去！” 裴叶：“……” 买到护身符，田鹤洋将几个口袋都塞满。 犹豫一秒，分了两张给一旁的金伯懋。 “你别看这就是几张白纸，但我学弟有真本事的，护身符超级灵验。” 金伯懋嘴角扯了扯。 “多谢。” 他是犬妖，当然感受得到纸张上澎湃的元炁。 而售卖这些符篆的人…… 金伯懋目光疑惑地望向裴叶。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臣服、依偎的气息。 察觉到金伯懋的视线，那人也转过头来，冲他笑了笑。 “啊，你脸怎么红了？” 田鹤洋奇怪看着突然脸红的搭档。 金伯懋压下冷不丁就狂跳的心脏，冷静道：“没事，大概是天有点儿热。” 田鹤洋掏出一瓶防晒喷雾冲着脸和脖子狂喷，喷完还递给金伯懋，嘴里唠叨着：“你不提醒我都要忘了补个防晒了，夏天要做好防晒工作的，你是明星更应该注意着点……” 金伯懋道：“谢谢，我不会晒黑的。” 当年流浪那会儿又瘦又黑也是因为年纪太小不会控制自身的力量。 现在的他不说别的，至少是吃不胖晒不黑的体质，肌肤状态能维持在巅峰状态。 美妆产品格就外喜欢找他代言。 田鹤洋：“……” 屏幕后的网友跟被暴击的他一个心情。 天生丽质难自弃什么的，真的太讨厌了！ 米修杰也有点慌，但自家哥哥在，他勉强能稳住。 “哥，里边儿的脏东西你能打么？” 米修灵凝重道：“除了最强的那个，其他都还行，没问题。” 再者，最棘手的也不会安排给他们这组，所以可以放一万个心。 米修杰听后就放心了。 他放心了，他的粉丝觉得丢人啊。 【沽名钓誉王摩诘】：老米，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老米了。 【岁月流伤】：噗嗤，依偎大哥哥的小弟弟——不，老弟弟，老米可太丢人了。 主持人绿绮夫人拍拍手，吸引嘉宾们的注意力，她道：“大家能看到，小区门口这里有四道门，你们要根据之前的抽签进入不同的门。而踏入门的那一刻，游戏任务正式开始。” 看多了各种网文的网友有点慌。 直播间评论区也多了许多类似的发言—— 这个游戏应该不会出人命吧？ 老戏骨尹明日脸色微变，提问道：“玩个游戏不会闹出人命吧？” 绿绮夫人笑道：“嘉宾可以放心，我们这档综艺以嘉宾为重。如果嘉宾感觉到身体不适可以尽早提出来，视为自动放弃游戏。如果游戏过程有任何不对的，我们以后启动紧急机制。” 尹明日这才放心下来。 只是内心还是忍不住嘀咕。 早知道这档节目是这个尿性，他就推了不来了。 一旁的七彩少年拍着胸脯跟搭档道：“别担心，还有我在呢。” 尹明日是普通人，但他不是啊。 更别说他还有主人派来的两个小纸人，保证他们这组能横着走的。 尹明日勉强笑笑，虽不置可否，但表情也松缓不少。 绿绮夫人看了一眼时间，笑语盈盈道：“时辰到了，诸位上路吧。” 众人：“……” 看直播的网友们：“……” 不是吧，阿sir。 灵车将他们送来，又准备将他们真正送走吗？ 绿绮夫人毫无诚意地道：“说习惯了，但绝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意思。” 众人：“……” 揣着惴惴不安的心，四组嘉宾各自进入自己的门。 停在门口的摄影机也诡异地飘了起来，稳稳浮在他们的身后，力求拍下最精彩的画面。 这个老小区的绿化做的不错，从门外看去一片绿意盎然。 本该是让人感觉生机勃勃的颜色，此时却无端给人一种诡异的凉意。 “啊——” 刚踏入门的段芳芳以及田鹤洋，默契一致地发出了叫声。 吓得他们的搭档绷起神经。 “怎么了？” 田鹤洋哆哆嗦嗦指着旁边。 “人没了！” 明明是一块儿从一个大门进来的，此时却瞧不见其他嘉宾。 难道他们四组人是进入了不同平行世界的XX小区吗？ 田鹤洋哆嗦得更厉害，死死抓紧了怀中的护身符。 金伯懋道：“应该是一个很高级的障眼法。” 情绪紧张的田鹤洋没发现金伯懋这番回答的异常。 而网友们却发现了。 为嘛感觉金伯懋的反应过于淡定了？ 与此同时，风长斋也跟段芳芳说这是个大型障眼法，其实所有嘉宾都在一个小区，只是不破解障眼法的阵法无法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而已。段芳芳有些欲哭无泪，但考虑到自己的事业，仍要装作坚强将即将逼出眼眶的眼泪憋回去。其他嘉宾表现强势而她表现太弱，会被扣上花瓶标签。 段芳芳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擦了擦泪水，强撑着跟风长斋说：“让你见笑了。” 风长斋善解人意：“恐惧是人的本能，我不会笑你的。换做其他人，反应未必会比你好。” 其他人说不定已经哭爹喊娘，气得撂挑子不干了呢。 段芳芳好歹还走进这扇门，有勇气！ “我、我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阵仗……” 风长斋道：“我理解，我小时候也这样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段芳芳抓紧了跟风长斋连着的红线，逼迫自己跟风长斋说话，絮絮叨叨问他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第一次抓鬼是啥时候？难道不会害怕吗？他们师门又是怎样的存在？ 风长斋也温柔地有问必答。 段芳芳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我的天，你三岁就开始学了，其他孩子刚上幼儿园吧？”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开始保护世界了……” “鬼真的跟你说得那样不可怕？” 说话的功夫，二人根据指示来到第一个开启“锦囊”的任务点。 围观这场直播的，除了一众网友还有玄门天师的人。 他们不出意外地选择风长斋这边的视角。 一边看一边点头。 啊，真是孺子可教啊。 不愧是玄门天师招生办的门面担当。 瞧瞧这张脸，谁会不喜欢呢？ 与此同时，其他几组嘉宾也来到任务地点，打开了第一个“锦囊”。 他们的“锦囊”里边儿是几户不同家庭的门牌号，还有对应的钥匙。 “看样子线索就在这里。” 尹明日看看钥匙再看看那栋明显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居民楼，有点儿慌。 他是知道一点儿内幕的。 虽说警方将小区其他居民楼的活人全部转移，让他们去附近的酒店暂住，还让他们不要胡乱往外说，但总有人阳奉阴违。这栋居民楼的百姓就跟丧尸一样突然暴起杀人咬人，情形可怖。 现在让他们进入这栋发生过诡异命案的地方，他不慌就怪了。 “走走走，我们上去。” 说完，七彩少年又冲着手机镜头，尽职尽责地继续自己的直播事业。 尹明日扯了扯嘴角，暗暗庆幸自己有健身锻炼习惯。 若碰到危险，即使帮不上什么忙，他也能逃，不给人增添负担。 裴叶这边也拿到了线索和钥匙。 不过，她跟神荼帝君要进入的居民楼与其他嘉宾不同。 “九栋二单元1204，要爬十二楼啊。” 电梯早就停止运行了，上楼只能靠两条腿爬。 “帝君，我们走吧。” “道友请。” 在网友的惊呼下，二人乘风而起，直接在天台降落。 这栋居民楼一共十三层，从上往下比较近。 开了天台的门，楼梯声控灯开启，冰冷的白炽灯照在二人脸上，平添几分诡谲。 过道楼梯积了不少灰，裴叶一边走一边勾指，便利贴按照一定方位贴在四角。网友眼尖发现这些便利贴在贴上墙面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待便利贴贴平，墙面又恢复平静。 裴叶感慨：“怨气很重啊。” 神荼帝君淡淡道：“人心生怨，易出邪祟。” 二人来到目标门前，裴叶掏出钥匙去开门，她一点儿不紧张，甚至跟帝君闲聊起来：“我其实有一个疑问哦，你们节目组安排嘉宾去探秘，如果那户人家装了指纹锁，嘉宾怎么开门？” 神荼帝君道：“要么避开指纹锁的住户，要么给他们一把电锯，其实不给也没问题。” 这几组嘉宾都有能暴力开锁的人。 当然，她不提倡这么做。 即使房子主人已经挂了，但能继承他们遗产的亲戚还在呢。 网友们：“……”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门打开了。 将门推开，门内的构造映入眼帘。 XX小区是老小区了，里边儿的装修也上了年纪。 即使主人家已经用心维护屋内卫生，墙面仍带着微黄，家具也老旧了。 裴叶跟神荼帝君在屋内转了转。 室内面积大概九十平米，隔出了两室两卫，每个空间都不大。 高大的裴叶站在里边儿觉得格外逼仄。 冰箱还插着电，保鲜层放着几盘没吃完的剩菜，冷冻层则是零零碎碎的水产鱼肉，厨房的油烟机挂上了蜘蛛网，土豆发芽、青菜腐烂……阳台晾晒的衣服没收回来，客厅墙上挂着全家福。 这不像是主人家两三天没回来的屋子。 裴叶和神荼帝君找到几本相册和几个日记本。 “呦呵，主人还曾是个煤老板啊……” 裴叶一目十行刷刷就看完了，速度堪比量子力学读书。 网友连字都没看清。 神荼帝君也找到了线索，淡淡道：“有罪。” 网友们：“……” 煤老板怎么有罪了？ 另外，哪个煤老板不是住着豪宅开着豪车的？ 哪里会住在这样上了年纪的老小区？ 裴叶看着被镇压在墙内的东西，笑道：“嗯，是有罪。” 屋内线索很零碎，但拼拼凑凑也能拼出个大概。 这是一户四口之家，男主人和女主人，还有两个儿子。 看上去很普通，但细究起来却能发现这户人家有问题。 男主人是个煤老板，家产最多的时候染上黄赌毒，背叛妻子养了几个情人，曾一夜豪赌输掉千万，不顾家人反对帮所谓发小担保贷款结果被坑，后来破产卖掉了所有房子，租到了这里。 两个儿子十几岁前是富家少爷，吃穿用度不求最好但求最贵，现在却要两兄弟挤在一间房间，家里不给零用还要他们补贴，谈的女朋友吹了，在学校也被同学瞧不起，成绩一落千丈，彻底堕落辍学。在外边儿混了两三年，没混出人样反而学了他爸吃喝嫖赌的嗜好…… 看日记本里的内容，女主人也不是啥善茬。 这四个人活该进一家门。 仅仅是如此的话，也称不上神荼帝君说的“有罪”二字。 裴叶将目光移到墙上。 她一挥手，撤掉那些便利贴，墙面开始剧烈鼓动。 一下一下一下…… 节奏像极了人的心脏。 下一秒，将网友吓得惊呼卧槽的画面来了。 泛黄的墙壁突然浮现出一张张或痛苦或狰狞的面孔，它们有的斜眼歪嘴，有的神情木然……看面庞轮廓，有男有女，年纪集中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眼神木然，毫无神智…… 它们的肢体形似胶水。 与其说是从墙面爬出来的，倒不如说是溢满了流出来的。 墙面、地面、天花板，粗略一数便有四五十个，似移动的墙壁向中间挤压。 网友们看着这一幕，吓得急忙捂住眼睛，大呼恶心吓人。 裴叶与神荼帝君却没有闪躲的意思。后者无法出手，而裴叶直接将那些碎影挥开，抬脚踩上地面上一张“人脸”，那张“人脸”痛苦哀嚎，凄厉的嚎叫能让闻者鸡皮疙瘩炸起。 “这些都不是完整的魂魄……” 神荼帝君道：“不论是人还是魂魄，其承受能力都是有极限的。人遭受过大的打击会精神崩溃，魂魄遭受过度的折磨，虽不会魂飞魄散，但也会魂魄碎裂。它们的痛苦、怨憎、仇恨……恰恰是那只‘野魔’最爱的食物。可‘野魔’胃口大，而它们无法产生更多更浓烈的情绪……” 这些魂魄早就碎了个干净，大部分还入了“野魔”的肚子。 二人此时看到的景象，看着很可怕但无法伤人。 神荼帝君望着它们的目光掺了点怜悯。 “道友要看看吗？” 裴叶问：“看什么？” 神荼帝君道：“看看这些碎魂给这个世界留下的遗物。” 与其说是让裴叶看，倒不如说是让观众看。 看看这个世界，最阴暗的角落。 见识过黑暗与痛苦才会知道他们身处的光明有多么珍贵。 裴叶选了其中一张“人脸”，手指触碰到“人脸”眉心的时候，那张狰狞痛苦的脸诡异地平静下来。镜头前的观众有些紧张，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耐心看下去。 这时候，有人注意到那张脸的五官看着还挺标志。 不说帅气吧，至少也是五官端正。 下一秒，屏幕景色陡然一变。 镜头视角变成了一个人的视角。 这“人”用一台老旧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细心观众将这个号码记下——没一会儿，电话接通，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声音略显沧桑的女人声音，她问：“柱儿，你弟找着了嘛？” 观众又听到一个疲累的男声回答。 “没呢，快了。” 听母子俩的对话，应该是这家的痴呆小儿子失踪了，家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说话的男人是这家的大儿子。 母子俩互相安慰打气，大儿子挂了电话，从口袋拿出一份折叠整齐，棱角泛毛的寻人启事。 他在弟弟失踪的地方暗暗打听了很久，确信弟弟是被拐卖了。 但谁会拐卖一个明显智力不正常的少年？ 多方打听，他探听到一条消息。 有一伙人专门贩卖乞丐流浪汉，特别是一瞧就智力有问题的，将他们拐走之后卖入黑煤窑。 不过，他无凭无证，报警也没用，更不敢打草惊蛇。 人家还是流窜作案也不知人在哪里。 在这一片区域逛了几天也没发现可疑的人贩团伙。 大儿子想出来办法，他将一切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藏起来，将自己伪装成痴呆流落在外的智障人士，每天跟附近的乞丐混在一块儿，吃垃圾桶的东西，偶尔会有好心人给他送面包或者矿泉水，或者将他送去救助站，但没几天他又会流浪回来。在炎炎夏日，如此过了一个多月。 为了装痴呆，面部肌肉僵硬抽搐。 他像是耐心十足的猎豹，等人贩子来接触自己。 四十多天过去，他注意到这几天有人暗暗看着自己，是个四十来岁穿着紫色碎花衣的大妈。 当网友看到这位大妈上来关心，问他家里有几口人，住在哪来啊，要让警察将他送回家……不由得感慨世上还是好人多。但也有网友神经不松反绷——他们总觉得这个大妈眼神不对。 果不其然—— 大妈将伪装痴呆的男人带回了“家”，让家里人帮他洗澡收拾，换上一身比较干净的衣服。 影像开始快速跳跃。 男人在大妈这里住了两天，风平浪静，第三天却被大妈兄弟——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送上一辆老旧桑塔纳。几经辗转，送到一个住着三十多个浑身脏兮兮，痴呆智障人士的昏暗屋子。 干瘦中年男人跟另一个男人当着他的面讨价还价。 看着这一幕的网友们：“……” 他们为深陷黑煤窑的男人捏了一把汗。 别找不到亲弟弟反而被坑在这里了吧…… 上天似乎没这么残忍，男人在另一间房找到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的痴呆弟弟，但他仍按兵不动，一边暗暗观察这家黑煤窑，一边跟其他智障人士一起干着一天十六个小时的沉重体力劳动。 被拐卖来的人，也不全是智力有问题的，还有不少精神正常的成年男女。 不过他们都没有逃跑自救的意思，显然是被看管他们的人打怕了，眼神全是麻木。 男人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但都是最重要的部分。 半个月后，他找到绝佳机会带着弟弟一起逃离这个黑煤窑。 网友也沉浸其中，为男人的计划捏了一把冷汗。 “……唉，但是失败了啊……” 整个计划最大的变数就是他的智障弟弟，但无人会怪他，毕竟他什么也不知道。 最后的记忆碎片是男人和弟弟被追上来的人抓住，他用身体护着哭嚎的弟弟，如雨点般落下的拳打脚踢尽数落在他的身上。怀中的弟弟声音仍含糊呜咽地叫着“哥哥”、“妈妈”…… 这家黑煤窑的人命债，也不仅仅是这两条。 记忆散去，屏幕镜头从男人视角脱离，重新出现那间墙面泛黄的客厅。 网友隐隐猜出挤在这间小小屋子的“人脸”是怎么回事了。 多半是跟那对兄弟一样遭遇了同样的伤害。 更让网友无法接受的是，有人拨通了那个号码，接电话的是个声音苍老的老人。 老人的大儿子十多年前出门找小儿子，再也没了消息。 当那位网友打过去询问，老人还用带着浓浓口音的苍老声音问网友是不是找到她儿子啦。 更有当地的网友想起来附近是有这么一户人家。 老人中年丧夫，生育两儿一女。 两个儿子多年没有消息，寻人启事发了一遍又遍，固执不肯搬女儿家养老，非得守着老家破屋。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敢换号码，生怕两个儿子打电话回来找不到她。 老人的女儿没多久也收到亲戚发来的消息，崩溃大哭。 两个兄弟失踪多年，她对他们活着已经不抱希望了。 但冷不丁告诉她人是这么没的，让她怎么接受，让她妈怎么接受！ 正文 878：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十八） 这一天注定是热搜爆炸的一天。 《风景这边独好》栏目相关的热搜开启了强势霸屏。 裴叶看着一屋子只能吓人却无法伤人的“遗物”，莫名有些怅然。 “你介意我抽烟吗？” 行吧，心情不好就想抽一根。 神荼帝君皱眉道：“抽烟有害健康，你现在还在上节目，应该起一个好的表率作用。” 言外之意就是介意了。 裴叶止住摸烟盒的动作，无奈耸肩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他人的‘遗物’要不要也看看？” 神荼帝君道：“我倒是不介意，但节目时间有限，我们需要尽快通过第一关挑战。” 最重要的是年轻人短时间内不要看太多致郁的东西。 她跟裴叶倒是无所谓——活得久的唯一优势就是经历得多，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没见过？再令人恶心作呕难受的场景，也不会在他们心上留下多少痕迹，更不会受其影响。 但那些围观直播节目的年轻网友却说不好。 裴叶道：“唉，行吧，我们俩帮他们收拾收拾‘遗物’，运气好还能找到家人落叶归根。” 神荼帝君眉眼柔和地嗯了一声。 所谓收拾“遗物”，其实就是将这些魂魄碎片搜集起来。 待搞定那只“野魔”，兴许还能找到其他碎片，勉勉强强也能粘回去一些。 四组嘉宾的第一关任务都不难，以寻找线索为主。 裴叶二人是开了挂的。 神荼帝君是这档节目空降下来的金主爸爸，自带情报，裴叶则是正统行伍出身，搜集情报也是一把好手，没费多少功夫就将完整线索拼凑出来，顺利拿到照片，一张加了密的图纸。 裴叶看着两张截然不同的照片——是同一家的四个人，第一张照片里的四个人穿着光鲜亮丽，背景是一辆千万级别的豪车，车胎渗血，第二张稍显落拓，衣服档次也下来了，百元一套行头，衣服的颜色如腐臭黑血一样，背景也改成了几十个模糊伸手向天空挣扎的人影。 很显然，那家买卖智力残障人士，逼迫他们进行一天十六小时沉重体力劳动，还猖獗将人打死的黑煤窑就是这家开的。全家上下四口人，全都是知情者，却无一人为此感觉忏悔。 两个儿子怨恨父亲没有赚更多更多的钱，怨恨他吃喝嫖赌败光家产，怨恨他无法保证他们荣华富贵的生活……唯独没有怨恨父亲的钱来路不正，没有怨恨父亲违法犯罪，罔顾人命。 这家黑煤窑算是夫妻档合力经营起来的。 男的在外谈生意，女的在内管理。 许多在这家黑煤窑“工作”的人就是她负责交接洽谈砍价的。 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也难怪这些意识混沌的弱魂没有跟着打死他们的打手，反而缠着这一家，藏在他们家里大大小小的降落，墙上、地面、天花板，冰冷而怨毒地盯着他们每一个人。 “其实想想——好歹真相大白天下了，总比蒙冤到底要好得多……” 她这句话是对着看节目的网友说的。 尽管看不到他们的反应，但裴叶觉得那些热血尚在的年轻人此时应该是愤怒难过的。 真相是对死者最后的宽慰。 将这些“遗物”收拾好，循着第二个“锦囊”的线索，拿着钥匙去这栋楼一单元501。 “不知道其他人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 神荼帝君道：“他们不用担心。” 如果说裴叶这边的任务进程是飞速推进，其他几组嘉宾则是一波三折，看得网友也替他们狠狠捏了一把汗。恨不得钻进屏幕，顺着网线爬到他们那边替他们打通游戏—— 额—— 好吧，也就是想想。 真要让他们去，他们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正如绿绮夫人之前说过的，节目没有“太大”的危险，但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 例如影后段芳芳，可怜这位平日生活娇贵、镜头前总要保持女神仪态的女明星，却在这个坑逼的综艺节目中仪态尽失。实在是不怪她一惊一乍，实在是太吓人了——她跟搭档风长斋顺着线索找到那栋居民楼，刚刚踏入，一阵浓雾遮挡了她的视线。她慌乱用手挥舞，待烟雾散去，眼前是一脸关切的搭档。饱受惊吓的段芳芳都快急哭了，就跟着搭档去坐电梯…… 然而，眼尖的网友却发现这位搭档手上没有红绳。 换而言之—— 这个风长斋是假的，千万别听了这个邪祟的蛊惑上电梯。 哪怕节目组倚在强调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根据恐怖片的尿性，电梯肯定是假的。 说不定段芳芳一脚踩进去就踩空了，摔下电梯井摔死。 幸好，他们担心的事情没发生。 段反方在进入电梯前一秒发现搭档手腕上的异样。 她碰到陌生鬼了！ 第一反应就是压抑住喉咙的尖叫，第二反应是转身拔腿就跑。 恐怖的是她冲着居民楼门口跑，结果却看到不远处电梯内站着的风长斋。 “怎么不进来？” 披着青年外皮的邪祟唇角噙着笑，温柔地看着她。 “我好寂寞啊，你进来陪陪我好不好？” 段芳芳吓得牙齿都在打颤，网友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她此时的恐惧。 “救、救命——” 话音落下，一道白光划过，眼前的电梯如镜子一样碎开。段芳芳才发现自己正伸出双手要抱风长斋，风长斋脸颊微红，右手剑指抵着她眉心让她无法靠近，二人身后是一堵雪白的墙。 “清醒过来了？” 风长斋见她眼神清明，便知道她从幻境中挣脱了。 段芳芳愣了一下，低头看看两人手腕绑着的红绳子，这才长舒了一口，后怕地道：“我刚才……碰到了一个变成你模样的脏东西……它还骗我去电梯陪它，我要上去了可就完蛋了……” 风长斋脸色古怪。 “怎么了？” 段芳芳惴惴地问。 却不知二人踏入迷雾的这一幕，在网友这里分成两个镜头视角。 一个是风长斋的，一个是段芳芳的。 一部分网友看到段芳芳被假的风长斋蛊惑去电梯。另一部分网友却看到段芳芳突然中了邪一样，疯狂冲着墙面奔去，撞了一下摔地上又起来要跑，那力道重得啊，隔着屏幕都觉得疼。 风长斋第一时间用术法将其拉开，见她还不肯死心，便用用外力暴力破开幻象。这一幕搁在风长斋这边视角，就是他抵着段芳芳眉心，后者双臂螺旋扑腾却连人家衣领都没够到—— 网友们：“……” 段芳芳的粉丝们：“……” 第一次知道他们家姐姐的手原来这么短。 还有，这位天师小哥哥的手也太长了。 人高手长腿长脸好看还能抓鬼降妖会法术，这样的哥哥真是爱了爱了。 段芳芳还不知道自己出糗的画面会成为兴盛一时的表情包，喘着粗气收拾乱了的仪容。 风长斋认真纠错：“刚才那不算是什么邪祟，只是你自己的想象而已。这种情况也可以称之为‘臆想下的幻觉’，普通人精神极度疲累虚弱的状态下也会产生这样一瞬的幻觉……” 段芳芳听不太明白。 只是反驳道：“但我不是啊……” 风长斋道：“因为这片地方特殊，煞气太重，各种怨气杂念污秽交织在一起。你是普通人，阳气平平，魂魄也不重，再加上你刚才心中潜意识在恐惧‘我会不会碰见一个假冒的搭档’，心神出现空隙被那些特殊气息影响，让你产生了幻觉。你越是恐惧它，幻觉就越真实。” 段芳芳哑然，半晌才道：“你、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风长斋道：“简单来说就是自己吓自己。我倒是无所谓，就怕那些看你视角的观众会吓死。因为人在惊恐下的想象力格外丰富，跟你大晚上上厕所，关门前总怀疑黑暗藏着东西一样。” 段芳芳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其实……你也不用解释得这么清楚……” 风长斋不解地看着她，她颇感丢人地捂着脸。 她有种预感，这个综艺结束后，她原先苦心经营的高级女神人设绝对会崩。 “那我该怎么办？” 很显然，只要她还在这个破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钻空子产生幻觉。 “守住灵台清明。” 段芳芳眼神就跟死了一样。 (╯‵□′)╯︵┻━┻ 鬼TM知道灵台在什么地方…… 风长斋无奈道：“不行的话，你拉住我的手吧。” 段芳芳有点小小的怀疑，嘀咕道：“拉住你的手有用？” 风长斋耿直道：“有用，我是天生纯阳之体，寻常邪祟是无法靠近我的。” “额，这个我有听过，听说是童子身？” “不是，纯阳之体跟童子身没有任何交集关系，不过维持童子身的确是有利于修行。” 段芳芳跟屏幕前的网友都想到了一点儿不和谐的东西。 “啊，有这个说法？” 风长斋点头：“男色女色皆是‘欲’，而‘欲’则是勾人沉迷、耽误修行的诱惑。” 简单来说就是——女人/男人耽误出剑速度。 段芳芳眯了眯眼，网友也露出了姨母笑。 哎呀，这么说小哥哥还是童子鸡啊。 风长斋感觉背后一凉。 米修杰这边的情形也差不多，不过人家老米前有哥哥护着，后有妹妹守着，屁事没有。 “不可能吧，这还是我那个软萌的星星吗？” 大受打击的米修杰看着前一秒还可爱软萌，下一秒就沉下脸来，将左右碎魂吓得尖叫狂奔，眨眼又恢复烂漫天真笑容的星星，米修杰有点适应不良——我家妹妹不可能这么凶悍。 米修灵淡淡道：“从来没人跟你说过星星软萌吧？” 也不想想他都半脚要踏入鬼王境界了，比他早离世一步的星星又怎么可能差距太多？ 即使因为怨气不足而稍显弱小，但对普通鬼魂而言，星星依旧很恐怖好么。 也就愚蠢的弟弟会以为星星是个软萌柔弱的小女孩儿了…… 米修杰：“……” 他突然有些明白…… 为什么家附近的孤魂野鬼看到他会瑟瑟发抖了…… 米修杰的粉丝更是毫不客气地怼他们家偶像。 【一羽】：我突然一点儿不心疼老米退出娱乐圈了，只要留下修灵小哥哥和星星小妹妹，老米这个年华不在的过期偶像退哪个圈我都没意见的#狗头护身。 【蝎心忘情】：我正式宣布脱离老米粉籍，投入小米哥哥的怀抱#手动再见。 【冷门诗人李商隐】：老米抱着弟弟妹妹大腿的样子真是让人嫉妒羡慕恨…… 网友一致觉得进度最慢的嘉宾组合应该是金伯懋跟田鹤洋。 谁让这两人是普通人呢。 结果他们的任务进度也不慢。 田鹤洋小哥儿双手抓着裴叶那边买来的符篆在前面开路，走两步大喝一声“天灵灵地灵灵，邪祟邪祟快走开”，一惊一乍的，邪祟倒是没出来，网友要被他吓得神经衰弱了。 二人一路顺利来到目的地。 金伯懋就淡淡看着搭档用符篆裹着钥匙，插进锁眼拧开。 他慢悠悠打开。 这时，门缝突兀出现一双猩红的眼睛。 田鹤洋被这一幕吓得一蹦三尺高，双腿虚软的他死死抓住搭档，怎么也不睁开眼。 看着一组嘉宾的观众是最少的，其中又以金伯懋的粉丝居多。 他们为金伯懋狠狠捏了一把冷汗，门口有脏东西啊！ 谁知金伯懋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仅仅收敛唇角时常挂着的浅笑，抬手要推开那扇门。 “别别别——里边有鬼！” 金伯懋道：“我知道，但我们的任务在里面。” 田鹤洋也是见过鬼的人——例如米修灵和星星——但这些鬼又没伤害过他，而门内那双猩红眼睛的主人不一样啊。一看就是恐怖鬼电影中的害人厉鬼，跟小命比起来，任务算个屁啊。 再者—— “你身上那么多符篆，基本能横着走了。” 谁看到谁会吓得魂飞魄散还不好说。 田鹤洋平复狂跳的心脏，但双腿还是很软，他苦笑道：“理论跟实际操作还是有区别的。” “那你在我身后。” 说着将门稳稳推开。 这个老旧小区的户型是统一的，简单干净，采光也不错。 “我们分开找线索？” 金伯懋的建议被田鹤洋拒绝。 他道：“我怕……” 金伯懋却道：“你也是一百多斤的人，还怕那些害不了人的碎魂残影？” 田鹤洋仍旧不肯挪开步子，金伯懋也没有强求。二人没分开行动，任务进度也不慢，金伯懋似乎知道哪里有什么东西，每次都能很精确摸到线索的位置，田鹤洋却没注意到这点。 他左顾右盼，死死盯着周围。 生怕刚才那双腥红眼睛又会冷不丁出现。 他作为局内人没有发现，而旁观者的网友却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也是普通人，但金伯懋却没有半点儿惧色，进入一个疑似有鬼的鬼屋还能面色淡定，找线索一找一个准——难不成——金伯懋跟《风景这边独好》节目组私下PY拿到了攻略？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是两个普通人的嘉宾组合。 若没有开后门，积分妥妥要垫底，那还有什么看头。 “搭档，你找到什么了？” “一部手机。” 他从抽屉拿出一部电池可拆卸的老式手机。 充上电，居然还能开机。 田鹤洋感慨道：“哇，不愧是神机诺基亚，老古董了。” 抽屉里除了手机还有一些孩子的试卷、证书。 田鹤洋粗略看了一眼道：“这户人家的孩子挺有才的，算算证书年纪，也是个小天才了。” 户主的孩子是个女儿，除一抽屉的证书，房间墙上也有许多“三好学生”的奖状。 “喂，别开人家保险柜啊……” 田鹤洋一个没注意，金伯懋蹲下来将人家的保险柜打开了。 速度快得没看清他怎么操作的。 不止他没有看清，盯着屏幕的网友也没有看清。 “你怎么知道人家保险柜的锁？” 金伯懋道：“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打开的？” 金伯懋微微一笑：“用手打开的。” 田鹤洋：“……” (╯‵□′)╯︵┻━┻ 明星人设果然不可信，什么超级暖男，明明是黑馅儿的！ 保险柜里边儿没放什么贵重物品，仅有一份离婚证书和精神诊断证明，田鹤洋还找到了人家的身份证。不过怎么看这些玩意儿也没啥用啊，田鹤洋道：“我们去另一个屋看看？” 金伯懋将这些仔细翻看，再将那份精神诊断证明递给田鹤洋。 “你看看这个，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田鹤洋又不是学医的，对这玩意儿也不熟。 “这……有什么不对劲吗？” 金伯懋道：“应该是伪造的。” 田鹤洋愕然道：“伪造的？这户人家主人干嘛伪造一份假的精神诊断证明？” 金伯懋又不是全知全能，自然也不知道。 二人又去另一个房间找寻线索。 根据房间布置来看，应该是户主那个多才多艺的女儿。 房间角落还放着用过的画盘颜料画笔，书架上有一盘围棋棋盒，看盒子磨损程度也是经常使用的，角落琴盒放着一把成人琵琶。田鹤洋好奇拿出来试了一下音色，弹了一小段。 “看琴声材质，听琴弦音色，这把琵琶价位应该在一万以上。孩子一般用练习琴居多，家长还真舍得下血本啊。”田鹤洋当年好奇去学，爸妈还扣扣搜搜给买了儿童练习琴。 户主女儿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只是长时间不住人落了灰。 “咦？” 田鹤洋发现一本被人用刀子划开的琴谱。 琴谱被刻意藏在书书架最高层，用一本本厚重的工具书挡着。 “这琴谱谁划的，戾气还挺大……” 纸张都要被划碎了。 田鹤洋拿下来的时候没注意，散了不少纸片。 他蹲下来将碎纸片捡起来，却发现上面有手写的字。 “搭档，你来看看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线索？” 藏得这么严实，还被刀子割开，看刀痕明显是泄愤之举。 金伯懋问他在哪里找到的。 “书架上，最高那一层。” 金伯懋去瞧，嗅到那几本工具书有一本的气息比较特殊，打开发现书页中间被人割开，挖出了一个凹槽放着一本封皮泛黄的日记本。日记本封面署名是这户人家的女儿。 田鹤洋打趣道：“这小女孩儿还挺聪明，我小时候绝对想不到这种方法藏日记本。” 金伯懋打开日记本，田鹤洋好奇凑了上来，跟拍二人的摄像头也将视角给了日记本。 根据日记时间推断，日记主人当时应该还在小学五年级。 大篇大篇都跟孩子的父母与兴趣班有关。 一篇一篇看下来，脑海中浮现一个粗略的母亲形象。 父母是在女儿小学三年级离婚的，理由是丈夫受不了老婆神经质一样疯狂花钱给孩子报各种辅导班、兴趣班……二人经济实力差不多，每个月都有一万左右收入，夫妻二人一个月能赚两万，家中也没有负债房贷车贷，扣除家庭开支和人情往来，最少也能攒个一万…… 而事实上却是家庭负债累累。 女孩儿学过琵琶、古筝、葫芦丝，绘画班是跟老师一对一学的，专业外教一对一教她英语，书法课和围棋课也没落下。学过声乐、奥数、民族舞，其他正常课程的课外辅导班也没落下。 看得田鹤洋目瞪口呆。 总有种普通人一天24小时，这个小女孩儿一天48小时的既视感。 翻到某一页，一旁的金伯懋突然喊了一声“小心”。 田鹤洋心中一个咯噔，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天旋地转。 没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个巴掌迎面甩来。 啪得一声！ 巴掌声清脆得屏幕后的网友都觉得脸疼。 田鹤洋没什么感觉，因为他现在看到的只是别人的一段零碎记忆。 “……我让你读书，你跑去玩，你要气死我吗！” 头顶传来暴躁尖锐的女声。 “呜呜呜……妈妈……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视线一直在旋转，应该记忆主人被打得满地滚。 动手的女人去阳台晾衣架拿来一根棍子。 她气疯了，照着孩子的背、胳膊和大腿打，孩子一直在哭着求饶。 “我赚钱给你，让你好好学习让你成材的——”女人越打越生气，越打越委屈，越打力道越大，最后将棍子都打断了，门外响起开门声，进来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 他看着家中这一幕，像是见怪不怪，冷漠地撇开脸去浴室洗了个手。 “饭做好了没有？” 女人狂躁又癫狂地道：“做饭？做什么饭！你女儿都学坏了！早知道她这么没用，就不该生下来，生下来就该掐死！不好好学，逃课，还偷家里钱，我怎么有这么个女儿……” 说着她情绪失控地哭出来。 被打的孩子哭着说自己没有偷钱。 男人仍旧冷漠以待，仿佛眼前就是一场家庭日常上演的闹剧。 拿起钱包放进口袋，丢下一句“我出门下馆子，晚上有事不回来了”。 画面一转，客厅坐着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面相略有些刻薄凶悍的味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 女孩儿坐在阳台漫不经心地练习琵琶，耳朵注意力却在客厅。 老人是她的爷爷奶奶。 谈话内容跟以往一样还是催生孩子，具体是催生男孩儿。 女人坐在一旁脸色难看，男人依旧冷漠看着手机。 说着说着，奶奶斥责儿媳培养孩子花那么多钱干嘛，留着养养身体再给她生个孙子，家里没有孙子不行。一个孙女，给她再多钱培养，长大以后也是别人家的，生下来的孩子也不跟自家姓，赚来的钱也不给自家用，有什么用？给口饭饿不死就行！ 她用近乎命令的口气让女人停止。 女人苍白着脸，嘴角微微一扯，阴阳怪气道：“我又没有用你们两个老的钱……” 爷爷毫无预兆地用手拍桌子，声音大得楼上都能听到。 女人仍旧不怵：“拍什么拍！这里是我家！你儿子住我的房！” 男人这会儿坐不住了，用手指着女人鼻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反了你了！” 女人突然起身将烟灰缸砸向桌子，巨大的响声吓得女孩儿肩膀一颤。 许是吃软怕硬，女人神情隐隐的癫狂震慑了其他三人，奶奶转头就让儿子跟儿媳离婚。 结婚这么多年就生了个女儿，让她再生一个儿子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回回顶撞他们两个老的，就没见过这么没家教的泼妇！这跟下不了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 两个老的走了。 女人失望地对男人说：“我们恋爱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小时候受了太多太多性别的亏，我要将我没有享受到的全部补偿给我女儿，一切都只能是她的，我要让她学，我要让她成材，你也答应我了，你现在什么意思？拿你爸妈当枪使，让他们给我施压——你TM还算不算个男人？” 男人漠然的态度终于有了变化。 “我不是不爱女儿，但我想要一个儿子，要儿子跟爱女儿没有冲突。而且——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已经病态了？我看你就是个神经病了！神经病！你给她学这学那，我们家欠了多少债？” 男人说起女儿的时候，言语中充斥着恶意和厌恶。 练习琵琶的女孩儿明显瑟缩了一下。 女儿显然是女人的软肋。 情绪稍有缓和的她立马又跟刺猬一样炸开刺。 夫妻俩毫无顾虑毫无保留地指责对方。 最后情绪都失控了。 男人更是喊出了心里憋了许久的大实话。 他们离婚了。 没两个月，男人抱上了儿子。 当然不是喜当爹，而是男人的亲生儿子，他出轨两三年了。 理由也是振振有词。 他以为女儿大一些老婆就会愿意生个儿子，没想到孩子年纪越大她投资越疯狂，继续下去家里不知道要背负多少的债务。他累了，被逼无法才离婚，那套还了几年的按揭房子也不要了。 离婚后的女人将所有闲暇时间都盯着女儿学习。 从一开始女儿厌学逃课会毒打一顿，演变成她走个神也会咒骂毒打。 每次打都会说自己赚钱多不容易，承担了多少压力去培养女儿，她为什么这么白眼狼不理解自己、体谅自己？她小时候受了多少重男轻女的苦啊，现在条件好了，女儿还不珍惜…… 年纪还小的女儿并不会反抗，但情绪压抑不住的时候会用刀子狠狠将琴谱将画纸割裂，事后冷静下来又慌忙将它们藏好。她有个日记本，偷偷记录着自己的心事，藏得地方很隐蔽。 画面又一转。 情景终于不是压抑的家，而是一间明亮的教室。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老师在讲台上讲课，男人看着很斯文儒雅，阳光倾泻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暖意。网友发现视角总随着这位男老师移动，注意力不在黑板，便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想想这些年频频爆出的消息，网友们有些担心小女孩儿的处境。 一个缺爱的女孩儿，很容易对年长温和的男性放下警惕的…… 果不其然—— 某天放学，作为语文课代表的女孩儿紧张靠近老师的办公室。 “怎么了？” 老师温和招呼。 “老师……” 老师停下批改作业的手，目光盯着女孩儿，耐心等她开口。 “老师，我喜欢你，我觉得你像我爸爸一样！” 老师面上有一瞬的愕然，含笑道：“嗯嗯，老师也想有你这样多才多艺又优秀的女儿。” 网友们便听到女孩儿说了句。 “那……我长大以后嫁给老师好不好？” 老师只当孩子童言无忌，却也没有随意敷衍。 “这个不行，老师有老婆了。你年纪还小，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儿没回复。 此时，有网友却看到女孩儿余光视角旁有个镜子，镜子清晰映出她一下子收敛起来的笑脸，那双如黑葡萄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此刻却似一汪深幽死寂的潭水，隐隐掺杂着冷意。 之后景象又是一遍，剧情发展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啊！ 女孩儿站在女人的身边，不远处是学校大门，女人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喷出火来。 学校保安要拦着暴怒的女人，而女人则用尽了力气想往前冲。 “丧尽天良啊，你这个畜牲啊——” 又哭又嚎，脸上的心碎和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网友们一脸懵逼。 仔细听下去，原来是女孩儿的班主任，那个男老师强bao猥xie了女孩儿，就在老师办公室，所有学生都放学的时候，男老师用学习成绩威胁女孩儿保守秘密，但最后被女人发现了。 女儿那段时间情绪不太好，学习总走神，一番逼问才问出蛛丝马迹。 事情惊动了校方，惊动了警方。 男老师百口莫辩。 他否认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一个学生！站在人群中，顶着来自四面八方质疑的眼神，他强硬地梗着脖子道：“我敢对天发誓！我敢用我的命发誓！我没做过！” 女人气得指着自己女儿。 “我女儿才小学六年级，她哪里撒谎这个？你是说她污蔑栽赃你，说你强bao她吗？我一个当妈的，我女儿没被伤害，我会站在这里说你强bao她吗？” 这个逻辑乍一听上去没什么问题。 大众都觉得小孩儿年纪小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的…… 家长不是有证据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女儿名声大闹的…… 这说明，女孩儿没有撒谎，那么撒谎的就是作为成年男人的老师。 事情闹大了。 八卦的传播速度何其快，没多久，附近圈子的人都知道男老师强bao了自己的女学生。 这时，网友发现情景居然出现男老师家门口被人泼粪写红字“死畜牲”的画面。 这个细节让众人不寒而栗。 已知，这视角是“受害者”小女孩儿的。 她看到过的东西才会成为众人看到的记忆。 小女孩儿躲在男老师家附近，是想看看他的下场吗？ 是看仇人受到报应…… 还是……别的？ 他们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画面一转，又是争吵。 女人质问女儿究竟有没有被男老师欺负？ 她为什么这么质问？ 正当网友一头雾水的时候，有个网友发了条微博。 【我就说校门有些熟悉，这不是我小学上了一年就拆迁改建的母校么？是有个男老师跳楼，我刚刚问了我姐，她也是这所小学毕业的，告诉我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我当时年纪小不知道他为什么跳楼，看了节目想起来，我姐告诉我，说是他畜牲那啥了学生，听说男女都有，不止一个，家长天天去他家门口泼东西……说是老师他老婆孩子掉了跟他离婚，他受不了去跳楼……】 女人听说男老师跳楼，也有些动摇了。 如果真的做了，这种人会受不住去跳楼证清白？ 她试探着问女儿。 女儿的回答震惊了屏幕中的女人和屏幕外的网友。 “哦，我开玩笑的” 女人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但你同学不也说……” 女儿突然嘻嘻笑起来。 “谁让他作业总是留这么多啊，还喜欢考试，其他同学也是开玩笑吧。” 女人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陌生的女儿。 “你、你知道你说什么啊？” 开玩笑？ 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 女儿不耐烦地继续写辅导班老师留的作业。 “又不是我一个人开玩笑，其他人也开了，你跟他们吵啊，烦我干嘛！我要学习了！” 女人气得一把抓住女儿的右臂，将她从椅子上拉下来。 女儿第一次反抗，但因为年纪身形和力气还是被打。 女人一边打一边哭。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啊……你害死人了……” 女儿这次没有求饶而是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声音比女人更尖锐刺耳。 “你以为我想被你生下来？你这个疯子，你生我有问过我要不要你当我妈？你配吗？你以为我想读书吗？你以为我喜欢这些？你欠的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废物，你指望我有多好？” 正文 879：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十九） 女儿歇斯底里地质问女人。 女人一时间怔在了原地，双目微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 她不敢相信刚才那一连串的质问是从她投入巨大财力精力培养的女儿口中说出来的。 此时的女儿如此陌生，脸上没有往日的温和软糯，有的只有令人心生寒意的癫狂与憎恶。不过，这些跟女儿诬赖男老师强bao她、害死一条人命还一脸不以为意相比，小巫见大巫。 “你害死人了！”女人似乎是怕隔音不好，不敢高声，只能忍着喉咙痉挛的错觉压低嗓音对女儿说，“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我就只有你一个女儿，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 为了保护女儿的利益和地位，她甚至宁愿跟校园时期就相爱的丈夫离婚。 她为这个女儿牺牲了能牺牲的一切啊。 女儿却冷笑着挥开她的手，嘲讽道：“人是你害死的，不是我害死的！” 女人一时不查被女儿挥倒在地，神情越发恍惚起来。 女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母亲，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畅意。 她终于报复这个女人了！ “你要是觉得我杀人了，你去报警啊，去喊警察抓我啊！”女儿指着门口的位置，冲着女人怒目圆睁，女人眼中映出她扭曲狰狞的面孔，“你让我给老师偿命啊，你去啊，你敢不敢！” 嘴里这么说，但女儿心里却非常明白自己根本不会有事。 而女人也没有将这事情宣扬出去，反而给自己伪造了一份精神有问题的诊断证明，如果事情暴露出去，她就将这事情推到自己身上，承认是自己精神有问题才怀疑老师有不轨行为…… 女儿看着母亲将证明锁到保险箱，嘴角溢出轻蔑的轻嗤。 场景画面一转，母女的地位以此为转折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网友们看着这一幕顿时觉得荒唐。 从这段视角退出来的田鹤洋也觉得荒诞，怀疑人生。 “为什么会这样……我一开始还挺同情这个小女孩儿的，但她后来为什么会那么……畜牲？” 金伯懋神情却没有一丝丝波澜。 “我觉得畜牲这个词受到了冒犯。” 田鹤洋：“？？？” 金伯懋道：“畜牲行事全凭本能，遵循的是弱肉强食法则，内心并无善恶这个概念，而人类不同。知恶行恶，罪上加罪。人类某些行为，动物都不屑去做好么。凭什么将这种人的恶行用‘畜牲’去形容？‘畜牲’得罪谁了？” 跟那些心中存恶的人比起来，“畜牲”简直太干净太无辜了！ 例如他本人就极其不赞同用“狗”去骂人。 田鹤洋却没有get到金伯懋的本意，反而赞同地点头。 “你说得对，那种行为简直畜牲不如！” 金伯懋目光幽幽地看着田鹤洋。 田鹤洋被他盯着有些发毛，隐隐约约似乎想起一件被他忽略遗忘好久的事情。 先前—— “筱苍”大师似乎说过—— 金伯懋他不是人。 后知后觉的田鹤洋慌得整个人都褪色了。 QWQ 与此同时，这桩事情也在网络上疯传，没多久便传到了当年当事人的耳中。 那位男老师的老婆早已改嫁，如今早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正文 880：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二十） “那位老师也太惨了，还有他的家人……” 田鹤洋不知道网络上如何发酵，但也猜得出受害者家属是知道消息会多么难过。 那位老师也是一双老夫妇最骄傲的儿子，一个女人最爱的丈夫，一个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的父亲，他们本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因为爱而不得的恶意报复，一切都没了。 金伯懋拍拍搭档的肩膀。 “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既是黑暗，人类的迷惑行为远比我们的想象力多。”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几乎不会有人相信一个还未小学毕业的孩子会将那种罪名栽赃在自己老师头上。在许多人固有印象中，孩子纯真善良不懂这些，更不会随意撒谎的。 若老师跟学生发生冲突，人们会下意识将学生当成弱势群体，却不知世上没谁能永远强大。 任何人都有成为弱势群体的可能。 “你这话说得好像你不是人一样……” 田鹤洋从伤感情绪中稍稍回神，便忍不住吐槽的冲动吐槽金伯懋。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别人有可能不是人，但金伯懋是真的妖啊。 尽管田鹤洋第一时间低头遮掩异样，但面上的神情仍被金伯懋注意到。 后者迷惑他的过激反应，但下一秒便猜到了什么，唇角扬起一抹渐浓笑意。 金伯懋答非所问道：“我只是有感而发。” 便将田鹤洋的吐槽经轻轻揭过。 刚才的影像便是最重要的过关线索，剩下的收尾就简单得多，但田鹤洋仍惦记着刚刚开门看到的那双腥红眼睛，总觉得这个屋子气氛怪异，待久了还有种蹲在冷藏库的错觉。 明明外头的阳光还算炽热啊。 记起金伯懋是“妖”，田鹤洋的胆子也壮了三分。 “搭档，你说我们进来那会儿看到的红眼睛是谁的啊？难道说这个屋子藏着谁的魂儿？” 是阴魂不散的那个女孩儿，还是女孩儿的妈妈？ 这一家两个精神都有大问题，死后滞留人间不肯离去也正常。 “也许……是那位老师的……” 田鹤洋问：“搭档，你确定？” “我当然不确定，不过是瞎猜的。” 这句话田鹤洋一个字也不信。 一只能混人类娱乐圈的妖，迄今没有露出破绽，即使功力不如筱苍大神，也不会比段芳芳那组的天师小哥儿风长斋差劲吧。金伯懋说那双猩红眼睛是受害者的，大概率就是了。 田鹤洋冲着屋子角落小声喊：“老师，老师……您出来一下，咱们商量商量……我这里有好东西，说不定能让你回家看看家人。这些东西不行，我还能掏钱找大师帮你超度升天啊，咱们去轮回好不好？当孤魂野鬼多惨啊，现在时代不同了，咱们也不兴歧视孤魂野鬼那一套……” 一边喊一边掏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符篆。 金伯懋眼睁睁看着一抹碎魂被这二货逼到角落瑟瑟发抖。他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拉住田鹤洋的肩膀迫使他后撤一步，再从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符篆中挑出一张甩到角落那抹碎魂之上。 双指并拢立于身前，妖力运转，口中默念咒语。 符篆发动时爆发出一阵柔和温暖的金光。 金光弥漫之处，寒意如冰雪消融，田鹤洋感觉暖洋洋的同时，还有种莫大的安全感。 看到这一幕的观众：“？？？” 金伯懋的粉丝：“？？？” 下一秒，角落慢慢浮现一道清瘦又虚幻的男人身影。 人影相貌看不太清晰，但却能清楚看到他那双猩红眸子渐渐褪去了血色，化为平静的黑色。 “这、这真是那位男老师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金伯懋放下手指，脸色略有些臭。 “你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位老师生前最大的执念就是“清白”，死后执念入骨，跟随陷害他的人不是很好理解？ “那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田鹤洋也是见过鬼的人，知道正常的鬼应该是什么状态，他躲在金伯懋身后，拼命朝外伸长脖子，“他透明得都要散掉了……难道是我身上带着的符篆吗？” 金伯懋道：“不是你的问题，应该是这个小区的风水问题。” 这些碎魂未散，全靠生前最重的执念支撑着他们。 田鹤洋心生恻隐之心。 “搭档，你有法子救救他么？” 金伯懋无奈道：“碎魂并非完整的魂魄，倒是可以先收起来，回头再想办法处置。” 田鹤洋也顾不上他们还在拍摄做任务了。 “你来你来，我给你打下手。” 金伯懋咕哝道：“你别捣乱就不错了。” 虽说没指望瞒着身份，但也没打算这么早坦白——所幸只是暴露自己会两手法术，还未暴露自己的真身，顶多被网友们归类为“天师”而不是“非人类的妖类”——金伯懋暗暗捂紧马甲。 田鹤洋看着金伯懋的背影。 忍不住好奇这位的真身是啥…… 金伯懋…… 金、伯、懋…… 光听名字的话，倒像是金毛犬…… 田鹤洋很快打消猜测，总觉得金伯懋这样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妖不会这么简单。 却不知网络上又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金伯懋深藏不露#的话题以坐了火箭的速度飞快上了微博热搜榜。 【跳起来打你狗头】：看到了吗？伯懋刚才施法的速度太帅气了，这手我能舔一年。 【给友军套上敌军衣服】：万万没想到啊，某金姓男星如此深藏不露…… 粉丝们不约而同想到金伯懋拍摄的各类古装电视剧。 不论是轻功还是别的，人家的姿势总比其他人多了风流写意、轻松从容…… 说不定…… 这货的轻功不是靠威压而是靠真本事？ 但也有黑粉趁机猜测金伯懋运气这么好是不是暗中用了手段“作弊”，特别是跟他同类型的竞争对手，派遣水军下场内涵金伯懋用了非自然力量破坏娱乐圈的业内规则，手上不干净。 但金伯懋的演技和营业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这些话题热度都不高。 真要挑剔他的黑料，一条有说服力的黑料都没有。 相较于这组“人妖组合”的一帆风顺，另一组就稍显波折了。 倒不是任务不顺利，而是有点儿遗憾。 如此阳光俊朗的七彩少年，居然长了一张嘴。 尹明日刚这么想，又看到七彩少年冲那台被小纸人扛着的手机镜头在头顶比划爱心。 笑颜灿烂道：“谢谢XX大姐姐的打赏呀。” 尹明日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问少年：“谁教你的？” 七彩少年道：“我看其他人都是这样做的，你看我动作标准不？” 说着，又冲尹明日在头顶比划爱心。 尹明日：“……” 直播这玩意儿，真真是“误妖子弟”啊！ 正文 881：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二十一） “不标准嘛？” 七彩少年瘪瘪嘴，略显失望地放下比心的双手。 尹明日好笑地摆手解释。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比心的姿势很标准，但是吧——” “但是什么？”七彩少年是个非常好学上进的小朋友，听尹明日的话，还以为自己的营业能力有待提升，一脸虚心地求教，反倒将尹明日闹得有些手足无措——这是妖精太单纯了。 “但我觉得你跟人类也差不多少，直播能赚一时却不能赚一世，你化形也没有多久，真正的年纪应该不大，你最应该去校园上学学习知识——如果有学校愿意招收妖精学生的话。” 倒不是尹明日对网红对直播有什么偏见。 主播、网红也是新职业，有天赋吃这口饭也是一种本事——但七彩少年作为新化形没多久的萌新妖精，人们对他的关注和友善只是一时，往后陆陆续续出现其他妖精让大众感觉“妖精”不再新奇或者有妖精伤害人类引起人类对妖精的排斥和歧视，七彩少年的处境将会被动。 退一步说，人类与“妖精”始终和平相处，七彩少年也该学会人类社会的常识，校园就是个非常好的平台。靠自身种族博取一时的热度终究不能长久，还是要一个稳定的谋生手段。 七彩少年听得一愣一愣。 “我还要去上学吗？跟人类那些小孩子？” 想起人类幼崽的模样，七彩少年白皙的小脸都要皱起来了。 那些小崽子长得不好看也罢，还喜欢调皮捣蛋，七彩少年还是小鹦鹉的时候吃过亏的。 如果维持人形要跟人类的小崽子一起读书，他宁愿维持本体模样。 尹明日道：“也不是非得从小学开始，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可以买网课自学的。” 七彩少年闻言歪头细想，默默将“网课”二字记在心里。 尹明日又问：“说起来还没互通名字，你有名字吗？” 七彩少年摇头：“没有，那是你们人类才有的玩意儿……” “你主人没有给你取名？” 尹明日的问题让七彩少年更委屈了。 他闷闷不乐地道：“没有……” 七彩少年直播间的网友和《风景这边独好》直播间的网友见到这一幕都心碎了。 为什么不给可可爱爱的鹦鹉少年取一个名字呢？ 瞧小家伙委屈巴巴的样子，太心痛了。 鉴于七彩少年化为人形没多久，节目组布置的任务基本是尹明日在探索，他是这个搭档的脑力担当，而作为非人类的七彩少年则是武力担当。 与之前几组一样，一人一妖找到关键线索后，也看到了残魂留下的执念。 有经验的网友已经开始前方高能。 【好名字都被猪取了】：《风景这边独好》节目组挂羊头卖狗肉，前期宣传说是一档游山玩水的轻松综艺，结果又是鬼又是妖……黑煤窑那对兄弟、被诬陷的男老师，简直让人致郁。 关键是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怎样的剧情。 一样让人意难平的悲剧，还是比之前几桩还要沉重的？ 【皈依秀姑娘】：我刚从芳芳姐姐和风长斋小哥儿那边过来，我得缓一下情绪。节目组这是要搞事啊，一桩桩都是外界不知、受害者蒙冤的血案。这组嘉宾的任务多半不会例外…… 段芳芳和风长斋看到的碎魂记忆是一个从小被霸凌到大的女人，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又遭遇职场骚扰、歧视，结婚还被家暴多年，扯皮离婚又离不掉，反而被打得更狠——最后狠心上诉离婚，搬离原来的家，结果还是被男人费尽心机找到了——被丈夫酒醉后激情杀掉。 关键是这个男人并没有被关多少年又给放出来了，因为激情失手杀人跟预谋杀人量刑不一样，而夫妻俩的孩子还小，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再加上男人在狱中表现良好，一再减刑…… 那个女人可谓是从小悲剧到大的典型。 围观者总能在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亦或者说这个碎魂的人生，其实也是很多不幸者的缩影。 影后段芳芳比较感性，碎魂记忆又是第一视角，留下的记忆都是最痛苦的，居然让段芳芳与其产生了共情，某一瞬段芳芳甚至认为自己变成了碎魂主人，经历了那么绝望窒息的一生。 这会儿，她正抱着风长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呢。 网友们也有点儿明白小区风水为何不好了—— 住户都是人渣，风水再好也带不动啊！ 几乎每一户都是罪行累累却舔着厚脸活在世上的辣鸡。 凭什么！！！ 凭什么受害者尸骨埋黄土，长眠地下，日日受怨气折磨，真相得不到伸张，受害者的家属被蒙在鼓里，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而这些恶人却能逍遥法外，活在阳光之下？ 网友有些受不了，打算来其他嘉宾的分直播间缓一缓。 结果，正好撞上尹明日这一组开始。 网友们：“……” 艹，简直日了狗了！ (╯‵□′)╯︵┻━┻ 不同的是，这次的故事终于有了血腥反转。 碎魂主人是个十二岁的花样少女，学习成绩优异，长得白净漂亮，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境殷实，同学眼中当之无愧的白富美，还是人美心善的。结果在十二岁那年被拐卖，被山沟老头买了给大她三十岁的老男人当媳妇，十六岁生长女，十七岁生次女，十九岁生三女…… 从十六岁到二十八岁，被迫生了七个孩子，其中四个智力有问题。 头两年她不放弃逃跑的心，被打断了两次双腿，脖子被捆着铁链绑在小屋子，而小屋子隔壁就是猪窝。她试着求助村民，却不知这些村民跟老头子是一伙的，数次逃跑都被他们抓回。 她被迫生下的孩子欺负她，咒骂她，学着男人家暴她…… 所幸，她的父母始终没有放弃她，终于在她29岁那年找到她。 29岁的她跟52岁的妈妈站在一起更像是后者的妈妈，可见她被折磨成了什么样。 曾经的同龄人出国深造，归国创业，家庭事业美满，而她却变成了精神失常、畏光疯癫的疯婆子。买家知道她的家境，不但不惧法律制裁，反而抱着孩子上门哭求她念在孩子的份上、一夜夫妻百夜恩的份上，跟他们回去好好过日子。 她狠心可以不要丈夫但不能不要孩子啊，孩子无辜的。她还是家中独女，又这副德行，除了买家，哪个男人还会要她跟她生孩子啊，也就是说这七个孩子是二老仅剩的第三代呢。 总不能狠心不管不顾，让孩子烂在山沟沟吧？ 买家的厚脸皮将二老气得住了院。 买家上门大闹，小区附近的人家也知道了他们家的遭遇。 有同情有怜悯也有指指点点。 碎魂的主人熬不住折磨，也不想二老因她而痛苦，终于在高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这就结束了吗？ 不，远没有。 碎魂主人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她死后化为厉鬼，如影随形跟着这一家，浓烈的阴气将智力有问题、年纪最小的孩子带走，从小到大，每杀掉一个，她的罪业与戾气便深重一分，但她丝毫不在意，她只想复仇！ 最后将买家一家连同滞留人间没摇号投胎的祖宗全部撕掉生吞，吃了个餍足。 仇人都死光了？ 不不不，还没有。 还有几个还活着…… 那些人怎么配活着！ 被凶煞支配的碎魂主人舔掉手上的鬼血，灵魂深处的呐喊声让她想起还活着的仇人。 鲜血，她要更多的鲜血来平复翻滚的煞气。 谁料仇人住的小区潜藏着更棘手的狠角色…… 报仇是报仇了，但灵魂也被禁锢在这里，日日重复过往的痛苦记忆，直至魂魄碎裂。 毫不意外，这个被拐女子的事情也在微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正文 882：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二十二） “天呐，怎么会有母亲亲手残杀孩子的……” “真狠心，七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说杀就杀……” “我看到一半就吐了，原来鬼真的没有人性没有母性。大人作孽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她不跟迫害她的人拼命反而拿孩子开刀……那七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这女人太狠心！” “……大人该死，但孩子无辜+1！” “……拿起法律的武器告男方啊，自己懦弱自杀还连累孩子，她不是人！” 这部分网友气疯了，但另一波网友比他们还生气。 恨不得顺着网线将发表这些圣母言论的网友送到厉鬼口中大卸八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些人的心肝有多么黑，才能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个前途无量、人生光明的人就这么被毁了，这些人不去咒骂拐卖人的人贩子、不去咒骂买家，居然怪起一个被毁掉人生的受害者？直播综艺上的悲剧很荒诞，这些人的言行也荒诞。 “评论区都是什么阴阳怪气的阴间发言？一个个全部拉黑，恶臭！” “这么多圣父圣母，干嘛不自我贩卖去山沟沟给这些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老光棍传宗接代？扶贫下乡、自产自销还省了中间商赚差价呢！七个孩子无辜个叽霸！说得难听一些的，他们就是那个老光棍用暴力硬塞到女人身体里的寄生虫虫卵，吸着女方的血肉出生的小畜牲！长大了会重复父辈的老路，祸害下一个无辜的女人，说不定就祸害到你们后代头上，长点心吧！” “呕——评论区的圣母言论，看了只想口吐芬芳！” “人家妹子明明出生书香世家，妥妥的白富美，结果被人贩子拐卖进深山被虐待，她曾经的闺蜜出国留学归国创业，夫妻感情美满、家庭生活幸福，而她……太惨了，人间惨剧。” “啧，问为什么不报警用法律手段维护利益的，劝你们别上网冲浪了，滚回学校多念几年书再出来吧。你们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们老师觉得丢人。别以为生了七个孩子，有孩子就能判定买家强歼、非法拘役女方了，哪怕数罪并罚也很难让他们坐牢三年。你们觉得女方12岁到29岁，被囚禁折磨17年是买家赔点钱，象征性坐牢三年甚至三年不到就能扯平的？” “女方真认可这几个强歼犯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那可太恶心了！” “哈哈哈，看到那么多圣父圣母的发言，我发现一条跨越阶层的捷径，风险小、成本小、利益大。盯上有钱人家的独生女，将她们拐卖关起来，过了十四周岁就下崽——被抓就说女方自愿，反正这事儿要证据，证据不足就不算那啥——抓紧时间多下几个崽，过几年抱着孩子和老婆去老岳人家认亲戚。也不怕被抓被告，顶天坐牢三五年，但下一代就此改变阶层了呀。毕竟，大人有罪孩子无辜呢，圣父圣母们，你们说这话对不对呀？不答应就是你们不善良了。” 也有网友将注意力放在“女鬼杀人”上面。 “你们重点都歪了吧？重点难道不是厉鬼杀人了吗？” 前不久还乐观以为“鬼”都是憨憨，对不起恐怖鬼电影塑造的可怖形象，转头就被打脸。 人家的杀伤力比恐怖鬼电影中的“鬼”还厉害。 说杀就杀，乱杀一通。 不仅能杀活人，连活人去世不知多少年的祖宗十八代都能抓来撕碎生吞。 活人杀人还能用法律审判，厉鬼杀人…… 人头白给啊。 当然，也有一小批网友的重点更奇怪。 “XX娱乐公司牛批啊，这绝对是我见过尺度最大的血腥暴力综艺了，居然没有被和谐……” “河蟹神兽也奈何XX娱乐公司不得，牛批，实属牛批！” 一些网友感觉不适离开，但有更多的网友闻风而来。 他们都揣着一个想法—— 这个奇怪综艺还能爆出怎样的“大料”。 裴叶跟神荼帝君这组速度最快，任务已经推进到第二个。快刀斩乱麻搞定一群吓唬人的碎魂，她正准备将钥匙插入钥匙孔拧动，却被神荼帝君伸手阻拦，她面露不解之色。 “哪里不对？” 神荼帝君道：“第二关任务会比较意外，跟第一关略有不同。” 裴叶：“？？？” 屏幕外的观众们：“？？？” 神荼帝君却没有多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第一关看到的是碎魂记忆，或者说他们遗留在人世的执念，也是他们的七情六欲。第二关会看到嘉宾自身的，一个不慎就会……” 裴叶明白她的未尽之语。 嘉宾一个不慎就会被网友们看到记忆中最不堪的画面。 神荼帝君道：“咳咳，不是嘉宾这一世的记忆，这是隐私，记忆是前世的……一些执念。” 裴叶嘴角抽搐地吐槽：“综艺策划真的是个鬼才。” 这是准备将嘉宾玩死啊。 神荼帝君没有看裴叶的眼睛：“不如我来开这个门吧？” 裴叶婉拒。 笑话，她也好奇“自己”“前世”能有什么执念。 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现代化的室内建筑，而是一间非常宽敞但明显是木质结构的古建筑，室内装饰干净简洁。一眼望去就能将房间内的东西全部看完，没什么特殊的。 硬说特殊的话，应该是建筑景象略显模糊，一瞧就知道是幻象。 裴叶在房间东张西望，没发现房间主人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没有线索，连房间主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帝君，你确定这是我前世的执念？” 转了一圈也只看到墙面上挂着几幅画热闹灯市图。 第一幅正中央是一架华车，由六匹骏马拉着，前后有十几位身穿甲胄的护卫，马车旁倒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揉眼大哭。车帘掀起，车内露出一张相貌颇为富贵、头戴金色莲花冠的少年脸庞，少年看着乞儿的双目带着悲悯之色，马车旁，少年的仆人正听他的吩咐…… 仅从画中内容来看，应该是乞儿在闹市乞讨，不慎冲撞少年的车架。 下一幅是少年带着乞儿在夜市步行看花灯，仆人在一旁劝阻却被少年一意孤行地否了。 最后一幅则是少年将乞儿交到一名驾鹤而来的道人手中。 神荼帝君打量四周，目光从几幅画上淡淡掠过，停顿了半秒。 “多半不会错。” 裴叶不信邪地继续翻找。 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一只盒子。 盒子打开，里边儿有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还有一封举荐信。 信上面的字迹很模糊，隐约能认出来是有人推荐一个小孩儿来修仙宗门拜师学艺。 落款人也看不太清楚。 睁大眼睛仔细辨认也只看到落款人名字中带着“炎”和“稣”…… 正文 883：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二十三） 裴叶挑眉，指着落款人的名字问道：“这人是谁？” 似是喃喃自问，也像是在征询身边人的答案。 她起初以为自己看到的东西只是节目刻意呈现出来的效果，但看到信上字迹模糊的名字，一种莫名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也正是这点没来由的熟悉感让她对第二关多了几分认真。 假使影像是真的，帝君也没骗人，那这个“前世”…… 不是原主“筱苍”的前世，而是她裴叶的？ “不知，但此物会出现在这里，便说明它在你前世有着极其重要的份量。” 裴叶心情复杂，一时不太能接受这个设定。 “帝君这话认真的？” 神荼帝君双手负在背后，神情莫名凝重，只差在左脸写“严肃”，有脸写“老成”了。 “自然是认真的，吾从不骗道友，字句属实。” 裴叶：“……”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也只是随口一问，神荼帝君这么郑重其事，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裴叶开上上下下始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还真让她从犄角旮旯搜出一堆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以及一套样式偏向女性的古代服装。好歹是在“伪”修仙宗门待过，裴叶一瞧一摸就能判断这是修仙宗门的制式弟子装束。跟衣服一块儿的，还有写着个人信息的宗门符牌。 只是符牌上的字迹比那封信还模糊，类似五百度近视眼摘下眼镜看到的画面。 她几乎要将眼睛贴符牌上边儿，愣是没瞧清上面的信息，看得她眼睛疼。 一边捏着鼻梁一边抱怨。 “我说你们节目组也不缺资金，不能改善一下设备，弄个1080P+画质吗？”人家电影弄裸眼3D，《风景这边独好》搞裸眼近视，务求让每个视力良好的观众免费体验近视眼中的世界。 神荼帝君好笑地道：“这可真是错怪人了，景物清晰度根本不是节目组能控制的。。” 裴叶无奈耸肩，继续找线索。 “咦，这扇门能推开？” 她手上用力，便将不知材质但莫名沉重的木门推开。 外边儿的光倾泻而下，屋外景色尽收眼底，关注这边的网友也跟着倒吸了口冷气。 这是…… 仙境啊！ 屋外一片长着奇花异草的花圃，一眼望去，延绵到了山峰悬崖，角落架着类似葡萄架的玩意儿，上面挂满了累累硕果，果子造型奇特，酷似海星。不远处是一堆颜色清脆的灌木，一堆不认识的藤蔓缠绕成一座天然的秋千。房子后院是一片茂密翠林，翠叶随风轻摇。 将视线放得更远，网友们又能瞧见一座座灵气逼人、似要迎面扑来的千峰万嶂。群山身披青翠，高耸入云，晕染七彩的山岚浓雾将山体环绕，如烟如幻，隐约还能瞧见飞禽的影子。 这时，无数网友下意识喊了一句“卧槽！” 只见数十个装束相似的人影从上方御剑飞过，连带山岚也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 这时，数十人影中有三人偏离原来的飞行轨道，冲着镜头的方向飞来。 几息功夫，已经近前。 这三人也很模糊，但看身形勉强能判断出是两女一男。 三人在裴叶跟前落下站定，冲着裴叶拱手一礼，齐声恭敬喊了一句“小师叔祖安”。 裴叶：“……” 小师叔祖…… 哦吼，看样子她“前世”辈分相当大啊。 裴叶犹豫着怎么开口回应，耳边却听到一声过分年轻的少女声音回应来人的问安。 听声线，也就十四五的样子。 尽管年轻，却有着跟“十四五”年纪不相符的稳重与冷淡。 “何事？” “守山门的弟子收到一封写给小师叔祖的信。” “信？”那名弟子将信递向裴叶所在的方向，但不等裴叶去接，就被一双看不到的手拿走，耳边还有这人拆信的声音，她一边拆信一边问送信弟子，“送信的人可有留下什么话？” 弟子回忆一番：“倒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前世”问那三名弟子。 “你这阵子在外行走，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弟子也不明白小师叔祖问的具体是什么，“前世”只能问得更详细一些。 “……宗门临近那个小国，可有乱象？” “乱象……倒不曾有，与弟子几年前所见一样，那个俗世小国勉强算得上太平。只是隐约听坊间百姓说老皇帝身体有恙，怕是要立新帝了……也不知何时就会掀起战火……” 俗世政权的明争暗斗，几百上千年都是一个套路。老皇帝身体不好，有资格争一争的人都按捺不住内心的贪婪要出手争夺。不过他们争他们的，这跟修仙宗门没啥关系。凡人寿数不过百年，一朝皇权也不过几百载，朝代更迭之于修为强大的修士，也只是闭个关、打个盹儿的功夫。 “掀起战火？我记得那个老皇帝有储君了……” 弟子诧异小师叔祖还关心这个，随口说了句。 “这个……俗世能顺利坐上皇帝位置的储君也不多吧。” 凡人繁衍速度太快，二十年便能生一代，一户人家动辄能有五六个孩子。 普通家庭都这么热衷繁衍，更何况是世俗中掌控皇权讲究多子多福的皇室呢。 储君只有一个，但不意味着皇位一定是储君的，其他兄弟姐妹也会眼馋的。 “前世”沉默了一会儿，对那名弟子吩咐（立flag）。 “你去跟掌门说声，便说我要离开宗门去俗世办个事情。短则三月，长则半年就回来，让掌门不用担心。还有，告诉掌门，让掌门帮我看顾一下灵植，也别饿了我养的灵兽。” “小师叔祖要办什么事？弟子也好跟掌门交代。” “我幼时被恩人所救，他这会儿处境不妙，我去报个恩。你这么说，掌门就知道了。” 弟子不再多问。 这番对话能分析出不少情报——例如房间墙上那几幅画，画中乞儿应该是“小师叔祖”，也就是“前世”，贵气少年应该就是要报恩的恩人，他多半还是俗世小国皇室中人。不然“前世”听到老皇帝身体不好，众皇子蠢蠢欲动要争夺帝位时，也不会突然提出要出山去找恩人报恩。 当然，也有网友注意到“前世”那番话中的flag。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小说，但凡说要出门，短则多久长则多久回来的，大概率回不来了。 网友们正要在评论区敲下吐槽，画面场景一变。 原来的仙山灵岛不见了，周遭变成一片满是血煞之气、遍地残肢断骸的废墟。 这片废墟还自带光影特效，不管是天上地下还是左右前后，全部笼罩着诡异的猩红色符文。 符文浮在空中，似一颗心脏般有节奏地收缩舒展。 它每动一下，便会有无数虚幻的灰色人影从符文钻出，还发出凄厉瘆人的嘶嚎或者幽怨哀泣，这些声音时而远时而近……争先恐后地要钻入其他看客的耳膜…… 伴随着这个诡异的BGM，一张张狰狞痛苦的虚幻面庞在镜头前飞速掠过。 网友们被吓得打了个激灵，浑身汗毛炸起。 裴叶抬头，瞧见天幕下是厚重粘稠的猩红雷云，压得人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沉闷感。 神荼帝君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攥得死紧。 “这是……什么地方？” 裴叶有些懵。 如果真是“前世”，显然这就是“前世”经历过的场景。 不待她搞清楚状况，天幕传来一阵如指甲盖刮划黑板的刺耳男声。 【……仍是冥顽不灵……今日便要你魂飞魄散！】 裴叶：“？？？” 这时，裴叶跟网友又听到熟悉但非常虚弱的“前世”声音。 听动静，“前世”应该受了不轻的伤，还在咳血。 “……血祭数百万无辜凡灵只为一己私欲……魔族也不怕背不起这业障！” 【……魔族气运正盛，区区数百万蝼蚁……不值一提……】 天幕下的声音相当嚣张。 【……而本座捏死你，也不过是捏死一只小小蝼蚁……】 这声音说完，紧跟着又是其他几道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与她废话这么多作甚？】 【……是极！无需废话，她要么破阵，要么受死……】 【……哎呀呀，你们这些家伙可真坏呀——吾辈杀了蝼蚁，但她要是破阵，可会害那些蝼蚁魂飞魄散，有今生无来世了……这业力，最后又该算谁的呢？】 显然，围攻“前世”的敌人不止一个，而是很多很多个。 此时正在一唱一和说风凉话。 之后的发展充分证明了“flag不能乱立”这句话的权威性。 “前世”在重伤又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被阵中数百万失控魔化的厉魂撕成碎片。 死得惨啊，碎得渣渣不剩。 裴叶：“……” 突然，非常不应景地想起郁垒帝君先前说的话。 他说她的精神领域存在类似魂飞魄散后再重聚的痕迹…… 说她对魔气的反应类似创伤后应激障碍反应…… 这些话又契合了眼前的场景。 裴叶忍不住挠头。 真是“前世”，这个“自己”是怎么混的？ 报恩不成反而搭上一条命。 这TM真是—— 惨妈妈给惨开门，惨到家了！ 她拒绝承认这是自己的“前世”！ 相较于裴叶“前世”的惨，其他几组嘉宾的前世就精彩得多，笑料百出、意外频生，看得网友们大呼过瘾，一扫第一关几个悲剧血案带来的阴霾——他们过瘾了，嘉宾却是有苦说不出。 正文 884：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二十四） 裴叶以为自己“前世”惨到家，其他网友却不这么以为。 这算哪门子的惨？ 男神再惨也好歹是个人，有“小师叔祖”这样高的辈分又是个修为强大的修仙党，哪里惨了？ 看看隔壁其他几组嘉宾，他们才叫惨兮兮呢。 这会儿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尹明日前世是老家一颗枣树，米修杰前世是一头耕牛……都不是人！ “为什么我前世是一朵水仙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段芳芳刚刚从第一关中恢复情绪，进入第二关没一会儿心态就崩了。 “水仙不好么？” 风长斋小哥儿无法理解段芳芳会为了这事儿炸毛。 段芳芳气得嘟起嘴，小小声地抱怨。 “哪里好了？我总觉得节目组在趁机内涵我什么……” 稍微关注娱乐圈的观众都知道，段芳芳是同期小花中的佼佼者，有潜力的科班新晋女演员。看似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她，也有说不出的苦。她这几年出演好几部大IP改编剧，靠着过硬实力在剧中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奈何参演的电视剧电影大多叫好不叫座。 在娱乐圈，又不是奔着奖项去的文艺片，叫好不叫座就等于赔钱，容易被资本霸霸嫌弃。 她也没少因为这个被同期流量小花买通稿拉踩嘲讽。 团队只能改变营销套路，买了不少通稿让媒体称赞她是“高级脸”，偶尔还会营销“自恋臭屁但情商高宠粉丝的女神”人设，于是有黑粉给她起了个“水仙”的黑称，嘲讽她自恋多情。 节目组说她前世是一朵“水仙”…… 哪怕是个巧合，也让她不得不多想，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 “唉，我有种自己被冒犯的错觉……”她五分认真五分开玩笑，指着那朵水仙花道，“不过，搭档，这朵水仙的确不愧是我啊，你瞧，一堆水仙花当中就属‘我’最亭亭玉立了……” 风长斋：“……” 直觉让他选择点头迎合。 “你说这个前世是真的吗？人的前世也会是植物？我以为也会是人……” 段芳芳微笑着转移话题，问了个网友们都关心的问题，借此引开注意力。 风长斋答道：“这很正常，不乏前世是动物，今生成了人，来世又成植物的例子。” 段芳芳看着那朵水仙，又继续追问：“这是随机的，还是有一套衡量的标准啊，例如功德什么的……假如我今生做很多好事，帮助很多人，我来世是不是就能转世到富贵人家？” 风长斋看了她一眼：“如果用简单粗暴的一句话概括，差不过是这个意思，但具体实施起来并非如此，因为‘功德’不是片面地做‘好事’就能积累起来的，此事非一日之功。” 段芳芳迷惑。 “为什么？” “一般情况下，‘行善’的确能‘积德’，但有可能是积了负数的‘德’”风长斋给她举了个简单例子，“A放生动物积德，获得1点功德，被放生动物没有天敌到处繁衍，破坏当地的生物环境，让生物链上某些动物灭绝，产生了1万点的罪孽业力，A‘积善行德’了负999点功德。” 段芳芳：“……” 她想到了以前看过的居民放生巴西红耳龟的新闻…… “那我不放生‘动物’，收养流浪动物，帮助失学儿童？这种‘好事’应该不容易出错。” 风长斋反问她：“你有见过只靠几道大题分数考上清华北大的么？” 段芳芳：“？？？” 风长斋道：“所以我才说‘行善积德’没那么容易。你说的慈善在试卷中只能算大题，拿小分容易，但一般情况下很难拿到满分。你是明星，做慈善不可能亲力亲为，大概率是要交给团队。你能保证团队将你的钱全部落实到每一个你资助的受助者头上？这些钱是你的，跟你有了因果牵扯，如果这些钱被其他人拿去做了不好的事情，一小部分业力也要算你头上。还有，如果你慈善的初衷是帮助女童，结果被拿去帮助了男童，尽管结果也算是好事，但依旧会扣功德。” 很难拿到负分，但也很难拿到满分。 若这些慈善项目背地里还有其他私人目的，拿到的分数就更低了。 段芳芳隐约有些明白了。 “这些算大题的话，那小题是什么？” 如果小题都做对，分数也是很可观的。 风长斋道：“小题就是修身养性，克己复礼。” 段芳芳：“？？？” 类似的问答也发生在金伯懋和田鹤洋这一组。 田鹤洋挠挠头。 “额……搭档能不能说得再通俗一些？” “通俗一些就是别想着砸钱走捷径，脚踏实地做事、为社会做贡献，这比什么都稳。” 他们这组是金伯懋开的门，所以呈现的是金伯懋的前世。 前世居然是一只立了不少大功的缉毒犬，被怀恨在心的毒贩子记恨，在任务中被枪杀。 网友去查，发现现实中的确有这么一只缉毒犬。 不过—— 时间对不上！ 那条缉毒犬是11年前阵亡的，而金伯懋今年多大了？ 当下便有不少网友质疑这个“前世”的真实性。 但这些声音都没有传入正在录制节目的二人耳中。 金伯懋道：“六界生灵的一生会被记在生死簿上，详细到每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比如A今天骂人，生死簿会记着A骂了B，影响不大就扣1点，影响大，例如B因为被骂而抑郁就扣10点，如果B因此受刺激去杀了C，B承担杀人99％的业力，A承担1％。生灵并非独立个体，彼此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即便那只是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所以‘功德’体系很复杂的。与其想着取巧，倒不如稳稳当当做好自己，提升自己的品行涵养修为，脚踏实地也不容易出错。” 田鹤洋：“……” 好吧，总算知道金伯懋为何不要粉丝只靠实力闯荡娱乐圈了…… 不过田鹤洋关注的重点总是与众不同。 “骂人也扣功德啊？” “当然会。” 田鹤洋一脸的欲言又止。 金伯懋问他怎么了。 田鹤洋咕哝：“这不是逼我断网戒游戏么？” 金伯懋：“……” 田鹤洋是典型的“人菜瘾还大”，但游戏玩家水平不一，他就经常碰到比他还菜的，一旦队友操作垃圾送人头，他也会暴躁骂人。回想自己打的上千局游戏就忍不住眼前一黑…… 金伯懋看出他的担心：“别担心，评定全方面的。不过——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再少的功德也是功德。一次两次骂人不算什么，但将骂人当成常态，时日一长，丢失的功德也很可观。” “那——我嘴巴不骂人，打字骂人呢？” 金伯懋反问：“二者有区别？” 田鹤洋：“……” 还真没区别。 但作为活体ECT，田鹤洋还想找茬。 “搭档……我还是觉得‘功德’这玩意儿太玄学唯心。它的确能约束一部分人，但也会让另一部分更加有恃无恐吧？人人都说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但好报报到来世身上，会打击今生的积极性；若恶报报到来世身上，对来世也不公平，也助长了今生恶人的气焰啊。来世什么的，那都是全新的存在了。有人打我，我打不过他就安慰自己他会得到报应，太自欺欺人。” 行善有啥用？ 受益的是自己的来世。 作恶就不一样了。 遭报应的是自己的来世。 总之，吃亏的都是踏踏实实的老实人，作恶者反而活得潇洒恣意。 难保那些道德底线低的，干脆就放飞自我。 “我倒是觉得今生功德今生清算，来世从零开始，对大众的约束力更大一些。” 金伯懋看着田鹤洋的眼神变了。 “你这么看我干嘛？” “因为……我觉得你比我想象中还聪明一些。” 金伯懋怀疑酆都前阵子的“罪环”就是阴间试探阳间的一步棋啊。 阴间还弄出了一个可以查功德的APP。 还有这次的综艺节目…… 根据他从其他妖类同类口中获得的情报来看，酆都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而这个看着不太聪明的富二代，有可能误打误撞猜中了酆都的真正目的。 田鹤洋：“……” 这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多久，便被他丢到脑后。 目前最重要的是完成节目组派下的任务。 【找寻嘉宾前世的遗憾】 “搭档，你前世的遗憾究竟是啥？” 金伯懋淡淡道：“我又没有前世记忆，我怎么知道？” 田鹤洋挠头：“也对哦——节目组应该不会安排无法完成的任务，我们再找找吧。” 金伯懋给了个建议。 “既然是缉毒犬，兴许跟缉毒犬的任务有关系？” 田鹤洋颓丧道：“我们是人又不是狗，跟缉毒犬语言不通啊。” 金伯懋：“……” 不，其实是可以通的。 缉毒犬还好，好歹是动物。 尹明日的“枣树”、段芳芳的“水仙”就有些蛋疼了。 谁能告诉他们，一株枣树、一朵水仙能有什么遗憾？？？ 嘉宾们集体犯了难。 从这点来看，几组嘉宾中，裴叶这组的确是难度最小的。 “小师叔祖”死得惨，但好歹是个人啊 _(|3」∠)_ 正文 885：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二十五） “嘶——你觉得……一朵水仙花会有什么遗憾？”段芳芳围着前世的“自己”，摆出一副侦探找寻线索破案的沉思姿势，脑海中蹦出数个猜测，“没来得及开花授粉光合作用？” 段芳芳百思不得其解。 一朵水仙花怎么会有思想会有遗憾呢？ “难道说——我‘前世’这朵水仙花成精了？跟人类书生相恋，书生贪图我的美貌，为了将我哄到手于是骗我恋爱，而单纯的我不知人心险恶，傻乎乎坠入爱河，待在原地等书生回来？” 毕竟是混娱乐圈的人，段芳芳随便开个脑洞就想到几个不同版本不同结局的人妖恋——按照神话故事惯有套路，人妖相恋肯定是天地不容，或者碰到懦弱负心的人类渣男，错付真心。 风长斋听到她的脑洞扯了扯嘴角。 “……段女士想多了，应该没这么复杂，这只是一株普通水仙，没有开启灵智的迹象。” 段芳芳略有些失望。 他们这组一筹莫展之际，尹明日那边倒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最初，他跟段芳芳一样思索“枣树作为植物怎么可能会有遗憾”这个问题——但他有一点跟段芳芳不同，他的态度比段芳芳更加主动积极，一点儿也不抵触自己前世的设定。 不仅不抵触，甚至有点儿小小的庆幸。 前世是一株烧焦的空心枣树也好过是犯罪分子、欺骗少女感情的pua渣男、战乱年代华国对立面的敌人……这些“前世人设”太危险了，随便沾上一个，尹明日的前途会受到极大冲击。 甚至是彻底完犊子。 所以，尹明日某一瞬发自内心认可了“前世”。 紧跟着便听到了无数奇奇怪怪、驳杂凌乱的声音……那些声音不像是人在说话，倒像是风儿吹拂树叶的沙沙声、鸟儿立在枝头的叽叽喳喳、山间溪泉的潺潺声、雨点打落的劈啪声…… 吓得他立马收敛神。 待他做好心理准备想听清楚，再也听不到了，仿佛那一瞬是他的错觉。 尹明日不得不求教身边的非人类。 直播、录制节目两不误的七彩少年回过头凑近瞧他。 “你说你听到了枣树‘说话’了？” 尹明日忐忑。 “也不确定是不是‘枣树’说话……但的确是靠近它的时候听到的……” 他试着猜测“难道是成精了？” 七彩少年坐在枣树下，支腿托腮分析。 “应该不是成精。成精对资质天赋要求高，还要好运气和好环境，要素缺一不可，而这株枣树七八百年也没有修炼化形的迹象。不过它活得够久，本身也成了附近风水的一部分，气息如意圆通，形成特殊的精神意识，与一般的树不同。你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它的精神意识……” 尹明日“……” 听不太明白。 “你能说得详细通俗一些吗？” 七彩少年摇头“不太容易，因为这些我都是生而知之的。” 他能复述出来却无法将内容解析简化成尹明日能明白的版本。 尹明日“……” “不如这样，我教你静息凝神的法门，你再找找刚才的感觉？” 静息凝神的法门？ 屏幕前的网友精神一震，一个个打起精神准备好小抄。 说是“法门”，其实就是一个收敛心神、增加专注力的窍门，尹明日有耐心又沉得住气，摸索了好几分钟还真让他找到了熟悉的感觉。随着时间推移，他慢慢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待他意识慢慢从模糊转为清晰，他发现自己的视角前所未有地开阔，连呼吸的空气都比往日清新许多。 他—— 好像变成了那株枣树？？？ 此时，尹明日突然感觉自己的枝丫有些沉，“视线”转移过去，却见是个十来岁的放羊娃。放羊娃脸上带笑，绕着“他”走一圈，一边帮低矮老枣树清理杂草，一边鼓励要多结果子…… 尹明日一头雾水。 却发现枣树不是刚才见过的空心焦黑，模样非常完整。 难道现在看到的是枣树以前的记忆？ 尹明日心下疑惑。 他发现放羊娃出场频率很高，时常到附近放羊吹笛用野草编织蚱蜢蝴蝶之类的小玩意儿。 羊儿吃草，放羊娃就在一旁休息或者帮老枣树打理野草，还跟枣树唠嗑说话解闷。 尹明日明显感觉到此时的“枣树”是喜悦的。 这份“喜悦”源于放羊娃的陪伴。 直到有一天，枣树身上盘踞着一条跟枝干颜色极其接近的蛇…… 几秒后，他从凝神专注状态退出来，视线重新恢复正常。 “你醒啦……”七彩鹦鹉问尹明日，“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尹明日叹了一声“……我看到那个时常陪伴我‘前世’的放羊娃被毒蛇咬了……” 他不认得那条是什么蛇，却认得蛇头部明显的三角形，那应该是一条毒蛇。 “那他死了？” “应该没有。” “那是被家长救走了？” 尹明日神色复杂地摇头。 “不是，是我‘前世’救了他，将自己的生机给了放羊娃……”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前世”居然有舍己救人的高尚情操。 “那你‘前世’的遗憾是？” “它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老枣树在一个地方待腻了。 扎根土地七百多年都没有挪动过。 周遭只有随四季变化而改变的固定景色，它也只能看到一方小小天地。 它越来越羡慕偶尔在它枝头停驻的鸟儿，羡慕鸟儿有一双能翱翔天空的翅膀，向往它们交流时谈到的风景……数百年来，放羊娃是唯一会跟它倾诉交谈的朋友，让它不再孤单寂寞。 它很喜欢这个朋友，也很向往朋友跟它描绘过的“肚子里能装很多人的会飞大铁鸟”、“楼很高的大城市”、“蓝色的大海”都是什么模样……这些对老枣树而言都是极其陌生的。 如果有机会—— 想去看看朋友口中的世界。 但那个世界没了朋友，对它也没多大吸引力。 听了这个故事，网友们都惊呆了。 一株枣树也有这样丰沛的感情吗？ 相较之下，隔壁金伯懋狗语十级，无障碍解读“前世”缉毒犬的事儿，也不咋稀奇了。 田鹤洋一脸的卧槽。 “我以为悍勇的缉毒犬，临终遗憾说不定是‘坏人未抓到’、‘探望老战友’或者‘年纪轻轻还没谈上个女朋友’……我什么都猜了，唯独没猜到是‘训练操场埋着藏起的狗粮’……” 正文 886：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二十六） “老张！老张！出事儿了——” “咋了？出什么事了？” 难得有个休息放松的日子，老张吃了晚饭就赖沙发上不想动弹，换了好几个台都没有找到感兴趣的内容，最后还是跳回了新闻频道。吃饱了容易犯困，他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哈欠。 睡意渐浓的紧要关头，口袋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手机备注，睡意飞了一半。 接通电话听来人张口就是“出事儿了”，剩下的一半睡意也飞光了。 随着心中咯噔，各种糟糕的猜测在他脑中飞驰而过。 作为一名缉毒警察，他深知自己这份职业有多么危险、多么招毒贩子记恨，时常有战友在任务中牺牲。为了保护家人保护战友，往往连一张照片都不能有，甚至不能用自己的真名。 那些毒贩子根本没有人性。 为了利益铤而走险，什么残忍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谁要拦了他们暴富赚钱的路，谁就得死。缉毒警察要是落在毒贩子手中，连干脆利落地赴死都是一种奢侈，生前往往会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刑讯逼供，手段异常残忍。若是动不了缉毒警察，毒贩子就拿缉毒警察的家人开刀。 他从业多年，听到的、看到的、经历过的悲剧十根手指也数不过来。 乍一听“出事儿了”，他就以为哪个战友或者战友家人遭遇不测。 结果—— “你手机有微博不？看看热搜榜49名，这些媒体为了流量热度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老张脸上流露出的悲恸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黑人问号脸，脑袋上冒出好几个问号。 “微博？微博怎么了？难道又有什么垃圾媒体采访不给打码处理？” 之前就发生一起类似的事情，毒贩子获得那名战友的信息，导致战友家人被报复。 思及此，老张脸上就格外凝重。 “不是不是，有个节目拿咱们的大猫炒作。” 大猫是老张第一任搭档，11年前在一次任务中牺牲。 这事儿是老张多年来放不下的心结——因为那天本来不是大猫出任务，他也没注意到大猫的状态不太对劲，如果他早点反应过来，早点注意到大猫的示警，也许悲剧就能避免。 唉，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炒作？炒作什么？” 老张愣是想不出来大猫身上有啥好炒作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人根本收不住内心旺盛的火气，声如洪雷：“有个节目炒作他们一个嘉宾是大猫的转世，你说这事儿扯不扯？咱们大猫牺牲才11年，我看那个嘉宾年纪都不止31岁。” 他说的时候，老张刚刚点开微博热搜。 炒作是大猫转世的明星嘉宾他还很熟悉—— “这不是金伯懋吗？”老张下意识反驳一句，“他没有31，官方年龄是26岁。” “26岁也不可能是大猫转世啊，碰瓷碰到英雄缉毒犬身上，这个明星太没有底线！” 老张看着微博话题心情复杂。 一边是牺牲多年的老战友，一边是欣赏多年的明星偶像。 是的，老张就是传说中的“路人甲粉丝”，他们一家都很喜欢这个优秀的青年演员。 老张勉强维持冷静。 通过微博知道话题是从一档名为《风景这边独好》综艺节目传出来的。 他循着找到了节目直播间入口，点了进去。 打开金伯懋这组嘉宾的分直播间，却瞧见熟悉的训练操场。 老张：“？？？” 这个节目怎么回事？？？ 田鹤洋也想问这个游戏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金伯懋狗语十级，其他组嘉宾过来，说不定就卡在这个环节了。 最扯的是，他们还要带着这头叫“大猫”的缉毒犬去完成遗憾。 看着动挖宝（狗）藏（粮）的大猫，田鹤洋忍不住吐槽。 “……为什么一条缉毒犬会叫‘大猫’？” 这名字一点儿也不威风，甚至有点傻憨憨。 金伯懋道：“也许是人的恶趣味。” 说话的功夫，大猫已经将珍藏的宝贝挖出来，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埋进去的，色泽看着没啥问题，大猫嗅了嗅便津津有味吃起来。吃完还不忘毁尸灭迹，将残骸埋到另外一个坑。 看着大猫熟练地伪装“案发现场”，田鹤洋忍不住。 “这是成精了啊……” 实不相瞒，他伪装现场的本事还没大猫强。 金伯懋却说：“没成精，只是比较聪明。如果它成精了，不会轻易牺牲的。” 若大猫成精，毒贩子别说枪杀它，它没有跳起来打爆毒贩子狗头就不错了。 “哦哦，这样啊——它现在又在挖什么？” 二人凑上前，却瞧见大猫换了个地方继续挖。 没一会儿就挖出来东西。 好几双明显没洗的男人袜子、松绿色的领带、钢笔、勋章、硬币、不少钞票、子弹壳…… 屏幕前的老张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这些是什么？” 金伯懋道：“它给我们的谢礼，说是报酬。” 田鹤洋：“……” 二人从大猫的宝贝中间拿到了第二关任务的通过卡，获得打开第三关锦囊的资格。 目送大猫的身影逐渐虚幻淡去，田鹤洋问出内心憋了许久的问题。 “搭档，你今年……真的26啊？” 如果真是转世…… 这位默默爬到娱乐圈一线、画风清奇的男星顶多11岁！ 那都不是90后了，四舍五入10后啊！ 金伯懋冷冷瞥了一眼明显已经知道什么的田鹤洋。 “我懂我懂，我闭嘴我闭嘴！” 田鹤洋顺势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别浪费时间，尽快通过第三关吧。” “好嘞ヽ(￣▽￣)?！” 他正准备抬脚跟上，头顶传来些许簌簌声，有啥东西落在他的发顶。 下意识抬手去摸，却摸到细碎沙子，他下意识顺着沙子落下的方向抬头瞧去。 “卧槽！” 原先平整抹了腻子喷了漆的天花板，此时却裂成了蜘蛛网，裂纹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不待田鹤洋反应过来，又有更多的沙子伴随着石块落下来。 整个过程不足两秒，网友们都还未反应过来，天花板轰然塌陷。 田鹤洋也只来得及留下一声高亢尖叫。 网友们惊的惊、怕的怕、叫的叫、报警的报警…… 节目直播出人命了！ 而就在沙尘散去的下一瞬，众人又都傻在了原地。 镜头前出现一只硕大无比的金毛犬，口中叼着惊魂未定、一脸卧槽的田鹤洋，带着他飞在半空，建筑倒塌掀起的巨浪吹起金毛柔顺泛着金光的毛，金毛犬目光凝重地看着老化塌陷的废墟。 有田鹤洋当参照物，众人发现这头金毛犬体型庞大得过分。 它将田鹤洋叼在嘴里，将后者都衬得娇小玲珑了。 死里逃生的田鹤洋：“……” 待双脚落在地上，他不争气地瘫倒在地，一脸的惊魂未定。 “你……你的原型还真是狗啊……” 他一眼便笃定这条巨型金毛犬是刚才的搭档金伯懋。 “你关注的重点有问题。” 巨大的金毛狗狗口出人言，金伯懋的声音，听着有淡淡无奈。 田鹤洋没傻，屏幕前的网友全部傻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楼房突然坍塌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一人一犬说话的功夫，其他几个普通人嘉宾也被搭档从废墟中带出来，无一人受伤。 “筱苍大师他们呢？” 看了一圈没有裴叶跟神荼帝君二人。 “难道是出事了？” 这猜测显然是不可能的。 田鹤洋想着裴叶二人，而其他嘉宾则默契一致将目光落在田鹤洋身后躯体庞大的金毛犬。 段芳芳许久才憋出一句：“金伯懋呢？” 这时，巨型金毛犬开口说“我在这里”，又在众目睽睽下化为熟悉的俊朗青年。 段芳芳跟尹明日：“……” 三观炸碎的网友们：“……” “你、你、你是妖？？？” 金伯懋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掉马甲，无奈地点头。 “嗯，宣布得有些突然……” 二人：“……” 这岂止是有些突然啊…… 惊得他们都无心关注莫名老化坍塌的建筑了。 即使没有手机，也能猜得出此时的热搜榜有多爆炸。 他们想的没有错。 摇摇坠坠撑了一天的服务器彻底瘫痪了。 田鹤洋提醒了他：“搭档，你的耳朵——” 碎发间还露着一双毛茸茸的金色狗耳朵。 金伯懋浑不在意：“没事，一会儿就好。” 骤然化出原型，以至于妖力震荡沸腾，性质类似人类剧烈运动后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汗液流淌……稍作休息就能调整回来。反正马甲已经暴露，金伯懋也不急着收起耳朵了。 这时候，消失许久的节目主持人绿猗夫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对众人公布此次游戏结果。 裴叶这组积分最高，三观都完美通过，而其余几组嘉宾第三关全体失败。 风长斋不在意游戏结果。 他只想知道几栋建筑飞速老化崩塌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便要问问帝君与筱苍道友了。” “那他们现在人呢？” 绿猗夫人没回答。 风长斋皱眉：“那我换个问题，第三关里边儿是什么？” 为什么“筱苍道友”那组通过了，其他几组连第三关的门口没看到就失败了？ 自然是因为第三关只能被“通关”一次。 尽管第二关的线索少，但裴叶依旧连蒙带猜赌对了“前世”的遗憾，迅速进入第三关。 正文 887：第三个攻略者（上） 二人顺利拿到进入第三关的“通关卡”，视线不远处出现一扇纯黑的大门。 还未上前靠近便嗅到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腐烂腥臭。 越靠近，空气温度也越低。 不同于夏日室内空调吹出来的习习凉风带起的“低温”，也不同于冰天雪地的彻骨严寒，更像是尸体上由内而外的温度。空中凉意贴在肌肤上，轻而易举便让肌肤表皮激起点点疙瘩。 屏幕前的观众看着这扇门觉得有些邪乎。 乍看上去没毛病，仔细一瞧却觉得门上浮现一张张狰狞嘶吼的人脸。 有网友被吓了一跳，脑袋猛地向后一仰。 待他们揉眼再看，却发现黑门还是那扇黑门，根本没什么狰狞人脸，忍不住嘀咕“见鬼”。 “……帝君，其他几组嘉宾闯过第二关，也会面临这样的第三关？” 如果说前面两关普通嘉宾还能一边嘻嘻哈哈一边摸索着通关，第三关就绝无可能了。 无他，这扇黑门的怨气太重太重。 普通人踏进去根本就是找死。 神荼帝君道：“道友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如果是其他嘉宾先进入第三关，便会触发不同的“游戏环节”。 只有她跟裴叶这组的第三关会固定通往事发居民楼的地下室，也就是圈养“野魔”的地方。 裴叶没有多问，径直上前打头阵。 她抬手要推开那扇“黑门”，手掌却触摸到犹如实质的黑色胶状粘稠物。 无数嘈杂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幕幕陌生场景在她眼前走马观花般掠过。 那些都是被困在这里喂养“野魔”的碎魂记忆。 【如果先出生的是你弟弟，怎么可能还会有你啊……】 微胖的中年妇女理所当然地说出这话，她旁边那个十来岁的球衣少年笑着应和。 【……老婆，咱妈给医生塞了大红包，说这一胎是女儿，听咱妈的话，打了再要一个。如果这个女儿生下来，下一个又是女儿，咱们的压力太大了。先博一个儿子，第二胎再要女儿……】 皮肤黝黑，一脸老实相的男人如此劝说。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趁早给老子滚蛋……什么酒精肝，多喝一杯酒会要你命啊！三四十岁一事无成，让你陪客户喝个酒也喝不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还会干什么？】 西装革履的老板将办公桌敲得老响。 【……为什么别的同学都不欺负，就欺负你一人？你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教师办公室，老师鼻梁上的厚重镜片映出一张懦弱可欺又委屈的男孩儿脸。 【要钱要钱又是要钱，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全国大奖拿到手软，你看看你——你拿了这么多钱学什么乱七八糟的课外班，你连人家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 女人一边说一边用长着长指甲的食指戳孩子眉心，力道之大在眉心留下点点淤青。 【爸妈，我现在手头上也紧啊，你儿媳管得严，我这儿也没钱，五百也拿不出来……不说了，老板那边又催我了，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电话挂了……艹，这都什么破手气……再来！】 麻将桌上，男人从口袋掏出厚厚一叠红色钞票，从里边儿数了六张分了出去。 【我爸妈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年纪也大了，我当姐姐的当然要帮衬一下……老公，就这么一次，添点钱帮我弟买了房子结了婚，他成家就懂事了，我爸妈也能放下一桩心事……】 耳边是女人含着蜜糖的劝说，视线内是一张空空如也的存折。 【这条狗的脖子上还带着狗牌，宰了会不会不好……】 【废话怎么这么多啊你，你不说我不说，谁TM知道？】 两个三四十的男人，一人将狗脖子吊高，另一人手中拿着菜刀哆嗦着下刀。 【喵嗷呜——喵！！！】 凄厉的猫叫一声连着一声，几只刚产下的猫仔尸首分离，血淋淋地躺在母猫身边。 几个穿着小学校服的孩子互相打闹，嘻嘻哈哈地离开。 【……要不是潜规则伺候金主怎么可能爬上去，还真以为自己是玉女了……】 电脑屏幕亮着，说话的男人熟练地P图，将某女星头像P到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身上。 …… “道友？” 耳边传来熟悉的少女声音。 “抱歉，刚才走了个神……” 裴叶收敛心神，脸色如常，她还维持着伸手推门的动作。 刚刚看到数百上千人的“碎魂记忆”，在外界看来却只过了一两秒。 “我们进去吧。” 类似的阵仗她不是没见过。 刚才那些“碎魂记忆”跟之前七宗罪副本的黑塔相比，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门后也是漆黑一片，只能隐约能看到地面蜷缩着一团烂泥似的黑色玩意儿。 黑色玩意儿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动静听着像是在进食。 裴叶二人一踏入，它第一时间嗅到这两个不速之客的气息。 体表的黑色粘稠物体如煮沸一般软化、冒着泡。 “帝君，这就是‘野魔’？” 裴叶随手掐诀将蜂拥而来的碎魂禁锢封印，这一动作无疑进一步激怒“野魔”。 这些碎魂记忆会酿造它最爱的食物，而裴叶的行动简直是虎口夺食！ 神荼帝君站在她身后，尽职尽责地充当解说员。 “对，就是它。” “瞧着是个小喽啰，尽快解决了收功，我可不想熬夜拍摄节目。” 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待在满是魔气的空间。 被困在这里的碎魂不是被她收走就是被“嘉宾闯关游戏”唤醒，裴叶动手也不用顾忌什么。 “野魔”虽没有统一的意识，却能敏锐发现危险，毫不犹豫地选择先下手为强。 只见它猛地从地上弹跳而起，如黑泥一般的身躯张开如网状，粘附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赘余的黑泥滴答滴答滴落在地。 裴叶嘴上嫌弃了一句。 “真恶心！” 手上却在蓄力。 这时一道掌风擦着耳边袭来。 “什么玩意儿？” 脚步一错避开掌风，上身顺势转过去却瞧见一张黑漆漆的脸，黑得瞧不出五官。 距离太近，扑面而来的魔气浓得要让她窒息。 裴叶一脚踹出，用了十分力，将那个脑袋形状的玩意儿踹得四分五裂，黑泥四溅。 下一秒，被踹散的黑泥融入其他黑泥，又聚拢出粗糙的人形。 这次是两个黑泥人。 它们与裴叶距离极近，黑泥人又彼此心灵互通，默契配合，无需思索便选择一前一后夹击刚落地还未调整重心的裴叶。裴叶纵身一跃跳开，凌空时，指尖绘出两道雷咒将其它们炸得细碎。 黑泥散开再聚拢却变成了四个，攻势密集迅猛，比刚才快了数倍不止。 裴叶仍是游刃有余，但也不敢继续将它们打散。 “怎么不管用？” “因为这是‘魔’，由七情六欲衍生出来的。” 裴叶哦了一声，表示明白。 寻常的物理攻击和术法攻击对它们不奏效。 “那就换个方式。” 将精神能量凝聚成一柄剑身细长的窄剑，三两下便将黑泥人削成了十块八块。 每切一下，凝聚在黑泥人身上的魔气就散去一分。 黑泥人的攻势也从先前的步步紧逼改为畏手畏脚，钻入黑泥不敢再冒出头。 它没有灵智却有趋利避害、欺软怕硬的本能。 黑暗之中，黑泥蠕动着、悄无声息地要爬上神荼帝君的双腿，紧贴着小腿肚准备侵入她的肉身，占据她的神识，再用这具肉身偷袭裴叶……结果，正对上神荼帝君冰冷的眸子。 与此同时—— 裴叶嗤笑了声：“胆子还挺肥，居然也敢来——” 黑暗中白光一闪。 那柄由精神凝聚的长剑从她手中抛出。 只听叮得一声，空气中传来一声突兀而急促的惨叫。 正文 888：第三个攻略者（中） “帝君，抓到什么了？大鱼还是小鱼？” 裴叶上前，顺便一脚将扒着帝君小腿的黑泥踢开。 那一团黑泥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叫声，啪啪啪地滚了好几圈。 她头也不回地甩出几道有针对性的精神符咒。 符咒化出数个湛蓝色光网，将黑泥网罗其中，悬空吊起。 光网看似纤细脆弱，实则坚韧无匹，任凭“野魔”所化的黑泥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 “很遗憾，是一条小鱼。” 神荼帝君没在意裴叶的小动作，视线扫过那位被长剑钉在地上的“不速之客”，略带失望。 “真正的大鱼并未上钩。” “小鱼？忙活这么久只钓上来一条小鱼？”裴叶打开手机手电筒，发现剑尖插着一只仅有巴掌大小的黑色小泥人，它正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被长剑从它背后贯穿钉在地上无法动弹，那一声短促尖锐的尖叫应该就是这个家伙发出来的，“帝君，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裴叶用手指戳它，它也一动不动。 “这小东西看着丑萌丑萌的。” 神荼帝君道：“这东西跟道友的纸人术差不多，不过是幕后之人分出来的一缕分、、/身。” “不是本尊？” 帝君摇头：“不是。”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她也没指望饲养“野魔”的家伙会自投罗网，派遣魔分、、/身来打探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但这次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儿收获。 这只魔分、、/身就足以证明一点——幕后之人是魔族，品级比“野魔”高，具备一定智力和实力。要知道，混在人类社会这么久都没露出马脚、也没引起玄门注意可不容易呢。 若非裴叶提供的情报让阴间警醒，恐怕阴间方面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裴叶从口袋掏出两张睡得正熟的小纸人。 “类似这样的？” 小家伙被吵醒，下意识伸出两只短手抱着裴叶的手指。 圆头圆脑的，看着有些憨憨。 “是的，二者原理差不多。” 神荼帝君看着小纸人可可爱爱的姿态，眉眼染上几分柔色。 最普通的术法分、、/身只会按照指令行事，一板一眼毫无灵性，碰到问题也不知变通，与主人距离过远便无法独立行动，更高一级的则需要注入一缕施术者的神识，完美避开前者的缺点。 裴叶的小纸人跟趴在地上的黑泥小人都属于后者。 “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别的不敢打包票，顺藤摸瓜还不容易？ 她右手一拂，轻而易举便将黑色泥人身体内的一缕意识禁锢，再随便抓出一只小纸人。 “小家伙，我知道你讨厌魔气，这次只能先委屈你了。” 说完，裴叶在小纸人一脸懵逼的表情中，将它塞入那只黑色泥人。 如此近距离接触魔气，小纸人跟炸毛的猫儿一样要跳起来。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小纸人。 裴叶有多讨厌魔气，小纸人也有多么讨厌。 它第一次跟裴叶闹了脾气。 那么多小纸人，为什么偏偏是它？ 气呼呼的，连背影都写满了“我现在很生气哦，你最好来哄哄我”。 裴叶只得失笑安慰：“这次是我不对，若能出色完成任务，回来我一定好好嘉奖你。” 小纸人将信将疑。 裴叶道：“不信的话，我们击掌为誓？” 小纸人的态度明显比一开始乖顺不少，冲着裴叶伸出了小手。 来，击掌！ 裴叶的手指跟小纸人的手掌一拍，后者满意地爬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它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小纸人轻轻松松便将黑色泥人的意识控制住，迷惑它去找幕后主人。 目送小纸人“出征”，裴叶又笑着问神荼帝君。 “刚才那一幕没有被直播出去吧？” 若是被直播出去，即使黑色泥人没有回去报信，饲养“野魔”的家伙也能通过直播节目知道裴叶他们的动静，而裴叶让小纸人藏在黑色泥人身体侦查敌人的行动就成了个笑话。 “这点道友尽可放心，我们已经采用阴间特有的黑科技技术将视频进行调换。” 观众看到的第三关跟裴叶二人经历的第三关是完全不同的。 “那就好，这只‘野魔’又该怎么处理？” 神荼帝君目光扫过那只“野魔”，后者意识混沌却下意识打了个颤。 “它的话——劳烦道友将其超度。这只‘野魔’是用最阴暗情绪催生而出的集合体，生来便以‘恶’为食，会在本能催动下寻找诞生阴暗情绪的人，让本身没有阴暗情绪的人堕入黑暗。” 小区能汇聚这么多阴暗奇葩的人，除了他们自身性格原因，“野魔”也是个重要因素。 这些人的“恶”给“野魔”提供生存发育的食物。 “野魔”也用自身的魔气影响这些人类躲入更深的深渊，产生更多的怨气。 裴叶指了指自己：“超度？我又不是和尚，也不会念经啊。” 神荼帝君道：“物理超度那也是超度。” 裴叶：“……” 听着非常有道理。 超度过程非常干脆利落。 这只被抓住的“野魔”连反抗都没来得及便烟消云散了。 裴叶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道：“没这些魔气，连空气都香甜了呢。” 魔气的存在让她精神领域时刻处于被动应战的状态，偏偏这种反应还不受她本人意志控制。 二人从第三关的地下室出来，门口已经等着好几排阴差。 裴叶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神荼帝君。 神荼帝君解释道：“他们是来善后的，将这些受害的碎魂拘回阴间，能拼回来的尽量拼回来，兴许修养几十年还能轮回转世，不能拼回来的，让他们待在阴间也比待在阳间安全。” 在灵气复苏的大背景下，这些被魔气浸染又携带着怨气的碎魂容易生事儿。 说完，神荼帝君又问站在众多阴差前边儿的领头黑无常。 “凡间网上舆论怎么样？” 黑无常道：“一切发展如帝君所料，全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我们还申请了水军经费，买了一批水军和营销号在网络上带节奏，凡人的情绪比预料中还要求强烈……被舆论牵着鼻子走了。” 神荼帝君终于露出满意的浅笑。 “这事儿办得不错，继续跟进。” 黑无常领命：“是！” 待一众阴差从鬼门离开，当了许久背景板的裴叶按捺不住了。 “水军？舆论？” 这俩怎么听怎么像是策划搞事的反派。 神荼帝君答非所问：“相较于喜剧，悲剧与负面报道更能激发群众的愤慨，而愤怒会让他们短时间失去对事情的判断，更容易意气用事，在冲动情绪支配下做出符合我心意的选择。” 裴叶挑眉：“帝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神荼帝君卖了个关子。 “今晚，道友便会知道答案。” 裴叶拧眉却没有追根究底。 只要不涉及原则，她更信任神荼帝君，也相信对方不会干出反派的事儿。 既然晚上就会有答案，再等等又何妨呢。 “那我就坐等好戏开锣了。” 看着裴叶脸上的信任，帝君不由得弯了弯眉眼：“必不会让道友失望。” 有些事情就是要趁热打铁才有效果。 人类健忘，网民的记性更差，因为每天都有大量消息轰炸他们，占据他们的时间和注意力——神荼帝君要做的就是短时间内向他们输送大量踩中他们痛脚、让他们愤怒的负面信息。 将阴暗角落的不幸以无可挽回的状态呈现在他们眼前，将他们的负面情绪推到巅峰，让关注节目的网友一整天都在暴躁、感动、难过与三观粉碎中交替度过，让他们无法冷静思考。 为救弟弟卧底却命丧黑煤窑的哥哥、痛失双子的年迈老母亲、在重男轻女原生家庭长大的偏执母亲、被母亲压迫着长大的扭曲女儿、被学生冤枉强bao被家长逼迫导致妻离子散跳楼自尽的无辜老师、失去深爱丈夫和孩子的无辜女人……他们的悲剧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若不从根源解决，下一个悲剧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在阴间水军和营销号的努力下，网友们被推着往这个方向激烈争论，一个个尖锐的社会问题又被挖出来鞭尸……网络上一片腥风血雨，但网友并没觉得畅快，反而觉得更加无能为力。 因为这些问题积重难返，并非一两日能解决。 解决问题的这段时间，又会有多少类似的悲剧发生呢？ 越想越觉得悲观，越悲观越觉得无力。 这时，神荼帝君发微博了。 长篇大论数千字，总结起来就几点。 第一，阴间投诉的阴魂太多，九成九阴魂表示对转世后的家庭（包括但不限于家庭条件、父母素质）非常不满意，希望阴间政府能正视他们的诉求，合理安排投胎机制，尊重他们阴魂的权利，让他们有选择父母的权利——自己选的父母，即使看走眼了，跪着也得认。 第二，灵气复苏之后，世界资源会更加紧俏，以人类现有的繁衍速度和繁衍质量，再多的天地灵气也会很快被消耗殆尽，阳间生灵更应该注重后嗣质量而非数量。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是巨大的，希望父母能努力提升自身底蕴，为育儿做好充分准备。阳间的考试筛选制度就挺好用。 阳间哪儿哪儿都要考试，凭什么当父母不用考？ 第三，为了阳间秩序的阳光与健康，阴间方面准备将“功德查询”功能进一步开放，接入阳间机构，阳间生灵用身份证就能查询“功德”信息，杜绝欺骗、隐瞒与伤害（针对一二点，建议设立婚前冷静期，让每一对想要步入婚姻的夫妻都能认真思考家庭与社会问题，对未来投胎到这个家庭的孩子负责）。 第四，加大力度打击阴间阳间违法犯罪行为，设立终生追诉制度（追诉时效延长至犯人转世前）……希望能与阳间政府携手打造一个无犯罪、人人和谐友爱的阳间社会。 …… 微博下面还有一个投票。 网友投票最多的提案会最快落实，剩下有争议部分还会继续改进。 裴叶看着网络上的投票，总算明白神荼帝君前不久说的“答案”是什么。 “这样的投票有用？完全可以买水军刷票，何必大费周章激起民愤？” “自然有用。”神荼帝君解释道，“重要的不是这些人投了多少，重要的是他们投票时的情绪。他们真情实意希望那项提案落实，那一刻的情绪和心愿便会凝聚‘民意’。灵气复苏背景下，人族作为背负大气运的种族，他们的‘民意’越强，越有机会改变天地规则——只要天地规则改变，阴间的变革手段都会被视为‘顺应天命’，所有行为都合理合法。” 裴叶：“……” 论手段，还是帝君骚。 明明一手策划，推动“民意”改动“天意”，结果却成了他们“顺应天命”。 刚要吐槽，裴叶轻松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派遣出去的小纸人传回消息了。 正文 889：第三个攻略者（下） “道友，你脸色这么凝重，是出事情了？” 神荼帝君隐含关心的问候让裴叶从沉思中回神。 她蹙眉道：“嗯……的确是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裴叶一低头，瞧见桌前多了一杯热奶茶。 浓郁的奶香让空气都变得如棉花糖一般又软又甜。 她端起小小喝了一口，熟悉的冲鼻甜味让味蕾都泛起了点点苦意…… 懒得猜测神荼帝君往里边儿加了几勺糖，裴叶面不改色地将剩下奶茶一饮而尽。 嘴上调侃道：“帝君这般嗜甜，倒是让我想到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以她消耗糖的速度，在神荼帝君隔壁开店卖糖，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神荼帝君好笑道：“道友这会儿还有闲心调侃，想必方才碰见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 “……帝君这就猜错了……的确是一件大事。” 俊朗青年一手托腮，只见他眉梢含愁，眼尾似有一抹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神荼帝君见状端正了姿态，作势洗耳恭听。 “道友请讲。” 谁知青年接下来的话却是牛头不对马嘴。 裴叶不答反问了个问题：“帝君可知在侦探推理小说中，有种常用套路——死者既是凶手？” 神荼帝君不明所以，但仍顺着裴叶的思路回答。 “这个……倒是有所耳闻，真正的凶手伪装自己被害的假象，披上‘死者’的身份混淆耳目。” 正常人猜测凶手身份的时候，下意识会忽略已经“遇害的死者”。 因为“死者”不具备继续犯案的可能。 思及此，神荼帝君略加思索，明白了什么。 “道友派遣出去的纸分、、/身看到的幕后主使了，而且这人……在道友认知中已经‘死’了？” 裴叶笑着弯了眉眼，瞧不出丁点儿被困扰的模样。 “是啊，知我者，帝君也。” 她这么一说，神荼帝君便低头喝起了散发着浓郁奶香的热奶茶。 那股又甜又暖的暖流不止划过了喉咙，还绕了个圈在心里滚了一圈，甜得有些发腻。 “此人是谁？” 裴叶吐出一人名讳。 “那人名叫‘筱苍’。” 这一切还要从前不久说起。 小纸人伪装成黑色泥人回去“复命”。 地点就在XX小区仅隔了两条街的某大厦。 因为黑色小泥人由魔气凝聚而成，所以一般情况下，凡人肉眼是看不到它们的。于是它就大摇大摆从大厦墙壁一路跳上去，在某扇紧闭的落地窗前化作流动胶状物顺着窗户缝进去。 外边烈阳四射，屋内寒气逼仄。 每一扇窗户前都挂着三层厚重的窗帘布，合拢得严实，挡住外界透进来的光线。这时，小纸人敏锐听到不远处的房间传来轻微的走动声，它下意识屏气呼吸，小心翼翼收敛自身气息。 只听轻微的门把手拧动声响起，屋内走出来一个穿着青色居家睡衣的青年。 青年冲着无人的客厅问道：“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小纸人下意识伸长了耳朵去听，却在听到来人声音后，有一瞬的懵逼。 这个声音怎么跟现在的大可爱一模一样？ 小纸人心中暗忖，而被蛊惑控制的黑色小泥人爬上餐桌。 青年过来触摸了一下黑色小泥人，瞬息功夫便吸收了裴叶特地留下的“假情报”。 而小纸人站在桌子上，也看清了这名青年的模样。 大可爱的声音…… 大可爱的脸蛋…… 居然一模一样的！ 若非眼前的青年比熟悉的大可爱看着阴郁数倍，周遭萦绕的气息也是百分之百纯魔气而非精粹的元炁，小纸人还以为眼前的青年就是自家大可爱，故意分了两个人涮它玩呢。 青年收回手指，淡淡道：“……这么说，阴间方面已经有警惕……” 这时，一道冰冷而不屑的声音在青年脑中响起。 【……哼，这会儿有警惕也迟了……】 “冥府实力不可小觑，以前是一盘散沙没什么作为，光是维持秩序都手忙脚乱，但新上任的两位冥府帝君却不是好惹的。有胆子一上任就大刀阔斧的，要么是二愣子，要么是狠角色。” 【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一旁躲在黑色泥人身体的小纸人悄悄凑近“偷听”。 【我忘了，你现在也不是人类了。】 青年抿唇不语，略显阴沉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良久之后，他道：“……为了稳妥起见，先将投放出去的‘魔种’收回，待风头过去再继续……” 投放出去的“魔种”？？？ 小纸人一听来了精神。 【……完全没有必要……灵气复苏不仅是人族的机遇，更是我们魔族的机遇。】 那个声音断然否决青年的提议。 【人族虽身负大气运，但他们却是六界中最喜欢内斗的。灵气复苏会让一部分凡人获得超越大部分普通人的实力，一旦实力与目前获得的社会地位资源不对等，内斗便会发生。】 拥有超出常人的“超能力”却没有与之对等的心性，这种人稍加挑拨就会干出无数愚蠢的事情，制造冲突悲剧与杀戮——而这些会酿造魔族最爱的七情六欲，成为它们茁壮成长的养料。 魔族想要发展便要步步领先。 只要先诞生出大魔，扼杀那些有天赋的人族精锐，剩下的人族不足为惧。 所以，这些计划推迟一步都不行。 青年垂眸深思却迟迟没有答应。 这时，那个声音又说：【难道说，你还眷恋曾经为人的旧情？】 青年沉默不语：“……” 【……别忘了，是谁让你堕落成魔的……是那些人！他们中的大部分跟你没有任何接触，一点儿也不了解你的为人，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真假参半的谣言，便真情实感希望你去死，让你在他们的‘民意’恶念中堕魔……呵呵，你的仁慈和犹豫，不会换来一点点理解。】 青年依旧沉默。 【……而如今，连你的身份也不是你的了。】 青年猛地起身，泛着些许青色的脸比方才更阴沉。 “你不用煽风点火，也别想左右我。” 正文 890：你的系统归我了（上） 见青年态度强硬，他脑海中的声音软化下来。 【我没有左右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理智一些，不要被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与感情干扰了。人族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你现在是纯正的魔族，你得站在魔族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你觉得那些虚伪做作、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还能接受你吗？】 青年死死抓紧了椅子扶手。 实木扶手如橡皮泥一样被捏出了深刻的痕迹。 很显然，青年此时的内心情绪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淡漠镇定。 那个声音继续火上浇油，将青年内心以负面情绪为火柴的火焰催生得更旺。 【……你心里很清楚，他们不会接受你的。当初口口声声追逐你，将你视为光芒、偶像、理想的粉丝，不也一个个改了嘴脸恨不得将你踩入十八层地狱？逼迫你堕魔的‘民意’就有他们的一份贡献……更遑论，现在已经有一个‘筱苍’了，现在的你什么也不是，不是么？】 青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曾经的一幕幕过往又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他是“筱苍”，曾经是。 从小就生在一个分裂的家庭，被迫学着独立，学会成熟。 他从未怨过父母，也真诚祝福他们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毕竟让两个彼此相看生厌的成年人为了共同的孩子勉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每天睁眼都要看到另一张厌恶的脸，做什么都不顺心，每天摩擦出新的矛盾冲突、无休止的争吵，不仅折磨着彼此也折磨着无辜的孩子。 青年庆幸自己碰见一对洒脱的父母。 哪怕他们对自己不算负责，但好歹没将经营婚姻的失败归咎在他身上。 他有过人生低谷，也有过人生高光。 手捧影帝奖杯的那一刻，舞台灯光与记者摄像头都对准他的时候，万千粉丝为他亮起手中荧光棒、高举应援牌汇聚出一片迷人光海的瞬间……他感觉自己被很多很多人真诚地爱着。 那时候的他也真切感受到了他们的“爱”。 如今回想，当时的自己应该有了堕魔的迹象，但这些爱将他从危险的悬崖拉了回来，填满他内心的空虚。只是他没看穿娱乐圈的复杂与人心的善变，不知道光芒的背后是黑暗。曾经将他从悬崖拉回来的人又亲手将他推向更深的深渊。无数恶念将他裹挟，让他从人变成了魔。 【……自上古劫难后，魔族式微至今，残余魔种催生出来的新生魔族又不争气，全是混沌无意识的低劣野魔。你是我寻找多年碰上的唯一有天赋的魔族，我对你给予了厚望。我知道你防备心重，即使我有自己的算计，但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未来发展好，为了魔族好……】 脑海中的声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落寞，听得青年心下微软。 其他不好说，但对方对自己的确很好很好。 若非是它，青年也无法安然度过成为新生魔族的虚弱期，早早被铲除了。 青年松开捏着扶手的手指，暗暗调整心态与情绪，还是退让了一步。 “你说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明天给你答案。” 【好，我等你的回复。】 相较于强制命令与逼迫，青年更吃“服软”这一套，打感情牌会有奇效。 它一点儿也不意外青年的反应。 与此同时，裴叶也跟神荼帝君摊牌。 “道友方才说‘死者既是凶手’，这会儿又说那人是‘筱苍’……那么，道友是谁？” 问着问着，神荼帝君又给裴叶续了一杯热奶茶。 裴叶：“……” 秒选择了喝。 真要喝出糖尿病，遭殃的也不是她自己的身体。 “时下不是很流行那个什么穿越吗？你就当我是个异界来客吧，” 神荼帝君似笑非笑地道：“哦，这么说，我得称呼你为‘异界来客道友’？” 裴叶挑眉，端起热奶茶冲神荼帝君瑶瑶一敬。 “这事儿咱们俩彼此彼此嘛，‘无证上岗帝君’。”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互相一波眼神交流之后，神荼帝君皱眉想起了正事。 “道友来此间的时候应该人生地不熟，没有招‘筱苍’的魂儿打听情况？”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阴间，六道轮回系统都是超负荷工作。 特别是人口爆炸的现代社会，人类克服了曾经视如洪水猛兽的疾病，研发了疫苗，新生儿的存活率大大提高，人均寿命延长，导致六道爆单，几乎没有新生魂魄能死后立刻转世的。 裴叶尴尬地摸摸鼻子：“我那时候不是觉得用了人家的马甲还将人从阴间抓回来询问攻略太不人道么，就没这么做。若是那时候就招魂问一问，兴许就能更早发现猫腻了……” 神荼帝君叹气：“时也命也，此事怪不得道友。我回头会好好查查他，如果野魔与先前的一系列案子都是他一手策划犯下的，那么——他的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除了无差别乱杀的疯子，其他人做事总有一个目的或者争取某些利益，而筱苍的行为却像是要报复整个世界。” 没有一方能获得好处，结果只是共沉沦。 裴叶提供了一个关键情报。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筱苍’应该就是重生的。” 神荼帝君诧异：“重生？” 裴叶道：“大概是在未来受到了极大伤害吧，据我所知，他会在未来成为娱乐圈万众瞩目的影帝。只是——帝君也知道娱乐圈是个什么环境——人心与粉丝们的喜欢又是多么善变，舆论亦能杀人于无形，‘筱苍’还出身草根有那些黑料，他能爬得多高也能摔得多狠……” 神荼帝君想到了一个可能。 “倘若他的前世，世界也面临着灵气复苏，他这遭遇倒像是会‘堕魔’。” “堕魔？” 神荼帝君点头道：“人族身负气运，人心可以凝聚出民意令天地更改规则，他们的爱与憎自然也能让其他人‘堕魔’。其实，这也是我不断采取措施强行阳间人族约束自身恶念的原因之一。现在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七情六欲会对这个世界，对六界生灵造成多大影响。” 即使知道他采取的一刀切措施过于强硬，但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事。 天地灵气复苏，人族平均寿命会极大延长，长了不敢说，但活个两三百年不成问题，而人族还维持原有的繁育速度和教育质量，二三十年诞生一代，用不了多久蓝星人口就爆炸了。 人族还弱小，开辟不了更广阔的生存空间而资源却只有那么点儿。 最后少不得用战争形势削减人口，减缓矛盾。 →_→ 问题是蓝星TM经不起这么作啊。 裴叶道：“帝君筹谋良多。” 神荼帝君也道：“无法，谁让生活不易，就业形势又艰难。” 二人相视一叹。 叹完之后继续谈正事。 裴叶道：“我看‘筱苍’的行为不像是他自己一人能做出来的，他脑海中似乎还寄生了一个玩意儿。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大概是金手指系统。只是，不知道这个系统是好还是坏了。” 有些系统是让宿主走上人生巅峰的工具系统，勤勤恳恳提供金手指。 有些系统则是暗藏祸心，宿主倒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坑的。 神荼帝君一听这话明白了什么：“倘若‘筱苍’的行为是受外人唆使，那些异常行为也能解释得通了。不过，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如此庞大谋算仅凭‘筱苍’一人也做不到，侧面也能看出那个‘系统’的能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知敌情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裴叶摩挲着下巴，出了个主意。 “我们现在抓不了那个‘系统’，但我们可以找个类似的标本研究研究。” 神荼帝君洗耳恭听：“还请道友赐教。” 裴叶笑了。 正文 891：你的系统归我了（中） 她记得神荼帝君是见过郭奕菱和蒋云楼的，不过人家帝君作为幽冥之主，真正的日理万机，未必会记得这两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普通人。裴叶试着问：“帝君可记得那个叫郭奕菱的女生？” 神荼帝君脸色微恙。 淡淡道：“你说那个凡人？有点儿印象。” 裴叶又问：“那么，那个叫蒋云楼的大学生呢？” “蒋云楼？你是指那个协调不行，走路踩空扭伤脚，让你背下山的年轻人？有点儿印象。” 裴叶：“……” 听着神荼帝君对蒋云楼的前缀描述，她陷入了短暂的迷之沉默。 最后缓缓地点头。 “是……就是他俩。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名为‘系统’的神秘玩意儿，不敢说他们拥有的‘系统’跟‘筱苍”的‘系统’是同一个出厂商，但毕竟都是‘系统’，二者兴许有雷同的地方？” 正好，裴叶对这两个怂恿人PUA自己的“系统”也没啥好感。 她的提议让神荼帝君有些心动，但她也有她的难处。 “……此事我不便出手，所以……还是要麻烦道友受累跑一趟……” 裴叶摆手道：“我懂我懂，你‘无证上岗’不宜太嚣张，免得被上边儿的家伙盯上查岗。” 毕竟是没有身份证明打黑工的非法偷渡客，她能理解神荼帝君的难处。 “多谢道友体谅。” 二人又心照不宣地聊了几句。 听到有脚步声接近，默契地同时终止了谈话。 门铃声响起，裴叶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还顶着一头熟悉的七彩头发。 “大晚上不睡觉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拍摄，你跑来我这里干什么？” 一个白天的惊心动魄，节目组担心嘉宾们吃不消，特地暂停了晚上的拍摄计划。 嘉宾以组为单位住在节目组租赁来的别墅。 只是这破节目的嘉宾就没几个正常人，半数以上都是精力充沛的非人类生物。 精力过剩的他们（特指田鹤洋和七彩鹦鹉）稍一合计，发动大家准备来个烧烤大会促进大家的感情，七彩鹦鹉还敬职敬责地加开夜间直播。 观众闻风而动，从官方直播间涌入七彩鹦鹉的个人直播间，差点儿没把直播平台老板乐死。 “一起来烧烤嘛。” 裴叶侧身准备婉拒关门。 “烧烤？这个点？太晚了。”这会儿天气热，她一想到烧烤就有种热气扑面而来，似乎还有粘稠汗液黏在肌肤上的不适感，想也不想就选择了拒绝，“大半夜吃烤肉容易积食发胖。” “但我天生吃不胖也不怕积食啊——而且，主人还是稍微胖点会更有魅力哦。” 裴叶还想拒绝，谁知神荼帝君说参加烧烤放松放松也行。 说起来她还没参加过这样的集体活动呢。 裴叶：“……” 说什么没参加过这样的集体活动…… 这不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 前阵子还“公司团建”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迎合：“既然帝君也想去，那就去玩玩吧，放松放松。” 裴叶转身迈步，神荼帝君对着七彩鹦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微微颔首跟上。 只留下有点儿懵逼的七彩鹦鹉站在原地。 头顶那撮七彩呆毛颤了颤，面庞写着疑惑，疑惑挠头。 “……她不是挺讨厌我的嘛，为什么还会对我笑？不过我觉得她笑得怪怪的……” 宠物与生俱来的领地意识让七彩鹦鹉生出一点儿说不出的危机感。 围观全过程的网友们：“……” 擦，这个叫帝君的少女有点儿绿茶啊。 刚才那个笑容不明摆着是“看吧，你邀请他，他不为所动，而我说要去，他就改了主意，谁在他心头的分量更重，一目了然”的意思？那是胜利者不加掩饰的胜利微笑与挑衅啊！ 可怜七彩鹦鹉才一岁半，阅读理解都不利索，更别说解读绿茶了。 他根本不是那只心机绿茶的对手。 这个心机绿茶也是…… 八字还没一撇就这么挤兑七彩鹦鹉，以后真要成女主人，还不将鹦鹉拔毛下锅炖月子汤？ 聚众烧烤少不了娱乐节目。 素人嘉宾先不说，几个明星嘉宾都是靠才艺在娱乐圈吃饭的，娱乐节目都不用特地准备，基本是上场就来。但考虑到素人嘉宾，便提议以嘉宾分组为单位，协力合作出节目。 “我也没啥才艺啊，要是合作出个节目的话……” 田鹤洋默默从手提袋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溜出去买的超大宠物梳。 金伯懋的眼神危险极了。 没有啤酒的烧烤是没有灵魂的。 除了一岁半的七彩鹦鹉、未成年的星星和米修灵，其他人都被劝酒了。 劝到神荼帝君这里的时候，一只精瘦有力的手将递给帝君的啤酒罐截走。 裴叶笑道：“她的，我代劳了。” 尹明日视线在二人身上游移，明了。 但也不想简单放过。 “帮人代喝按规矩要五倍，也就是五瓶。” 裴叶笑道：“行。” 神荼帝君说：“无需你替我代喝。” 裴叶一连喝了五罐却连脸都没红一下。 她眼神仍旧清明纯澈，偏首侧向神荼帝君的方向，谈吐间是淡淡的酒味，度数不高却让帝君脸色微醺，裴叶笑道：“这可不行啊，若帝君酒量是一杯倒……孤男寡女一屋子不太好解释。” 神荼帝君：“……” 裴叶的酒量引起了尹明日的胜负心，居然又抱来两大箱啤酒。 他大手一扬道：“没有啤酒的烧烤是没有灵魂的，来来来——大兄弟，咱们干两杯——” 裴叶道：“干就干，一瓶直接吹。” 结果自然是尹明日醉得爬到了地上，满脸通红。 不胜酒量的田鹤洋也在气氛催动下喝了两瓶，脑子昏昏涨涨得难受。 烧烤残渣一片狼藉，桌上全是空酒瓶。 最后，也不知谁给帝君塞了一颗酒心巧克力。 “你这哪里是一杯倒，分明是一滴倒……” 看着倒在自己肩头双颊微红，双目紧闭的神荼帝君，裴叶只能将她抱起来回别墅。 看到这一幕的田鹤洋吹了个不慎连贯的口哨。 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 却不知，他脑补的“嘿嘿嘿”没发生，裴叶将人抱到房间就令一张小纸人化作自己的模样待在拍摄的租赁别墅，自己则化身小纸人从窗户爬出去，准备抓一只“系统”。 是哪只“系统”会这么幸运呢？ 正文 892：你的系统归我了（下） 《风景这边独好》这档综艺在娱乐圈掀起轩然大波，热度惊人，微博服务器更是崩了六次，相关热搜多达一半，连许多不上网的老一辈都被惊动，更遑论是半个圈内人的蒋云楼。 “系统，你这次太失职了。” 以往任务，系统搜集的情报基本没大毛病，偶尔有出入也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 这次却不一样…… 攻略目标“筱苍”跟系统给的情报有多少吻合的地方？ 蒋云楼心情烦躁地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香浓咖啡来提神。 客厅数字电视屏幕上正放着《风景这边独好》这档爆火全网的综艺节目。 画面赫然是裴叶与神荼帝君这组，二人刚刚通过第二关任务，即将进入第三关。 倘若其中一个嘉宾不是自己要攻略的任务目标，蒋云楼倒是不介意看看打发时间，跟风刷一刷CP凑热闹，偏偏素人嘉宾“筱苍”是他势在必得的男人——网友越说这俩嘉宾有CP感，说他们不用语言交流，仅用眼神就能明白彼此要做什么——蒋云楼就格外得暴躁、不舒服。 【……情报也不能百分之百保真的……任务过程总有意外……这都是合约上写明的条款。】 蒋云楼内心冷笑连连。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就该认栽吗？” 任务难度跟他完成任务所能获得的报酬根本不相符。 这回的攻略目标还格外难缠，倒不是说“筱苍”有多么凶残蛮横，而是这货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哪怕蒋云楼费心去刷“筱苍”好感度，制造各种偶遇，这厮的好感度就固定50不动摇。 系统淡淡地说出一番颇有资本家甩锅风格的话。 【……宿主，你太骄傲自满了！之前的顺风顺水不能证明你的业务能力顶尖，只能证明任务难度不够高，攻略目标不够难缠。无法完成攻略任务的时候，希望你能多多反省自身能力，而不是抱怨任务的难度或者情报的缺乏。这不是你失败的借口！这次情报出入的确大，但往后还有没有情报的高难度任务，只会比现在更难，届时你也要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吗？】 蒋云楼抿紧了唇，双眸颜色晦暗。 系统继续道：【只要攻略目标不是绝情弃爱的无情圣人，只要攻略目标还是个人，便意味着‘他’有弱点。只是这个弱点你还没有发现罢了。任务时间还很长，我觉得你急需调整心态。】 系统这番话倒是妙啊。 一推六二五，反倒将自己的责任摘了个干干净净。 蒋云楼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哪里会被系统这番毒鸡汤蛊惑？ 这时候，电视屏幕播放出“裴叶”与“神荼帝君”的第三关内容。不同于前两关的少交流、多默契，二人在这一关的表现有点儿黏糊糊，偷望彼此的眼神都带着光，随便截图都是糖。 他没发现，客厅窗帘后悄悄探出一颗纸人脑袋。 这只小纸人正是裴叶。 不过裴叶的视线不在蒋云楼身上，而是落在电视屏幕，心情很复杂。 裴叶：“……” 帝君究竟上哪儿招来两个替身？ 这俩替身的表演也太假了吧？ 为什么要靠得这么近？ 为什么眼皮会这么抽筋？ 帝君才不会露出那么矫揉造作的绿茶笑容呢！ 还有，电视中的自己也太油腻了，油多得能炒菜。 这TM根本不是撩妹而是X骚扰了吧？ 裴叶隔着屏幕都被电视中的“裴叶”跟“神荼帝君”的互动尬到了。 而蒋云楼则有不同的感觉。 虽然是第二遍看，但那种绿云罩顶的既视感仍旧强烈。 特别是看到“筱苍”公主抱那个绿茶的时候，他更是差点儿将咖啡杯捏碎。 “……这个女人是个劲敌……” 相较之下，郭奕菱那个无脑女人根本不构成威胁。 蒋云楼目光闪烁着几缕异光，犹豫再三，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没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那头还传来清晰的流水声，紧跟着就是女人的声音。 “喂，请问是谁？” “是我，蒋云楼，我知道我们是一类人。”蒋云楼直接开门见山地摊牌，对着郭奕菱发出邀请，“我们现在面临着同样的挑战，要不要考虑结盟？” 郭奕菱将花洒关掉，一边擦拭着湿润的发，一边捡起浴衣套上，冷笑着问他：“你说合作？老哥，你脑子没有瓦特吧？咱们要攻略的是同一个目标，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跟你合作？” “对！我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一个人，但我们也有共同的敌人和绊脚石。经过我的调查，那个叫‘神荼’的女人自称是阴间天子。如果她没吹牛，那她在这个世界应该是最尊贵的女人了。想从她手中抢人，我们两个单打独斗明显不是对手。倒不如互通一下资源，想办法扳倒‘神荼’或者让‘筱苍’跟‘神荼’离心，剩下的我们各凭本事攻略。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以往碰到其他攻略者也不是没合作过。 与虎谋皮不怕，只要最后胜利的人是自己就行了。 “……你跟我合作，我们俩至少有一个能完成任务。” 郭奕菱没回答，蒋云楼继续加筹码。 “我是男人，比你更了解男人。男人总说女人拜金，但没有一个男人会承认自己对权势地位的追求也是‘拜金’。不管嘴上怎么甜言蜜语，行动上总会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的女人。‘神荼’能带给‘筱苍’的好处比你能给的大多了……如果你是他，你会选择哪个女人呢？” 郭奕菱那边的呼吸重了一些。 几个粗重呼吸过后，她道：“……行，约个时间见一面吧……” 蒋云楼露出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控的笑容。 “明天下午怎么样？地点你来定。” 他挂了电话，也关了让他糟心的节目。 笼罩着阴云的糟糕心情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只是，当他起身的瞬间，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蒋云楼身躯一僵，浑身肌肉紧绷起来。 只有他一个人的客厅，不知何时多了另一道气息。 缓慢转过头，却见黑暗中立着一道熟悉的高大男性身躯。 借着窗帘外投来的朦胧微光，勉强看清这张脸是谁。 蒋云楼脸色煞白。 来人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啊，听到了不少有意思的内容。” 蒋云楼抬脚欲后撤，周遭空气陡然凝固，让他动弹不得。 来人的脚步靠近。 裴叶凑近了蒋云楼，眼神闪着好奇与兴趣。 她含笑着问：“你就这么想攻略我？拿到我的真心？” 蒋云楼苍白的唇微微一动，却不敢在不清楚敌我实力的情况下贸然激怒裴叶。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另一个人有目的接近自己，攻略自己。 “刚才不是还挺干脆的，怎么这会儿一句话都不说了？” 蒋云楼紧张得口舌干燥。 内心呼唤系统也没有回复，好像死了一样。 他试探道：“你……究竟是谁？” 裴叶道：“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说什么攻略呢？” 蒋云楼内心警铃大作。 紧跟着，便听到这人又说。 “你想拿走我的心？行啊，就跟你刚才说的那样，你又能带给我什么？” 蒋云楼被裴叶的话说得心惊肉跳。 “思来想去，你的‘系统’借我玩几天吧，刘备借荆州的那种‘借’。” 正文 893：“系统”（上） 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明白这一层意思，蒋云楼内心愈加焦急如焚。 即使客厅空调正吹着适宜的凉风，他依旧有种置身大火炉的错觉。额头两鬓的碎发被冒出的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黏在一块儿，一颗颗汗珠子划过脸颊、下颌，途径脖颈最后没入锁骨。 裴叶用两指捏着他的下巴，凑近细瞧。 还别说，蒋云楼这张脸配上此时的模样，倒有几分“秀色可餐”。 “你、你到底是谁？” 蒋云楼忍下被裴叶眼神激起的心虚，故作镇定。 “你究竟想怎么样？” 裴叶仍旧不答而是用那种玩味的眼神打量他。 蒋云楼直接脱口而出一句。 “你也是系统攻略者？” 一闪而逝的念头在他脑海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分析目下情形，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就是真相。他的攻略手段对裴叶不起作用，不是他没魅力或者套路不够多，而是这人也不是原装货！ 裴叶终于愿意施舍他一点儿回应。 只是回应内容跟蒋云楼的预期大相径庭。 “我看你是误会了，我不是什么‘系统攻略者’，但我对‘系统’这玩意儿挺感兴趣。” 蒋云楼咽了咽口水，暗咬舌尖，借助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边在内心疯狂call系统，一边跟裴叶周旋拖延时间。 冷静！ 必须冷静下来！ 他现在只能选择相信系统了。 相信能带着他穿梭不同任务世界的系统会有办法解决目前的麻烦。 “既然你不是‘系统攻略者’，我们之间就没有利益冲突……”蒋云楼脑筋转动得飞快，“……我对我之前的冒犯表示道歉，也愿意放弃这次任务，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放弃任务固然会有惩罚，但至少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若是失去系统，蒋云楼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裴叶将手搭在他的肩头，指尖从他肩头划过他脖子，从下颌转到左脸颊，指尖凝聚一道精神，一边游移一边淡漠地告诉他：“我说了——我对你没什么兴趣，我要的是你的‘系统’。” 蒋云楼当添头，她都嫌弃这货占地方呢。 说罢，精神凝聚成一柄无形的小刀，刺入蒋云楼的面门。就在那一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从四肢百骸直冲大脑，脑袋疼得像是有炸药在他脑中炸开。裴叶稍微一动，他就头疼得额头爆青筋。偏偏裴叶不知何时给他的嘴下了咒令，两瓣唇跟粘了强力502一样密不可分。 “你忍着点疼啊，不然你太用劲儿将嘴巴扯破，还得掏钱去整容修复，多麻烦呢。” 在蒋云楼惊恐的注视下，裴叶的手居然从他面门穿透他的脸，似乎深入了另一个次元。 “别着急，让我找找小家伙儿在哪里。”裴叶声音温柔却让蒋云楼不寒而栗，更恐怖的是她紧跟着又说，“你最好别乱动也别乱用力，不然我不小心将你脑花扯出来怎么办？” 掏啊掏啊—— 在精神领域探查下，终于掏出一团可疑的玩意儿。 裴叶收回手，蒋云楼听到一声短促又尖锐的嗞嗞声从他脑中远去。 “这个就是所谓的‘系统’？” 裴叶两指捏着一团黑漆漆的光团。 定睛去看，内部还有缕缕猩红在游移飘荡。 系统被抽出的瞬间，蒋云楼也两眼一翻，意识也随之飘远。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坠，而下方是一片漆黑幽潭，混沌的幽潭深处浮现一张张虚幻而又熟悉的脸。他一时想不起这些脸在哪儿见过，直到一道灵光闪过，他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啊——” 惨叫一声，躺在冰冷地板上的他猛地坐起。 那些脸都是他曾经攻略下来的人…… 但梦境中的他们却如厉鬼一般伸着双手要将他拉下去共沉沦。 “怎么回事……” 蒋云楼坐在地板上向四周张望。 客厅仍是熟悉的漆黑，中央空调还在尽职尽责输送着冷风，他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蒋云楼捂着涨疼到麻木的额头，努力回想自己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昏迷前…… 有人来过…… 蒋云楼捂着额头的动作猛地一顿。 一幕幕记忆如潮水般倒灌进来，他慌乱地爬起来。 “系统！” “系统——” “——你回答我！” 任凭蒋云楼怎么喊，系统都没有回应，仿佛“系统”的存在只是他的臆想。 他如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脚下踩到异物，听声音像是一张纸。 蒋云楼开了客厅的灯，捡起地上的便签纸。 入眼的第一行字就是—— 【你的系统我借走了】 蒋云楼气得眼前发黑，脚下虚浮险些没站住。 第二行则是。 【哦，这玩意儿我凭本事借的，你要是不服也可以凭本事要回去。】 落款是【你的刘皇叔】 蒋云楼：“……” 他脸色阴沉地将便签纸揉成一团，泄愤砸在墙上，双手一推，茶几上的摆件噼里啪啦摔一地。蒋云楼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奇怪的“筱苍”真的能抢走他的系统，还留下如此猖狂的话。 偏偏他现在什么也做不到。 蒋云楼抑制不住怒火，将视线内能看到的东西都砸了。 待火气稍稍压下，又将那团便签纸捡回来，细细展开，这才发现背面还有留言。 一目十行看完，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与此同时，一双双如青烟般虚幻的男人手从后方伸过来，抚上他的脸。 蒋云楼浑身僵硬不敢动。 【嘻嘻——云郎好狠的心——】 【终于找到你了——】 没过一会儿，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叫从客厅传出。 裴叶满载而归。 小纸人扛着被她打包抗在肩上的“胜利果实”，在半夜三更，敲响了神荼帝君的窗户。 咚咚咚—— 她还调皮模仿布谷鸟儿的声音。 “布谷布谷——” 叫声刚落，窗户打开。 神荼帝君穿着一袭黑白配色的熊猫睡衣，头戴睡帽站在窗前，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的睡意。 她揉着眼道：“道友回来了？” “OK，一切顺利完成。” 待裴叶跳进来，神荼帝君将窗户关上，顺手再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小纸人裴叶一落地便解除了纸人幻化术的效果，恢复成正常大小。 “帝君看看，是不是这个玩意儿。” 她将“系统”当成弹珠一样丢到神荼帝君跟前。 “这是……” 神荼帝君下意识接过那颗球球。 刚一入手，还未等她细细分辨，那玩意儿先嚎叫开了。 “艹！你TM怎么没死！” 神荼帝君：“！！！” 裴叶：“？？？” 正文 894：“系统”（中） 裴叶看看“光团系统”再看看神荼帝君。 “二位……以前认识？” 话音刚落，她就发现神荼帝君的脸色变得非常阴沉，眼底闪烁着杀意，手中用劲儿攥着“光团系统”。力道之大，手背爆出明显的青筋，似要徒手将其攥碎。上次看到这么凶的神荼帝君，还是帝君说起“友人”被魔偷袭陨落。裴叶直觉告诉她，这个“光团系统”怕也是有故事的。 神荼帝君勾唇冷笑。 “……认识……呵呵，我们当然认识了……” 被她抓着的“光团系统”颤了颤，不发一语。 裴叶又问：“那么……你们俩是朋友？” 但瞧神荼帝君咬牙切齿的微表情，这一猜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杀父仇人的可能性大些。 “……不是，是我仇人。”神荼帝君对情绪的掌控称得上收放自如，转瞬便将真实情绪蕴藏于心，只剩冷淡，“……我先前与你说的‘朋友’就是被它……准确来说是它的本体所杀……” 裴叶震惊了。 看看神荼帝君再看看她手中攥着的“光团系统”。 原以为神荼帝君对“友人”的滤镜有一颗星球那么厚，活脱脱一个“友人吹”。 现在一看—— 一颗星球哪里够啊？ 裴叶斟酌着道：“我瞧着……这玩意儿也不怎么厉害啊……” 能被这玩意儿偷袭而死的，裴叶怎么也不相信神荼帝君的“友人”有多厉害。 神荼帝君皱眉，第一反应就是给自家“友人”正名。 “……这玩意儿连它本体全盛时期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不过是一缕魔气分、、/身罢了。” 裴叶：“……” 她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神荼帝君未发现裴叶微妙的表情，注意力全集中在这个表面上是“光团系统”，实际上是上古大魔一缕魔气分、、/身的玩意儿。尽管是一缕小小分、、/身，却拥有本体的一部分记忆。 裴叶摩挲着下巴推测。 “既然魔气分、、/身还在，说明它本体也还活着？” 这不太像是神荼帝君的作风。 根据神荼帝君先前透露的内容来看，帝君第一时间去给“友人”报仇。 这种暴脾气，怎么可能允许罪魁祸首活着？ 神荼帝君本人也颇为不解。 “这也正是我诧异的地方……” 但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上古魔族的特殊性就注定它们不存在绝对的“生”与“死”，只要六界生灵还有七情六欲，上古魔族理论上来说是真正“永生”的。特别是当时那个“魔尊”，拥有的“魔核”具有特殊的再生能力。只要“魔核”还剩一点残余，就能靠着这些“碎片”吸收七情六欲，再铸“魔核”。 “那帝君打算怎么处理它？顺藤摸瓜找到本体再咔嚓了？” 神荼帝君在别的事情上挺大方，涉及“友人”就变得极其记仇。 裴叶可不信她会轻易放过杀害“友人”的仇人。 不待神荼帝君开口，那个“光团系统”先不满了。 “我说你们别当我死了行吗？” 神荼帝君淡淡道：“小小一缕魔气分、、/身，谈不上死不死，这里也没你说话的份儿。” “光团系统”：“……” 作为魔气分、、/身，它拥有一部分本体的记忆。这部分记忆恰巧就有神荼帝君的存在，尽管眼前的神荼帝君跟当年截然不同，性别也颠倒了个儿，但这都不是问题，因为性别只是法相外表，大部分上古种族没有性别区分——它无比确定，眼前的神荼帝君就是当年那个灾星。 神荼帝君一脸冷漠：“旁的话我也不想与你多说，你只需坦白一件事情——” “光团系统”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抢先一步截断神荼帝君的问话。 “你想知道她的尸身在哪里？” 神荼帝君抿紧了唇。 很显然，“光团系统”的问题正是她想问的。 “光团系统”嗤笑道：“别说我没有这部分记忆，即便我有，我也不会告诉你。不止你记着妖皇的仇，我也记得你灭我一族的仇。妖族自妖皇陨落便一蹶不振，我魔族不也一样？” 神荼帝君的脸一下子臭了下来。 裴叶看着这一幕，感觉跟原先的猜测有些出入。 这事儿似乎另有隐情？ “光团系统”继续不怕死地抖八卦，挑衅者神荼帝君的底线和神经，它道：“……我瞧你如今的状态，似乎也很落拓……看样子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壮举让你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裴叶见二者没有打起来的意思，见缝插针吃起了瓜。 “我能冒昧问一下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事儿说来也简单——如今的天道眷顾人族，但在那段上古时期，天道眷顾的是魔族。天道大兴魔族，偏偏那时的妖族出了个棘手的妖皇，逆转妖族衰落的气运，将一盘散沙的妖族聚拢起来，率领妖族与魔族魔族争锋。可以说，只要除掉妖皇，上古魔族便能继续昌盛万年。” 说到这里，“光团系统”就气不打一处来。 “两族争夺气运，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偏偏你身边这灾星不讲理——” 裴叶挑眉。 “不讲理？怎么个不讲理？” “鬼TM知道这厮跟妖皇有一腿，为妖皇灭我一族……” “断章取义，颠倒黑白。”神荼帝君冷笑，“当年两族相争，妖族已占上风，魔族为求自保主动提出两族和谈，签订停战盟约。妖皇答应后，你与妖皇以兄妹相称，约定两族守望互助。妖皇守了盟约，而你却在半途偷偷撕毁，用计谋害又在阵前偷袭，这才导致妖皇陨落……她陨落后，我也没对上古魔族干什么，不过是杀了几个参与其中的泄愤，但魔族呢？她好不容易转世人族重修，而魔族却苦苦相逼，导致她魂飞魄散，这口气要忍得下，你当我是什么？” “光团系统”也不信神荼帝君的鬼话。 “凭你跟她的关系，你自然会向着她说话。当年是谁先撕毁盟约，你说的不正确吧？” 裴叶：“……” 不是很懂你们俩…… 她觉得这俩吵架有些幼稚。 当年的事情她也不了解就不评价什么了，最重要的是当下。 “这些陈年旧账可以先搁一旁，你能解释一下，你怎么变成了‘系统’，暗搓搓搞事吗？” 正文 895：“系统”（下） 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裴叶饶有兴趣地看着试图装死的“光团系统”。 “啧啧，这话题有这么难回答？还是说我问到了问题的关键，你不敢说实话？” “哼，不敢说实话？笑话！” 本以为“光团系统”会放狠话，谁料它下一句就是—— “TM就是不敢说实话，你能拿我如何？” 裴叶：“……” 神荼帝君道：“这问题不用猜也知道，多半是为了修复破损的‘魔核’。毕竟是上古时期苟延残喘下来的，别的不怎么行，一条贱命倒是硬。我当年击杀它，亲手碎了它的‘魔核’，但它多半还做了后手，偷偷藏起一片魔核碎片。靠着这片碎片，汲取生灵七情六欲将其重塑。” 魔族是生灵七情六欲衍生出来的特殊种族， 它们的身躯由魔气构建而成，“魔核”相当于人类的心脏。 只要“魔核”没彻底毁灭，即便毁了它们的身躯也只是重伤，还远不到狗带的程度。 神荼帝君当年亲手碎了这货的魔核，正常情况下它不可能还有生路。 唯一的解释就是它足够狡猾，自个儿剥了一片“魔核碎片”当后手——因为“光团系统”的本体彼时还是魔族至尊，的确能做到从魔核剥离一片“魔核碎片”而不伤根本。 “光团系统”在神荼帝君手心颤了颤。 “你们这是明知故问。” 神荼帝君冷笑。 “我看不是我们明知故问，根本是你欲盖弥彰吧？堂堂上古大魔，哪怕只是一缕魔气分、、/身，想汲取生灵七情六欲也有的是其他法子。装模作样扮什么‘系统’？” 好比“吃山珍海味能填饱肚子”与“吃酸菜馒头也能填饱肚子”。 明明有条件选择前者，结果却选了后者。 这里边儿没猫腻谁信呢？ “你问了我也不说。” “光团系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裴叶在一旁应和：“你有不发言的权利，但帝君也有斩草除根的权利吧？” “光团系统”：“？？？” “帝君能干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儿，想必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我想，她应该也不介意将魔族剩下的小猫三两只搞定吧？远的不谈，这个世界灵气复苏，继续发展下去，魔族必有一席之地。但帝君也担心你这个魔族老祖宗的魔气分、、/身搞事情，所以……最省心的办法难道不是直接将隐患连根拔起么？不止是这个世界，还有下一个，下下一个……见一个杀一个！” 神荼帝君一脸的深以为然。 “道友建议甚好。” 二人一唱一和，“光团系统”气急败坏。 “喂，你们俩——” 裴叶道：“其实你也可以保持沉默，毕竟我们俩也不是什么魔鬼，顶多采用搜魂啊，查看你的记忆之类温和的手段。不过，你只是一缕分、、/身，一通手段下去，能不能熬住难说啊。若是不小心翻到你本体待着的位置，又碰巧帝君心情不佳去寻仇，结局如何就真的难说了。” 神荼帝君仿佛一个无情的点头机器兼复读机。 “道友建议甚好。” “光团系统”：“……” 它不敢赌。 因为它知道神荼帝君是个啥都敢干的疯子。 “我交代，我交代还不成吗？” “光团系统”火速认怂。 裴叶道：“你说，我们听着。” 这一切事情还要从很多很多年前说起。因为意识沉睡，“魔核碎片”是被动吸收外界魔气或者七情六欲，修复速度极其缓慢。按照原先的速度，本体想苏醒少说还要万把年。 “那你本体怎么提前苏醒了？” “光团系统”老实回答：“是被唤醒的，不过我只拥有一部分本体记忆，具体是谁并不清楚，只知道它与魔族有渊源。更多的，你逼问我也没用，本体连分出去的分、、/身都瞒着的。” “那你当系统是……” “当系统你以为是我想的吗？但为了生计——” 裴叶：“？？？” “光团系统”叹道：“唉，如今不比当年，谁能想到当年谁也瞧不上的人族会咸鱼翻身？” 它低声碎碎念。 裴叶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啥也没明白。 神荼帝君淡淡道：“解释清楚。” “光团系统”慑于淫威不得不服从。 “魔族残部，现在有不少都转行干起了‘系统’这一行。这就跟人类一样，找不到其他技术活但为了生计去送快递送外卖一个道理。怎么了，我堂堂上古大魔想干啥就干啥，你管我！” 裴叶：“……” “光团系统”继续碎碎念：“其实所谓的‘系统’不过是人类给取的名字……谁让现在人族才是天道的心肝宝贝，什么穿越、重生……从一个小世界到另一个小世界的，十个有九个是人族。大部分干这一行的‘魔族’也只是想见缝插针，跟着蹭点儿好处……不说了，越说越惨……” 裴叶道：“照你这个说法，魔族当‘系统’是为了蹭好处，那我怎么从你这里发现这么多被你囚禁的魂魄？他们貌似都是你的前宿主蒋云楼攻略下来的目标……” “光团系统”理不直气也壮。 “人族不也说‘富贵险中求’？谁规定谋好处只能别人吃肉自个儿喝汤？老老实实给人族气运之子当保姆，事后蹭点好处，稳是稳，奈何赚得少。我也不稀罕跟着人屁股后边儿喝汤……” 它的选择是把锅给端走！ 神荼帝君道：“你与那些气运之子对着干，无异于是跟天道对着干，居然还没事儿？” 跟天道对着干是啥下场，阻碍大势的妖皇不就是个明晃晃的例子？ 眼前这货不过是一缕魔气分、、/身，居然还没完蛋？ 这不像是天道的脾气。 “光团系统”抖出真相：“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唤醒本体的那个家伙——也不知道那家伙用了啥法子，反正是能避开天道耳目。我干了这么多票，迄今为止也就在你们手里栽了个跟头。” 偶尔碰上拥有其他系（魔）统（族）的气运之子，只要不是本体分出来的分、、/身，通通黑吃黑。它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啊，它赚来的，按照事先约定还要抽出六成给唤醒本体的家伙…… 若不是给了好处，人家怎么会帮着隐瞒天道耳目？ 正文 896：这绝对不是我们魔族的 “该交代的我已经交代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是好是歹给个准话，吊着不上不下太难受了。 “光团系统”这句话说得慷慨激昂。 裴叶甚至还能脑补出一个大汉一脸认命的表情，伸出脖子的模样。 如此脑补，裴叶被愉悦到了，连唇角也在不经意间勾起浅笑，而注意力放在裴叶身上的神荼帝君则沉下了脸，心情不佳地道：“哼，区区一缕魔气分、、/身，处置你还需要“打算”？” “光团系统”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虽说它现在的处境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但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还不是这个不讲理的疯子？ 罪魁祸首还有脸在它跟前逞威风？ 奈何它现在有气也不敢撒，谁让它只是一缕小小魔气分、、/身呢？ 相较于神荼帝君不友好的敌对态度，裴叶倒是愿意给“光团系统”几分好脸色。 “其实我们抓你过来也是个巧合，本身并不是为了针对你，而是想研究一下所谓的‘系统’，只是万万没想到你跟帝君还是‘老熟人’。据我所知，目前已经出现三个‘系统’了。” 裴叶伸出三根手指。 “光团系统”见小命暂时没危险，暗暗松气。 裴叶问话，它不敢当空气。以它那么多年当“系统”的经验，一眼就看出眼前青年能影响神荼帝君——尽管不知道影响力多大，但仅凭这点也足够“光团系统”谨慎对待。 “三个？怎么会有三个？应该只有两个才对……” 一个是它，一个是郭奕菱身上的“系统”。它们都是本体分出来的一缕魔气分、、/身，彼此也能感知对方的存在，但它们不能让宿主发现它们的关系，宿主也不都是好欺骗的，有些疑心很重，自私自利到了骨子里，一点儿不对劲都会被猜忌，所以它们碰上也会佯装不认识。 这也有个好处。 若碰上其他魔族伪装成的“系统”，还能暗地里联手，让各自宿主配合将竞争对手干掉。 屡试不爽。 “你说两个？你没撒谎？” “光团系统”也坦荡。 “两个就是两个，如果你发现了第三个，那这第三个绝对不是本体分出来的。” 它说得很笃定。 裴叶用目光征询神荼帝君，后者冲着她微微摇头。 魔族由七情六欲衍生而来就注定它们的话能听但不能尽信。 “光团系统”主动追问：“那厮干了什么？” 它更想问的是那货干了什么连累了它！ 郭奕菱和蒋云楼攻略“筱苍”也有不短时间，二人各种套路都试过，郭奕菱还差点儿将人办了，偏偏人家不为女（男）色所动，裤dang无反应，完全就一个X冷（无）淡（能）。 如果真是冲着它来的，早就能动手了，何必忍到现在？ 唯一的解释就是第三个系统干了啥事儿惹恼了人，结果导致它被抓了。 裴叶挑拣了一部分。 “……XX小区的事情知道吧？第三个‘系统’干的，我派出去的纸分身听到不少情报，初步推测它依附在重生的‘筱苍’身上，哦，这个‘筱苍’貌似以人身堕魔了，‘系统’救了他，还怂恿他干了不少能‘振兴魔族’的事情，在XX小区投放‘魔种’，害死那个小区的居民，还将不少孤魂野鬼折磨至碎魂……我也不是魔族，对这些不太了解，但怎么听都不是正道。” “光团系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这会儿想吐槽的东西太多，一时间不知哪个才是重点。 它就随便抓了一个。 “你说‘重生的筱苍’……那你是谁？？？” 合着两个宿主攻略大半天，攻略对象都找错了，攻略了个寂寞？？？ 裴叶道：“我的来历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你就当我是个普普通通的穿越者吧。” “那原来的筱苍……” “他的话，应该是吃了过量小蓝药导致本就有问题的心脏出问题猝死了。”一般都会以为重生筱苍是本土筱苍出事才穿来的，不过算算“魔种”种下的时间，阴间婚姻介绍所成立以及暗搓搓搞事的时间（将杨先生介绍给柳芙蕖搞暝婚，导致杨先生一家被厉鬼盯上），“筱苍”的重生时间应该更早。也就是说，本土筱苍还活着的时候，重生筱苍已经在这个世界活跃了。 “光团系统”：“……” 果然是攻略错了人…… 它就说么，好感度始终维持50不是它的业务能力有问题…… 弄清楚这点，“光团系统”开始在乎另一事儿。 “谁说振兴魔族要搞魔种？” 搞事儿的家伙其心可诛啊！ “光团系统”断然道：“搞出这事儿的绝对不是我们魔族族人！” 搞魔种还说要振兴魔族，这就跟阉掉所有人族男性女性是为了诞育下一代一样可笑。 裴叶诧异道：“有什么不对？” “不对的地方大了去了，魔族的诞育方式跟你们人族可不一样。人族繁衍是靠男女jiao合，母体孕育胎儿九个多月，但魔族没有这一套。魔族诞育新生命，要么是由七情六欲自然衍生，要么是别的种族以异族身份堕魔，要么就是魔族族人用自身的魔气捏造……” 虽说大部分修为有成的魔族都会化为与人类相似的外貌，但外貌性别跟它们真实性别没有一分钱干系，魔族没有性别，也不存在男女之分。 一男一女一年只能生一个，但以魔族的繁衍手段，理论上只要魔的力量足够强大，仅凭一只魔就能创造出成千上万个子子孙孙。但没有必要这么做，因为魔族比人族更加慕强。 这种追求数量不追求质量的衍生方式诞育的子嗣连魔自个儿也会唾弃。 造出一堆比野魔好点儿的子嗣，还损伤了自身修为，图什么？ “那魔种究竟是什么？” “光团系统”突然不讲话了，似乎在避讳。 直到神荼帝君冰冷视线落过来，它才不情不愿说：“魔种是一种魔花的种子，能蛊惑心灵、控制生灵的东西，受控生灵会化成半个魔族，成为受控傀儡。这种半魔只能算‘天阉’，还容易被负面魔气引诱失控、失去理智……哪个鬼才想出来用它振兴魔族？不过它拿来炒菜可好吃……” 裴叶吐槽道：“最后一句可以不用说。” 正文 897：一箭三雕 “为什么不能说？”“光团系统”用十分怀恋的口吻道：“上古大劫后，纯正的魔花也没几株了。现在想吃一顿纯正的炒魔花也是一种奢望，唉——那可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当年还是招待外宾最高规格的盛宴主菜，连妖皇都赞不绝口的。我记得我的本体最擅长的就是这道菜……” 它越说话题跑偏得越厉害。 裴叶嘴角略微一抽，她深深怀疑——按照“光团系统”的尿性，下一句多半会是“妖皇吃的那盘炒魔种还是本体炒的”——而神荼帝君听到“妖皇”相关的往事，神情出现一瞬的恍惚。 “……总之，魔种是不可能被用来振兴魔族的，这一行为就是扯淡。” 感应到神荼帝君释放的冷气与敌意，“光团系统”飞速结束危险的话头，闭口不再提妖皇。 “问了大半天也没什么大的进展……”裴叶双手抱着手臂坐在窗沿，一双浓淡相宜的剑眉随着思绪而紧拧，如果“光团系统”没有撒谎，它跟附身在重生筱苍身上的“系统”就不是一路的，甚至不知道后者是不是魔族，只能确定这货不正派、会搞事，“……帝君，这事儿你怎么看？” 神荼帝君道：“暂且不宜打草惊蛇。我们并不知道那个重生的筱苍在‘系统’蛊惑下做了多少事情，也不知道他们的势力铺得多大。抓他们首脑很容易，怕就怕底下那些喽啰散落各处。” 若不能将这股势力连根拔起，贸然出手显然是不理智的。 神荼帝君的意思是先静观其变，派遣眼线暗中盯梢，确定他们的行动路线，摸清楚再动手。 裴叶对这个提议并无异议。 她的纸人分、、/身可以很好完成潜伏任务。 这时候，“光团系统”横插来一句。 “你们说那个筱苍是以人族之身堕入魔族的，若他没有拦你们的道儿，能不能从轻处理？” 神荼帝君眉梢一挑。 “你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江，还有心力给其他人求情？” 据神荼帝君所知，这厮当年对异族狠对自个儿族人也狠，最不喜欢的就是异族堕魔的魔族，如今时过境迁，居然会替人族堕魔的筱苍求情？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稀罕！ 面对神荼帝君的冷嘲热讽，“光团系统”倒也不怵。 它怕什么呢？ 它又不是本体，不过是一缕魔气分、、/身，又不会真正狗带。 “……魔花生长依赖魔族的魔气浇灌……” “然后呢？” “自然诞育的魔族和魔族用魔气捏出来的，天赋参差不齐，但异族堕魔，最低也是金字塔中部往上。拜你所赐，现在能滋养魔花的魔族可不多，筱苍勉强也算是一个。” 神荼帝君淡漠地掀起眼皮。 “然后？” “多少年没吃炒魔种，我……” 未说完，它发出一声短促古怪的【哔】声。 它被神荼帝君强行禁言。 “不想你本体出事就闭嘴！” “光团系统”：“……” 禁言后，耳根子清净不少。 神荼帝君建议裴叶将另外一道魔气分、、/身也捉了。 虽说这两个“系统”目前还没有坏他俩的事情，但凭它们怂恿宿主攻略那些小世界的气运之子，还将其囚禁卷走，又跟神秘人有合作，显然不是啥正派。 裴叶想起那些被蒋云楼攻略的对象亡魂，对神荼帝君的话深感赞同。 “未眠夜长梦多，郭奕菱的‘系统’我这就去抓，帝君(|3[▓▓]晚安。” 神荼帝君点点头，正要起身给裴叶开门，却见青年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速度之快，神荼帝君连手都没来得及伸出去。 她站在窗前看着已经不见了的人影，目光若有所思地挪到了某处。 若仔细一瞧，还会发现些许反光，是闻风赶来蹲热点的狗仔镜头。 “……罢了，虽是瓜田李下，但我俩坦荡……” 说完，淡定拉上窗帘。 随手将“光团系统”丢到床头柜，解除了后者的禁言。 刚解除，“光团系统”就冲着他破口大骂。 “……你TM是成人族走狗了吗？” 神荼帝君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几个呼吸后，那张略显稚嫩青涩的少女面庞轮廓逐渐加深，变成了美艳成熟。随着御姐形态的神荼帝君现身，周遭的威势也如深海般深不可测起来。 “……何出此言？” “老子是魔族不是人族，少将人族的纲常伦理和道德套在我身上。” 人族是六界生灵中情绪最丰富也是最驳杂的种族，也成了魔族食物的主要来源，对它们而言，人族就跟食物划上等号。玩弄人心情绪，蛊惑宿主攻略气运之子也符合魔族的生存手段。 这就跟人族吃鸡鸭鱼羊一个道理。 怎么搁到这货口中就十恶不赦了…… 这厮又不是人族，怎么屁股尽往人族立场拐？ 神荼帝君不在意地道：“你姑且可以这么理解吧。” “光团系统”：“……”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无耻承认了…… 不对，联想到刚才的情形…… “光团系统”明悟了。 用人族的话来说，眼前这疯子是个恋爱脑。 忍不住出言讥诮道：“……还以为你对妖皇多么专情忠贞呢……也不过如此……” “你没看出来？她刚才就在你的面前。” “光团系统”：“？？？” 刚才在它面前的…… 不就是离去的青年？？？ 神荼帝君又问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她的尸首在哪里？” “光团系统”这次没有立刻否定，而是陷入了沉思和斟酌。 良久才道：“唤醒本体的神秘人要走了她的尸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神荼帝君俏脸愠怒。 叱骂道：“废物！” “光团系统”颤了颤道：“我怎么处置我的战利品，你一个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神荼帝君冷嘲道：“说魔族蠢，你们又阴险狡诈，说你们聪明，偏偏脑子又不灵光。两族结盟正是两族如日中天的时候，偏偏后来落魄成那样，这一切是从你偷袭妖皇开始的。” “你什么意思？” “人族有句话有道理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彼时两大巨头尽数陨落，最后得利的是谁？ “你的意思是——当年两族结盟破裂是有小人捣鬼？”尽管是一缕分、、/身，“光团系统”却拥有本体一样的思维，“这不对——如果你没插手，魔族可不会落魄……你这说不通。” 神荼帝君神色冷漠如冰。 “因为这不是一箭双雕，是一箭三雕。” “第三雕是？” 神荼帝君道：“是我。” “光团系统”：“！！！” 正文 898：五分钟男神 一箭……三雕？ “呵呵，圣君殿下是在跟我开玩笑？” “光团系统”笑得僵硬虚假，它根本不敢相信神荼帝君说的鬼话……这实在是太荒诞了，远比魔妖两族结盟破裂事件是小人算计还要荒诞。跟愚人节早上的恶作剧一样没有可信度。 神荼帝君低垂眼眸，面上看不出喜怒异色。 越是如此越让“光团系统”有种说不出的心惊胆战。 “开玩笑？你又不是妖皇，你扪心自问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吗？” “光团系统”：“……” (╯‵□′)╯︵┻━┻ 老子TM是认真的啊…… “……我还是不信，如果真是这样，以你的脾性你能忍？” 神荼帝君冷嗤。 “谁跟你说我忍了？” 若是忍了，四舍五入负一百亿的功德怎么来的？ 一时闯祸一时爽，疼的是事后还债。 “光团系统”不了解内情，但看神荼帝君的反应，有句吐槽不吐不快：“……你这话听着还有点儿小骄傲……但我看你跟妖皇目前的状态……似乎没什么可得意的……妖皇根本不认得你。” 神荼帝君说刚才的青年是妖皇转世，但“光团系统”却没认出来。 大家都曾是在上古时期搅风搅雨、兴风作浪的角色，谁不了解谁啊？ 别说转世，想当年妖皇这货打个嗝，自个儿本体都知道她昨晚加了什么餐。 唯一的解释就是妖皇前世陨落有什么特殊内情，导致转世后的魂魄出了点儿问题，老熟人都认不出她。这么一想，“光团系统”莫名有点儿心理平衡，本体也不是混得最惨的。 它好死不死踩中了神荼帝君的痛脚，被后者当皮球丢出去砸墙又徒手吸了回来。 “闭嘴！” “光团系统”被砸得眼冒金星。 “行行行，我自个儿禁言。” 这货就是妖皇专属限量绑定的恋爱脑。 只是有件事情它迄今也想不明白。 这位爷的原型…… 不就是妖皇原型最爱吃的食物？ 面对妖皇原型，他就不会打怵么？ “光团系统”脑海刚冒出这念头，又注意到神荼帝君的睡衣装束，它深深叹了口气。 也许这就是单身狗无法理解的领域吧。 “……好吧，往事我不提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神荼帝君道：“照理我该将你物理超度……” “光团系统”惊讶了。 “……你居然愿意放过我？？？” 前半句这么说，后半句绝对会有反转。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管魔妖两族之间有没有小人作祟，妖皇死在本体手上是不争的事实，甚至连妖皇的尸首都被本体交易出去，神荼帝君居然没第一时间把它骨灰扬了——啧，这位大爷的涵养有进步。 谁料神荼帝君闭眼深吸一口气。 “光团系统”看到她露在外部的肌肤浮现无数黑色的封禁纹路。 几乎能想象的出来，衣服掩盖的地方会更多。 神荼帝君淡淡道：“你懂了？“ “光团系统”点头如捣蒜。 “懂了懂了……” 这位大爷没第一时间暴起根本不是涵养高了，而是被下了某种诡异的封禁。 也不知道谁有这个本事…… 神荼帝君看出“光团系统”的内心，淡淡道：“区区一道天罚恶咒困不住我，我自愿的。” “光团系统”憋出一句。 “……哪有狗自愿戴狗链的？” 神荼帝君没介意它的比喻，只是冷淡瞥了一眼以示警告。 “因为‘投鼠忌器’。” 原本魂飞魄散的妖皇能重回现世，本就是强求来的。 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 神荼帝君以为自己付得起代价，谁料天道小心眼，以“妖皇是与他共享气运才能聚魂转世，换取一线生机，没道理能同甘不能共苦”为由，将原先属于他的孽债算到转世的妖皇身上。 若想妖皇能安然无恙，那就还清欠下的“巨债”。 呵呵，标准的挟妖皇以令阿崽…… 未免神荼帝君还债中途搞事情，还象征性下了“天罚恶咒”约束他。 封禁没啥用，神荼帝君可以轻松挣脱开，但挣脱会酿下什么恶果，那就不好说了。 这也导致神荼帝君一日三餐问候天道全家。 “……我现在只想趁早还清这些烂账……” 神荼帝君看着手臂上的黑色纹路，眉头紧皱。 若可以，帝君是不想将妖皇转世扯进来的…… “光团系统”调侃道：“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啥么？” “什么？” “背着高额房贷的年轻人。” 其他年轻人欠银行钱，神荼帝君是欠天道功德。 银行还有可能倒闭，而天道不会，跟它比命长还能将自个儿抬走。 “呵呵……你这比喻有趣……”神荼帝君双腿盘着坐在床上，两指拎着“光团系统”，似要将它倒拎着将东西抖出来，“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趁火打劫一把也说不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 “赚功德，你先前祸害了那么多人族小世界的气运之子，解救他们可是一笔巨额功德。我这里正缺帮手，你要么让我再碎你一次魔核，要么就来帮我……否则，你的本体就完蛋了！” “光团系统”：“……艹！” 它也准备一日三餐问候帝君全家了。 与此同时，裴叶搞到了郭奕菱那边的“系统”。 只是，不同于蒋云楼被冤魂缠身，郭奕菱这边有点儿超出裴叶的预期。 这些被攻略的小世界气运之子也是恨不得把郭奕菱撕成碎片，唯独一个魂魄例外。 青年面如白玉，五官精致姣好，周身似有圣光环绕，双目澄澈见底，唇角含笑，不似其他怨魂失去理智。他甚至以维护者的姿态站在郭奕菱的身边，双手合十，不惧与裴叶对视。 比青年周遭圣光还亮的，是他的光头。 裴叶一扫青年的装扮便知这是佛门中人。 “大师不恨她？” 玩弄感情玩弄到出家人身上，造孽啊。那名身影虚幻的青年却含笑道：“她也是个可怜人，若能苦海回头，再好不过。其他施主亦是受害者，若为她多增杀孽，倒也不值。” 裴叶耸肩。 虽无法理解青年近乎自残自虐的行为，但她选择尊重。 “你们慢慢解决矛盾，我回头再来收拾烂摊子。” 青年道：“多谢。” 裴叶摇摇头，准备翻窗回去交差。 只是，这回差点儿在窗边滑脚做自由落体运动…… 因为她跳窗的同时另一手掏出手机准备看时间，却看到通知栏跳出一条微博热搜。 #筱苍夜会神荼，竟只有五分钟# 裴叶：“？？？” 谁TM说她只有五分钟！！！ 正文 899：十分钟男神 “这个世界的娱乐圈狗仔都这么不负责任吗？” 盯着热搜榜上的话题，裴叶有种发微博澄清的冲动。 谁TM说她只有五分钟的？ 试过了吗，敢这么下定论？ 手指飞快地编辑一条祖安问候，又默默将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这种桃色新闻怎么解释都有问题…… 风评被害的是“筱苍”，网友吃的瓜也是“筱苍”的，关她裴叶什么事儿呢？ 再三深呼吸，裴叶将手机关上，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时，通知栏又提醒她工（加）作（班）一整天的阿崽回家了。 裴叶将狗仔带来的不悦丢到脑后，手机点进游戏，看看阿崽顺便给《万兽园》那一堆萌兽补充饲料。阿崽一如往常地下班回家，不过它这次还带回来礼物。裴叶一开始还以为阿崽买给她的，看了系统记录才知道是阿崽公司端午节送的人工智能，造型简单，黑漆漆镶嵌金边。 阿崽回家第一件事不是上楼洗澡或者去厨房吃饭。 它给人工智能安排家务。 裴叶点进来就看到阿崽跟人工智能聊天。 【阿崽】：……我有洁癖的呦，阿爸也不喜欢脏乱，所以你要早中晚扫地三次，记得通风…… 【人工智能小黑】：淦！ 【阿崽】：……二楼是我跟阿爸的领地，我不在家你不能上去哦…… 【人工智能小黑】：淦！ 【阿崽】：……脏衣服放在洗衣房，手洗一遍再机洗一遍……食材在厨房冰箱，你不能偷吃。 【人工智能小黑】：淦！ 【阿崽】：……隔壁的邻居脾气比较暴躁，经常会过来闹事情……你记得好好看家…… 【人工智能小黑】：淦！ 【阿崽】：……嗯嗯嗯，的确要好好干……不能对阿爸没有礼貌哦，不然的话……%￥￥……￥…… 【人工智能小黑】：…… 裴叶不满地看着这个人工智能。 阿崽听到的回答是“干”，误会是人工智能小黑会好好干活，但裴叶看到的文字可不是这样。 啧，整天压榨阿崽007的垃圾公司果然不靠谱。 送的人工智能一开口就是老祖安，也不知装的是啥三无系统。 她开口问阿崽：“……崽儿，这人工智能看着像是人工智障，不如我出门给你买个好的？” 天猫精灵、小爱同学都比这个一口祖安的人工智障靠谱。 她也担心阿崽被祖安人工智障带坏。 这时，阿崽身上冒出一个文字泡。 文字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惠又勤俭持家。 【阿爸别破费鸭，免费送的能用就用，还能节省一笔开支，用坏了再换???】 裴叶道：“我不缺这个钱。” 阿崽的文字泡多了个叹气的颜文字。 【阿爸赚钱不容易鸭，不想阿爸辛苦呢(=′ω｀=)】 裴叶还是很了解阿崽的，知道小家伙真不想要浪费，便打消了心思，打算回头趁着阿崽不在家调、、/教一下这个人工智障。这时候，人工智能小黑身上也冒出几个乱码文字泡。 这时候，系统记录跳出如下几行字。 【阿崽小心翼翼拍了拍接触不灵通的人工智能小黑】 拍打的时候，画面还跳出非常萌的熊猫爪爪。 【人工智能小黑恢复了正常】 看着这和谐的一幕，裴叶跟阿崽说了一声晚安就退出去了，还得将郭奕菱的“系统”给神荼帝君送去呢。明天栏目组还有拍摄任务，时间拖得太晚，影响帝君明日的拍摄状态就不好了。 一想到神荼帝君就想到微博上狗仔发的糟心微博。 “唉，这次待十分钟吧，虽说重生筱苍或许不介意，但总坏人风评也不太好。” 裴叶退出《恋与养崽》的一瞬间，系统记录就正常了。 【人工智能小黑】（震惊了我全家）：“你们、你们俩平时TM都这么恶心？” 【阿崽】（将人工智能小黑拍到了墙上）：“干活去，你话太多了。” 【人工智能小黑开始拖地】 【人工智能小黑好奇隔壁的住户】 【人工智能小黑偷偷看了一眼差点儿短路】 经过一天的《风景这边独好》热搜轰炸，夜猫子网友们的神经已经被刺激得毫无睡意，各种相关热搜你来我往地往上爬，根本不给其他明星流量立锥之地，参与嘉宾流量高得爆炸。 按理说如此高密度的热搜轰炸，早有网友不耐烦。 偏偏这回没人跳出来说“怎么全是娱乐圈的，就不能多关注一下社会新闻”之类的言论。 因为《风景这边独好》相关热搜有一半都跟白日游戏任务出现的受害者或者犯罪事件有关，全是敏感又具有话题度的社会新闻。剩下一半与嘉宾有关的热搜，也并非是纯娱乐。 这一批热搜太照顾网友们的口味了。 不管是关心社会新闻还是娱乐圈新闻的，都能在里边儿找到感兴趣的。 各个圈子地震不断，其中以娱乐圈最严重。 一线男星金伯懋居然是混在娱乐圈的犬妖？ 前世还是一条警犬？ 粉丝们都疯了。 吃瓜吃到自家的滋味简直酸爽。 不少跟金伯懋有资源竞争的流量暗暗咕哝这回总该凉了吧。 结果，大跌眼镜的是网络上的风向居然没多少负面，大部分都是正面的。 一个零绯闻令黑料的艺人怎么黑？ 一条前世是警犬，算得上“为国捐躯”的警犬怎么黑？ 【为了伯懋披荆斩棘】：不都说什么灵气复苏吗，以后见鬼见妖的机会还多着呢，一惊一乍什么鬼？我们家伯懋哥哥……不，伯懋小弟弟，人中帅哥，犬中俊男，社会正能量代表！ 【摇呀摇呀摇】：前有一岁半全能鹦鹉小哥儿，后有11岁娱乐圈一线金毛犬男星。别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话，地球都一个村了，我只想问——生而为人我是来充数吗？ 【干啥啥不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有一句是“楚虽大，非吾族也，岂肯字我乎”。 【花钱第一名】：重金求在伯懋毛茸茸的怀里打一个滚儿！ 【兽耳伯懋嫁我】：夭寿了，我居然想对11岁的伯懋小弟弟有龌龊想法—— 【以钱洗面】：尽管很不可思议，但是你们有没有觉得伯懋小哥哥跟“暖男金金”有点像？ “暖男金金”曾是宠物圈出了名的明星犬，也算是初代网红犬了。 温柔聪明还漂亮，帮助主人吸粉无数。 只是“暖男金金”好些年前因病去世，它的主人蒙骗粉丝，瞒下“暖男金金”的死讯，找了一条非常像金金的金毛犬跟他拍摄日常视频。奈何金金本尊太聪明，替代品金毛犬根本比不上。 主人的行为很快就被粉丝戳穿，当时还被气愤的粉丝人肉出了不少现实八卦，什么在赌场一掷千金、骗粉丝钱、馋粉丝身体……别人都是啃老族，金金的主人却是标准的啃犬族。 这事儿还闹得沸沸扬扬，待尘埃落定，金金的原主人人气大不如以往，新粉没兴趣，老粉留不住，赚钱速度远远赶不上他目前花钱的速度，再加上家人们的骚操作，让金金主人入不敷出。 为了维持奢侈生活，慢慢又有了其他骚操作，什么非法集资、投资P2P暴雷…… 被抓起来吃牢饭，不知道出来了没有。 不过这些声音连个浪花都没激起来。 金毛犬长相相似的太多了，所谓相似更像是碰瓷。 其他嘉宾的热度也居高不下，哪怕是话题度最少的素人嘉宾田鹤洋也被热议。 大家伙儿都期待着第二天的直播拍摄。 而与此同时，知乎百度这些平台也多了不少类似的感情帖子或者提问。 #我跟恋爱XX年的男（女）朋友快结婚了，去查了一下他（她）的功德，我该不该结婚# #结婚前提出男（女）朋友打印功德流水被拒绝# #男朋友昨天突然提议要跟我在脚踝纹情侣纹身，我觉得有些奇怪# 正文 900：端午安康 【谢邀，人在路上，刚下公交，圈内人士，利益相关，匿了匿了。哦，忘了说，建议分手。】 【妹子（小哥）是刚刚连上网吗？功德APP都不敢查的男人（女人）你也敢嫁（娶）？】 【信姐一句话，哪怕不去做婚检也一定要查一查功德APP。建议将婚前男女交换功德APP流水列入新时代婚姻习俗里边儿。婚检顶多让你知道未来另一半身体有啥毛病，功德APP会让你知道自己嫁的是人还是狗。呸，没有冒犯狗的意思，那玩意儿哪里配跟我家伯懋比……】 【光查男（女）方功德APP不够吧？最好将对方父母也查一查，毕竟结婚不单纯是两个人的事情，有太多的小夫妻是被岳父岳母、公公婆婆给硬生生作散了。看清楚了，及时止损。】 功德APP上线的时间不长，却在极短时间内传播开来。 准备近期结婚的小情侣，相当一部分都对另一半提出查看功德APP流水的要求。 结局却是仅有一小部分答应，大部分对此举表示抗议，理由也是五花八门。 诸如“查什么查，我们俩认识多少年了，你还不了解我”、“你是不信任我”、“这玩意儿都是骗人的，这都几几年了，还信这些”、“爱结不结”、“你信我还是信骗子”…… 毕竟有感情基础，最后还是拗不过选择结了。 只是心里总有个结。 这些人中间也有人在领证后反悔的。 毕竟有许多问题都是共同生活才会暴露出来。 【呵呵，在脚腕纹什么情侣纹身，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有问题，楼主你还是长点心吧。】 【确认过眼神，楼主没有脑。】 【什么情侣纹身啊，纹肩头纹后背不香么？为什么偏偏纹脚踝？不知道罪环这玩意儿会出现在脚踝和手腕？现在还对这俩地方遮遮掩掩的人，绝对有毛病，更别说在脚腕纹文身……】 【建议楼主去纹，反正纹不上去。】 跟帖的网友还贴了好几张图片。 这位网友就是纹身师，罪环出现前曾在脚腕纹过女友的名字。罪环出现后，他发现纹身挪位置了。脚腕手腕似乎笼罩了奇特的力量，任何颜色都无法在上面永久停留，非常怪异。 没多久，发帖的楼主报告了最新消息。 【唉，慎重考虑之后，我分手了，恢复单身。】 网友立马在这一楼跟帖【祝贺楼主脱离苦海，摆脱人渣】，瞬间盖了99+。 【苦笑，我跟男（女）友感情很好，打算同居节省房租，双方见过家长也决定下半年结婚了，结果突然又说不同居了，我们吵了一架，莫名其妙分了手——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当然，也有网友发了许多阴阳怪气的帖子。 本来结婚率就低，离婚率还年年走高，功德APP一出，结婚率估计会断崖式下跌。没有新生人口，人口老龄化严重，这一代可就是“罪人”了，建议功德APP永久下架…… 帖子刚出来就被其他网友喷了个狗血淋头。 【生而为人太难，来人世走一遭少踩几个坑你还不乐意啦？】 【天啦噜，听楼主的意思，为了孩子，碰到渣男渣女也要咬牙在不幸婚姻蹲着继续生？】 【估计楼主也是功德流水有问题或者手脚不干净的垃圾哦，不然怎么会发这种言论？地球人口六十多亿，华国也有十四亿，只要自身没问题，找个功德过得去，手脚干净另一半，好好经营婚姻不好么？凭什么非得将就呢？您是下贱呢，还是下贱呢，还是下贱呢？】 【看楼主的注册信息是男的，也难怪会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不过以目前的魔幻发展，说不定哪天就冒出能让男人生孩子的玩意儿，届时也希望楼主能奋勇冲在生娃娃第一线呢……】 类似的言论都被网友怼了回去，但人口问题的确不容忽视。 这时，一直没动静的【郁垒帝君】微博更新了一条动态。 《关于灵气复苏后阳间人族生灵寿数与人族人口控制的报告通知》 内容非常官方化，总结起来就是灵气复苏后第一波灵气潮过后，人族人均寿命将会从七八十岁提升到两百岁左右，生育能力会受到一定限制。尽管如此，奈何人族适龄生育时间过长，若不采取优生优育，仍旧有极大风险导致蓝星人口爆炸，继而引发资源不足等严峻问题…… 综上所述，网友们的担心都是没有必要的呢。 人口老龄化还早，这几代的人口红利还能吃好久…… 微博网友看着这条通知目瞪口呆。 年轻网友第一反应是庆幸自己还能活很久很久很久…… 【看样子我不用等我孙子给我烧XXX的小说/漫画了……】 工作党网友脸色煞白，非常想知道人均寿命两百，自己啥时候能退休…… 【卧槽！！！第一次灵气潮啥时候啊？？？】 【太可怕了，这意思是老娘要从二十四岁工作到一百七八十岁吗？？？】 也有一部分网友家里亲人已经退休或者即将退休的…… 【我爸似乎还有三个月就能退休了……】 【我爷爷奶奶七十多岁，退休金有一万多，往后一百三十年不工作也能领这么高吗？】 当然，也有网友想法稍微复杂一些。 如果人均寿命这么长，现在七老八十的人也能活那么长？ 灵气潮过后，他们外貌会有变化吗，还是一直维持如今的老年模样继续活一百三十年？ 转发评论很快破百万，微博服务器再次沦陷，但一直没有官方的人出来解答。 网友找不到答案转而将视线盯上灵气复苏类小说，希望从中找到参考。 乱乱糟糟一天过去，不少夜猫子网友发现自己已经连续熬夜两天，实在熬不住，睡了个昏天暗地，结果梦里却是一百多年的工作生涯——这么一想，似乎活得太久也没啥好处啊，淦！ (╯‵□′)╯︵┻━┻ 与此同时—— 重生筱苍也看到这条微博。 “灵气潮？” 脑中系统声音贪婪地道：“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 “但酆都介入得太多了……” 酆都是阴间的政府，作为曾经的人族，重生筱苍对“政府”的敬畏是深藏骨子里的。 他不知道“系统”有什么底气，总觉得它太轻慢酆都会栽跟头。 酆都最近的行动让魔种的生长发育并不顺利，吸收到的负面情绪呈断崖式下跌， 罪环一出，仿佛那些恶人都人间蒸发，只剩下彬彬有礼、谦逊懂法、有爱善良的纯朴公民。 正文 901：布局（上） “酆都越是频繁介入，根本上来说对我们越有利。” 相较于重生筱苍的担心，系统就乐观得多，因为它已经看穿酆都最近大动作背后的深意。 “怎么可能是‘越有利’？” 重生筱苍对此表示了不解。 难道不是酆都介入越频繁，他们被发现的几率越大？ 昨日听说《风景这边独好》栏目会在XX小区取景——那里可是魔种投放、培育野魔的试验点之一，也是目前进度比较快的——重生筱苍担心酆都会顺着线索发现他们。 幸运的是派遣出去的魔气分、、/身传回消息说酆都警醒却没查到这一层。 脑海中的系统发出一声冷嘲，似乎在嘲笑重生筱苍的天真。 “你似乎误会酆都这些动作是针对咱们的？” 重生筱苍反问：“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你太看得起酆都那群酒囊饭袋。”系统啧啧有声，声音带着些许的戏谑和轻慢，“酆都这些行动都是在临时抱佛脚，为第一次灵气潮做准备呢。酆都行动越多，说明他们越手忙脚乱，越有利我们浑水摸鱼。即使发现我们的行动，他们也抽不出人手大力调查我们。” 按照正常规律，从灵气泄露到爆发第一次灵气潮，中间最短也会隔一年到两年，让各方各界有足够时间反应调整。例如人族原本平均寿命七八十，工作五六十岁就能退休拿退休金，灵气潮爆发后，寿命唰得一下延长至人均两百，退休金怎么处理？要不要返聘继续工作？ 灵气潮爆发可不只是让人均寿命延长，还会让人族身体素质有极大提升，最低也是人均奥运会冠军水准，少部分有灵根天赋的人还能走上修仙问道的路，这一部分人又该如何限制？ 灵气作为纯天然无污染的能源，被人族开发利用，又会对人族社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 这些问题迫在眉睫。 一两年缓冲时间都嫌短，而这次灵气潮的准备时间貌似只有半年。 这么多问题压缩到半年搞定，可不就忙得脚打后脑勺？ 若酆都啥动静没有，系统反而会担心，它得意地道：“……因此，第一波灵气潮爆发是我们动手的绝好机会。只要我们开局就稳占上风，以魔族先天的种族优势，往后就没有难度了。” 为此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倘若错过第一波灵气潮的发育机会，让人族社会顺利过渡，酆都也空出手，他们才危险了。 尽管心里仍旧不安，但重生筱苍还是被系统说服。 “如此……照你说的办吧……” 他深知利益摆在眼前，系统不达成目的是不会轻易撒手的。 重生筱苍和系统都没想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居然会落入“第三者”的耳朵。 这个“第三者”就是裴叶安插过来的耳目—— 小纸人。 小家伙将听到的内容用人类联邦加密文字凝成一张纸鹤送回去。 天色还蒙蒙亮，裴叶被一阵轻微的嘟嘟声吵醒。 一只花里胡哨的纸鹤轻啄窗户。 “进来吧，有消息了？” 纸鹤优雅矜持地飞进来，翩然落在桌上，原地化成一张写满古怪符号的纸张。 裴叶捡起来，越瞧眉头越皱。 “……啧，这些家伙是准备灵气潮的时候动手？” 若不是重生筱苍跟系统谈话，裴叶还真不知道酆都有这么忙…… “……都这么忙了，为什么神荼帝君还有功夫来拍摄什么综艺节目……” 神荼帝君加盟综艺，栏目组工作人员全体换成阴间面孔，导演白无常，主持人绿猗夫人，打杂搞后勤的阴差……节目开播之前还搞公司团建去爬山看日出……这叫疯狂加班？？？ 系统怕不是对社畜有什么误会。 “……回头问问帝君吧……” 若那个“系统”准备在灵气潮爆发的时候动手，还想抢占先机，必然会倾巢出动，这也是酆都方面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她将记载重要情报的纸张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去浴室洗漱。 夏天昼长夜短，不到早上七点，太阳已经爬上高空。 洗漱完毕，酒店房间的门也被人敲响。 门口站着精神奕奕、情绪高亢的七彩少年。 “今天这么早就开播了？” “不早了不早了不早了。”七彩少年摇头，“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是主人你起得太晚！” 裴叶还在睡觉的时候，他已经开着直播在酒店楼下花园吊完嗓子，开始美好的一天。 “不晚了，我现在又没有上班，偶尔赖床也正常。”裴叶打了个哈欠，脸上还有残余睡意，“你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说你不会一早上就给你的观众来了一回重口味吃播了吧？” “重口味吃播？那是什么？” 七彩少年歪着脑袋不解。 酒店三楼有豪华自助餐厅，节目组嘉宾和工作人员都安排在这里解决早餐。 裴叶按下电梯。 “就是直播吃虫子。你现在顶着人形，应该适应人类的饮食习惯，别吓到他们。” 七彩少年想了想，认真道：“早上没吃虫子，工作人员告诉我三楼有大餐，要留着肚子。” 变成人才知道人类原来有这么多好吃的，味道比鸟食、肥美虫子还带劲儿。 “那就好。” 裴叶靠在电梯一侧，七彩少年紧挨在她身边，眼巴巴看着她。 前者被盯得受不了：“这么看我干嘛？” “名字名字名字，我的搭档说每个人都有名字的！宠物的名字不都是主人取的嘛？” 裴叶这才想起这只聒噪鹦鹉还没有大名。 “你之前的主人没有取？” 七彩少年先前的主人是张姐儿子。 这几日看张姐的朋友圈，她这个儿子最近过得不咋样啊。 先是重伤住医院，又被警察调查询问发现笔记本电脑内藏着的玩意儿，知道他有卖老婆的嫌疑，疑似贩卖妇女未遂，再加上“罪环”的出现以及他小兄弟的消失，真是倒霉到家了。 哪怕背靠富婆妈妈张姐也没用。 因为亲妈张姐已经聘请了律师天团要将这个垃圾儿子告得蹲一辈子大牢…… 七彩少年低落：“没有取。” 裴叶便道：“那我想想给你取一个。” 想必那位张爱国先生近些日子也是焦头烂额，顾不上给曾经的爱宠取名，只能她代劳了。 七彩少年笑容灿烂得比那头七彩头发还要绚烂耀眼。 裴叶跟七彩少年来得不算早，酒店自助餐厅已经有其他嘉宾，各处还有摄像机跟拍。 “道友早啊，昨日睡得如何？” 不远处传来神荼帝君的招呼声，直接忽略了七彩少年的存在。 裴叶道：“甚好。” 七彩少年也热情道：“我也睡得很好。” 说着还要往裴叶跟神荼帝君那边凑，还未走几步就被取餐路过的搭档尹明日拉走。 “搭档搭档，你拉我干嘛？” 尹明日左手端着餐盘，目光在裴叶跟神荼帝君身上扫过。 “你昨天回房间没有看微博热搜吗？” 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待着，哪怕时间不长，也给人极大的暧昧想象空间。 据网友八卦，那位神荼帝君在昨日的拍摄中表现得像是高段位绿茶。 七彩少年上去给人送经验？？？ “微博？啥是微博？为什么要去看它？我回去洗澡就睡觉了……” 尹明日：“……” 七彩少年没疑惑多久，余光看到金伯懋，热情地挥手。 “这里这里！” 以他的审美，金伯懋那一身油光水滑的金色毛毛真是太美了。 哪怕金伯懋是狗，他是鹦鹉，不是一个种族，但在毛毛这方面的审美却是一致的。 “二位早。” 金伯懋丝毫不受身份暴露的影响，神色如常地出现在餐厅跟其他嘉宾打招呼。 端着餐盘坐在二人附近的餐桌。 他的坦荡态度反而衬得其他几个嘉宾不自在。 看似安静的用餐场景，却也有暗潮涌动。 裴叶将记录情报的纸递给神荼帝君。 后者展开一看，看得一头雾水。 “道友，这是？” “哦，是我疏忽了。” 裴叶给神荼帝君使了个眼色，后者心有灵犀，打了个响指让剧组切换他们这组的摄像头。 观众根本没发现他们看到的裴叶跟神荼帝君已经换成了二人的“替身”。 “好了，道友有什么可以说了。” 裴叶简略说了小纸人刺探回来的情报，提出自己的猜测。 神荼帝君笑道：“这么说，他们是上钩了。” 裴叶愕然：“上钩？帝君的意思……提前的灵气潮在你的计划之内？” 神荼帝君却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此次灵气潮的确打了酆都一个措手不及，酆都行政险些崩溃。庆幸的是，阳间华国非常配合我们的工作，几次政策试水的结果也都比预期好得多……我之所以说他们上钩，是因为敌人比想象中还要自负自大，错判了我方的局势……” 华国上下的服从性和团结性比预期强很多，固然有一小部分蛀虫，但大部分人民在大是大非面前也会舍弃小利益，以大利益为主，这可是其他灵气复苏小世界的国家所不能比的。 人民如此，国家亦是如此。 真以为酆都方面的政策都是一拍脑门，一意孤行决定的呀？ 很多地方都要阳间政府出面站台或者暗中推一把，阴阳两界联手，否则哪里会这么顺利？ 重生筱苍的那个“系统”就是过于自负，也看轻了阳间的人族。 酆都方面刚放出灵气潮消息，这一伙人就按捺不住了。 裴叶皱眉道：“尽管如此，那个‘系统’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缓冲时间太短了。” “这个么，或许要道友帮忙。” 裴叶挑眉：“我？我能帮什么忙？” 正文 902：布局（中） 神荼帝君嫣然一笑。 “这个忙或许只有道友有能力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双目坦然与裴叶对视，澄澈明亮的眸子全是不加掩饰的信任。 饶是裴叶这种高段位老司机也被神荼帝君看得双颊微红，心生些许的不自在来。 不过，老司机毕竟是老司机，这种小场面应对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唔——难怪古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计的确棘手。”裴叶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笑着调侃道，“我自诩定力强大，直到遇见了帝君。帝君方才展颜浅笑的样子，让人有些恍惚呢。” “什么恍惚？”神荼帝君好奇问。 裴叶坦然地道：“我恍惚以为自己心上开花了……” “道友这人……还真是风趣幽默。”神荼帝君搅拌加糖豆浆的手一顿，樱色的唇似乎不受控制地微微上翘，她道，“既然道友说自己中了‘美人计’，那接下来这个忙道友是决定帮了？” 裴叶斩钉截铁：“帮！” 神荼帝君一听她的承诺便也不客气。 只是餐厅毕竟不是谈正事的地方，神荼帝君便约裴叶晚上去她房间详谈。 裴叶正要点头，谁料神荼帝君这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她道：“昨晚的热搜我瞧见了，未免道友风评被害，道友今晚愿意多停留一阵也是行的。” “咳咳咳——” 神荼帝君的话让老司机裴叶也有些招架不住。 二人坐在酒店自助餐厅角落，距离他们最近的是七彩少年和尹明日几个。这个距离能听到声音，只是神荼帝君跟裴叶都在周围加了隔音结界，外人只能看到她们嘴巴动却听不到内容。 尹明日无不羡慕地道：“这种手段只在电视剧电影看过。” 他以前也演过古装仙侠驱魔人之类的角色，能御剑斩妖也能施法战斗，但所谓做法只是比划两下，其他全靠后期特效或者片场其他工作人员的配合，营造出“法术”的效果，都是假的。 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有机会见证这种中二变为现实。 他私底下偷偷比划剑指，啥效果也没有。 段芳芳关注的重点跟他不一样。 她不好奇为什么听不到二人交谈声，只好奇这俩是不是有点儿意思。 这俩站在一起太养眼，哪怕是汇聚无数俊男靓女的娱乐圈也很难找出颜值与二人匹配的情侣档。 因为考虑到直播拍摄需求，嘉宾们（特指几个正常活人）不敢吃得太饱，感觉六分饱就停下来了，奶制品和易消化的点心也不敢多吃，生怕直播拍摄途中有内急需求影响节目拍摄。 米修杰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米修灵和星星两个鬼魂就没那么多顾虑。 摄像镜头也大方为观众展示两位鬼魂的进餐过程，除了多一道将阳间食物转为阴间食物的工序，其他步骤跟活人用餐差不多。如此无聊枯燥的内容，观众们也看得津津有味。 【见过活人吃播，还没见过鬼魂吃播呢。】 【今天不光看到鬼魂吃播，还看到妖精吃播，《风景这边独好》果然画风清奇。】 【以往清明节或者特殊节目，我们家都会祭祖，妈妈她们做一桌子大餐给祖宗享用，祖宗用完我们才能吃……看了这档节目才知道，大概祖宗根本没吃到，光看我们吃了……】 想想一群祖宗站在桌旁吹胡子瞪眼，想吃吃不着的场面……略惊悚！ 当然，也有画风比较歪的。 【我刚刚去搜淘宝，猜猜我买了什么？没错，伯懋小弟弟同款兽耳还有同款狗粮(*?▽?*)】 【呜呜呜——我想看伯懋小弟弟的兽耳，毛茸茸，我能rua秃它！】 【吸溜——我馋伯懋小弟弟。】 骤然知道金伯懋真实年纪的粉丝们再也无法喊他小哥哥了，集体改口喊小弟弟。 【伯懋小弟弟才十一岁啊，你们居然馋他身子，你们真下贱(=′｀=)】 【不不不，连伯懋小弟弟这样的盛世美颜都不馋，你们是太监(灬°°灬)】 【我跟你们都不一样，我不馋身体（划掉，其实是不敢馋），我只想知道今天的节目内容……】 不仅观众们好奇，几个嘉宾也好奇。 众人在酒店一楼大厅集合，没多会儿，古典美人绿猗夫人满脸笑意地出现在他们跟前。 看到她的笑容，几个普通人嘉宾下意识打了个颤。 昨天的游戏任务给他们留下太深的心理阴影，这会儿看到绿猗夫人都有些慌。 绿猗夫人却笑着摆手：“今天的游戏任务以娱乐放松为主，大家伙儿不用这么紧张。” 众人：“……” 他们才不信邪。 “我想不止在座嘉宾，屏幕前的观众应该也好奇灵气复苏，我们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吧？” “的确好奇。”嘉宾们点头。 绿绮夫人优雅地轻拍双手。 “节目组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让几位嘉宾先帮大家体验一下‘未来的生活’……” 五封颜色鲜红的任务卡从天而降，停在半空旋转环绕。每张任务卡内的人设都不同，抽到任务卡的嘉宾必须按照人设，完成节目组安排的任务，最后会根据完成度奖励嘉宾积分。 “来，安排代表抽奖吧。” 绿猗夫人冲着田鹤洋几个普通人笑眯眯。 “今天节目以娱乐为主，不用紧张，任务我看过了，没有太难的。” 毕竟，节目策划也不是什么魔鬼呀。 嘉宾们面上没啥表示，内心却忍不住呵呵。 再也没见过比《风景这边独好》节目策划还要魔鬼的了。 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目前为止能确定是前无古人。 裴叶道：“没人抽的话，那我先来了。” “道友请！” 她没上前，只是伸出手，用掌力一吸，五张任务卡中的一张便如羽毛般轻盈落在她手中。 田鹤洋羡慕得眼睛都要直了。 观众们也给裴叶这一手淡定装逼扣下无数666。 弹幕上还出现了段子。 【学生】（举手）：教练，我也想学男神这手风轻云淡的装逼技巧。 【教练】（郁闷）：老子tm也想学！ 田鹤洋怂恿金伯懋：“搭档，你也来一手！头可断血可流，装逼不能输！” 金伯懋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除了裴叶，其他几组嘉宾表现中规中矩。 打开装着任务卡的信封，发现里边儿除了提示还有银白色圆圈手环。 “这个手环干嘛的？” 绿猗夫人道：“为嘉宾定制的量身限时体验卡。” 众人一头雾水。 解释起来也不难理解。 以段芳芳这组为例，他们抽到的人设是“私人订制花店的老板”。这家花店的特殊在于售卖的花不是普通的花，全是老板自个儿用特殊术法培育出来的神奇花卉，但段芳芳是普通人，正常情况下她只能看着风长斋一人完成两人任务，全程缺乏参与，这与节目组的初衷相违背。 戴上这枚特制手环，段芳芳也能短暂拥有一个“花店主人”的职业能力。 其他嘉宾的手环也是同理。 段芳芳一听解释，立马将这枚银色圆圈手环戴上。 戴上的一瞬，她便感觉到一股奇特的暖流在全身慢悠悠地流淌。 “好神奇……” 段芳芳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轻轻攥成拳。 “我感觉自己现在壮得能一巴掌拍死一头牛！” 观众听到她憨憨发言，乐不可支。 这叫什么烂俗比喻…… “身体也轻了！” 段芳芳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身体就跟氢气球一样飘到半空。 最重要的是—— 她初一开始近视，混娱乐圈后戴隐形眼镜，但不管怎么调整度数，看东西总有点儿不自然。 这枚手环一戴，神了！ 看到的景色画质一下子从流畅的360p提升到了超清1080p。 不管男女明星，镜头前都会化妆遮掩一些瑕疵，区别在于浓妆还是淡妆。段芳芳一扭头，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不远处尹明日脸上涂着的粉底液、镜头前几乎看不到的汗毛…… 她定睛往其他人脸上看，还能看到田鹤洋鼻子上不明显的一点点黑头，脸颊的毛孔…… 明明前不久她还羡慕田鹤洋小哥儿肌肤滑得让女人嫉妒呢。 转头去看裴叶、神荼帝君、金伯懋几个，并未在他们脸上看到那些小小瑕疵。 段芳芳忍不住眨眼，隐约明白了什么，紧跟着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是……灵气复苏后的世界吗……” 她不知道其他行情怎么变化，但可以肯定结婚率会一再暴跌。人是视觉动物，近视眼能一定程度上美化人脸，相当于加个柔和滤镜，但人均视力这么高，谁脸上的缺陷能瞒得住啊？ 若是实力越强视力越好……连明星镜头前白皙无暇的脸蛋儿，搁在他们眼中也是一片坑坑洼洼的毛孔、不服帖的粉底液、溢出的油脂分泌物……看多倒胃口，如何碰撞出爱的火花？ 也许—— 这就是修仙之人都寡欲的原因吧。 段芳芳感觉自己找到了真相。 风长斋也戴上那枚手环。 作为本身就有一定实力的天赋型玄门后起之秀，他的感触比段芳芳更为清晰直接，也更加理解师门为何对灵气复苏如此看重。原先的灵气储备限制了他们所能达到的实力天花板，再进一步也不行，但灵气复苏后，这个天花板被大大拉高，让他们有了更大更广阔的成长空间。 作为玄门中人，谁不希望站得更高、变得更强呢？ 五组嘉宾抽到了各自的任务卡，一一展示在镜头前。 段芳芳和风长斋是“私人订制花店的老板”。 米修杰兄妹三人是“畅游学海的学生党”。 金伯懋和田鹤洋是“特殊街道办事处文员”。 尹明日和七彩少年是“娱乐圈从业者”。 裴叶跟神荼帝君这组则是“特殊纠察暴力执行部队成员”。 众人任务的第一步是前往岗位报道。 还以为今天也要坐一回灵车大巴，谁料绿猗夫人抬手以食指抵着中指。 “现在，请看这里。”待众人配合看过去，她巧笑嫣然道，“时辰到了，上路吧。” 众人：“……” 网友们：“……” 还未来得及吐槽这话，绿猗夫人打了个响指。 声音落下的一瞬，周遭场景大变，众人脚下也随之一空。 “啊啊啊——” “啊啊啊啊——” 高亢的尖叫声从几个明星嘉宾以及镜头前的观众口中溢出。 原来，众人正以自由落体运动从不知多高的高空直直往下坠，而他们连降落伞都没有！ (╯‵□′)╯︵┻━┻ 说好的今天节目内容非常轻松简单呢？？？ 一开场就要来一个降落伞都没有的落地成盒？？？ 节目组管这个叫“轻松简单”？？？ 下一秒，风长斋几个已经反应过来，御剑的御剑，化出原型的化出原型。 田鹤洋和段芳芳几个普通人嘉宾落在巨大金毛犬的背部，差点儿后怕地嚎啕出声。 这个垃圾节目！！！ 裴叶道：“摔不死的，别怕。试着调动手环中的元炁，你们也能这么飞哦。” 几个嘉宾：“qq” 怕都怕死了，小心脏慌得受不住，哪里还有理智去尝试？ 但裴叶也没骗他们。 节目组安排的手环体验卡真的不错。 戴上它们，便能限时体验手环中的能力，熟练得仿佛技能都印刻在骨子里，不用特地去想就能如臂使指。几个嘉宾也是太害怕，恐惧惊吓战胜了手环赋予的“本能”才会如此狼狈。 紧紧抓着金伯懋散发着沐浴露香味的柔顺毛毛，直到平安落地，双脚踩在地上才安心。 “我的天——”田鹤洋后怕地拍拍胸脯，环顾一圈四周，“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他敢打赌，s市就没这样的地方。 前不久还在酒店，绿猗夫人打个响指，他们下一秒就出现在这里。 裴叶道：“不是幻境，应该是一个独立的异度小空间。啧啧——酆都好大的手笔。” 居然为此次综艺节目专门搭建拍摄场地，尽可能模仿灵气复苏后的世界。 神荼帝君笑道：“道友赞誉。” 这个小空间不大，也就一个普通小镇子大小。 众人落在小镇边缘。 现在要按照提示去各自的岗位报道。 “没有车吗？还是靠两条腿过去？” 靠走要走多久？ 裴叶指了指大路旁一排类似滑板一样的玩意儿。 “那个应该就是了。” 造型酷似滑板，但没有轮子，嘉宾们傻眼不知怎么用。 管这玩意儿叫“车”？？？ 不仅是“车”，还是“共享单车”。 嘉宾们：“……” 裴叶凑近了研究：“按照我的推测，灵气复苏后的普通人应该也能修炼出元炁，但总量很少很少，顶多强身健体。不过我们拿到的人设都不是普通人，元炁储备会比普通人大一些。作为新时代的清洁新能源，元炁应该能应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例如作为交通工具的‘能源’。” 众人：“……” 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 下一秒，裴叶扫了一下桩子上的二维码。 叮的一声，锁开了。 【共享飞车欢迎您使用。】 众人以及观众们：“……” 裴叶试了一下就知道怎么玩了。 这玩意儿跟她小时候玩过的悬浮滑板有些类似，只是能源不同。 用仙侠背景事物类比，大概是“御剑”？ 不待懵逼的几个嘉宾反应过来，段芳芳突然惊呼。 “我我我……我飞起来了！” 真的是双脚离地飞上天了！ 一开始还下意识想蹬双腿，不踩着什么就觉得不习惯，但毕竟是有过许多吊威亚经历的娱乐圈演员，她很快就找到了“飞”的感觉。还一手向前，一手向后，摆出仙女飞天的标准姿势。 其他嘉宾见状也学着去做。 田鹤洋一时找不到窍门，急得原地蹦跶。 嘉宾道：“既然能自己飞，应该不用这些‘共享飞车’了吧？” 裴叶反问：“同一段路，你骑着自行车消耗能量大，还是双腿跑着过去消耗能量大？科学告诉我们，能量是守恒的。你们想不依靠外部工具，只靠着自身元炁托起一百斤两百斤的体重飞行这么长距离——也不是我打击你们，我是担心你们元（体）炁（力）不够这么浪费……” 众人：“……” 裴叶这么一说，原本非常不科学的东西，一下子就科学起来了。 (╯‵□′)╯︵┻━┻ 小镇建设还不错，“公交站台”附近还有小镇的地图，明确标注出“学校”、“花店”、“特殊街道办事处”、“影视城”……众人只能根据任务线索分散行动。 进入小镇，众人发现小镇并非只有他们几个。 “这些都是小镇居民？” 神荼帝君道：“都是模拟出来的幻影。” 虽说是幻影却跟智能npc一样可以打招呼、谈话交流。 跟随着五组嘉宾镜头，观众们也看到了一个只有在童话故事世界才有的小镇。 乍一看街上行人还挺正常，但一抬头就知道所谓“正常”只是幻觉。 一堆人在天上咻咻咻地飞来飞去，其中还有穿着蓝色黄色马甲疑似快递员的人以及非人，更有体长三四米，质地类似水母但形状却似鲸鱼的生物，三三两两在天空游荡。 段芳芳一脸懵逼地跟在风长斋身后，一路问到了“花店”的位置。 用任务卡给的钥匙打开店门。 没一会儿，穿着黑灰马甲的小哥儿从天而降，从手腕一抹，凭空变出一个大箱子。 “店主，你的快递到了，签收一下。” 正文 903：布局（下） “厉、厉害了——那么大的箱子你是怎么变出来的？” 段芳芳压抑着想要尖叫与握手的冲动。 试问哪个看过仙侠小说和电视剧的年轻人没畅想过自己拥有一个储物空间？ “啊？箱子？” 快递小哥儿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段芳芳双手比划：“你刚才凭空变出这么大的快递箱。” 快递小哥儿既不解又好笑：“东西不是变出来的，是我从包里拿出来的。” 段芳芳还想追问说没有看到他背着背包，大致参观完花店的风长斋上前截断她的话。 “东西应该没问题，谢谢。” 快递小哥儿也没将小插曲放心上，他还要赶着送下一单呢。 “行，麻烦在这里签收一下。” 箱子上贴着一张快递单，地址电话都是熟悉的格式。 唯一不同的是，取件要验证、采录取件人的元炁波动数据，以免有人冒领。 【确认无误，谢谢签收。】 段芳芳机智地没有打断风长斋。 待他签收，才用聊天的口吻问快递小哥儿。 “小哥儿，我看你的包空间还挺大的，哪儿买的呀？” 快递小哥儿没有生疑，热情道：“公司定制的，外边儿市场买不到。” 段芳芳又神色如常地问：“哪里能买到容量差不多大的？” 快递小哥儿不太确定：“民用一般用不到这么大容量的背包，所以商店没有这种大尺寸的。如果老板真想要一个，可以花钱委托专人定制，就是价格会比较贵。” 段芳芳若有所思，记下快递小哥儿的建议。 目送快递小哥儿踩着类似【共享飞车】的玩意儿飞走，她的表情还有些恍惚。 “……风小哥儿，你刚才听到没有……这玩意儿居然能私人定制，商店还有卖？” 昨天跟风长斋也算是有共患难的交情，连带着称呼都从“搭档”改成了“风小哥儿”。 “这也不是没可能。” 风长斋毕竟是玄门出身，对这一幕还算淡定。 “怎么个说法？” “其实现在的玄门也受了现代化影响，改变了原先的生产方式。” 以前的法器都是炼器师手工制作的，从原料的处理到成品的打磨，不假他人之手，属于精品VIP定制。这种生产方式固然能诞生惊艳世人的精品，但缺点是生产效率低，耗时时间长，一年到头甚至好几年也打磨不出一件成品。成本自然居高不下，人家炼器师也是要恰饭的嘛。 进入现代，玄门天师积极学习现代生产工艺，试着将传统玄门与现代生产结合。 最后还真搞得像模像样，弄了条生产线。尽管生产的法器质量不如以前，但法器数量却有了质的飞跃，一件成品耗费时间也缩短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这搁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 以风长斋携带的卜卦道具举例。 这玩意儿以前贵得很，一套能放在师门当宝贝传承好几代。 现在不一样，风长斋出门任务总要携带好几套，用坏一套再掏出一套。 那些攻击性、防御性、辅助性的法器更不用说，搁在以前都属于出门能横着走的。 段芳芳听得一愣一愣的。 网友也被说得一愣一愣。 “……这也……太接地气了，我以为世外高人都很神秘……” 风长斋笑道：“不神秘。据我所知，不少道友都有兼职俗世职业。也许你哪天出门去买个衣服，商场的接待就是玄门道友呢。整个时代都在前进，玄门也要与时俱进才不会被抛弃。” 段芳芳咋舌：“商场接待……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吧。” 好奇心驱使下，她还跑隔壁小超市询问有没有卖储物空间的。 一问，居然真的有卖。 储物空间样式还非常多，发卡、耳环、手镯、戒指、项链…… 一个儿童书包大小的储物空间，价值199。 小号旅行箱一般大的储物空间，价格399，中号的要599……再大的就没有了，只是个小超市，来这里消费的顾客一般没这个需求，有这个需求的客户往往也会去大商场买大牌子。 段芳芳当下就大手一挥买了好几个。 屏幕外的观众也看得口水直流，恨不得顺着网线钻进去买买买。 【……谁能帮忙代购一个啊，价格好商量……】 【重金求一个，商场啥时候上架，绝对要买爆！】 【呜呜呜——羡慕得流口水，第一波灵气潮啥时候来啊。】 即使是一百多年社畜的恐惧也无法浇熄他们对随身空间的热情_(:3」∠?)_ 拎着一袋战利品回到花店，花店来客人了。 一位穿着碎花长裙的温柔女性，相貌很年轻，留着一头乌黑及腰的秀发，浑身一股子书卷气。 她是来定制生日花卉的。 今天是恋爱二十多年男朋友的44岁生日，想送对方一个惊喜。 段芳芳有点方。 这家花店怎么个流程，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不过，她毕竟是混娱乐圈的演员，演技还都在线那种，不露破绽地套话还是会的。 询问顾客有什么定制需求，要什么样的花，打包成什么样式…… 能问多详细就问多详细，尽可能拖延时间。 尽管琐碎，但搁在顾客眼中却是敬业上心的表现，顾客非常满意。 【段芳芳不愧是科班出身，搁在这代小花中，她的演技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了。】 【如果不是直播视角，我还真看不出来她是个代班的假老板，演得非常自然啊。】 【演技真的是可圈可点，我都要被她圈粉了。】 在这一档集齐人妖魔鬼的奇葩综艺节目，段芳芳作为普通人嘉宾，没有特殊能力或者特殊身份，人气无法跟金伯懋、裴叶几个非人相提并论——哪怕她是自带粉丝的明星嘉宾也不行。 但刚才的表演称得上一个小亮点，为她吸引了不少话题流量。 送走客人，真正的难题摆在段芳芳二人跟前。 他们该怎么做才能培育出客人定制的神奇花卉？？？ 人家约好了下午三点来取花，届时拿不出货，他们组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栏目组应该不会布置无法完成的难题，店里一定会有线索，我们再找找！” 风长斋无意间打开一本花店的宣传手册。 定睛一瞧，他道：“线索找到了！” 手册上是各种造型的“花卉”商品图，千奇百怪的造型不再局限于原先的认知，但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几乎都能定制出来，商品图下方还有制作材料、种子的配方。 顺着这个线索，二人还找到好几本跟新华字典一样厚的工具书。 工具书详细记载数千种特效花卉的制作过程、制作材料、配方比例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段芳芳忍不住眼前一黑：“这、这么厚……我们要查到何年何月……” 看着嘉宾喝了一罐苦瓜汁的表情，网友们也是哈哈大笑。 不仅段芳芳这组惨，其他嘉宾也各有各的苦。 米修杰三兄妹被安排去了学校。 三人还被分在一个班级。 星星是天才跳级生，米修灵是班里的尖子生，而米修杰则是留了二十多次级的学渣。 “艹，节目还搞歧视！” 凭什么三兄妹就他一个学渣？？？ 留级二十多次，这已经不是学渣了，分明是草履虫！ 米修灵坐在教室翻着课本，神情淡淡道：“不然呢，不这么安排，你这么大年纪怎么混进来？” 这么大年纪…… 这么大年纪…… 这么大年纪…… 噗—— 米修杰捂着心脏，承受来自自家亲哥的暴击。 而打击显然不止于此。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 课本上除了汉字还有米修杰根本不认识的奇怪图案，汉字部分也是生僻字为主。 语文老师讲得激情洋溢，他听得眼冒金星。 “哪位同学将课文第三段翻译一下？” 老师环顾一圈，视线发现心不在焉的米修杰，拉下一张脸，点名他起来翻译。 米修杰心慌慌、脸茫然地站起来，支支吾吾半晌也憋不出一句话，气氛尴尬地凝固。 语文老师叹了一声，无奈降低标准。 “那你朗读一遍……” 米修杰捧起被卷起的语文书，磕磕绊绊地读了起来。 这时，附近有个学生扑哧一声笑出来，语文老师的脸由青转黑。 “今天讲的是哪一页？” 米修杰：“……” “上课要认真听讲，你坐下！” 米修杰神情可怜巴巴地坐回位置。 他太委屈了??? 关注这边的网友也跟着被迫听了四十分钟的语文课，内容夹杂着天干地支八卦之类的元素，越听越迷糊。第二节是数学课，老师讲的公式，十条里边儿九条不认识…… 题目也是“小明在XX市多少坐标轴位置进行灵气监测，发现早上灵气密度多少，中午密度多少，试问晚上9点，这里的灵气密度多少”或者“小明小花各自多少斤，在相聚多少千米的地方相对飞行，小明X时速，小花S时速，问多久之后相遇，各自消耗多少元炁”…… 米修杰：“……”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老师发下一份三道小题的试卷。 米修杰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其他一个字都没有动…… 倍感丢人地单手捂住了脸。 第三节是化学课。 米修杰忍不住吐槽：“都这么不科学了，为什么还会有化学课？” 米修灵指着课桌右上角的课程表：“第四节还是物理课……” 米修杰：“……” (╯‵□′)╯︵┻━┻ 一个人都可以飞的世界，居然还会有物理…… 牛顿几个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好么！ 早上四节课，下午三节课。 米修杰最担心的是下午的体育课。 按照目前的尿性，他已经可以想想体育课是啥内容了。 跑步热身多半是御器飞行，做操活动也许就是教授简单的法术…… 以前中考八百米、现在会不会有御器飞行八千米？ “这一天好难熬啊……” 跟他有同样感慨的还有田鹤洋。他跟金伯懋是“特殊街道办事处文员”，原先还好奇是个啥职业，上岗了才知道真是街道办事处，专门管附近一片地区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例如现在—— 一对夫妻打架，他们被派了任务去调节矛盾。 二人坐在两张距离最远的沙发上，夫妻中的男方鼻青脸肿地哭唧唧，低头缩肩控诉老婆平日的种种缺点，女方则一脸不忿地双手环胸。男方控诉一句她就跟着反驳一句。她在外面工作有多么多么辛苦，丈夫就待在家里带个孩子，打扫家务，其他啥事情都不用做。 他当全职煮夫，吃喝用度都是她掏钱，靠着她养的，还有什么不满？ 不就是昨晚跟同事出门喝了点儿酒，又不是没有回家，他至于啰里啰嗦吵她一晚上？ 她都懒得理这个黄脸夫了，还依依不饶，夫妻俩就打起来了。 田鹤洋抱着工作记事本坐在沙发上，听得一脸懵逼。 这种强烈的，女尊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丈夫被说得委屈冒泪花，对二人道：“你们帮忙给评评理，她再这样，这日子就没得过了！” “我怎么样了？我怎么样了？就你屁事多！要是过不下去就别过了！” 丈夫听了嚎啕大哭，呜呜呜呜。 田鹤洋：“……” 他都不知道男人的泪腺会这么发达。 眼泪好似拧开的水龙头，全TM是水。 田鹤洋在室内就待了一会儿，现在满脑子都是男人“呜呜呜呜”的哭声。 他小心翼翼道：“其实——我们一向是劝分不劝和的。你俩真要过不下去，不如就分了？” 话音落下，男人哭声戛然而止，女人毫无预兆地爆发了。 只见她满面怒容，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一圈圈气浪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脚下的木板不堪重负地裂开了一个大圈。 如此玄幻的一幕看得田鹤洋目瞪狗呆。 “由你们这么说话的吗？啊！见不得我们夫妻好是吧？” 田鹤洋：“……” 最后他是被夫妻俩推搡着推出来的，早上精心做好的发型不知何时乱成了鸟窝。 金伯懋见状不由得扑哧笑出声。 “淦——你还有脸笑，我刚才被他们夫妻捶的时候，你在干嘛呢？” 金伯懋坦然道：“又不是我惹他们生气。” 田鹤洋一脸的卧槽。 “节目还在播出呢，这么无耻的话都说得出口，你也太狗了！” 金伯懋道：‘我本来就是狗啊。’ 田鹤洋：“……” 二人回到特殊街道办事处，小组长劈头盖脸将二人一顿骂。 他们被刚才那对奇葩夫妻投诉了。 “这里还有一件事儿，再办不好，扣你们这个月的奖金！” 二人凳子还没坐热就被赶了出去。 帮老奶奶找丢失的拐杖法器，帮某某小区修房顶，帮走丢的鬼小孩儿找爸妈，给来街道办事处当实习生的妖族小孩儿当带教老师，帮来街道办事处打特殊证明的人盖印章…… 别的也就罢了，为什么修房顶也找他们？ 自家防水做得不好，关他们特殊街道办事处屁事儿啊！ 揣着一肚子无处发泄的吐槽，处理一个更比一个奇葩的家庭矛盾…… “……不知道其他组嘉宾怎么样了……” 尹明日表示不太好。 他跟七彩少年被派遣到影视城，不仅是娱乐圈从业者，还是正在拍摄的电视剧的男一男二。 他演戏演了这么多年，不论是演技还是武打都称得上行业标杆。 结果，今天NG不知多少回，堪称从业生涯最耻辱的一天。 不是演技不行，而是—— 正在拍摄的电视剧是个仙侠剧，拍摄现场没有绿幕，所有术法特效都要演员自己来。 导演也是个暴脾气，对于拖累拍摄进度的尹明日没什么好脸色，劈头盖脸一顿喷：“你这也叫科班出身？最基础的特效法术一个不会，你看看你演的！怎么，指望搭绿幕抠图啊？” 尹明日的表情当即就裂了。 导演见他一脸茫然，心火也熄了一点：“先修整一下，跳过拍下一场，你先调整调整。” 尹明日被赶到一旁坐着。 听几个剧组工作人员聊天才隐隐推测出演艺圈也不一样了。 除了基础的演技课程，还有五花八门的特效术法课程，电视剧许多需要特效的地方都由这些基础特效术法构成。至于绿幕抠图、后期特效，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老古董了。 尹明日蓦地感觉到一阵危机感。 这还是在节目任务呢，如果是现实世界，灵气复苏发展到这个阶段，自己岂不是要失业？ 按照灵气复苏后的人均寿命，他那个时候还是正当年，可不想这么快被市场淘汰。 当下便虚心捧着剧本读了起来，或者围观揣摩剧组其他演员的戏。 七彩少年比他好点儿。 虽然没有演技，但他在剧组的角色人设就是少表情寡言语，演绎难度相对较小。 结束一场戏，他脸上还残留着尝试新鲜事物的激动。 “搭档搭档搭档，拍戏真好玩。” 尹明日不由得苦笑。 对于一个极少NG的老戏骨而言，今天的经历真的是折磨。 这几组嘉宾要么状况百出，要么笑料不断，整体都是在吃瘪。 裴叶这组却让观众们看了大呼过瘾。 特殊纠察暴力执行部队。 一听就知道是个暴力机关，事实也的确如此。 主要负责处理大大小小的犯罪案件，破案查案抓嫌疑人。 不过小镇整体气氛平和，也没有太恶劣的案件，不是抓获某传销团体、查获某制作假冒伪劣法器的私人作坊、捣毁某个非法买卖男女人口的组织，便是抓入室抢劫的小偷…… 涉案人员不仅限于人族，还有妖精鬼怪。 他们大多实力比较强，极具攻击性，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不过碰上了裴叶跟神荼帝君也是他们倒霉，基本一个照面就被敲晕，再无还手之力。 一个上午的时间搞定挤压半个多月的任务。 最后还有空闲时间坐在办公室泡奶茶，谈谈闲事。 “……这个空间做得挺真实，费了不少力气吧？” 神荼帝君道：“照搬现成的，倒也没有多麻烦。” “照搬现成的？” 神荼帝君道：“世间并存着无数的大小世界，也就是所谓的位面，总有那么几个情形相似。” 她不过是将其他位面发生的内容拷贝过来制成虚拟拍摄场地，这可比从零到有简单得多。 神荼帝君说得谦虚，但裴叶不会天真以为真的简单。 闲下来了，裴叶又想起早餐那会儿没来得及聊完的内容。 神荼帝君要自己帮什么忙。 帝君调侃道：“这事儿不是说了晚上再谈？” 裴叶略显不自在地轻咳。 “那只是玩笑话，我总不能真的大晚上去打扰帝君。” 别问，问就是为了筱苍的风评。 神荼帝君也正色道：“据道友所言，幕后黑手会在灵气潮爆发的时候动手。他们具体怎么做，我心里也有数——多半是想将灵眼据为己有或者破坏，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灵眼？” 神荼帝君道：“嗯，灵眼便是灵气的源头。灵气潮的大小也由灵眼的规模决定。” “我们守着灵眼就能守株待兔？” 神荼帝君道：“此界灵眼并非只有一个，一共有三个。灵眼形成极其不易，哪怕是这种规模不大的小灵眼，数千上万个小世界也未必能诞生一个，更别说一次性出现三个了。” 裴叶暗地里挑眉。 基本能确定所谓灵眼就是这个副本的隐藏主线了。 保护原身筱苍不被两个快穿者攻略的任务，更像是用垃圾友人用脚瞎写出来的剧情。 “灵眼若被破坏，会如何？” 神荼帝君道：“相当于断一界生灵气运和未来。” 每个世界的发展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世界可以走科技树，建造宇宙飞船去探索其他星球资源，实现星际移民，但有些世界注定无法实现这一目标，因为其他星球就只是个星球，不仅资源开采难度是前者的几百上千倍，连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也没有几个，甚至只有一个蓝星。 灵气复苏算是常规之外的特殊意外。 若灵眼够给力，兴许未来还有人类能修炼到肉身畅游星际的程度。 “三个灵眼在一块儿？” 神荼帝君摇头：“不在一块儿，分散在华国三处龙脉的命门。” “分散开来就不好保护了。” “这也正是我说要道友相助的地方。” 她和郁垒帝君各守一处，最大的那个灵眼由裴叶保护。 “帝君这也太信任我了吧？” 神荼帝君道：“因为道友是我最信任的人。若是连你都信不过，世上在无人可信。” 正文 904：千人绿帽 望着神荼帝君纯粹而信任的烟灰色眸子，裴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但又久违的感觉。 注意到裴叶一瞬的恍惚走神，神荼帝君神色自然地关怀道：“道友是有哪里不适？” 裴叶回过神摇头：“不，我很好，只是帝君方才的话让我有些在意。” “在意？” “嗯，总觉得那句话从帝君口中说出来是理所应当的。” 同样的话从另一个人——哪怕这人的相貌比帝君还出色，气质比她还无害——裴叶第一反应不是戒备就是置之一笑。信任两个字说着容易，但真正行动起来却非常困难。 以裴叶自己举例，她嘴上说着信任帝君，对神荼帝君和郁垒帝君都很信任，可一旦他们的行为触动自己的底线——例如上次的乌龙怀疑——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质疑，竖起戒备。 这种信任是有所保留的。 但她在神荼帝君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保留。 故而，裴叶才会格外在意。 神荼帝君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只是绽开一抹纯粹的笑意。 “信任道友，与我而言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裴叶听后陷入沉思，神荼帝君也没出声打断她，只是给她桌上的奶茶偷偷加了两块糖。 “摄入过量的糖分对身体无益，帝君也该克制才是。” 神荼帝君的小动作没有瞒过裴叶的眼睛。 本就是加了过量糖的奶茶，再加两块糖……不用尝，裴叶口中已经有甜到发腻的错觉了。 神荼帝君笑而不语。 她本身也不是嗜甜的人。 只是有段时间太苦，糖这种小玩意儿能让她心里好过一些。 时间一长就形成习惯了，慢慢变成了爱好。 其他几组嘉宾过得鸡飞狗跳，裴叶这边只有岁月静好。 网友们围观一整天的拍摄内容，内心那点儿对未来的恐惧逐渐消弭于无形。 没有想象中的杀人夺宝、视人命如蝼蚁，普通人仍旧过着安稳的小日子。 依旧能网上购物，宅在家里不想出门可以喊外卖，出门有更加便捷环保的交通工具。 生活成本降低，幸福指数上升。 多的不谈，光说储物空间就省了无数的麻烦。出门旅游再也不用大包小包，随时随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小孩儿上学也不用背着厚重大书包了，一切都由小小的储物空间代劳。 多一个灵气，似乎什么都变了，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网友们淡定了，有营销号发起投票，百分之九十的网友表示了乐观。 要知道在《风景这边独好》综艺开播前后，酆都一连串的大手笔，又是罪环又是父母上岗考证，在社会上引起了连锁反应，过半数的网友对未来的生活和工作是迷茫且担忧的。 但第二日的节目却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网友们乐观，但有两个人却乐观不起来。 这二人就是蒋云楼与郭奕菱。 蒋云楼被裴叶抢走了系统，曾经攻略过的目标以亡魂的形态挤满了他的公寓，一个个狰狞着脸，全都要他血债血偿。蒋云楼性命无碍，但心灵却遭受了无限暴击，惶惶不安了一夜。 他根本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要知道他从事这一行，失败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失败了，攻略目标对他的好感度也在50分以上，友人以上恋人未满，剩下九成九的好感度都在90分以上，其中过半是100分。 90分~95分，代表攻略目标真正爱上了他；95分~100分，代表攻略目标爱惨了他；100分则是“至死不渝”，代表攻略目标爱他爱到愿意为他死，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第二个人…… 既然如此，这些人为何会这么狰狞地要他血债血偿？ 他们不是爱他的么？ 即使没有达到爱，也不可能怨憎他啊。 蒋云楼现在根本不敢睁眼，哪怕他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依旧感觉不到丝毫安全感和暖意，冤魂身上特有的凉意仍密密麻麻席卷而来，似乎要从他的肌肤钻入五脏六腑。 【……哈哈哈，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看看孤！】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某个古代世界的镇关大将军，蒋云楼的委托者是没有实权的儿皇帝，这个儿皇帝懦弱无能又脓包，只知道吃喝玩乐，一次惊鸿一瞥看上了他的颜值。 委托者被爱情蛊惑，迷得晕头转向。 谁知一番爱意还是错付，最后被篡夺了江山还没了性命。 委托者不甘心，便让蒋云楼完成他的遗愿，让镇关大将军爱上自己，顺便守好江山。 这个任务对蒋云楼没什么难度，成功让镇关大将军爱上自己，心甘情愿交出兵权……在此人的辅佐下，用三年时间肃清儿皇帝留下的烂摊子，再宗室挑选一个可塑之才，最后死遁。 担心镇关大将军会篡位，他还用自己的“死”诓骗前者发誓。 根据系统的售后反馈，自己死后，镇关大将军也看透了官场，守着他的坟墓在乡下终老。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这么恨自己？ 蒋云楼感觉心脏位置一凉，吓得他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双猩红浑浊的眼睛。 【嘻嘻嘻——胆小鬼，这么一下就受不了了？】 此人他还记得。 上上上个世界的鬼医。 脾性乖戾的变、、/态，一生最自豪的是拥有一手前无古人的高强医术。 他医术厉害，但一生杀的人比救的人多。 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做出许许多多令人发指的事情，例如给委托者村庄投毒试药，害得一个村子三百多口人染上古怪的病，这种古怪的病即使治好了，相貌也会变得不人不鬼。 委托者要报复鬼医。 蒋云楼欣然接受。 有什么报复比让鬼医败在引以为傲的医术更加狠毒的报复呢？ 他让鬼医爱上自己，又偷偷服下了鬼医曾经投给村庄的毒，看着他拼劲全力救自己，但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受挫，一次次经历希望再被夺去，最后无力看着毕生挚爱离去…… 蒋云楼离开进入下一个任务，系统告诉他，鬼医被他先前的操作患上了极其严重的应激障碍，鼻子嗅不到草药的味道，双手拿不起银针，甚至产生了认知错乱，一夜之间苍老几十岁。 “啧——这不是他应该得到的报应么？” 蒋云楼喝下向系统讨来的忘情水。 想要骗人感情，必须先付出感情，他在每一次任务都是付出真情的。 不过，多余的垃圾感情会影响他的任务状态，故而每次进入新的任务都会喝忘情水。 他还记得曾经的攻略目标，但却没了曾经的感情，只当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 与镇关大将军、鬼医类似的攻略目标还有很多很多…… 现在，他们都聚拢在自己身边，怀着满身的怨气想要向他索命。 蒋云楼苦苦熬到了白天，冤魂还是没有散去，显然阳光对他们没有作用。 他不能坐以待毙了！！！ 蒋云楼失去系统，但又没能力找裴叶讨回来，思来想去只能找郭奕菱帮忙。只是被冤魂纠缠一晚的他脑子迟钝地转不过来，没想过他的系统都被裴叶“借走”了，郭奕菱怎么可能例外。 二人本来就约好下午见面。 蒋云楼强装镇定地从被窝爬出来，一边在心里默念“全部滚开”、“厉鬼驱散”，一边去浴室。 他不敢抬头看镜子里那一张张狰狞可怖，满是憎恶仇恨的面孔，匆匆洗了脸出门。 蒋云楼不敢自己开车，生怕这些鬼中途捣乱制造车祸。 “去XX购物城大厦。” 他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道了一声：“好嘞，您系好安全带。” 抬头，无意间撇过后视镜，一瞬间看到这位男乘客身上笼罩着一层红黑交缠的阴云。 他手一抖，下意识定睛再去细看。 咦—— 没有了—— 司机师傅一下子有些慌，迟迟没有开车。 他的动作引起蒋云楼的注意。 “司机师傅，怎么了？” 司机师傅含糊道：“没事儿，大概是累着了……” 说来也奇怪，打从那个“罪环”出现，司机师傅接单拉客的时候，时常能在上车的乘客身边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偶尔是人影轮廓，偶尔是动物轮廓，偶尔还能看到乱七八糟雾。 不过，这些场景持续时间都只有一瞬。 他起初还以为是接单拉客太累了，疲劳驾驶容易出事儿，干脆请假在家休息了两天。 继续上班，还是会看到奇怪的幻影，司机师傅感觉事情不妙。 他将这事儿跟上大学的女儿说了，本意是想让女儿上网查查哪里有靠谱的精神方面的医院，结果女儿说什么“天地灵气复苏”啊，普通人以后可以看到鬼啊，一通封建迷信乱扯。 女儿还说：“老爸，我怀疑你看到影子就是鬼。” 司机师傅没好气道：“扯犊子，读大学了还信这玩意儿！” 说是这么说，但他也开始留心注意。 以前只看到淡淡一层雾，这次却看到了非常明显的红黑雾…… 司机师傅忍不住心里打鼓。 他别不是碰上疯狂杀人魔了吧？ 趁着蒋云楼不注意的功夫，将定位发给亲人，通话输入妖妖灵，一有不对劲就报警自救。 不过，直到将人送到目的地，他担心的血腥画面也没有发生。 蒋云楼甚至精神恍惚，给他付款多输入一个零。 待司机师傅提醒他，蒋云楼一脸不耐烦地道：“不用着了，算小费。” 说完，他仿佛身后有鬼追着，脚步飞快地奔向XX购物城大厦。 司机师傅忍不住咕哝：“真是个怪人。” 没一会儿又有新生意上门，他便将这个插曲丢到了脑后。 蒋云楼去约定地点，此时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意料之外，他坐下没一会儿，郭奕菱就来了。 蒋云楼一抬头，整个表情几乎裂开。 无他，郭奕菱身边也跟着一堆堆的魂，一个个表情狰狞，恨不得生啖其肉。 粗略目测，这人攻略的任务目标不比自己少。 明明是两个人的会面，愣是营造出千人规模的对阵。 郭奕菱也发现了蒋云楼的异常，二人面面相觑。 纠缠二人的鬼魂也暂时停下手头的事儿。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最后，不知道是哪个魂发出了一声轻蔑嗤笑，打破了僵局。 索性郭奕菱和蒋云楼都是身经百战，别的不行，脸皮必须厚。 哪怕是这么尴尬的场面，他们也能很快调整过来。 二人落座，努力忽视自己身后的魂以及对方身后的魂。 他们唯一的不同，便是蒋云楼被骚扰着，而郭奕菱身边一米的地方无魂侵扰。 看到这一幕，蒋云楼忍不住在内心骂骂咧咧。 这事儿都男女有别？？？ 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郭奕菱先开了头：“我的系统不见了……” 蒋云楼脸色一白道：“我的系统也被‘筱苍’抢走了。” 他们都指望对方能帮自己一把，没想到居然是难兄难弟。 “……那你现在有办法吗？”郭奕菱也不是没碰到过会抢夺系统的竞争者，但一般情况下是她吞噬别人的系统，而不是被人夺走，谨慎起见还会斩草主根，何时有过沦为猎物的情况？ 蒋云楼烦躁道：“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你觉得我有什么办法？” 郭奕菱脸色煞白。 蒋云楼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无法近身？” 说话的功夫，好几条鬼手从他背后穿过直达身前，甚至有个鬼的脑袋都伸出来。 饶是蒋云楼告诉自己，这些鬼杀不掉他，但这么层出不穷的骚扰和吓唬，他也受不住啊。 郭奕菱神色一僵，不知该从何答起。 她昨晚被夺走系统，一直昏迷到早上才迷迷糊糊醒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张密密麻麻如虫卵的脸争先恐后冲她涌来，吓得她尖叫，心脏都快吓停了。但她毕竟是个狠人，再加上这些魂一直无法靠近她身体，她勉强捂着心脏冷静下来。 这一张张的脸，她都有些眼熟。 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他们的脸跟身份对上。 不能怪她薄情寡义，只能怪每个任务时常短则几月，长则几年，她攻略的目标又太多，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以攻略者的身份活了多久，穿梭了多少个世界，记忆模糊也很正常。 她忍不住破声尖叫：“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呵，好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朕怎么在这里，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 【姐姐，你怎么不要我了？你不是说会生生死死都在我身边吗？】 【你这个骗子，骗得我好苦……】 面对一个个泣血的控诉，郭奕菱俏脸惨白。 她跟蒋云楼的脑回路一样，也决定碰碰运气，找对方帮忙。 见了人才知道，对方的处境比自己还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醒来就这样了……” 郭奕菱实话实说，但蒋云楼哪里会信她的话？ 只当她藏私。 这时，不知是哪个跟着郭奕菱的冤魂，轻蔑地嗤笑出声。 紧接着一个个都开嘲。 妩媚的红衣男子道：【哎呀呀~~~小和尚，你这么维护的贱人根本不领你的情啊……】 衣着富贵，头戴玉冠的文士建议：【大师何不撤了这金光，让她后悔？】 一身利落短衫的江湖侠士说：【臭秃驴，你这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害臊不害臊！】 郭奕菱被吓得说不出话，下意识抱紧双臂——她可不想跟蒋云楼一样被这么多鬼纠缠——处于惊吓中的她甚至不知道这些老情、、/人口中的“小和尚”、“大师”、“臭秃驴”指的是谁。 实不相瞒，她攻略过的目标太多了，各行各业的都有。 例如妩媚红衣男子曾是牛郎。 他本是老皇帝跟晚年真爱的宝贝儿子，一度生出过废掉四十多岁老太子，改立襁褓中的小儿子当太子，结果老皇帝马上风没了，新帝报复便将幼弟偷天换日，送去青楼楚馆伺候人。 红衣男子一个偶然机会知道真相，也想报复新帝。恰巧他与新帝调皮的小女儿相逢，那个女孩儿对他一见钟情，他知道该怎么报复了。不用说，这个小女儿就是郭奕菱的委托者。 那个头戴玉冠的文士是乱世争霸中的关键人物，不遗余力帮助委托者哥哥的敌人，破城那一日屠杀了委托者的全家。于是委托者让郭奕菱帮忙，将文士拉拢过来，帮助哥哥夺得天下。 那个江湖侠士则是一方大侠，委托者倾慕他不得，于是找上了郭奕菱…… 啥职业都有，其中跟佛门沾上关系的也有好几个…… 一时半会儿郭奕菱还真想不起他们口中的人是谁…… 她迷茫了。 是哪个人愿意帮助她？ 她越是如此，周遭的嘲讽声就越响。 郭奕菱面带痛苦地抱着头，那些笑声让她头疼欲裂。 “你们别笑了——你们别笑了！” 挤压内心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开来，她蹭得站起来指责聚拢在身边的魂。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们？” 除了怀着目的接近他们，攻略他们，也没干别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谈感情的时候，他们不也乐在其中？ 感情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如果他们不对自己动心，她还能强迫他们动心不成？ 现在一个个聚拢在自己身边控诉自己，折磨自己，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如果是渣女，这些就是更加恶臭的渣男。 郭奕菱爆发，不仅镇住跟着她的，还有蒋云楼这边的。 几百个魂安静了一下。 用几乎见鬼的眼神看着理直气壮的她，眼底写满了“世上居然有如此无耻之人”。 下一秒，爆发出几乎能冲破屋顶的嘲笑声。 郭奕菱懵了，蒋云楼也懵了。 众鬼冷笑连连：【时至今日还不知错。】 这哪里只是感情的问题？ 被攻略的人都是各自小世界的佼佼者。 以红衣男人举例，他的皇帝哥哥心胸狭隘，滥杀功臣，纵容宦官私底下卖官鬻爵，赚钱饱他自个儿的钱囊，甚至主动搞出官场舞弊丑案，以天价将状元售卖给江南巨富……上任十五年，年年有天灾人祸。若红衣男人的人生没有被郭奕菱破坏，本可以十六岁赎身离开，外出学艺，二十一岁找到老皇帝暗中给他的宝藏，二十四岁从军，二十七岁在北地起事…… 蒋云楼攻略的鬼医呢，他脾性是不好，行事恣意古怪，靠着一手无双医毒，杀了不少恶人也救了不少无辜的人。倘若人生没有更改轨迹，他会在途径那个村庄的时候，注意到患上怪病的村民，并发现这个病跟以往的病相似却又不同，存在极强的变化，传染风险也极高。他是第一个发现，并且尝试制作对症良方的人，一年后南方大爆发，民间才能第一时间将其控制住…… 只是他性情过于恣意自我，不少锅都甩到了他身上。 连委托者都坚定认定是鬼医投的毒，拿村民的性命试药，类似的传闻可不少呢。 后来蒋云楼介入，鬼医的人生轨迹也被改。 毫无悬念，一年后南方大爆发。 半年不到的时间，十室九空，百余座城成了无人废墟，到处都是无人收殓的尸骨。 其他人也有类似的境遇，人生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起初也没怎么怨怼。 哪怕郭奕菱（蒋云楼）披着委托者的马甲，但他们的感情毕竟是真的。 爱一个人不能肤浅看皮囊啊。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但事实却告诉他们，他们太太太…… 太天真了。 郭奕菱（蒋云楼）对哪个任务目标的感情都这么“真”。 最悲惨的还要数第一个被攻略的老兄。 眼睁睁看着绿帽子戴了一顶又一顶，一顶又一顶，一顶又一顶……待众鬼知道各自原来的人生轨迹，以及他们被篡改后产生的连锁反应，怨气这才压抑不住爆发了，恨不得生啖其肉。 这俩的态度更加气人。 冥顽不灵，死性不改。 当然，他们更多还是生自个儿的气。 为何会眼瞎至此，被人耍弄得团团转，连真心假意都分不清楚？ 郭奕菱二人自然不会明白的。 在他们看来，自个儿只是帮委托者实现心愿，说白了就是勤勤恳恳打工的乙方，甲方怎么要求他们怎么做喽，本身跟这些攻略目标是无仇无怨的。 这些人将怨气撒在自己身上也是不可理喻。 有本事去怨恨那些委托者啊，找他们麻烦干嘛？ 正文 905：三京 结束一天的拍摄，几个嘉宾都累得够呛。 积分榜首还是裴叶跟神荼帝君组合，拿了个满分，分数遥遥领先，甩开其他嘉宾一大截。 绿猗夫人宣布这一结果的时候，除了裴叶二人，其他嘉宾连连嘘声。 田鹤洋更是不怕死地吐槽。 “绿猗大姐姐啊，这个结果根本毫无悬念好么？筱苍学弟是行走的挂逼，神荼帝君还是你们节目组背后的大BOSS，两个加起来让我们怎么追赶么？我怀疑你们节目组分组有黑幕！” 绿猗夫人笑意盈盈道：“是啊，现在才知道有黑幕吗？” 众位嘉宾：“……” 屏幕前的观众：“……” (╯‵□′)╯︵┻━┻ 居然不要脸地承认了节目组有黑幕，这人好狗啊！ 没多会儿，一个话题为#风景这边独好有黑幕#冲上了热搜榜，眼红这档节目的圈内人第一时间点开话题，一看就懵逼了。《风景这边独好》一开播就霸占热搜榜单，话题热度流量集体爆炸，霸占了本来就不大的利益蛋糕，同行哪个不眼红、不暗搓搓希望节目爆黑料凉了？ 好不容易有个疑似负面的话题爬上热搜，他们第一时间点了进去。 若是大黑料，他们就买水军将话题炒上去。 推波助澜一把，让这个垃圾节目火速糊掉。 结果呢？ 进去扫了一眼热门，面无表情地退了出来。 综艺节目搞黑幕本让人唾弃，但观众就跟眼瞎了一样，除了哈哈哈还是哈哈哈。 他们的脑子和三观是被屎糊住了吗？ 这么大丑闻不加以抨击，居然还跟着哈哈哈？ 你们变了！ 你们再也不是他们熟悉的喜欢吹毛求疵的键盘侠和喷子了…… 这些同行的痛，节目组的嘉宾根本体会不到。 他们现在只想讨伐节目组的黑心，强烈要求重新抽签分组，公平公正的那种。 结果绿猗夫人柔笑着问众人。 “这么要求，你们是对各自的现任搭档有什么不满？” 众位嘉宾面面相觑：“……” 姜还是老的辣！ 这个问题真的是虾仁猪心！ 田鹤洋第一时间摆手，否认三连。 “没有，不是，不可能。” 尽管搭档金伯懋是金毛犬妖，还是目前唯一能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狗”的男人（也许是少年），但平心而论，此人还是很厚道的。今天在特殊街道办事处体验生活，帮了不少忙。 如此温柔又耐心的男神，谁不喜欢呢？ 倘若换搭档，能抱上“筱苍学弟”或者“神荼帝君”还好，躺赢多爽，但若是换到了实力差不多的普通人，那就非常尴尬了。鬼晓得《风景这边独好》还会出多少刁难人的游戏环节？ 他第一时间认怂，绿猗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笑。 按照综艺节目一贯的流程，末尾肯定要渲染一下气氛，升华一下主题，煽煽情落落泪。 《风景这边独好》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绿猗夫人过于敷衍，或者说恶趣味，直接让嘉宾谈一谈今天最糗的事情。 当着无数网友的面公开处刑，众位嘉宾感觉这样布星。 田鹤洋道：“总结就是……我现在脑子里还嗡嗡嗡，全是鸡毛蒜皮的争吵……” 米修杰双手环胸：“总结啊……我觉得成年人不容易，学生也不容易，嗨，大家互相体谅彼此。现在的学生也别抱怨考试多难，学习多累，珍惜当下吧，毕竟更难的还在后头呢。” 卡在灵气复苏节点上的学生，好比当年五年制改成六年制的五年级小学生。 眼瞅着要毕业了，哐当一下多读一年。 段芳芳倒是比较开心，今天拍摄很累但也收获了不少，见识了术法的魅力，她笑着道：“我的话，如果灵气复苏导致我在娱乐圈混不下去，打算去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一家定制花店。” 尹明日道：“一天下来最大的感触，大概是娱乐圈这口饭更难混了……作为娱乐圈的老前辈，是有一定优势的，但不时时刻刻给自己充电，提升自我营业能力，迟早会被潮流所抛弃。” 说完，他看了一眼七彩少年，眼里带着欣赏但也有些许羡慕。 后者的学习能力是他平生所见最强，老天爷太赏脸，让他生来就具备吃这一行饭的资本。 唉，天赋这玩意儿，有时候真的是羡慕嫉妒不来。 众人从他口中听出了些许的落寞。 粉丝们在弹幕上打出拥抱的颜文字。 绿猗夫人道：“尹先生还很年轻呢，焉知事业没有更高峰？” 尹明日这个年纪搁在当下算是中年了，但搁在灵气复苏后的世界，青春正盛，叹什么暮年。 裴叶二人没什么好说的，绿猗夫人也识趣地没有问。 节目组白天将嘉宾折腾得够呛，晚上总要给点儿福利补偿。 绿猗夫人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门票。 “这是什么？” “焰火晚会的门票，届时还有很多幻境表演，非常值得一看。” 田鹤洋道：“听着很棒啊，但你们节目组也太小气了，就不能再给点儿福利吗？” 绿猗夫人问他：“你想要什么福利？” “好东西当然要跟亲人分享才算双倍的快乐……我哥现在还是单身狗，趁着机会给他谋福利，说不定他就捞着一个眼瞎不嫌弃他的……”田鹤洋笑嘻嘻，屏幕前的田鹤洲只想打死这个弟弟。 神TM单身狗！ 这时，金伯懋皱眉道：“狗有被冒犯。” 田鹤洋分分钟认怂道歉：“抱歉抱歉，我哥哥他不配单身狗，他顶多一个狗不理。” 田鹤洲：“……” (╯‵□′)╯︵┻━┻ 绿猗夫人忍俊不禁：“你的请求可以满足，其他嘉宾有其他需求吗？” 段芳芳几个惊呆了。 居然可以满足？？？ 当下，她就提议让她妈来，尹明日选择让老婆孩子来。 金伯懋也思索良久，道：“我的弟弟妹妹最近上网课也上累了，它们能来松散一下吗？” 绿猗夫人通通答应下来。 屏幕前的网友直接酸成了柠檬。 天色渐暗，众人发现小镇的装饰全部改成喜庆元素，各式花灯将整个小镇衬得热闹，街边还多了出来摆地摊的小镇居民，天上游荡的神奇动物也多了起来，还发着朦胧的七色光。 顺应风俗，节目组给嘉宾以及嘉宾的关系户准备了焰火晚会的古代服饰。 “哥，你看我是不是非常风流倜傥？” 田鹤洲呵呵冷笑。 段芳芳的妈妈长得非常年轻，穿着打扮也时尚。 拉着女儿的手就嘀咕说“这个姓风的小哥儿我看可以，你要不要试一试”，说得段芳芳双颊绯红，无奈打断她的日常催婚：“我说妈，你也太急了，认识两天的人，有什么合适？” 她一个势头正好的女星，干嘛迫不及待栽进婚姻坟墓？ 追求事业，赚红票票，从娱乐圈打工仔翻身成资本家不香么？ “现在还在节目呢，你别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往外秃噜……” 段妈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别以为她就是啥也不懂的老古董，她知道的东西可多了。 她也有关注风长斋的资料，一个在灵气复苏前都有能耐的天师，兼顾修炼的同时也不忘学习，C大在读，高学历高天赋，年纪还比段芳芳小。灵气复苏后，还不一飞冲天啊？ 娱乐圈固然赚钱多，但未来最值钱的未必是钱。 催她试一试，又不是催她结婚绑定了。 这个女儿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一点儿不像她精明。 段妈妈对风长斋嘘寒问暖，问家庭成员，意思非常明显，而段芳芳尴尬地想钻进地缝。 风长斋有礼貌地应对，段妈妈看了更加满意。 金伯懋那边牵着自家弟弟妹妹压马路，它们全都是大型狗，并排而行气势十足，路过的居民不仅没有露出惧色，反而冲它们热情微笑，甚至还有人主动上前询问能不能合照的。 “你们有看到筱苍学弟他们吗？” 田鹤洋询问，其他人摇头说没有。 晚饭过后就没有看到裴叶跟神荼帝君了。 二人干嘛去了？ 自然是找了个好位置看烟火表演呀。 二人并排坐在表演场地视野最好的高楼屋顶。 裴叶喝酒，帝君喝奶茶。 这时，一道烟火冲上天幕炸开，开出一朵绚烂无比的花。 烟火即将熄灭时，点点亮光又散成无数的花，将即将转暗的天幕一下子照得如白昼明亮。 “焰火晚会开始了哦。” 神荼帝君仰头看着天空，目光写着怀恋。 裴叶不动声色地问她：“你跟你那位友人也曾一起看焰火晚会吗？” “第一世有过很多次，不过我那位朋友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第二世的时候，只看过一次。那是我跟她转世的第一次相遇……”不知想到什么画面，眸子弯成了月牙。 裴叶不解：“……转世后……跟前世还会是一个人吗？” “一个还是两个，这很重要吗？” “你觉得这不重要？” 将前世的感情延续到今生，似乎对两个当事人都不公平。 一个记得所有，一个感觉自己被当成替身。 “这就看我那位朋友了。”神荼帝君思索片刻，坦然道，“如果朋友觉得重要，我就将前世今生分开对待，重新认识，重新建立羁绊。一个朋友就让我觉得快乐，两个岂不是双倍的快乐？” 裴叶：“……” 她侧头看着帝君在烟火下格外明亮的侧颜。 少女微笑道：“我相信，我跟朋友即使殊途分离，也总会在某个时刻重逢。” 裴叶：“……” 帝君又道：“为了这一天，我会耐心地等。” 裴叶看着天幕下绽放的绚烂烟火，沉默不语良久。 “等多久都愿意吗？” 帝君笑道：“是的，我愿意。” 裴叶不是很理解帝君和她朋友的感情。 就这还能算朋友？ 确定不是一个被窝睡过的交情？ “有帝君这样的朋友，你的朋友应该很幸福吧？” 神荼帝君神情却失落起来：“也未必，倘若不是跟我沾上关系，也许不会有之后的波折。” 裴叶心里莫名发苦。 几瓶啤酒都压不下去的那种。 焰火晚会再热闹，也有散去的时候。裴叶带着一身酒气回酒店房间，随便洗了个澡换上浴袍。搁在床上的手机响起，通知栏提醒她阿崽下班回家，它还给人工智能小黑升了个级。 看着阿崽忙碌洗漱，爬上床睡觉，裴叶始终没有出声打搅。 直到一串串ZZZ从阿崽身上冒出来，她才轻叹。 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不，也许你的朋友也感觉到了你的付出，心甘情愿呢。” 连续拍摄两天《风景这边独好》，节目组大方给嘉宾们放了个假，休息几天继续拍摄。 众位嘉宾一脸懵逼。 节目还能这么任性吗？ 难道不是趁热打铁，一口气将综艺热度炒到巅峰？ 只是节目组都这么安排了，他们反对也没有用。 回家休整两天，裴叶也没有闲着，手机接到一通有备注的来电。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处理郭奕菱和蒋云楼身边的冤魂。 裴叶好笑地接通了电话：“这满打满算才过了一天两夜，你就忍不住了？” “我们能约出来谈一谈吗？” 郭奕菱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噙着柔弱哭腔。 裴叶却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生不起丝毫的怜惜之情。 “行，出来见见。” 也不怕是什么鸿门宴，裴叶单枪匹马就过去了。 还未靠近包厢便感觉到冲天的血煞怨气。 郭奕菱跟蒋云楼二人厉害了，一加一效果远大于二。 “我来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吧，如果是让我还给你‘系统’，你们想也别想。” 裴叶一落座就抛出这句话，一副没什么商量余地的模样。 郭奕菱俏脸惨白，话中是抑制不住的埋怨。 “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 裴叶反问：“见义勇为需要理由吗？” 蒋云楼怨毒地看着裴叶。 “我们根本没有做错，你这叫哪门子的见义勇为？” 裴叶道：“有没有做错不是看你们怎么说，要看你们身后这些魂魄怎么说。你们敢不敢问问他们这个问题——问问他们，你们错在了哪里？看样子，我没有取走你们性命，让你们对我有什么误解，居然还敢约我出来谈判。也请记住，没杀你们是我涵养好，不是我不会杀人。” 郭奕菱跟蒋云楼就像是两只老鼠，为了觅食去人类家里觅食。 在老鼠看来只是觅食不是偷，光明正大的行为。 但米粮损失的主人家可不会这么想，这两只老鼠的的确确偷了家里的粮。 郭奕菱二人造成的严重后果也不是一袋被污染的米能相提并论的。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提醒你们。” 裴叶露出一抹恶劣的笑。 “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情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裴叶道：“你们都知道，我不是‘筱苍’，但不代表着‘筱苍’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你们的委托者曾经对正牌‘筱苍’做了什么，兴许人家正主都还记得，并且将这笔账算在你们头上。若是他知道委托者还冥顽不灵，委托你们来攻略他，你猜猜他会是什么心情？你们……自求多福。” 二人从系统获取的情报都是委托者美化过的。 根本不懂裴叶的威胁。 一个仰慕大明星的娱乐圈小导演，一个一直死忠影帝的唯粉…… 这两个身份怎么会招正版“筱苍”记恨？ 不过，他们倒是看过彼此的情报。 对视一眼，隐约明白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你们俩是可恶，但被你们牵连的人还是无辜的。”裴叶没给他们时间交流情报，视线在众鬼身上扫过，说道，“你们全都随我走一趟吧，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众鬼没有立刻表态。 这时，那个鬼医叹道：【罢了罢了，不与他纠缠不轻，生前眼瞎，总不能死后还吊着。】 红衣男人也嫌恶地避开眼，一副不愿意多看一眼的样子：【确实是不值得。】 镇关大将军也豪爽道：【我等相逢也是有缘一场，不如同去泉台，痛饮三杯？】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被同一个女人（男人）戴几百顶绿帽的。 他们也算是被同一个女人（男人）睡过的交情了。 众鬼哑然无语。 他们都是各个小世界的人中龙凤，胸襟气魄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 有人带头说散，他们继续纠缠就显得不那么豁达。 那名衣冠博带的儒雅文士最后望了一眼郭奕菱。 曾经的浓情蜜意涌上心头，虽然被恨意与现实冲淡，但毕竟有过痕迹。 他叹道：【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郭奕菱二人面色惨白地看着前不久还怨恨纠缠自个儿的鬼魂，有些不敢相信。 刚才还怨恨赌咒呢，这会儿却像是看开了一切，连多看他俩一眼都嫌扭头费劲儿…… 他们真的放下了？ 这时，蒋云楼这边有个光头的鬼魂冲着郭奕菱的方向双手作礼。 郭奕菱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却听这个年轻的小和尚说：【大师不如与我等同去泉台，共修佛理？】 郭奕菱：“？？？” 下一秒，她感觉萦绕周身的暖意一下子散去。 被近千阴魂靠近的冷意冷不丁袭向她，连骨头都下意识哆嗦。 怎么回事…… 空气怎么一下子冷这么多？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一道散发着朦胧金光的僧人立在身前不远处。 僧人很年轻，身影很熟悉，看着很单薄…… 但郭奕菱知道他僧衣覆盖下的身体有多么年轻有力。 这不是…… 上个世界的佛子？ 郭奕菱喝下忘情水，早忘了自己攻略佛子时的热烈情绪。 这会儿见到人也只当他是认识的熟人，顶多再加一句有过负……接触。 年轻僧人没回头，径直走向裴叶的方向。 合十作礼道：【有劳施主。】 裴叶微微颔首：“不麻烦，你们扎堆留在这里才麻烦。” 据神荼帝君先前透露，眼前这些鬼魂可都是一个个行走的功德。 将他们解救出来，不知能进账多少。 思及此，裴叶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几分温度，眸子都是亮晶晶的。 众鬼鱼贯而出，郭奕菱下意识喊道：“小和尚！” 在场的和尚下意识都停下了脚。 场面一度非常非常非常尴尬…… 明白不是喊自己，不相干的和尚才三三两两并肩走了，嘴里还交流着佛经。 年轻僧人仍未回头，只是口中溢出一声幽幽轻叹。 他曾经是真的想为她一人还俗，投身滚滚红尘，甚至在她惨死（死遁）之后，也曾怨佛无情、怨天不公。如今想想，只能赖他自己修行不够，看不透色相，参不透虚妄，怨不得旁人。 【施主，你——多保重。】 郭奕菱怔在原地，脑子如浆糊一般运转不开，全是乱哄哄的声音。 需要引渡的魂魄太多，他们的身份还比较特殊，属于其他小世界的人，搁在当下世界属于非法位面偷渡客，也不知道酆都那边能不能补上他们的名字，补不上就只能当黑户了。 若是招来普通阴差，根本不能做主。 裴叶干脆一步到位让神荼帝君出面帮忙善后。 神荼帝君眉头一皱，一通电话将《风景这边独好》节目的导演喊了过来。 正忙得昏天暗地的白无常：“……” 不是吧，帝君…… 还给他增加工作量呢？ 心里嘀咕，行动上却很诚实，急匆匆就赶来了。 一过来，差点儿被此处冲天的怨气熏走。 “……异界之人……帝君，这不好安排啊……” 白无常几乎要看直了眼睛。 见过一个两个身负大气运的幸运儿，但没有见过这么多的…… 怎么，天道是准备清仓促销搞批发吗？ 一个个都扎堆到这里？ 他们的状态也不太对劲，但白无常不敢多问，生怕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劲爆八卦。 神荼帝君：“怎么就不好安排了？” 白无常苦着脸：“寻常的异界来客，打发驱逐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行，但他们身份不一样。一个个都是小世界的气运之子，按照生死簿记载，应该要做一番事业，造福万民的……” 将他们扣留下来，登记身份证，让他们在这个世界轮回转世…… 这就跟偷了隔壁辛辛苦苦栽种的白菜一样。 总觉得会被邻居捶死啊。 一个两个，偷偷扣下来可以的。 几百上千个扣下来…… 白无常两股战战，心里慌慌。 神荼帝君道：“这个不用你多操心。” 如果是半路截人肯定不厚道，但他们都死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再说了，将他们从原来的小世界截走的人也不是自个儿，真要算账肯定算不到自己头上。 白无常仍旧担心。 裴叶笑道：“打劫劫匪的事儿，能叫打劫吗？这叫见义勇为，为民除害！” 同理，帝君跟她只是截获了“系统”，不但没有过，反而有大功呢。 神荼帝君抚掌笑道：“道友此言甚是！” 白无常：“……” 他看看神荼帝君，再看看狡黠的青年…… 顿时明白何谓“狼狈为奸”！ 近千黑户魂魄登记可是个大工程，他们的身份也要斟酌了再安排。 白无常忙得头秃。 但想想自家郁垒帝君又觉得平衡了。 论起加班，这位才是007狠人呢。 安顿好近千魂魄，裴叶口袋的通知栏就没有停下来过。 一条条功德入账的消息跳出来，裴叶唇角的弧度都要压不住了。 “帝君，出去庆祝喝一杯？” 神荼帝君也笑道：“正有此意，道友与我想到一块儿了。” 顺便还能安排一下灵眼的事儿。 先前说灵眼有三处，分别散落在华国三条龙脉命门之上。 “是哪三条龙脉？” 神荼帝君道：“燕京、洛京与镐京。” “全都是有名的古都啊，但现在都是现代化城市了，龙脉不会被破坏么？” 神荼帝君道：“龙脉也有广义狭义之分。通常人们认为山脉起伏酷似延绵卧龙，称之为龙脉，而气息、运势汇聚之处，也可以称之为龙脉。我说的龙脉，是后者而非前者。” 裴叶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关心另一个问题：“如果敌人大肆来抢，打起来，这动静可小不了……” 裴叶会顾及普通人的安全，但敌人可不会。 若敌人丧心病狂，相当于三座城市的人都成了人质。 神荼帝君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与郁垒帝君商议后，决定派人在酆都建造三座跟阳世一样的城市，用特殊法门将三座城市跟假城市置换，这就完美解决了魔物对人的伤害。 神荼帝君给出了解决方案，裴叶便不再多问。 “这么说的话，万事俱备，只欠灵气潮爆发，敌人便会咬饵上钩了？” “不不不，不能在灵气潮那日动手。” “但帝君不是说守株待兔？” 神荼帝君严肃道：“灵气潮是蔓延全世界的，若将三城人置换到酆都封印起来，这三城的人都享受不到第一波灵气潮的馈赠，相当于在起跑线就落后旁人一大截，此举不妥。” 裴叶心神领会了。 “帝君的意思，是提前制造一波虚假的灵气潮，引敌人上钩？” 神荼帝君点头。 裴叶托腮发愁了：“我虽未经历过灵气潮，但光听这名字便知道动静不小，届时不知会喷涌出多少灵气，我们怎么造得出来？若是规模或者声势不够，敌人也不会轻易上钩吧？” 神荼帝君垂眸，唇边笑意有些耐人寻味。 “我虽没有灵眼却有一片灵眼碎片，用来唬人是完全够的。” 裴叶听后陷入了沉思。 灵气潮未爆发，灵眼也未现世。 神荼帝君…… 她上哪儿弄来的灵眼碎片？ 裴叶下意识不去想这个问题，总觉得那是个很复杂的故事。 正文 906：大结局（上） 之后大半个月的生活平静无波。 裴叶的活动范围也规律起来，有拍摄的时候进组拍摄《风景这边独好》，没有拍摄任务的时候蹲在大学城附近的旅店捣鼓东西，顺便严格监视重生筱苍那边的风吹草动。 唯一算得上“惊喜”的消息，则是张姐跟儿子张爱国的烂摊子官司终于开庭。 裴叶还去旁听了会儿，暗暗咋舌张姐不愧是亲妈，亲自操刀给儿子上了一节名为“趁你病要你命”的课。张姐的律师也充分理解张姐的意思，奔着让张爱国将大牢坐穿的目的去的。 今天张姐也不是一人来的，身边还有两个相貌有些相似、打扮知性干练的女人。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女儿和二女儿。” 即将把儿子送进监狱，张姐的心情非常nice。 抓着裴叶的手就要将两个女儿介绍给她。 裴叶道：“初次见面，你们好。” 两个女儿表情略有些古怪。 她们非常清楚自家老妈的喜好，老妈包养过的小鲜肉，不说每一个都清楚，其中九成是知道的，其中就包括一个叫“筱苍”的C大在校大学生，也就是眼前这个帅气年轻的青年。 哪怕不知道张姐跟青年发展到哪种关系，但见面总有些尴尬。特别是认出裴叶跟最近某综艺大热的嘉宾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已经古怪得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张姐却没看到两个女儿面上的不自然，热情拉着裴叶的手。 “我跟你们说过啦，如果不是小苍，我早就没命了。他可是我们家的救命大恩人……小苍啊，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给姐一个面子，让姐请客，咱们坐一起吃一顿。” 大女儿笑得很勉强。 她扯扯张姐背着的香奈儿迷你手拿包，用眼神暗示亲妈别说了。 以裴叶现在在华国的人气，哪怕是她这样一心只专注公司，日常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的人都知道，更别说其他人。自家亲妈这么拉着人，说不定就被狗仔偷拍搁到往上大书特书。 关键这俩以前的关系还禁不起深扒。 张姐还好，她是圈外人，哪怕被公布到网上也影响不了现实生活，甚至网友还会用这事儿造梗，诸如“富婆饿饿抱抱”、“老心肝宝贝，我不想努力了”之类调侃戏谑的内容，不痛不痒。 但作为娱乐圈的新秀，闹出被包养的丑闻，几乎能断送前程。 闹到那个局面，张姐跟青年可就结下梁子了。 裴叶看出大女儿的担心，贴心解释了一句。 “不用担心，我有用障眼法，狗仔即使在我面前经过也认不出我的。” 张姐道：“还是小苍有本事，今天这顿饭你可不能推了。” 裴叶也笑着道：“张姐大方买单，我肯定要去。” 两个女儿在一旁木然听着。 三言两语，她们的辈分就从长辈退到了晚辈。 裴叶观察到张姐跟两个女儿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似乎隔着一层东西。 趁着二人不在的功夫，裴叶顺嘴问了一句。 张姐感慨道：“父母跟儿女也是讲缘分的，我大概是没这个缘分。” 张爱国这个儿子让她失望透顶。 两个女儿没达到这种程度，但张姐也有些心灰意懒。 亲妈是个什么人，她们俩应该最清楚的。 张姐这些年在两个女儿身上投的心血比张爱国多了不知多少倍。 要创业资本就给创业资本，要人脉就给人脉，她全力支持两个女儿打拼事业。 ……唉，结果呢？ 亲妈内芯被换，态度180度大转变，说几句跟以往行为截然不同的话，她们居然就心凉了？ 张姐才心凉呢！ 她这个亲妈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尽管后来说开了，但张姐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总觉得两个女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 但张姐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思来想去，归结为没有缘分。 裴叶宽慰道：“事情也不能这么说，归根结底还是整个社会以及家庭环境给她们的信心不足。张姐你之前不也说女儿的爷爷奶奶极其重男轻女么？他们总说你的一切以后就是张爱国的，再加上社会环境都觉得儿子才能传承，女儿总会成为外人……所以，她们才会动摇吧？” 张姐被说得神情微变。 裴叶继续道：“再说了，正常人也不会想到亲妈被人换了芯子。” 两个都是事业型女强人，估计也不相信所谓的“中邪”。 综上所述，其实也算情有可原。 张姐仔细一想，道：“小苍你这么一说啊，我心里就好受多了，以前总憋得慌。” 闲聊过后，两个女儿也回来了，张姐就停了原先的话题，说起裴叶参加的那档节目。 她好奇问了许多问题。 “这有灵气复苏啊？” “那我到时候会不会变得年轻？” “网上说人均寿命两百岁，那我现在这个年龄不是还很年轻？” 思及此，张姐的心都火热起来了。 两个女儿交换视线，明白亲妈有啥小九九。 人均寿命七八十的时候，张姐包养小鲜肉一个接着一个。 若是人均寿命两百，张姐重返青春，那还不一发不可收拾了？ 没多久，张爱国的审判结果出来了。 有期徒刑十三年两个月，这还是张姐这边律师疯狂输出的结果。 若是正常情况，顶天四五年，蹲牢里表现好一些还能争取减刑，没几年就出来了。 这一结果，张姐心里也有数。 “哼，不愁，先让他在牢里蹲十三年，等他放出来，再让他尝尝苦头。” 有犯罪蹲大牢前科、手脚戴着“罪环”的人，身无分文，张姐倒想看看他怎么养活他自己。 张姐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裴叶又处理了杨先生那边的委托，双方结了尾款。 本以为没事儿了，安心等神荼帝君那边行动通知，裴叶接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电话。 询问才知是蒋房打来的。 那个离家出走，在酒吧差点儿被混混教做人的少年，也是蒋云楼的侄子。 “喂，怎么了？” 蒋房也没有寒暄，开口直奔主题。 “我只认识你一个圈内人……网上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啊？” 裴叶一脸懵逼：“网上什么消息？” 蒋房道：“我小叔叔抄袭剽窃的消息，真的假的？” 裴叶好笑道：“这事儿你不该去问你小叔叔吗？” 蒋房郁闷地说：“我联系不上他，但他这里有你的电话号码还有照片，我以为你们很熟。” 裴叶：“……” 她今天还没上网呢，不太清楚网上的消息。 “你先别急，我去网上看看，了解情况再说。” 挂断手机打开微博，热搜榜前三有两个跟蒋云楼有点儿关系。 #《明月江心》原著抄袭# #《明月江心》剧组发声# 点进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就在前两天，有个自称是《明月江心》原著作者的女人站了出来，手中还拿着小说的文字原稿。这本小说是她高中课余时间慢慢写的，后来忙着高考就放在一边，时间长了忘了。 前段时间有个侄女来家里做客，不知道从哪里将原稿翻了出来，越看越觉得眼熟。 女人起初没什么印象，但随着翻看原稿，年少记忆逐渐浮现心头。 侄女说：“姑妈，你还追《明月江心》啊，居然还手抄全篇诶，妥妥是真爱。” 女人愕然一秒，下意识道：“这就是我写的啊。” 侄女哪里会相信。 《明月江心》出版多少年了，近期还影视化拍开了呢。 她只当自家姑妈逗自己。 谁料女人上了心，上网去查所谓的《明月江心》，网页跳出来几十万条相关。 她越看越心惊肉跳。 这明明就是她在高中写的，每一个剧情，每一个人物的名字，她都精心揣摩了又揣摩。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思索了两天，终于决定找媒体说这件事情。 媒体正愁最近闲得抠脚呢，每天热搜榜除了社会新闻就是《风景这边独好》，他们想要热度只能去蹭人家的，别提多么憋屈。来了个现成的大新闻，可不铆足了劲儿推波助澜？ 至于消息是真是假…… 唉，这年头反转又反转的消息多了去了，不缺这么一条。 只要热度话题上来了，其他的再说么。 于是这事儿就酝酿发酵开来，以野火燎原之势吸引了大批关注。 蒋云楼的笔名马甲可是业内出了名的佳作大神，《明月江心》更是常年霸占TOP榜，书迷安利必定提起。这会儿闹出这么大的丑闻，关注度自然不低。大部分的书迷选择了质疑。 一本手抄手稿能说明什么？ 如果真被抄袭，以《明月江心》的热度和传播度，她怎么这会儿才跳出来维权？ 网友更倾向于女人炒作，用无底线的手段博人眼球。 就在这个关节，陆陆续续又有人跳出来说蒋云楼的笔名马甲抄袭。 他们有些是手稿、大纲，有些是全文存在电脑的电子稿。 共同特点是他们都莫名其妙忘了自己写过的。 其中也不乏进入网文圈，有一定名声的大神小神…… 一个或许是无底线蹭热度，两个三个四个…… 这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有网友一语惊醒梦中人。 【灵气复苏的背景，还一根筋相信传统科学呢？】 是啊，都什么年代了？ 灵气复苏之前，这个世界也存在鬼鬼神神，只是普通人接触不到而已。 说不定蒋云楼就是用了不科学的手段窃取了这些人的作品？ 为了以防万一，又模糊了他们的记忆？ 顺着这个思路下去，非常有可能啊。 一时间，相信蒋云楼的书迷跟脑洞大开的网友形成了对峙局面，连《明月江心》剧组也被迫站出来表态。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但奇怪的是，作为当事人的蒋云楼却一直没有发声。 这、这非常不正常啊。 网友不知道，他们的脑洞猜到了真相的七八成。 在重生筱苍记忆里，蒋云楼是大家族私生子，专门写奇葩玄幻抗日剧的十八线编剧，要才华没才华，恰烂钱的一把好手，人品还下三滥。这种人怎么可能写得出《明月江心》呢？ 事实上，这书也的确不是委托者蒋云楼或者现在这个攻略者蒋云楼写的。 这一切还要追溯到蒋云楼进入任务之前。 原主的条件太差，而蒋云楼又有上一个任务的额外馈赠，他便动了歪脑筋。 借助系统的力量改了蒋云楼的人设。 让他有了好几本能改编影视剧的小说佳作，也为涉足娱乐圈，接触“筱苍”创造好条件。 他也根本不知道这些小说是偷窃他人的，如果按照重生筱苍的记忆，《明月江心》也会顺利改编，成为年度热剧爆款，笔名也还是那个笔名，只是笔名下的正主不是蒋云楼而已。 随着“系统”被夺，几个原著作者慢慢恢复曾经创作的记忆。 他们哪里还坐得住？ 对创作者而言，创作的作品就是孩子，也承载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和感情。 哪怕舆论风向对他们很不友好，他们也还是毅然决然站出来，想要讨回自己的“孩子”。 了解事情始末，裴叶无语了。 她还将这事儿跟阿崽吐槽。 “崽儿，你说那个‘系统’是憨批吗？” 真要剽窃，也剽窃其他世界的作品啊，至少不会有被戳穿的风险。 这就跟跑李白跟前“原创”《蜀道难》一样，也不怕被人家用才华吊打。 那可真就是李鬼见李逵了。 “……魔气分、、/身都这么蠢，想必原主智商也不怎么高……” 游戏小屋内，人工智能小黑表示了强烈抗议。 【阿崽小心翼翼拍了拍接触不灵通的人工智能小黑】 随着一个个敲级萌的Q版熊猫爪爪出现，人工智能小黑经历短暂短路后恢复正常。 阿崽道：“虽然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但是阿爸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阿爸说“魔气分、、/身的正主”是憨批，那它就是不掺一点儿假的憨批。 裴叶对着阿崽用了“拍拍头”的互动小动作。 “那是坏蛋，我们阿崽不能学它。” 系统记录跳出来一句，【阿崽点点头，对阿爸的教育深以为然】 趁着阿崽去浴室洗澡的功夫，裴叶在它的书桌上发现一份简历。 她就知道阿崽又要找猎头换一份工作了。 一瞧上面的求职需求和薪资期待，裴叶就知道阿崽又要玩命加班了，这样是不行的。 一个养成游戏，哪里需要被养成的小家伙如此拼命？ “崽儿，咱们下回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吧。” 阿崽为难：“但是工作轻松，薪水就不高了呀。” 天晓得一个阿爸是多么难养活的??? 简直是行走的碎钞机，还是日夜连轴转，加大功率版的。 裴叶道：“但是阿崽天天早出晚归，我都看不到你了。钱嘛，慢慢赚，来日方长。” 系统记录提示阿崽对裴叶的要求进行了认真思考，最后选择了拖鞋。 “???好吧，既然是阿爸想经常看我，那我就找一份不那么忙的工作，争取早点回家。” 阿爸不仅是碎钞机，还是粘人的大可爱。 她的要求让人怎么拒绝啊。 根本拒绝不了！ 裴叶没注意到，系统记录还默默刷了一句。 【人工智能小黑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因为蒋云楼迟迟没有现身，原先还支持他的书迷也慢慢动摇起来。 但真正让舆论倒戈向原著作者的，是《明月江心》剧组导演周导的一条微博。 周导是业内有名的耿直脾气，作为手攥好几部大热剧电影电视剧的导演，他的资历或许不怎么深，但说话的分量却没有几个导演比得上，他的微博几乎给这场纷争官司定了性。 数百字的微博，全篇没有指名点姓，但眼镜不瞎的人都知道他在说谁。 字里行间全是压抑的火气，还有被欺骗的愤怒。 他说自己对某个创作者的作品非常感兴趣，前段时间交流作品的时候，却发现创作者对自身的作品理解非常浅薄，一些非常有趣的草蛇灰线伏笔，他却一个都不知道，这有可能吗？ 甚至还将人物姓氏和事情张冠李戴。 《明月江心》是一部非传统意义的宫斗戏，但也不仅仅是一部无脑宫斗的戏，本身的内核是批判吃人皇宫和权势的，写的是女性特有的坚韧与聪慧，在任何逆境下都能顽强生存。 搁到这位原作者口中却是宫斗宫斗宫斗，里边的女人为了利益为了家族为了权势而互相倾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婴堕胎习以为常，恶毒手段层出不穷，女性角色成了脸谱化的宫斗工具人……试问，这些究竟是他这个读者理解过度，还是原创作者这边出了毛病？ 一时间，蒋云楼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事情闹得这么大，他还是没有露面，越来越多的书迷失望了。 却不知，蒋云楼这边也是有苦说不出。 事情闹大了他才知道“系统”坑了他，但他又不能站出来反咬一口说自己才是原创。 鬼晓得“系统”给金手指的时候，给这个马甲按了多少小说。 一个个原创作者站出来，一个个当面对质，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倒不如一刀切来个冷处理。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上下蹦跶，法律依旧是保护他的。 那些原创作者也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自己剽窃，跟别说要回著作权。 殊不知，在这个一切皆有可能的灵气世界，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鉴定。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郭奕菱发现蒋云楼的处境，也开始慌了。 裴叶回到C大，偶然从郭奕菱室友口中听到她休学的消息。 这一消息虽然意外，却在情理之中。 面对郭奕菱室友的询问，裴叶笑道：“连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休学，我怎么会知道呢？” 郭奕菱室友道：“我以为她跟你走得近，你会知道什么……其他同学都怀疑她是怀孕休学了。” 裴叶：“……” 看到郭奕菱室友古怪的眼神，裴叶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些人不会怀疑休学怀孕是她搞出来的人命吧？ (╯‵□′)╯︵┻━┻ “你误会了，我也是刚刚听你说才知道这消息。” 郭奕菱室友这才将信将疑地点头。 裴叶无奈地叹气。 她最近什么都没折腾了，怎么还是让筱苍风评被害了呢？ 随着《风景这边独好》综艺节目进入第一季尾声，神荼帝君的微博账号丢下一个重磅炸dan。 #第一波灵气潮时间确定#的热搜以坐着火箭的速度冲上第一名。 微博…… 它又崩溃了。 哦，不过这都是基操了。 人家微博程序员这段时间也习以为常了呢。 根据酆都方面检测，第一波灵气潮将在九月九号凌晨开始，持续大概三天时间。 届时动植物会发生变异，希望广大居民在这个时间减少出门，尽量待在家里，保证安全。 消息传开，网友们的激动心情可想而知。 他们即将见证历史啊！ 比他们更激动的，则是预谋已久的另一拨人。 重生筱苍的系统接到消息，推测了一下大概时间，确定酆都方面没有撒谎。 旋即又冷笑起来：【酆都这伙人的脑子果然不怎么样……】 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敢广而告之。 不过，想想酆都跟阳间政府的深度合作，也能理解。 重生筱苍道：“这么说，我们就在九月九号动手？” 系统略显激动地道：【时间稍微有点紧，但也差不多了，届时，魔族将重登巅峰！】 “哦……” 系统又说：【你即将成为第一位魔君。】 重生筱苍道：“但你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个。” 他只想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用遭人异样眼光和指指点点，普普通通就满足了。 系统但笑不语。 它太了解筱苍这个人了，也知道怎样能让他心甘情愿配合自己。 哪怕嘴上说着不情愿，最后还会心软帮助它。 在万众期待中，九月九号一天天靠近，微博上甚至出现了倒计时热搜。 裴叶这边也做了万全准备。 火力充沛，保证她能横着走。 对此，神荼帝君却露出了罕见的担心。 “……道友还未克服对魔气的应激障碍，我害怕会出事……” 裴叶浑身一凉，忍不住吐槽道：“大战前夕，帝君就别立这种flag好么？” 正文 907：大结局（下） 随着《风景这边独好》的热播，几位嘉宾的热度也达到了新的人生巅峰。已经混娱乐圈的，各种大饼资源争先恐后送到他们手中，事业焕发第二春，没有混娱乐圈的，热度也堪比顶流。 名声的提高必然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争议与盯梢。 狗仔们都希望在嘉宾身上挖到有争议性的大料，狠狠吸引一波眼球。 只是—— 这届嘉宾有些难搞啊，导致他们始终无法完成KPI。 随着最后一期《风景这边独好》播出，嘉宾们和观众都有些怅然若失。 只是这种伤感情绪没维持多久，便被神荼帝君的灵气潮通告驱散，更多还是展望未来。 在最后一期节目的尾声，绿猗夫人询问嘉宾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段芳芳和尹明日都说要时刻充电，增强营业能力。 金伯懋道：“……我的话，估计会暂时息影一段时间。” 他的话如平地惊雷在一众粉丝耳畔炸开。 什么？？？ 伯懋小弟弟要息影了？？？ 怎么之前一点苗头都没有？？？ 聪慧如绿猗夫人倒是猜出原因，试着问：“因为弟弟妹妹吗？” 金伯懋点头：“它们本身已经有化形的预兆，只是始终还缺了一点点火候。这次灵气潮是个绝佳机会，化形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它们虽然聪慧，但毕竟还年幼，我不是很放心。” 总要陪着弟弟妹妹熟悉人类社会，安排好它们的生活，金伯懋才能专注事业拼搏。 粉丝们一听这话，顿时放心下来。 只要伯懋小哥哥不是永久息影退圈就行。 换个思路想想，伯懋小弟弟的弟弟妹妹又俊又美，化形之后多半也是顶流的脸。 绿猗夫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那就提前祝福了。那几个孩子以后也会涉足娱乐圈吗？” 金伯懋没有点头，他道：“对它们而言，娱乐圈太过复杂，但它们喜欢的话，我也支持。” 米修杰本就是为了哥哥和妹妹，暂时重出阳间娱乐圈的。 《风景这边独好》拍摄结束，他打算带着他们俩满世界旅游，享受家人相处时光。 “未来不打算重回娱乐圈了？” 米修杰苦笑：“如果人均寿命七八十，我以前赚来的积蓄也够下辈子养老了。现在寿命提到两百岁，养老金不够啊，我想还是得继续工作。至于是台前还是幕后，我还没有决定。” 米修灵和星星没啥规划。 如果灵气复苏后，鬼也能修行，他们打算去酆都考个阴差证。 绿猗夫人道：“你们有阴间考公的打算，可以来找我，我还能帮你们辅导辅导。” 米修杰一听这话，眼睛都冒出热情的光。 “好好好，那我哥哥妹妹就麻烦绿猗夫人了。” 网友：“……” 等等等等—— 他们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绿猗夫人人脉这么强大，居然还能辅导别人阴间公考？ 知情者对此呵呵。 人家不仅能辅导阴间公考，公考教材还是她参与编撰的，公考考题也掺过一脚。 总之，任何一个阴魂攀上这层关系，妥妥抱上大腿了。 田鹤洋挠挠脸：“我的话，大概是回家继承家产，学着帮我爸妈管理公司吧……” 绿猗夫人笑问：“不抓着这个机会出道？” 田鹤洋摇头。 尽管现在的热度很高，但他的确没有这个打算。 要演技没有演技，唱跳rap在普通人层次算不错，但进入娱乐圈当明星还差了火候。只要走狗屎运，一时爆火也不难，但没有合格的明星营业能力，这种热度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田鹤洋对此非常理智，自然也没被目前的空前热度冲昏头脑。 最重要的是—— 混娱乐圈的明星大多都是打工的乙方，努力的方向也是翻身当资本甲方。 而田鹤洋的起点就是甲方了，他当甲方爸爸不香么？ 从节目开播到结束，田鹤洋的坑逼富二代人设真是稳如泰山，屏幕前的田鹤洲又蛋疼了。 风长斋已经完成玄门招生办给的任务，在综艺节目帮玄门刷足了存在感。 如今也能功成身退，安安心心准备大学学习以及玄门的天师考级。 绿猗夫人笑道：“忙于事业的同时，不考虑个人感情吗？” 风长斋一脸正经地道：“这个要看红鸾星的动静吧？” 缘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缘分没到瞎谈恋爱，也只是浪费时间。 风长斋作为正经人，怎么可能明知无缘，还拿人家小姑娘青春练习如何谈恋爱？ 这也太渣了。 绿猗夫人又问七彩少年。 哦，现在不叫“七彩少年”了，人家有正经大名字了—— 裴泽。 他现在逢人就介绍自己姓甚名谁，开个直播总要重复好几遍自己的新名字，活脱脱一个炫耀的小孩儿。如果别人喊他别的称呼，他还会生气，气消了之后再认真重复一遍新名字。 裴泽不假思索道：“跟着主人呀，主人去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 绿猗夫人仍笑着，只是望向裴泽的眼神多了点儿怜悯。作为酆都高层之一，神荼郁垒两位帝君半个心腹，她隐约知道帝君请“筱苍”道友办一件风险极大的大事。此行一去，福祸难料。 裴泽单纯孺慕的反应，显然不知这事儿。 为了给《风景这边独好》做一个完美收尾，节目组还大方订了一桌散伙饭，成年人喝酒，未成年喝奶，酒席间推杯换盏，谈笑不断，不见伤感。这都啥年代了，联络感情有的是法子。 没必要整那些虚假煽情的玩意儿。 “看看看——我成功了呦。” 裴叶跟人拼酒的时候，几只纸鹤扑着翅膀落在裴叶肩头。 这些纸鹤分、、/身不是裴叶的，而是她将法门教给裴泽后，裴泽自己做出来的。 为什么突然教这个？ 自然是担心自己离开，没有小纸人帮他扛手机直播啊。 鹦鹉裴泽即将两岁，不再是之前的一岁半，该学会自力更生了。 裴叶满意道：“嗯，干得不错。” 裴泽嘻嘻笑着凑过来：“那我什么时候能喝酒？” “至少要满十八周岁，未成年喝什么酒，喝你的椰奶去。” 说着，一手推开他光洁的脑门。 鹦鹉少年瘪瘪嘴，脑袋上翘起的呆毛都没精神了。 一顿散伙饭吃得尽兴。 待桌上只剩残羹，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裴叶用双手掬起一捧冷水泼面，口袋的手机响起。 “燕京么？” 这是神荼帝君发来的消息，上面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两个字与一张做了标注的地图。 裴叶一瞧就心神领会。 三处灵眼分别在燕京、洛京和镐京，自己这是被分配在燕京了。 如今的华国首都就是燕京，燕京龙脉正是龙气汇聚腾飞的状态，最大的灵眼自然也在这里。 估计也是敌人最重视的目标。 裴叶回复了一条消息。 “好，明白。” 第二日，裴叶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我要去燕京办点事情，你好好照顾自己。碰到什么麻烦，你记得去找张姐或者杨先生帮忙，只要麻烦不是非常大，他们都会卖个面子的。”跟鹦鹉打过招呼后，如往常一样出门。 蹲在鸟笼的裴泽困意十足地哦了一声。 人类的东西实在太好玩了。昨晚被几个自告奋勇的网友拉着打组排，四个大神带他一个菜鸟，他只负责到处浪，游戏体验非常nice。不知不觉玩了个通宵，外头天色大量才有了睡意。 “记得早点回家呀。” 裴叶脚步一顿，没有回答“知道了”，而是说“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以裴泽现在的收入和积蓄，完全不愁养不活他自己。 裴泽鹦鹉站在架子上，脑袋抵靠着鸟笼栏杆，没一会儿就睡得香甜。 裴叶轻声关上门，打车去了机场。 上飞机之前，刷刷微博打发时间却刷到一条名为#你红鸾星动了吗#的热搜话题。 本以为是调侃昨晚风长斋的梗，点进去才发现热门是一条模糊不清的九宫图偷拍。 照片上是两个像素不清晰的男女。 博主道：【这就是某人说的红鸾星未动吗？】 网友们怨气十足：【这年头都流行将狗骗进来杀了吗？】 若是以往，女明星被拍到疑似恋情的绯闻，总会惹来一堆的非议，甚至是影响星途，毕竟段芳芳还是星途上升期的新一代小花呢。这次却一反常态，评论区全都是调侃揶揄。 段芳芳本人还转发了这条微博。 段芳芳：【抱歉啦，原本是想多拼几年事业，让你们的长斋小哥哥再长两年的。】 风长斋起初是不想答应的。 段芳芳也是喝多了，再加上家里催得紧，她便道：【那你算算你的红鸾星呗……】 风长斋老实去算了一卦。 卦象的结果表示他可以谈恋爱了。 “虽无经验，但……你我互相勉励吧。” 段芳芳第二日酒醒想起这段，有种说不出的诱拐小弟弟的罪恶感。 一大早上吃狗粮的裴叶：“……” (╯‵□′)╯︵┻━┻ 这世道真是不给单身狗留活路…… 裴叶谨代表单身狗对这种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坐飞机从S市去燕京，只需要两个多小时。 裴叶现在不是顶流胜似顶流，再加上“筱苍”这张脸本身就极有辨识度，认识她的人很多。 她给自己下了障眼法，又戴上口罩墨镜，顺利抵达燕京机场。 刚下飞机她就感觉到此处格外活跃浓郁的灵气。 打个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沿路眺望窗外，看到视线尽头隐约有好几根虚幻的柱子直冲云霄。 燕京的民众却没看到，依旧重复着每天的生活。 “多谢，ZFB还是WX？” 司机师傅爽朗笑道：“您看着方便给就行。” 结账下车，裴叶顺着神荼帝君给的标注来到灵眼现世出现的地点。 裴叶守在最近的地方静待九月九号凌晨到来。 九月八号晚六点，分散在燕京各处的光柱闪了闪，短短零点几秒又归于平静。 空间置换之快，生活在燕京的民众根本没察觉过来。 为了配合灵气潮，华国民众被通知放三天小长假，这三天尽量待在家里不要外出，除了少部分行业，大部分行业都临时停摆，甚至连网络也会罢工几小时。但这都正常，大家不要慌。 大家的确没有慌。 一个个激动地睡不着觉。 连中年人和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也老老实实蹲在家，没有出去下棋广场舞。 忍一两天没事儿的。 一想到几天后，流逝的青春会慢慢回到这具已经走下坡路的身体，他们就心潮澎湃。有网友调侃“灵气复苏是21世纪最伟大的自然奇迹”，一次性解决各国政要都头疼的人口老龄化。 在这样缜密安排下，三京民众都没发现他们已经被转移走了。 裴叶看着跟先前几乎一模一样的燕京，再一次感慨酆都两位帝君大手笔。 为防止敌人生疑，不仅一比一仿造三京，还用酆都黑科技——实体镜像投映技术，将民众也投映到仿造的三京城市。坐在高空俯瞰万家灯火，车水马龙，若非知道内情，也会被骗。 因为此次行动，神荼郁垒两位帝君和裴叶都被拉到一个WX小群。 裴叶道：“我这里情况一切正常。” 神荼帝君道：“我这里也是。” 郁垒帝君最高冷：“正常。” 也许是上次的不欢而散，郁垒帝君极少出现在裴叶跟前，哪怕是商议守护灵眼，也多由神荼帝君帮忙传达，或者干脆在WX**流。裴叶摸摸鼻子，下次有机会再请客赔罪好了。 万众期待下，时针一下一下朝着十二点转去。 裴叶头顶上方的龙脉命门位置也出现一点裂痕，裂缝慢慢向四周扩散。神荼郁垒两位帝君早将手中的灵眼碎片一分为三藏在仿造的三京，连灵眼出世的过程都仿造得惟妙惟肖。 距离凌晨还有一分钟，无数民众在内心默念倒计时。 “60……” “59……” “58……” …… 随着倒计时，裂缝应声裂开的速度也在加快，越到后面裂痕拉得越长。 “30……” “29……” 裂痕延长至整个燕京天幕，灵气泄露造成的强烈气浪从天幕向地面倾泻。 裴叶忍不住喊了一声一声“卧槽”。 “帝君，你确定这TM是灵眼碎片？？？” 为什么这动静跟真正灵眼现世也差不了多少？ 神荼帝君认真道：“我确定。” 裴叶：“……” 她似乎明白什么了。 灵眼这玩意儿也有大小的。 有些完整的灵眼还不如别的灵眼剥下来的碎片大。 好比太阳的万分之一也比整个蓝星大一个道理…… 她突然很想知道，神荼帝君是从哪个灵眼身上剥下这么大的灵眼碎片…… 神荼帝君又补了一句。 “放心，只是看着唬人，实际上远远达不到正常灵气潮的规模。” 雷声大，雨声小，用来钓鱼再适合不过。 裴叶：“……” (╯‵□′)╯︵┻━┻ 她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嘛！ “3……” “2……” “1！” 伴随着最后一声倒计时，时间进入九月九号的凌晨，也就是官方说好的灵气潮爆发时间。 结果—— 生怕窗户挡着他们集体吸灵气，广大网友还将窗户大门打开，结果啥动静没有。 除了空气似乎清新了点儿，也……没有别的变化？ 有网友不确定地挠头：【额，我这里能看到星星了，也算是一个变化？】 本以为灵气潮会惊天动地，地动山摇，风云巨变，没想到却是个哑炮。 众人又耐心地等啊等。 失望，真的太失望了！ 段芳芳挽着新晋小男友的手臂，看着用VIP提前缓存好的电视剧，吃着薯片喝着奶茶——再一次感慨亲妈精明得一批，风长斋居然会制作保持身材的药，她再也不用忌口，想吃啥吃啥，没药了男朋友会炼制，还有什么养颜美肤的……简直是任何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宝藏！ “唔，怎么了？” 风长斋道：“有些不太对劲。” 莫名心慌意乱，本以为是灵气潮前夕的自然反应，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咔嚓咔嚓嚼着薯片，段芳芳问他：“哪里不对劲？” 风长斋起身走到窗台，抬头遥望星空，眉头微皱。 他算了好几卦，终于发现了问题的症结。 地处三京的龙脉离奇消失了！ 风长斋脸色一白，将一堆护身的东西给段芳芳，歉然道：“我有事情要先离开……” 灵气潮爆发，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作为新晋男友，风长斋才来段芳芳家里待上半夜，预备等情况稳定离开。 这会儿却出了岔子。 段芳芳想问但又怕耽误事情，只能勉强笑笑道：“那你小心。” 预备给风长斋开门，结果人家手臂一撑阳台护栏，直接翻身跳下去了。 段芳芳：“……” 艹，这TM是28楼啊！ 她吓得俏脸惨白，匆忙过去一看却发现人家嘛事儿没有，在月色下御器飞走。 段芳芳：“……” 不止风长斋行动了，其他玄门大佬也被惊动。 居住在华国各处的妖类以及还未化形，但开启灵智的动物也若有所思地看着龙脉方向。 这天—— 真的要变了！ 却不是他们担心的坏消息。 就在造假灵眼完全现世之后，裴叶装模作样地布下大阵。 三个大阵拱卫三方灵眼，以灵气催生龙气，以龙气滋养灵眼，待三座大阵串联一起，三个灵眼才能稳定持续输出灵气，在天地间形成稳定的灵气循环。这也是灵气复苏最重要的一环。 最重要的是，三座大阵结成，外界再想对灵眼动手就难如登天了。 敌人想要打灵眼的歪脑筋，必须在三座大阵串联之前动手。 不出意外，裴叶刚开始布阵，她的精神领域便对冒出头的魔气有了反应。 忍下那点反射性的不适，裴叶抽出一根许久没用过的白色长棍。 “酆都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说完，天幕传来一阵桀桀狞笑。 三只澄黄浑浊的巨大眼睛在天幕睁开，直直看着裴叶。 【酆都废物请来的走狗，好大的口气！】 数千道身着黑袍的影子齐聚，为首的一个身形与裴叶这具马甲极为相似。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这道身影是谁。 兜帽脱下，露出一张惨白的青年面孔。 正是以人身堕入魔族，又重生的原主筱苍。 他望着裴叶的眸子满是复杂。 裴叶讥笑回去。 “口气没有你大，我早晚有刷牙，而且你妈妈没教你出门别太嚣张，否则会被人打吗？” 三只眼睛的主人说：【不用跟他废话，拿下！】 话音落下，除了重生筱苍，其他黑袍影子全部冲向裴叶。 随着他们的动作，露出兜帽下一张张狰狞残缺、血肉模糊的人脸。 唯一的共同特点便是额头都有一朵花型刺青。 这是魔种入体后，强行以人肉精血、三魂七魄为养料萌芽孵化的标识。 严格说来，这些人已经不能算是人，顶多算是受控制的半魔傀儡。 裴叶还在他们中间看到了两张非常熟悉的人脸。 郭奕菱和蒋云楼。 她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一动未动的重生筱苍身上。 “这些人是你杀的？” 重生筱苍不说话，那三只眼倒是哔哔赖来不停。 【是不是他杀的都不重要，反正是因他而死的。】 这些人全都前世肆无忌惮伤害过筱苍的人，也是负面情绪输出最多、诅咒筱苍堕魔的主力选手，系统不过是帮着列了个名单，在他们身体种下了魔种，帮重生筱苍“出了一口气”而已。 裴叶面色凝重地皱起眉。 被控制的半魔，身体也存在魔核，而真正铲除一个“魔”，魔核就是关键。 下魔种的家伙挺狠，魔种萌芽的位置太致命。 这些半魔的魔核位置就在大脑。 这位置…… 哪怕一开始还有一线生机，到这地步也没救了。 三只眼睛戏谑道：【你要杀了他们吗？】 裴叶一棍子捅碎一个魔核，将最近的爆了脑袋。 她冷笑反问：“为什么不杀？” 以她手上的血债，多死一个少死一个，还真不在意呢。 “我只希望，你们能让我杀个尽兴。” 冲在最前的半魔傀儡冲着裴叶张开了血盆巨口，一股股黑色液体弹射而出，在空中形成成千上万根如牛毛般细长的黑针，似要将裴叶整个人贯穿。这样的攻击还不止一个。 “魔气真是个讨人嫌的玩意儿。” 打不到人，威力再大也跟放空炮没啥两样了。这些半魔又是以人体肉身为载体而非纯粹的魔气之体，普通的五雷咒也能起作用。裴叶就尝试了一把零距离轰炸他们脑子的操作。 炸掉脑子的同时捏碎魔核。 弹射出的魔气细针落空，让下方的建筑和树木倒了血霉。 接触的一瞬间就被腐蚀了大半，没有沾碰到的树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从枝头掉落。 裴叶又疾步瞬移近前，兔起鹘落，在半魔傀儡群中穿梭闪烁。 “唉，我还是比较喜欢炮火的魅力。”笑声在耳边响起，前一秒还被半魔傀儡包围的人影，此刻已近在咫尺，长棍携着劲风横扫而来。重生筱苍反应不及，魔气身躯已经被一棍子打散。 长棍穿过他身躯的同时，半魔傀儡也发现自己的目标不见了。 懵逼的一瞬，脑后涌来一阵暖意。 “因为简单粗暴。” 说完，贴在半魔傀儡后脑勺的符篆如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地引爆。 以点连成面，形成巨大的爆炸云。 掀起的巨浪扑在人脸上，使人难以睁开眼。 裴叶见重生筱苍在远处重新凝聚身躯，也不惊讶。 反而用叙家常的口吻问他：“你今天出门没有带魔核吗？” 重生筱苍：“……” 哪怕他堕魔没多少年，也知道魔核的重要性。 别说他没有带，哪怕带在身上也不会随便承认。 他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也不会让你轻易破坏我们的计划。” 除了寄生在人体的魔种傀儡，他的系统还暗地里搞了其他“精锐”。 为确保此次行动成功，系统做了很多手准备。 “……或许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拖延时间也够了……” 一堆由魔气构成的野魔从脚下的燕京土地爬了出来。 朝着这个方向汇聚，站在高处看，酷似一堆密集的黑色蚂蚁。 裴叶逐渐收敛起嘴角的轻松。 燕京附近察觉不对劲的玄门大佬是第一批赶来的，还没过来就懵逼了。 哪怕距离战斗中心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这些玄门大佬也察觉了不对劲。 燕京这块地方动静这么大，为什么附近居民还能神色如常，一点儿没察觉？ 最重要的是—— 视线尽头那头凶兽…… 哪怕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到它踩踏造成的地动吧？ 这头凶兽形体比寻常小山还要高大数倍，双目充血般猩红，身披兽毛，口中是锋锐利齿，周身萦绕着狂暴之气，喉间还溢出粗重压抑且凶狠的喘息。只见这头凶兽前爪一抬，冲着地面一拍，兽口张开喷出的气息如一条岩浆巨龙，顷刻将地面的钢筋水泥建筑融成一团…… 几个玄门大佬：“……” 兽吼继续，这只来历不明的巨兽情绪越发狂躁，四爪并用，一下下拍打撕扯地面。 这时，有几个同行喃喃。 “这凶兽是何来历？” “它在干嘛？” “总不会是爪子痒了磨爪子吧？” 最后一个说完，数道视线齐刷刷落在他身上，似乎在轻斥不会看气愤说话就闭嘴。 这种严肃时刻搞什么笑？ 当然，这只凶兽的确不是在磨爪子。 若是靠近了再瞧，便会发现它爪子和地面之间有一团黑色液体凝成的球。 这也是引起凶兽狂躁的主因。 在几个玄门大佬赶来前不久，凶兽一爪将这玩意儿从天上抠下来，又撕又扯又咬…… 一人道：“我等虽不是此兽对手，但也没有惧怕畏缩的道理！” 这时，那个破坏气氛的大佬发现了端倪。 “大家伙儿不急，这燕京应该是假的。” 哪怕是在凹凸曼打小怪兽的特摄剧，怪兽凹凸曼一出来，人们也知道远离危险。但燕京地界的人像是集体眼瞎，该干嘛干嘛，吃吃喝喝熬夜等灵气潮，根本没注意到那只凶兽。 仔细一查才发现燕京有点儿假。 这些人也都不是活人，而是极其逼真的投影。 最重要的是，那头凶兽根本不是他们能靠近的，过去就是送死，还死得没有价值。 肆虐持续半小时，凶兽终于发泄够了，脚下方圆数千米也成了废墟，跟被犁过一样。 几位严阵以待的玄门大佬神情凝重，蓄势待发。 他们担心凶兽转移阵地去别处，谁知人家只是坐在地上，将揉出劲道的黑团卷了卷、搓了搓、不嫌脏地塞进了口中，嘎吱嘎吱，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猩红的兽眸也恢复成黑色。 “嗝——” 头上两个圆圆的耳朵颤了颤，终于满意地打出了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爬下。 一众玄门大佬：“……” 现在—— 该怎么做？ 燕京的民众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燕京附近城市却有所感应。 一时间，有怪兽肆虐燕京的传闻甚嚣尘上，恢复网络的网友们坐不住了。 【小怪兽都出现了，凹凸曼呢？？？】 他们甚至顾不上吐槽灵气潮怎么跟盗版一样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难熬的夜终于过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大地上，守了一夜的玄门大佬眼睁睁看着伏在地上酣睡的巨兽身形逐渐淡去。一片废墟的燕京也恢复了正常，民众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一切如常。 一众玄门大佬：“……” “你们谁掐一下我，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还是在做梦？” 说完，他嗷得一声惨叫出来。 “你还真掐啊！” 确认过惨叫，应该不是梦。 他们觉得不是梦，燕京的民众却觉得在做梦。 上班路上、早餐空隙刷个新闻，一堆的“燕京出现小怪兽”的图片刷屏，其他城市朋友的朋友圈也都被惊动了。还有人一大早问自己昨晚有没有被小怪兽伤害，燕京损失惨不惨重。 众人：“……” 他们不禁吐槽，灵气复苏果然治不了无底线营销号的脑残绝症。 什么“燕京小怪兽”，这种垃圾谣传居然也相信？ 还煞有其事地到处转发朋友圈？ 更加夸张的是，微博热搜一片哀悼惋惜，弄得好像他们过几天能过头七了…… “妈，什么事？” “女儿啊，听说燕京出现怪兽了，你没事儿吧？吓死妈了……” 女儿：“……” 挂了电话，闺蜜打过来，也是问她燕京小怪兽的事儿。 “真没有……” “全都是谣言……” “对，没有燕京小怪兽，也没有凹凸曼……” “我昨天一晚上没睡守着灵气复苏呢，真要有我能不知道？” “谣言，全都是谣言，老娘现在活蹦乱跳熬了一夜还能继续上班，没出事……” 十几个电话打来，应付得精疲力竭。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燕京民众差点儿就被社会性死亡了_(:з)∠)_。 遥远的S市，金伯懋震惊地看着几个已经完全化形，褪掉兽形的弟弟妹妹…… 按照他的预期，最快也要半个月。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了，重点是—— 金伯懋抓狂大叫：“你们几个离妹妹远点！” 巨大吼声将蜷缩在舒服狗窝，睡懵逼的弟弟妹妹吵醒。 “统统滚去把衣服穿起来！” 化形之后就不是狗狗了，要注意性别距离！！！ 弟弟妹妹咕哝着翻了个身，抱怨道：“啊——还这么早，我不想上网课……” 燕京小怪兽的热度持续了两天才平息。 第三天，灵气潮正式爆发。 人类进入了一个崭新的纪元。 S市，C大。 肤色惨白的青年站在熟悉又陌生的母校门前。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的同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筱苍学弟，早上好啊。” 青年思绪被打断，回过头看清来人。 他犹豫再三才伸出手，面上随之露出温雅的浅笑。 “初次见面，我叫筱苍。” 田鹤洋：“？？？” 正文 908：暂归联邦 情绪管理一直是裴叶引以为傲的优点。 她以为自己不容易被外物影响，事实却结结实实打脸。 看到成千上万的野魔朝自己奔来，随之扑面而来的还有熏人的驳杂魔气，她感觉到一直很平静的心开始疯狂躁动。一股压抑不住的杀意在她胸腔横冲直撞，大有破开胸膛的架势。 她越是用理智去压抑这股狂性，杀意反弹就越厉害，甚至不知道何时双眼蒙上了猩红。 意识迷蒙间，她感觉自己置身一片充满着清脆草木香味的地方，微风拂面，草叶随着微风吹拂在她脸侧轻挠。勉强聚拢意识去听，隐约还能听到一阵小动物跑动、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里是哪里？ 裴叶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奈何眼皮沉得灌了铅，再怎么努力也睁不开一条缝儿。 尽管浑身动弹不得，但直觉告诉她，周围是安全的。 她便放任理智继续下沉，很快没了知觉。 却不知，她所处的原地出现了一头如山岳般巨大的凶兽。 正得意洋洋的三眼系统：“……” 被这一幕震惊到的重生筱苍：“……” 这人…… 变成了巨兽？ 紧跟着，突兀出现的巨兽脚踏野魔，兽眸盯上了天幕上装逼的系统。 吼—— 伴随着一声巨响，巨兽两脚用力，庞大的身躯随之立起，长爪一挥便将欲逃不得的系统从天幕上抓了下来。重生筱苍倒是幸免于难，只是靠得太近被凶兽的气势压迫得昏迷。 昏沉之间，他在一片黑暗醒来，四面八方都是熟悉的诅咒与恶意。 唯独道路尽头站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他”。 “他”冲自己伸出了手，平静的目光透着温柔鼓励。 隐约的，他听到那个“他”张口说。 【可怜的孩子，开始新的生活吧。毕竟，你才是筱苍。】 之后的事，他就不清楚了。 只知道他在一条偏僻小巷苏醒，燕京如往常繁华祥和，似乎昨晚巨兽肆虐只是一场幻觉。 但重生筱苍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失去了陪伴已久的系统，他孑然一身，有种天大地大却无家可归的荒凉感。 浑浑噩噩间，他回到了S市，站在了C大校门前。 肩膀被人轻拍，来人热情洋溢。 “筱苍学弟，早上好啊。” 重生筱苍：“……” 他迟疑、犹豫，但也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初次见面，我叫筱苍。” 看着田鹤洋由愕然、惊讶转为疑惑的表情，他笑了。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只是一小时…… 正在沉睡的裴叶猛地感觉到一阵强烈吸力，伴随而来的便是坠落感，身体正在急速下坠。 裴叶下意识睁开眼睛，身体跟着做出调整重心的动作。 只是还未等她调整到位，便发现自己正待在一个巨大容器，容器装满不知名液体。 整个身体倒悬漂浮在营养液中的裴叶：“……” 就在她猜测自己是不是又被坑逼友人丢到下一个任务副本的时候，坑逼友人出现在通讯屏幕上，仍是熟悉的赤发赤眸。他看着裴叶道：“欢迎回来，你就不能消停点么？” 裴叶的视线穿过有色营养液以及透明营养舱，落在坑逼友人身上。 倏地，她露出一丝邪恶的“狞笑”。 “看样子是我小瞧你了，你真有胆子让我回来啊。” “我当然有胆子了，你现在待着的疗养星球距离中央星球可远了。” 友人一脸的无所畏惧，疯狂在裴叶的底线跳桑巴。 裴叶：“……” 她冲着友人竖起了中指。 随着这个动作，她发现数十根透明细长的管子如活体触角一样连着自己的肌肤。 定睛一瞧，这些细管还会有节奏地微微颤动，跟自己的心跳节奏一致。 裴叶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样子，调整上下中心，由倒悬改为正立悬浮。 她抬手在营养舱内部摸到一个绿色按钮。 营养舱内的液体从底部的口子流出，伴随着液体下降，那些细管也灵活收缩回去。 裴叶悬浮的双脚踩到了地上，叮的一声，舱门打开。 她抬手将脸上黏着的营养液抹掉，随手拿起刮在一旁的宽大风衣裹在光溜溜的身上，系上腰带，再用干净的毛巾擦拭脸上残余的营养液，胡乱擦了一把头发，全程没有开口询问。 裴叶应该问的。 她一路旅游跑到边境的偏远星球，资源没多少，但风景宜人，海景不错，她还在那里住了一阵子。结果却在一个不太可能出现在偏远星球的高端实验室的营养舱中苏醒…… “解释，我给你时间解释。” 裴叶将毛巾随手丢进一旁的清洁器，清洁器会自动清洗消毒烘干。 友人道：“这事情我一人做不了主，还要另一人许可。” “谁？” 友人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对话的功夫，实验室大门打开，走进来几个眼生的面孔，但他们身上却有军队的标识。 裴叶不由得挑眉。 她待在军部旗下的实验室？ “阁下，您醒了。” 裴叶自然地接过来人递来的营养补充剂。 “嗯，我睡了多久？” “按照中央星时间计算，差不多六个月了。” “怎么才六个月？” 裴叶一边咕哝一边将营养剂送入口中。 舌尖刚触碰到营养剂的味道，她的表情立马变了。 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最后还是勉强捏着鼻子喝完。 “我说——你们军部研究所是有什么怪嗜好，这种特供的营养剂就不能调整一下口味吗？” 这也是她不爱来军方旗下疗养部队的原因之一。 其中一人无辜地道：“我们更注重效果而非口味，保住生命才是第一要紧的。” 裴叶呵呵：“我两百多年前就听过这个解释了！” 作为第一战斗军团的人，期间军方出产的每一代营养剂她都尝过。 效果先放一边不说，口味的确是一代比一代“精进”。 那人耸肩道：“没办法，所里的注意事项手册就是这么写的。” 谁投诉口味就用这个万金油理由搪塞。 反正爱喝不喝。 裴叶：“……” 果然，退役的军团长没人权。 裴叶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有专人给她送来营养餐，口味正常那种。 滴滴滴滴—— 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响起。 裴叶道：“念，什么消息？” 【XX，XX，XX坐标，某路某号某别墅。】 裴叶道：“回复，就说我知道了，几分钟就过去。” 几分钟扒完了饭，裴叶打开个人终端连上天脑虚拟网络，意识登录。 顺着坐标传送到目的地，门口有警卫部队守卫，暗中还有数量更多的人戒备。 裴叶对这个阵仗习以为常。 “有约，找人。” 经过层层守卫关卡，终于见到今天的正主。 客厅有三人。 坐在主位上的银发青年，守在银发青年身边的中年副官，以及坐在客人位置上的坑逼友人。 银发青年就是联邦现任元帅，也是裴叶学生时代就认识的朋友，入伍后的战友。 跟三人打了招呼，裴叶径直在空位上坐下。 “我想元帅阁下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有什么事情咱们就开门见山说。” 裴叶面上没有怒色，但熟悉她的元帅却知道老战友生气了。 也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更别说她还不是泥人。 银发青年道：“看到你还这么有活力，我很欣慰。” 裴叶：“……” 银发青年扭头冲副官低语两句，副官行礼下线，身影从虚拟网络消失。 “要喝点什么？” 裴叶心头那点儿窝火嗞得一声灭了。 “什么都不想喝，我是来讨真相的，你不能让我今天白来。” “这事说来话长，坐下慢慢说。” 银发青年随便泡了三杯茶。 坐下后，他对着赤发赤眸的男人点头，后者心神领会，给裴叶传送了一份文件。 看着文件封面顶级保密等级符号，裴叶不由得挑眉。 这封文件涉及的机密看得她心惊肉跳。 最惊悚的是，全都与她相关。 友人道：“你进入的那些世界都是真的。” “我知道！要是这个都不知道，我也不用混了。” 被困在几个世界，前后跨度差不多十年，裴叶怎么可能猜不到这层。 友人又说：“其实给你的那个游戏……它也另有隐情，但更多的我现在还不能说。” 裴叶嗤笑，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看着友人。 “我当然也知道！” 友人摊手：“除了这些，也没别的要坦白了，剩下都在你手中那份文件上，你自己看。” 裴叶低头看着这份莫名沉重的文件，暗暗苦笑。 这是一份至高机密文件，必须要元帅的权限才能调阅。 裴叶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身上会有这么多秘密。 她的确是联邦军队从星际海盗船上救出的，但却不是星际海盗跟哪个女人非法所生。 她不是人类联邦的原住民，甚至有可能不是人…… 在她成为人类联邦的裴叶之前，她有可能有过其他身份…… 本身的种族立场跟联邦有可能是对立的…… 裴叶愁得用双手捂脸，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在胸腔横冲直撞。 最坏的猜测居然成真了。 银发青年问她：“你现在什么心情？” “我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非常后悔，我当年有资格竞选元帅就不该退的。” 要是竞争赢了，她绝对第一时间将那份文件销毁了。 银发青年脸上的笑意僵住，不轻不重地唤她名字。 “裴叶！” 裴叶一扫郁闷，慵懒地往后一靠。 “我在呢，耳朵没有聋，你小声点！” “你已经三百多岁了，不是三岁……” 友人见银发青年跟裴叶之间的气氛没有剑拔弩张，弯了弯嘴角，起身告辞。 现在屋内只剩裴叶跟银发青年。 两人都不说话。 直到银发青年沉默了会儿，主动提议去酒吧。 “我今天休息，出去喝一杯？” “我更想跟你在现实喝一杯，习惯你满是皱纹的脸，一下子装嫩我还不习惯。” 银发青年：“……” 以人类联邦现有的科技，维持年轻的容貌并不难，也极少有人愿意自然衰老，银发青年也不例外。只是外界公认老者更能安抚民心，导致他只有在虚拟网络才能看到自己的盛世美颜。 裴叶又拿这个戳自己，银发青年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 作了一番伪装，两个相貌不扬的男女出现虚拟网络的网红酒吧。 裴叶一杯接一杯地喝，银发青年想拦也拦不住。 他道：“你那份文件，加上你自己以及前任元帅阁下，见过的人不足五指之数。你也知道保密条例，知情人不会向外透露，那份文件也不会成为你与联邦之间的隔阂。” 若非裴叶执意要知道真相，这份文件也没机会重见天日。 裴叶嗤笑：“我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她为人类联邦征战三百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除了当年跟第七军上一任首领争斗过，也没干别的出格的事情。她本人也不知道身世立场，因为这个而防备她，那绝对是脑子有坑。 她发病后退位，联邦对她的安排也算仁至义尽。 若真的防备，早TM卸磨杀驴了。 她郁闷的从来不是这个事情。 “那你借酒浇愁什么？” 裴叶道：“我就是心里不舒坦。” “不舒坦？” “明明以前发生了很多事情，但自己却像个局外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成为人类联邦裴叶之前，又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过去？ 裴叶一口闷下一杯酒：“如果我跟过去断得干干净净也就罢了，偏偏那个过去跟我现在还有藕断丝连的关系，我能不窝火？泥人还有三分火呢，你见我裴叶是个泥人吗？” 银发青年忍笑：“你不是泥人，你从来是搓泥人的那个人。” 裴叶打了个酒嗝，情绪发泄了不少。 “你现在的任务是治好身体……” 裴叶道：‘我回不来了。’ 银发青年却道：“回不来就回不来，同一代的老人没剩几个，有一个活着算一个。我们的辉煌时代早就已经过去，再过个几年，我也到了要退位让贤的时候……说起来，我在任的时间都算长了，这在战争时期可不多见。我都这样，还能指望你三百多高龄继续在前线蹦跶？” 裴叶：“……” (╯‵□′)╯︵┻━┻ 她哐得一声将酒杯放桌上，语气很危险。 “我给你一个机会纠正你刚才的语病。” 银发青年：“……”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事情是正常脑回路无法理解的。 正如他一直无法理解联邦元帅为何必须是老年状态，一样无法理解裴叶对年纪的执着。 二人都是好酒量，再加上这里又是虚拟网络，喝酒不会醉，也不会频频跑厕所。 银发青年看着一桌子的空酒瓶，煽情感慨 “你努力治病，我争取活着退休，以后说不定还能在一个小区养老。” 裴叶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说着说着，元帅阁下说起了自己的孩子，一双儿女。 以联邦的人均寿命，三四百岁打申请培育一个孩子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 裴叶忍不住黑人问号脸。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一个三百多岁的老光棍，什么时候去打申请培育的孩子？” 银发青年一下子跨下脸。 “什么叫我三百多岁的老光棍，说这话之前先看看自己！” 裴叶理直气壮：“我看自己干嘛？但凡你们当初哪个主动一点，我们就会有故事！” 她单身这么久是她的错吗？ 不，都是身边这些憨憨的错！ 银发青年嘴角神经险些失控。 良久之后，他用一种近乎无力的口吻说：“你没有仔细看那份文件？” 裴叶道：“我看了。” “中间关于你身体检测的数据你也看了？” 裴叶：“……” 她自己的身体如何她最清楚，那段她就跳过去了。 银发青年道：“你难道不知道……你……有点儿……不太好说的隐晦疾病？” 只差当面跟裴叶说她是太监了。 裴叶沉默了三秒，伸手抓住银发青年的衣领，准备拖他去角斗场，教他做人。 银发青年道：“你威胁我也改不了事实。” 以联邦现有的法律规定，在十八岁这年，每个人都要做一套非常全面的全身体健。 如果体检不过关，考虑到婚姻质量，不建议结婚生育。 当年是组团去检查的，裴叶这货过于自负。 【我的检查结果绝对是最优良的，没必要看。】 但是其他小伙伴有看啊，她的某一项数值连申请虚拟伴侣都不够格。 裴叶：“……” (╯‵□′)╯︵┻━┻ “我哪怕是个太监也不至于数值这么低，什么鬼？” 银发青年苦笑：“你很对人产生身体方面的欲……望，重要指标数值远比正常人低……” 天生的X冷淡。 不止是身体，连情绪都调动不起来。 正是因为看到这份数据，几个曾对裴叶有心思的小伙伴才默默将爱的苗苗掐灭。 还是当兄弟吧，毕竟不是谁都头铁的，明知道没结果还去撞南墙。 银发青年也是其中之一。 他曾试着去撞南墙，只是后来的教训太惨烈，差点儿给年少的他留下心理阴影。 裴叶：“……” 银发青年无奈：“你想想，你当年特训，抵御美色这块，你怎么拿下满分？” 两组个十个虚拟俊男靓女，轮流来试验。 但不论怎么搔首弄姿，怎么使劲浑身解数，这人都能淡定嗑瓜子看着动画片。 看看，这还是人吗？ 裴叶斩钉截铁：“屁，那是我天赋好！定力强！不为男色女色所动！” “那后来风靡的虚拟伴侣，你去申请了吗？” “我申请了！” “你有玩吗？” 裴叶道：“傻批才玩纸片人。” 银发青年：“……你开心就好……” 正文 909：不信邪 裴叶跟银发青年对视了良久。 终于，裴叶率先败退。 但她反省再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可能会是X冷淡呢？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太监还太监了。 人家太监只是被没收了作案工具，但精神和身体还是会有欲、、/望的，而她是啥也没有。 “……这事儿不太科学……我总觉得自己还有救……” 银发青年宽慰她：“你也不要有太多压力，以联邦如今的情况，你单身到死也没人催你结婚成家的。我看你之前单身三百多年也过得挺好，也不差之后一两百年了，熬熬就过去了。” 本来现在就是低欲、、/望社会，单身也挺快乐的。 “屁，主动单身和被迫单身也是有区别的！” 她裴叶能是说不行的女人吗？ 冲着银发青年伸出右手，手心向上勾了勾。 “东西拿来！” 银发青年不甚明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什么东西？” 裴叶道：“猫片的账号！” 银发青年：“……” 要不是多年养出的涵养和稳重，他刚才那口啤酒就能喷出去。 “我说——你要不死心吧。年轻时候都没冲动，三百多岁高龄还能有冲劲儿？” 银发青年生在一个家教十分严谨的家族，碰见裴叶前有多古板就有多古板，一言一行都按照规章制度，走路步伐大小、频率都是一样的，说话声量也严格控制，堪称教科书式的古板。 一次夏季密训，比试输给某个不太对付的家伙。 那人诚心刁难他，又知道他隐秘的小心思，便故意想让他在裴叶跟前难堪。 按照事先约定，输的一方要抽签做一件事情。 【邀请喜欢的人一起看不可描述】 抽出签的时候，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铁青。 正当他准备找个室友将此事含糊过去，裴叶在一旁询问看哪部不可描述。 刁难他的同期生懵逼，下意识回答：【自然是当下最火热的XXX！】 裴叶道：【但我们还是未成年啊，没有办法申请成年账号。】 同期生又道：【我有我哥的账号密码，可以借。】 裴叶想了一秒，一手揽住银发青年的肩膀：【小古板，同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看呗。】 少年时期的银发青年：【……】 裴叶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大家一起看，免得你们擦枪走火，毕竟还是未成年人。】 少年时期的银发青年：【……】 刁难他的同期生都露出了怜悯。 最后是密训营同期生，除了教官都来了，硬生生弄出了篝火晚会的架势。 他跟裴叶就靠着坐一块儿。 不可描述的主角是风头旺盛的虚拟男星和女星。 一群少年也才二十出头，正值气血旺盛、精力充沛的年岁。 饶是家教严谨如他都被内容撩拨德心火旺盛。 结果—— 裴叶嗑着瓜子看完了一整部，最后总结。 【……我觉得不太行……】 少年时期的银发青年尴尬遮掩反应，哑声问：【什么不太行？】 裴叶道：【我仔细对比原版，这应该是非法偷录的。】 说完扭头对刁难人的同期生说道：【你哥哥思想作风有问题，居然传播盗版。】 少年时期的银发青年：【……】 刁难人的同期生：【……】 【你、你……难道不觉得……看得浑身燥热？】 裴叶道：【这种只有动作没有剧情内涵的片子看第二遍没什么意思吧？】 【你第一遍在哪里看的？】 【找高年级借账号看的，我听人说男主的PG很白很饱满……这也就是虚拟男星会有了……】 少年时期的银发青年不信邪。 【你不觉得很奇怪很难受吗？】 裴叶抬手摸他额头，温度有点高。 【只要是影视，不管是可描述还是不可描述的内容，都有艺术加工成分。那种不健康的小说少看，爱写刘备的作者往往没有X经验，只会一通胡扯，连最基本的生理常识都不遵循。】 少年时期的银发青年：【……】 时隔三百多年，裴叶终于从记忆角落挖出这段经历。 她理直气壮：“那是因为当时的内容太假，你会因为假的东西有反应吗？” 银发青年利落点头：“我会。” 裴叶：“……” 这话题真TM没法继续下去了…… 不过，裴叶是典型“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黄河心不死”的人。 她总觉得自己还有救，给多年不曾续费的成人账号买了张年卡，挑出点击高、热度高、有剧情有内涵的，一个人在自己的虚拟房产别墅看了起来，越看越压抑不住吐槽之魂。 “……三百多年了，这群人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他们确定不是将自个儿遗落的脑袋按女主xiong前了吗？ 设计男主身材比例和资本前，能不能低头看看自己，心里做到有AC数？ 从男女频道看到男男频道—— “……也幸亏是虚拟人，搁做真人，每年耗费的钱都能盖一座肛肠科医院了……” “……这个姿势真不会肠穿孔吗？” “……不能因为是虚拟人就忽略事前的清洁吧？” 再到女女频道—— 异族频道—— 算了—— 不折磨自己了。 裴叶揉着眉心实在看不下去。别说身体难受、情绪冲动，她现在只想收购那家网站，让策划美术亲自给她作报告解释这些乱七八糟剧情内容的合理与不合理。根本是在误人子弟！ 看了一天的不可描述，裴叶只心疼自己的年卡。 在实验室做了七八次全面体检，相关数据还是雷打不动。 最后，裴叶只能承认—— 她或许真是个太监。 友人的虚影冷不丁出现在裴叶的通讯页面。 “反正都是单身，太监不太监有什么影响？” 裴叶没好气：“这是尊严的问题！” 她可以是单身，但不能因为不行而单身。 友人见裴叶心里还冒火，见势不好便转移话题。 “难得回来一趟，你就没有想联系的人？例如第七军的老人？” 第七军是一线作战军团，又恰逢新旧两任首领交替没两年。 新任首领一上台就面临硬仗，裴叶也不担心一下后辈。 哪怕只是打call鼓励一下也行啊。 裴叶弹掉烟灰，笑着吐出一口烟圈：“我看近期的军事报道，前线情况还在焦灼，这种时候还是不打扰了。再说——一个完美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安静，指手画脚会讨人嫌的。” “你对那事还有心结？” 裴叶知道友人指的是什么事。 她冷笑：“亲手斗死人生导师这事儿，若无心结，岂不显得我太薄情寡义。” 友人没有继续话题，而是问裴叶。 “如果没什么事，最好快点离开联邦，你的身体只是暂时稳定，拖延了对你不好。” 裴叶诧异：“这么急？可我总要管一下资产收益，看看理财项目，毕竟离开六个月了。” 她提到这事儿，友人的脸色阴晦一变。 “你还好意思说你的理财能力？这些年都是专人帮你打理，有你没你有什么区别？” 裴叶：“……” 虽然这是事实，但总觉得手痒。 “行——看你安排。” 裴叶也不太想待在联邦，特别是战事焦灼而她又无法上前线的时候，多待一秒都是折磨。 友人点头，安排了时间。 “你早点睡吧，醒来就能继续了。” 裴叶道：“下回将我放进营养舱，记得加一件衣服。” 她可不想下次还光溜溜醒来。 ———————— “她没发现？” 中央星球某处。 满头银发的老年人正在办公批文件，身边冷不丁出现一名身影虚幻的赤发青年。 赤发青年面无表情：“差点儿。” 银发老人严肃的脸上露出些许和蔼笑意，却是转瞬即逝。 “幸好她没有看账单的习惯，不然的话——真会来找我借帝首之刃的。” 裴叶离开的六个月，她的账号在各个网购平台下了数万个单子，消费总额惊人。 赤发青年撇嘴：“买的东西又不是花我身上。下次，她可没那么容易回来。”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我不慌的。” 正文 910：彩虹战队新成员 裴叶谨记垃圾友人的叮嘱，刷了一会儿联邦前线的军事报道便洗洗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熟悉的坠落感与晕眩感惊醒。 “嘶——” 她猛地睁开眼，视线还未清晰，额头先一步传来似已麻木的钝疼。 “……淦……这又是哪里？” 裴叶捂着额头从洁白病床起身，脑袋沉得像是灌了铅，刚坐起来便觉得头重脚轻，险些栽倒地上。她用手撑着被单调整呼吸，缓了一缓，才将那种晕眩反胃的恶心感觉压下去。 待身体稍微舒服，裴叶摸了摸脖子和口袋。 入手是熟悉的冰冷触感，安装着【恋与养崽】的手机。 她手指点开【恋与养崽】APP，入眼还是熟悉的游戏小屋，整体跟上一次没任何变化，人工智能小黑正坐在勤勤恳恳扫地的扫地机器人身上，将游戏小屋的每一寸地板都扫干净。 阿崽正在二楼书房。 啧，这倒是稀奇了呢。 要知道打从她养了蛋崽，蛋崽每天不是在上班就是在上班路上，愣是将她弄成留守阿爸。 早上6点到晚上9点乃至11点，基本看不到阿崽在家。 此时手机显示下午三点半，阿崽不仅在家，还穿着它最爱的那身熊猫睡衣。 考虑到阿崽经常将工作带回家加班的社畜属性，裴叶第一反应是阿崽在专注看文件。 偷偷拉进游戏镜头，却发现阿崽那台小电脑的屏幕是一片超模糊的马赛克。 她也没有细想，点开游戏副本入口。 【大战！挑战！快穿主角回来了之这个女主又娇又凶！】 【队伍2/2】 【完成度SSR】 完美的完成度，系统奖励裴叶一张能提升任务等级的卡片。 她想也不想将这张卡片用掉，将上上个游戏副本的等级从R提升到了SSR。 【大战！英雄！邪魅帝君小医妻之师父亲亲抱抱举高高！】 【队伍2/2】 【完成度SSR】 看着几个副本末尾清一色的【SSR】戳印，裴叶的强迫症得到了异样的满足。 揣着好心情，裴叶去看新副本的信息。 《七个大佬争着宠之这个女人A爆了》 弯起的嘴角慢慢收起。 友人的小说阅读量比她想象中还要庞大。 【玩家是否接收此次任务剧情？】 【接接接，不接不是人】 【本人逼王，无需开挂】 废话，当然是接收剧情。 一大段影像从她脑海飞速略过，其中还包括这具身体原主的一些大致经历。 跟之前几个游戏副本一样，这次的副本也脱胎于一本言情小说，但剧情比之前的复杂。 此次女主的名字叫做顾朝颜，明面上是素日星某个十八线城市的普通少女， 十八岁那年遭遇一场离奇车祸而死亡。 不过人家既然是女主，自然不会还未开篇就真正狗带。 在死亡的一瞬间，顾朝颜听到有人在她脑海问她。 【你想活着吗？】 谁不想活着啊，再加上顾朝颜心里有牵挂，当即不假思索就回答。 【想，我想活着。】 那个声音笑了笑。 【活着需要付出代价，你做好准备了吗？】 顾朝颜仍道：【只要能让我活着……我什么都答应！】 下一秒，顾朝颜意识沉了下去，待她重新醒来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奇怪的半圆形纯白建筑内。这个建筑没有门，周遭除了她，地上还七零八散躺着十几个打扮不一，年龄不同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职业也是五花八门。 有老师、有厨师、有快递小哥儿、有电商客服…… 他们都在临死一瞬听到同样的声音，为了活下来便都答应了，然后就来了这里。 经过一番交流，众人还发现他们甚至来自不同的世界，其中那个年轻的大三男生说这个开篇像极了什么无限流小说，说不定等会儿还有个自称啥啥主神的家伙过来呢…… 然后，还真有主神出现。 这个空间被称之为【生死之隙】，只有各个世界濒死但又有强烈求生念头的人有机会来。 只要积分达到一定数量，便能带着丰厚的收获回到原来的世界，获得一次重生机会。 顾朝颜在【生死之隙】发现她所处的世界居然是一本书。 她，顾朝颜是素日星首富顾家的真千金，而顾家如今的千金其实是个冒牌货。 在小说中，她遭遇车祸却没死，而是被顾家认回去，但她很快就发现父母兄长弟弟并不欢迎她，隐隐嫌弃她身上的土气和粗鲁，对品学兼优的假千金却疼爱入骨。 假千金也视顾朝颜为眼中钉、肉中刺。 顾朝颜在顾家过得并不好，甚至因为嫉妒假千金而干出很多蠢事情。 抢假千金的娃娃亲未婚夫、用拙劣手段栽赃陷害假千金、被人利用导致顾家几次生意被对家破坏、名流宴会上试图抢假千金的风头却被外人耻笑不懂礼节…… 最后甚至在假千金婚礼上给新郎下药却跟伴郎滚作一团…… 小说中的顾朝颜干尽蠢事，而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怜悯亏欠”变成了“厌恶漠视”。小说结尾是假千金跟丈夫幸福一生，继承顾家大批财产，被所有人捧成真公主。 而顾朝颜的下场却连笔墨都吝啬。 顾朝颜在【生死之隙】跌爬打滚，终于攒够积分获取重生的机会。 于是，小说开篇真正开始。 从【生死之隙】回来的顾朝颜避开车祸，安全回家，如小说剧情一般被认回了顾家。 但奇怪的是顾家上下对她的态度一个个变得微妙而古怪。 先是前一秒还冷眼看她的哥哥，下一秒又抽风似得表达隐秘关心。 傲娇刻薄的弟弟如小说般对她冷嘲热讽，但没多久又心疼又愧疚地看着她…… 本来受尽全家疼爱的假千金却成了一家子的笑话。 他们故意将假千金捧得高高，明面上让她风光无限，暗地里却让假千金有苦难言。 不仅他们有病，其他几个同圈子的贵公子也一样。 一个个比赛似得宠着她，对顾朝颜示好…… 不过，顾朝颜根本不care他们。 在【生死之隙】回来还携带一大堆能力的她只想独自美丽，男人全滚一边，奈何这些大佬只宠她。假千金各种心机都没用，麻雀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最后毁容从哪来滚回哪里去。 裴叶站在上帝视角，自然知道为什么。 因为这些将顾朝颜放心尖儿的大佬全TM重生的。 裴叶：“……” 垃圾友人阅读书库的套路越来越多了。 大致理清楚副本小说剧情，裴叶又看了看这具马甲的身份。 彩虹战队新成员，马甲名曰“筱蓝”。 正文 911：脑仁疼 “筱老师，你醒了，头还痛吗？” 门外响起校医的声音，走进来一个白大褂的年轻女人。 裴叶抬手摸了摸被绑得厚重的绷带，额头位置稍稍触碰便有些麻木的疼。 “醒了，还疼。” 年轻校医一边收拾一边劝说裴叶不要跟那几个学生计较，隐隐暗示她闹大了容易丢工作。 裴叶闻言皱起了眉心，脑中飞速闪过一幕幕相关记忆。 筱蓝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体育老师。 按照她的学历，她顶多进入一所普通的中学当体育老师，但她走了狗屎运，无意间救了一个奇怪的受伤青年，青年为报恩就帮她安排工作，让她进入素有素日星第一贵族学府的学校。 筱蓝平民出身，学校的孩子非富即贵，她根本没什么话语权。 学生故意刁难她，她也没有办法。 但以往的刁难顶多嘴上嘲讽。 裴叶想起这段忍不住额头青筋微抽。 校医道：“伤口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你要是不放心再去医院看看。” “……这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 裴叶忍着额头的钝疼，平息想要使用暴力的念头。 见鬼的第一贵族学府…… 那几个学生将“筱蓝”打死了。 校医却误会裴叶的意思，以为她担心几个学生还会继续找她麻烦。 “你要不要请假一阵子？避避风头？” 裴叶摆摆手谢过校医的好意。 “不用，我——” 话未说完，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门后站着一个身穿雪白衬衫，灰蓝格子裙的明艳少女。 长相明艳，但神态略憔悴，看着像一朵被太阳晒得恹恹没精神的牡丹花。 校医明显认识这名少女，抬手招呼。 “你来看筱老师啊，她已经醒了。” 看着少女的脸，相关的记忆跳了出来。 巧了—— 少女就是小说中跟真千金调换身份，占了人家真千金十八年人生的假千金【顾暮雪】。 根据筱蓝的记忆，裴叶基本能断定小说剧情已经进行一部分了。 顾朝颜已经被认回顾家。 尽管在平民家庭生活了十八年，但她的才华底蕴远远甩出精英教育的顾暮雪好几条街。 顾家父母看真女儿越看越满意，尽管嘴巴没说，但一直自得自己的基因就是好，生下的小凤凰待在麻雀窝也能这么优秀。顾家双胞胎哥哥也接连恢复前世记忆，暗暗挤兑报复顾暮雪。 顾暮雪有危机感了。 她深知自己有多身份尴尬。 没了顾家父母的偏疼，没了兄弟的维护，她在顾朝颜步步紧逼下频出昏招。 惹了未婚夫的厌恶，亲自上门退婚，又让顾家父母失望，二老私下交谈还说过——“麻雀终究是麻雀，放在凤凰窝养这么多年也改不了麻雀的跟脚”这样的话。 熟悉十八年的幸福生活在短短一两月内变得支离破碎又陌生。 顾朝颜也懒得跟顾暮雪多较量，再加上双胞胎哥哥的推波助澜，顾暮雪被净身出户，送回亲生母亲身边，让两个孩子的人生轨迹回到正常的轨道。 但这跟筱蓝又有什么关系呢？ 筱蓝是顾暮雪亲妈认的干女儿，理论上是顾暮雪的姐姐。筱蓝这次被学生挑衅殴打，其实也是那几个纨绔子弟见风使舵，为了讨好顾家新晋宝贝眼珠子顾朝颜，擅作主张的行为。 顾暮雪也是听到消息赶来的。 思及此，裴叶的脑仁儿更疼了。 “筱……筱蓝姐……对不起……” 裴叶抚着额头，压下那种不适感。 “不用道歉，跟你没什么关系，纯粹是那几个小瘪犊子欠收拾。” 下次让她碰到，非得将人收拾下一层皮。 顾暮雪将未尽之语咽了回去。 看看外边的天色，裴叶问她：“没课了吗？” 顾暮雪点头：“嗯……已经放学了。” 在这所贵族学校，一小撮金字塔顶端的学生都走读，家里买得起天价学区房，剩下学生都住学校宿舍。顾暮雪以前也是走读，顾家是素日星首富不差钱，如今被挤兑得净身出户，她还是走读，因为付不起高额的住宿费。为节省开支，她跟筱蓝挤在一间非常小的出租房。 裴叶从病床起身，顾暮雪下意识想伸出脚上前又缩了回去。 “一起回去吧。” 裴叶没理会顾暮雪的反应。 她现在脑子疼，各种意义上的，不想动脑。 奈何半路碰见几只不长眼的拦路虎。 “呦——瞧瞧这是谁啊，顾大小姐，您的专车没来接您放学吗？” “现在哪里还是什么顾大小姐，鸠占鹊巢的鸠罢了，顾家正经八百的大小姐回来了，她不是立马被打回了原形？不过呢——想想命运就是这么奇怪啊，一两个月前，你不是挺风光？” “哈哈哈，假的就是假的。不过我听说你脸皮挺厚啊，顾家真千金回来，你还赖着不走，还要霸占人家的未婚夫，真不要脸呢。偷了人家十八年人生还不够，真没见过这么脸厚的。” …… 一字一句戳的顾暮雪心下直淌血。 又有人说：“不要脸的事情还多着呢，听说她为了留在顾家还勾引以前的哥哥来着……” 另一人夸张回应：“哇，这么不要脸啊！” 顾暮雪听到这里终于憋不住。 正欲开口，一道慵懒的女声却赶在她之前。 “这就是你们的家教？”裴叶道不满地看着几个学生装束的少年少女，“顾暮雪不怎么好看，你们落井下石、捧高踩低的狗腿样子也没多好看。多念念书，至少脑子不会全是干草。” 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裴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好几分。 她脑子疼。 一开始只是麻木的疼，但随着时间推移却越来越清晰。 一瞬间，仿佛有几千只鸭子涌入她的脑袋，嘎嘎嘎嘎个没完没了。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 “你找死吗？” “你讽刺谁呢？” “看样子郭少几个给的颜色还不够啊……” ……&*&（）&……￥…… 乱七八糟的声音疯狂涌入裴叶的脑袋，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几千只鸭子拿着几千个超级扩音器在她脑子里疯狂蹦迪，眼前的景色也开始出现诡异重影，头重脚轻的感觉又来了。 一旁的顾暮雪第一时间发现裴叶的不对劲。 她看到裴叶额头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血水被汗水晕染成水粉色。 “筱蓝姐，你别说了，你头上的伤口裂开了……” 顾暮雪欲搀扶裴叶，却在碰到手臂瞬间下意识松开。 为什么手臂会这么烫？ 正文 912：鸠占鹊巢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会有的温度…… 不用体温计都知道不下四五十度了。 裴叶微微喘息，汗珠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来，双目不知何时染成了血色。 几个学生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但他们并不担心裴叶会碰瓷。 哪怕这个废物老师用性命碰瓷他们，也不过是略赔点零花钱罢了。 因此，他们不仅没收敛离开，反而变本加厉，用更尖酸刻薄的话刺激裴叶，嘲讽顾暮雪。 顾暮雪脸色一寒，上前威胁他们。 “没看到老师身体不舒服吗？我忍你们几个很久了……” 其中一个不怕死的学生双手抱臂嘲讽。 “呦呦呦——终于不装孙子啦？你以为你现在是谁？你还以为自己是顾家大小姐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信不信走出学校这片地方，我找人将你做死了都没人追究！” 顾暮雪捏紧了双拳，手背有红纹闪烁。 那人见状才略怂了一下，气焰略有收敛，但还是不怕。 顾暮雪实力再强、天赋再高又如何？ 以前她能力压众人，被捧为第一，还不是其他人看在顾家势力，刻意势弱卖好？ 现在没权没势没财还惹了顾家真正大小姐的厌恶，顾暮雪哪里来的嚣张资本？ 这人如此安慰自己，拔高了声线叫嚣。 “不怕死你就动——” 突如其来的变故强行将她的话掐断。 同时被掐住的，还有她纤细脆弱的脖子。 众人也惊惧看着眼前的一幕，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动什么？” 沙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双目猩红的女人居高临下看着她，但眼里却没有她的影子，犹如看着微不足道的蝼蚁。 “你们很吵，你最吵，吵得我头疼死了。” 裴叶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从报废的防护罩内拎了出来。 这所贵族学校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非富即贵，几乎每个学生都会携带应对特殊危险的防护球。没有触发的时候就小小一个，能当发卡、项链、耳坠等装饰物。一旦检测到危险就会顷刻膨胀化为一个特殊的金属防护球，将被保护目标保护在内部，直到救援抵达，危机解除。 而裴叶刚才出手，这名学生的防护球第一时间被触发，也在第一时间被一只笼罩着淡淡黑雾的兽爪抓碎。整个过程如切豆腐一般丝滑流畅，最后在距离目标脖子的同时化为正常人手。 “现在——闭嘴可以吗？” 狂躁情绪还在横冲直撞，挑战她的理智底线。 这种感觉跟她没睡饱就被人吵醒，床气压在胸腔无处发泄类似。 理智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学生看看那款号称最新款、最昂贵、防护系数最高连寻常宗师都无法一击击破、却连屁作用都没派上用场就报废的防护罩金属残骸……错愕又惊惧地睁圆双眼，瞳孔不受控制缩窄…… 噗噗两声。 两只黄白相交的猫耳从学生发间冒出来。 裴叶：“？？？” 这下轮到裴叶错愕松开手中力道，学生脖子从手掌滑开。 让裴叶不解的是，刚才还一脸嚣张的学生，这会儿却羞愤地抬手捂着兽耳转身跑开。 围观的学生也齐刷刷退了一步，全部作鸟兽散。 双目猩红退去的裴叶：“……” 老姐妹儿，怎么回事？？？ 狂躁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疑惑挠头，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也不疼了。 唯一没有走的顾暮雪一脸复杂地看着这位干姐。 裴叶指着学生跑掉的方向问：“她怎么跑了？她的耳朵……是妖精吗？” 虽然有兽耳，但无妖气。 裴叶也不知道她是啥种族。 顾暮雪愣了一会儿才知道在问自己，神色略显不自然。 “她大概是觉得太丢人了吧。” 裴叶仍是一脸黑人问号脸。 顾暮雪仔细解释：“被吓出血脉兽形是很丢人很屈辱的事情。” 裴叶：“……” 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组合起来就非常懵逼了。 “先回家吧，这些事情回头再说。” 回去的路上，裴叶才知道这个世界有个非常神奇的设定。 这不是单纯的高科技社会。 据记载，数千年前的人类生活在一个名为“蓝星”的星球，后因蓝星气候变化导致冰川融化，释放大量冻土层的远古病毒，一场场天灾降临，那段时间也被称为“旧人类清除纪元”。 人类熬过那段时间，脆弱复杂的身体在潜移默化中适应、改造、变异，遗传一代又一代，这些人又被称为“新人类”。这些“新人类”各方面的身体素质远远强于之前的“旧人类”。 “新人类”拥有动物特征，也获得那些动物的能力，比“旧人类”更能适应恶劣环境。 又过了许多年，“新人类”默默发展，在宇宙别处发现更适宜的居住星球，集体移民。 人类迈入了崭新的“新纪元”。 素日星就是“新人类”开发移民的星球之一。 裴叶面无表情地坐在地铁座位上，看着玻璃窗倒映出车厢内一张张普普通通的人脸。 “筱蓝姐，还在想刚才挑衅的学生吗？” 裴叶没回答。 顾暮雪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头抓紧了格子裙的裙摆。 “……今天的事情……其实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 她看得很清楚。 那些墙头草在试探自己的底线，还有顾家的态度。如果明目张胆将她打成重伤，顾家父母看到宠爱十八年的女儿那么狼狈可怜，说不定一时心软又将人接回去了，所以他们不敢动手，只敢嘴上挑衅过瘾，但跟顾暮雪有点儿联系又没有背景的平民废柴体育老师就成了软柿子。 唯一在意料之外的—— 便是这位据说退化成“旧人类”连兽形都没有的体育老师…… 她藏拙了！ 她扮猪吃老虎了！ 顾暮雪不太熟练地说：“对不起……” 裴叶额头靠着地铁护栏把手，双手环胸在出神。 听到道歉回过神，一脸的无所谓。 “跟你有关系，但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们欠收拾。” 但—— 如果他们的兽态都很可爱毛茸茸的话，裴叶可以考虑少打亿拳头。 毕竟是未来的花骨朵，矫正就行了，打折了麻烦。 原主筱蓝租的出租屋离学校非常远，即使是用这个时代的地铁，也花了差不多两小时。 路上，顾暮雪时不时窥视裴叶，还以为自己行为隐秘。 “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别这么看我，我不太舒服。” 顾暮雪被抓了个正着。 心里有点儿慌，面上却掩饰得不错。 “筱蓝姐明明有兽形，实力还那么厉害，为什么要当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在退化成“旧人类”的普通学校还有点儿市场，搁在这种精英荟萃的贵族学校，处境尴尬。薪水高，但非常容易被学生欺负，因为这些学生比其他人骨子里更加慕强现实。 “大概是为了……” 裴叶眨眼想了许久。 “……实现教书育人的梦想吧。” 顾暮雪：“……” 她本想吐槽裴叶被学生打进校医室，转念一想又给这一行为找了个合理解释。 正因为想要“教书育人”，所以才想以身作则，以理服人而不是以“力”服人吧…… 也许…… 顾暮雪觉得这个理由扯淡。 原主筱蓝租赁的出租屋不大。 打开门就是一条窄小的过道，左侧是厨房，厨房上面做菜，下面是个小型洗衣机，能洗能烘，右侧的隐形门后是浴室，浴室做了干湿分离。马桶盖上是洗手池，洗浴只能容一人转身。 过了过道是客厅和房间。 一人打地铺，一人睡特殊的漂浮云床。 一回家，蹲在角落充电的老旧机器人过来喊了一声。 “欢迎二位回家。” 裴叶嗯了一声，顺手将外套丢给机器人。 机器人两侧伸出两条细长的伸缩机械臂接过，将衣服用衣架挂好，掏出熨斗。 顾暮雪在小沙发坐下来，老旧机器人道：“顾小姐，下午三点有您的电话。” “谁打开的？” 机器人说：“是水女士，您的母亲。” 顾暮雪脸色微变。 机器人又问：“请问需要我转述吗？” 顾暮雪道：“不用，记录删了。” 裴叶在冰箱掏出两罐低度数冰镇啤酒，都是临期的，价格非常廉价那种。 将啤酒放在桌上，裴叶也随之坐下，以闲谈的口吻跟顾暮雪闲（套）谈（话）。 “不想跟干妈说话？” 顾暮雪低头捧着自己那瓶罐装啤酒。 撇过脸道：“不想跟她说话。” 裴叶打开的动作一顿：“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样困难的生活很不习惯吧？” 顾暮雪倒是坦诚：“哪里都不适应……” 变故发生前，她从没怀疑过自己十八年的幸福生活是另一人的，更没想过自己不是父母骄傲的女儿、不是哥哥疼宠的妹妹、不是弟弟崇拜的姐姐……不是顾家公主，她偷了别人人生。 骤然获得消息，天都塌了。 “因为这个排斥她？” 顾暮雪略显惊异地看着裴叶，似乎在好奇这位沉默不爱理人的干姐怎么问这么多。 转念一想，多半是亲妈暗地里让“筱蓝”当说客吧。 “不只是这样，我只是觉得她很陌生，很可怕，亲近不起来。” 裴叶挑眉：“可怕？” 顾暮雪欲言又止。 但想到“筱蓝”是“说客”，自己能通过她向亲妈传递自己的态度。 “刚才那个学生说‘鸠占鹊巢’，她没说错。”裴叶没说话，顾暮雪自顾自说起来，“鸠将自己的卵产在雀的巢穴，甚至会将雀的孩子杀死……我怀疑，顾朝颜的车祸是她做的……” 裴叶挑眉。 正文 913：受伤的青年 “顾朝颜出过车祸？” 裴叶明知故问。 她现在披着“筱蓝”的马甲，不可能知道这些细节。 “嗯，就在爸妈……不，顾家叔叔阿姨发现我不是他们亲生，顾朝颜就出了场车祸，所幸昏迷几天醒了。”说着，顾暮雪双手下意识捧紧那瓶罐装啤酒，神情间添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气馁、无奈以及自我嘲讽，“……我当时……很卑鄙地生出过一个念头，如果她醒不来就好了……” 用鸠占鹊巢这个成语形容她跟亲妈水女士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杜鹃鸟管生不管养，会将卵产其他鸟类的鸟巢，为了不引起怀疑，还会将鸟巢原来的卵带走一颗，而孵化出来的杜鹃雏鸟生来便拥有将鸟巢其他卵拱出鸟巢摔碎的自私本能。 顾暮雪默默地红了眼眶。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莫名其妙我的家人不是我的家人了呢……” 裴叶没有吱声，静静看着顾暮雪在醉意驱使下吐露心声。 “……后来她还是醒了，叔叔阿姨将她接回家……” 顾家父母看穿她的不安，私底下跟她说即使亲生女儿回来，她仍然是他们骄傲的好女儿。 顾暮雪听后又是感动又是羞惭。 感动父母不怪她，还当她是女儿，羞惭自己恶毒，居然生过希望顾朝颜一睡不醒的念头。 顾朝颜回到顾家，她便试着跟顾朝颜示好，但后者很不待见她。 每回看到她，眼神都带着些许顾暮雪看不透的玩味。 裴叶问她。 “你怎么跟顾朝颜示好的？” 顾暮雪捂着酒意有些上头的额头回想：“……唔……带她熟悉家里，告诉她爸妈哥哥弟弟的喜好，介绍我的朋友给她认识……她以前生活并不好，我就带她去购物、聚会散心……” 裴叶略带好笑地摇头。 “你还是太年轻了。” “这跟我年轻有什么关系？” 裴叶道：“你说的一切，本来就该属于她的。” 顾暮雪用这个“示好”，不得不说是打了一张烂牌，还非常非常绿茶。 顾暮雪脸色微僵：“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从小就被宠着的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她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能帮顾朝颜能尽快融入顾家，习惯顾家的生活，愧疚感能轻一些。 其他的隐秘心思…… 或许有，但绝非驱使她这么做的初衷。 裴叶笑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找个理由离得远远的，旅游也好，留学深造也好，将空间留给这家人，让他们一家慢慢相处培养感情。从顾朝颜被找回来的那一刻起，你对她来说就是一根针，是偷了她人生的‘小偷’。你的存在会无时无刻不提醒她，她跟你的差距。” 顾暮雪脸色古怪地纠正裴叶的“错误”。 “……也不是……她很优秀，还没有成年已经觉醒了非常强大的血脉……” 裴叶却暗笑不语。 顾朝颜的强大血脉是从【生死之隙】获得的。 如果没有【生死之隙】的经历，顾朝颜的天赋还真不高，不然一周目的顾家父母也不会偏心眼偏到咯吱窝，哪怕顾朝颜才是亲生女儿，他们最宠爱的还是养了十八年的顾暮雪。 “……顾暮雪那是个特例。如果是正常情况，一个在普通平民环境长大的孩子，吃穿用度都是最普通的，原先家庭一个月开销都没有你一件衣服贵，你觉得这种女孩儿会被顾家的圈子接纳吗？不会的，迎接她的只会是充满异样嘲讽的眼神，她是站在你身边衬托你的丑小鸭。” 顾暮雪下意识想反驳：“但我只是想帮……” “帮助一个人最基本的前提是照顾她的自尊心，特别是你俩身份还这么尴尬。受助者没感觉不适的帮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贴心。反之，你的行为只会被定义为绿茶哦。” 要是机灵，应该选择离得远远而不是凑上去。 顾暮雪微张着嘴，许久也没回过神。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迟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裴叶闷了半瓶啤酒，酒瘾上来，这点儿量根本不够味。 她对机器人招手，让机器人出门买几扎啤酒，再来两碟花生米。 顾暮雪下意识回应。 “……后来我们俩就越闹越僵了……” 她发出的邀请，顾朝颜都会答应。 但每次都会弄巧成拙，让顾暮雪闹了个没脸。 一次两次她还没什么察觉，次数多了也回过味来了。 顾暮雪瘪嘴，略带醉意地控诉，“……她是故意踩我让我没脸的……” 彼时的她总觉得加入一个顾朝颜只是顾家多了个亲人，还没真切意识到她在顾家的地位跟以前大不同了。顾朝颜有意无意的挑衅和拉踩让她觉得难堪，同时也伴随着无处宣泄的火气。 “筱蓝姐，你听着是不是我觉得我很坏？” “说你‘坏’倒也不至于，人性如此，换作任何人也很难心态平稳地接受现实。” 更别说顾朝颜还是【生死之隙】勾心斗角的佼佼者。 如果输给一个十八岁的丫头，那也太逊色了。 顾朝颜步步紧逼，每次出手都是打蛇打七寸，再加上顾家双胞胎前后重生，兄妹三人联手挤兑顾暮雪，让一向骄傲的顾暮雪难堪丢脸……自然会一步步将顾暮雪逼得逐渐失了方寸。 紧接着未婚夫的厌恶和退婚，未来公婆公开说她不知羞耻，顾家父母的失望和忽视…… 一连串的打击哪里是十八岁的丫头能淡定抗下的？ 顾暮雪捂着脸。 “……为了留下来，我还做了很多不理智的事情……” “例如勾引顾家的长男？” 顾暮雪通红着脸点头。 说是勾引倒也没有怎么露骨，但毕竟有那么点意思，而顾家长男——双胞胎之一的哥哥也是冷眼看戏，故意给了顾暮雪错误信息——若是以儿媳身份融入顾家，她还是顾家一份子。 顾暮雪信以为真，结果自然是丢脸丢大了。 顾朝颜还趁乱揭露了一件事情。 她说她被认回顾家前出的车祸是人为的，不是意外。 谁是最大受益者，谁就是最大嫌疑人！ 顾暮雪是百口莫辩。 她的确是干了不少蠢事，也生出过顾朝颜醒不过来就好了的念头，但真没下过黑手。 顾家父母不听解释，但念在以往情分也没将她怎么着，只是一怒之下将她赶出顾家。 顾暮雪跟亲妈水女士相处了几天，发现那场车祸有可能是水女士策划的。 这一发现让顾暮雪打消亲近水女士的念头。 裴叶听后道：“你也算是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典型了。” 顾暮雪不吱声。 “但总结起来你也是血赚不亏，白嫖这么多年教育，你的起点比大部分同龄人都高。” “……可是我……” 裴·知心大姐姐·心灵鸡汤批发商·叶说：“……在我看来，你勉强算是‘真假千金’风波的受害者，但更是不折不扣的受益者。跟顾朝颜调换人生不是你的错，各归各位之后，还将自己人生过的一塌糊度就是你的错了——这只能证明你以前的优秀是靠着顾家而不是靠自己实力。” 顾暮雪心情复杂，连何时用力将啤酒罐捏变形都不知道。 良久，她眉心舒展。 “谢谢……那些事情发生后，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些的。” 她太在意以前与现在的落差。 落差越大，越抑制不住去怨恨“抢走”、“破坏”她幸福生活的顾朝颜。 如果她没出现，或者干脆在车祸丧生…… 也许之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明知不对，明知自己才是‘鸠卵’，顾朝颜才是“雀卵”，但就是遏制不住。 所幸，“筱蓝姐”在关键时刻拉了她一把。 “谢谢的话就不用说了，真要谢，你告诉我你的兽形是什么？或者让我看看？” 顾暮雪：“……” 这事儿有什么好奇的？ 只是“筱蓝姐”一脸的兴致勃勃，她也不好直接拒绝。 顾暮雪闭上眼睛，浑身被一阵柔和的白光笼罩。 身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没一会儿，一只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雪白英短出现在裴叶眼前。这只英短体态略显丰盈，四肢粗短，脑袋大脸盘圆，眼睛是纯正的深邃宝蓝色，一身白毛又短又密，看着就很软。 裴叶看到标准的毛茸茸就忍不住手痒。 在顾暮雪懵逼的注视下，伸出罪恶之手从其腋下穿过，将其抱起来。 捏一捏，满手的肉肉和毛毛，手感一级棒。 “我以为会是虚胖，没想到你的肉肉很敦实啊。” 顾暮雪：“……” 肉肉敦实？？？ 进入兽形，脾气也会被影响。 她想也不想伸出肉爪拍裴叶的手臂，力道有点儿大，但没露出爪子。 “放开我！” 配上那张大圆脸盘，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裴叶正想调侃，耳尖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重物摔倒的声音。 顾暮雪闻声扭头：“是机器人回来了？” 那台机器人是上个世纪就淘汰的老古董，也不知道“筱蓝姐”从哪来淘来的。 裴叶这才想起机器人出门买啤酒花生也有一会儿了。 但，刚才那阵动静根本不是机器人弄出来的。 裴叶将英短顾暮雪放下，起身去开门，顾暮雪想了想也迈着步子跟上。 打开门，血腥味传来。 门外躺着一个面色惨白，浑身挂血的青年。 机器人买回来啤酒和花生米，却被躺在门口的青年拦住了去路，正一筹莫展。 裴叶嫌脏似的用指尖将他脸拨正，看清了那张惨白闭目的脸。 呦呵—— 还是“熟人”。 正文 914：麻烦（上） 肉肉敦实的纯白英短迈着小短腿走到青年脸旁细瞧两眼。 抬爪推了推青年满是血污的脸。 “这人还有气。” 顾暮雪的动作扯动青年的伤口，使得青年因痛皱眉却没有苏醒的意思。 “筱蓝姐，要不要救他？” 顾暮雪歪着脑袋征询裴叶的意见。 裴叶没答话，而是蹲下来拨开青年伤口附近的衣料细看。 顾暮雪也好奇凑近大圆脑袋，睁圆了宝蓝色的眸子。 裴叶收回手指，掏出湿纸巾擦了擦指尖碰到的污血：“你看他伤口附近皮肉封翻卷的情况，留下伤口的武器不是寻常民用刀具，特制的，放血狠。他背部有六处刀伤，看伤口深浅、形状、方向，也不是一个人留下来的。他大腿外侧有两处枪弹伤，手臂有三处，全是贯通伤，但几处伤口形状不一。结合从入射孔和出射孔的大小判断，口径也不一致，不止一把枪。” 顾暮雪没问裴叶怎么看两眼就知道这些，但她听得出一个信息。 跟青年发生冲突的敌人不是一个人，极有可能是一群人。 不管是两方多人混战，还是青年一对多跟人恶斗，这都意味着“麻烦”。 顾暮雪提出建议：“……要不将人丢远一点？” 顶多回头帮青年报个警，喊个救护车。 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倒不是她冷酷无情，而是她被赶出顾家，没权没势没钱，扛不起这么大的风险。 不怕别的，就怕被青年的敌对势力盯上报复。 “……这人会是个麻烦。” 裴叶却道：“将人抬进去吧，一回生两回熟。” 青年身上有新伤也有旧伤。 其中一部分旧伤还是原主“筱蓝”帮忙照料过的。 是的，原主“筱蓝”认识这人。 准确来说是救过这人。 也正是救了这名神秘的青年，“筱蓝”才能拿到入职素日星顶尖贵族学校的高薪就业机会。 当然，从结果来看，青年的报恩更像是“筱蓝”的催命符。 不知青年离开后又经历什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伤势比上一次还要重得多。 若置之不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办理轮回转世业务。 裴叶弯身伸手，一把抓起青年扛在肩上。 吩咐机器人：“你将啤酒花生放冰箱，再将门口这些血迹处理干净。” 将人抗进屋丢下，翻找出家用药箱。 原主“筱苍”租赁的小公寓非常小，所有面积加起来才堪堪二十平米，现在又多了一个重伤昏迷，目测身高一米八开外的高壮青年，一下子显得更加逼仄挤人。顾暮雪干脆不解除兽形。 她看着裴叶从家用药箱翻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动作熟练地帮青年处理伤口，注射药剂。 “为什么家里会有这几种药剂？这种规格的，一般家庭也用不上。” 顾暮雪趴在青年不远处，姿势是十分舒服的农民揣，大圆脸盘写着狐疑。 家用药箱里边儿的东西很齐全，不仅贵，日期还非常新鲜，这跟“筱蓝姐”勤俭到抠门的行为相违背。要知道“筱蓝姐”连冰箱放着的啤酒都是临期大促销买的，她们的食物也是如此。 裴叶倒是知道为什么。 原主“筱蓝”第一次救下青年，她身无分文，连一只平价家用凝血药剂都买不起。 还是青年中途醒来一次，主动给“筱蓝”划了一大笔钱解了燃眉之急。 大部分没用完，“筱蓝”也舍不得丢，全都收起来了。 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结果还真派上用场了。 裴叶没说实话而是随口敷衍一句。 “学校的学生比较闹腾，备好了以防万一。” 顾暮雪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东西，眸色黯然了些许。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裴叶：“？？？” 伤口太多穿着衣服不好处理，裴叶干脆将青年扒干净，只留一条遮羞，脏衣服交给机器人清洗缝补，其他东西收拾搁桌子上。饶是见过世面，顾暮雪也被青年身上搜罗下的装备惊住。 她凝重着一张猫脸，猫须轻颤。 “……全都是军用制式装备，我们大概率摊上麻烦了……” 尽管不是最新的，但大多都是近二十年开始服役的。 裴叶把玩着其中一把枪，摸索一阵便将整个枪身拆了个干净，发现弹匣已经被打空。 “你对这些还挺了解。” 如果不是兴趣或者未来职业往这方面发展，一般很少会有人专门了解这个。 “……因为二哥很喜欢，所以我也有去了解……” 顾暮雪神色黯然不少。 裴叶了然。 根据小说原文的概述，顾家长子和次子是一对双胞胎，但兄弟二人性格迥异。长子有商业头脑，性格外热内冷，看似温和有礼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腹黑，喜欢阴人于无形。次子跟长子不同，典型的外冷内热，闷骚型直男妹控，对家族生意不感兴趣，之后考了军校入伍了。 裴叶抬头看了一眼机器人身上的时间。 素日星的计时跟蓝星差不多。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你先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我再守一会儿。”一个不知根底的陌生男人在自家睡着，哪怕他受伤丢了半条命，也不能彻底放心，怎么说也要留一个人盯着。 顾暮雪迟疑地看着青年。 裴叶道：“我估计他下半夜能醒，我盯着他。” 若是身份没问题就报警送医院进一步治疗养伤——但裴叶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可能性非常小——在一个小说任务副本，相貌俊朗的青年，携带军方制式装备，怎么看都不是寻常炮灰。 这种配置的男性，不是男配就是有不少戏份的男炮灰。 顾暮雪纵身一跃跳上悬浮在半空的云床，挑了个舒服的位置，盖上被子睡觉。 裴叶关了主灯，只留一盏橘黄昏暗的小灯。 从冰箱拿出冰镇一会儿的啤酒还有机器人买回来的花生米。 一边吃一边喝一边熟悉这个时代的通讯上网工具。 顾暮雪的呼吸缓慢平稳下来，房间内一片安静。 裴叶让机器人给自己弄几张纸。 随手剪出两只小纸人。 一只看家，一只盯着青年。 “我出门一趟，十多分钟回来。” 机器人身上的灯闪烁两下，记下了指令。 “好的，主人。” 正文 915：麻烦（中） “这里是DEVIL808，没发现目标。” “这里是DEVIL673，没发现……” “这里是……” 几道鬼祟的身影如青烟薄雾，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穿梭腾挪。 顺着目标打斗留下的血迹以及捕捉气息，收缩范围，越来越靠近“筱蓝”租赁的出租屋。 他们搜查的目标正是原主“筱蓝”和裴叶两次救下的神秘受伤青年。 “……中了最新研发的解除药剂，兽形状态维持不了多久，顺着血迹继续查……”要不是目标会近似瞬移的能力，也不可能逃出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他们更不用大晚上“躲猫猫”了。 最让他们想要骂娘的是目标已经逃入平民居住区。 以居住区的人口密度，抓到一个中了解除药剂，与“旧人类”一模一样的目标可不容易。 一个不慎还会引起素日星分区政府的注意，那就打草惊蛇了。 为降低被发现的风险，其中一人接到指令伪装成普通人，准备深入居住区调查。 正准备穿过一条黑漆漆小巷，敏锐发现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暗中有人！ 他戒备地绷紧肌肉，进入作战的高度专注状态，判断视线方向的同时摸上武器。 一边通过通讯将消息传给其他人，一边神色如常地朝小巷另个出口走去。 之后十几秒，那个奇怪的视线并没有出现，但这没让他放松警惕。 他跟目标交手过两次，后者无疑是优秀的捕猎手，最擅长潜伏等待猎物主动放松警惕。 一旦放松警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安静的空气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 啪嗒！ 随着这声轻响响起，高处亮起了一小撮橘黄的火苗。 近乎同一时刻，一枚子弹也无情冲着火光亮起的地方射去。 坐在楼顶准备抽烟的裴叶：“……” 这个世界的安全指数不怎么高啊。 子弹贯穿肉身的声音响起，坐在楼顶抽烟的黑色人影一头栽倒摔下来，下坠途中碰到几个障碍物，最后悄无声息地脑袋落地，摔了个脑浆四溅。当即便软软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一滩黑红的血将“尸体”身下的水泥地面以及杂草泅湿。 过了一会儿，开枪的人才谨慎上前。 凭借良好目力，他看到“死者”凄惨的面容——那是一张即使从高空摔下也能看出底子极好的女性面孔，从五官和肌肤状态来看，年纪并不大——很显然，这不是他们搜查的目标。 他脸色如常地回复：“……不是目标，只是个大半夜不睡觉出来的普通女人，已清理。” 对误杀普通人这个意外，他没有任何愧疚的意思。 甚至还说了句：“……晦气！” 收起枪，起身预备绕过这具尸体。 目标过于狡猾，如果让他将偷窃的情报带回去，势必会惹来大麻烦。 但让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软塌塌躺在血泊中的女人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即使在黑暗的小巷也依旧明亮动人…… 个屁！ TM诈尸了！ 男人被这一变故惊得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啪嗒！ 随着这声响起，打火机冒出一簇橘红的火苗。 男人猛地打了个激灵，脚下女尸已不见踪影，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他的幻觉——不对！那就是他的幻觉。男人这次没有轻易动手，而是看向黑暗小巷唯一的“灯源”。那是一朵小小火苗，正被一个看不太清面容的女人单手遮着挡风，点亮唇角叼着的烟。 裴叶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男人，眼底冰冷得不带一丝丝温度，像在看一个死人。 “这次没有鲁莽动手了？”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打火机，廉价普通的打火机在她指尖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跳动旋转。 回答裴叶的只有一记无声的子弹。 子弹是从背后来的。 裴叶眯了眯眼。 她只是半夜烟瘾上来想出来抽个烟，散散烟味就回去睡觉，何必逼她呢？ 最重要的是—— “在我的领域偷袭我，你们的头挺铁的。”那枚造型奇特的子弹如入泥沼，迅猛之势被硬生生止住，静止在不足目标一米的半空。裴叶抬手将其握住，稍一用力便将其捏得变了形。 男人和暗中的同伙见状变了脸色。 电光石火之间，男人与同伴便达成了共识。 他留下来拖住这个奇怪的女人，同伴趁乱离开。 看着一瞬间肌肉膨胀数倍，身形从一米八暴涨到三米开外的男人，裴叶眉头一挑。 勉强算得上清秀的人脸扭曲出了犬状，脑袋大，脸盘大、嘴巴尖，口腔的牙迅速拉长，特别是臼齿，大得惊人，随后手脚变得粗壮肥短，露在外边儿的肌肤抽长出茂密的黑棕色短毛。 居然是一头熊！ 裴叶惊诧，那头黑色巨熊已经站立起来，在地上拉出巨大的影子，宽大熊掌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裴叶天灵盖拍下。而后者抬手冲着另一名同伙的方向伸出了手，张握之间，一道急速赶路姿势的人凭空出现，此人脸上也残留着惊愕之色，下一秒就被熟悉的巨爪拍了个正着。 同伙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只觉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似要移位。 不过“新人类”的生命力和防御能力都堪称一绝，普通人脑花都能拍出来的一巴掌并没有将同伴打死。后者稍稍缓了一口气，暗中与化为巨熊的男人交换了眼神，顷刻之间做出了对策。 眼前的敌人不仅有精神方面的攻击手段，还有空间方面的…… 居然比他们捕捉的目标还要棘手。 裴叶却道：“啧啧，这个挡箭牌不经用啊，一次半残两次得报废。” 不待她啰嗦完毕，两人已经前后夹击而来。 巨熊力气之大，旁边的高楼大厦在他手中比豆腐渣还脆。 另一个同伙的优势在于速度，寻常人的肉眼难以捕捉，更别说做出反抗了。但他们不知，随着裴叶精神领域进一步恢复，其中一项被敌人骂骂咧咧多年的能力也终于解封上线。 砰—— 巨熊的熊掌再一次拍在同伴身上。他们二人，一个是无法在半个身位距离将倾泻而出的力量完美收回来，一个是无法在半个身位距离将速度彻底止住。随着同伴再一次被拍出去撞破一旁建筑，那个女人站在同伴原先的位置抽着烟，烟头亮起的点点光将她侧脸映得深邃。 “呼——”裴叶吐出烟圈，“老了，不复当年了。” 作为团战搅X棍，当年能将领域内的敌我战舰调换位置，如今才恢复到换个人的程度。 正文 916：麻烦（下） “唉，我说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裴叶颇感无奈，屈指将熄灭的烟屁股弹到角落。 下一秒，两道劲风几乎同时冲着她的要害攻击而来。 裴叶单手抗住那只蓄满力的巨熊熊掌，后者即使顶着一张熊脸也遮掩不住面上的惊愕，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在没有兽化情况下也能轻易接下他的巨力，要知道“新人类”兽化前与兽化后的身体素质是没得比的。人家不仅接住了，还借力半空旋身将他同伴横扫踢飞出去。 这个同伴还挺倒霉。 先是被裴叶抓来当了两回挡箭牌，正面被巨熊拍了两巴掌，这回儿又挨了裴叶一脚。 不过，兽化“新人类”的身体素质比小强还顽强，这都没让他趴地上。 裴叶用一种无奈但戏谑的口吻调侃。 “……你们怎么不信呢？” 三言两语的功夫，巨熊已经正面攻了二十多招。别看他体型硕大笨重，但体术却灵活得不可思议，速度力量都在节节攀升，熊掌快得留下些许残影，将裴叶往角落里逼迫。 哪怕背部距离建筑墙面不足一臂，裴叶仍旧面不红气不喘。 “……我用我口袋的烟发誓，我真的只是出来抽个烟，明明是仁兄你动手在先……” 二人也不回答裴叶。 只是默契配合将裴叶逼到角落。 裴叶想看看他们想干嘛，故意卖了个破绽。 【机会来了！】 同伴瞳孔猛地伸长，身躯高高一跃，投下的阴影从人影拉长拉粗，将裴叶完全笼罩在内。 伴随着一声诡异的嘶嘶声，巨大蛇头张开嘴，欲从上往下将裴叶吞入腹中。 砰地一声，尘埃扬起。 裴叶完好无损站在巨熊的位置，而巨熊则被置换到裴叶的位置。 巨熊如钢铁般强健的身躯差点儿没将兽化成巨蟒的同伙牙齿崩掉。 被迫解除兽化的二人脸色极其难看。 跟空间相关的技能在强大、特殊、稀有的同时，也有着诸多的限制以及副作用，其中排第一的“限制”就是“消耗”。例如他们捕捉的目标，那货就不能连续使用他的能力，一个原因是年纪还小能力没有完全开发，第二个原因则是消耗太大，哪怕是兽化后的身体也很难抗住。 他们以为裴叶也是其中之一。 也不管他们会误判，实在是裴叶之前的行为太误导人。 除第一次使用，之后的交手再也没有用上，还被二人合作连击逼到了角落，哪怕用语言干扰他们也没有多大见效。结果，谁知道裴叶根本就是故意的，在最关键时候狠狠涮了他们。 裴叶道：“若是继续热身导致我睡意全无，你们两条命都不够赔的，还不见好就收？” 她这些话都发自肺腑，奈何没人信，还以为裴叶是在故意挑衅。 真是比窦娥还冤枉了。 结果告诉裴叶，她的一腔好心注定要喂狗。 二人已经将这边情况通报给其他同伴，这会儿有十几道陌生气息正在往这里飞速靠近。 速度最快的一个，一柄造型奇特、材质怪异的刀已经从裴叶身后要割她脖子。 远处高楼上的狙击枪口也配合瞄准她的心脏，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裴叶顺势向前倾身躲开，身体翻转腾空，一手成爪抓住偷袭者脖子，右脚落地的同时借力一送将人狠狠摔到持枪要瞄准的敌人身上，巨大的力道将二人一股脑摔进角落的废墟。 远处的狙击枪扣下。 狙击手却在下一秒暗道一声糟糕。 明明瞄准锁定了裴叶，结果子弹却贯穿一名同伴的要害。 裴叶又一次跟精神领域内的目标调换位置。 哪怕是兽化后的“新人类”，被击中心脏大脑这样的要害也是必死无疑。 敌人越来越缠人，一直揣着打闹心思的裴叶不得不认真让他们见一见血，冷静冷静，杀了人还非常义正辞严地劝敌人放下屠刀，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大家萍水相逢没必要拼死拼活吧？大半夜的，咱们就不能各回各家，洗洗睡觉么？” 奈何一个同伴的丧生并不能让他们退却。 裴叶只好在杀鸡儆猴，全都是用瞬间调换位置，让他们自己杀同伴的方式。 地上没一会儿就躺了好几具尸体。 而他们却连裴叶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他们跟无头苍蝇一样做着无用功，裴叶只能好心提醒他们“技巧”：“要么你们中有人能力正好克制我，要么你们的速度比我快、反应比我及时，不然你们来多少人都是排队送人头啊。” 要不以前怎么会有那么多敌人对裴叶恨得牙痒痒呢？ 从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若非裴叶的能力过于流氓，团战搅X棍的名号也不会戴在她脑袋几百年摘不下来了。 “任务失败！撤！” 眼看手下成员一个个送人头，远处操控的领队终于下达撤退命令。 临走前还愤愤不平说了句—— “算那个小子好运气！” 看着一地的尸体，裴叶啧着嘲讽了句。 “没一点儿同伴爱啊，撤退也不把人尸体捎上。” 说完，暗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噗嗤声。 裴叶对此没有丝毫意外，因为她一早就知道那里有人。 “出来吧，躲躲藏藏的，也不怕我将你当做他们的同伙咔嚓了。” 暗中传来青年略显虚弱的声音。 “如果你要杀我，也不用两次救我了。” 说完，无人的黑暗角落慢慢浮现一道青年的影子。 他模样不差，只是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明显是气血两亏。 “……只是我没想到，你这般深藏不露……”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正面单挑DEVIL组织还能全身而退的。 不，不止是全身而退，差点儿将DEVIL的精锐一锅端了。 看着眼前的女人，青年内心飞速闪过些许狐疑。 他被女人救过两次。 虽说女人相貌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却给他一种判若两人的既视感。 不知道她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强，能瞒天过海，还是—— 她们根本就是两个长相一样的人？ 裴叶也道：“我也没想到你‘深藏不露’。惹的麻烦不小，追杀阵容堪称豪华。正好我现在也没什么睡意了，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心——谈谈你两次倒在我家门口，惹的麻烦？” 正文 917：世界真小 青年露出虚弱无力的苦笑。 “我承认第二次有赌的成分，但第一次被救真的是巧合。” 裴叶又追问另一个问题。 “这一伙追杀你的人是谁？背后势力棘手不棘手？” 毕竟是初来乍到的小萌新，不好一上来就高调闹出大事儿。 麻烦这种玩意儿，一向是“牵出萝卜带出泥”的，只要沾上一件就会源源不断缠上来。 初期稳健一些，猥琐发育最好。 “怎么，这问题很难回答？” 就在裴叶怀疑这人是不是耳朵短路的时候，青年脸上露出些许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古怪：“……追杀我的人……他们隶属于DEVIL组织，是DEVIL组织的精锐杀手。” “DEVIL？” 裴叶眉心一拧。 看样子运气不太好，居然一上来就惹了一个大规模的杀手组织。 没觉醒精神领域前，裴叶可是好多杀手组织缉杀榜的钉子户，在缉杀榜的身价也随着她在军中的地位（也或许是仇恨拉得太稳）水涨船高，一度爬到榜首位置。有钱能使鬼推磨，也可以让这些组织的杀手不计代价要取裴叶性命，有几次差点儿得手。 她是命大，但裴叶有好几个同期却以类似的死法没了。 因此，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对这种给钱就能随意嫖、没节操没原则的杀手组织没好感。 青年又回答了下半句：“对很多商界名流、政界要员而言，DEVIL的确很棘手，一个不留神就被高处狙击手索魂夺命，或者在外休闲娱乐被身边的女郎割掉头，但你应该是个例外。” 说完他还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 裴叶反问：“你这么确定他们不会回来报复？” “我确定，因为这个杀手组织从不干没有酬金的任务。”只要没人花大钱找DEVIL挂裴叶的名字，这个杀手组织是不会主动找裴叶麻烦的，哪怕有成员想给同伴报仇，也不会顶着DEVIL的名号，多半是私人行动，而裴叶连DEVIL精锐小队都不怂呢，又怎么会怂他们单人行动？ “啧，你对这个杀手组织还挺了解。”青年的回答在裴叶意料之内，但她不满足于此，转头就问了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我也跟杀手组织打过交道的，对他们的行动模式有所了解。杀手组织一次性出动这么多杀手，只为了一个任务目标，大手笔啊——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不待青年开口回答，视线骤然与裴叶对上。 透过她的双眸，青年心防恍惚，出现一瞬的失守。 短暂失神再回神，耳边听到自己的声音。 “因为我在DEVIL卧底四五年，搜集到一份DEVIL与某些政要勾结的证据还有相关名单。”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青年眼底泛起了杀意。 “你刚才——” 裴叶一脸无辜，双手一摊。 “我什么都没有做，是你主动告诉我的，与我无关。” 青年按捺下内心奔涌的杀意。 他跟这个女人实力悬殊，杀人灭口是不可能的。 若真做了，他绝对会成为女人脚下血泊中躺尸的一员。 最重要的是—— 他不久前已将情报传出去，又以自身吸引DEVIL杀手组织的注意力拖延时间。 上层这会儿多半开始最后的收网行动。 雇佣DEVIL杀手组织的客户想连夜买票逃走也来不及了。 “时间不早，我回去睡觉。”裴叶抬手看看时间，打了个夸张的哈欠，伸伸懒腰，演技敷衍地道，“对了，你刚才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一般我都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原则。不管是你效力的还是DEVIL杀手组织，只要你们不主动，我们之间就不会有事故。” 青年抿紧了唇。 裴叶头也不回：“第一次救你，你帮‘我’安排了工作，勉强算抵了。但这是第二次，你应该有点儿表示吧？我也不多要，留下一笔钱就可以麻溜地从哪儿来会哪儿去，别碍我眼。” 杀手组织已经放弃任务，青年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去医院治疗，裴叶就不收留他了。 回出租屋，云床上的顾暮雪蜷缩成一团睡得香甜。 偶尔晃晃尾巴，猫须轻颤。 裴叶从墙壁隐藏柜抱出一床被褥铺在地上。 看家的小纸人也顺势爬到裴叶枕头上排排躺好。 “晚安了。” 角落的机器人温声回答。 “晚安，主人。” 那名连姓名都没留下的青年去素日星首府最大的私人医院。 亲弟弟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看望多年不见的亲大哥。 “……我听医生说你来的时候一身是血，浑身是伤……出了什么事？” 青年正靠着柔软的枕头，坐在病床上，只听他淡淡答道：“我签了保密条例。” 亲弟弟一下子就被堵住了话。 青年安抚道：“你不用担心，‘新人类’的体质很好，这点伤势要不了人命。” 亲弟弟怨气颇重：“少自作多情，鬼才担心你。” 当年亲哥一声不吭改了联考志愿去了军校不说，这么多年联系家里的次数屈指可数，毕业入伍四五年更是连一次通讯都没有，不知道他干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活没活着。 前段时间联系自己，差点儿没认出来是亲哥。 这次联络，通话总时长34秒，其中21秒居然是让他帮忙给个女人找工作。 青年没将亲弟弟的话放在心上。 “我之前让你帮的忙，你做好了？” 弟弟说：“办好了，我将她安排到了我上学的学校当体育老师。不过她那个学历，招进来也是个吃白饭的关系户。一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旧人类’，哥——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自家哥哥一向不近女色，没听说他对哪个女性态度特殊。 那个叫“筱蓝”的“旧人类”女性是例外。 不过—— 若是真的，他当弟弟的可要“忠言逆耳”了。 在“新人类”家庭，一般不会将“旧人类”作为婚姻对象。虽说法律没禁止结合，但默认上是不鼓励的。“新人类”跟“新人类”才有几率生下更强的“新人类”，而“旧人类”的基因退化，生下来的孩子有较大概率会是“旧人类”，而如今却是“新人类”为主**英。 他的话，成功让亲哥翻了白眼。 “不会说人话就别张口。” 亲弟弟不服气，觉得哥哥在欲盖弥彰。 正欲反驳，医疗机器人护士通知说有客人来探望病人。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顾家三个儿子以及顾家近期认回来的真千金——顾朝颜。 正文 918：离她远点 “……你们消息还挺灵通的……都坐下歇歇。”青年从三张熟悉的脸上一一扫过，认出他们就是以前喜欢跟在他身后喊大哥的孩子，眉眼柔和下来，抬手指着一旁的沙发让他们坐下，扭头又使唤自家亲弟弟，“……你还站着？去点一些果盘零食和饮料上来招待客人。” 亲弟弟不服气地双手叉腰。 “……你还是我亲哥吗？我来看你这么久了，你也没招呼我坐下。” 别说坐了，半天也没一杯水招待。 青年冷冷甩了个眼刀过去，亲弟弟立马秒怂。 出门还不忘低声咕哝碎碎念：“行行行——我这就去……几年不回来，一回来就欺负我……” 青年没理会，视线在几个少年身上扫过，似乎在找什么人。 “暮雪怎么没来？” 他记得自家弟弟跟暮雪丫头挺黏糊。 二人是从小的娃娃亲，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 那个丫头再善良体贴不过，顾家三兄弟都来了，没道理她不来。 青年随口一问，顾家三兄弟以及正要进门的亲弟弟脸色各异，神情不一。 在场唯一的少女唇角噙起意味深长的讥诮。 青年挑眉，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 他试探道：“暮雪现在不在素日星？” 弟弟收起脸上的轻松，神色不喜道：“哥，你别提她！” “你们俩闹矛盾了？” 亲弟弟生硬说：“不是，我跟她分了。” 青年听后，脸上笑意收敛了个干净。 “你解释清楚，这怎么回事？” 弟弟正欲开口，一旁顾家双胞胎中的长子出言解释。 “韩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青年眼色淡漠地瞥过去。 “介绍谁？” 在场唯一的陌生面孔就是那个跟顾暮雪年纪一般大的少女了。 “韩大哥，这才是我们顾家真正的千金，她叫顾朝颜。朝颜，这是韩大哥。” 他在“真正的千金”几个字上咬重了音。 顾朝颜微微颔首，温顺喊了句。 “韩大哥好。” 如果说顾家是素日星首富，韩家就是素日星地区一把手，有权有势还有钱那种。 入住的这家中心医院就是韩家的产业。 两家关系不错，往来频繁，当家夫人还是一个女子贵族学校毕业的校友。 青年没有应，而是将询问的视线落向其他几人。 “她是顾家千金，那我所知的顾暮雪是谁？” 顾家长子顾乘风解释：“韩大哥刚回来还不知道，顾暮雪其实不是顾家的孩子，她是被抱错的，生父不详，生母就是个普通人，朝颜才是我的亲妹妹。这事儿几个月前才发现，我们努力找回了朝颜，至于顾暮雪——这本来就是个错误，两个人各归各位是最好的。” 青年表情冷淡地听着，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顾乘风的脸，没错过他的表情变化。 “……即便认错，也不至于让暮雪回去吧？” 毕竟是养了十八年的女儿，没血缘关系但感情是真的，不过是多一笔支出，这点开支对顾家而言连毛毛雨都算不上，顾家伯父伯母怎么会让顾暮雪回到亲生母亲身边？ 顾乘风以强势的口吻打断青年未尽之语。 “因为她不配！” 一瞬间，少年脸上的稚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强势的气势。 但这股气势仅维持短短一瞬，眨眼功夫又恢复成了无害。 顾乘风又补救说：“韩大哥，你刚回来很多事情都不清楚，顾暮雪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妹妹了。只能说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将她送回亲生母亲身边对她对大家都好。” 毕竟是顾家的家事，青年也不方便多插手。 只是这么一搅和，现场气氛始终弥漫着生硬尴尬的味道。 没过多久，青年便找了个借口打发顾家四个离开。 亲弟弟也讪笑着要跟上溜走。 “致尘，你留下，我想知道家里的事情。” 亲弟弟：“QWQ” 离开病房的顾家双胞胎默契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浮现同一个疑惑。 【韩致光怎么还活着？】 在他们记忆之中，韩家长子韩致光会在七天后被人发现严重腐烂的尸首，死因不明。 韩家对此不依不饶，希望彻查韩致光死因。 结果不得而知，只是多年后听韩致光的弟弟韩致尘，也就是顾暮雪原先的未婚夫在酒后提过——韩致光执行一项机密卧底任务，收网阶段不慎落在敌人手中，被敌人泄愤虐杀而死。 天晓得他们听韩致尘兴冲冲说韩致光回来了的那一瞬，他们内心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 韩致光这时候还活着…… 但记忆中，他的尸体会在七天后被找到…… 也就是说这七天内，韩致光会遭遇不测身亡？ 兄妹四人一块儿回到顾家。 待幼弟和妹妹离开，顾家双胞胎中的次子才问大哥。 “……韩致光的事，要不要提醒一下？” 如果去提醒，一定概率能救下韩致光。 但这么做也会有麻烦。 未来改变太多，很多事情就都失控了。 顾乘风将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淡漠道：“顾家的危机解决了再说其他的。” “好，我明白了。” 与此同时，韩致尘差点儿没在哥哥病床前跪下。 下意识双手抱头，生怕亲哥的铁拳制裁落下来。 “……我不记得我弟弟是个势利的人，也不觉得我们家需要什么强强联手……顾家认不认她都无所谓。”韩致光冷漠问弟弟，“……你跟暮雪的事情，也是爸妈默许的？” 韩致尘：“……” 他憋屈又不忿地说了顾暮雪干的蠢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挤兑真千金却被反打脸的种种。 以第三者视角来看，她是真的又婊又作又绿茶。 如果说退婚是他一时气愤失望，那么顾暮雪转头勾引顾乘风还被他撞见就不能忍了。 这俩人哪怕没血缘关系也以兄妹身份相处了十八年…… 被韩家退婚扭头就跟顾乘风表白，希望以顾家儿媳身份上位。 “……这种为了荣华富贵，连伦理道德都丢一旁的女人……谁爱娶谁娶！” 且不说顾乘风根本看不上，若他们真搞到一块儿，跟顾家关系亲密的韩家怎么自处？ 韩致光却道：“我看不见得。” “什么不见得？” 韩致光反问弟弟：“那个叫顾朝颜的女孩儿，你觉得怎么样？” “聪明、强大、勤奋有天赋，挺坚毅单纯的妹子，比顾暮雪好多了……” 他没说完，便瞧见自家哥哥对自己投来“年纪轻轻怎么眼瞎了”的眼神。 “……我看你是傻。且不说暮雪人品如何，她被赶出顾家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顾朝颜很有心机手段！” “哥，我看你是误会……” 韩致光道：“你以后跟她保持距离，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正文 919：酸菜鱼 “……哥，你这也太绝对了……” 人是会变的。 扪心自问，韩致尘也不希望顾暮雪变成如今的模样，但她就是变了呀。 冰雪聪明变成了势利狭隘，嘴甜善良变成了蛇蝎心肠，她本来就是跟顾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平民女孩儿，侥幸才有了十八年的富贵荣华，这本该是真千金的，她有什么脸跟正主去争？ 争也就罢了，手段也分高低的。 偏偏段位还低、手法拙劣，恶毒心思尽显无疑。 不能因为顾朝颜笑到最后，就诟病人家心机多吧？ “再说——顾朝颜心机多也正常，她才是顾家千金，用手段拿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韩致光又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近十年没见过的弟弟。 “我什么时候说顾朝颜有心机是不对的？” “你刚才明明还说——” “有心机是好事，但那点儿心机算计落到你头上呢？” 这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亲弟弟，他太了解了。 他不信顾朝颜没算计韩致尘的情况下，能让韩致尘对顾暮雪的印象跌到这个份上。 见老哥露出兄长威严，韩致尘下意识缩了一下肩膀，不敢再顶嘴。 他小心翼翼：“哥，没事的话，我先撤了。” 韩致光喊住他：“等等——帮我做件事，你给‘筱蓝’的账号转一笔钱。” 他目前的账号还是卧底时期开的假账号，在彻底收网前不能乱动，以免有人顺着线索牵连无辜的人。想必韩致尘这些年私房钱没少攒。 “哥，你还说你没看上她？” “本来打算让你转她一半私房钱，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全部转过去吧。” 韩致尘差点儿要跳脚。 “凭什么啊！凭什么你喜欢的人要掏我的私房钱？” 韩致光比划拳头：“凭这个。” 韩致尘：“……” 这TM是亲哥吗？ 他记得小时候也没这么坑弟的…… “你不肯我就找别人帮忙，顶多回头破费，将收藏的LXWN限量机甲哪里还人情。” LXWN限量机甲？ 韩致尘一听就伸手揽下这桩差事。 “哥哥哥——不用你麻烦别人，我这就去给未来嫂子打钱，分分钟到账！” 韩致光笑而不语。 傻弟弟，也没说你帮忙会还你人情啊。 看着弟弟离去还写满兴奋的身影，脸上的笑意缓慢收敛直至薄唇抿成一条线。 “……物是人非啊……” 包括顾朝颜在内，顾家四个孩子都给他心思阴沉、城府颇深的感觉。 韩致光当年毕业没多久就被委派卧底任务，他惊人准确的直觉也是一大原因。 第二日，云床之上的纯白英短大大伸了个大懒腰。 用猫爪搓了搓脸才想起来自己还维持着兽形。 “筱蓝姐，早啊。”英短胖猫从云床轻盈落下，落地成了一名穿着宽大睡衣的少女，圆形大领口一侧歪斜露出半个圆润肩膀，脸上还残留着困倦睡意，“昨天的人去哪里了？” 裴叶道：“麻烦解决就回去了。” 说完，机器人扛着比它体型大四五倍的早餐外卖回来。 看得顾暮雪一脸懵逼。 “昨天发工资了？” 哪怕是发工资，也不至于这么大方吧？ “没发，是昨晚被救的人为了答谢救命之恩给的钱，白来的钱花着不心疼。” 吃饱出门，地铁在校门口附近站点停下。 “筱蓝姐，如果那些学生还为难你……”顾暮雪本想说“还为难的话就找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裴叶昨天的表现，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改成，“……你不用忍，但也别打死他们……” 裴叶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体育老师在这所贵族学校是个比鸡肋鸡肋的混饭吃职业，但也有自己的专属办公室。 裴叶坐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扫一眼课表，今天只有两节两个班。 上午一节，下午一节。 其中一个班就是顾暮雪和顾朝颜所在的班级。 裴叶：“……” 这不巧了么！ “……教书育人啊……我也没什么经验……” 裴叶用了早上两节课的时间思索一个合格的“老师”应该怎么做。 她最烦跟小屁孩儿打交道，以往军部去直属军校或者联邦最高学府搞什么演（招）讲（生）活动，她能推就推，不能推将事情交给副官，连副官都不能，她就随便上去说两句，应学生要求讲一下自己在战场上的见闻，激励学生灌一灌鸡汤什么的。 活了三百多个年头，她也没正经教过学生…… 诶，不对。 严格来说还是有个学（后）生（辈）的。 不过—— 裴叶托腮回想那几年。 “……姓姜的显然不能当做正常的学生，用要求她的标准要求这所贵族学校的学生，绝对会出人命吧。”家长将孩子交到她手上是想望子成龙，不是让她给孩子弄丧葬一条龙的。 她口中的“姓姜的”是继任裴叶成为第七军团新任首领的后辈。 脾气臭、性格糟、一言不合就想下克上，优点是皮糙肉厚打不死，裴叶收（调）拾（教）起来也没心理负担，也没下手太重会将人打死的担心，但这些学生显然不能套这个模板。 她还想上网查一查，奈何时间过得飞快，根本没给她思索的时间。 无奈，裴叶连教案都没搞，准备将调（收）教（拾）的模板削弱百倍拿出来套用。 “唔，场地还挺宽敞么。” 虽说是鸡肋的体育课，上课地点也安排在上万平米的室内体育场教学场地。 除裴叶的班级，还有其他几个班在自由活动。 学生们早早换好运动服，说说笑笑，打闹成一团。 没人注意裴叶过来，亦或者说，注意到了，但没将她放在眼里。 裴叶表情意味深长。 她原本不想给这些学生下马威，但他们这样漫不经心、不尊敬老师…… 有必要采取措施振兴“师”纲！ 她吹了一声口哨，用不响亮但保证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上课了，集合一下。” 无人应答，无人理会。 只有顾暮雪给面子配合，其他学生都没鸟。 裴叶又懒懒道：“重复一遍，上课了，集合一下报个人数。” 依旧无人理会，甚至有学生发出了噗嗤的嘲笑声，偶尔将讥诮余光瞥向顾暮雪。 似乎在说—— “这就是顾暮雪的穷酸干姐姐啊”。 裴叶也没羞恼，而是表情不冷不淡地说：“我说第三遍，上课了，集合报数。” 依旧冷场，顾暮雪脸上露出些许担忧之色。 裴叶眸色冷下来：“三！” 无人理会。 “二！” 嘲笑声从窸窸窣窣隐隐有扩大之势。 “一！” 话音刚落，裴叶脚下微颤，气势卷起的气浪以她为中心波及整个班级。 空气陡然凝滞，学生只觉得肩膀一重，有万钧之力从上至下压向他们，有学生没防备直接来了个五体投地，也有学生膝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被逼出了兽形迹象。 在场唯二还能站着的学生，只有两人。 一个是顾暮雪，裴叶根本没针对她。 一个是顾朝颜，额头汗水直冒，脸颊因为忍耐憋出了红色，两条细长的腿儿打着颤不肯弯下。她循着某种呼吸调节之法，调动体内的神兽凤血之力一边化解这股压迫，一边适应它。 眼底深处泛起惊骇。 裴叶没看她而是在一群七倒八歪的学生中转了一圈，口中啧啧有声。 “你们喜欢用这个姿势听我说话吗？” 在那些学生快支撑不住的时候，稍稍放松压迫，让他们多喘两口新鲜空气。 “正好，其实我也蛮喜欢用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跟你们说话。” 当即便有学生受不住这种羞辱。 赤着双目鄙夷出声：“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们！” 裴叶冲那学生勾勾手指。 他便不受控制地朝裴叶的手飞过去，距离她手指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停下。 “这里是学校，你们是学生，我是老师。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敢不敢？” 干一行爱一行。 既然套着筱蓝的马甲成了一名光荣的体育老师，就要对学生负责。 好好锻炼他们，提高他们的身体素质。 “我这就让我爸妈开了你！” 顾暮雪适时当了一回旁白。 “他爸妈是校董，家族出资占学校一半以上。” 裴叶道：“无所谓，但我想没有一个学校会不长眼开除一名宗师的。” 此言一出，缓过气的学生顾不上压迫，眼底全是轻蔑讥笑。 就这？ 宗师？ 唯独一人不敢怀疑。 离开【生死之隙】，顾朝颜的神兽凤血回归到初始阶段，但即便是初始阶段，也不是寻常宗师能以气势就压迫的存在。偏偏眼前的人就做到了，神兽凤血之力运转比平日凝滞数倍。 顾朝颜想试探一下裴叶的实力。 “您说您是宗师，我们不信。如果老师拿得出证据，我们就配合上课，怎么样？” 被认回顾家前，她在养母口中听过“筱蓝”，一个普通人。她还记得在【生死之隙】看到的那本小说中，“筱蓝”是被自己牵连，被那些想讨好顾暮雪的狗腿欺负，没多久意外身亡。 怎么可能是什么宗师？ 刚才的气势也绝对不可能是她能有的。 这人绝对有问题！ 谁料裴叶不吃激将法，淡淡瞥了一眼说话的顾朝颜，道：“我觉得不怎么样。你们算哪根葱，还想让我拿出证据证明？说得好像我多想教导你们这些身体战五渣的废柴一样。” 跟姓姜的后辈打——虽说她三百多岁欺负刚成年的小孩儿面子上不好看，但二人也是有来有回，勉勉强强尽兴——眼前这些又酸又菜又咸鱼的酸菜鱼，她提不起一点儿兴趣。 正文 920：我在阐述事实 废柴？ 战五渣？ 听到如此羞辱人的评价，顾朝颜脸色如寒冬腊月的冰雪，冷得能直入骨髓。 “筱老师，我敬重您是老师，但是——您刚才的评价我不敢苟同，还请你收回去！” 说着暗运神兽凤血之力将裴叶的压迫抵挡出去，背影坚定地站在众多学生最前面，昂首抬头直面裴叶的双眸。仍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蛋格外坚毅，削瘦的肩膀却有山岳般的稳重气势。 其他学生看了都想大叫一声“好”。 连顾暮雪也担心地望向裴叶。 谁料裴叶双手环胸，一派镇定。 “你们这些年轻人口才不错啊。” 稍稍提升压迫，顾朝颜泛着些许红晕的脸登时惨白，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子，划过脸颊在下颌汇聚。一部分汗水顺着脖颈流入领口，一部分滴答滴落在干净的运动衫上。 裴叶始终捏着一个度。 既不会一下子将顾朝颜压下毫无反抗之力，也不会让她太轻松站在众人跟前挑衅自己。 “恶人先告状这个词是为你们量身定做的？”裴叶慢悠悠绕着顾朝颜转了一圈，余光扫过后者那双细微打颤、肌肉吃紧绷起的双腿，“暮雪，你来回答，体育课开始几分钟了？” 突然被cue的顾暮雪一下子成了众多学生的焦点。 她不慌不乱：“筱老师，开始7分钟。” “那我来的时候，有没有提醒他们体育课开始，让集合报一下人数？” 顾暮雪在一众学生仇恨的眼神下硬着头皮回答。 “筱老师，您提醒了三遍。” 裴叶笑着将手搭上顾朝颜的肩膀。 隔着一层运动衫也能感觉到后者升腾的体温与热汗，手掌下的肌肉如上了弦的发条。 她轻捏了一下，手指沾上黏腻的湿汗。 仅从毅力和天赋来讲，顾朝颜勉勉强强脱离了朽木的范畴。 而她这一举动落在顾暮雪和顾朝颜眼中，二人神色各异。 前者懵逼，后者恼怒。 裴叶用纸巾擦拭沾上的汗液，手心一拢，将其卷成一团，让纸巾在她手心化成一团灰烬，随风而散。她故意忽略顾朝颜震惊的视线，又问：“我提醒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在做什么？” 一回生两回熟，顾暮雪已经能淡定接话了。 “他们在自由活动，嬉闹玩乐。” 裴叶双手一摊，问顾朝颜，问那些被她压制的学生。 “听到了？我没有从你们轻慢的行为中感觉到一丁点儿对我的‘敬重’！” 顾朝颜神色不变：“即便如此，筱老师您也没资格这么羞辱我们。” 裴叶故作诧异：“啊？羞辱？什么时候的事儿？” “在场学生哪个不是名**英之后，接受的都是最顶尖的教育，跟废柴不沾。” 不是废柴也不是战五渣，至少她不是！ 裴叶先是“哦”了一声，紧跟着噗嗤笑出声，眨眼她又将笑意尽数收敛。 顾朝颜觉得这笑声刺耳。 “筱老师，您笑什么？” “我在笑你们自我感觉太良好。”裴叶没被激怒，但的确觉得这些学生欠收拾，“你们是不是名**英之后，跟你们是不是废柴没有必然关系。我没羞辱你们的意思，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们的确就是废柴！满口‘名**英’，试问你们的素质教养跟上了？不要求你们尊师，但基本的尊重要做到，你们做到了？小人物也不能轻易视如蝼蚁，因为你们不能保证被你们肆意嘲笑、欺辱、刁难的体育老师究竟是一颗好捏的软柿子还是一个惹不得的硬茬！” 这些可都是裴叶的经验之谈。 她也当过学生的，曾有一段漫长而完整的学生时代。 其中有一件事情跟现在的场景就挺像的。 班级来了一个瘦小且肢体有残疾只能用机械肢体的教官，这位教官理论知识貌似不太行，实战操作也经常出问题，属于一看就是没什么本事的“关系户”。学生还“搜集”到教官出身普通、实力普通、地位普通的情报，属于随便有点儿背景就能轻易拿捏的小角色。 结果呢？ 结果最先沉不住气的都被狠狠教做人。 因为那些都是这位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目的就是考验学生是否会沉不住气继而轻敌。 没有真正定胜负，发自内心轻视任何一个对手都是不可取的。 若做不到这点，至少要做到不露痕迹，不被人一眼看穿真正心思。 时刻警惕，时刻自律。 例如现在—— 将势利、轻蔑、嘲笑表现得如此粗浅简单，在这个讲究个人武力的小说副本世界，这些不会看脸色的注定是被打脸的炮灰好么。君不见，多少矛盾冲突都是几个炮灰嘴贱引起的？ 学生却对裴叶露出了仇视的目光，其中以那个父母是学校懂事的学生视线最炽热。 他们在内心谋划一千种让裴叶滚蛋丢工作，痛哭流涕的方案。 裴叶的行为对他们而言已经不是羞辱了。 分明是骑脸输出，舞到脸上。 顾朝颜也忍不下这口气。 “筱老师——” 裴叶先一步道：“刚才你说让我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是宗师，我觉得你们没资格。不过呢，我倒是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用实力‘说服’我收回‘你们都是废柴’这句话。” 顾朝颜被堵得心口发闷。 “筱老师，我也觉得您没这个资格呢。” 凭什么她说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 “我没资格？被我丁点儿杀气压得无法动弹的你们，最有说服力了。”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丁点儿”是多少。 “要么你们用本事让我改口，要么我用本事让你们乖乖受着。” 脸上的笑意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轰！ 顾朝颜心火上来，直接亮出一张底牌。 只见她周身炸开一圈微红气浪，一抹振翅高飞的火凤虚影从她身后展开。 那只由火焰虚影构成的火凤张开红色双眸，口中啼出凤鸣，尽数融入顾朝颜身体。 最明显的变化便是双掌包裹着一层看似平淡，实则暴戾恐怖的火焰。 眨眼掌风已近眼前。 其他学生只觉得身上压力陡然一轻，紧跟着一股说不出的疲倦如浪潮向席卷而来。 身体疲倦，但他们精神亢奋，激动的目光追随着【顾·孤军奋战·全村希望·朝颜】，两道人影每一次迅如雷霆般交锋与错开都让他们提起一颗心，连手心捏出一把汗水都没察觉。 当二人相错的一瞬，裴叶用只有顾朝颜能听到的声音笑问她。 “速度慢悠悠的，你当老太太打太极吗？” 正文 921：至少五位数 顾朝颜忍无可忍地低声呵斥。 “你给我闭嘴！” 凤鸣响起，火凤拖着长长的焰火尾巴直扑裴叶面门，炽热气浪升腾，连空气都产生了扭曲的幻象。一旁观战的顾暮雪下意识为裴叶的安危攥起了拳，顾朝颜这一招她是领略过的。 此时的威力比之前那次强了一倍不止。 只见一人高的火凤化成膨胀的火，在裴叶的位置轰得炸开。 动静之大，甚至惊动远处其他几个上体育课的班级。 众人纷纷将视线投过来，正好看到橘红火团炸开的一幕。哪怕隔的这么远，依旧能感觉到强劲气浪扑面而来时的触感。火团炸开的同时，隐约还能看到一道被火团吞噬的高挑人影。 顾暮雪不敢去看爆炸后的场景，冲着顾朝颜大吼。 “顾朝颜，你这也太过了！” 再怎么样也是口角矛盾，顶多再加一个“师生”的前缀。 不管是“筱蓝”说学生们废柴还是其他，严重性跟顾朝颜下杀手不是一个量级，更别说是这些学生欺辱在前。不说今天的无视，以往更过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口角之争也上升不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吧？ 不仅是顾暮雪，其他学生看着顾朝颜的眼神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说他们都记恨裴叶，脑补不少让她丢工作，痛哭流涕、食不果腹的场景，也不乏有更加恶毒的想法，但都没有上升到让她死的程度。顶多——顶多让她半死不活，牢记这次教训。 唯独顾朝颜脸色凝重地看着弥漫的火光。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回看似声势浩大的攻击，根本没伤到人家分毫。 这人给她的感觉有点儿像【生死之隙】顶尖任务中的反派。若非她确信自己已经达成【生死之隙】的任务并且开启二周目，她恐怕会以为自己还在【生死之隙】的世界循环往复。 “睁大自己的眼睛好好看，别跟狗一样只会乱叫。” 顾暮雪气得咬牙“你骂谁——” 她最讨厌狗了！ “刚说你老太太打太极，你转头就给我表演一个熊孩子玩火花棒。”裴叶抬手挥开火焰，拍拍一点儿灰都没沾上的衣服裤子，完好无损地走出来，真诚发问，“这玩意儿也能死人？” 顾朝颜的面部神经有一瞬的抽搐。 顾暮雪“……” 虽然她跟“筱蓝”姐一边，但后者说出那话，她突然有点儿理解顾朝颜为何心火旺盛。 的确是欠揍。 别说顾朝颜冲她甩火团，顾暮雪也想用猫爪挠她脸了。 “不要小瞧人！” 顾朝颜一言不合又冲了上去。她的攻势比原先更加刚猛迅捷，出手快狠，所过之处必有火光热浪，但裴叶的身影却始终如镜花水月般飘忽，时而快，时而慢，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挡下顾朝颜的杀招，借力一拉一推便将人送出数米远，顾朝颜大退数步才能勉强站稳身形。 裴叶又扭头扫过那些坐在地上呆呆围观的学生。 冲他们勾手指“你们这些小公主挺娇气啊，怎么，只想等着勇士来救你们？但这年头早不流行身娇体弱的公主人设了，自强自立的更受欢迎，而且——我们的勇士似乎力有未逮。” 学生也不傻，分分钟明白裴叶嘲讽什么。 此时，裴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香。 “借个火！”冲着纠缠不休的顾朝颜屈指弹去，后者甚至连反应都不及，那根香已经精准擦过她周身萦绕的火，噗得一声，稳稳插入二十多米远的木板地上，升起一缕袅袅青烟。 “你什么意思？” 顾朝颜朝后看了一眼那根香。 当时几乎是擦着她脖子过去的。 若眼前这人对她有杀意，她脖子多半会留下一个红色的洞穿伤。 裴叶伸出一根手指。 “一根香的时间，用任何手段来攻击我，若是——” 顾朝颜面无表情“希望渺茫。” 与其做无用功，倒不如等香直接燃尽认输。 如果是【生死之隙】巅峰状态的她绝对行，但一切从头开始的她几乎没有胜算。 她几乎能笃定，“筱蓝”的确有宗师实力。 一群学生输给一个“宗师”没什么可丢人的。 “我的话没说完呢，你们想消极对待也没用，因为——我现在的目标是你们全部，努力抵抗或许还能撑到香燃尽，若不抵抗，我只能祝你们能抢到最好的病床了。”裴叶笑眯眯补充。 顾暮雪小声问“包括我吗？” “你也是这个班的学生，自然也包括。这两天赚了一笔，住院钱我付得起。” 顾暮雪脸色一僵，意识到裴叶是来真的。 迟疑半秒，目光扫过正在燃烧的香，想也不想就选择出手。在这个世界，武力课程之于“新人类”有时比文化主科更重要。在场学生都是“新人类”，都能打，区别只在于强弱。 顾暮雪继顾朝颜后，第二个对裴叶发起攻击。 二人攻击前后抵达，把学生们看懵逼了。 顾朝颜跟顾暮雪这对真假顾家千金的八卦，别说他们班级了，整个学校就没有不知道的。 谁知道她们居然还有合作的一天。 唔—— 说是合作也不尽然。 二人攻击同一个目标却没有一点点默契，甚至还会互相坑。 裴叶对付她们两个可比对付其中一个还要轻松。 余光瞥见其他学生还在围观，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狡诈。 那位父母皆是学校董事的男生啥反应都没来得及，一道阴影迎面而来。 猝不及防的惨叫声后，脸上留下数道泛着血珠的红痕，紧跟着小腹被一只脚踹中踢飞，是紧急刹车也没完全停下的顾朝颜的长腿，裴叶则出现在男生原先的位置，表情还是那么欠揍。 “反应速度还有待训练。” 学生很快发现自己躲得再远也没用。 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跟裴叶调换位置，被迫拉入混战战局。 几次挑衅下来，胸腔燃烧的怒意稳稳压过对裴叶的恐惧。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不信一群人还干不过一个人！ 看着这群被彻底惹怒、摩拳擦掌的学生，裴叶勉强有点儿满意。 一根香还未燃尽，学生已经倒了一地。 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想爬也爬不起来。 更让他们憋屈的是，他们脸上的伤都不是裴叶留下的，而是身边这些难兄难弟同学打的。 远处几个班级的学生鸦雀无声。 校医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看着地上哼哼唧唧不肯起来的学生，表情略显微妙。 “……筱老师，是你把他们打成这样？” 裴叶从口袋摸出一包烟，打开烟盒看了一下存货又塞回口袋。 热身之后来一根阿崽上供的烟，快活赛神仙。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是个老师，现在在上课，便守住最后底线，预备下课后去天台。 “放心，全是皮肉伤，抹点药膏，以‘新人类’的体质，半分钟就能消肿恢复正常。” 裴叶空间置换戏弄学生的同时也没有忽略他们的保护。 不然有一个家伙没收住手，岂不是要闹出人命？ 顶多就是疼了点，看着凄惨了点儿，实际上屁事儿没有。 裴叶眨眨眼，义正辞严道“还有——什么叫把他们打成这样？我只是尽职尽责给他们提供高质量教学，训练他们。像我这种等级的，搁在外面开个课外辅导班，一节课五位数起。” 是的，这活儿也在教育机构的开课列表之中。 专门针对“新人类”学生进行突击辅导训练，提升这一门课程的分数。 校医“……” 这话听着没毛病，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不是体育老师的活儿。 但真正闹出去外人也不能说什么。 体育老师都能教语文数学，还被网友戏称“这数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怎么就不能教导“新人类”学生进行“兽形”能力开发？ 裴叶额外教导，只能说明她是一个能力优秀的老师。 正文 922：没想到吧 没有一丝丝悬念，裴叶这个优秀的教育从业者被学校懂事约谈了。 筵无好筵，会无好会。 跟爹妈告状的男学生冲着裴叶露出一口白牙，脸上的笑意写满“你死定了”四个字。 裴叶脸上始终挂着淡笑，没将学生的示威放在心上。 也不知戳到学生哪个痛处，他气急败坏地跺脚。 “你死定了！” “如果我没‘死定了’，你记得给自己定一间病房，毕竟以后常驻，包月或许有优惠。” 顾暮雪则目光担忧地看着裴叶。 “……筱蓝姐，你……” “不用担心我。” 能名正言顺修理熊孩子还不用怕家长打上门的职业，她挺感兴趣，暂时不想换工作。 顾暮雪欲言又止。 作为曾经的顾家千金，她非常清楚周围这些学生的人际关系网络。 这班学生大多跟董事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筱蓝姐”得罪这些他们，丢工作被辞退还是轻的，怕就怕事后遭到报复。顾暮雪满怀愁绪，甚至都没心思听课。 裴叶去校长办公室，一进门便瞧见一对打扮体面富贵的夫妇。 预想中的咄咄逼人没发生，夫妇二人摆事实讲道理，话里话外的意思非常明朗。 他们质疑裴叶的教学资格。 “筱蓝”的学历，显然不足以教导这所学校学生兽化相关的课程内容。 校长耐心听完，扭头询问裴叶。 “筱老师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我没去考取相关证件并非是不想考而是相关机构没能力为我审核颁发资格。” 在场众人：“……” 裴叶又说：“再者，此次冲突也是学生单方面挑衅引起的。作为老师，我一忍再忍，直至忍无可忍。泥人还有三分脾性，我不能因为他们是孩子就无底线纵容他们，这不是一个负责任的老师，这种行为叫做‘捧杀’。我想二位也不希望周围的人一昧顺从你们的孩子吧？” “这都是你一个人的说辞……” 裴叶顺势道：“我见二位也是讲道理的人，那就调监控，用证据说话。不仅是今天的监控，从我入职以来的监控都能当证据。看过视频，我有没有资格教学，二位心里也能有数。” 看“筱蓝”在学校被学生围堵找麻烦的时候，他们眉峰聚拢；看到体育课学生不配合的时候，他们神情不太在意；看到裴叶毫无负担使用空间置换的时候，脸色终于有了其他变化…… 这些学生不懂，不代表他们也不懂。 也许裴叶那句“相关机构没有能力为我审核资格”是吹牛，但她的能力毋庸置疑。 教学期间，不使用任何科技手段辅助，还能让学生能力得到充分施展的同时以精细周密手段保证他们安全，足以说明她雄厚非凡的实力。再加上几段监控的内容，明显是学生这边不占理，搁做其他暴脾气的，哪里会这么好说话？夫妻二人一时面子上挂不住，神情松动。 此时，校长低头看了看信息，抬头示意有些事情要跟两位说，避开裴叶。 两三分钟后—— 这对董事父母懂事地表示刚才都是误会，再也不提要辞退裴叶这事儿。 校长态度也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原因倒也简单。 一则，董事会最大话语权不在男学生家长手中，在韩顾两家手中，而裴叶是韩家次子韩致尘推荐的体育老师，推荐来的时候也说了，她的教学能力不咋地，来学校就是混个福利。 校长就天真以为她就是来混个福利的关系户。 裴叶被两位董事问责投诉，校长便第一时间给韩致尘发了消息。 而韩致尘也是个脾气刚硬的崽。 再加上“这有可能是未来大嫂”的“美好误会”，直言不可能辞退“筱蓝”老师。 二则，顾家那边也有人来暗示，说他们的千金大小姐顾朝颜对“筱蓝老师”的教学能力非常认可，当个体育老师实在是屈才，坚决反对学生以家世强权逼走一个优秀负责任的好老师。 校长：“……” 一边暗暗擦汗的同时暗骂韩致尘表述不明。 这叫“教学能力不咋地，混个福利”的垃圾水平？有这种实力的大师、宗师，别说素日星这样的偏远地区，搁在其他发达地区，也是各方势力好吃好喝供着的座上宾或者一方大佬，哪里会来学校跟一堆学生玩过家家。但人家就是喜欢来过家家，校长也只能笑脸相迎了。 不仅不辞退裴叶，还亲切给她升职加薪。 当她完好无损地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在学生面前宣布她成为新任班主任后，全体学生的表情都变得纠结而怪异，那个得意洋洋的男学生更是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嗽动静大得惊天动地。 “不鼓掌欢迎一下我吗？” 说完，裴叶带头给自己鼓掌。 清脆的响声在学生听来格外清晰刺耳。 过了好几秒，顾暮雪捧场跟上，但掌声仍是稀疏。 让她诧异的是——除了她还有第三人的掌声！ 循声一看才发现第三人是顾朝颜。 顾朝颜察觉到她的视线，冲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却满是挑衅的笑容。 顾暮雪立马收回视线，内心暗暗嘀咕开来。 【顾朝颜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在顾家几次或明或暗的交锋下来，她深知顾朝颜非常不好惹，后者一点儿不像是在普通环境长大的孩子，倒像是在满是勾心斗角环境历练出来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对裴叶升职加薪这事儿，大部分学生又懵逼又不忿的。 一个没啥能力的体育老师——好吧，其实兽化辅导没啥问题——但不意味着能打就能当老师啊。她有“兽化辅导教育”资格了吗？学校凭什么给他们安排这样的班主任？ “这事儿绝对有内幕……” “的爸妈怎么可能开除不了她……” “……顾朝颜这次也被教训了，顾家这么宝贝她，不可能会让这样的老师继续教她吧？” 偏偏现实就是裴叶全身而退了。 一番讨论，得出一个结果—— 裴叶背后其实有更强硬的后台。 不过，这也说不通啊。 如果有这个后台，为何之前被欺负成熊也没有吱声？ 前后根本判若两人！ 学生想破头也没想到真正的原因，有几个心思快的，打算从顾暮雪这里入手套消息。 班上谁不知道“筱蓝”是顾暮雪的干姐姐啊。 面对这些试探，顾暮雪只有一个统一回答。 “不知情，无可奉告！” 她自己还好奇地抓心挠肺，不知道找谁解惑呢。 (本章完) 正文 923：乌龙 “呼——天台的风吹着真舒服。” 裴叶坐在天台边缘护栏，上身向后一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隐约还能听到筋骨慵懒的咔咔响声。这具身体太弱，只跟几个小屁孩儿过了两招，这就腰酸背痛了。 “之后也不是我的课，正好能睡一觉补补。” 教训了那群欠揍的毛头小子，勉强热身活动了筋骨，抽上两根烟、闷上一瓶酒，这日子太美。再加上天台凉风的助攻，逐渐有了点困意，正准备打个眯一下，耳尖听到有人上了天台。 以为是普通学生就没理，谁知来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步伐频率从原先的急促转为克制后的轻缓。裴叶微微挑眉没有回头，她想看看这个学生想干什么。 正当裴叶脑补学生是想从背后偷袭，趁她不备将她从天台推下去的时候，来人的脚步在距离她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下。如此近的距离，裴叶不用刻意去听，也无法忽视来人克制的喘息。 裴叶在心里默念“三”、“二”、“一”，来人开口了。 “你——你等等！你、你别动！千万别动！” 一开口就超出了裴叶的剧本。 她心下好笑，不由得生出几分逗弄心思。 “我动不动，你管我做什么？” 裴叶故意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连眼神都是一片荒芜，黯淡无光。 提问的同时顺势转过头，余光看清来人的模样。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个子不太高，目测也就一米七出头一点。 肤色略显苍白，看着不太健康，蓬松的青色短发，一双烟灰色的眸子却亮得如两泓安静的清泉，鼻梁高挺，唇瓣苍白。许是年纪还小，五官既没有过分刚硬的棱角也没有过分柔和弧度，整体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乍一看上去雌雄难辨，但仔细一瞧也不会认错他的性别。 裴叶看了看少年的脸，又一脸不感兴趣地挪开。 少年抬着手不敢动，紧张道：“你、你别跳啊——” 裴叶：“……” 少年的声音都在微颤：“我不知道你碰到了什么麻烦，但是、但是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活着才有希望，你说对吧？不是什么烦恼都能用死解决的，即便你跳下去也没用，为什么就不能勇敢面对呢？你要是跳下去，你想想你的家人朋友会多痛苦，让你痛苦的人会多快乐……” 裴叶越听越觉得这个少年有趣。 忍不住恶趣味发作。 “你懂什么？你知道我什么会坐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紧张看着裴叶，连呼吸都克制着。 看他的架势，似乎是怕他自己喘气大了会让裴叶失足掉下去。 “……我、我是不知道，但你要是愿意跟我倾诉，我也可以帮你支招，帮你分担的……” 他是无意间看到裴叶坐在天台边缘，两条腿晃还荡在外的场景。 天台上的风吹打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具单薄脆弱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风吹下去，如断线风筝一般从高楼坠落。他想也不想就跑了上来，试图劝说这位想不开的学生下来。 裴叶故作忧郁地长叹。 “我被那些学生欺负了……” “校园暴力？你更不应该跳，应该想办法曝光、投诉他们，而不是搭上自己的命。” 裴叶神情忧郁，抬手遮住了眼睛，忍着笑。 “他们还嘲讽我又老又丑……” 少年道：“审美是很私人的东西，怎么能随意攻击人的长相？” 他也没看过裴叶长什么样，以为她真的不好瞧。 思忖后，又劝慰裴叶：“如果你对自己的相貌不满意，其实也可以微整的。” 在如今这个时代，整容也是稀松平常的小手术，价格也不贵。 裴叶垂头缩着肩膀，“一抽一抽”不说话。 她不说，少年也不敢轻举妄动。 裴叶“抽”够了才压抑着笑意说：“……还嘲讽我是没人喜欢的老女人……呜呜，明明我也没比她们大几岁，这么欺负人太过分了……呜呜……他们还说让我从这里跳下去，脸朝地整个容。” 少年表情变了又变，终于深呼吸了一声。 “其实——其实是这样的——” 裴叶憋笑憋得腮帮子都酸了，勉强压下来笑意。 “什么？” 少年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我注意你很久了，其实、其实——我一直都默默喜欢你的。” 裴叶：“……” 少年见裴叶肩膀不抖了，以为她情绪平静一些，趁势伸出手。 “我知道现在说很唐突，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裴叶：“……” “扑哧——” 别误会，这声笑不是裴叶发出来的。 裴叶跟少年齐刷刷看向声音来源。 那人捂着拳抵着唇，空余的手尴尬地摆了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不打搅你们了。” 裴叶眉头一扬，认出这人就是昨晚倒在家门口的青年。 那么重的伤势一晚上就好得七七八八，红润气色看着也不像是病号。 她正欲开口，却见少年眉头紧皱。 “韩致光，你还笑！” 韩致光听到少年发怒，下意识亮出最笔直的站姿，一副待命的架势。 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绷紧的肌肉又垮下来。 正文 924：老师好鸭 裴叶眉头一扬，扭头问韩致光。 “这世界可真小啊，你们俩居然认识？” 她一手撑着横栏往天台内侧跳，远离边缘位置。 脸上哪里还有少年以为的落寞可怜与无助，眉宇间尽是蓬勃英气。 韩致光捂拳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避重就轻地含糊道：“认识是认识。” 少年没理会韩致光的话，而是看着裴叶长松一口气。 很显然，他认为自己的举动是有效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裴叶又问他：“伤势好了？昨天被追得那么惨，今天就敢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 韩致光点头道：“托你的福，他们短期内元气大伤，已经放弃任务。我的身份也能由暗转明，目前在休假……我刚才接到我弟弟的联络，他说你在学校遇见了麻烦，便过来看看……” 好歹是救了自己两回的救命恩人，报恩的售后不能马虎。 最重要的是—— 这个女人的实力连他都看不透，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是货真价实的大佬。 以他以往的经验，这种大佬都是一言不合就让人族谱升天，警方还找不到犯罪证据那种。 学校的学生固然欠揍，但罪不至死。 韩致光接到弟弟通知就赶过来，凑巧撞上刚才那一幕。 最后，实在是憋不住笑出来。 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滑稽，录像放出去，分分钟就能引爆朋友圈。 裴叶又看看一旁比“筱蓝”这具身体还矮一点点的少年，问：“那他是你的亲戚？” 韩致光下意识看了一眼少年，却见少年那双烟灰色眸子冷冰冰盯着自己——眼底写满了“你回答不合我心意你就去狗带”的字眼——这让韩致光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原先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他斟酌再三，选择如实回答：“不是亲戚，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同事。” 裴叶看看韩致光的个头，估算他的年纪，再转头看看少年的个头，估算他的年纪…… “你的工作单位还招聘童工啊？” 韩致光：“……” 感觉哪里不太对，但似乎哪里都没毛病。 在求生欲的趋势下，韩致光硬着头皮说：“不，不是……他也是我上司，天才神童。” 少年：“……” 他冷着脸道：“你太懈怠了，归队之后去加速班练一练。” 下一秒，裴叶就看到韩致光欲哭不哭的表情，让人怀疑他会原地表演一个猛男落泪。 “呃……加速班，很恐怖？” 少年对裴叶和对韩致光是两副面孔。 似乎生怕语气重了会让裴叶想不开爬天台，他语气不带丁点儿冷意，嗓音也是少年人特有的朝气清朗：“不恐怖啊，只是一些基础训练，帮助长时间离队跟不上训练的战士恢复状态。” 真正的强者会无惧一切。 韩致光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丢人了。 韩致光：“……” 一些？ 明明是“亿”些！ 进入加速班，那些所谓恢复状态的训练项目最轻也要人脱两层皮的。 裴叶：“这么说，你应该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少年腼腆笑笑，想到刚才的场景，还以为裴叶生气自己骗她，急忙解释说：“我早上办理的入学手续，还没来得及去班级报道，但的确是学校学生。刚才是一时情急，不是有意骗你。” 殊不知，他腼腆笑容被一旁的韩致光偷偷拍了下来。 飞速编辑好了文案，将少年屏蔽后，发到了朋友圈。 【#图片#图片】 【你们有见过这样的魔鬼吗？】 朋友圈发出去没多会儿就收到十几二十多条回复。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猴儿，你P图可以啊！】 【P图谁不会啊，关键是他居然P了魔鬼！】 【我做梦都不敢想象魔鬼笑的样子(￣ω￣;)(￣ω￣;)】 【魔鬼穿的是校服吗？】 【我将照片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魔鬼视线落在的方向是有个妹子吗？】 【额……还真是，魔鬼这是早恋了？】 韩致光偷偷瞄了一眼终端屏幕上的消息提示。 努力克制想要上扬的嘴角，但又抑制不住本能，搁在外人眼里更像是面部神经抽搐。 “为了救人就‘告白’，这手段还挺特殊。” 裴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骚操作。 一旁的韩致光只想偷偷翻白眼。 其实他也想吐槽这个操作。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是深知少年兽化能力的。 尽管少年只是个克隆体，但他的兽化能力跟他本体一样。 别说有一个人在他跟前跳楼，就算几百上千人在顶楼排着队下饺子，想死也死不掉的。 少年腼腆道：“这不是救人心切嘛，也没想那么多，你没事就好。” 裴叶问他：“你说你还没去班级报道，你是哪个班的？” 少年看了一眼终端备忘录记下来的假资料。 “说是XX级SS班。” 裴叶听着感觉耳熟，慢一拍才想起来这是自己执教的班级，也就是顾朝颜和顾暮雪的班级。 呵呵—— 还真是有缘分啊。 “这么说，你应该喊我老师了。”她指了指自己，“我是你的班主任哦。” 少年诧然。 旋即露出笑来，那双微圆的眸子也随之弯起。 他乖巧地喊：“老师好。” 裴叶听了莫名浑身舒畅。 “听你跟韩致光的对话，你现在的身份应该是假的？” 少年如实道：“嗯，为了配合任务。” “那你是无法正常上课了，有任务要请假直接翘课就行，回头跟我报备。” 正文 925：ALIEN “你这学生还真讨老师喜欢，我以为这个年纪的学生，脑子里估计都想着怎么逃课。” 裴叶给少年开后门，搁在普通学生身上肯定隔三差五找借口翘课，少年倒是真诚。 少年不假思索地道：“那大概是他们没有碰上筱老师这样的好老师吧。” 裴叶：“……” 小家伙小嘴还挺甜。 谁都喜欢听好话，裴叶也不例外。 只是，手腕终端在这时煞风景地提醒裴叶有其他行程。 “我还有点事情，先撤了。” 打了声招呼，她一手撑着天台横栏往下一跳，动作之快连少年都没有反应过来，几个跳跃闪现便不见了人影。少年站在天台边缘往下一看，自言自语道：“看样子我刚才是多事了。” 一旁的韩致光双手叠着撑在横栏上，下巴抵着手臂。 他道：“这位实力高深莫测得很，我怀疑她有可能是新出现的‘ALIEN’。” “ALIEN？你跟她接触过？” 少年站在韩致光身边，脸上的笑意已经尽数收敛。 尽管他个头矮，面容生嫩，却有一身与外貌年纪不符合的极其迫人强大的气势。 韩致光曾经领略过少年的魔鬼手段，心理阴影之深刻，差点儿演变成PTSD。即使站在少年身边，小腿肚也在下意识打怵，让他不受控制地往一边挪挪，似乎这样能稍微好受点。 “嗯，她几乎符合所有‘ALIEN’的基础条件。” 少年又问：“观察申请提交上去了？” “已经提交了，不过针对她的实力估测还未完成，监视观察她的人选也很难找。” ALIEN是个非常麻烦又棘手的存在。 每一个ALIEN都要生活在密切监视之下。 一旦被登记在册的ALIEN有危害社会行为就会被暗中部队绞杀。 这还算是比较温和的手段。 有些ALIEN一出现就展现了极强的破坏性和危害性，一般是还弱小的时候就被扼杀清理。 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DEVIL的创始人就是个毫无原则的杀手，给钱就干。 这些年由境外势力出资，指使DEVIL暗杀掉的人类首脑高层可不少。 少年挑眉问：“她很强？” “非常强，之前收网行动我被DEVIL杀手组织几支精锐小队追杀，她一人就将他们杀了大半。这次损失估计都能让DEVIL组织伤筋动骨了，短时间内再也不能胡乱作妖。” 少年认真听着：“还有吗？” 韩致光回忆道：“从头到尾，我没看她进入兽化状态，一直是最基础的人类形态。先前跟DEVIL组织交手，战斗中途连续使用‘空间置换’也不见吃力，初步判断这个能力使用没有大的限制。刚才跳下天台，几次移动位置应该是用了‘空间闪现’。她的能力应该是空间相关……” 少年低喃道：“空间啊……” 的确是个相当任性而BUG的能力。 “除此，还有其他的？” 韩致光挠挠头，苦笑求饶：“少帅啊，我这不是在休假嘛……” 完成一个长达数年的卧底任务，要是运气差那么一点点他的命就没了。 他还想好好享受难得的探亲假期呢，深入调查什么的，这应该交给其他人搞啊。 少年冷眼瞥了一眼韩致光，看得后者两股战战，脊背一寒。 在求生欲促使下，韩致光正准备壮士扼腕牺牲假期，结果听到少年说了句：“你继续休假吧，她交给我。” 韩致光挠头：“少帅监视她？这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少年道：“又能空间置换，又能空间闪现，我们还不知道她的置换与闪现的极限距离……监视这种人，暴露风险极大。你觉得除了我，还有更符合条件的人？” 韩致光想了想也对。 自从权帅离开，也只有作为权帅克隆体的少帅能克制拥有空间能力的ALIEN了。 “那我让人去查查‘筱蓝’的基本信息，回头给你少帅发过去。” 少年点头：“嗯，好。” 韩致光看着裴叶离开的方向咕哝。 “希望这是个不会搞事情的ALIEN或者土生土长的大宗师……” 拥有空间能力且心术不正的ALIEN简直是个灾难。 先前也有这么一个会空间闪现的，短短几个月就犯下了数百上千宗恶性大案。 仗着空间闪现能力，将盗窃银行、珠宝首饰店、奢侈品店变成日常打卡任务，用这些偷窃来的赃物过上奢靡无度的生活。违背成年男性女性意愿发生关系，提上裤子就逃之夭夭，其中一部分受害者是富商权贵的妻儿子女，剩下则是相貌出色的普通人，还有杀人分尸…… 这种家伙作恶简直不要太方便，每一桩案件都能称之为完美犯罪。 要不是那个傻批盯上了权帅，而权帅能力天克“空间能力”，估计还没这么快落网。 少年眼底深处涌出点点暖意。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是个好人，跟以往那些ALIEN不同。” “我也希望。” 毕竟是救了他两回的救命恩人呢。 这些年出现的ALIEN整体实力都在上升，搞出来的麻烦也在翻倍。 如果“筱蓝”无害，不知道能省多少工作量。 韩致光趴在栏杆上打了个哈欠，正要找个借口远离身边的魔鬼，他就听到魔鬼问他。 “你认识那个叫‘顾朝颜’的少女？” “哈？顾朝颜？”打哈欠的动作停下，“前不久见过，说是顾家找回来的亲女儿。” 少年问：“她人怎么样？” “接触不多也不清楚，不过我听我弟说她刚回到顾家没多久就将顾家抱错的那个女儿三振出局，我就觉得这个妹子有心计，多半也是个狠角色。”韩致光顿了顿，“她哪里不对？” 少年淡淡道：“她已经被确认是新发现的ALIEN。” 他这次过来主要也是为了顾朝颜，还特地伪装成学生，混入顾朝颜的班级。 韩致光：“！！！” 震撼的消息不止这些。 少年又丢出一个平地炸雷般的消息：“顾家的三个儿子也被列入‘疑似ALIEN’观察列表，我听说你家人跟他们交往密切，小心一些。还有——有什么发现，记得第一时间上报。” 韩致光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眼前已经不见了少年身影。 “开玩笑的吧？” 他消化这个劲爆消息差点儿消化得便秘。 顾家兄妹四个，一个被确定ALIEN，其他三个全部疑似？ 第一时间想到自家蠢弟弟，连忙疯狂call过去。 “……记得，我不管你找什么借口，这段时间就跟远离病毒一样远离顾家那几个孩子。” 韩致尘一脸雾水。 “哥，你说什么呢？” 正文 926：凶宅 什么叫做“远离病毒一样远离顾家那几个孩子”？ 虽说他也觉得顾乘风兄弟几个跟以前不太一样，跟他不如以前那么亲密，连最跳脱的顾家三子也寡言起来，但想想顾家这阵子发生的真假千金乌龙也能理解——哪个哥哥能平静接受曾经宠爱十八年的妹妹是冒牌货，而真正的妹子日子过得苦哈哈——有点改变不是很正常？ 韩致尘抓耳挠腮也想不明白自家老哥让他远离顾家兄妹的动机。 他只能愁眉苦脸问自家老哥。 “大哥，不是我想跟你对着干，但你总该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吧？” 冷不丁就让他疏远几个发小，连个交代都不给，即使说出这话的人是韩致光，韩致尘也不想买账。结果他哥冷冰冰吐出一句“保密协议，无法跟你透露更多”就将韩致尘的话堵死了。 韩致尘：“……” (╯‵□′)╯︵┻━┻ 又TM是保密协议！ 说什么都是保密协议。 他有理由怀疑这是韩致光随便扯淡来敷衍他的理由。 未等韩致尘开口，韩致光就说：“如果你不听，我也不介意爸妈怀三胎，再给我生个弟弟。” 前者听了险些气了个仰倒。 “我都没嫌弃你这个离家出走的哥哥，你反而嫌弃——喂？居然敢挂我！” 这份坏心情延续到了小伙伴甲问他要不要出去玩玩。 所谓“玩玩”就是去参加同一个圈子二代们的聚会，这种聚会隔三差五来一场，内容还都比较正经——不正经的他也不敢去，他敢试试，他爸妈就敢让他逝世——韩致尘作为众星捧月的主，自然是大家伙儿都想请的对象。他要是给面子参加了，主人脸上也会有光。 “去哪里玩？” 小伙伴甲说：“张家大小姐的生日会。” 韩致尘想了想撇嘴道：“小女生的生日会我才不去。” 原先他跟顾暮雪还有婚约，类似性质的聚会不会找他，现在恢复单身状态，邀请就多了。 小伙伴甲知道韩致尘的喜好，悄悄泄露一个消息。 “为了庆祝她过十八岁生日，斥巨资买了一架LXWN限量机甲，还是去年的限定联名款。” 韩致尘一听就走不动道了。 “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小伙伴甲说：“应该是真的，要是假的，张家的脸就丢光了。” 韩致尘怀疑的同时，心上又有些猫挠似的痒痒。 LXWN限量机甲一向是有钱也买不来的。 而去年的限定联名款则是一经问世就被炒上天，市场价翻了百倍不止，就这还买不到。 不假思索，韩致尘做了选择。 嘴上还傲娇地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去看看。” 说完，他又想起来自家亲哥刚才的话，问小伙伴甲。 “顾家兄妹也会过去吗？” “他们肯定会被邀请啊。” 顾家三兄弟都还没有订婚，婚恋市场上非常抢手，同个圈子想联姻的小姑娘多了海去。 听到这个答案，韩致尘经过一番艰难的心理斗争做出决定。 “算了，那我还是不去了。” 忍着心里滴血的痛，将小伙伴甲的通讯挂断。 小伙伴甲：“……” 怎么一听顾家的去了他就不去了？ 莫非这是顾家和韩家矛盾进一步增大的征兆？ 大概是第一节课闹得动静太大，裴叶给另一个班上体育课的时候，学生们配合度还挺高。 刺头学生和乖乖学生，自然是后者更加讨人喜欢。 心情不错的裴叶干脆给他们上起了指导课。 在实战与磨砺中领悟兽化的本源，在热血与汗水中挥洒激情的青春。 “说得通俗一些，他们还是被你打了。” 顾暮雪毫不留情地揭穿这层遮羞布。 裴叶笑道：“但二者还是有区别的，相较于第一节课，我第二节课是真的手下留情了。” 顾暮雪嘴角微抽：“也只有你这么想。” 托她的福，之前明里暗里针对顾暮雪的恶意都少了大半，生怕顾暮雪会暗地里告黑状。 裴叶收拾东西放进公文包，想起来一事儿。 “今天放学早，我们去找找新的租屋。” “原先的租屋不是挺好，月租也不算太贵。” 顾暮雪离开顾家才知道世上真有“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起初不太适应，但接受现实之后也学着适应普通人的消费观念。 之前那个租屋的价格不高也不低，保证通勤的同时又不会占用太多开支，住得也不算坏。 “那间的室内面积太小，你又是大女孩儿，怎么也要个私人空间，我也需要。” 总不能一到晚上就化成英短爬悬浮云床睡觉吧？ 裴叶也不适应有猫在头顶一边睡觉一边呷嘴。 顾暮雪微怔：“那你钱够吗？我最近接了几个活，今天有两个老板打了钱过来。” 尽管身份还回去了，但她还是顾家大小姐时学的东西没还回去。 她的画技很不错，但作为新人没名气，压低价格才接了几单画稿的活儿。 裴叶随口道：“韩致光给的钱够了。” 顾暮雪：“？？？” 乍一听这个耳熟的名字，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韩致光？” “昨天我们救的人。” 顾暮雪：“……” 裴叶察觉她的异色，问道：“怎么了？你听过这个名字？” 顾暮雪点头：“韩致光是顾家世交韩家的长子，准确来说也是我前未婚夫的哥哥。” 这下轮到裴叶陷入了沉默。 顾暮雪皱眉回忆昨晚那个青年的相貌：“但我记得光哥……他以前不长那个样子的。” “他似乎在干卧底的活，条件允许都会改头换面吧。” 顾暮雪不再多问。 问了也没用，她跟以前的圈子彻底割裂，跟那个圈子的人也没了交集，更何况是前任未婚夫的哥哥，关心再多也没用。既然有钱，改善生活环境也好，顾暮雪脸上又有了轻松笑意。 租售的房源还挺多，看房也不用实地过去，在全息网上就能看到房屋的整体情况。 裴叶对居住也没多挑剔，要求两室一厅，距离学校不太远或者交通便利就行。 符合条件的，月租相当昂贵。 付得起，但没必要。 挑挑拣拣，发现其中一套房符合条件，而价格也只有周边均价的十分之一。 中介说：“这是凶宅。” 裴叶忍不住发笑：“都这个社会了，还有凶宅一说啊。” “当然不是死了人的凶宅，但是比死了人还要邪门。听说啊，但凡是住进去的租户，不管原先身体多健康，住上一段时间都会生病，情况严重的，甚至无法维持兽形或者人形，理智退化，诡异得很。建议两位还是看看别的房源，这套尽量别考虑了。” 正文 927：新的邻居 裴叶倒是头铁，伸手一指“凶宅”。 “什么凶宅这么凶，我倒是想要看看。” 中介也没有多劝说什么，良言难劝找死的鬼。 前面几个傻愣子都这么自信，搬进去没多久就被教做人了。 现在嘴巴有多硬，之后被打脸就会有多疼。 中介是个见过世面的，一派波澜不惊。 “如果顾客准备租赁这套，那么按照我们事先签的租赁合同，除非是房子质量出问题，否则其他原因导致租客发生意外的，我们这里是不赔偿的，提前退租还要赔付违约押金。” 裴叶刻意忽略顾暮雪的眼神暗示，爽朗笑道：“嗯嗯，这个我懂的。” “筱蓝姐，要不还是换一套吧？”中介去找“凶宅”的房源虚拟数据，趁着他走开，顾暮雪才小心翼翼拽裴叶的袖子，“如果是租金问题，我们就租远一些，反正通勤也很方便。” “有这么便宜的房子干嘛不租？我看租金还是挺划算的。” 顾暮雪嘴角抽了抽，压低声音跟她耳语。 “那套‘凶宅’我听过的，比传闻还‘凶’。” 因为“凶宅”的传闻根本不是传闻而是事实。 裴叶挑眉：“怎么回事？” 顾暮雪想了想，回答说：“其中一任租客我认识，她也是学校的学生。” 同时也是围在顾暮雪身边拍马屁的“闺蜜”。 这个学生出生家境还可以的中产家庭，父母都有一份体面高薪的工作，但跟其他父母非富即贵的学生相比还是差太远了，至少她父母无法轻松购买一套学校附近的高级住宅，女生也不想跟其他学生格格不入，她选择不住校，而是在学校附近的差不多的地方租一间高级住宅。 恰巧就是中介说的“凶宅”。顾暮雪身边最不缺的就是“闺蜜”，她对这个女生也没太深印象，自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对方的变化。等她发现的时候，女生的状态已经不太对劲了。 “……我那时候注意到她脸上涂着的妆容非常厚重，重得有点假……即使这么浓的妆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疲态，眼角的鱼尾纹、嘴角的法令纹都看得到。有人看到她卸妆之后的样子，眼袋黑青，垂到颧骨，整张脸都透着老态。之后，她在一次兽化课失控暴走……” “新人类”身体素质是“旧人类”的好几倍。 进入兽化状态后，整体素质都会获得质的飞跃。 说是“兽化”，也只是外形像兽。 跟野兽不同的是，“新人类”进入兽化状态之后主导的还是理智而非野兽本能。 不过，那个女生当时的状态却像是失去了理智被野性控制。 更加奇怪的是，女生当时爆发出来的力量比她最好状态还要高上一截，也导致她附近的学生在猝不及防下受了伤。受伤学生的家长忍不下这口气，那个女生不得不退学去治病。 之后又耳闻好几桩类似的事情。 但租赁房子的也不都是学生，还有正常的上班族。 顾暮雪当时也没有多想，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住进去。 钱重要，但命更重要。 她希望“筱蓝姐”能慎重考虑一下。 裴叶听了全部，依旧头铁想要租赁“凶宅”。 这时，中介抱着一份文件夹过来，打开取出那套“凶宅”的房源数据还有数据钥匙。 尽管是一间“凶宅”，但定期会有家政机器人去打扫，维持卫生。 中介打开虚拟门，邀请二人进入。 撇开“凶宅”这个标签，这房子其实还不错，装修看着很新，不论是视野还是采光都好，配套的家具也是前几年的款式，勉强算是主流。复式两层，一楼客厅厨房浴室，二楼寝室书房。 中介带着两人上下都看了一遍。 作为老油条，中介一看裴叶的表现就知道她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确定房子，之后的流程就快了。 签合同交租金，中介帮忙输入裴叶跟顾暮雪的指纹以及终端信息，她们就能入住了。 “你这里能联系搬家公司吗？” 中介这边项目齐全，自然有这项服务。 裴叶将之前租房的门数据授权给搬家公司的机器人，等它们将东西搬去新家就行。 顾暮雪仍是一脸愁色。 裴叶伸了伸懒腰，笑着轻拍她的后脑勺。 “回神啦，还在愁那个什么‘凶宅’呢？” 顾暮雪扯了扯嘴角，非哭非笑。 “筱蓝姐……那个可是‘凶宅’啊……” 裴叶理直气壮：“现成的便宜不捡是傻瓜，连穷都不怕还怕‘凶’？” 顾暮雪：“……” 说得好有道理啊。 “再说了，再凶的‘凶宅’也得看看住的人是谁。” 别说这个世界似乎没有鬼的设定，即便有，厉鬼见了她也得挪坟墓让地的。 顾暮雪见她胸有成竹，内心的不安似乎轻了点。 顺着地址找到新租房所在的“诚鑫花园别院”大厦。 刚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些许惊诧迟疑的声音。 “筱老师？” 裴叶循声扭头，看到了两个熟人。 韩致光和天台那个少年。 “你们怎么在这里？” 少年回答：“我们住在这里，筱老师你们也是？” 裴叶点了点头。 韩致光视线从裴叶身上转移到顾暮雪身上，后者面上略有迟疑。 过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喊了声：“是光哥吗？” 韩致光点头。 “光哥……变了很多啊。” 韩致光道：“做了伪装。” 说完，顾暮雪不再说话，也实在是没有话题。 反倒是少年跟裴叶有很多话要说，一路上叽叽喳喳嘴巴就没停下来。 “还真是有缘分啊，我们居然住隔壁。” 韩致光则皱了皱眉。 裴叶二人入住的屋子正是他前不久接到的调查任务，跟ALIEN有关。 这是巧合…… 还是别的？ 这时，少年佯装不经意地说：“但我听说筱老师租的房子有点问题，要不要换一间？” 裴叶的回答还是老样子。 “不用。” “万一出事怎么办？” 裴叶自信十足：“甭管这屋子有什么魑魅魍魉，碰上我，算它们踢到铁板。” 这世上有什么鬼东西凶得过她的，算她输。 正文 928：你想活着吗 租房内部跟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对得上。 “暮雪，你想住哪个房间？” “随便吧。” 裴叶将室内空气循环系统打开。 拉开遮阳窗，窗外的阳光倾斜而下，透过室内装饰植株叶子散落成一片片碎金。 这时，一只眼熟的金属脑袋从餐桌桌角探出头。 “欢迎两位主人回家。” 裴叶一瞧乐了：“搬家公司效率不错啊，你都来了。” 眼前这台机器人是原主“筱蓝”从旧品回收站淘换的老古董，跟着“筱蓝”搬了好几次家，不属于租房财产。裴叶要搬家，它也被打包跟着过来了。 “嗯，很荣幸能继续为两位主人服务。” 老古董机器人上前两侧伸出细长的机械臂，熟练接过裴叶递来的衣服外套。 裴叶问它：“租房原来的管家机器人去哪里了？” 这种高价位的豪华公寓，几乎都会配一个管家机器人，妥帖细致地照顾租客的日常起居。 机器人一边将衣服挂好一边掏出熨斗：“它在杂物间。” 裴叶咦了一声。 “杂物间？” 租房的杂物间做了隐藏处理，裴叶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打开门，果然看到一个被拆了储蓄电池的管家机器人，还是近些年出厂的新款。 裴叶无语看着被拆下来的电池。 顾暮雪好奇凑上来。 “它怎么会在这里？电池怎么装回去？有说明书吗？” 裴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正在客厅勤奋打扫的老古董。 “没看到说明书。算了，这台就搁杂物间吧，老古董也够用了。” 老古董落后归落后，但必要的生活技能都不缺，也能正常照顾她们的日常起居。 二楼是卧室。 两间卧室除了装饰和朝向不同，其他一模一样。 裴叶随便选一间。 “筱蓝姐，你进来后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顾暮雪还惦记着“凶宅”的事情。 裴叶正弯腰将老古董机器人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放进衣柜：“不舒服？没有，你感觉不舒服了？”她将一楼二楼大致看过，并没发现异常，看不出这里哪里“凶”了。 顾暮雪也摇头。 但正是啥也没有发现，她才更觉得心里发毛。 前面几任租客接连出事，症状还一模一样，她怕自己也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中招。 裴叶安抚她：“你也别多想，如果真有问题，我一定是第一个发现的。” 想到“筱蓝姐”的实力，顾暮雪勉强压下内心的不安。 “嗯，我相信你。” 浴室只有一个，裴叶让顾暮雪先去洗，自己则在房间各处下了阵法限制。 做完一切，她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不管“凶宅”背后的家伙是谁，它敢来，裴叶就敢扬它骨灰。 随着厨房飘来菜肴香味，窗外天色也暗了下来。 “两位主人，吃饭啦。” 老古董机器人用两条机械臂端着最后两盘菜上桌，还给她们盛饭，摆好筷子勺子叉子。 “这就来。” 机器人问道：“两位主人要看什么娱乐节目吗？” 裴叶道：“随便吧。” “好的！” 老古董打开素日星板块娱乐新闻频道，选了其中热度最高的。 刚播放了一会儿，顾暮雪停下筷子。 裴叶问她：“怎么了？” 顾暮雪道：“看到熟人了。” 准确来说是一堆熟人。 娱乐新闻正播放某位在社交平台炫富而坐拥千万粉丝的网红千金的生日宴会，宴会排场极尽奢华，镜头随便一扫，入镜的宾客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非富即贵。 舞台上，素日星TOP前十的明星正在轮番献唱祝福。 裴叶还在宾客席看到一张熟面孔。 顾朝颜穿着一条镶钻人鱼礼裙，将妙曼身材勾勒出来，左右两边坐着一对面孔一模一样的双胞胎青年。他们没理会那些冲他们抛媚眼的莺莺燕燕，满心满眼都只有身边的宝贝妹妹，逗她笑。尽管顾朝颜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但在顾家兄弟努力下，偶尔也会露出些许浅笑…… 顾暮雪见状动了动唇，垂下眼睑，埋头扒饭。 “没意思……” 裴叶准备让老古董机器人换个节目，谁料突变就在这一瞬发生。 巨大的轰炸声传出屏幕，镜头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冲击，摇摇晃晃。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宾客群发出恐慌惊叫，其中还夹杂着野兽愤怒的嘶吼。 “发生什么了？” 顾暮雪听到这阵动静，哪里还顾得上低落。 只是下一秒，画面哔的一声变为花白。 裴叶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我也不知道。”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什么，信号就被迫中断了。 几分钟后，隔壁房间。 “少帅少帅，被通缉的ALIEN出现。” 韩致光去敲浴室的门，生怕里边儿的人没听到。 “出现就出现，干嘛大惊小怪。” 没一会儿，门从内部打开，少年走浴室。 他光着略显单薄的上身，下边儿围着一条黑白熊猫浴巾。 正用干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发，面上还残留着对韩致光大呼小叫的不满。 “有伤亡？” 单手接过韩致光递来的图片资料。 上面赫然是那位千金生日宴会的场景。 精心布置的场地已经凌乱一片，宾客四处狼狈逃窜。 “没有伤亡，但生日宴会的主角——张家的千金被他当众绑架走了。” “当众绑架？这个ALIEN挺嚣张。” 少年随手将图片资料搁到一旁。 “的确嚣张，明明已经上了通缉名单，不好好夹紧尾巴躲着，反而高调出现……” 还当众将生日主角绑走。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少年见怪不怪：“他们嚣张惯了，一向唯我独尊，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真以为这个世界是他们的舞台，想怎么扭就怎么扭呢？ “但我不明白的是，他绑架张家千金干嘛。” 这个问题，不止韩致光疑惑，被绑架的张家千金也想知道。 上一秒还是众人焦点，享受宾客的生日祝福，下一秒就被一个奇怪的人当众绑架抗走。 张家千金眼底残留着惊惧。 “你是谁？” “你绑架我想干什么？” 环顾四周，却发现这是一个视线昏暗的废弃仓库。 绑架她的人就在她身边半蹲着，一双诡异兽瞳冷冰冰看着她。 “只要你不伤害我，你要多少赎金，我家人都能答应……” 那人始终不说话，而是从口袋中摸出一把匕首。 张家千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朝自己心口落下。 鲜血喷溅，生命从这具身体飞速流失。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她脑海问她。 【你想活着吗？】 正文 929：第一个任务 【姓名】：裴叶 【生日】：5月14号 【身高】：178cm 【账户ID】：你的阿爸 【伴侣崽崽】：阿崽 【年纪】：谎报出生年月装嫩的333岁老女人 【功德】：-7634225304 【气运】：-4006955945 【状态】：天罚恶咒之罪人 “……功德欠七十六亿，气运还欠四十亿……按照这个速度，还得打通15—20个副本才能将‘债务’偿还清楚……” 裴叶躺在圆形浴缸泡澡，长发用浴帽罩着，锁骨以下位置浸没在温水中。 氤氲热气从水面升腾，将她白皙的脸熏染出了娇嫩粉晕。 “……泡泡，你说为什么这些功德气运不能用钱还呢……如果能用钱还，我现在多半无债一身轻了……每次看到这些数据，总有一种自己退休了还跟年轻人一样背着贷款的感觉……” 作为一款休闲放置养成类APP，《恋与养崽》除了氪金力度大，倒没其他毛病。 唯一让裴叶不爽的是上面的“欠债”。 看一次糟心一次。 “……以前的‘我’真是造孽啊……”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搁在她这里就是“前人造孽后人遭殃”，莫名其妙成了负二代。 “啾啾！”泡泡亲昵蹭蹭裴叶的脸颊，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似乎在安慰她。 “……当然，说不定里边儿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毕竟像我这样根正苗红还喜欢做好事不留名的五好青年属于濒危物种了，想必以前的‘我’也坏不到哪里去……泡泡，你说对吧？” “啾啾！”泡泡蹲在裴叶锁骨位置附和。 泡泡是一只浑身长满湛蓝色柔软长毛的团子，也是万兽园的一员。 外形可爱呆萌，属于万兽园中少有的几个没有攻击力的小动物，文字介绍说它生性害羞内敛，害怕跟生人接触却相当黏裴叶。它唯一的能力则是制造一种有清洁功能的神奇泡沫。 “……每天养生泡澡它不香吗？何必这么累……” 一想到还有十几个二十个副本要打通关，裴叶就浑身慵懒提不起劲儿。 这时，浴室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 紧跟着是顾暮雪担心的声音。 “……筱蓝姐，你还好么？” 裴叶浑身一激灵，抓起手机一看时间才知道自己已经泡了一个多小时。 “……还没好，我还要冲一下……” 冲干净，抓起一旁的浴袍套上。 都怪《恋与养崽》太能打发时间，泡澡的同时翻翻阿崽的异次元大衣柜，在模拟界面给阿崽打扮……打开万兽园，召唤出会吐七彩泡泡的萌兽撸它的毛毛……看看商城有什么新上架商品，给阿崽买点蛋肉果蔬，给万兽园的萌兽买点新口味饲料……珍贵的时间就这么飞驰而过了。 也幸好她皮糙肉厚体质强，要是普通人，脑子都泡晕乎了。 顾暮雪正在一楼看新闻。 新闻播报内容是“XX千金/千万网红在生日宴遭歹徒绑架”。 各个社交平台都在热议这件事情，要知道张大小姐的父母在素日星也是排得上号的大人物，爱女在生日宴会上被歹徒袭击，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绑走，这事儿想压下去都难。 “还关注呢？” 顾暮雪没有回头地嗯了一声。 “虽然她平时脾气不太好，跟我关系很差，但也算是‘闺蜜’一场……” 尽管只是塑料花闺蜜情。 顾暮雪被赶出顾家，这位张大小姐落井下石最频繁，隔三差五跑她跟前冷嘲热讽。 没想到转头发生这事儿，让人唏嘘啊。 “闺蜜？” “以前在一个圈子玩的，肯定认识。她还是学校学生呢，不过是隔壁班的。” 班级群、校友群都在谈论幕后黑手是谁。奈何张大小姐平日作风太过高调，得罪的人也不少，再加上父母在商界政界树立的敌人，有嫌疑的对象几双手都数不过来。 “她是学校的学生？” 裴叶皱眉，口袋中的手机震了震，通知栏有新消息。 【大战！英雄·！七个大佬争着宠之这个女人A爆了！】 【队伍2/2】 【完成度0/10】 【这是一个充满危机的世界，你作为沐浴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长大的五好正值青年，保护祖国花朵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现在，黑暗中的魔爪势力悄悄盯上了祖国的花骨朵，它们正在黑暗的角落悄悄腐朽凋零、挣扎哀嚎，黑暗势力桀桀狂笑。上吧，打断这些垃圾的嘴！】 【记住，兽人永不为奴！】 【找到线索，触发任务！】 【触发第一个任务！】 【让花骨朵张潇潇对你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未完成）】 【PS：人死了任务就失败呦。】 裴叶：“……” (╯‵□′)╯︵┻━┻ 她的脸色瞬时变得铁青。 系统特地备注这么一句意味着张潇潇被绑架，绑匪目的绝不只是勒索钱财那么简单。 原先对这事儿不感兴趣的裴叶不得不看起了新闻。 新闻正播报说张潇潇父母向社会人士征集消息，提供有用情报将会给予千万报酬，也希望绑架他们女儿的人能慎重思考，只要将张潇潇能平安无事，赎金可以谈，他们绝对不会追究。 “暮雪，你知道张潇潇的生日宴会在哪里开吗？” 顾暮雪摇头：“我不知道，筱蓝姐问这个干嘛？” 裴叶道：“绑走张潇潇的歹徒是个狠角色，必须要尽快找到人，迟了张潇潇就没了。” “筱蓝姐的意思是……” 裴叶让老古董机器人上楼帮她拿干净衣服。 面不改色地说瞎话：“我得去看看，仅凭素日星现有的警力抓不到绑匪的。” 顾暮雪不知脑补了什么东西，也没怀疑裴叶的说辞。 “那不是很危险？” 裴叶正义凛然：“人命关天，危险算什么？” 第一个任务就失败，她绝对会抓狂的！ 顾暮雪没有多问，厚着脸皮帮裴叶向其他有资格去生日宴会的朋友问了问。 庆幸，尽管大部分人将她拉黑了，但总有几个没有。 例如顾朝颜。 尽管她怀疑顾朝颜留着她这个好友是为了让她看看朋友圈，让她羡慕嫉妒恨…… 除了顾朝颜还有其他小猫三两只。 她都问了个遍，等了两三分钟才有人回答。 这时裴叶已经换好了休闲装。 “筱蓝姐，在A世纪XX星际大厦。” “好，我知道了，你在家注意安全。” 裴叶将两只小纸人交给顾暮雪。 毕竟这座“凶宅”还是个谜，将顾暮雪一人留在家里容易出事。 按照第一个任务的尿性，鬼TM晓得顾暮雪会不会是剩下九个任务目标中的一个。 正文 930：SAVIOR A世纪XX星际大厦附近。 官方人员已经将附近露面与空中道路全部封锁，各处都有巡逻的机械队伍，严查任何一个可疑人员。除了他们，闻风而来的各路媒体记者也齐聚于此，削尖脑袋想要获得第一手资料。 裴叶隐藏身形躲在附近观察踩点。 “呼——查得有点严啊……” 裴叶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不见丝毫为难与凝重。 就在她准备找个人下手混进去的功夫，手腕终端显示有一个来自顾暮雪的联络请求。 裴叶接通问：“怎么了？” 顾暮雪语气紧张地说：“筱蓝姐，看一下网络。” 这时，终端通知栏也跳出一个热门消息提醒，标题内容跟晚上发生的绑架案有关。 裴叶说了句“我这就看，先挂了”，再点开那个热门视频。 视频开头便是一片漆黑背景，猩红的笔触在上面扭曲出“SAVIOR”字样。 裴叶瞧了眉头一挑。 “SAVIOR？救世主？拯救者？” 哪家救世主会渲染这样阴森诡异的气氛？ 还不如取个撒旦恶魔蝙蝠之类的比较应景。 刚嘀咕两句，视频正中央出现一个带着一半黑一半白天使头套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一个男人，但也不排除发育健壮的女人可能。人物声音经过处理，刺耳尖锐还带回音，听着不舒服。 这人双手抬起，高举，似乎在陶醉什么。 如此这样摆姿势两三秒，裴叶都想抽根烟等网络缓冲的时候，终于进入正题。 这人洋洋得意且嚣张地表示张家大小姐失踪是他们组织一手策划的，但这不是一起绑架案件，而是为了让身负救世重任的“圣女”觉醒的仪式。张大小姐就是他们择定的“圣女”人选之一，但成为“圣女”需要通过一系列的选拔才能获得认可……通过才能成为SAVIOR的圣女。 裴叶看了一会儿就撇嘴了。 她以为这就是个蹭热度的恐、、/怖组织。 活了三百多年，类似的碰瓷事件随便闭眼都能说出百多件。 别说富商大小姐被绑案件，元帅或者军团首长遭遇暗杀受伤他们都能脸大如盆站出来碰瓷一把，借此提升自身的知名度。裴叶本人就被碰瓷过，后来被休假在家的裴叶给打上门了。 但一看视频的评论区却发现了不对劲。 【SAVIOR？这个组织怎么还在？】 【当年暗杀权帅父母的SAVIOR吗？】 【……不仅是权帅的父母，莱奥星顾家覆灭惨案也是他们干的……】 【SAVIOR掀起的血色阴霾……】 【我听小道消息说SAVIOR还渗入了军方和政界，莱奥前几的大财阀都有他们的影子……】 【……嘁，越传越邪门，SAVIOR前后一共有两个好不好……】 刷新页面之后再看，这些评论全部人间蒸发，关键字都被和谐。 “……似乎也不只是碰瓷那么简单……这个SAVIOR究竟什么鬼？” 如果张潇潇被绑架真是SAVIOR干的，她就得对这个组织上心了。 根据以往几个副本的经验，跟游戏副本任务扯上干系的，或多或少都有着惊天反转和秘密。 过了几秒，这个视频也消失了，素日星热门平台上的相关话题更是被直接抽掉、屏蔽。 处理速度非常快，SAVIOR出现引起的恐慌也没有大范围蔓延开来。 这时，裴叶已经潜入举办生日宴会的主厅，找到张潇潇消失的最后地点。 裴叶化身的小纸人谨慎行动，避开附近那几个进入半兽化的“新人类”办案警察。 “……闻到什么了？” “没有，现场气味太杂，人是被凭空转移的，绑匪或者接应绑匪的同伙应该具备空间能力……” 如果是一路被挟持带走还好，还能循着气味找到人。 “……会不会真是SAVIOR那伙人干的？” 裴叶听到这话，抬头去看两个半兽化的警察，他们脸上都有些凝重，另一人道：“他们跳出来说是你就信？SAVIOR早被权帅清缴打残了，几个高层首脑还有千多年的牢没坐完呢。” 现在的人均寿命才多少？ 裴叶记下几个关键信息。 蹑手蹑脚靠近圈出来的地方，迅速定位张潇潇位置。 不同于那个SAVIOR组织发言人吹嘘的，张潇潇根本没被转移太远！ 啧，希望还来得及。 裴叶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两个熟人。 韩致光跟邻居少年。 他亮出证件和委任文件：“从现在开始，请协助我们调查这个案件。” 这时，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裴叶刚才短暂停留的方位，眼底的冷色柔化了三分。 “……少帅，现在能定位吗？” 韩致光转头询问少年。 “我试一试。” 少年两指点地，闭上双眸感知了，没一会儿便有了结果。 “嗯，基本能确定受害人所在的方位。” 少年报了大致方位。 具体位置还要靠近之后进一步精确。 韩致光神色凝重：“现在就过去，只希望能来得及……但……” 他并不抱期望，生还几率太低了。 光是这两年被SAVIOR搞死的受害者有数万人，因为大部分都是社交圈子窄的普通人，作案地点也以偏远星球偏远地区为主，大多都是无意发现尸体才知道SAVIOR又出手了。 这回绑架张潇潇，倒不太符合SAVIOR一贯欺软怕硬的作风。 韩致光不由得猜测会不会是DEVIL杀手组织计划失败刺激了这伙神经病。 SAVIOR组织搞出危险的ALIEN，一些不安分子ALIEN又组建了DEVIL…… 真是一团烂账。 少年却道：“这次或许会不同。” 韩致光想到少年也在，只要张潇潇不是完全断气，应该能拉得回来。 —————— “……血腥味可真浓……” 裴叶还未钻入仓库已经嗅到一股强烈的味道。 在视线昏暗的废弃仓库，穿着镶满钻石粉色礼裙的张潇潇一动不动仰面躺在地上，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鲜血已经不往外流了，而地面已经洇出了一滩血泊。她惊恐睁圆了眼睛，仿佛临死前看到什么恐怖的画面。裴叶一看到这个架势，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来晚了？ 但《恋与养崽》APP并没宣布第一个任务失败，这代表事情还有转机！ 确定仓库除了张潇潇没有第二人，裴叶上前观察。 刚踏靠近一步便察觉不对劲。 眼前的仓库景色被扭曲。 在张潇潇尸体上方出现一道猩红与漆黑交缠的旋涡。 漩涡后有张潇潇微弱的气息！ 正文 931：核心NPC 【你想活着吗？】 张潇潇在意识濒临模糊之际，耳边听到宛若天边传来的天籁之声。 她分不清声音是男是女，只觉得这是神祇怜悯的低喃。 使出所有力气想动一动唇，说一句“我想活着”，但逐渐冰凉的身体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在求生欲促使下，她只能在内心疯狂呐喊、疯狂咆哮。 【我想活着！我想活着！我想活着！】 那个声音低低地笑了笑。 【活着需要付出代价，你做好准备了吗？】 张潇潇不顾一切答应下来。 只要能活着，哪怕让她卖身给恶魔也在所不惜。 那个声音没有再回应，张潇潇只觉得意识越发模糊，轻飘飘的身体再不断下沉……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光破开眼前的漆黑，投在她的眼皮上，昏黑的世界再度有了光亮。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入眼是刺眼的白光，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在眼前，愕然了一秒。 她记得…… 自己在生日宴上被歹徒绑架丢到了一间昏暗仓库，心口还被扎了一刀…… 思及此，她猛地醒过神，抬手摸摸胸口位置却只摸到一半肌肤，一半冰凉的碎钻。 她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看，发现自己还穿着为了十八岁生日特别定制的礼裙，而胸口上的刀伤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连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仿佛她被歹徒残害的记忆只是她的幻觉。 对！ 那绝对是幻觉！ “这里是哪里？” 张潇潇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奇怪的半圆形纯白建筑。 周遭除了她还躺着几个打扮不一的人。 说话的功夫，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升起好几道光，待光影散去，赫然是七个身穿黑色紧身战斗衣，浑身浴血，神色狼狈的人。看到他们的瞬间，张潇潇便感觉到了他们的恶意。 其中一人嫌弃地看着打扮精致的张潇潇。 “……就给我们分配了这么几个新人？看着就是拖后腿的。” 张潇潇本就是娇生惯养的骄纵大小姐。 她哪里受得了这人语中的轻蔑和嫌弃？ 当下便扬起下巴，用指使佣人的口吻询问。 “这里是哪里？你们几个又是谁？” “嘁，又是一个难伺候的千金大小姐，下一个场景直接就炮灰了。” 七人之中有三女四男，说话的是那个满脸络腮胡须，一道刀疤贯穿半张脸的壮汉。 只见他抬手一抹，身上的伤势和脸上的污渍顷刻消失干净。 张潇潇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躺在地上的其他人也爬了起来。 他们的状态跟张潇潇差不多，都是懵逼和惊慌。 有个流里流气，梳着一头七彩鸡毛头发的少年一脚踢在墙上。 “艹，哪个神经病敢绑架你彪哥！” 七人之中有个脾气还算好的女人冷冷解释了句。 “你们都已经死了，这里是‘生死之隙’。” “放尼玛的屁！谁说老子死了……” 鸡毛头少年一听这话就炸了，也顾不上找门，箭步冲上来就要抓女人领子。 结果还没靠近呢，女人抬枪冲着少年眉心突突突打空了一梭子弹。 “啧，冷静下来了？” 女人上前一脚踩着少年的头。 从昏睡中苏醒的几人惊恐得不敢吱声。 无他，他们亲眼看着女人一枪爆了少年的头，鲜血还未溅开，少年的头又聚拢回来，紧跟着又被下一枪爆掉，重复上面的轮回……来来回回数次，直到女人打空一梭子弹。 少年也被这暴力开局吓得躺在地上不敢动弹。 女人冷笑着给枪上满，枪口指着少年的头。 “这里是‘生死之隙’，你们都已经死了，记住了吗？要是没记住，我不介意重复一遍。” “记、记住了……” 七人中的一人摸出一根烟抽了起来，嘀咕了句“虽然都是炮灰，不过也算了，好歹能死个明白点”，告诉众人：“你们回想一下自己昏迷前的事情，你们应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潇潇面色惨白地回忆。 下一秒，一大段莫名其妙的内容被塞进了脑海。 只有在濒死关头有强烈求生欲的人才有小概率机会被主神青睐。 主神将他们的意识带到【生死之隙】。 在这里，只要有能耐完成一次次挑战并且存活下来，在某种意义上是永生不死的。 当然，任务失败就真的死了。 “……那我们现实的身体……” 女人一脸冷漠地说：“死了哦。” 张潇潇咬牙道：“但那个声音明明问我的是‘你想活着吗’，现在这算哪门子活着？” 莫名其妙被绑架残杀，她不甘心。 女人道：“如果你能积攒足够的积分，的确是可以回去逆改生死。” 谁也不知道【生死之隙】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它存在多久，只知道在这里能获得平日无法想象的一切好处。【生死之隙】的主人被他们称之为“主神”，拥有着掌控一切的神通。 “不过，能做到这点的寥寥无几。” 张潇潇脸色微白：“如果我不配合？” “那就真的死了呗。不过死亡过程会格外漫长，你会死得格外痛苦，劝你别消极对待。” 除了张潇潇，另外几个新人都是差不多情况。有的是被混混捅死的，有的是加班熬夜猝死的，有的是出车祸死亡的……死亡方式千奇百怪，他们的身份也五花八门……他们都不想死。 不想死那就要想办法活下来。 例如，找那几个一看就很厉害的老人寻求庇护就是一条出路。 领头的男人抽了根烟。 “……想要庇护也行，但要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通关下一个场景，获得的积分要上供四分之三。” 刚说完，室内上空传来机械女声，提醒他们即将进入新的试炼场景。 “三！” “二！” “一！” 倒计时结束，张潇潇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动弹不得。 待再一次看到光线，他们身处的环境已经变了。 出现在一群装备全套机械骨骼的战士堆里。 那几个老人见状脸色一变。 “啧啧，新人们，你们挺不走运啊。” 看样子四分之三的积分是拿不到手了，一个不慎还容易将命搭进去。 其中一名老人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舒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没被派发具体任务，只要求他们在这个场景待足半天就能离开回到【生死之隙】。 准确来说，是在核心NPC“裴叶”的身边待足半天。 正文 932：开门杀 “这个裴叶是谁？” 张潇潇问队伍中的老人。 不待老人回答，一旁身穿盔甲的战士扭头问她。 “你是新来的？看着是生面孔……” 张潇潇身躯一颤，面露慌张之色，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其中一个老人站出来帮忙解了围。 “她是我在军校时期的小学妹，今天早上才刚抵达前线……” 那个战士不疑有他，也没注意到一堆战士中十几个穿着不太一样的人有哪里不对劲。 “果然是新人，也难怪不知道裴魔鬼……” 老人跟着吐槽说：“她的称号都演变成‘魔鬼’了吗？我记得上一次还是‘煞神’来着……” “哈哈，你说话可要小心点，被她听到就完蛋了。” 将这名战士应付过去，七个老人率领剩下那些萌新七拐八拐，排队去领制式装备武器。 一边走一边低声给他们科普。 “你们记得多看多听少说话，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不然会被扣积分奖励的。” 在某些特殊场景，【生死之隙】会给他们开身份模糊保护，也算是一种新人福利。 一般情况下，这些npc不会怀疑他们这些外来者，但也有例外。 例如他们的异常引起npc注意继而被怀疑，身份模糊保护就不起作用了。 “特别是重要的核心npc，绝对要隐藏好了。”路人甲npc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但重要的核心npc却具有极高的智能，如果被看破了身份，甚至会被他们攻击，继而真正死亡。 “例如那个‘裴叶’？” 其中一个老人咕哝。 “对，那个裴叶，一个难缠的npc。” 要是赶上这女人心情不好，被她看穿身份干掉的萌新不要太多。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 这个女人心情好的时候，萌新存活率也是很高的。 张潇潇又问：“听你们的意思，你们好像对她很熟悉？” 老人回答：“打过几次交道，多少知道一点。” 【生死之隙】跟一些萌新以为的无限恐怖不一样，场景有可能是影视相关的世界，也有可能是某个平行宇宙小世界发生的事情。如果是前者还好，好歹知道一部分剧情，不至于完全睁眼瞎，如果是后者就纯粹看运气，运气好碰到一个危险性不高的，运气不好就开门杀。 老人再三警告他们。 “你们记着——看到她什么都不要说，闭上你们的嘴，多说多错。” 几个萌新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照做。 老人见萌新们情绪消沉，又道：“任务只是在裴叶身边一定范围待够半天，只要手腕上的倒计时结束就能完成任务回到‘生死之隙’。以我的经验来看，任务难度应该不会太大。” “总觉得这是个flag……” 另一个老人咂咂嘴道：“哼，你们的运气已经算不错了，只是在裴叶身边待半天而已。之前有一批萌新第一个场景就是前线战场，落地成盒，人还没反应过来，骨灰都被扬掉了……” 张潇潇几个刚好转的脸色又变得煞白。 “别吓唬他们，先想办法找到‘裴叶’在哪里。”根据他们搜集到的情报，“裴叶”所在的场景以战争为主，若在场景拖延时间长了，倒霉碰上开战，他们也会被要求上前线当炮灰。 拒绝上战场的下场就是被识破身份，继而一枪爆头。 总之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老人刚商量完，空中突然响起刺耳的作战警报声，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变远。机械碰撞的冰冷声音一下下打在他们的心头，气氛变得更凝重。 新人慌张失措，老人勉强还能稳住。 他们通过作战服上的通讯器接收其他战士传递的情报。 仅仅一眼他们就决定不带几个新人玩了。 来袭的敌人是数量庞大的怪物，亦或者说是“虫族”。 虫族偷袭防线基地，核心npc裴叶必然会率领战士前去作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他们这时候凑上去，妥妥是献祭的炮灰。 但，局势变化就在瞬息之间。 脚下、四周突然地动山摇般震颤起来。 有经验的老人立刻意识到敌人已经靠近。 “啊啊啊——” 伴随着一个萌新高亢惊恐的尖叫声，浑身覆盖着强烈腐蚀性红色黏液的怪物从走廊天花板落下，压塌了半个出口大门。其中一根触角落在那个萌新身上，叫声也从惊恐转为惨叫。 一个呼吸的功夫，萌新被腐蚀得只剩几块连着皮肉的骨头。 老人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见状，其中一个老人口中怒骂一声“艹”。 抬起机械臂冲着怪物头部满是红色利齿、褶皱如菊花的口开了火。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站着等死吗！” 萌新哪见过这个阵仗。 这个怪物敌人一出现，他们动也不动，躲也不躲，吓得也叫不出声。 一个照面，不是被腐蚀就是被崩塌废墟活埋。 唯一一个反应过来的，则是那个开场豪华礼裙的女人，张潇潇勉强躲开迎面而来怪物触角。触角落空，粘液在地上腐蚀出骇人长痕……看得张潇潇脸色煞白。 这座防线基地以特殊金属为主体，这粘液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她此时双腿软成什么样。 刚才要是反应再慢一点点，她恐怕就…… 还未喘一口气，身后金属墙面传来一阵异样动静。 “躲开！” 墙面似融化的雪糕，一头同样的红色巨怪从墙面钻出。 门口方向的巨怪被配合默契的老人攻击，但看似凶猛的火力却没对它们造成太大的伤亡。 即使身体被炸开，四溅的粘液也会轻易将碰到的东西腐蚀。 没一会儿，空气弥漫着诡异的酸臭。 张潇潇余光一扫，幸存萌新尖叫抱头，几个老人则配合攻击怪物的头部。 炸掉一只，又有另一只爬上来，连绵不断。几个呼吸功夫，他们就被怪物包围，其中一名老人还被腐蚀掉大半手臂。为了保命，只能当机立断连着肩膀一块儿将这条胳膊砍断。 就在众人倍感绝望之际，这些铺天盖地般涌来的怪物突兀消失。 怪物所处原地出现一道浑身被作战服包裹的人影。 众人手腕上的倒计时滴了一声，十二个小时开始倒计时。 “裴……长官……” 来人没回应，只是淡淡道了句：“这里不安全，你们随大部队退守下一道防线。” —————— 裴叶进入旋涡，隐约觉得眼前场景有些眼熟。 刚站定脚步准备找张潇潇，头顶冷不丁降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数不清的红色虫族从天而降。 “艹！谁tm将这玩意儿转移到我头上！” 正文 933：另一个“裴叶” “……真t差点儿就阴沟翻船了……” 虽说开门杀来得又急又猛，但裴叶还是凭借着强大的作战本能避开。万万没想到，她刚刚站稳脚跟，精神领域便捕捉到一缕极淡的空间波动，紧跟着又有更多的虫族被丢到这片地方。 一批两批三批…… “有完没完了！” 三百多年的涵养被这一波“天降”操作激得荡然无存。 裴叶再定睛一瞧。 好家伙，全是杀伤性巨大又好战的虫族先锋。 两百多年没见，她差点儿忘了自己跟这些虫族老熟人还有过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不待裴叶回忆往昔，她作为附近唯一的非虫族生物，成了明晃晃的靶子。 无数造型稀奇古怪的虫族先锋部队发出呜呜吱吱一般的刺耳声响。 它们将矛头一致指向裴叶。 曾跟虫族打交道的裴叶自然明白这个声音代表什么。 “……啧啧——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是一个路过的，你们不找正主干架找我泄愤，这叫什么道理？果然是一群不成气候的虫子。”她来找人的，不想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虫子身上。 奈何这些虫族先锋认定她了。 微弱的精神将其锁定。 不知哪头虫族先发出尖锐无比的【吱】声，距离裴叶最近的率先发动攻击。 只见它长满利齿的口中喷涌出一团水桶粗细的猩红粘液。 裴叶知道这玩意儿的威力。 不仅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还有恐怖的毒性。 一旦被沾上，骨灰都不剩。 “接着！” 就在裴叶表示自己惹得起但时间拖不起，准备闪身走人的瞬间，熟悉气息的出现让她按捺住脚底抹油的念头。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裴叶抬手一接，刚一入手便是熟悉的质量和触感。 她不用眼睛去看，脑中已经自动出现武器的具体数据，甚至无需大脑指挥，身体已经熟练操纵它在空间闪现避开腐蚀粘液的瞬间，抬手便是一炮，正中从地面弹跳扑来的虫族要害。 裴叶“……” 眼前这场景可真熟悉啊。 扭头看向来人，发现后者全身装备着熟悉但已经淘汰多年的老式武器。 尽管没看到这人的脸，但她内心已经浮出一个极其荒诞的答案。 这个人…… 难道是“裴叶”？ 不满一百岁的、活跃在虫族战场前线的“裴叶”？ 奈何现在的场景不适合回忆，而被晾在一边的虫族先锋也不甘寂寞，非要犯贱上来撩拨她两下。被人强行打断思绪的感觉一点儿不美妙，裴叶冲着那只虫子抬手，屈指一弹。 砰地一声！ 庞大巨兽遭受无形重击，身躯倒飞翻滚，将后边儿堵着的同族碾烂压进地里。 硬生生滚出一条“血路”。 “……这么着急是想上赶着吃热乎的屎吗？” 另一个“裴叶”“……” 她耳力惊人，即使在声音如此嘈杂的虫族战场也没错漏那一声吐槽。 不由得看向裴叶。 一个没有被情报记录在册的精神领域拥有者吗？ 裴叶仿佛没注意到她的打量和戒备“我有点急事，速战速决吧。” 另一个“裴叶”冷冷道“好。” 眼前这个神秘女人可以暂时放一边。 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些棘手的虫族先锋，尽可能为防线重建争取时间。 裴叶笑道“那就动手吧。” 另一个“裴叶”人狠话不多，从炮口咆哮而出的火舌便是她的回应。 单个虫族并不难对付。 真正难对付的是它们靠着强大繁衍能力组织起来的虫海战术。 投入作战不过几分钟，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裴叶”不是第一次跟陌生人配合作战，但却是第一次如此默契。 无需任何语言、肢体、眼神方面的交流，二人的进攻节奏就能默契得仿佛一个人。 “你是谁？” 她的问题没得到回复。 那人反而报了一串熟悉坐标，听得“裴叶”眉头一跳。 这串坐标是某一处正遭受虫族正面攻击的战场。 “什么意思？” “……这里交给我。” 这边的虫族先锋数量过多，再加上它们还有棘手的能力，清理起来并不是很顺利。 速战速决，不能拖成持久战。 “凭你？” “对，凭我。精神领域才开发到第二阶段的小朋友还是去其他地方玩吧。” 另一个“裴叶”“……” 什么叫“才开发到第二阶段的小朋友”？？？ “你的意思，你已经开发到第三阶段，甚至更后面？” “差不多吧。” 眼前这个“裴叶”不足百岁，顶多才开发到第二阶段，着手第三阶段开发研究还要几年。 裴叶道“你留在这里也是浪费人力。” 精神领域作为一个近乎bug的能力，不是一觉醒就满级的。 初次觉醒只是最基础的状态，顶多限制精神领域范围内的生物行动。 第二阶段则是进一步探索个人独有的“领域规则”。 开发越深入，掌控越熟练。 裴叶第二阶段的能力包括但不限于空间转移、空间闪现、空间置换……这些全偏辅助，本身不具备正面进攻属性。逃跑挺方便，但想正面硬刚这些虫族先锋却比较吃力。 她记得自己在这一战可狼狈了，先是营救基地，紧跟着频繁用空间转移将入侵基地的虫族先锋挪走，之后又在战力不足的情况下拖延虫族进攻步伐……差点儿被虫海战术拖死。 当然，如果当年的自己精神领域开发至第三阶段，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另一个“裴叶”说“我不可以离开。” 哪个在战场作战的联邦战士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指挥擅自离开？ 说得委婉叫怯战，说得难听就是逃兵。 “随你喽。” 裴叶没理她，专心搞眼前的虫子。 “……虽说只是一段幻境，但干掉你们，勉强也算是一雪前耻吧。” 在另一个“裴叶”惊愕注视下，发动精神领域。 一瞬间，熟悉的巨大虚影出现，铺开的精神领域将虫族笼罩其中。 大地开裂，砂石飞扬。 被领域笼罩的虫族似乎嗅到了危险气息，隐隐打起了退堂鼓。 但不等向后撤，来自四面八方的磅礴巨力迅猛袭来，身体像是被塞进一个无限向内缩小的匣子……直至被压缩成模糊的血肉，而那些掉入地缝的虫族也被重新聚拢的土地挤压成肉酱。 正文 934：怪异 “姐妹，你这样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不好吧？” 裴叶前脚刚干掉这批虫族先锋，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刁钻致命的攻击如毒蛇般缠上她。 她不用眼睛看也知道动手的人是谁。 “……我好歹帮你摆平了这些烦人的虫子……你不谢谢我也就罢了，还上来暗算我。” 是的，动手的人是另一个“裴叶”。 空间闪现躲避，奈何有些作战习惯是深刻入骨髓的，从根源来说，她跟眼前这个“裴叶”还是一个人，后者能预判她的预判。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将人甩开。 “啧，你这种用完就丢的行为，渣女没得跑了……” “聒噪！” 小盆友的回答就是一击冲脸打的特殊能量炮。但这一击也毫无悬念地被裴叶转移，下一秒在远处虫族尸体坑上炸开，爆炸产生的气浪令砂石乱飞，附近的虫族尸体更是顷刻蒸发无踪。 裴叶：“……” 被自己说“聒噪”的体验还蛮新奇的。 更新奇的是这个“自己”对自己动了杀心。 “姐妹，你看我真诚的眼睛，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是巧合路过。” 小盆友的精神领域才开发至第二阶段，连第三阶段的门槛都没有摸到，拿什么赢她？ 铁头吗？ 裴叶怎么不知道自己年轻时候脾气这么莽？ “我有要事要办，你能别缠着我吗？” 如果条件允许，她倒是想跟这个时期的“裴叶”在各个方面进行友好深入的交流。 但人家的回答就一个音节—— “哼。” 裴叶：“……” 仅仅几个呼吸，二人交锋碰撞不下百次。 她们都是空间属性规则的精神领域，交手时必须维持百分之二百的专注，但裴叶现在的马甲是“筱蓝”的，发挥受限制，时间长了会肾亏，而眼前的“自己”却是原装——哪怕这个原装还是不满一百岁的小盆友，精神领域也才开发到第二阶段，还是个没发育的弟弟——二人交手，裴叶短期内能稳稳压制小盆友，但只要交锋时间拉长，非原装马甲的劣势就会凸显出来…… 就在裴叶想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胖揍一顿小盆友，小盆友先停手了。 裴叶皱眉，防备这个“自己”还有后招。 谁料小盆友开口就是一句—— “你可真弱。” 裴叶：“？？？” 你有种再说一遍！ “呵呵，我弱？如果我弱，怎么被虫族先锋折腾得左支右绌的人不是我呢？” 另一个“裴叶”收起武器。 反问裴叶：“那你多少岁了？” 裴叶沉默了一会儿，不情不愿道：“十六岁又三千八百多个月。” 另一个“裴叶”发出一声意味莫名的冷哼。 她道：“三百多岁，精神领域才开发至第三阶段？你也不怎么样。” 裴叶：“……” “每个人的精神领域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便精神领域拥有者是极其罕见的双生子也不可能拥有完全一样的精神领域。跟你交手，我基本能确定你就是另外一个‘我’。只是，你的实力可真让我失望。我31岁觉醒精神领域，37岁完善第一阶段开发，72岁完善第二阶段……而我与你之间隔着两百多年。这段时间，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不至于只完善第三阶段……” 蛞蝓冒充蜗牛背个壳都能爬到第四阶段了。 裴叶：“……” 她似乎（划掉）被自己鄙视了，还是不留余地那种。 她双手一摊，耸肩：“谁跟你说我就只开发到第三阶段的，这不是一言难尽么……再说了，我还能对你下死手？”若是全盛状态，她分分钟将小盆友吊起来打，哪里会让她嘴炮自己！ 她这时才明白，为何有小伙伴说她年少那会儿有多意气风发就有多欠揍找打。 的确很欠揍。 骄傲自大自负还自恋。 说句难听的，这个时期的自己眼睛长脑袋上，说十句话，最少六句不是人话。 另一个“裴叶”又盘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虽说停手不打了，但她并没有放下对裴叶的戒备——总得弄清楚这个未来的自己的来意。 “来这里救人。” “救人？” “嗯，救一个叫张潇潇的女孩儿，找到她我就走。” “张潇潇？”“裴叶”仔细回想也没想起这人是谁，“这人有特殊的地方或者能力？” 裴叶摇头：“都没有，只是受人之托来救她。” “受人之托？” 另一个“裴叶”声音古怪，她大概是想不到有谁面子这么大能让“自己”来救人。 下一秒，二人默契一致望向同一个方向。 在这个方向尽头，正爆发一场激烈的交锋—— 虫族先锋集结兵力要攻打防线堡垒。 裴叶记得虫族先锋并未冲破这道防线堡垒，但也给人类守军这边造成了极大伤亡。 “我去支援，你办完事情尽快离开，别让其他人发现你的身份，不然你我都会有麻烦。” 丢下这句话，小盆友一个闪现就没人影了。 而裴叶看着“自己”消失的地方，微皱眉心。 她能肯定目前所处的空间是个虚假幻境，而非她回到了过去。 幻境是假的，自然幻境中的人也是假的。 即使看着很真实，里边儿的人物也没有独立思维和思考能力，但刚才那个小盆友“裴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却又过分真实，仿佛裴叶是真的跟过去的“自己”对话交流。 裴叶眯着眼，想起副本原著的背景设定。 “……这里多半就是所谓‘生死之隙’的历练场景了……有意思。” 当下最要紧还是找到张潇潇。 找到张潇潇，完成副本的第一个任务，兴许会有进一步的线索。 “……希望刚才耽误的那点时间，张潇潇没出事……” —————— “啊——” 尖叫声刚开了个头，一个老人就不爽大吼让尖叫的新人“闭嘴”。 “再叫一声，老子割了你舌头。” 他浑身紧绷的肌肉像是上了弦的发条，随时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此时此刻却狼狈得很，浑身浴血，脑袋还磕破了，鲜血淙淙往外流淌。 他的心情很糟糕。 本以为好运碰到一个难度低的场景，谁料一开场就是开门杀。 七个老人只剩六个，新人也死得只剩三个。 这还仅仅是开始。 按照规则，他们必须在核心npc“裴叶”身边待满半天、整整十二个小时才算完成任务。 他们的任务才刚开了个头人员伤亡已经过半，这还怎么玩？ 除了那个叫张潇潇的女人有点儿本事，其他两个只会拖后腿。 要不是主神不允许场景内同队伍自相残杀，他都想对着两个拖后腿的来两梭子弹。 正文 935：差点儿又来迟 “真tm晦气！” 待局势稍稍稳定，几个死里逃生的老人瘫痪般倚靠着墙面滑坐下来，抓紧时间喘口气。 “刚才那些是什么东西？” 张潇潇还有些矜持，没有学几个老人一样大大咧咧坐着，更没有学另外两个新人将身上厚重的机械装备脱下来减轻负担——因为她知道危险还没有彻底解除，那些诡异而强大的怪物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少一层保护就少一层生还的机会。 几个老人对张潇潇印象还算不错。 “你看过科幻类的网络吧？” “看过一些。”张潇潇点头，但不明白那些玩意儿跟科幻有什么联系。 “那玩意儿就是科幻经常出现的虫族，也可以被称之为异虫。”回答她问题的是几个老人队员中的队长，他这会儿的形象看着非常狼狈，额头撞破了个口子，伤口流淌下来的鲜血混合着沙尘将他糊了一脸，冲空地啐了一大口带着血丝的唾沫，“这些玩意儿可不好惹。” 张潇潇仔细回忆，将刚才碰见的虫族跟她印象中的“虫族”作对比。 “我的世界也有虫族，不过跟刚才那个不一样。” 虽然都顶着虫族的名字，但二者显然不是一个物种。 “你原先的世界有虫族？这么说你那个世界还挺危险……” 难怪张潇潇一副白富美装扮但表现却比那些战五渣的新人好太多，合着是环境原因。 张潇潇含糊回答：“也不是太危险……” 休息一会儿，几个老人提议去找这个场景副本的普通npc。他们几个人落单倒霉碰上虫族，全军覆没的概率太大，如果跟那些npc战士一块儿，好歹还能躲在他们身后苟一苟。 张潇潇没反对，另外两个新人大口喘气，十分不情愿。 “要去你们去，我不去找死。” “……我好累，实在走不动了……” 两个萌新的身体都没强化过，还是普通人体质，几十斤的机械装备穿在身上走两步都喘，更别说刚才为了逃命东奔西跑，要不是求生欲刺激他们，他们早就累趴下来不想动弹了。 “……这里又没有怪物，我们出去不就是找死吗……” 那些怪物专挑人多的偷袭，他们不在角落苟着还去找大部队，显然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几个老人行动默契，纷纷起身。 “你爱待着就待着……” 主神只是规定不能在场景残杀同队伍的队员，但没说他们必须一起行动。 两个新人不想走那就待在原地不用走了。 张潇潇也跟着从地上站起来。 另外两个喊苦喊累的萌新心慌了。 “喂——你们真要走？真要去送死啊？” 失去这几条大腿庇护，碰上怪物就是个死。 亲眼看过其他几个新人被坍塌墙体砸成肉酱、被虫族腐蚀粘液化得只剩骨头渣、被虫族一口咬断大半截身体……他们害怕同样的死法也会降落在自己身上。 “你们要是走了，我怎么——” 话未完，一个老人冲着萌新脚边地面开了十几枪。 火花四溅，弹壳乱飞、 后者被吓得浑身哆嗦，如受惊吓的仓鼠不敢吱声不敢动弹。 张潇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作为张家大小姐，她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如果不是这几个新人队员“珠玉在前”，她多半也会放纵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对几个老人队员颐指气使——这么做，下场如何就说不好了。 “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张潇潇低声对开枪的老人说。 老人收起枪，目光满含凶戾。 “哼，走！” 还没走多远，一股强烈的不安直冲心头。 她冲着几个老人队员大喊“跑”，而异变就在这一瞬发生。 一根长满类似白色半圆珍珠的湿润长舌凭空出现，冲着几人的方向弹射而来。 “艹！” 他们躲开了，但闪躲不及的萌新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这根长舌卷着，跟舌头一块儿缩了回去，悬吊在半空。 “救命！救救——” 最后一个“我”没来得及出口，剧痛已经从腰间袭来，蔓延全身。 他感觉有两排尖锐粗壮的利齿嵌入皮和肉，轻而易举咬碎他的盆骨、胯骨和脊椎。 这名新人也无力地垂下双手，脸上还有残留的恐惧与狰狞。 鲜血如血雨般淅淅沥沥，没一会儿就染红了一地。 嘎吱嘎吱—— 清晰的咀嚼声在此刻显得如此刺耳，一下下撞击众人的耳膜。 张潇潇他们却不敢回头看。 脑中只剩下了“跑”。 那根长舌也没有追他们，而是慢悠悠将另一个吓得四肢无力在地上爬动的人卷走，重复刚才咀嚼吞咽的动作。饱餐一顿，长舌上下左右一卷，舔舐着将一圈鲜血卷着咽回肚子。 这也是一只异虫。 它是一个优秀的捕猎者。 张潇潇几人甚至连它什么时候接近都不知道。 没跑多远，熟悉的危机感又一次上涌。 “它赶上来了！” 张潇潇大声示警。 前方好死不死，居然是个死胡同。 “艹，跟它娘拼了！” 不知异虫在哪里，几人冲着空地四面八方射击。 张潇潇也紧张喘着气，努力调动注意力判断敌人的位置。 下一秒，腰间有什么东西收力一紧。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巨大拉力，将她拉出人群。 这回的目标是她。 张潇潇眼底流露出几分绝望。 【不——我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就在隐身虫族利齿要落下的瞬间，她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更似猛兽的嘶吼，纤瘦的身躯膨胀暴涨，白色的兽毛迅速抽长覆盖全身，四肢粗壮数倍，五指化作兽爪，抬手乱抓一通。 隐身的异虫吃痛松开长舌，高悬半空的张潇潇心下一喜。 腰身一扭，在本能操控下于半空调整重心，最后四肢轻盈落地。 这一幕完整落在几个老人眼中。 他们身上光滑的金属制品也映出张潇潇此时的模样。 一头一个人高的白色猛虎。 “这新人……有点猛啊……” 合着根本不是人，一头母老虎？ 张潇潇也来不及惊讶自己居然能化出完整兽形，死死盯着某个反向。 兽形状态，五感全面提升。 人形只能隐约感觉到暗中有东西对她抱有恶意，兽形却能清晰看到一道浑浊的轮廓。 下俯，四肢蓄力，扑杀。 搁在寻常热血冒险动画片里边儿，主角在危急关头进化爆发，往往能将麻烦解决，但现实不同于动画，张潇潇也不是主角，即使化出兽形也只是力量速度加强，依旧不是敌人的对手。 这只虫族的能力太阴险。先不说它身体表皮一个个脓包似的疙瘩储存着可怖的毒液，光是它舌头上的“白珍珠”就有极强的麻痹能力，沾上一些就能麻痹半个身体，让她感觉不到疼痛。除此，还一定腐蚀能力，没一会儿就将她身上白色蓬松的毛发烧得左一块黑，右一块黄。 几个老人还算仗义。 他们一开始还帮张潇潇牵制了会儿，让她能多喘两口气。 只是眼看胜利天平向虫族倾斜，他们又果断选择逃跑。 自己的性命最重要，张潇潇不过是一个比较顺眼的新人。 张潇潇见状只想破口大骂。 异虫没有第一时间杀掉张潇潇，而是跟猫捉弄老鼠，将她卷起又摔下，卷起又摔下，来来回回。哪怕全身都被麻痹，但张潇潇仍有种五脏六腑被撞击位移的错觉。 伤势太重，她维持不住不太熟练的兽形状态。 趴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我要死了吗……】 努力想睁开眼，眼前的视线却模糊得像是高度近视。 或许是戏耍够了，异虫长舌重新卷上张潇潇的腰，预备将她咀嚼咀嚼，美美饱餐一顿。 距离如此近，她甚至能嗅到怪物口腔中散发出来的腐肉恶臭，看到利齿上的猩黄涎水。 【……感觉不到痛的话，被生吃应该不会太难熬……】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无力地准备闭上眼睛。 就在眼皮即将阖拢的同时，眼前似有一道白光闪过。 下一秒，她的身体往下急坠。 “呀，勉强赶上了。” 耳边传来含着笑意的陌生声音。 张潇潇就在这人怀中，鼻尖能近距离嗅到干净清新的洗衣液香味。 【这人是谁？】 张潇潇勉强转动眼球想看清来人，却只看到漂亮干净的下颌线，肌肤白得似乎在发光。 即将到嘴的食物被人拦截，异虫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一样的隐身套路，一样用长舌偷袭。 裴叶却连看都不看，左手抬手一指，那根长舌再也凑近不了分毫。 她没好气地说：“一只小虫子也敢坏我的好事？” 再晚来一点点，张潇潇一死，这个副本又无法完美评级了。 这么大的损失谁来赔？ 屈指一弹，那只虫族身躯被一股山岳般的巨力砸中倒飞，撞倒了形如废墟的墙体。 同时也显露出了异虫的身形。 这是一只头部如蜥蜴，身躯如蟾蜍，四肢如壁虎的玩意儿。 裴叶单手搂着张潇潇的腰，另一手则从她腿弯处伸过，转身要走。 “它……还没死……” 张潇潇出声提醒，只是她声音嘶哑得厉害，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这个救了她的人却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哦，待会儿它就死了。” 张潇潇：“？？？” 她下巴抵在裴叶肩头看向她身后，隐约看到废墟中那团黑色影子试图站起来偷袭，结果下一秒，四肢、头颅和躯体呈现诡异的扭曲姿态，仿佛有一股力量将它攥在手心，用力挤压。 噗的一声。 揉成了一团血肉。 张潇潇：“……” 正文 936：跨越千山万水抓你上课 裴叶抱着张潇潇闪现离开这片废墟。 抵达安地方，后者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神游天外的可怜柔弱表情。 “你叫张潇潇是吧？素日星张家的大小姐？”看着瑟瑟发抖的张潇潇，钢精直女如裴叶也不由得放柔声音，温声细语地安抚，“你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有我在，那些虫子来了也不用怕。” 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张潇潇诧异之余，理智回归了三分。 她试图抬头看向裴叶。 “你怎么知道我的？你是谁？” 奈何异虫毒液的影响还没过去，张潇潇动两下手指都觉得无比吃力，最后还是没看清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只能虚软无力地蜷缩在满是清爽洗衣液幽香的怀抱，恍惚以为回到母亲怀抱。 “我是来救你的人。” 她准备弯腰蹲身将人放下，让小姑娘靠墙歇歇脚、压压惊。 “不要！” 后者受惊般猛地抬手环住裴叶脖子，双手死死扒着不肯撒开。 “不要放开我！” 裴叶无奈，只能维持半蹲下来的姿势。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她多解释一句，以为张潇潇是怕被丢下，结果小姑娘仍固执不肯撒手。 裴叶无奈道“行吧，我不放开手。” 幸好张潇潇体重不重，她臂力也尚可，不然蹲着公主抱是真的累。得到保障的张潇潇长长舒了口气，深呼吸，嗅两口救命恩人身上的清香，还无意识用脑袋蹭蹭裴叶的胸口，喉间发出小动物舒服时的咕噜咕噜声。明明是普通的洗衣液香味，此时却比天价香水还让她上头。 这人的怀抱也好温暖好柔软好舒服…… 裴叶“……” 原主“筱蓝”这具身体发育是挺不错的。 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 凹凸有致，香香软软。 摸着良心说，谁不喜欢在漂亮姐姐怀里打个滚儿呢？ 但被打滚儿对象是自己的话，总有种自己被小流氓占了便宜的既视感。 过了好一会儿，张潇潇从那种诡异的迷醉情绪中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颊微微泛红。她尴尬僵硬又不舍的松开双手，裴叶也暗暗松了口气，终于能放下这只大娃娃了。 或许是为了挽尊，张潇潇故作冷淡警惕的表情。 “你说是你来救我的人？谁让你来的？” 她眯了眯眼睛，忍着脑袋的昏沉，勉强看清裴叶的模样。 诚然这张脸很好看，但她似乎没什么印象？ 摇了摇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内心却是疑窦丛生。 莫名被人杀死又莫名在生死之隙复活，还被投到一个极其陌生危险的场景世界，一连串的打击，求生欲稳稳压过了骄纵的大小姐脾气，让张潇潇心性在短时间内成熟稳重起来。 纵使裴叶救了她，但没有弄清始末前，张潇潇也不敢托付信任。 裴叶开口“你先按照我的要求对我说一句话，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张潇潇不解锁眉“说什么话？” “我刚才是在危急关头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对吧？这点肯定没毛病。我帅气温柔又好说话，高富帅最少占了两点。这样的我……”裴叶一脸的正义凛，张潇潇越听越迷糊，直到下一句平地惊雷一般将她理智炸回来，她说，“你对我说句‘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不过分吧？” 张潇潇愕然睁圆眼睛。 用不知道该什么词汇形容的表情看着裴叶。 张潇潇张嘴，红唇翕动半晌，“你你你”了好一会儿。 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句。 “死流氓！” 裴叶蹲在张潇潇跟前，双手一摊手，无奈耸肩“我就想听你说这句话而已，又不图别的。” 论耍流氓，刚才是张潇潇在她怀里吃豆腐吧？ 张潇潇气得撇过脸，两颊隐隐有红晕飘飞。 “你做梦！” 裴叶哑然。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骂是流氓。 摸着仅剩的良心说，这世上有她这么正直的流氓吗？ “姐妹，你这样不对啊。”裴叶决定跟张潇潇扯掰扯掰，事关副本完美完成度评价呢，于是摆事实讲道理，“别人给你送快递，各方面服务周到细致，你总得给人打个好评吧？你上网网购收到超出预期的产品，卖家服务得体有礼貌，售后让你宾至如归，你也得打个好评吧？” 张潇潇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叶一脸的理所当然“我救了你的命，杀了那只异虫，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服务售后都算完美。于情于理，你不也该给个好评吗？救命之恩，难道还抵不上一句甜甜的感谢？” 一句话都吝啬，只能说这是个没有浪漫的时代。 张潇潇“……” 她看着裴叶，良久憋出一句。 “你这个逻辑真的是‘无懈可击’呢。” 裴叶道“如果你不愿意说，我有权终止剩下的售后服务，你也别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救你，是谁让我来救你。你也别怪我没有好心提醒你——刚才那些只是战场落单的异虫，十八线的三流战斗力，虫族主力还在前线焦灼。如果没了我，你掂量掂量吧，想想自己能撑多久。” 张潇潇脑中走马观灯般闪现一幕幕新人陆续惨死的画面，刚有血色的脸又白了下来。 随着呼吸的急促，睫毛也随之轻颤。 “好，我说。”生死面前，她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明明是被裴叶“威逼利诱”，但张潇潇一想到那句话便有种说不出的羞意，但又傲娇不想在裴叶面前表现出来，闭上眼睛，语速飞快地道，“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我说完了，你别不要脸以为我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裴叶低头看了一眼通知栏。 让花骨朵张潇潇对你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已完成） 任务是完成了，但也收到了一张黄牌警告。本应该是让张潇潇发自内心主动对她说出这句话，裴叶“威逼利诱”属于投机取巧，念在游戏没有提前说明，这次就算她通过了。 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裴叶暗暗嗤笑。 还下不为例呢…… 之后的任务还是这样，她就跳起来暴打游戏策划的狗头。 张潇潇悄悄睁开一条眼缝儿，见裴叶没有过分举动，不由得心下纳闷。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吗？ 为了挽尊，她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也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裴叶道“我叫‘筱蓝’。” 张潇潇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但她是眼睛长头顶的张家大小姐，同阶层的大人物或者同阶层的同龄人才有资格被她记住，其他都只是贴着标签的路人。“筱蓝”这样普通又俗气的名字，一听就不是多有文化。 估计也不是啥值得去记住的重要人物。 张潇潇道“没印象。” 裴叶道“没印象就对了，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张潇潇黑人问号脸“？？？” 眼前这个女人的话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因为张潇潇对“筱蓝”没有印象，所以“筱蓝”来救她？ “这之间有必然逻辑和因果？” “我是你的体育老师‘筱蓝’，也是新上任的班主任。”裴叶抬手一抖，调出一张课程表，手指指着课程表的字，理直气壮，“你翘了我的体育课知道不，谁给你的勇气？嗯？” 张潇潇懵逼地眨眨眼睛。 “我……” 看看裴叶的脸又看看她指着的熟悉的课程表。 张嘴半晌没憋出一句话，俏脸上的粉红扭曲成白中带青的颜色。 “你什么你？你翘课是事实！” 裴叶凑近她耳边，课程表几乎要贴她光亮脑门上，声音缥缈地像是地狱传来的。 “学生最要紧的就是学习，而不是翘课来参加这种野鸡夏令营。” 张潇潇“……” 一时间不知道该解释体育课就是来翘课的，还是解释自己没参加野鸡夏令营…… 正文 937：权执夷 裴叶简直要被自己的爱岗敬业感动落泪。 张潇潇却完全感觉不到她的良苦用心。 “我……我……” 断断续续半天也没憋出个“我”什么玩意儿。 当着这个自称体育老师的面说体育课就是用来翘课的？ 若她真是体育老师，抓学生逃课的手段如此硬核，怕不是自己前脚说出口，后脚天灵盖都要被她拧下来。思来想去只能解释自己参加的不是野鸡夏令营……呸！她根本没参加夏令营。 张潇潇下意识捂着根本没有伤势的左胸口。 “我是生日宴会上被歹徒绑架，然后……” 然后不下去了，她莫名有些心虚。 被异虫摔来摔去还留着一口气没死的她，怎么说得出自己是被杀死才来这里的？ 如果是这样，眼前这个自称是体育老师的“筱蓝”又是怎么来的？ 张潇潇脑子里一片混乱。 忍不住怀疑事实。 或许自己根本没有死，也没有被绑架？ 亦或者，她是做梦梦到自己在生日宴上被绑架，实际上她参加了野鸡夏令营？ 张潇潇不知不觉被裴叶带进了沟里，严重怀疑自我。 “你翘课是事实，犯了错就该勇于承认错误而不是在老师跟前狡辩。” 裴叶干啥都是理直气壮，自带一股令人怀疑人生的正气光环。 气势此消彼长，张潇潇越发气弱。 但她可是张家大小姐，嚣张跋扈的“张”，哪里会被一个体育老师吓到？ 前脚刚这么想，后脚就被打脸了。 因为附近虫族嗅到活人气息，顺着味儿摸过来了，再加上裴叶能完美隐藏自身存在，张潇潇搁在虫族眼中就成了黑夜中的萤火虫。颤颤巍巍、毫无防备地飞着，是注定要入口的美食。 至于靠近之后发现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这一细节，它们也不会多想。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双倍的美食，双倍的快乐。 殊不知，只有一份是能入口的美食，另一份是能将它们祖宗十八代骨灰都扬了的存在。张潇潇身受重伤，先前那只异虫注入的毒液还没缓过来，整体感知能力下滑，反应迟钝许多。 直到大批虫族靠近，地面震颤，汇聚的虫族远远望去似一片蠕动的彩色汪洋，她才意识到危机临近。她下意识便将目光投向裴叶，双眸流露出恳求与希冀：“它、它们来了……” 裴叶高傲地微扬头颅。 仿佛瞎了一般没看到飞速接近的虫族大军。 她固执对张潇潇道：“你得道歉，承认自己翘课是错误的行为，并且发誓以后不再轻视任何一门课程，不冒犯任何一个老师。口头发誓还不行，你回去还得写一份发自肺腑的检讨。” 张潇潇简直要被裴叶气吐血。 这tm都什么时候了，命都要没了，又是发誓又是写检讨？ 但为了自己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她只能忍了又忍，将憋在喉咙里的血咽回去。 她表情生硬地点头，皮笑肉不笑地冲裴叶发誓，三指向天，语速似机关枪突突突一般飞快道：“筱老师我发誓我再也不逃课再也不冒犯老师，回去就写检讨！你倒是快干它们啊！” 一串话说下来，差点儿岔气。 裴叶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起身上前两步，面向扑拥而来的虫族大军。 “如你所愿。”她气定神闲道，“这是对乖学生的嘉奖。” 张潇潇起初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直到密密麻麻挤在一块儿的虫族大军似撞到一面透明的墙，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她就知道这个自称体育老师的女人比想象中更可怕。事实也证明了她的猜测，不见任何动作，一簇簇血花在虫族身上炸开，组成一场最残忍绚丽的焰火晚会。 她直勾勾看着这一幕。 紧张与激动两种情绪一下下撞击着她的嗓子眼儿。 因为注意力都被裴叶吸引，她自然没发现手腕手表上的十二小时倒计时一直在滴答流逝。 张潇潇不记得这阵爆炸持续了多久，只记得站在她不远处的裴叶看了一会儿，含笑回首看她，说道：“我记得今天是你生日吧？可惜生日宴会被破坏了。老师给你补的这个，喜欢吗？” 张潇潇跪坐在地上，仰头出神。 听到裴叶的话，俏脸又红。 不待她傲娇回答说“谁会喜欢这种变、、/态玩意儿”，出现了第三个陌生女声。 “你要耍帅泡妞滚没人的角落耍。” 张潇潇下意识看向说话的女人，第一反应是眼熟。 “啊，你不就是刚才那个人……裴叶？” 这个场景的核心npc，也是他们的任务目标。 如果不是她将第一批虫族转移走，估计她早凉了。 喊完，“筱蓝”老师跟核心npc都齐刷刷看向她。 张潇潇：“……” 莫名有些亚历山大。 所幸两人看了一会儿就转移视线，没将这个插曲放心上。 裴叶道：“什么叫我耍帅泡妞？” 她要是有这个技能，至于单身三百多年？ 不是太监胜似太监这事儿，她现在想起来还火大。 “你心知肚明。” 另一个“裴叶”轻嗤，提醒她。 “还有你动手之前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 精神领域开发第三阶段的强者愿意出面帮忙防御是好事，但裴叶将虫族聚拢在防线上空，将它们当烟花炸给妹子看的操作就太骚了。战士都出去作战了，但防线堡垒建筑逃不掉啊，不少虫族的体液都有腐蚀性。这人炸一次“烟花”，回头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预算重建防线…… 裴叶：“……” 哦豁，这也算她的错？ 另一个“裴叶”目光转到张潇潇身上。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裴叶点头：“我的学生。” 另一个“裴叶”一副“你逗我”的表情。显然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先不说张潇潇的资质能不能进入“自己”授课的班级，即便能，“自己”是教书育人那块料？别逗了，误人子弟倒是有一手。 “那她怎么会跑来前线？” 裴叶道：“她逃课。” 另一个“裴叶”露出跟裴叶如出一撤的凝重与不赞成。 “学生最要紧的就是学习！” 翘课翘到“自己”头上，难怪被千里追杀抓回去。 张潇潇：“……” (╯‵□′)╯︵┻━┻ 都tm说了她不是翘课啊。 她犹豫着要不要将“筱蓝”老师说的“野鸡夏令营”跟“裴叶”说一说。 “你带她去医疗部，异虫毒素不尽快处理会有很大后遗症。”毕竟是“自己”的学生，另一个“裴叶”嘴上不说，心中天秤却微微倾向张潇潇，“处理完带回去，前线不是小孩该来的地方。” 张潇潇见她要走，急忙喊住。 “等等，我有个请求。” 另一个“裴叶”停下脚步，扭过头用余光看她，示意她有话快说。 张潇潇低声问：“我能不能在你身边待满十二个小时？” 如此古怪的请求让“裴叶”望向另一个自己。 “理由？” 张潇潇被问住了。 她哪里有什么理由啊。 但又不能说【生死之隙】与场景任务相关的内容。 “我、我……我崇拜您……您是我的偶像……” 另一个“裴叶”：“……” 裴叶：“……” 这个瓜娃子真是撒谎都不带打草稿呢。 说什么崇拜，说什么偶像，那你翘什么课…… 过了许久，就在张潇潇以为会被拒绝的时候，她听到了天籁一般的回答。 “行，但仅限于私下，我这会儿忙。”虫族进攻失利已经退去，但战后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她不可能时刻带着张潇潇，顶多休息的时候跟她交流两句。尽管如此，张潇潇也满足了。 另一个“裴叶”记性极好。 她记得张潇潇身边还有好些个“战友”，搜救的时候也留了一份心。 张潇潇是在医疗部看到其他几个队员的。 分散的时候，还有六个老队员，此时却只剩三个，其中还有两个重伤昏迷。 “你居然还活着……”队长诧异看着张潇潇，似乎没想到她一个新人在那种必死情况下还能生还，没多会儿又想到一种可能，“你是危急关头突破了，开启第一层基因锁？” 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解释。 张潇潇坐在病床上看着隔壁的病友队长。 明明是他们将自己抛弃，她事后却生不出多少恨意，但也生不出多少亲近。 她淡淡道：“不是，我是被我的体育老师救了。” “你的体育老师？” 队长回忆一番，根本想不起新人中间有张潇潇的体育老师。 那么只剩下另一个可能。 在这个场景中，除了他们这一队，还有另外一队成员。 于是张潇潇就看到本就一脸惨白的队长，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来。 “我的体育老师……有哪里不对吗？” 队长深吸一口气道：“你还不知道，‘生死之隙’不止是我们一个队伍。” 张潇潇：“？？？” 这跟【生死之隙】又有什么关系？ 紧跟着，队长解释起来。 “你醒来出现的房间只是‘生死之隙’中的一个小房间，类似的房间还有很多很多个。一般情况下一个房间只会有一个队伍，极少会碰头，除非……有特殊情况……”队长说得含糊不清，张潇潇想追问就被他打岔错开，他凝重道，“你在这里碰到你的老师，至少说明一点——” 张潇潇目光古怪。 “你的意思是，我的体育老师是另一个房间的其他队伍成员？” 队长说：“如果我们的任务没有冲突，倒也还好，如果任务有冲突，必然有一个队伍要输。” 【生死之隙】是个残酷的地方。 有点儿养蛊的意思。 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积分。 拥有积分就能拥有一切。 一般情况下只能通过完成场景任务或者隐藏任务获取积分，偶尔还会有一些小福利，例如敲诈新人，让新人上缴保护费之类的，这都是主神允许的。有正常渠道，自然“不正常”渠道。 例如两个队伍互相猎杀。 队长拿出一枚小小的队徽。 “我现在的队伍是两级，如果在一个场景碰到另一个两级队伍，在任务不冲突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选择合作，两支队伍都能获取双倍积分。如果选择猎杀模式，不仅能获得他们的积分还能额外奖励双倍。但如果是同等级或者比我们高的，猎杀成功，高一级奖励就多翻一倍。” 张潇潇皱眉：“这个模式不是鼓励自相残杀么？” 队长说：“同一个场景两个队伍的几率不高，即使在一个场景，很多时候也碰不到彼此。” 说完，他长长叹气。 “现在不太清楚你老师那只队伍的态度。”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张潇潇差点儿被队长的话打动了。 难道这个“筱蓝”老师不是来抓自己上课的，她也死了被吸入【生死之隙】？ 但为什么救自己呢？ 杀了她不是利益更大？ 队长像模像样地分析。 “因为你一看就是个新人，新人穷，榨不出一点儿油水。” 张潇潇：“……” 她目光落在队长手腕的手表上。 “我是没积分，但你是‘生死之隙’的老人，多少会有点儿？” 队长的脸色更难看起来。 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张潇潇不知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队长对另外两个重伤昏迷的老队员产生了杀意。 抢走他们的积分强化自身，完成任务尽快回到【生死之隙】。 只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回去。 如果他一人回去，主神多半会安排其他新人给他。 鬼知道下一个场景什么难度。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抛弃两个出生入死好几个场景的老队员。 事情之后的发展超出队长的预料。 他以为张潇潇的体育老师是个男人，结果见到人才知道她是个女的，还是一个看着挺无害，面孔生嫩，大学没毕业的孩子。不过在【生死之隙】是不能用外表判断一个人的。 队长试探裴叶的口风。 想知道裴叶是哪个队伍的。 裴叶眉头一挑，嗤笑：“自然是最强的那个。” 队长问她：“你是‘执夷队’的？” 裴叶吃着葡萄笑而不语。 张潇潇看看裴叶再看看队长，没敢吱声。 队长说完又摇头否认：“我没听说过‘执夷队’有符合条件的女性队员……” 张潇潇悄声问：“这个‘执夷队’很强？” 队长露出向往的表情：“非常强，各个榜单榜首，也是唯一的神级队伍，他们的队长还被称之为主神之下最强者。我不否认你的体育老师很强，但还不足以进入‘执夷队’吧……” 张潇潇好奇问：“这么牛批？他叫什么？” 队长道：“权执夷。” 张潇潇愕然一秒：“这个名字耳熟啊。” 又问是哪三个字。 问清楚，她喃喃道：“这也太巧合了，我们的元帅也叫权执夷。” 正文 938：一具尸体，剪影 裴叶没错过张潇潇的话。 那个世界的元帅叫“权执夷”，“执夷队”的队长也叫“权执夷”？ 这只是单纯的巧合，还是二人就是一人？ 裴叶本人更加倾向后一个猜测。 没别的特殊原因，单纯是因为纯粹的“巧合”只是少数，绝大部分“巧合”都是有预谋的人为。 “这么巧合？” 队长也没多想。 权执夷这个名字稀少，但同名同姓还是有的。裴叶表情毫无破绽，矜持中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高傲，她道“我不是‘执夷队’的，但我们队伍也不弱，迟早会将‘执夷队’拉下马。” 队长没将裴叶的话放在心上。 他在【生死之隙】算资历浅的，修整期间也有听其他老人说起八卦——挑衅“执夷队”王座的队伍不少，但迄今为止无人成功，反而成了“执夷队”踏上更高荆棘王座的踏脚石。 因为先入为主，队长已经默认裴叶是哪个大佬队伍的成员。 心如死灰的同时又暗暗期盼大佬看不上自己这点儿队伍积分。 裴叶就利用他这种心理，跟他闲聊，不动声色地探听【生死之隙】的内容。 奈何队长资历浅，所知内容有限，只能说一些【生死之隙】的八卦榜单、榜单上的风云人物、主神商城中能兑换的宝贝……这些内容没啥用，属于稍微用点心就能接触到的东西。 队长羡慕地看着裴叶。 他也听说裴叶用虫族炸烟花的壮举。 这大概就是大佬队伍跟普通小虾米队伍的区别吧。 人家啃完的骨头丢出来，上面的肉渣也能撑死普通小虾米。 这时，张潇潇耳边响起裴叶的声音。 不，准确来说她的声音直接出现在自己脑海。 张潇潇震惊看向裴叶，后者甩来意味深长的眼神，她迟疑一秒只能配合。 同时，她也确定“筱蓝”老师不可能是哪个队伍的“队员”。 因为裴叶让她配合套队长的话。 她道“……我以前也看过不少无限流，几乎每一本都有主神。一般情况下，不是有积累多少积分或者完成最终任务就能脱离主神空间的设定么？你说的这个‘执夷队’是唯一的神级队伍，队长还是主神之下最强……这么牛批，还没有积攒足够的积分离开？不太科学。” 队长嘿了一声道“积分早够了，人家还留在‘生死之隙’自然是为了更高的追求？” 张潇潇挠头，裴叶这边没有进一步暗示，她只能自由发挥。 “更高的追求？舍得一身剐，敢把主神拉下马？” 队长豪爽笑道“怎么会？主神永远是最强的，那些无限流不可信。我们的力量归根结底都是主神给的，再强还能强过主神？我听其他大佬说过，权执夷是为了一具尸体。” 张潇潇哑然，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一具尸体……他老婆的尸体？还是他爸妈的尸体？” 队长嘴角一抽，让她别八卦乱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事情都能跟情情爱爱扯上关系，格局小了。 以权执夷积攒的积分，即使他老婆真的死得连骨灰都不剩，分分钟就能复活还克隆出一个加强连。他说的“一具尸体”指的是主神商城最高奖励，唯一拥有玫瑰金边框的超神级道具。为尊书院 道具的名字就叫“一具尸体”。 介绍则是；【不知是谁的尸体，似乎是某个不知名神明的，上面附着着极强的诅咒力量。】 张潇潇被挑起好奇心。 “但是……他要这具尸体干嘛？” 队长道“有人猜测过，大众谈论比较多的猜测是权执夷想用这具神明的躯体成神，炼化这具神躯体，继而成为跟主神一样强大的存在……我也觉得这个猜测比较可信。” 这时，张潇潇脑中又出现裴叶的声音。 她笑着道“有没有那具尸体的图片啊，我有点儿好奇。” 队长懒懒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打开主神商城不就能看到？” 张潇潇找了许久才找到主神商城的入口，点开“积分降序”，终于在商品第一个看到【一具尸体】。她将内容拍摄复制下来，偷偷传给了裴叶。趁着队长不在，问裴叶“你为什么骗他？” 裴叶一边看【一具尸体】的介绍，一边挑眉。 “你管那个叫骗？那明明是最基础最粗陋的探查情报，套他话而已。” 张潇潇疑惑凑了过来。 “商品图片只有尸体的剪影，看轮廓应该是一个女性？” 裴叶点头，目光微沉着点头回应。 “嗯，是个女性。” 张潇潇道“那个权执夷听着像个男人，他炼化女人的身体不会觉得很怪吗？” 裴叶翻了一页资料。 “你怎么确定权执夷是为了炼化尸体成神？这只是‘生死之隙’那些人的八卦猜测而已。” “但我觉得这是目前为止最合理的猜测了。” 裴叶看着图片上面的内容，隐约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捏着鼻梁，闭眼回忆。 究竟在哪里看过…… 这时灵光闪现，她猛地想起【恋与养崽】app某次更新有个过场动画。充满奇花异草的花谷，看不清相貌的古代装束女子坐在草地，膝头伏着几只小动物，剪影回头说“……你来啦……”。 动画中的女人剪影跟这具尸体的剪影相似度极高。 这两个线索有什么联系？ 亦或者，这具尸体就是过场动画中的女人？ 思索到这一步，裴叶胸腔没来由地剧烈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不对—— 不止这么一个线索。 裴叶捂着额头逼迫自己记忆回溯。 她绝对还在另一个地方见过…… 张潇潇见状，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断裴叶的思路。 正文 939：我有一个朋友 “筱老师想起什么了？”张潇潇好奇心爆棚。 裴叶摇头搪塞“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张潇潇“……” 体育老师说的话，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如果不是啥重要玩意儿，刚才那个让她不敢大喘气的气场是假的？ 只是裴叶不肯说，张潇潇也无法从她嘴里抠出真相，只能憋屈将好奇心压回去。 裴叶又授意张潇潇去探听队长的口风——除了积分，有没有其他渠道获得那件道具。 “筱老师对它感兴趣？” 裴叶没避讳“稍微有点儿。” “……但我觉得很难获得啊……” 那可是【生死之隙】各榜单榜首大神势在必得的东西，迄今也没能如愿以偿，侧面也能看出来这件道具的获取难度有多高。即便裴叶现在开始努力，她也赶不上人家大神的进度。 裴叶道“事在人为。” 张潇潇心里觉得裴叶不可能，但还是帮着打听。 结果还真探听到一条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情报。 主神商城货品琳琅满目，种类齐全，只有想不到没有货架没有的货——魔法世界的药剂魔法技能魔法道具，星际时代的武器科技技术，修仙世界的功法灵石法器……光看名字和介绍就知道它们有多么牛批。只是它们都需要使用积分兑换，根据品质高低，积分标价不同。 在人类世界珍贵的金银铜铁钻石，搁在【生死之隙】不值钱，一点积分能换来一大堆。 但是，主神商城并非这些道具唯一的获取来源。 张潇潇一听这话打起了精神。 “还有其他渠道？” 队长回答“当然有啊。” 主神商城里边的道具都是各个场景世界有的。 如果场景任务时间很久，也不着急，理论上是可以在当前场景学习获取的。例如场景世界是修仙背景，就能选择拜入某某仙门，资质好的话被仙门高人收为徒弟，传授精妙修仙功法。 这种获取方式物美价廉。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可能耗费大量时间精力还没摸到入门的门槛，这就很尴尬了。 张潇潇紧接着问了个裴叶也好奇的问题。 “……你说主神商城里边的货物有几率在各个场景世界获得……包括那件超神级道具？” 队长也被问懵了。 他仔细想想“也许吧……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队伍的等级越高，碰到高难度场景任务的几率也越高。权执夷率领唯一的神级队伍，通关的场景世界不知凡几，这么多年下来，总会碰到【一具尸体】相关的场景世界吧？ 八卦论坛也没说权执夷有进展。 裴叶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她仔细看过主神商城的规则，上面明确备注货架上的商品源自各个场景世界，没道理【一具尸体】是例外。权执夷迄今没有进展，不代表没有这种可能。 “你在想什么？” 裴叶找了个无人的僻静角落思考问题。 没一会儿，身后传来熟悉的声响，来人还给她丢了东西。 裴叶抬手一抓，不用眼睛瞧也知道是啥玩意儿。 “姐妹，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在你这个年龄混得这么惨，抽个好烟也舍不得？” 嘴上这么说，行动上却笑纳。 这两天没怎么看到另一个“裴叶”的人影，毕竟防线重建工作量浩大，忙得跟狗一样是常事。 “……虫族战场前线这破地方，有的抽就不错了。” 另一个“裴叶”在未来的自己身边坐下。 裴叶调笑道“……我看你眼下发青，年纪轻轻别肾虚了。” “肾虚？呵，也得有这个条件才行。这都是忙出来的，唉，我宁愿跟虫族再干两场……” 裴叶“……” 两个裴叶躲在角落抽了个寂寞。 裴叶思忖良久，说道“我有件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 “说，我听。” “我有一个朋友，她的身世似乎比较离奇……”裴叶将自己身上碰见的事情按了个“朋友”的名义，她没说太详细，只是着重点了一下自己在《恋与养崽》发现的种种线索，想听听意见。 另一个“裴叶”说道“唉，答案不是很明显吗？全都是套路。” 不论是镜子中的女人还是过场动画中的剪影，十有七八就是那个【一具尸体】。 甚至说，那个【一具尸体】就是裴叶口中的“朋友”前世？ 裴叶不置可否。 托腮又问“那你觉得，这个‘一具尸体’道具会藏在什么地方？” 另一个“裴叶”猜测“多半是灯下黑，看似越不可能的地方就是真正的目标。” 说完，她发现未来的自己正用一种复杂中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她皱眉。 裴叶道“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朋友’是一个梗，几乎等同于‘我的朋友就是我’？” 另一个“裴叶”心下骇然，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 裴叶凑近她，无奈叹了一声。 “我就说了，精神领域才开发到第二阶段的小朋友还是去其他地方玩吧。” 正文 940：执夷为名的女人 “裴叶”一直有提防这个来历不明的“未来自己”，却没想到后者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对她动手。但她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即使动弹不得，面上也不慌张，而是冷冷回望前者。 她只是问了一句。 “为什么？” 突然偷袭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裴叶反问“你以为是为什么？” “裴叶”沉默“……” 她问完就想起裴叶刚才说的那些话。 一系列线索串联起来，隐约猜到了什么。 裴叶道“我不会伤害你。” “裴叶”不置可否，她只是沉默地看着裴叶，那双眸子能清晰倒映出裴叶此时的脸庞。 “我想试一试自己的猜测，证明你我之间的关系。” 裴叶抬手遮住另一个“裴叶”的双眼。 不是什么过去与未来，而是前世与今生。 她必须要弄清楚“前世”的自己到底是谁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另一个“裴叶”觉得有些荒唐“……我们是什么关系……这很重要吗？” 裴叶道“我想弄清楚所谓的‘前世’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因为它已经严重影响了现在的我，让我为此买单。你我一体，应该能理解不想被人蒙蔽的心情吧？” 另一个“裴叶”淡定反问道“这一切只是你的推测。” 她是“裴叶”不是什么“一具尸体”。 裴叶也希望如此。 但事实却是事与愿违。 当裴叶伸出双手将另一个“裴叶”抱入怀中，她感觉自己的精神领域隐隐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怀中的“裴叶”周身萦绕着一层黑白相间的朦胧淡光，二人的精神领域有相融趋势。 兴许过了一两个小时，兴许只过了一两分钟。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便会看到这样神奇的一幕。 裴叶仍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而她怀中的另一人却逐渐虚化。 “呀，没想到你居然会找过来……” 听到耳边传来陌生女声，裴叶猛地惊醒。 她放开双手，却见原先的年轻“裴叶”变成另一个相貌陌生的白发女性。 仔细一瞧，这名女性的面庞跟裴叶精神领域虚化出来的人影有好几分相似。 “你在跟我说话？” 女人轻笑道“不是你将我唤醒的吗？” 裴叶听到她这话，心下诧异之于，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猜测错了。 “你是什么人？”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不就是我，我不就是你？” 裴叶沉默了一下，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真是自己的前世。 “不哦，不完全是。” 女人能听到裴叶的心声。 她道“尽管沉睡太多年，我也只是一缕残魂意识，但我肯定我与你之间还隔着一世。” 以她生前的修为，隐约是能窥探天命的。 她确信自己的转世不会是眼前的女子，但二人灵魂又同出一源，那中间多半还隔着。 裴叶还想多问却发现女子的身形一直在淡化。 “你要消失了？” “你看到的我只是当年残留的一缕意识。”女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故僵硬起来，逐渐流露出危险的弧度，“呵呵——不用担心，你我一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她不会消失，只会回归本体，完善本体缺失的魂。 看着眼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本体转世的转世，还有她稀碎又不稳定的魂魄，女子便知道本体死后下场不太好。对于这个下场，本体虽有心理准备，却没想过情况会这么严重…… “这么说……我们融合后，我就能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知道事情的真相？” 女子摇摇“你看到的只是本体当年陨落剩下的残魂的一成。” 裴叶“？？？” 十分之一？？？ 女子笑得娇媚又危险“看样子生前树立的仇敌看我不太顺眼啊，连死后尸体都不放过。一分为十，多大仇多大怨？你记得，若是有朝一日碰见一个叫‘烛照’的魔，千万别放过他。” 裴叶“……” 这年头都流行将敌人分尸了吗？ 虽然被分尸的是前前世的自己，但裴叶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烛照么？我记下了。”裴叶问她，“那你还记得自己怎么陨落的吗？” 女人回忆一番，皱眉“……我的记忆也不齐全，只知道明面上是烛照干的好事……不过我觉得我们俩被算计的可能性更大。毕竟烛照是魔族，出了名的没什么脑子，好忽悠哄骗……” 裴叶“……” 她突然不想知道前前世留下的烂摊子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道“我没有名字，不过有人叫我‘执夷’。” 裴叶诧异“执夷？” 女人道“我那个时代极少有生灵给自己取名，也没这个习惯。‘执夷’与其说是名字，倒不如说是种族名称。作为族中最强者，我也有资格以‘执夷’为名，后来用着用着也习惯了。” 裴叶沉默了一下。 她猜出女人的种族了，的确是简单直白的名字。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找齐剩下九份？” 正文 941：我爱学习，特别是体育课 看着女人消失的地方，裴叶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一串祖安问候涌入喉间，亟待释放。 “……消失这么快干什么？上赶着吃热乎的屎吗？要么一口气将话说完全，要么干脆就闭嘴别哔哔吊人胃口。你tm倒是告诉我要有机会去见谁啊……”她甚至怀疑这个前世是假的。 真要是她的前世，为什么这货没有强迫症？ 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 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全tm是放屁。 最坑的是她还拿这人没办法，只能泄愤似得在后者消失原地跺了两脚。 滴滴滴。 口袋手机响起。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获得‘一具神秘的尸骨’碎片*1份】 打开游戏包裹，里边儿除了一堆游戏食材、游戏零食、游戏工具，最显眼的便是一具拼凑大半的神秘老兄的尸骨。上一具尸骨没有凑齐，这会儿又多了一具只有十分之一的残骸碎片。 裴叶看着空荡荡的游戏小屋咕哝。 “……我这玩的到底是什么四不像游戏……” 说是放置养成类游戏，阿崽又是个打工狂，每天点进游戏，阿崽不是在打工就是在去打工的路上，每天只能早上或者晚上碰个面，打个招呼。裴·留守老阿爸·表示游戏体验很糟糕。 说是经营类游戏，阿崽打工跳槽多个工作单位都是打工崽，丝毫没有自主创业的意向。 玩个休闲游戏还玩出了下斗盗墓、悬疑惊悚、恐怖鬼怪的感觉。 不仅要搜集惨遭分尸的神秘老兄尸骸，还得拼凑前前世自己的尸体…… 裴叶觉得，自己这个玩家或许有点儿狗，但《恋与养崽》游戏策划真的不是人。 “……好歹提示我要见谁吧……” 游戏系统仍旧没回应。 “……又装死，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返回前线堡垒，裴叶发现堡垒内的战士行动极其僵硬，表情和眼神满是冷寂。 如果说之前的场景栩栩如生，每个人都充满了“生”的气息，此时却像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机器人，一言一行都按照设定好的内容进行。明明还是这么多人，却似地狱般死寂阴冷。 去医疗部，张潇潇跟幸存的几个队员还未发现异常。 裴叶问她们：“你们还差多会儿完成任务？” 她已经从张潇潇口中知道他们在当下场景的任务内容。 队长看了一眼手表。 “还有五分钟。” 这十二个小时可真难凑，但一想到他们是伤员又没有合理理由和身份接近核心npc，而核心npc又一直忙碌，行踪不定……这种情况下还能慢慢凑满时间，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裴叶看了眼时间，双手环胸依靠门旁。 “行，那就再等你们十分钟。” 队长隐约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劲。 在【生死之隙】磨砺出来的直觉让他开始防备裴叶，其他几个队员也绷紧神经。 唯独张潇潇在状况之外。 裴叶冲她招手：“你过来。” “筱老师，我们这是……” “虽说这里跟外面的时间不同步，在这里多耽误几天，外边也没太大影响……但我明天还有两节课，得花时间备课。你还是学生，太迟睡觉影响身体发育和上课的状态。” 张潇潇不解地“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肩膀已经被裴叶以擒拿之势禁锢。 二者接触的一瞬，张潇潇浑身发热，双腿一软，身体踉跄着往前扑去。 正好撞入裴叶怀中，然后她就发现整个世界就在放大…… 不，准确来说是她变小了。 “你的兽化状态还挺可爱的。” 一只毛茸茸的小老虎，长在裴叶审美点上的小家伙。 张潇潇虎脸懵逼。 她没有任何预兆就化成幼兽状态，被裴叶一手抱在怀中。 “在这里发生的以及所谓的‘生死之隙’，你回去后别跟任何人提及，更别把我供出来。”抱着她，还居高临下看着她，“不然，我就让你一直维持这个兽化状态，懂了吗？” 被掐住命运后颈的小老虎，高举前爪，忙不迭点头。 余光却不经意间瞥到惊悚的一幕。 队长和队员身躯顷刻沙化，散成一滩沙子。 张潇潇嗷呜一声，兽毛炸开。 “不用怕，有我在。他们应该是完成任务被所谓的‘主神’召唤回去了。” 张潇潇耳朵竖起：“那我呢？” “没人能在我手中抢我的学生。” 张潇潇任务倒计时结束的一瞬，也有一股诡异奇怪的力量作势要将她卷走。 裴叶及时张开精神领域将其挡了回去。 那股力量试探一次便果断选择放弃。 视线内的场景一阵扭曲，脚下四周仅剩一片黑暗。 唯独前路尽头亮着一扇小小的门。 穿过那扇门，张潇潇下意识抬起虎爪遮住眼睛。 再睁开，她已经身处那间熟悉的让她颤栗恐惧的废弃仓库。 低头，另一个自己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我、我死了？” “还没有，有的救。” 张潇潇还未来得及欣喜，却见裴叶一手捏开人形张潇潇的嘴巴，另一手将兽形的她往人形嘴里塞。 张潇潇：“……” 小老虎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恶魔低语。 “记得明天早起上课，我会在线点名，你敢缺勤，后果自负。” 张潇潇：“……” 彻底失去意识，躺在地上的张潇潇胸口慢慢有了起伏，面色也逐渐恢复红润。 裴叶亲眼看到地上的血迹与张潇潇胸口的致命刀伤消失无踪。 “是拙劣的幻阵么？不知道动手绑架的savior跟‘生死之隙’究竟有什么关系……” 【生死之隙】是savior搞出来的？ 还是说，savior是受【生死之隙】控制，帮助其物色适合的人去历练？ 不待裴叶细思，有陌生气息靠近。 她简单将自己来过的痕迹气息抹除，空间闪现离开。 闪现落脚点距离出租公寓不远，附近就是繁荣的商业街，她摸摸口袋，就近买了一包烟和酒，点了十几人份的烧烤，还给顾暮雪发去通讯，问她要不要带点儿什么。 “啊……筱蓝姐，你不是去救张潇潇了？” 这才过去十几二十分钟…… “哦，事情已经解决了。” 与此同时—— 悠悠转醒的张潇潇被亲爸妈抱了个满怀。 他们担心savior报复，准备明天就离开素日星去其他更安全的发达区域。 张潇潇晃了晃昏沉的脑子。 隐约中，耳边又响起恶魔低语。 让她下意识打了个颤。 “妈，我爱学习，特别是体育课。” (本章完) 正文 942：热情的张潇潇 诚鑫花园别院大厦的设施十分完备，楼下还有一个免费向业主开放的健身房，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裴叶直接将晨跑锻炼改到了健身房。热身没一会儿碰到邻居兼学生。 少年刚从虚拟格斗室出来，用毛巾擦着不断冒出的热汗，绯红热潮将他的肌肤衬得更白皙，走没两步，迎面就看到裴叶，烟灰色的眸子随之一亮。他热情地招呼：“筱老师，早上好呀。” “嗯，早上好。” 相较于少年的热情，裴叶的反应就略显冷淡平静。 少年也不介意她的态度，富有朝气的脸上依旧挂着热情单纯的笑。 裴叶不得不抽出几分精力放在他身上。 “说起来，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年一听脸都要垮下来了。 “我还以为昨天那么令人深刻的偶遇，筱老师会深深记得我呢，却连名字都不知道。” 裴叶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因为还没有正式互相介绍啊，认识彼此也需要一点儿仪式感吧。” 少年觉得此话有理。 他笑道：“这样的话，那我就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姓权，名此君。” “此君？是‘寂寞阶前见此君’？”裴叶念了几遍才确定少年的名字是哪个，又注意到他的姓氏，神色看似自然地道，“你也姓‘权’啊？这个姓氏不多见，你是目前我唯二知道姓权的人。” “唯二？还有一人是谁？” “上一个是‘权执夷’元帅。”裴叶故作好奇地道，“不过近些年都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昨天从【生死之隙】回来，她就查了查“权执夷”这个人。 结果还真让她查到不少有趣的东西。 这个时代的局势跟裴叶以为的相差甚远，财阀势力非常大，操控着七八成的政坛更替，而军权则掌控在几个特殊又古老家族手中。两个势力斗争由来已久，各种骚操作轮番登场。 权执夷的上位向当时神秘且复杂。 他不属于任何一个特殊古老的家族，却获得他们一致的支持，以明面上的平民身份稳坐元帅之位，也是民间大众极其喜欢的一位“平民元帅”。多年前开始淡出公众视野，极少会在明面上出现。不少敌对政客到处散播不利于权执夷的新闻，说他被SAVIOR暗杀命不久矣，也说真正的权执夷已死，公众看到的权执夷其实是几个家族为了权利弄出来的傀儡克隆人。 裴叶查了很多消息也没有确切的定论。 不过她能肯定，这个元帅权执夷跟【生死之隙】的神级队伍队长权执夷有关系。 权此君道：“这个嘛……大概是有事情要忙吧。人家毕竟是元帅，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可能整天出现在公众面前，消息少一些也正常。若不特地关注，基本也收不到跟他相关的消息。” “哦，也许吧。” 裴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简单热身锻炼了会儿，抬手看一眼时间，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回去洗个澡去上班。 这时，她注意到权此君的面色略有些为难。 “怎么了？” 少年尴尬又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腼腆害羞道：“家政机器人出了点问题，致光又一大早出门办事情了，没人帮我准备早餐和便当，我就想问问能不能去老师家蹭一顿……” 裴叶道：“多大点儿事情，来吧。” 回家的时候，顾暮雪已经起床洗漱完毕，跟老古董机器人一块儿准备。 看到裴叶带回来一个同龄少年，顾暮雪眼神流露些许诧异和好奇。 无人注意到一旁的老古董机器人有一瞬的“短路”，动作也变得僵硬迟钝许多。 “麻烦了。” 权此君冲着老古董机器人温和浅笑。 老古董机器人干巴巴地回应：“不、不用客气。” 诚鑫花园别院大厦距离学校非常近，又有便捷的交通工具，通勤仅需四五分钟。 裴叶今天依旧只有两节课，蹲在办公室闲得抠脚。 她舒坦了，顾暮雪却过得读秒如年。 也不知道张潇潇早上吃错什么药，一大早上就热情跟她打招呼，丝毫不顾班级里的“潜规则”——帮助真千金顾朝颜孤立假千金顾暮雪——那个热乎劲儿，比顾暮雪出事前还要热切。 这让顾暮雪极其难受。 最难受的是张潇潇还转班级了，指名点姓要坐她隔壁。 诸如“雪雪，你渴不渴呀”、“雪雪，你恶不恶呀”、“雪雪，我前几天买了两套巴拉巴拉贵妇护肤套装，很适合你的肤质，你帮我试一试嘛”、“雪雪，我这道题不太会”、“哇，雪雪，你好厉害啊”……一旦顾暮雪表现出了不耐烦情绪，张潇潇就瘪嘴嘟唇，眼神楚楚可怜。 顾暮雪：“……” 这也就罢了，她还发现张潇潇有顶尖绿茶潜质。 茶言茶语张口就来，左一句“雪雪”，有一句“雪雪”，吹她都不用睁眼打草稿那种。 “……我发现这家新出的限量口红超级衬你肤色啊……”见顾暮雪脸色不愉，她微微黯然，在前者古怪眼神下咬着红唇道，“抱歉，是我让你想起伤心事情了吗？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韩致尘也送了你这个牌子的限量。但我觉得他没有真正懂你，送的不如我的适合你……” “……太衬你气色啦……不过我觉得雪雪天生丽质难自弃，即使不用化妆都很棒……” 简直是个热情洋溢的小妖精。 这让顾暮雪抖一地鸡皮疙瘩的同时还想摸摸张潇潇的额头。 她不客气道：“你昨晚生日宴会是被刺激得变性了？” 张潇潇脸色一变，表情看着极其不自然。 顾暮雪了然，判断张潇潇是被刺激大发了才不正常。 “你不用这样对我，我知道我们俩关系不好……”顾暮雪看张潇潇的眼神仿佛看病毒，恨不得离得远一些，免得被对方算计了，“我也不知道你又想出什么办法折腾我，但我不会轻易认输的。你要整我就大大方方地来，别故意恶心我好吗？” 张潇潇脸色一垮，露出本性。 “嘁，你以为我愿意啊……” 正文 943：特训精髓 “什么‘野外训练考核’？” “字面上的意思喽，不然你以为我跟你凑什么近乎？” 张潇潇说得理直气壮。 顾暮雪：“……” 她当然知道野外训练考核，这是高年级学生定期要参与的重要考核项目，也是进一步深入开发兽化能力的训练课程，在毕业考核中占了相当大的比重。 在没有出事前，准确来说是顾朝颜没出现前，顾暮雪一直是这一门的榜首，跟她搭档的队员不是关系好的朋友就是排名靠前的同学，强强联手，而张潇潇却是雷打不动的倒数第一。 算算时间，新一轮野外训练考核的确快开始了。 她自以为猜到了张潇潇的目的。 “你想跟我一组？” “怎么，不行？” 看着张潇潇仍旧跋扈的嚣张表情，顾暮雪气笑了。 “张大小姐，我带不动你啊。” 众所周知，张潇潇是这所学校少有几个无法兽化的“新”人类。 若不是她父母财大气粗，在素日星有头有脸，她也很难进入这所学校。 之前几次考核，还是她父母出力用各种资源贿赂其他同学才有人愿意跟她搭档带她上分。 这会儿找上顾暮雪，多半是想“白嫖”。 “你无法兽化，身体素质跟旧人类没什么两样。”顾暮雪话中带着刺，毫不客气地对她道，“你找我也没用，我能力不足，但我可以给你支个招，你去找顾朝颜试试，她真正实力远比表面表露的更强。说不定带着你这个拖油瓶还能carry全场，拿下小组第一呢。” 张潇潇气得面红耳臊：“你看不起谁呢……谁说我不能兽化了？” “你觉醒了？” “对，惊不惊讶？” 张潇潇骄傲挺起胸膛。 顾暮雪淡淡道：“不惊讶，你家这些年给你砸了多少东西下去，再贫的地也该抽芽了。” 张潇潇：“……” 离开顾家的顾暮雪，似乎越发嘴欠了。 “为什么非得找我？” “你以为我愿意？谁让你是全班唯一一个猫科的……” 虽说猫跟老虎不是一个族，但都是猫科，也有能借鉴的地方。 顾暮雪：“……” 张潇潇得意洋洋道：“最重要的——除了我，也没别的人愿意要你了。” 顾暮雪：“……” 张潇潇的话难听，但有一句是对的。 顾朝颜一天不跟她和解，她就一天找不到能组队的搭档。 周围的学生比大人还会见风使舵，谁也不敢冒着得罪顾朝颜的风险跟她混一块儿。 “好，我答应。” 权当是为了奖学金。 按照考核规定，没有搭档是无法参加的，缺席会强制判零分——而顾暮雪想要拿到每年高额的奖学金，成绩单就不能有零分或者不及格分数——张潇潇这个搭档勉强能将就着用。 只是张潇潇还不能熟练控制兽化，她还得给新搭档开小灶。 进入学校专门为学生开放的私人训练单间，她摇身一变化出兽形。 漂亮的银白英短绕着张潇潇走了一圈。 “你的兽形也是猫吗？” 张潇潇看着脚边的英短，倏地露出一丝恶意笑容来。 “不是哦。” “你兽化看看。” 张潇潇照做，只是兽化不太熟练，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成功。 一猫一虎，面面相觑。 顾暮雪看着眼前这只比自己高了一点儿，连走路都不稳的白色老虎幼崽，语气幽幽。 “我觉得自己还是找个新搭档吧。” “喂——你回来！” 张潇潇抬爪准备将顾暮雪压下。 后者身形灵巧地避开，反手给她来了一爪。 连站着都摇摇晃晃的张潇潇哎哟一声，打了两个滚儿。 顾暮雪优雅地舔了舔爪子，大脸盘满是高冷。 “回去多吃点儿奶再参加考核吧……这个兽化有还不如没有。” 兽形也有三六九等。 张潇潇的兽形是老虎，百兽之王无疑是强大的，奈何她的形态还处于幼生期。 幼兽除了卖萌并没有其他卵用。 顾暮雪敢说自己左右两爪开弓扇她百来下，她未必能还手一下。 张潇潇摇摇头，踉跄爬起，虎脸沮丧。 “我之前不这样的……” 在【生死之隙】那个场景，她初次觉醒兽形就是成年形态，还从异虫嘴里死里逃生了呢。 顾暮雪实话实说：“你这个状态，特训没有任何意义。” “但我有听到风声……你那个干姐姐也就是我们的新班主任‘筱蓝’很厉害，是大宗师……” 张潇潇迟疑了会儿，说出了接近顾暮雪的真正目的。 这个传闻只在小范围传播，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人都不信。 她一开始也不信。 直到看见人家在【生死之隙】的操作…… 她只想躺平了给人家敲666。 “筱蓝姐？你想找她帮忙？” “是，但大宗师不那么好请……所以，你看是不是……”她冲顾暮雪挤眉弄眼。 “……我只能说试一试，她答不答应我不敢保证。” “雪雪答应，事情就成了九成了。” 英短的大脸盘露出了嫌弃。 “别这么恶心地喊我。” 裴叶对这事儿的回复只有言简意赅的五个字—— “可以，多少钱？” 张潇潇道：“市场价双倍。” 裴叶则表示钱不钱的无所谓，重要的是她喜欢“教书育人”。 撸老虎还能赚外快，多好的事。 而顾暮雪好奇待一旁看了会儿，总觉得这个特训哪里不对劲。 “筱蓝姐，你确定你这不是拿着逗猫棒逗猫吗？” 诡异的是张潇潇还没反应过来，被飘在半空不断逗她的逗猫棒引着又蹦又跳又翻又滚…… 活脱脱一只猫。 更诡异的是，她看着那根逗猫棒也蠢蠢欲动，有种想要扑上去抢的冲动。 裴叶道：“逗猫棒才是特训的精髓。” 这是普通的逗猫棒吗？ 这是万兽园专供幼宠的宠物棒，能加速幼兽成长。除了逗猫棒，还有一堆小玩意儿——例如外表是普通的猫爬架，实际上却是施加了阵法的特制梅花桩——最受幼兽喜欢的玩具之一。 顾暮雪表示无法理解。 幼兽体力有限，张潇潇没多会儿就力竭趴地上退出了兽化状态。 面色潮红，娇喘微微。 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那根逗猫棒太邪乎，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非得耗尽了全部体能才能停下。 滴滴滴—— 顾暮雪提醒她：“筱蓝姐，你的通讯响了。” 裴叶低头一看信息。 备注是【干妈】，也就是顾暮雪的亲妈水女士。 信息仅有两个字。 【救我。】 正文 944：假千金是真凤凰？ “……筱蓝姐，怎么了？” 顾暮雪敏锐注意到裴叶脸色冷了下来。 难道是刚才的通讯有问题？ 裴叶起身捡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没有瞒着顾暮雪。 “干妈发来的信息，让我去救她。” 顾暮雪怔了怔，没能第一时间消化这话。 “她又怎么了？” 有点儿担心，但又用理智压下那点儿情绪，语气带着点儿冷漠和不耐——因为怀疑顾朝颜的车祸跟水女士有关，也因为水女士本身劣迹斑斑，屡教不改…… 顾暮雪对这人不抱有希望。 她不是没试着去了解血缘上的生母，但失败了。 听老房子的左邻右舍说，水女士嗜赌如命。 据说是年轻被初恋男友渣过，自暴自弃地染上赌瘾，欠下一屁股赌债，又好吃懒做不肯工作。为了谋生，她干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工作”，给地下黑赌场当出台招待居然还算正经，期间还兼职“卖卵代孕”，差点儿死在地下黑诊所，好不容易还清债务攒了一点儿小钱准备上岸，又碰到别有用心的小白脸混一块儿，被骗钱骗身，赌瘾死灰复燃，还染上酒瘾烟瘾…… 最骚的是，她这么折腾身体居然还能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女儿。 更加震碎三观的内容还在后边儿。 她跟水女士一块儿生活一周，收到二十多个不同平台的催债电话，碰到十几个上门催收。 催收打手看到水女士家中多了个陌生女儿，还暗暗打起她的主意。 “你老了，但你女儿风华正茂。她还是个雏儿吧，第一夜操作一下能卖个大钱……”催债的人眼珠子在顾暮雪身上滴溜溜地打量，他显然也听说过真假千金的闹剧，“……毕竟是上面圈子下来的，虽然身份是假的，但在上流社会混了这么多年，名头还在，不知多少人想要她。” 顾暮雪作为“新人类”，隔着一个隔音不算好的房间也能清晰听到客厅的议论。 水女士是多年的老赖，早就练就铜浇铁铸一般的厚脸皮。 催收打手半真半假的威胁和利诱并没有吓唬到她。 她甚至用一种顾暮雪无法理解的口吻，似笑非笑地反问。 “你如果知道她爸是谁，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你有胆子你可以试一试，后果我不负责。” 催收打手嗤笑。 “……水姐，你还做春秋大梦呢……” 在这附近住上几年的普通人，哪个不知道水女士是个什么货色，年轻时候跟各种男人胡乱厮混，人到中年还没消停，平均三五天就换一个男人。最大的愿望是傍个大款当富家太太。 但是吧，别说豪门了，正经普通人也不愿意娶这么一个为绿植做出重大贡献的环保女士。 将自己女儿跟首富顾家千金调换，现在又捏造女儿有个了不起的爸爸…… 这个妄想症有点严重。 水女士翻了个白眼，在催收打手好说歹说中还了一笔钱，将人打发走了。 当天晚上就跟顾暮雪说她住家里太挤，让她投靠干女儿筱蓝。 顾暮雪二话不说收拾行李打包走人……那个浓妆艳抹的水女士穿着清凉性感又暴露的睡衣，双手环胸依靠在门口抽着烟，看到有路过的异性，甭管认不认识都热情招手打招呼。 顾暮雪看了脸都青了，甚至觉得羞耻。 水女士望着她的目光很复杂，饱满的红唇发出一声轻嗤。 “走吧，我就知道你瞧不上我的做派。” 顾暮雪动了动唇，没说什么，拖着行李箱离开。 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水女士一共来过九个视频通讯，顾暮雪心情好就接通说两句，心情不好就直接回绝——绝大部分时候心情都不好，因为水女士跟她通讯九次有六次是要钱。 筱蓝姐心软，无奈去赌场捞过几次人，但水女士总死性不改。 这次求救，多半还是被扣押赌场了吧…… 顾暮雪懒得动。 裴叶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我也不知道，先去看看再说。” 顾暮雪皱眉：“你这么给她兜底也不行，这么纵着，她根本不会改，只会变本加厉……” 明明有一抽屉的各种证书，这证明水女士年轻时候是非常优秀有能力的女性，为什么会将一手好牌打成这样？有孩子也不肯为孩子振作，反而将孩子跟富家孩子调换，闹出两桩悲剧。 裴叶道：“消息都发到我这里了，还是去看看比较安心。” 当然，这只是借口。 真正原因是“水女士”有一个隐藏身份。 不仅水女士有隐藏身份，身边的顾暮雪也有。也正是这个隐藏身份让一周目的素日星顾家招来杀身之祸，顾乘风、顾腾云这对双胞胎接连惨死，顾家幼子顾寒霜在逃亡中成为废人。 三兄弟接连重生开启二周目，开启花式宠真千金顾朝颜日常的同时，换着花样虐顾暮雪。 但他们不敢直接让顾暮雪狗带，因为她背后的隐藏身份太棘手，很容易就查到他们身上，他们目前的力量还无法与之抵抗，只能想办法将顾暮雪挤兑走，撇清她跟顾家的关系。 至于以后？ 呵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自己回家吧，我忙完了就回去。” 顾暮雪还未来得及开口，裴叶撂下这话就闪现不见人影。 她愿意插一脚，不为别的，只因为顾暮雪的隐藏身份跟权执夷元帅有点儿干系。 或许能借着水女士的隐藏身份碰见那位。 她来的时间节点还有些巧妙。 水女士住宅已被炸成废墟，现场有两方人马混战，其中一方不管是人数还是火力都比另一方强，后者岌岌可危。巧合的是，挨打的仁兄裴叶还认识。 “怎么这么巧，这都第三次了吧？” 裴叶闪现出现的瞬间便救下浑身浴血的韩致光，看伤势居然比上一次还要狼狈。 “你又惹上哪个杀手组织了？” 韩致光诧异裴叶怎么会出现，但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他对裴叶道：“帮我个忙！价格好商量！” 裴叶挑眉：“什么事情？” 正文 945：水女士的秘密（上） 现实毕竟不是电视剧。 电视剧中神兵天降，裴叶不仅能有时间跟韩致光叨叨大半天，敌人还会非常有风度地在一旁围观，不说完坚决不上来打搅。现实却是敌人不仅不会围观，还会将突然出现的裴叶也列为绞杀目标。因此韩致光还没说让裴叶帮啥忙，跟他对垒的一行人已经默契将矛头对准裴叶。 强行打断韩致光的话。 裴叶见状挑眉，抬手一掌将拖后腿的累赘推离。 “……算了，不管是什么事情，将他们全部干掉就行了吧？” 被推出战局的韩致光：“……” 硬要这么说的话…… 其实也没毛病。 “你小心安全，千万别留他们活口。”韩致光拖着伤体找好掩体，避开暗中可能存在的狙击，末了还好心提醒裴叶，“你已经上了DEVIL的狙杀名单，多杀他们一个，你就安全一分。” 裴叶：“？？？” 她什么时候上了杀手组织DEVIL的狙杀名单？ 被杀手组织盯上是啥待遇？ 但凡实力弱一点儿、运气差一点儿，打个喷嚏的功夫就能原地升天。 裴叶神色淡漠：“多谢提醒。” 这些敌人跟上一回碰到的DEVIL杀手一样装备精良，分工明确，也一样倒霉，踢到裴叶这块铁板。不管是什么近身攻击手段都被轻松拦下，远处的狙击更是被她精确预判，达到枪枪爆头的效果——不过爆的不是裴叶的头，而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子弹路线上的队友的头。 当子弹贯穿的瞬间，血花绽放出一瞬绚烂靡丽的光华。 裴叶才抢了三个人头，远处的狙击手干掉了六人。 “第四个……” 裴叶悄无声息出现在潜伏高楼大厦的杀手身后，咔嚓一声，单手拧断他的脖子。 她捡起杀手掉落在地的通讯器，通讯器传来气急败坏的男声，便冲着它说了句：“他无法回答你的话，也无法执行你的指令，他已经被我清理掉了，不想扩大损失就放弃这次行动吧。” 通讯器那边陷入漫长沉寂。 半晌，随着滋滋杂音，明显变声过的男声压抑着愤怒问裴叶。 “又是你？ASURA！” 拿着通讯器的裴叶一头雾水。 “ASURA是谁？” 那边的人没有理会她的询问，而是冷冷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放聪明一些，别继续找死。惹急了我们，我们会让你知道大宗师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懂吗？ASURA！” 裴叶无奈道：“你能说中文吗？我英文不太好……” 每次游戏副本都是围绕各个时间线的华国展开，连当下这个游戏副本也是人人说华语——闹得她以为《恋与养崽》只加载了华语模式。幸好她用的马甲都是懂华语的，也没语言障碍。 冷不丁冒出几个英文，她还挺懵。 通讯器嘟得一声断了联系。 裴叶看着通讯器咕哝道：“这个杀手组织不太行啊，业务能力不怎么样，脾气倒是不小。” 处理完敌人，裴叶一个空间闪现回到水女士老宅原址。 韩致光从废墟地下室拉出一个狼狈惊慌的中年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水女士，也是这一波杀手的目标。 韩致光没有注意到水女士看到裴叶闪现出现时的复杂目光，而是对后者说：“DEVIL杀手组织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现在要尽快将水女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剩下的事情麻烦你了。” 这地方又是爆炸又是枪战，普通人早逃得没影，附近房子也成了废墟，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过素日星首府官方的耳目。韩致光并不相信那些人，不能将水女士暴露在他们的目光下。 他现在受着伤，唯一能信赖的人就是裴叶。 裴叶道：“你刚才是让我来救她吧？现在又要我将人转移，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韩致光没细听她说了什么。 失血过多的他这会儿也是强弩之末。 “没事，价格好商量！” 说完眼睛一闭，差点儿将水女士也带着往地上栽倒。 裴叶单手将他扶住，在水女士复杂目光中说：“你拉紧我，我带你们离开。” 水女士遭受刚才那番惊吓，俏脸煞白，脑中混乱，下意识照着裴叶的指挥去做。 裴叶将他们二人全部空间闪现转移了位置。 刚刚出现，坐在沙发上的老古董机器人眼疾手快关了电视。 “你去帮我把医用药箱拿过来，如果药剂不够就去药店购买。” 裴叶像是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不寻常的一幕。 老古董机器人立马道：“好的，主人！” 滚轮转得飞快，分分钟从裴叶视野消失。 昏迷的韩致光被裴叶放在沙发上，水女士不太适应空间闪现的滋味，坐下来喝了杯热水压压惊。顾暮雪回来就看到这样奇怪的一幕，韩致光伤势被处理好，绑得像是个木乃伊，老古董机器人默默转着滚轮，将光亮如新仿佛打了一百多层蜡的地板擦得更亮，亮得她不敢下脚。 生怕一脚踩上去就原地表演一个劈叉。 跟她关系尴尬的水女士坐在单人沙发上捧着一杯热茶，默不作声。 顾暮雪分分钟“猜到”了事情真相。 自家筱蓝姐去赌场捞水女士的路上，运气爆棚顺手救了韩致光的狗命，她进屋跟裴叶打招呼，又抿着唇对水女士点了点头，准备上楼梯。谁料水女士这时候喊住了她，让她留下来。 水女士抬眼看着顾暮雪，目光复杂。 “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坦白。” 顾暮雪疑惑地看向裴叶，后者对她摊双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时韩致光苏醒了，让裴叶忍不住感慨“新人类”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强体质。 他一醒来就找水女士，确认她还活着。 注意到这一细节的顾暮雪忍不住诧异。 “光哥认识她？” 韩致光道：“不认识。” 不认识？ 顾暮雪不信这鬼话。 如果没有关系，韩致光何必这么担心一个生活作风糜烂的中年女人？ 这时，水女士淡淡开口：“他的确不认识我，他应该是接了任务来找我。” “光哥接了任务找你？为什么？” 水女士跟韩致光，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两个次元的人。 韩致光为难：“具体内容，我要等一个人来了才能说。” 他等的人是权此君。 权此君出现的一瞬，水女士脱口而出一个人名。 “权执夷？” 权此君笑道：“我不是权执夷，不过跟他有些渊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找你的原因吧？” 正文 946：水女士的秘密（中） 现场气氛很安静，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尽管水女士跟权此君对话只有寥寥两句，却透露出了一个信息量庞大的大瓜。 顾暮雪震惊之余不由得站起身。 她看看似乎坠入某种回忆的水女士，再看看年少淡定的权此君，一个强烈的冲动在心头横隔：“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为什么要找她？你口中跟我有几分相似的‘顾前辈’是谁？” 本以为自己就是个吃瓜观众，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是当事人。 根据一贯的经验，权此君口中的“顾前辈”多半是她那位不知名的亲爹了。 她还注意到权此君提到“顾前辈”的时候，韩致光神情一肃，添了几分明显的敬重。 顾暮雪根本想象不到—— 水女士会跟韩致光都尊敬的男人能有什么瓜葛。 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吧？ 权此君没有解释，而是用眼神征询水女士的意见。 水女士轻叹，从手包摸出一根烟抽了起来，借此平静内心的波澜。 “其实，我不是你的亲妈。” 她第一句就是暴击，听得顾暮雪美眸圆睁。 “你、你在开玩笑吗？你不是我亲妈，那么谁是？” “你应该喊我‘大姨’，你是我双胞胎妹妹的女儿。”水女士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一双黛眉厌恶皱起，“我跟她是双生子，长相外表几乎一模一样，哪怕是我们的父母也经常认错。她跟我不一样，我打小就喜欢耍小聪明，不学无术，她却是学霸。你之前不也看到一堆荣誉奖状？” 顾暮雪一怔。 她一直以为那些荣誉奖状和证书是水女士的。 水女士吐出一口烟圈，上身向后一仰，陷入柔软的沙发，整理了一下回忆继续道：“在外人看来，你妈妈是个很优秀的人，在我看来她却很蠢。她一直认为努力向上就能改变命运……” 顾暮雪低声道：“我觉得这个想法没错……” 水女士嘲讽冷嗤：“你觉得没错？但这恰恰要了她的命。” 顾暮雪愕然。 水女士紧跟着说了一段故事。 一段发生在最高等学府，平民姑娘跟天之骄子的恋爱故事。 尽管姐妹俩观念冲突，但一点儿不影响她们间的感情，准确来说是不影响妹妹对姐姐的依赖信任。妹妹每天跟姐姐交流上学发生的趣事，希望能借此激发姐姐对未来的希望，让她振作起来，但收效甚微。倒是水女士全程围观妹妹跟某个男人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的全过程。 这个男人便是顾暮雪的生父。 “……我当时就有种预感，这个男人会带给她灾祸……” 权此君笑道：“顾前辈是非常有担当与责任心的男人。” 水女士冷笑着噎了回去。 “哦，有担当责任到了害死老婆和全家？得了，这种男人打折甩卖还嫌压库存呢。” 顾暮雪看看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信谁的话。 她问：“然后呢？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水女士姿态慵懒妩媚，她将即将燃尽的烟搁在烟灰缸碾了碾。 “我以为那种出身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多半是跟你妈玩一玩，腻了就换人，毕竟……”水女士欲言又止，跳过后半句话，“谁知道他们感情还挺稳定，毕业没多久我就收到结婚邀请。” 那也是她人生第一次离开素日星。 妹妹结婚了，婚礼是她匮乏想象无法形容得华丽。 新郎比视频照片上更加端方帅气，那是个身姿挺拔笔直，满脸都是傻笑的青年。 自己的双生妹妹站在他身侧，脸上也是幸福灿烂的笑，望着新郎的眼神带着光芒。 参加完这场如梦似幻的盛大婚礼，水女士许久没有回过神。 她甚至产生了一点点的后悔。 或许她当年自甘堕落的举止是错误的。 妹妹的努力让她看到原来未来也可以是这样。 水女士撇嘴道：“权执夷几个还是你爸妈婚礼上的伴娘伴郎。” 顾暮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哪个“权执夷”，直到灵光一闪，她的手都在颤抖。 “他……跟元帅认识？关系还很好？” 她完全惊呆了。 没想到身世也能跟过山车一样刺激。 先是顾家大小姐，再到平民女孩，紧跟着又一飞冲天，身份高得她不敢想象。 毕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她跟权执夷以及妹夫的交集仅限于那场婚礼，了解有限，但也知道一些“道听途说”：“……有传言说，如果不是你爸妈突然就……他会取代权执夷现在的位置。” 顾暮雪彻底失语。 裴叶适时插了一句。 “暮雪父亲是奥莱星‘顾家’的人？” 水女士诧异扭头看向裴叶：“你怎么知道？” “猜出来的。” 任何在网上能查到的权执夷有关的情报，裴叶都大致浏览过，在他的人际关系网中，的确有个姓顾的人。很巧合的是，这个青年所在的奥莱星顾家被SAVIOR发起的血色清洗弄没了。 水女士愤懑道：“对，就是那个顾家。我的妹妹就是这么被牵连死的……” 明明她结婚还没有两年…… 明明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偏偏选择一个错误的男人，最后连命都丢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是SAVIOR搞出来的事情，大家都是受害者……” 但韩致光的话并不能掰正水女士的想法。 她固执认为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娶走自己的妹妹，她妹妹根本不会死。 奥莱星顾家覆灭后，硕果仅存的顾暮雪就被水女士带回素日星。 但留在她身边还是很危险。 她担心有人会查到自己身上继而威胁到顾暮雪，于是她干了一件事情。 顾暮雪脸色为难：“所以……您就把我跟朝颜换了？” 如果顾朝颜没被认回顾家，幕后黑手找上门，不就报复到顾朝颜头上？ 谁料水女士冷冷一笑。 “她活该，这是那对狗男女欠我的。这对贱人害了我一辈子，让我当了冤大头，我不过是用同样手段对付他们，怎么就不行了？” 顾暮雪：“？？？” 水女士看着她懵逼的表情，红唇冷笑更甚：“你以为，我跟那对狗男女没点儿关系，我一个普通人接近他们？怎么将你跟素日星首富女儿掉包，还神不知鬼不觉瞒了十八年？” 正文 947：水女士的秘密（下） 看着顾暮雪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水女士妩媚笑容中掺杂进冷意：“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跟天方夜谭一样？不明白我一个普通人跟素日星首富能有什么仇什么怨？” “的确……是没有想到。” 顾暮雪突然想起几个邻居八卦过的内容，据说水女士性情大变发生在初恋失败之后。 难道说…… 渣了水女士的初恋就是养了她十八年的顾家爸爸？ 顾家妈妈是小三上位？ “因为顾正是我的初恋。” 水女士口中吐出顾暮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顾正就是顾家爸爸的名字。 “我那时……有些蠢，天真单纯的蠢，居然会相信富家少爷跟平民姑娘的童话爱情。平心而论，他也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性，英俊帅气多金潇洒文雅……言情电视剧男主的标配了。” 顾暮雪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生母跟生父恋爱，水女士不看好他们俩。 合着是年轻时有过类似经历，只是倒霉以悲剧收场。 水女士对初恋印象很糟，骂起来也不客气：“……不过顾正跟你爸相比，顾正他就是个不可回收垃圾。只要是没有尝过的，看到屎他都怀疑是个榴莲。闻着臭，吃了说不定觉得香呢。” 顾暮雪：“……之后呢？他劈腿了？” 水女士翻白眼：“劈了，还不是脚踏两条船。” 几月热恋，激情减退。 富家少爷对水女士不再有追求她时的惊艳动心，但他还没完全腻味舍不得丢弃，劈腿在所难免。水女士抓到好几次，闹也闹了，但每次都在他的甜言蜜语中选择原谅。 她轻蔑地总结：“男人这种东西，不挂墙上是不会真正忠贞的。哪怕半截身子没了，只要肚脐下面的玩意儿还能动，脖子上的那张嘴还能出声，总会有千百种办法出轨让你恶心。” 权此君：“……” 韩致光：“……” 在场的他们感觉被冒犯了。 之后的剧情跟狗血言情小说差不多。 渣男爸妈给他安排家族联姻，联姻女方是个千金小姐。 “……顾正那会儿已经想着跟我分手，但他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个性，越要求他什么，他越跟你反着来。父母的施压反而让他‘坚定’跟我的感情。他不想联姻，顾正父母和联姻那位千金就将火气撒到我身上。先是给我钱让我离开他……你说这是五百万信用点的事儿吗？” 顾暮雪说：“感情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五百万也太少了。” 素日星首富就给五百万分手费？ 就这？ 水女士冷笑：“我也这么说，所以我跟他们开口要了五千万。五千万都没有，搁我跟前摆什么首富的谱？真以为演言情剧呢？但没想到，明明顾正早厌恶我了，明知他那位未婚妻不是什么善茬，还死咬着说对我情根深种——艹，这对狗男女！” 水女士离开顾正没多久谈了新男友。 这一举动引发顾正的醋意和报复。 新男友“被”出事故，而水女士的父母也被那个未婚妻设套欠下一笔巨款。为了不影响去奥莱星求学的妹妹，她只能想办法还债。涉世未深的她先被狗男女安排的人引着去赌博，又被半被强迫半被引诱去黑诊所卖卵，结果黑诊所太黑心，一次性取太多导致她险些死在手术台。 “你知道他那时候哭得有多惨吗？” 水女士点了一根烟。 烟雾迷蒙模糊了她的脸和脸上的冷笑。 “我真是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男人，如此恶心的嘴脸。” 明明是他和他未婚妻的报复，结果他哭得最惨烈，搞得多懊悔多深情…… “……我当时就想我得活下来！” 她怕自己死了，这个变、、/态要上演一出恋尸大戏恶心她。 水女士命硬，还真活下来了，但一屁股的债还在。 别说报仇，她连生活都成问题。 顾暮雪问她：“那、你们恋爱的时候……他就没给你买点什么？” 总能变现一部分吧？ 水女士目光幽幽看着她：“恋爱的时候，他更喜欢谈感情控制成本降低风险。” 顾暮雪：“……我明白了。” 水女士的霉运还远没结束。 顾正的未婚妻没生育能力。 没生育能力？ “但乘风、腾云和寒霜三个是……” 水女士道：“顾正出轨生的私生子，贱女人不想被外界诟病就谎称自己生的。她也是真的喜欢渣男，用了很多办法。最后想到一个歪点子，希望我能帮她生一个留住顾正。顾正自诩深情，一直觉得跟我分开是因为世俗和家庭而不是他变心。哼，自欺欺人的垃圾。” 顾暮雪心头一跳。 “您生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 赌瘾这玩意儿染上基本没可能戒掉，她也的确需要钱维持生活。 顾暮雪听到这里，手指轻颤。 “那个孩子是……顾朝颜？” 她跟顾朝颜其实是表姐妹？ 水女士点头：“是啊，没想到吧？” 众人：“……” (╯‵□′)╯︵┻━┻ 这TM谁想得到啊。 水女士妹妹一家出事，顾暮雪被辗转委托到她手中，她出于私心便将两个孩子掉包，让顾正养着顾暮雪，顾朝颜则留在自己身边。只是没想到顾朝颜更像她爸，骨子里也是一个德行。 被顾家认回去没多久就改口喊她阿姨了。 差点儿没把水女士气得卵巢囊肿。 “她被认回顾家那叫一个开心，真当我是她仇人！” 顾暮雪：“……朝颜大概是怀疑……你为了我这个‘亲女儿’，亲手策划的那场车祸……” 水女士怒道：“……我要是有这能耐，头一个策划撞死顾正那对狗男女！让他们家灭门！” 坐一旁吃瓜的裴叶：“……” 某种意义来说，水女士还真在一周目做到了。 顾暮雪身份暴露，牵连顾家导致灭门。 待水女士情绪稳定下来，裴叶扭头问权此君。 “这么说，这次要害干妈的就是当年灭奥莱顾家的SAVIOR？” 权此君点头，一旁的韩致光回答补充：“我也是卧底期间无意间知道的——受SAVIOR控制的DEVIL杀手组织要去素日星找什么人，这人跟当年顾家灭门有关，却不知道具体身份。” 裴叶皱眉发现疑点：“虽说要斩草除根，但暮雪就一个人，不成气候也威胁不到他们吧？根本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派遣众多精锐只为袭击水女士从她口中获得暮雪下落……” 除非，SAVIOR还有更深一层目的。 正文 948：套娃 “你们两个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裴叶选择单刀直入，目光落在权此君身上。 面对如此直白的询问，权此君抿唇不语，韩致光替他回答：“这些内容签了保密协议，别说你只是个不相干的普通人，即便是权帅那种实权大人物来也一样不能说，请你能理解。” 哪怕裴叶救了他三回，但机密就是机密，怎么能轻易透露出去？ 裴叶好笑：“什么叫做‘不相干的普通人’？DEVIL要带走的人是我干妈，也就是你跟前这位水女士，奥莱星顾家遗孤顾暮雪是我妹。冷不丁有人闯到我家要抓我干妈杀我妹，你还觉得我只是‘不相干的普通人’？以我跟她们的关系，你以为杀手组织的暗杀名单没有我？” 她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辞严。 谁料韩致光跟权此君都没有表示，前者反而用一种很迷的眼神看着她。 “这么看我做什么？” 裴叶淡淡瞪回去。 “情报显示，你已经上了DEVIL杀手组织的榜单，有排名有价位有代号。这还是你第一次搞DEVIL杀手精锐的评估，有了刚才那一次，你的身价能水涨船高一两倍。” 这种待遇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 搁在杀手界，这就是大佬的“排面”！ “呵呵，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是债多了不愁？” 韩致光两手一摊：“我没这个意思，但你也能这么理解。” 裴叶：“……”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权此君插了句嘴，打断了裴叶跟韩致光的话茬。 “……水女士已经暴露，继续留在素日星会有生命危险，我建议你接受我们的保护。” 水女士倒是想答应，但她不得不考虑顾暮雪。 “暮雪也会跟我一起被保护起来？” “杀手组织目前只查到你身上，还没注意到她，她暂时不用。” 水女士一听这话就气笑了。 眼前这个酷似权执夷的少年是将自己当傻子看待吗？ “杀手组织已经查到我，再查到暮雪身上是迟早的，她比我更需要保护。” 权此君淡淡道：“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水女士听明白了。 她愤怒指着权此君：“你是想拿暮雪当诱饵？” “顾暮雪对他们还有用，即使有杀心也不会立即动手，但你不一样。你没了价值就是死路一条。如今的局势比当年还要复杂得多，将她放在暗地里保护未必有放在明面上安全。奥莱星顾家灭门一案，从开始到结束没有多久时间，那么大的阵仗，官方的人却在人都死了之后才姗姗来迟……水女士，你还要我暗示多明白？”少年烟灰色的眸子淡淡看着女人，不带感情。 水女士闻言脸色煞白。 顾暮雪勉强维持冷静表象，轻拍安抚大姨。 但她归根究底也只是十八岁的少女，碰到这么复杂的阵仗也是迷茫且担忧的。 相较于这俩的不在状态，裴叶倒是游刃有余。 “你的意思是奥莱顾家灭门有内鬼作祟？” 她调查权执夷元帅的时候顺便关注他的人脉网络，自然也有注意奥莱星顾家灭门惨案。 对待这个案子，从新闻播报到善后处理，处处透着一股子阴谋和心虚。 最初的几年，网络上甚至不允许谈论相关内容。 过去这么多年，人们的记忆都淡了，网络舆论才稍稍松缓。 官方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振振有词，但明眼人都知道站不住脚跟。 故而网络上还有一种猜测—— 奥莱星顾家灭门惨案不是SAVIOR做的，而是政敌干的，或者政敌跟SAVIOR联手卖顾家。 敢这么说的勇士，无一例外地被请去喝茶。 权此君叹息着点头：“……是，有内鬼。SAVIOR这个邪教组织比明面更难对付。几次绞杀都能死灰复燃。他们还扩大势力，弄出了诸如DEVIL这样的杀手组织。只要给钱就给卖命，在他们的暗线操作下，某些小人通过杀手组织铲除异己都不算新闻了，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韩致光卧底五年，搜集回来的情报让收网行动顺利进行。 狠狠铲除一波跟杀手组织联系紧密的家伙。 但这次行动也让权此君看到DEVIL的“顾客群”有多大，潜在隐患有多大。 不是有利益交易，就是被捏住把柄，要么就沆瀣一气……在他们刻意操控和挑拨下，官方内部势力分成好几拨，互相倾轧，打压彼此。 若是不出手，以人类为首的势力怕是会四分五裂。 铲除奥莱星顾家多半是分裂计划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铲除异己？你这么说，我倒有印象。权执夷元帅这一派的，这些年被整得很惨啊。”裴叶目光落在韩致光身上，笑着调侃道，“按照这个频率，兴许下一个就是你韩致光了。” 韩致光：“……” 别咒他啊。 权此君补一刀：“暂时还轮不到他，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底，分量还不够被他们重视。” 韩致光：“……” 一时间分不清少帅是敌是友…… 但不得不承认现实，少帅说了老实话。 权执夷元帅这一派被弄下去的都不是很重要的左膀右臂，但也算是中坚力量。 爱惜名声的，专门泼污水搞臭名声，贪污狎ji学术造假，人证物证一条龙那种。 正直清廉的，专门栽赃贪污受贿的罪名，甚至会有亲人跳出来“大义灭亲”。 家庭和睦、妻贤子孝的，安排仙人跳让其被特殊职业男性女性缠上，或者收买其身边的女性——甚至还有老妈闺蜜跳出来控诉被诬陷者对她用强，还言之凿凿说有视频证据。 总之，手段下作、花样百出。 偏偏还都很好使，屡试不爽那种。 如果这些常规脏手段还无法将人搞下去，那就要用武力收割人头了。 政敌靠着这些组合拳，没少搞事情。 他们下的单子，也给DEVIL这种杀手组织创造了肥沃的生存土壤。 裴叶问他：“你们就没有反击吗？” 权此君淡淡一笑。 “自然是有的，不过手段也不干净，还是不说出来破坏我在老师跟前的印象了。” 裴叶托腮。 她其实想告诉学生—— 作为老师的她，曾经的手段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甚至更脏。 不过权此君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转向了水女士。 神情郑重地道：“水女士，我会尽可能保护顾暮雪的安全。这也是权帅对友人的承诺。” 水女士脸色不愉，但没直接拒绝。 裴叶听到这话忍不住扬眉。 话说—— 权执夷率领他的神之队伍在【生死之隙】混得风生水起来着…… 所以—— 顾暮雪的父母是真的死了吗？ 正文 949：杀手之王夜君王 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裴叶必须再去一趟【生死之隙】，找到权执夷或者权执夷的队员。 但她不知道怎么进入【生死之隙】，上回还是搭了张潇潇的顺风车。 不过，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正在裴叶想着要不要上门跟DEVIL“恳谈”一番的时候，口袋手机响起。 通知栏的【滴滴】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纷纷看向裴叶。 “抱歉，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几个先聊，我失陪了。” 说完面裴叶不改色地起身上了二楼。 韩致光没发现坐他身边的少帅默默用余光追随裴叶，直到她消失在楼梯尽头。 这时，脚边似有东西撞过来。 权此君低头跟默默抬头的老古董机器人撞上。 “地都擦好了？” 烟灰色的眸子冷冷淡淡。 努力擦地板的老古董机器人像是短路了，身上的显示屏不断跳出乱码。 只听哔的一声，彻底罢工。 “它应该是没电了，我去给它插个电。” 顾暮雪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气氛，见老古董机器人罢工，用它当借口抽身离开。 一楼气氛怪异，蹲在二楼的裴叶则死死盯着【恋与养崽】的游戏屏幕。 “……还是你有眼色，打了瞌睡就来送枕头……” 她正愁去不了【生死之隙】呢。 【大战！英雄·！七个大佬争着宠之这个女人A爆了！】 【队伍2/2】 【完成度1/10】 【让花骨朵张潇潇对你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已完成）】 【触发第二个任务！】 【让冷面杀手王子对你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未完成）】 这回并没有“人死了任务就失败”的提示，想来任务时间还算宽裕。 不过—— 这个任务嘛玩意儿？ 裴叶看了就只剩黑人问号脸。 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冷面杀手王子”还是吐槽这句经典的霸总语录。 这个冷面杀手王子…… 他究竟是杀手，还是校园冰山王子？ 按照破游戏的尿性，似乎两种猜测都有可能。 就在裴叶准备分析游戏尿性，通知栏通知她有一个新的安装包。 安装包不大，几秒就下崽安装完毕。 重新进入游戏界面，跳出来一个新的活动提示。 【新一轮许愿池活动开启，从即日起，许愿池将有一定几率掉落新套装的部件】 “现在才更新？我还以为我前两天碰到权此君就该更新了呢……” 以往都是这么个规律，这回却放了她鸽子。 裴叶差点儿怀疑自己的判断有误。 【亲爱的玩家，你好，因本游戏公司人手不足，游戏维护、活动策划、资料片更新、美工设计……工作量浩大导致导致新套装更新推迟，为表歉意，玩家在更新游戏后可获得“超大份凶兽饲料礼包10”、“阿崽最爱的节日限量礼盒100”、“许愿池抽奖券100”……】 裴叶嗤笑：“我信了你的鬼。” 蹩脚得不能再蹩脚的借口。 担负整个人类联邦星网运作的友人会搞不定一个三流养成游戏的更新？ 这不是扯淡么！ 不过，瞥了一眼这次新套装的模样以及系统给的延迟补偿，她分分钟真香了。 这回的新套装也是两套。 一套是威仪军装，另一套则是略显活泼少年的校服。 (－＂－怒) “又是两套，真当地主家余粮很多呢？” 再往下看，裴叶不得不佩服辣鸡友人的骗氪手段，不去搞游戏策划真是耽误了。 新套装增设全新的“互动”玩法。 例如阿崽穿上升了星的套装，裴叶就能跟衣服互动，“拽衣领”、“解开/扣上衣领扣子”、“帮忙打领带”、“脱/穿外套/衬衫/马甲”。理论上，阿崽可以只穿裤子不穿衣服的。 裴叶托腮看着游戏界面，表情微妙。 “……我觉得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似她这般正直刚毅之人，怎么会有那样龌龊的念头？ 更别说付诸行动了！ 几分钟后—— 裴叶看着空空如也的账号呵呵。 (╯‵□′)╯︵┻━┻ 辣鸡游戏，毁我钱包！ 水女士最后还是答应权此君二人的建议跟他们离开。 不过她仍不放心顾暮雪。 “蓝蓝啊，妈这就把暮雪交托给你了。” 水女士殷勤热烈，裴叶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回来。 “嗯，这是我应该的。” 串联现有的游戏副本线索，随着顾暮雪身世揭露，迷雾逐渐露出冰山一角，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她是重要角色，不能随意狗带。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裴叶当然会保证她的安全。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第二个游戏任务。 她单刀直入向韩致光讨债。 “我刚才救了你一命，还帮你们转移了重要人员，这笔账该算一算了。” “你要多少钱？” “钱不钱的无所谓，你看着给就行，顺便我还想跟你打听一个事儿——你在DEVIL杀手组织卧底这么多年，知不知道一个叫冷面杀手王子的家伙？”裴叶笑道，“我找他有点事情。” 如果第二个任务的目标不是杀手，她只能去学校碰碰运气。 “你确定找PRINCE？” 裴叶嘴角一抽：“PRINCE？王子？” “这人不好惹，他目前在猎杀榜排十九。” 裴叶：“……猎杀榜？” “杀手组织联合发布的黑色榜单，榜上有名的每个人都是行走金库。你说的人应该是代号为‘PRINCE’的王子。因为他的暗杀术优雅又凌厉，犹如黑夜中的优雅王子，所以获得这个代号。”他说着说着就想起另一件事，“你也上榜了，目前身价一千两百万信用点，勉强能挤进猎杀榜百强。他们还给你取了一个代号‘ASURA’——阿修罗！听着是不是挺威风的？” “俗气。”裴叶撇嘴嫌弃，“你有他的下落？” 韩致光摇头：“DEVIL的情报网都找不到他，更别说我了。” “那你手上有没有他的情报？” 韩致光还真有。 事实上，王子的情报不算什么秘密。 但凡道上有点儿人脉都能搞到猎杀榜的名单，花点钱就能买到榜上有名之人的基础情报。 韩致光爽快给裴叶发了一份。 名单没照片，只有千字介绍，包括“王子”的能力推测以及他干过的“丰功伟绩”——他作为散人杀手从不少杀手组织口中抢生意，截人头，得罪不少杀手组织，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裴叶看着看着，越看越觉得上面的描述很严肃。 这杀手…… 不正是原著《七个大佬争着宠之这个女人A爆了》中七个大佬之一的杀手之王夜君王？ 正文 950：来干一场啊（上） 夜君王这个名字也太随意了。 裴叶深深怀疑作者在创作他的时候懒得取名，就随便从取名网抓一个过来用。 她正研究夜君王的情报，卧室门被人咚咚咚敲响。 “筱蓝姐，你睡了吗？” “没睡。” 裴叶起身打开门，却见顾暮雪穿着睡衣戴着睡帽站在门外，脸上还贴着猫脸图案的面膜。 “我方便进去吗？” 裴叶侧身让出一条道：“进来吧，有事情？” “我有点睡不着……今天晚上的事情好复杂……” 顾暮雪进屋坐在窗旁的泡泡椅上，双腿盘起，随手将椅子上的方形抱枕抱入怀中。 租房二楼两间卧室布局一致，只是方向完全相反。顾暮雪的房间充满小女生的可爱元素，其中又以猫咪元素为主，一眼看去花里胡哨的。裴叶房间则相当简洁，完全不像个女性卧室。 但顾暮雪觉得裴叶的房间更能让她静心，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裴叶随口道：“有什么复杂的？你不还是你？” “唉——”少女跟她倾诉心事。 准确来说是这两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好复杂。 她先是从顾家千金变成水女士的女儿，今晚又从水女士女儿变成水女士的外甥女，还跟对手顾朝颜成了表姐妹，自己原来是奥莱星顾家的千金大小姐，只可惜父母双亡，家族被灭。 短短一个晚上让她尝到了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大起大落。 她迷惘了。 住同一屋檐下的裴叶成了她唯一能倾诉的目标。 “我刚才查了奥莱星顾家灭门的情报，不管是恐怖组织SAVIOR还是杀手组织DEVIL都是不好惹的庞然大物。我倒还好，要别的没有，要命一条，怕就怕身边的人会被我牵连进去。”顾暮雪长叹一声，稚嫩的少女面庞多了几缕成年人的烦忧，“还有……生父生母的仇……尽管我跟他们素未谋面，但仇人让我失去一个原本唾手可得的安稳家庭，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忽略……” 奈何仇人太强大，别说报仇，她能在敌人手中活下来就不错了。 “他们不上门找麻烦是他们幸运。来了我也不怕，正好让我松松筋骨热热身。” 裴叶没将顾暮雪的担心放在心上。 拳头大就是任性。 顾暮雪扑哧笑出声，冲裴叶举起大拇指。 “筱蓝姐这话霸气十足。” 裴叶好笑道：“我看你面膜快干了，去洗洗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顾暮雪扭捏道：“筱蓝姐，我今天能不能跟你睡啊？在你身边有安全感，不然睡不着。” 裴叶看看自己的单人床，婉拒。 “我床太小。” “我可以兽化，占不了多大地方的。” 裴叶想想顾暮雪的兽形，一想到银白英短的手感，点头答应。 顾暮雪从椅子上跳起来去浴室洗了把脸，跳上裴叶床的同时化成一只大脸盘的银白英短，从床尾被褥往床头钻，在枕头旁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猫爪拍着柔软的枕头邀请裴叶快来睡。 “你先睡，我去虚拟网玩一会儿。” 理论来说，只要守着顾朝颜这棵“株”，不怕逮不到夜君王这只“兔”。 但裴叶又不知道夜君王啥时候出事情。 与其被动等待，倒不如主动出击。 根据小说原著《七个大佬争着宠之这个女人A爆了》的透露，夜君王有两重身份，一个是有些自闭沉默的虚拟修车厂修车工，一个则是冷酷凌厉的杀手之王，收割人命眼都不眨一下。 这是非常重要的情报。 “哦，那你也别玩太晚了。” 顾暮雪听后猫脸失落。 大半张猫脸盖在被子下，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猫眼和微微颤抖的银白猫耳。 她也想去虚拟网玩，奈何她是未成年。 根据现有网络管理规则，未成年每周登录虚拟网有时间限制，也就是所谓的“防沉迷”。 裴叶躺在床的另一侧，戴上简易的虚拟网设备。 启动，登录。 出租公寓的网络还不错，裴叶等待几秒，眼前一黑又一亮，自己已经身处一片黑漆漆的空间，脚下跳动着无数数字化成的小路，小路尽头便是虚拟网的入口。虚拟管家是一只长着翅膀的花仙小精灵，它冲裴叶甜甜一笑，四十五度鞠躬：“欢迎登录虚拟网，您有什么吩咐吗？” 裴叶道：“帮我查一查虚拟网中的虚拟修车厂。” 原著只说夜君王在哪里打过工，却没说具体位置和坐标。 裴叶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排除、缩小目标范围。 随着一个个条件加上去，最终只剩下三十二家虚拟修车厂符合条件。 她的运气不错，问到第五家，店主告诉她，他们店里的确有一个员工叫“夜君王”。 裴叶又询问店员对“夜君王”的外貌形象和脾气，基本符合原著的描述。 “你找他干嘛？” 店长坐在柜台后边儿，眼睛骨碌碌在裴叶身上打转。 筱蓝这具马甲颜值不低，即便丢在俊男靓女成堆的娱乐圈都属于出彩那一拨，不仅脸蛋漂亮身材也一级棒。哪怕穿着打扮略显朴素，但漂亮的人穿什么都像是走秀，店长看了纳闷。 似夜君王那样沉闷木讷，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居然也有靓女注意？ 裴叶道：“我是朋友介绍过来找他的。” “生意上的？要修车？” 裴叶摇头：“不是，是私人问题。” 店长又看了一眼裴叶，扭头嘀咕一句。 “那你这个朋友可真是不仗义……” 将这么女神的靓妞介绍给一个穷叼丝，可真损。 夜君王啥形象？ 整天戴着超大黑框眼镜，踩着一双破拖鞋，穿着灰黑色T恤、破洞牛仔裤，头发又长又油不知道几天没洗。一张阴沉沉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的脸，气质更是旁人看了就觉得这人晦气。 夜君王还有其他毛病。 真以为取了个“君王”的名字，他就是王了？ 没有少爷的命，总得少爷的病。 隔三差五请病假，偶尔还会无故旷工。 要不是他手艺好时薪又低，店长还真想将他辞了。 “店长，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店长正要摇头说不知道，余光看到一道精瘦修长又习惯性微驼着背的青年进店。 “还真是巧啊，一说他就来了。” 店长冲青年挥手招呼。 “小夜啊，有女神找你。” 被称之为“小夜”的青年正要打卡上班，听到招呼抬头望向声源。 仅仅一眼，他浑身气势一变。 慵懒阴鸷的眸子似有冷光杀气滑过。 裴叶微微一笑。 她确定青年就是他要找的人。 杀手之王，夜君王。 正文 951：来干一场啊（中） 裴叶冲着夜君王微笑颔首。 夜君王看似姿态慵懒地随意站着，实际上T恤下的肌肉已经进入作战状态，点漆黑眸阴冷盯着裴叶，一瞬不瞬。二人间的气氛一触即发，偏偏店长没有知觉，反而上前拍着夜君王的肩膀，在他耳边打趣说：“小夜啊，你真是艳福不浅，这个妞儿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真正！” 说着还在自以为隐蔽的角度冲夜君王比大拇指。 殊不知裴叶听得清清楚楚。 夜君王一反常态地没有唯唯诺诺，而是面色冰冷地抬手拂掉店主的手，克制想要将那只手掰断的冲动。店主面色不愉，夜君王无视他，冲着裴叶道：“你是谁？来找我做什么？” 丝毫不知自己跟死神擦肩而过的店长暗暗翻白眼，内心嘀咕叼丝就是叼丝，女神主动送上门也不会热情点，活该单身到现在。正巧这时修车店来了客户，他通情达理地准备自己去招待生意，将空间留给二人：“有客人来了，小夜，你带这位小姐去办公室聊，我去招待客人。” 说完便去前台招待新客人。 原先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店长一打岔，夜君王也冷静下来收敛杀气。 “去办公室聊聊？” 裴叶道：“行啊，叨扰了。” 关上办公室的玻璃门，将外部的嘈杂全部隔离。 夜君王浑身气势陡然一变，从刚才慵懒颓废变成了凌厉尖锐，连微驼的背也挺得笔直。只见他将大黑框眼镜摘下，以指为梳将几乎能遮住眼睛的刘海往后一梳，露出冷峻精致的面庞。 裴叶：“……” 真是不出她所料，言情小说不存在长得丑的男配，长得丑只能称之为“炮灰”。 夜君王往沙发随意一坐，属于杀手之王的气场那么一开，连那身皱巴巴的T恤和褪色牛仔裤也被他穿出百万高定的味道。他冷冷看着裴叶，裴叶也冷冷看着他，谁也不开口打破沉默。 终于，裴叶先破功了。 她问简单变装却像是换了一个人的夜君王。 “你的手指上面抹过发胶吗？” 一梳成型，还真是方便的技巧。 以为裴叶有啥阴谋诡计的夜君王：“……没有。” 裴叶闻言沉默了一下，视线落在夜君王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上。 “那你……究竟几天没洗头了，居然能有这样的定型效果……” 用手指梳头发，指腹不会掠过许许多多被头油黏在一起的头皮屑吗？ 右手轻搁在大腿，左手不受控制地捏碎那副大黑框眼镜。 “……我们开门见山吧，你是来找我帮你杀人的，还是同行来踢场找死的？” 夜君王有点儿人格分裂的意思。 披着修车工马甲的时候，他内敛寡言还畏首畏尾，做什么事情都没有自信，甚至有点儿诡异的自卑。披着杀手之王马甲的时候，他高冷血腥又杀人如麻，性命在他眼中只是冰冷数字。 裴叶挠头：“我是来找你耍个朋友的。” 垃圾任务让夜君王作为第二个任务目标还没有备注提示，说明夜君王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自然也无法进入【生死之隙】，裴叶时间不紧张，她打算打好关系再找机会让他说出那句经典的霸总语录。女主顾朝颜让夜君王欣赏喜欢继而保护，靠的是她的“率直”和“强大”。 原著夜君王沉沦的心里过程大概就是——这个女人如此单纯不做作，她还这么强大，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真特别，想跟她当朋友——裴叶比较一下条件，她觉得自己也挺符合的。 率直！ 强大！ 夜君王默默看着裴叶，冷冷拒绝。 裴叶也不恼，反而问他为什么？ 是因为她还没展示自己的“率直”和“强大”吗？貌似夜君王也是跟女主顾朝颜打了一架，堂堂杀手之王在女主这里阴沟翻船，所以另眼相待？裴叶皱眉，初步判断夜君王有受虐体质。 “哼，我没这个功夫。” 他不相信这个能让他倍感危险的女人就是过来跟自己交朋友的。 杀手需要朋友吗？ 杀手只需要人头。 “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去工作，你请自便。” 心里却想着这份工作不能干了，下班之后就辞职离开，暂时避开这个古怪女人。 “时间就像海绵，挤挤就有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需要朋友？” 这话成功让起身欲走的夜君王停下脚步。 他冷蔑道：“我不需要弱者当朋友。” 裴叶两指夹着一根烟，笑着道：“要不干一架，试一试你就知道了——我有多强。” 夜君王：“……我是杀手。” 出手必要死人。 哪怕这里是虚拟网，但虚拟网死亡也会对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想找死的。 裴叶将燃一半的烟摁在烟灰缸熄灭。 “我知道你是杀手，我也跟不少杀手打过交道，这方面经验十足——” 例如曾经跳出来说要为裴叶遇刺事件负责（碰瓷）的杀手组织，她就趁着放假的功夫上门打假。这事儿后来还上了新闻，不过新闻内容却是裴叶度假期间碰上一波慌不择路的在逃盗匪，盗匪驾驶的小轮船撞上裴叶的私人游艇，前者因质量问题从中截断，数十名盗匪落水，裴叶在养伤又没经受专业海上救援训练，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只能在一旁围观指挥打捞工作。 很遗憾的是，一个也没捞上来。 论经验，裴叶可是老司机了。 她伸手邀请夜君王：“你去开个房吧，干一场。” 握着门把手推开办公室门的店长：“……” 这年头的女神也…… 太奔放了吧？ 还是夜君王这个叼丝活好？ 他这时才注意到换了一个清爽造型的夜君王，险些认不出人。 要不是夜君王衣着体型没变化，他都想上前问一句“帅哥，你谁啊”。 夜君王冰冷看着裴叶伸出来的手。 冷笑应道：“好啊，房间号GD4443444。” 转身跟店长请了个假。 “十分钟后回来。” 店长表情怪异道：“十分钟会不会太短了？” 十分钟也能让女神青睐吗？ 夜君王道：“解决她，够了。” 店长面无表情又有点儿羡慕：“……哦，那你去吧，其实半小时以后回来也行。” 看着两人原地消失，店长不由得嘀咕。 “其实……我也有十分钟来着……” 奈何同时间不同命，待遇更不同。 他长吁短叹，羡慕的同时却不知道等待夜君王的是一顿来自社会的毒打。 GD4443444号房间，还是非常高级的兽化格斗室。 场地足有五六个体育场那么大。 只有每年充值消费上百万的信用点才能享受的私人定制VIP待遇。 夜君王对裴叶提出了挑战邀请。 裴叶欣然接受。 夜君王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仍面无表情地道：“你30秒准备时间，还可以反悔。” 他的暗杀术是没有手下留情一说的。 正文 952：来干一场啊（下） 裴叶站在夜君王五米之外。 硕大的虚拟倒计时数字悬浮在二人中间，数字一下一下地跳动。 眼看倒计时往下掉，裴叶不仅没进入备战状态，还闲适地单手叉腰，站姿慵懒而随意，嘴巴还不消停：“真正的女人是不可能说自己不行的。我诚心来找你耍朋友，但你又说弱者不配跟你交朋友。要是我现在反悔，岂不是承认自己就是弱者、承认自己没有资格当你朋友？” 见裴叶“执迷不悟”，夜君王也不再劝说。 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刻着狰狞豹头的匕首。 匕首亮出雪白刀锋。 不用试，仅用肉眼看也知道这是一柄特制的，能真正意义上削铁如泥的利器。 这柄不知收割多少人性命的匕首在他指尖灵活翻转，刀锋掠过，只余雪白残影。 “你就用这个武器？” 虚拟网的兽化格斗室跟现实中的不一样。 现实中的兽化格斗室武器由格斗室是武器库准备的，参与者只能在武器库已有的武器中选择——例如学校建造的面向学生的兽化格斗室，武器库的武器有严格管制，避免学生在训练对战的时候发生悲剧——而虚拟网的兽化格斗室就没有那么严格，参与者的选择余地很大。 只要兽化格斗室等级足够，武器商城的武器随意挑。 夜君王账号下的兽化格斗室等级不是最高，但也能解锁绝大部分武器商城武器，其中不乏杀伤性极大的利器，结果他就选了几件刀具。裴叶挠挠头，从棍类武器挑了一件分量重的。 “那我选这个吧。” 只剩三秒，二人不再交流。 倒计时“1”数字如烟花般炸开的瞬间，夜君王如哈哈镜中的人影一般扭曲，原地消失。 不止人影不见，他身上的气息味道、呼吸声、心跳声也一并消失。 若不是兽化格斗室显示两人在线，要怀疑这人原地下线遁了。 裴叶面色不变，突然爆退后跃数米。 足尖还未完全落地，如蛆附骨的杀意便黏了上来。她半空调整身形重心，手中长棍冲着空地猛地一挑一弹，棍身在她巧力运用下以蛇形弧线穿过。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叮”声响起。 似一滴雨水无声滴在平静湖面，激起一圈两圈小小的涟漪又悄悄归于平静。 裴叶她大概知道夜君王为何能闯出杀手之王的美名了。 这货的能力像是为这一行量身定制的。 但—— “你的隐身似乎对我不奏效，要不要考虑换一个战术？” 裴叶反手将长棍向耳后一捅，矮身一扫。 正要冲她脖子下手的刀锋被迫改变轨迹。 “你的实力让我很意外。” 他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裴叶耳朵，隐隐带着欣赏。 隐身后，他能完美收敛自身的气息，大多的任务目标都是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被他收割性命，即使用顶尖科技也无法准确发现并定位他的位置。 但从开始到现在，他没看裴叶有任何感知举动。 仿佛自己就在她眼中，她清晰看得到自己所有动作。 裴叶不客气地道：“我很荣幸。” 说完，成千上万的匕首汇聚头顶，如暴雨般霹雳落下。 它们轨迹复杂多变，封锁裴叶所有可能存在的退路。 电光石火间，裴叶这才脚下一动，手中长棍与某种锐器大力撞击、擦过，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几点跳跃的火花。她又倾身些许，猛地松开手中那根长棍，以手成爪抓住悄然靠近的手腕，肘部后击打，而长棍则顺着原先的力旋转冲着夜君王面门袭来。 “我忘了告诉你，不是什么人都能安稳站我背后的。” 差点儿被裴叶捏碎手腕的夜君王喘着气，眼角微抽地看着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的长棍。 刚才这一棍子要是落实，别说自个儿的头盖骨，脑浆也要被打出来。 裴叶足尖一踩一滑又一挑。 长棍飞起，精准落在她手心。 “刚才的战术，还不如隐身呢……” 隐身了，裴叶是看不到夜君王的。 反击进攻全凭手感直觉以及对空气流动的感知。 而夜君王更换战术之后…… 搁在裴叶眼皮底下就跟大大咧咧冲上来没什么两样了。 “用幻术对付我是最蠢的行为。” 精神领域下，她就是真理。 夜君王不由得脸色一肃，双目微眯，真正重视起来。 又是一串密集进攻暗杀，叮叮叮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一次能在裴叶身上留下刀痕。 显然，只要裴叶不失误，夜君王根本伤不到她。 二人爆退分开，拉开相对安全的距离。 这时，裴叶做了一个胆大惊人的动作。 她手一松，将长棍往身后随意一丢，向夜君王发出邀请：“那些花里胡哨的小技巧太浪费时间了，我不太喜欢，连热身都不够带劲儿。我更喜欢直接的、粗暴的，开门见山的……” 在夜君王隐身与幻术都不奏效的情况下，继续偷袭也只是浪费时间。 不如尝试正面突破。 他看着裴叶，阴沉的面庞倏地露出一丝生硬诡异的笑。 “行啊。” 眨眼不到的功夫，黑影已经近前。 他身后有一道虚幻的黑豹影子。 裴叶眼神一亮，不退不闪也不躲，反而箭步上前，选择用拳头硬接。 砰砰砰—— 二人身影迅如雷电，闪现般出现各处，随之还有如暴雨般密集且沉闷的击打声。 常常足尖还未完全落地，攻击已经近前。 拳脚交锋，带起的虚影几乎能织就一面密不透风的网。 夜君王的脸色也从原先的阴沉转为难以描述的铁青。 很难形容眼前这个女人的力量有多大…… 在兽化状态加持下，他的皮肤连寻常子弹都无法打穿，路上冲他撞来的车也能挡下，再加上极佳的速度和反应能力，辅以隐身与幻术，让他从杀手组织嘴里抢肉还能全身而退。 但这个口口声声说要跟自己耍朋友的女人…… 愣是让他感觉到了剧痛。 若重心没能及时稳住，身体能在空中倒飞个十来米，落地还能拖出半条路来。 被她拳头腿鞭打中，就跟正面被一座小山砸中般。 几个呼吸功夫，他的气息粗重急促起来，手臂和T恤盖着的身体满是淤青。 力量大，速度更快。 至少，夜君王引以为傲的速度在她面前构不成威胁。 而裴叶，除了发丝乱了点，额头冒出薄汗倒没别的变化。 不—— 有的，只是夜君王看不到。 现实中，银色的胖英短正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双猫眼时不时往裴叶那边瞄，不知她什么时候下网，内心刷屏“好无聊”几个字。 明天还要上课，而她毫无睡意。 “唉——” 睡眠不易，猫猫叹气。 就在她自暴自弃想数绵羊酝酿睡意的时候，躺在身边的“筱蓝姐”身体浮现一层淡淡的黑白微光。这在漆黑的房间显得格外惹眼，闭眼数绵羊的英短有所感知，胡须颤颤，扭头一看。 “怎么了？” 顾暮雪想上前看看情况，担心裴叶在虚拟网碰到不好的事情。 盯了一会儿，黑白的光越来越浓，空气中也泛起了陌生而危险的气息。 顾暮雪猫步停下，不敢上前。 看了一会儿，就在顾暮雪犹豫着要不要按下紧急下线按钮让筱蓝姐醒来，筱蓝姐的身体在光芒笼罩中逐渐缩小。随着缩小，光芒也逐渐耀眼起来，几乎将整个房间照亮。 最后缩成一团趴睡着的兽影。 这是—— 筱蓝姐的兽形？ 银白英短好奇凑上前。 睁大猫眼，定睛一看。 待她看清楚，口中发出一声情不自禁的嗷呜。 下一秒又反应过，吓得她两只猫爪紧紧捂嘴。 我的妈呀！ 与此同时，裴叶跟夜君王一声热汗地退出兽化格斗场，出现在修车厂。 店主看看二人，看看钟表。 “这……才五分钟……不太好吧……” 正文 953：我怎么了？（上） 算上乱七八糟的前置剧情，或许正戏堪堪只有三分钟？ 真男人怎么可能只有三分钟呢？ 思及此，店长怨念地看着一脸冷淡之色的夜君王，眼中流露出羡慕嫉妒恨。 或许是店长的视线太过灼热，死死黏在夜君王身上，这让身为杀手的夜君王很不舒服，便问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店长很无奈地抬手拍拍夜君王的肩膀。 “你小子真是让人羡慕啊……”这种艳福是在哪里遇见的，他也想去碰碰运气，明明他比夜君王长了一倍多，但交往的几个女朋友都用类似的理由将他甩了——唉，货比货得扔。 店长没用多大力气，但夜君王却嘶了一声，还下意识弯腰避开，脸上浮现吃痛之色。 “怎、怎么了？” 拍肩的动作僵硬下来，店长疑惑看向自己的手心。 他没用劲儿啊。 夜君王抿着唇没说话，维持弯腰的姿势冲店长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裴叶双手抱臂倚靠着柱子，笑着提醒夜君王。 “这里是虚拟网不是现实，你可以将痛觉抹除的。” 虚拟网能调整痛觉，格斗场比试留下的痛觉还能手动删除，不然直接带着痛感下线会将它带到现实，多少会对现实中的身体造成一定影响。 夜君王留着不删，这不是自虐么？ “不用，就当是个教训。” 他要用这些痛苦提醒自己今天发生的事情。 “……是我轻敌了。” 裴叶笑着翻了翻自己的手掌，自傲道：“即使你没有轻敌，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夜君王哼了声，没继续说什么。 一旁的店长听完二人对话，又表情如梦似幻般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回忆夜君王一碰肩膀就疼得弯腰的动作，再看看裴叶表情玩味地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合着不是夜君王享福，而是碰上了喜欢S的女变、、/态？ 二人刚才出去“干一场”，内容不是扫黄打非、少儿不宜频道，而是今日在线、法制频道？ 思及此，店长眼尖发现夜君王脸色比平日还苍白憔悴，一脸饱经折磨的疲态。 那件皱巴巴的宽大T恤罩在身上，瞧着有些空荡荡，将他衬得越发嶙峋瘦弱。 这一幕更加印证了他的脑洞。 一扫刚才的羡慕，心有戚戚又带着些许同情心理招呼夜君王到一旁吩咐点事情。 在他看来，夜君王是个老实巴交的青年。 发生这种事情，肯定是被强迫的。 “怎么了，店长？” 尽管店长脑子不太灵光，但请假爽快、不拖欠工资也不恶意克扣工资，以一个社畜的角度来讲，这已经是算个好老板了。思及此，夜君王脸色缓和下来，愿意给老板一点儿好脸色。 店长暗暗用余光瞥了一眼裴叶。 确定她离得远应该听不到，便放心跟夜君王低语。 “我要不要帮你报警？” 夜君王：“……” 报警干嘛？ 抓他去吃牢饭吗？ 夜君王淡淡道：“不用报警。” 店主深深看着店员，又长长叹了一声：“行，你们你情我愿的，但是也别……太过火，我能理解有些人喜欢用极端方式追求刺激，但是吧——我看你身板扛不住她几回，别丢了小命。” 夜君王眉头微皱，却还是点头受了店长的好心。 “我会努力，她嚣张不了多久。” 尽管这个女人很强，但不能一辈子保持警惕，他总有机会将其暗杀掉。 杀手不需要朋友，只需要一块磨刀石。 裴叶的存在能让他的刀锋增加锋锐。 店长一听就面无表情了。 “哦，我懂了。” 他还以为夜君王是小可怜，没想到这俩都是会玩的社会人，夜君王还想以下克上。 店长嘴里咕哝着“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走了。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 裴叶主动加了夜君王的好友。 夜君王低头干活，嘴里嗯了一声。 裴叶围观了一会儿，试探性问他：“你对SAVIOR这个恐怖组织了解多少？” 夜君王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眉心略显厌恶地皱了皱，眼底划过一缕恨意来：“你突然问SAVIOR做什么？我跟他们不是一个路子的，找我打听消息没用，不如找情报贩子买情报。” 裴叶撒谎是张口就来。 “我也是从情报贩子那边获得一个很意外的消息。” “什么消息？” 裴叶道：“SAVIOR盯上你了。” 夜君王修理的动作顿了顿，身上的气息有一瞬的变化，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故作平静道：“我几次三番枪了杀手组织DEVIL的生意，SAVIOR惦记上我也正常。” 某种意义上来说，后者可是前者的爸爸呢。 儿子被欺负了，老子跳出来很正常。 裴叶却道：“如果单纯是这样，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夜君王挑眉：“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裴叶轻轻吐出四个字：“生死之隙。” 一瞬间，夜君王身上爆发出阴冷而压抑的杀气，眼底甚至映出了刻骨恨意。 裴叶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继续淡定自若地说瞎话。 “你好像知道这个地方？” 说到这里，夜君王已经信了几分，对裴叶的态度也从原先的疏离警惕变得复杂起来。 他生硬道：“我不知道。” 裴叶也不揭穿他，而是继续丢出诱饵。 “其实是这样的……我是一所学校的老师……” 话未说完，惹来夜君王怪异的注视。 裴叶好笑道：“你一个杀手之王能当修车工，我怎么就不能教书育人了？” 夜君王不吭声。 她继续说：“……我的学生被SAVIOR的人偷袭，勾入一个名为‘生死之隙’的古怪地方。种种条件表明SAVIOR跟‘生死之隙’有某种合作关系……” 夜君王终于忍不住了。 “你怎么会知道？你的学生告诉你了？” 裴叶双手一摊：“怎么会？我那个学生娇弱可人，哪里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她出事的时候，我就在附近，莫名其妙误入‘生死之隙’，将她带出来了。之后又从情报贩子那里知道SAVIOR下一个目标是你，所以我就来碰碰运气。” 正文 954：我怎么了？（下） “即使如此，这事情也跟你无关。” 夜君王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裴叶忽悠。 别看裴叶扯东扯西扯了一大堆，真正的目的一点儿没透露，还试图模糊重点。 “你觉得这事情跟我无关？” 裴叶也气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她“就蒜挤进去，也是橘外人”？ “难道不是？” 夜君王将手中的工具放回工具箱，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再回头神情恢复如常，还用“你不用撒谎，我已经看穿你的谎言”的眼神看着裴叶。 “按照你的说辞，你跟‘生死之隙’的牵扯是因为你的学生陷入其中，但她不是获救了？你为什么还要沾碰？你没理由这么做，更没理由因为SAVIOR盯上我而来接触我！目的不纯。” 夜君王说得很笃定。 与此同时也在暗中观察裴叶的神情变化。 试图看出一丝丝心虚和慌张。 裴叶当然不会被夜君王三言两语诈出破绽。 “你警惕性不错。我来接触你、通知你SAVIOR的动向，原因也很单纯——SAVIOR并没完全放弃我的学生，她还有危险。我必须想办法打消他们的主意，让他们不敢再动我的学生。” 裴·缝合怪·张口就来·叶打出一张“张冠李戴”，面不改色地将两个学生人设缝到一块儿。 远处的张潇潇和银白英短顾暮雪齐刷刷打了个喷嚏。 “你那个学生是什么身份？” 如果裴叶没撒谎，那问题多半出在那个学生身上。 “如果是普通人，SAVIOR是不会这么执着的。” 【生死之隙】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收。 SAVIOR也不是什么香的臭的都会下手。 裴叶两手一摊：“我不能透露太多。正如你不信任我，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你。” 夜君王反而一反常态地沉默起来。 裴叶不坦白，反而让他从三分相信七分怀疑，变成信任怀疑五五开。 “我们也加了好友，我看你目前的坐标也在素日星，倒是巧了。如果你被SAVIOR的人偷袭或者入了‘生死之隙’，记得给我发消息求救。‘生死之隙’是个变、、/态的地方，即使你是杀手之中的佼佼者也很容易翻车。”看一眼时间，想起来自己明天还有课程，裴叶准备撤人。 夜君王的好感度已经刷起来。 只要SAVIOR真正找上他，验证裴叶刚才的话，夜君王肯定还会找自己。 这时，她却听到夜君王低语喃喃。 “……姐姐……” 裴叶耳尖听到这话。 “什么姐姐？” 夜君王如梦初醒，扭头否认。 “没，你产生幻听了。” 打死他也不愿意承认裴叶刚才的“唠叨”让他想起某些往事。 不仅不讨厌，甚至觉得亲切。 脑中浮现一幕幕走马观花般的零碎记忆。 裴叶没追根究底，她已经达成目的，继续试探只会是过犹不及。 离开前，她听到夜君王松口。 “如果SAVIOR真的出现，我会通知你的。” 裴叶头也不回地比划了个OK的手势，原地下线离开虚拟网。 却不知留在原地的夜君王看着她的背影，怔了许久也没回过神。 良久才低喃了句。 “……姐姐……她跟你真像啊……” 除了他姐姐，裴叶是他碰见的第二个如此强大率直的女性。 裴叶公寓隔壁。 权此君房间的灯还亮着。 他专注看着文件。 屏幕正显示两个人的机密情报。 一个是裴叶见过的夜君王，另一个人则是相貌略显普通但眼神阴沉的陌生女性。 这二人是姐弟关系。 夜君王是被女人收养的弟弟。 同时，这个女性也是盖了戳的ALIEN。 ALIEN，外来者。 权此君将重要内容拷贝一份，又调出另外四份情报，赫然就是素日星顾家四兄妹。 顾乘风、顾腾云、顾寒霜、顾朝颜。 他们的情报上也被戳了鲜红夺目的“ALIEN”标签。 屏幕往下拉，情报还详细记载三兄弟近期的行动——生意场上到处打压收购，几乎每一笔都顺遂得像是开了预言金手指，他们还到处投资拉拢素日星首府政府官员，势头异常迅猛。 小妹顾朝颜动作没这么大，但却在短短两三月完成学渣、学霸、学神的进化。 哪怕素日星是乡下，但四兄妹还是引起了特殊部门的注意。 权此君揉了揉酸涩的鼻梁，正准备起身去洗漱睡觉，一缕很淡但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从隔壁传来。那一瞬，他的灵魂都在颤抖。右手抓着办公桌才勉强压下那阵悸动，无数黑色封禁纹路从肌肤底下透出。他深呼吸好几次才将它们压回去，唯独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狂喜。 房间隐约响起他的低语。 “……你终于……要回来了……” 而这阵动静的主人——裴叶，则表示自己完全是懵逼的。 “我怎么了？” 从虚拟网退出回到现实世界，裴叶敏锐注意到整个空间都放大了，连凑近的银白英短的大脸盘也大了好几倍。一秒后，她才意识到不是空间变大而是自己身体缩小了。 缩小…… 裴叶低头居然看到两条毛茸茸的黑色手臂。 (╯‵□′)╯︵┻━┻ TM根本是换了一个马甲吧？ 随着她动怒，两只黑色圆耳朵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还未待她搞明白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银白英短的大脸盘在眼前无限放大。 “喵呜，筱蓝姐，你的兽形真的太太太太——可爱了！” 裴叶：“？？？” 兽形？？？ 她一脸懵逼，干脆调出隐藏在墙面的穿衣镜。 镜子里，一只比银白胖英短大不了几号的黑白生物呆呆坐在床上——黑毛黑得发亮，白毛白如飘雪——非常眼熟的生物，华国人都认识的那种。镜中的银白英短还激动地猫尾左摇右摆，两只猫爪抱着黑白生物，用圆溜溜的大脸盘不断蹭黑白生物的白色大脸盘…… 裴叶：“……” 镜子里的银白胖英短是顾暮雪…… 那么被她抱着的黑白生物是…… 自己？ 裴叶如梦似幻地抬起好似穿着黑色防晒袖的手臂。 “暮雪，你管我这样子叫什么？” 顾暮雪道：“兽形啊。” 裴叶：“……” 看到熊猫转过来，用两只萌萌的黑眼圈望着自己。 完蛋，顾暮雪感觉自己的血条又被打空了。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英短不撒爪，抱着她道：“我也不知道，你刚才在虚拟网，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她还说了个大致的时间。 裴叶默默推算，自己那会儿正在兽化格斗室感（干）化夜君王。 正文 955：晚熟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胖达这么可爱的生物……” 裴叶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一只胖达。 她几乎要将脸凑近贴上镜子，镜子里的幼崽也跟自己做出一样的动作，嘴巴一张一合，随着她说话，镜中胖达粉嫩嫩的舌若隐若现。 裴叶费劲儿用爪子爪黑色的圆耳朵、做鬼脸、摇头晃脑，镜中的胖达也百分之百照做。 蹲在镜子前吸胖达幼崽，时间一晃就是半个多小时。 “是的是的，胖达最可爱了。” 在黑色胖达身边还瘫着一只眼神痴迷的银白胖英短。 那模样就跟吸食过量猫薄荷一样上头。 听到裴叶自恋的话，她一边点头一边附和。 不管是在哪个时代，胖达都是公认最萌的珍宝啊。 在动物界，它们数量稀少，靠着人工繁育才能勉强维持族群数量，在新人类之中更是闻所未闻，迄今为止还未发现能兽化成胖达的。兽化成棕熊、胸环黑熊、眼镜熊……倒是不少。 不不不—— 这都是过去的数据了。 筱蓝姐将是目前已知的第一位兽化成胖达的新人类！ 裴叶用爪子推推顾暮雪：“暮雪，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很好，超级舒服的。”顾暮雪仰趴着，露出柔软雪白的毛，尾巴贴在地上左右摇摆，似乎每根毛都在舒服喟叹、写着愉悦二字，“筱蓝姐，你的兽化真的好厉害。” 她以前听说有的人兽化可以引起其他生物的共鸣，进入一种玄妙的飘飘然的精神状态，这种状态连博学多识的科学家都还没弄清楚，无法完美解释其原理。她不信，现在不得不信。 筱蓝姐搁在她眼中就是行走的猫薄荷。 不不不，比猫薄荷还要好闻，闻着还要舒服。 裴叶：“……” 她扭头看看镜中的自己，确认自己脸上有没有车轮碾过的痕迹。 是她污者见污？ 为什么总觉得顾暮雪在开车？ 顾暮雪说胖达形态就是裴叶的兽化状态，裴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如果这真是她的兽化状态，为什么她无法控制自己恢复人形？看着镜中的胖达幼崽，裴叶发出一声幽幽轻叹。 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第二天醒来，裴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两条套着黑色防晒袖的爪子上。 “筱蓝姐，你还是没法变回去么？” 顾暮雪坐在一旁关切凑上前。 裴叶爬着坐起，摇头道：“……变不回去……这就麻烦了……” 这样子怎么去学校上课？ “如果是兽化出了问题，我陪你去医院门诊兽化科挂个号找专家看看？” 经过一夜的气息熏陶，顾暮雪清醒了不少，至少不会看到裴叶就腿软走不动道。 裴叶想了想点头：“行吧，我去跟学校请半天假。” 今天上午没体育课，请半天去看“病”也没问题。 至于顾暮雪？ 她的班主任就是裴叶，批假条不要太方便。 “筱蓝姐，我带你下楼。” 顾暮雪忍着激动，双手将裴叶抱起，胖达幼崽的毛毛很蓬松，摸着也软，跟她以前在动物园拍照互动的胖达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只胖达幼崽是新人类兽化出来，每一根毛毛又滑又软，浑身还散发着一阵说不出的清新竹叶香。关键是胖嘟嘟的幼崽抱着还有肉感。 不知道老古董机器人上哪儿淘来新菜单，早餐跟以往不太一样。 顾暮雪跟前是她自个儿点的牛排。 裴叶这里是一盆奶，一盆嫩笋，一盘黑色炒豆子。 “为什么我这里这么简陋？” 老古董机器人道：“扫描主人身体状态，制定了最合理的营养早餐。” 裴叶：“……” 嘴上嫌弃，身体却对这些食物表现出莫大兴趣。 特别是那盘黑色炒豆子。 豆子表皮隐隐有些灰黑色暗纹，不知是哪种植物产出的。 光是闻着气味就超级有胃口，不知不觉干完一盘，末了还用黑色防晒袖抹了抹嘴。 嗝—— 打了个不轻不重的饱嗝。 裴叶正要抬爪揉揉饱胀的肚子，一股无法形容的热流从身体流淌而过，四肢、身体、脑袋陡然升温，好似坠入了一汪冒着氤氲白烟的温泉。恍惚间，还有种嗅到硫磺气味的错觉。 下一秒，胖达幼崽被黑白两色浓光笼罩、拉长，化成高挑女人模样。 裴叶：“……” 胖达幼崽个头太小，家里也没配备婴儿用餐椅，她只能爬桌上用餐。这就导致裴叶一解除兽化，她整个人就坐上边儿了。目前正居高临下，与跟顾暮雪面面相觑。 “筱蓝姐怎么突然变回来了？” 裴叶摇头：“我也不清楚……” 过程懵逼，但能顺利解除兽化恢复人形，无疑是件好事。 她还隐隐有种感觉—— 自己能顺利切换两种形态。 保险起见，顾暮雪还是陪着裴叶去医院做了套全面体检，体检结果显示裴叶非常健康。 当裴叶跟主治医师说起昨晚的变故，医师看了体检结果说她这是“晚熟”。 裴叶：“……” “这种‘晚熟’现象在如今的新人类群体不算特殊，我再给你开点药调理巩固巩固。” 裴叶：“……” 她觉得这个解释有点扯淡。 顾暮雪也觉得扯淡。 医生说筱蓝姐是初次兽化还不能很好控制，还说她这个年纪才初次兽化，搁在新人类属于发育偏迟的——如果这是初次，那之前体育课将学生吊着打怎么回事？昨晚还援救水女士呢。 众所周知，兽化强化过的新人类是数倍强于无法兽化的旧人类。 只是裴叶不肯多说，她也聪明选择沉默。 二人拎着一大袋子药品准备离开医院。 【滴滴滴——】 手腕上的通讯器响起。 裴叶边走边打开。 信息寥寥几个字却成功牵动裴叶的神经。 “怎么，筱蓝姐？” 下意识接过裴叶推来的一袋子药。 “忙点事情，晚上回家，你记得去学校帮我再请半天假。” 夜君王出事了。 —————— 与此同时，家中的老古董机器人正默默浇灌一株它偷偷藏起来的古怪植物。 一边浇灌一边低声咕哝。 “……那可是我攒了好久的魔种……呜呜呜，我还没舍得吃……” 它一颗还没吃到，全部进了裴叶肚子。 隔壁阳台晒太阳的权此君翻了一页书。 淡淡道：“你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老古董机器人：“……”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它真的太难太难了┭┮﹏┭┮ 老古董机器人偷偷瞟了一眼权此君正在默默欣赏的书。 《现代社会胖达饲养手册》 “现在的人类眼睛瞎了么？还是眼瘸了？我就没见过比她还丑的……” 哪里萌了？ 一想到当年被她巡山荡平的各大妖寨妖部落，想到那些成了她早餐、午餐、晚餐、夜宵、甜点的妖，老古董机器人就觉得这个世道它看不明白了。人族变得连它都看不穿了。 要说俊男靓女、帅哥靓妹，分明是它们魔族特产！ 妖族都是一群丑八怪！ 权此君冷冷注视它一眼。 然后—— 掐断了它的电池。 老古董机器人：“……淦！” 正文 956：饿了（上） “淦！” 这是夜君王弥留之际，内心唯一的念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裴叶的提醒这么快应验，来自SAVIOR的暗杀来得让他猝不及防。 【你想活着吗？】 这个声音男女莫辨，时远时近，缥缈中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怜悯与温柔，心志不坚的人很容易被其影响，但这些人中间不包括夜君王。他一早就从姐姐那边知道【生死之隙】的套路了。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在内心回答。 【我愿意。】 【活着需要付出代价，你做好准备了吗？】 夜君王听了，内心冷笑。 他早就做好准备了—— 不管【生死之隙】是什么破地方，他都想闯一闯，带回他的姐姐。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你很好，那便如你所愿。】 下一秒，夜君王感觉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在不断下坠，坠落的狂风拂过耳畔。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个半圆形纯白穹顶。 这里就是【生死之隙】？ 不待他警惕心重新上线，一条米白色毛巾从天而降，将他罩了个正着。 端端正正盖他头上，好似古装电视剧中的新娘红盖头。 “谁？” “兄弟，隔壁房间有个浴室，你要不去冲一下头发？” 熟悉声音从身边不远处传来，夜君王起身的同时下意识扭头一瞧。 随着他的动作，好几缕粘稠液体从发间低落，顺着脖子没入后背、锁骨、肩头…… 夜君王：“……” 他头发湿漉漉，发间还有没来得及冲洗干净的白色泡沫，看着有点儿狼狈。 裴叶又煽风点火：“我还以为你这个职业，最戒备的人就是美发师……” 夜君王冷着脸将头发胡乱擦擦。 此刻心情别提多郁闷。 他昨天被裴叶吐槽是发胶手，结束一天工作，越想越不服气，于是去就近的发型设计工作室，准备换个新发型。谁料SAVIOR的人就埋伏在那里，这地方还是SAVIOR一个比较重要的联络点之一。待夜君王反应过来，双拳难敌四手，最后只匆匆给裴叶发了条消息。 “杀手也是人，也有正常人的生活和审美。” 出门做个新发型很正常。 “倒是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根据姐姐留下的信息，【生死之隙】都是“死人”才能进入的。 裴叶道：“自然托了你的福‘偷渡’进来的。我们暂时也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你不打算透露一点儿‘内幕’什么的？我看你熟门熟路的样子，也不像是第一次来……” “我是第一次。我也是从姐姐留下的日记本知道‘生死之隙’的。还有——如果你喜欢看小说，你就会知道无限流是已经被写烂的题材。小说一抓一大把，看多了你也能摸清套路。” “你姐姐？” 裴叶选择性忽略夜君王后边儿那一段。 “……我有个姐姐，我是她收养的孤儿，她曾是恐怖组织SAVIOR成员。不过在一次任务出了点意外，脱离了组织。”夜君王说到这里，补充了句，“她是个非常强大而率直的女性。” 裴叶：“……” 强大…… 率直…… 合着原著顾朝颜能让夜君王欣赏，成为顾朝颜的工具人兼舔狗大佬，还有这么一段内幕。 夜君王又道：“但她除了SAVIOR成员，还有一重身份。” “什么身份？” “ALIEN。” 裴叶皱眉：“ALIEN？外来者？” “……就是一群……很危险的家伙。” “能让你这个杀手都说危险的，看样子不是善茬。” 夜君王：“……” 不知从何时开始，世界频频出现一些“重生”者，仗着“先知”优势搞事情。 他们杀人抢劫偷窃、用违法手段搞商业竞争、让人家破人亡、跟父母亲友断绝还将他们逼上死路……桩桩件件在外人看来非常没头没脑没逻辑反社、、/会的事情，在他们看来自己是“报仇”。可所谓的“报仇”也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造成的恶劣影响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这些人是最初的“ALIEN”。 数量不多，大多还是无法兽化的“旧人类”，影响坏不到哪里去。 后来又出现了几个来自【生死之隙】的“新人类”。 他们拥有远超寻常“新人类”的天赋、实力和底蕴，也更加危险暴力阴狠。 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曾在濒死之际听到一声来自【生死之隙】的呼唤。 生死之隙—— 一个神秘、残酷的轮回世界，这里有最激烈的竞争和无限机遇。 那几人创造恐怖组织SAVIOR，宣扬死亡能让教众看到“神祇”，疯狂发展下线…… 夜君王道：“‘生死之隙’与其说是‘主神空间’，倒不如说是培养他们的角斗场。” 裴叶又问他：“那你姐姐呢？” “她消失了。我找遍所有线索，最后锁定‘生死之隙’。” 这也是他察觉自己闹了乌龙被SAVIOR的人包围却选择放水的原因之一。 他想顺着这个机会，赌一把—— 赌自己能进入【生死之隙】。 “只要我在这里活得够久，而姐姐还活着，我总会找到她的！” 裴叶道：“你这个想法有点天真。” 拿命来豪赌，怎么活到现在的？ —————— 这个房间加上他们两人，一共有七个人，其他五个都是老人。 这些老人也没理会裴叶二人的意思。 两个看着就不靠谱的新人，多半是第一轮就扑街的命。 此时，室内上方传来机械女声，提示七人即将进入新的试炼场景。 基本就是演一闭眼一睁，环境就变了，连带身上的衣物装扮也换了。 刚睁开眼，其中一名老人就惊恐大呼。 “艹，是恐怖恶魔公寓。” 裴叶皱眉：“恐怖恶魔公寓？那是什么？” 夜君王在一旁科普：“《恐怖恶魔公寓》是一部很老的恐怖片。讲的是一个旅行团出门旅游，在山间碰到暴雨，大巴车熄火，有个诡异的老管家过来询问他们要不要去古堡住一晚。” “一听就知道会出问题。” 又是大雨又是大巴熄火还有陌生人来邀请去古堡小住…… 这妥妥是有命去无命回的flag啊。 夜君王道：“是啊，其实古堡里边儿住着一群恶魔。进入这座古堡的人都是恶魔们用来取乐、狩猎的食物。我看过原片，主角们死伤惨重。女主以为自己逃出来了，实际上还是恶魔的套路。结合无限流小说，这多半是个危险性很高、死亡率也高的恐怖场景。你怕不怕？” 裴叶嗤笑，看着阴森古堡，似不受控制地说了句。 “我怕所谓的恶魔还不够我饭后甜点。” 夜君王：“……” 裴叶舔了舔嘴唇，砸吧嘴道：“一说起吃的，我好像饿了……” 明明刚吃完早餐的…… 正文 957：饿了（中） 很显然，知道《恐怖恶魔公寓》的人不止一两个。 特别是那五个【生死之隙】的老人，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就灰败得像是刷了一层水泥。 他们都是有过几次场景经历的老油条了。以往碰到一两只强大恶魔，他们对付起来都很吃力，一轮下来减员几人是常有的，这回却直接入了恶魔老巢。这不是送羊入虎口是什么？ 他们几乎能预料到全军覆没的结局了。 “尊贵的客人们，请跟我们来。” 即使天空下着滂沱大雨，雨声阵阵，老管家略显苍老沙哑的声音仍能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畔。整个旅行团，除了被【生死之隙】安插进来的裴叶七人，其他旅客都没察觉这点异样。 导游还亲切热情地跟老管家道谢，感谢古堡主人好心收留他们过夜。 一旁的夜君王看着这一幕熟悉画面，抽空侧头跟裴叶低语，提醒她小心这个看似慈祥的老管家：“……他虽然不是恶魔却比恶魔还危险。虽是人类，但险恶用心却是恶魔都自愧不如的。” “我看这个老头儿有点本事，你这么大大咧咧跟我说话不会被他注意？” “……你开口一问，我就知道你不懂这种题材小说的套路了……” 裴叶：“……” 夜君王道：“被投入试炼场景，试炼者肯定会有几分钟的‘保护期’交流不被场景土著发现。” 裴叶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吐槽他。 “你作为一个杀手……知道的小说套路还挺多……” “隔行如隔山，你这是偏见。杀手也是人，自然也会有普通人的生活娱乐项目。相较于追剧追星打游戏这种比较容易上头引起情绪的娱乐活动，看小说已经属于比较“文静”了的。” 裴叶听了反思三秒。 由己及人，她觉得这货的话是有几分道理。 但她很快又发散思维想到了别的，问夜君王：“……看小说也不见得是百分百‘文静’的爱好吧？如果作者把你喜欢的小说人物写死，把你爱的CP硬生生写拆，写着写着突然进宫当太监或者笔锋一转在剧情上给读者喂屎……这都是很有可能的，你不会情绪上头顺着网线找作者？” 她也爱看小说的。 只是年轻时候看得少，退休之后就逐渐沉迷起来。 谁也不知道追更这条路上埋了多少雷，也不知道自己下一脚踩到宝藏还是屎…… 夜君王淡淡道：“你听说过什么叫物理感化吗？” 敢这么做或者试图这么做的，他都上门跟作者晓之以枪动之以炮，效果非常好。 裴叶：“……” 几句话的功夫，试炼者的保护时间也到了。 七人混在旅行团中，跟着管家佣人的引路进入了这所阴森古堡。 在恐怖片中，《恐怖恶魔公寓》的旅行团有七人，加上导游和助理也只有九个人。现在有了裴叶七人的加入，阵容看着就比较庞大了，所幸古堡房间很多，一人一间都还有空余。 老管家有条不紊地安排了房间。 旅行团七人中，有一家三口，年轻夫妻带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男孩儿在家被所有人纵着，此时已经忍耐到极点，即使被母亲抱在怀中还不安分地扭来扭曲，吵吵嚷嚷要洗澡吃饭。 任凭父母怎么安抚他都不消停，见要求无法在第一时间被满足，于是故意张嘴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以此来抗议。旅行团其他旅客纷纷皱眉，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这一家三口。 看似憨实的男人只能低声下气对其他旅客道歉。 夜君王跟裴叶用密码对话：“……这对夫妻名存实亡，丈夫软饭硬吃，妻子早已出轨，出轨对象是同一个旅行团的黄毛壮男。入夜之后，这个熊孩子会不顾家长们的叮嘱，半夜出来玩‘探险’还打碎花瓶，撞见女人跟黄毛壮男深夜私会……那个女人是第一个被恶魔吃掉的……” 跟以往的恐怖片雷同，这个旅行团众人也都是有故事的人。 一家三口看似面和实则心不和。 男人参加旅行团是为了找机会杀掉老婆骗保，还准备用儿子打掩护；老婆对此一无所知，黄毛壮男情人的出现和纠缠让她有了背德的刺激感，并且沉迷其中；儿子小小年纪却有着天真的残忍，在家庭渲染下对软饭父亲和恋爱脑母亲没有丝毫敬意，动辄吐口水或者辱骂。 旅行团还有其他人。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男人，参加过战争的老兵兼畅销小说作家，他最喜欢跟人炫耀功绩。实际上他只是个懦弱逃兵，行军打仗期间强、、/暴过数个无辜女孩儿。战败后被起诉，矢口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反咬一口是女孩儿不知廉耻主动的，绘声绘色描述当时的场景，荡妇羞辱那几个敢站出来的，还以这件事为原型写了好几部战争英雄的小说，出版改编搬上银幕。 一个瘦弱阴沉的黑发青年，他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也是被老兵施暴的受害女性的后人。这回参加旅行团是陪女朋友出来散心的，准备找个机会求婚，却没想到跟老兵撞到了一块儿。 剩下一个旅客就是黑发青年的女朋友，也是恐怖片活到最后，以为终于逃出生天，刚准备松口气却惊恐发现自己还在恶魔圈套，最后被恶魔杀掉的女主。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导游和助理就简单得多。 前者是个在逃十多年的杀人犯，如今“洗心革面”想披上人皮重新开始。 后者是被软饭男包养的情人，旅行团也是他介绍给软饭男的，知道软饭男的杀妻计划。 裴叶被科普了大致的人设剧情，表情有些微妙。 “……除了男女主……全员恶人？” 夜君王道：“自信点，删掉‘除了男女主’。” 这俩也不是啥好货。 这部恐怖片就是全员恶人！ “据恐怖片设定，心中‘恶’越重越容易引起恶魔食欲……被吃的顺序，其实是“恶”的排行。以我对套路的推测，我们这些试炼者‘恶’越重，碰到的危险也越大，所以那些老人脸色这么差。” 裴叶：“……” 看着一脸慈祥恭敬地安排众人上楼洗漱休息的老管家，她突然有些迟疑。 怎么…… 突然就觉得蹲在古堡的恶魔，全是勤勤恳恳回收不可回收人渣辣鸡的天使？ 正文 958：饿了（下） 古堡面积非常大，内部装饰复杂厚重且奢华。 光看装潢也知道古堡主人家大业大，非富即贵，连提供给客人的房间也装潢得堪比总统套房。即使是客房客厅也都奢侈地摆上堪比艺术品的珍品，金光闪闪的座钟勤勤恳恳地工作…… 女仆帮裴叶提着行李箱送入卧房。 裴叶一人则在客厅转了一会儿，注意力很快被客厅墙面上挂着的镶嵌镀金钿木的油画以及颜色绚丽图案复杂的精美挂毯吸引过去。女仆帮她放好行礼，正准备离开却被裴叶好奇喊住。 “我看这幅油画的背景是这座古堡，所以上面的人是古堡主人吗？” 油画上的青年男女栩栩如生。 他们的装扮就跟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老古董贵族一般奢华，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严谨气息。 裴叶的审美欣赏不来，但不妨碍她粗估那些黄金珠宝配饰的价值。 这一窝恶魔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女仆闻言身躯一颤，却不敢抬头去看墙上的油画，反而将头低得更低。 她指指自己的嘴又双手比划摇摆，摇头如拨浪鼓，示意裴叶自己是个哑巴无法回答问题。 裴叶见状也不好为难她，有礼貌地道谢送女仆离开。 女仆听后如获大赦，弯腰退身离开。 “……这地方怪落后的，居然连电力照明都没有……” 待女仆走后，裴叶到处逛了逛，没有发现任何跟电有关的东西。 这座古堡居然还用落后的烛火照明。 “……真不太习惯……” 裴叶从行李箱翻了翻，找到了手腕粗细的老式手电筒，一旁还有备用的电池。 显然，这些东西是主神友情提供的【新手装备】，尽管没什么卵用。 裴叶举着手电筒照到油画上。 光束打在上面，驱散蜡烛照明半亮不亮带来的诡异压抑感和沉闷感。 裴叶拎着手电筒跟油画上的人对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离开去看睡觉的地方。 转身的瞬间，油画上的青年男女眼珠子诡异地动了动，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座古堡非常有历史。 这从各处装饰也看得出来。 空气中泛着一股珍贵老木头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卧室各处窗户是一幅幅用琉璃烧制而成的画卷，上面有男有女、有动物有植物。风花雪月，飞鸟走兽，白日看着肯定别有韵味。 只可惜现在是晚上，外头暴雨正夹杂着暴风疯狂肆虐一切，连灌木也被打得弯了腰肢，更别说密集如鞭炮炸响般砸在窗户上的雨点声，配合着狂风的呜呜声，窗户上的画更显诡异。 裴叶却似没事人一样坐床上试试床垫的柔软。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咚咚咚敲门声。 裴叶起身去开门，一打开就是老管家那张满是皱纹，看似慈和的笑脸。 “尊贵的客人，后厨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晚餐。” 裴叶似笑非笑道：“这不太好吧？古堡主人收留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不好再让人破费。” 管家呵呵笑着：“家里许久没客人来，主人知道后很高兴，命令一定要热情款待。” 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裴叶点头答应邀请，老管家去邀请其他旅客。 餐厅大得夸张，近十米长的用餐长桌已经摆满丰盛到不可思议的豪华大餐。 裴叶跟脸色凝重的夜君王打了招呼，二人挑了个最近的角落位置落座。 其他五个试炼者的脸色比夜君王更差，吃个饭摆出一副宛若上刑场的视死如归的表情。 导游、助手和其他七个旅客虽各有心思，但脸上都挂满轻松笑意，看到长桌上几十盘丰盛精致的晚餐更是惊呼出声，惊讶古堡主人的热情好客，连那个喜欢尖叫的熊孩子也安静下来。 除了熊孩子喜欢用刀叉故意敲击餐盘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整个用餐过程还算愉快。 裴叶更是一边剔牙一边想着跟恶魔讨要厨师。 “……这些恶魔还挺讲究的，知道临死前给一顿高质量的断头饭……” 她跟夜君王继续用密码交流。 夜君王瞥了一眼裴叶身边摞高的二十多个餐盘，嘴角微微抽了抽。 “……恶魔的便宜不好占，吃了它们的，多半要用性命偿还。” 没看到除了土著旅客以及裴叶，其他试炼者都食欲不振，一脸愁容？ 裴叶继续用牙签剔牙。 “所以我说是‘断头饭’啊。” 至于是断谁的头，这就不是恶魔能说了算的。 用完正餐，管家又让女仆端上来诱人的餐后甜点。 每个人餐盘内的甜点都不一样，连盛着点心的盘子也略微不同。 最重要的是，中心还有一个如艺术花卉般的数字。 裴叶看了一眼夜君王的，发现他的数字跟自己不同。 “这数字有问题？” 夜君王道：“当然有问题。” 普通人会以为这是一套餐盘，上面的数字是巧妙构思，但看过剧本的夜君王和其他五个试炼者却知道不是这样。上面的数字其实是每个人的死亡预告，也是恶魔们几经商议确定好的猎杀顺序。它们会按照字数顺序逐一将猎物猎杀，享受狩猎过程，这也是恶魔们的恶趣味。 裴叶听后哦吼了一声。 夜君王问她：“你多少？” 裴叶悄悄亮起盘子，表情酷似考试拿了满分的孩子。 “我十六。” 夜君王：“……” 已知土著旅游团有九人，试炼者有七人，也就是说恶魔的猎杀名单共有十六人。 排名第十六的…… 夜君王悄悄将椅子挪了挪，避开裴叶。 裴叶一瞧就知道夜君王啥意思，不由得翻白眼哼了哼。 这些恶魔都什么眼神？ 她如此善良纯洁、热情好客、正义正直、公正清廉……的五好青年，怎么能排名十六？ 裴叶又不经意间注意到恐怖片的女主盘子上的数字是“十五”，眉头微微一皱。 女主究竟干了啥事情？ 恐怖片原著最后一个被杀，轮到试炼场景排名又仅次于裴叶？ 其他五个试炼者的表情各异，有忧有喜。 并不安静地用晚餐，老管家又出来跟众人说了两句话，叮嘱他们一件事情。 “……古堡年久失修，有些地方会漏雨，但因为天气原因，修理工修好还需要一段时间，诸位客人晚上最好不要到处走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或者古堡其他佣人……” 裴叶听了想翻白眼。 有些人骨头就是贱的。 越是不让干什么事情越喜欢干。 老管家这么说，不就是暗示别人深更半夜到处跑么？ 几个试炼者暗暗将目光放在一家三口的女人身上…… 她的餐盘数字是一。 众人之中“恶”最轻的，也是最先被狩猎的倒霉鬼。 他们第一夜大概是安全的。 正文 959：恶魔猎杀时刻（上） “我们第一夜什么都不做？” 夜君王生性孤僻，跟其他试炼者没有共同话题。 后者还俨然将他跟裴叶当成拖后腿的花瓶，连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予。 他也就犯不着主动贴上去套热乎，有什么事情还是跟裴叶商量。 裴叶问他：“你的试炼任务是什么？” “任务要求在本试炼场景生存三天，不被恶魔杀害，即为成功。” “只要求苟三天？” “嗯，三天时间。根据恐怖片原著的描述，恶魔也不是随随便便能降临人间觅食的，它们每次降临只能停留三天，三天之后会被强行召唤回去。”夜君王仔细回忆恐怖片原著细节。 裴叶听了有点儿失望。 她还以为任务是清理古堡恶魔呢。 如果是杀恶魔，感觉他们没多久就能离开试炼场景。 “这个难度低于预期。” 生存类任务的精髓就在于一个“苟”字。 只要跑得快、运气好，跟恶魔躲猫猫“苟”上三天，稳稳吃鸡。 夜君王倒是不怎么意外：“按照这种小说的套路，一般情况下有新人加入的第一个试炼场景都不会太难，哪怕噱头很吓人，但里边也会藏彩蛋，只要抓住机会就能猥琐发育一波。” “一般情况下？有没有不一般的情况？” “当然有。”夜君王面无表情地说完，尔后话锋又一转，“不过一般情况针对主角，逢凶化吉是主角才有的待遇，不一般的情况针对路人和炮灰，没有意外的话都是九死一生。” 正所谓“人不狠，命不稳”，裴叶怎么说也是猎杀排名稳占十六名的大恶人。 他甚至还有一种模模糊糊的预感—— 身边这货才是恶魔本魔！ 裴叶沉吟了会儿，道：“这样的话……那我们先按兵不动，坐着看戏吧。” 她跟夜君王的排名都很靠后，第一夜不会有他们的事儿。 既然如此，干嘛自己吓自己。 睡个美容觉它不香么？ 用完餐，管家又说时间还早，众人可以在古堡转转，但最好别逗留太久。 他的提议正中几人下怀。 五个试炼者想提前踩点，应对接下来的恶魔猎杀；裴叶二人准备散步消食，交换情报；土著旅游团则是单纯好奇古堡内部，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在这么古老奢华的古堡参观居住。 古堡占地面积比想象中还要大。 长廊旁窗户外就是古堡花园。 即使这会儿外边狂风呼啸、暴雨不止，也挡不住园中植株的影子。 裴叶看着窗外的花园：“明天要是雨停了，还能去公园散散步。” 夜君王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暴雨以及大巴熄火都是恶魔控住人的伎俩，它们猎杀结束前，山里的暴雨不会停的。” 若是细心观察也会发现端倪。 外头狂风暴雨这么厉害，站在窗旁往花园看去，隐约还能看到花团锦簇的影子。一朵朵俏生生立在枝头，盛开正艳的花朵儿簇拥在一起，丝毫没有凋零的意思，这显然不太正常。 “不能顶着暴雨逃离山里？” “你见过恐怖片中途退出的人能活？” 夜君王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个专职为作假的老兵。 “……这个老家伙也是这么想的……” 随着恶魔不断猎杀，一个个旅客被啃噬得死无全尸、血肉残缺，只剩下一副穿着衣服，连着薄薄皮肉的白骨架子，他们的过往还被一点揭穿，老兵扛不住压力，脾气爆发就准备连夜顶着暴雨下山。结果没两个小时被发现尸体如同宰猪场内被铁钩钩起的肉猪，吊在餐桌上。 这一幕他印象深刻。 因为镜头是冷不丁切到老兵尸体正脸，全程不打马赛克，恐怖剧中的良心之作。 “逃是不可能逃走的。想要活着，要么干翻恶魔，要么熬过三天等恶魔重归地狱。” 古堡烛火照明不给力，裴叶只能拎着手电筒。 “我发现古堡人物油画挺多。” 手电筒的光束直直打在墙壁挂着的油画上。 她笑道：“不知道是谁画的，栩栩如生啊。” 这两句没有用密码沟通。 夜君王看着被手电筒直照眼睛的油画人物，默了一秒。 “你积点德吧。” 惹恼了恶魔，兴许人家改变主意，第一个宰裴叶。 打着手电筒将每一幅油画都细细看一遍。 中途还碰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试炼者。 夜君王道：“多半是在找道具隐藏的位置。” “道具？” “古堡内部藏了一些能伤害恶魔或者保护自身不被恶魔伤害的限时道具，每个道具旁边还会藏着下一个道具的线索。古堡恶魔喜欢玩弄人，从身体到心灵，也非常骄傲自大。它们享受猎杀时的快感，看着猎物想尽办法挣扎求生但还是抵不过绝望现实的模样。” 裴叶咋舌：“给了希望又亲手打碎，这几只恶魔有点儿变、、/态啊。” “不然怎么叫恶魔？这对它们而言是基操吧。” 裴叶注意到了五个试炼者，试炼者们也注意到他们俩。起初还以为这两人也是在找限时道具，下意识戒备起来，结果发现不是，暗松一口气的同时露出些许鄙夷和看好戏的眼神。 待二人走远，其中一个老人低声咕哝。 “……两个不知道剧情的萌新，还不知道会怎么死。” 他们没主动接触新人，但有自信萌新会主动找他们抱大腿，求经验。 谁料两个萌新不走寻常路。 “……你管他们那么多干什么？试炼死掉的新人还少啊……” “你说，这俩新人排序多少？” “我估摸着前三。” 两个萌新看着年纪也不大，斯斯文文的，看着像是只知道读死书的书呆子学霸。 这种书呆子能有什么“恶”呢？ “那真可惜，估计第一夜就活不过去。” 原著第一夜死了两个人。 三口之家中的女人还有她的情夫。 女人尸体被发现后，跟她偷情的黄毛壮男成了最大嫌疑人，但是没多久黄毛壮男也以同样诡异死法死了。现在猎杀名单扩充到十六人，第一夜死掉的“猎物”应该不止两个人。 “新人心高气傲，就该付出代价。” 说完，两人标记了新发现的限时道具就去找下一个。 他们离开没多久，一只小纸人凭空现身，短胖的手指戳了戳被他们标记过的限时道具，若有所思。 这些道具被人做了手脚。 正文 960：恶魔猎杀时刻（中） 山中暴雨连连，狂风呼啸不断。 古堡没有通电自然也没有电脑电视机这种东西，旅客手机也没有信号，打游戏看电影什么的别想了。偏偏他们又都是夜猫子，习惯晚睡早起的作息，不到晚上十一点十二点没有睡意。 百无聊赖之下，有人提议打牌打发时间。 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则，几个土著旅客男士积极加入。 也有对打牌不感兴趣的，便坐沙发上低语聊天。 牌桌如酒桌，同样是个快速拉进人际关系的地方，一边打牌一边聊天说地一边吹牛皮，几局下来就能称兄道弟。软饭男显然是个打牌好手，他今晚的手气也不错，一连赢了三次。 几个男人说着说着便聊起了家庭、工作、女人…… 软饭男是软饭硬吃的典型，同时也是众人中间穿着最体面的，西装革履、手戴名表，在他口中自己是月薪10W+的社会精英，再加上绩效奖金、股票分红，年收入大概有一千来万。 前几年还抓住房价起飞的前夕买了两套首府市中心的大三居。 同桌另外三位男士听了羡慕不已。 “……一千万……可以啊……” 软饭男却道：“……生活压力还是太大，家里还有个败家娘们儿，她买那个叫郝什么娜的，一小瓶三五千，一套两三万，儿子还是碎钞机。我爸妈想孩子去XX国际贵族学校念书，光是半学期学费就五六十万，还有课外班、兴趣班，也得百来万……以后花费更多，这点不够看。” 导游注意力看似是放在牌面上，实际上默默听着软饭男的话。 听到软饭男的收入，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羡慕。别人轻轻松松就赚千万，不动产加起来上亿，自己年轻时候抢劫杀人，现在当导游，一年累死累活才几个子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瘦弱阴沉的的黑发青年，也就是恐怖片的男主，他是个上班族。 每月收入扣除税连一万都没有，目前还在为买婚房发愁。 听到软饭男的烦恼，他也羡慕：“我也想有你这样的烦恼。” 老男人抽着烟，以过来人的口吻感慨：“赚钱多赚钱少，一辈子也就那么长，熬过来就好了。” 坐在一旁看四人打牌的黄毛壮汉唇角勾起轻蔑的冷笑，将软饭男的话当笑话听。 牌桌这个地方，吹皮不能只让一个人吹。 软饭男吹牛，其他人也不甘示弱，都忍不住将话题往自己身上拐，聊起自己的光辉时刻。 老男人说自己年轻时候参加XX战争。 导游和软饭男纷纷一惊，看向老兵的眼神发生些许的变化。 “老爷子端过枪？” 老男人打出一张牌，不屑地笑笑。 “上战场哪有不扛枪的？” “那也杀过人？” “敌人能算人？” 轮到男主出牌，他手指克制地微微攥紧手中的牌，故作淡定：“老爷子杀过几个人？” 老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四十五个。” 软饭男和黄毛壮汉都冲他竖起大拇指，看向他的眼神也添了几分敬畏。 导游隐约有些心慌。 但老男人又不是警察，他就放松下来，也跟着捧老男人。 老男人还说自己是畅销作家，曾将自己的经历写成小说还被改编搬上荧幕。 在场几个都曾看过，纷纷惊了。 唯独男主暗地里撇嘴。 老男人杀过几个敌人他不清楚，但他清楚这个老男人当过逃兵还被处分，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一想到这些，再想想老男人坐自己身边臭不要脸地吹嘘，就觉得空气臭不可闻。 匆匆打完这一局，他起身给黄毛壮汉让座。 新一局开始，黄毛壮汉问软饭男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门路给引荐引荐。 软饭男嘴角笑笑，看似和善的笑容带着几分对黄毛壮汉流里流气打扮的不屑。 “IT行业的，学历要求挺高。” “那我干不来，我连大学证书都没有。” 软饭男一听就问他：“看你一脸正气，身材还这么好，你什么工作的？” “我在市内XX健身房当教练。” 听到熟悉的名字，软饭男说：“这么巧？我家就在这附近，我跟我老婆都在那里办了五年卡。我年初还给自己买了两万私教课，给我老婆买了两万。下回再买课程，我找你好了。” 黄毛壮汉笑着应和：“行，那我就等下次。” 说完出了三张牌，心里已经将白眼翻上了脑门。 软饭男可没有在健身房开什么年卡，买什么私教课，反倒是软饭男的老婆在他这里花了好几万。听女人说过，她花完钱回家跟软饭男一说这事儿，还被软饭男用烟灰缸砸到手臂。 思及此，黄毛壮汉不屑的余光落在软饭男身上。 干啥啥不行，吹牛倒是一套一套的。 几个女士也在沙发那边聊天。 软饭男包养的情人，也就是旅游团的助理，正坐在女人聊得火热。 她关注时尚，对名牌如数家珍，经常在女人出差的时候跟软饭男在二人婚房厮混勾搭，导游助理没少用女人的化妆品、首饰、衣物，自然清楚女人的喜好，跟女人很有共同话题。 恐怖片女主没有插话余地。 二人说的牌子，许多她连听都没有听过。 试炼者踩点完也下楼加入土著旅游团，但更多还是为了蹲剧情。 座钟显示十一点，熊孩子熬夜熬不住要睡觉，见女人还在聊天，顿时来了火气。 “我要睡觉，我要睡觉——”熊孩子来了火气，几拳头捶女人后背，双脚乱蹬，蹬得太用力，脚上一只鞋子飞了出去，跨过茶几打在对面的女主头上。女人见状尴尬，连忙道歉。 女主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开口原谅。 女人抱起熊孩子上楼。 熊孩子还不依不饶，双手抓她头发，甚至扇到了女人的脸，口中刺耳又发出刺耳尖叫，各种不配合。魔声灌耳让打牌的人纷纷皱眉。软饭男更是气得将牌往桌上一甩，大发脾气。 “你会不会看孩子啊？孩子都困了，你眼瞎没看到？” 女人脸色微沉，但还是压下火气将孩子抱上楼。 回到客房，她将熊孩子放在床上。 熊孩子依旧蹬腿尖叫，口中骂着脏话。 这些脏话大半是跟软饭男学的，小部分是跟爷奶学的。 女人压下火气，从背包取出一瓶白色瓶子，倒出一颗白色药片。 她看着药片迟疑了许久。 楼下人多，客房还有几个旅客，孩子睡到一半起来闹腾就不好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背对熊孩子将其碾成白色粉末，混入孩子最爱喝的果汁，哄他喝了睡觉。 女人上楼没多久，黄毛壮汉也找借口离开。 “你们继续打，我先回去洗个澡。” “去吧去吧。”软饭男头也不抬地挥手，又招呼其他人，“我们继续。” 几个试炼者交换眼神，知道剧情开始了。 十几分钟后，黄毛壮汉洗完澡，房门被人敲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黄毛壮汉打开门，女人如灵蛇一般侧身穿过门缝钻入他怀里。 “你怎么现在才来？” 女人身上也泛着水汽，仔细一嗅有玫瑰沐浴乳的香味，显然是匆匆洗完过来的。 “孩子一直哭闹……” “他现在睡了？” 女人说：“吃过药了，他已经睡了。” 黄毛壮汉闻言露出了笑容，双手也不闲着。 “我之前听你说孩子脾气不太好，这也太差了吧？” 女人叹气：“孩子爷奶非得教，都教成什么样子了，掰都掰不过来……” 黄毛壮汉安慰她：“孩子还小，可以慢慢掰正，我们先不聊这个了，正事要紧……” 说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二人说着就一块儿躺在了古堡柔软舒服的大床上。 女人拍他的手，娇嗔：“那么猴急干嘛。” “你老公就在楼下，我能不急嘛……” 女人哼了一声：“他打牌十次九次通宵……” “那感情好，我们多来两回……” “讨厌~~~” 说完就没声儿了，只剩下些许暧昧动静。黑暗之中，墙壁上挂着的油画闪过一缕淡淡幽紫，上面的人物脸蛋仿佛活了过来，唇角勾起嗜血冷笑，纯紫的双眸转动着落在大床上。 —————— 在同一层的客房，裴叶舒服泡在水中。她双臂撑着浴缸壁，仰头闭目，纤细修长的脖颈延伸出漂亮的弧度。两只小纸人套着防水袋子，一左一右给她往水中撒花瓣，第三只纸人则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一瓶开了的名贵香槟，还有盛着酒液的高脚杯，另有两只纸人给她按摩。 “要是不考虑别的，这古堡还是挺不错的。” 酒柜上的昂贵美酒随便喝，后厨还提供美味夜宵，还全是昂贵食材…… “……这几只恶魔待客热情啊……” 裴叶端起高脚杯跟小纸人碰杯。 小纸人连连点头。 这些恶魔太热情好客了。 杯中饮尽，裴叶舔了一下嘴唇上的酒渍。 “……所以呢……” 她起身从水中站起，伸手接过小纸人递来的浴巾擦掉水珠，披上宽大厚实的浴袍。 “……这么热情好客的朋友碰到危险，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对吧？” 小纸人点头如捣蒜。 对的对的！ 与此同时，女人跟黄毛壮汉这边也云消雨歇，准备休息一下再战。 “你什么时候跟他离婚？这样的男人配不上你……” 女人享受余韵，嘴里道：“快了，回去就准备离。” 黄毛壮汉点点头。 休息够了准备再来，二人很快进入佳境。 就在这时，女人迷迷糊糊看到黄毛壮汉背后冒出两只幽幽的、诡异的人眼。 正文 961：恶魔猎杀时刻（下） “啊啊啊——” 女人被这双诡异的眼睛吓得抱头尖叫，双腿乱蹬。 也不知道哪里扭到了，黄毛壮汉的五官有一瞬的吃痛扭曲。 “你着魔了啊，发什么神经！” 女人吓得心脏狂跳，抓起被子捂着身体要滑下床。 听到黄毛壮汉的声音又冷静下来，睁开眼看他背后又什么都没有。 “我……”女人惊魂未定，看着一脸怒色的黄毛壮汉，张嘴欲解释，“我刚才……” 黄毛壮汉压下火气：“你不想做就直说。” 女人急忙解释。 她刚才模模糊糊真的看到一双诡异人眼。 被吓到了才会失态。 黄毛壮汉见她表情不像说谎，心下郁闷气结，嘴上却只能说：“肯定是你产生幻觉了。” 女人也怀疑是自己产生幻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对不起，是我不好……” 十几秒后，二人仍面面相觑。 黄毛壮汉只得出声赶人：“你先悄悄回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情况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也不知道古堡隔音咋样，刚才的尖叫有没惊动隔壁和楼下旅客…… 如果他们听到动静过来撞了个正着，被女人她老公抓奸在床，到时候离婚女人就成了过错方，婚内财产会少分一些，对她对自己都不利。 女人只能简单收拾一下穿好衣服。 她让黄毛壮汉先探头看看外边儿有没有动静，再偷偷出去回到自己的客房。 “这都什么事儿啊，晦气！” 想到刚才被迫终止的事儿，他麻木的地方又隐隐作疼了。 女人也顺利回到房间。 匆匆去浴室洗澡，没注意床上是不是躺着儿子。 而黄毛壮汉裹着一条浴巾从浴室出来，正准备去睡觉却发现大床跟刚才略有不同，床上蜷缩着一团小小的身影。他心中咯噔，壮着胆子小步上前掀开帘子，被吓得倒退两步。 熊孩子怎么睡在他的床上？ 他懵逼了。 余光又看到角落放着陌生的一家三口的行李。 这些行李怎么会在他的客房？ 他的行李呢？ 莫名冷意从脚底板直冲大脑。 来不及细想，他急忙回到自己的客房。 所有客房的摆设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将屋内的蜡烛全部点燃，烛光打在身上才有些许的安全感。 “刚才是怎么了……” 明明他跟女人是在自己的客房干的坏事儿，怎么洗了个澡出来就到了女人的客房？ 难道说，这个古堡有什么机关？ 进了卧室，又发现跟卧室相连的浴室还亮着，门上玻璃还映出半个人影。 伸长耳朵还能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 “……难道真是机关……” 正准备上前，脚下踩到一块触感有些黏腻古怪的地毯，好似吸饱了水，踩下去还能压出水。空中弥漫着玫瑰沐浴乳的香味的同时，还有说不出的铁锈腥臭。 这个气味…… 像极了血…… 让他汗毛倒竖的猜测不受控制地跳入脑海，稳稳霸占他的所有注意力。 黄毛壮汉也算胆子大，迟疑一会儿上前将门把手拧开，打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恐怖而血腥的一幕以强烈的姿态冲击他的眼球。 那是一具被剥了皮刮了肉，仅剩一幅挂着些许肉沫的尸骨。 尸骨正仰着头，被从天花板伸下来的铁钩子从没有肉的下颌骨穿过、吊起。 尸体正好冲着门，冲着黄毛壮汉。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他心脏险些停工。 黄毛壮汉干脆双腿一软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地上，双手撑着地，手心摸到黏腻吸饱水的地毯。 地毯上哪里是水啊。 分明是混合着清水的血！ 血从尸体上面滴下跟水融为一体，淌得满地都是。 “死、死人了——” 他看着再大胆也只是个连杀鸡都没杀过的正常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脑中一片空白，逃离的冲动支持他慌乱翻过身，连滚带爬跑出房间去找楼下的旅客。 楼下的人还在打牌吹牛皮，烟雾缭绕。 只是，这么好的气氛却被裹着浴巾，浴巾上全是刺目红色的黄毛壮汉打破。 “怎么了？” 众人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死、死人了！” 黄毛壮汉双脚发软，若不是双手扒着扶手，估计能一头滚下楼梯。 “什么死人了？” 听到这个劲爆消息，谁还能坐得住。 扑克牌扔了一桌，纷纷上楼去看情况。 待他们看到似肉猪一样被吊在浴室的尸体，心理接受能力差的直接叫出声。 号称杀过四十五个敌人的老男人仅一眼就面色惨白、双腿发抖，哪里还敢上前？ 别看他吹嘘自己战场如何英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连端枪都发抖。 一上战场就当逃兵，活下来全靠运气。 反倒是导游比他冷静沉着得多，还壮着胆子迈入浴室查看情况，发现尸体戴着戒指。 一枚婚戒。 再从尸骨大小跟外边儿套着的衣服，基本断定这就是女人。 与此同时，站在角落的试炼者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惧怕和凝重。 古堡恶魔比想象中还要凶残！ 下手居然这么快！ 手段这么残忍！ 夜君王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却没在人群发现裴叶的身影。 “难道是睡了？” 毕竟裴叶说过第一夜不用管，咸鱼躺就行。 人心惶惶之时，老男人终于调整好状态，努力忽视视线内的尸体，装模作样地指挥众人：“先去找古堡的管家和仆人，再让其他旅客都去客厅集合。记住，一个都不能少。” 见众人不动，又说：“如果杀人凶手不在我们中间，肯定就躲在暗处，落单会很危险！” 这么一说，众人才配合。 但也有不愿意配合的。 那就是软饭男。 他看着这一幕还有啥不知道的？ 老婆怎么会出现在黄毛壮汉客房的浴室？ 再看看凌乱的，明显是事后的床褥，绿云罩顶的愤怒已经压抑不住。 他挥拳冲着黄毛壮汉而去，那一瞬爆发出来的力量，身边两个成年男人都拦不住。 “艹，你TM是不是睡了我女人！给老子戴了绿帽！” 现场很快乱作一团。 夜君王没管这场闹剧，主动揽下通知裴叶的任务，只是敲了许久门都没打开。 “人不在？” 去哪里了？ 自然是去“拯救”热情好客的古堡主人啊。 裴叶只身站在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门前。 门后气息驳杂邪恶。 她想了想，抬手屈指敲了敲门。 很有礼貌地询问：“请问，方便我进去吗？” 正文 962：被囚禁地窖的恶魔 事实证明，绿云罩顶是能激发无穷潜力的。 软饭男比黄毛壮汉瘦小一圈，但愤怒催动下愣是爆发了小宇宙，面色狰狞地抄起几十斤的实木椅子砸黄毛壮汉。后者胳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淤青，骨头疼得像是裂开。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别说少年当过混混，勒索抢劫都干过的黄毛壮汉。 被连打这么多下，他也怒火喷涌，挥舞硕大拳头冲着软饭男脸蛋闷回去。 软饭男很快就被他的重拳制裁。 “老子就是睡了你女人怎么着？你打我啊！要不是你不行，你老婆会来找老子？” 面对这样的挑衅，哪怕软饭男早就准备在旅游期间杀妻骗保独吞家财，也被激出了真火。 “老子跟你拼了！” 二人冲破拉架的阻拦，扭打到一块儿。 黄毛壮汉稳占上风。 “你自己什么德行也不撒尿照一照！真以为自己是个角？” 照着软饭男的脸又一拳头，将人鼻子打歪，眼冒精光，两道鲜红小蛇从鼻孔蜿蜒而下。 其他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扭打的二人拉开。 软饭男坐地上喘气，还没缓过劲就被黄毛壮汉冲脸吐了一口口水。 “你站不起来，你老婆找我满足一下怎么了？不谢我帮你，你TM还有脸打我？” 软饭男一把抹掉口水和血。 咬牙切齿：“人肯定就是你杀的！” “我杀人？我TM多傻才给你做嫁衣？杀你老婆，你老婆资产不都归你？我有什么好处？” 软饭男在牌桌上吹了一晚上，众人先入为主脑补出一对夫妻形象——男的事业有成，女的全职顾家但奢侈浪费——所以乍听黄毛壮汉这话，没能第一时间理解。 “我还怀疑是你雇人杀了她！” 被软饭男泼了一盆杀人凶手的污水，黄毛壮汉窝了一肚子火。 “我会杀我老婆？” 软饭男想到杀妻计划，心下一虚，下一秒又理直气壮。 人不是他杀的。 “你当然会！”黄毛壮汉将软饭男的底抖出来，“你刚才吹的名牌西装，刷你老婆卡买的，你手上的表，找你老婆要钱买的。你家的房子车子票子，TM哪一样是你赚的？你老婆早就跟我说过你抱怨她卡着你的钱，你想买个新车她没同意……所以你就雇人杀了她，独占家产。” 女人跟他抱怨过不喜欢参加这种野鸡旅行社的项目，但架不住丈夫再三要求，她才不得不来，而软饭男之前最喜欢出国游，即使国内游也会找大旅游公司，买个上万的旅游套餐…… 这回却一反常态。 这么看来，软饭男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老兵冷脸打断他们的争吵。 又以不容抗拒的态度命令所有人去客厅集合，想办法联系外界报警。 出了命案，谁都别想偷溜。 听到会报案，导游脸上出现一瞬的异样，而知晓软饭男杀妻独吞财产计划的导游助理也慌了神，下意识看向软饭男。 虽然没争论出个结果，但众人更偏向黄毛壮汉是杀人凶手。 后者跟死者在不久前滚过，如果软饭男真的雇凶杀人，他怎么可能没发现异常？ 唯一的解释就是黄毛壮汉贼喊捉贼。 “艹，老子看你们是脑子有病！”黄毛壮汉气得脸色铁青。 当即便推开众人准备冒雨下山。 两个试炼者自告奋勇去追。 “我去上个厕所……”软饭男也趁机提出要求。 如果真报警，警察来了多半会检查众人行李，而他行李箱装着他一早准备好的氰化钾、钓鱼线、分尸用的刀具锤子……哪怕他心里清楚自己没杀人，也无法解释它们的用途。 老兵断然拒绝：“不行，现在谁都有嫌疑！” 软饭男只能跟导游助理暗暗打眼色。 导游助理站出来说：“那我跟着他，如果他真逃，我就喊人。” —————— 土著旅客心神不宁，试炼者则坐沙发上发呆。 他们没等到黄毛壮汉或者尿遁的软饭男回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锐叫声率先打破寂静。 众人又闻讯赶过去。 走廊上，只见软饭男手瘫软坐在地上，手边散落一袋东西，不见导游助理的踪影。 滴答滴答—— 细微的水滴声在此刻却如响雷一般清晰。 男主胆子大，将手上的手电筒往水声方向移动。 先是一双裹着碎肉的血淋淋的脚，底部正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 光束往上照，一具套着黄毛壮汉衣物的尸骨被楼道天花板落下的勾子勾着，仰着头骨悬吊半空。 土著旅客几乎吓傻眼。 知情的试炼者也看得汗毛倒竖。 这个古堡恶魔比他们以往面对的敌人还要变、、/态。 收到命案消息的管家姗姗来迟，他一出现就成了众矢之的。 这才多会儿就惨死了两个，杀猪都没这么快的。 这个古堡有问题！ 土著旅客将怀疑目标瞄准了古堡主人。 谁知管家却在此时喃喃说：“是恶魔……是恶魔来杀人了……” 女主问他：“什么恶魔？” 管家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说起一个跟古堡有关的古老传说。 传说，这座古堡的某任主人含冤惨死，死后怨气不散，堕落地狱，化身恶魔。因为自身经历，最恨作恶却没得到报复的恶人，每隔几年就离开地狱现身人间，如果这种恶人撞到恶魔手里就会被吃掉，尸首还会被钩子吊起来，让头颅保持向上的姿态，向上天忏悔自身罪恶。 管家迟疑道：“不过……这只是一个传说……” 其他土著旅客根本不信。 “荒诞！” “骗人的！” “什么魔鬼，根本就是杀人魔干的！” 老兵中气十足地反驳恶魔之说，但脚步却诚实地倒退一步，脚后跟撞到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袋子口露出一把锃亮的刀。 软饭男从惊吓中回神，急匆匆想将东西塞回袋子，却被老兵抢先一步提起袋子一角，将里边儿东西倒出。重物一一坠地，发出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老兵简单检查过后问软饭男。 “这些东西……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软饭男面对众人质疑的注目，期期艾艾解释。 “人、人不是我杀的……” 老兵冷笑：“不是你杀的，你准备这些干什么？” 嘴上这么说，但老兵也不相信软饭男一个人能干成。 先不说黄毛壮汉个头体型都比软饭男高大，后者不可能不发出丝毫声响将人干掉，单说处理尸体也不可能这么快。只是软饭男准备的这些玩意儿，的确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导游也记起来消失不见的导游助理。 软饭男慌乱摇头：“我、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不是推诿而是真的不知道。 他所有心神都在工具上，哪里会注意导游助理下落。 一出门还撞上黄毛壮汉被悬挂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然后众人就来了。 众人一听，寒意笼罩全身。 难道…… 导游助理也遇害了？ 是的，遇害了。 众人下了楼梯便看到她的尸体以同样的姿态被悬吊在客厅天花板。 这样的杀人抛尸速度，绝不是正常人能办到的。 不知是谁喃喃了句：“难道真的是恶魔杀人？” 老兵一把抓过管家，逼问更多与恶魔相关的情报。 管家据实相告。 恶魔会盯上有罪恶的人。 罪恶从轻到重，一个个清理掉。 女主追问：“要是没有罪恶……” “根据古堡留下的传说，恶魔不会伤害没有罪的人。” 心中坦荡自然无惧恶魔。 他们都没发现几个试炼者脸上的异色。 按照餐盘上标注的死亡顺序，女人和黄毛壮汉会在第一天死亡，第二天才轮到导游助理、熊孩子和软饭男，第三天则是男主、导游、老兵以及女主，最后打出全灭结局。 不过原著中男主发现了恶魔的企图，在自己死亡前用软饭男准备的氰化钾杀了软饭男，利用古堡内的限时道具蒙骗恶魔，以为这样就能活下来……殊不知这只是恶魔特地安排的插曲。 给予猎物希望再亲手将其摧毁。 试炼场景中的恶魔比原著恐怖片还要凶残。 半小时收割三条人命。 五个试炼者都没有抽到四。 也就是说，第四个目标，不是熊孩子就是两个萌新试炼者中的一个。 “……我看今晚还有得闹腾。” 如果裴叶在这儿，多半会说他猜对了。 但却不是四个五个那么简单，因为所谓“恶魔”想在第一天就打出全灭结局。 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动手的人不是恶魔。 裴叶站在地窖门前，敲门数下却没人应声，于是低声道了句“得罪”，旋身一脚将那扇巴掌厚的地窖大门踹开，大门在惯性作用下撞到墙上，地窖天花板簌簌抖落些许灰尘。 裴叶又反手往里边丢一张照明符篆。 符篆亮起的瞬间，映出地窖角落瑟瑟发抖的九只恶魔。 这些丑了吧唧的恶魔从高到低、从胖到瘦挤作一团。 看到门口准备进来的裴叶，口中还发出凄厉呜咽。 叽里呱啦，也不知道是哪国语言。 裴叶居然听得懂。 【你、你、你——你别过来！！！】 有只恶魔还用“双臂”死死抱着胸口，“双腿”蹬着地，努力将硕大身躯往角落缩。它情绪太激动，没注意自己身后还压着同伴的半个身子，差点儿没将那只瘦子恶魔挤成肉酱。 裴叶：“？？？” 看着一众恶魔，任性了一回。 “我就不。” 大步流星往窖迈进一步。 差点儿被裴叶身上扑面而来的煞气吓死的九个被囚禁的恶魔：“……” 这TM是什么魔鬼！ 求你做个人吧！ 正文 963：恶魔委屈屈 恶魔或许不是人，但裴叶是真的狗，她还日常不当人。 明明恶魔已经被吓得做呐喊状，她还故意往地窖凑近了两三步。 或许太刺激，最瘦和最胖的两只恶魔呐喊着昏厥过去，其他恶魔抖得跟筛糠似的。 裴叶见状有些难言的无奈。 如她这般光风霁月、坦荡疏阔、正义凛然、言行谦逊……的五好青年，不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该是街坊四邻时常挂在口中的“别人家孩子”。怎么碰到这些非人生物，诸如鬼啊、恶魔什么的，一个个要被她吓出X失禁的既视感？她有这么残暴凶悍？ 裴叶掏出小镜子照照，暗暗自恋，多俊俏一小姑娘啊。 “你们再鬼吼鬼叫的，我就生吃了你们。” 她一言不合就威胁。 恶魔也一言不合就吓得浑身褪色。 昏厥过去的胖子瘦子更惨，它们好不容易悠悠转醒，乍听这话又干脆利落吓昏了过去。 也幸好恶魔没有心脏这玩意儿，不然早被吓得砰砰如烟花一般炸开给裴叶助个兴了。 “你们都冷静了？” 七只恶魔见裴叶没有张嘴吃它们，小脑袋点得跟装了电动小马达似的。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害怕我？” 一只胆子比较大的恶魔哆哆嗦嗦道：“您……身上有大魔契印……” 惹不起惹不起！ 【大魔契印？】 “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裴叶可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个东西，难道是原主筱蓝的？ 恶魔一边忍着牙根打颤的冲动，一边回答：“大、大魔契印就是大魔留下的印记……” 裴叶：“……” 这哪里是解释？ 分明是将词语扩充造句。 仅从字面意思理解，她还要浪费口水询问？ “你再说得详细一些，什么情况下大魔会留下这个印记？” 这么一问，大幅度缩小答案范围，恶魔回答就靠谱多了。 所谓的【大魔印记】，其实就是“魔”赠予的一道气息，种类用途非常多。 类似狗狗撒尿标注地盘，宣誓主权，告诉别人这玩意儿有主了，识相的就别打主意。 裴叶嗤笑：“还有呢？” 恶魔道：“……也有臣服的……” “魔”自愿交出一缕本体魔气化为印记。 这种情况，“魔”多半是战败，作为被接纳的一方向接纳方示好。 裴叶若有所思。 “只有这两种？” 自然还有。 前面两种接纳方与被接纳方是不平等的，而第三种则是完全平等，但约束力也不强，性质类似于两人朋友交换彼此名片，时时刻刻公开朋友圈，介绍旁人自己多了这么一个朋友。 裴叶个人更倾向于后两种。 Emmm…… 希望不是第三种。 “若是个交友遍天下的，岂不是身上揣着几十上百个乱七八糟的契印？” 行走的通讯录啊。 看样子自己能吓退万鬼、弄哭恶魔也不仅仅是因为背负着凶煞之气，还有【大魔契印】的功劳？ 说起大魔…… 貌似上个副本的辣鸡系统还自诩“上古大魔”来着…… 她暂时将这事儿搁到一边，询问恶魔怎么被关到地窖。 说起这事儿，恶魔们也是委屈万分。 它们只是想改善一下伙食。 正巧有美味上门，还以为能大快朵颐。 谁料美食没吃成，自己被人类奴仆下克上了。 “人类奴仆？” 恶魔理直气壮道：“古堡也需要人打理的。” 它们是恶魔，但也是爱干净，讲究饮食卫生的大户人家恶魔。 古堡是它们的老巢，肯定不能积灰报废啊。 有点儿家底的恶魔豢养几个人类奴仆帮自己打理家产，这是非常正常的操作。 恶魔误以为裴叶是来帮人类奴仆打抱不平，可怜兮兮又小小声地解释：“……不过您放心，我们绝对没有采用非法手段逼人为奴，全都是人类奴仆自愿跟我们交易签订卖身契的……” 人类是生灵之中七情六欲最重最杂又最容易被影响左右的。 贪求不过功名利禄几个字。 为了它们，大把大把的人类愿意卖身恶魔呢。 恶魔最不屑主动蛊惑，对热脸贴上来的人类挑挑拣拣，挖瓜裂枣一律不要的。 裴叶嗤笑：“你们恶魔还挺讲究。” 恶魔在求生欲怂恿下不敢吭声。 “你说的奴仆是在古堡清扫的女仆和管家？” 恶魔点点头。 它们帮几个人类奴仆完成几个无伤大雅的小心愿，后者则一辈子卖身古堡干活。 谁料—— “人类一点儿契约精神都没有……” 一直以来都好好的，不久前突然暴起发难，将它们通通打伤关进地窖。 呜呜呜—— 恶魔委屈。 菜单都上来了，它们都想好怎么吃了，结果被关了。 不带这么欺负恶魔的。 裴叶：“……” 长得丑了吧唧的，还嘤嘤嘤就更辣眼睛了。 恶魔：“QWQ” 裴叶还从恶魔这里拿到一份“菜单”。 上面从上到下写着九个土著旅客的名字以及身上所犯的罪行，还有美味度打分。 最难吃的是女人，仅仅只是出轨。 其次是女人的情夫黄毛壮汉，勾引有夫之妇外加抢劫勒索。 第三是导游助理，勾引有妇之夫，偷窃奢侈品，挪用父母养老金致使二老无钱医治病亡。 第四熊孩子，恶作剧推搡即将临盆的孕妇致其坠落身亡，高空掷物令两名花样少年残疾。 第五的软饭男，交往五任前女友，刻意使她们怀孕堕胎共计九次，谋杀害岳父岳母骗保。 …… 越往后，干的越不是人事。 裴叶一眼扫过，落在最后一个女主身上。 女主是个私人诊所医生。从业期间偷偷给156名偷食禁果怀孕的少女、家境不富裕但意外怀孕或者想拼男胎的妇女做过堕胎手术。但这都不是她稳占榜首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她给前者堕胎的时候，偷偷摘除她们的子、、/宫，给后者堕胎的时候，偷偷给她们做了结扎手术。 裴叶：“……” 前两个死得冤枉，后边儿七个手上间接直接都有人命债。 恐怖片女主更是变、、/态到令人发指。 裴叶拍拍恶魔的狗头。 目光带着几分赞许和怜爱。 “……虽然你是恶魔，但也不能什么辣鸡都吃，不利于肠胃……” 恶魔强装镇定：“恶魔没有胃……” 吃进肚子里就被魔气消化，堆积堆积就能化为便便排出去了。 裴叶收起“菜单”，忽略这只杠精恶魔。 恶魔被关着，那么正在大杀四方的，多半就是第二支试炼者队伍了。 正文 964：都不诚实 古堡潜伏着不知身份的杀人狂魔，谁还睡得着。 别说睡，他们怕自己眨个眼的功夫就被人剔得骨肉分离，化成一具骨架子吊在钩子上。 众人只能一个个遵照老兵的指挥，齐聚古堡客厅。 他们还协力将悬吊着的导游助理尸体从钩子上放下来，但又不敢走太远，便将尸体放在客厅角落，努力忽略空气中飘散着的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味，克制自己眼睛往那边瞟的冲动。 众人不说话只喘气，客厅只剩蜡烛偶尔发出的噼啪爆鸣声。 终于有人受不住被死亡笼罩的恐怖气氛，猛地站起身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敢离开客厅离开众人视线，只好在客厅来来回回地踱步。偶尔有其他人回来，也让众人草木皆兵。 座钟秒针又滴答滴答走了几圈。 仍有数人没来客厅，这也让旁人对他们的处境多了几分担心。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恐怖片男主开口。 “刚才……管家先生是说过恶魔只杀有罪恶的人，对吧？” 管家略微思索一番，仍旧谦和有礼地点头。 “传闻是这么说的。” 接连死了三个人，死状比屠宰场流水线下来还要惨烈数分，这位管家仍旧气定神闲，身姿挺拔、礼仪周全地站在一角。若不是有人主动点了他，估计众人的注意力早将他忽视了。 “如果传闻是真的……有罪的人忏悔能获得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烛光映照下，管家的目光格外深邃且平静。 他不答反问道：“先生是有罪恶在身，担心成为恶魔下一个目标？” 男主讪笑：“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诶，怎么可能会担心？” 管家置之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男主余光瞥了一眼看似气定神闲，实则额头隐隐冒出些许虚汗的老兵，心下冷哼。 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喝茶走神的女主不知道在想什么，男主见她魂不守舍，正准备安抚两句，却在这时看到杯子底下印着一个漆黑的骷髅头印。他瞳孔一缩，让女主将杯子给他看看。 老兵也听到动静看过来。 茶杯底下印着一枚黑漆漆的骷髅头，背景则是鲜红夺目的箭头。 “亲爱的，你拿起茶杯的时候，它是怎么摆放的？” 循着这枚骷髅头的箭头，男主找到下一个线索。 一只盘子。 盘子底部印着一个跪地祷告忏悔的罪人。 罪人身后是虎视眈眈的恶魔，身前则是背生六翅的天使。 底部还有一行文字。 【忏悔罪行吧，最诚实的人将免于制裁，撒谎者将会成为恶魔的美食。】 围上来的众人面面相觑。 男主嗤笑着将盘子放回原地，吊儿郎当地道：“弄虚作假的东西，什么罪行，罪行有个标准吗？我小时候故意弄脏讨厌鬼的衣服，欺骗老师说自己暑假作业丢了也算是‘罪行’吗？” 女主说：“这肯定不算吧。” 老兵眼皮掀了掀，冷冷道：“我是上过战场、保家卫国的兵，杀的人是敌人，也能算‘罪行’？” 杀敌人能叫犯罪吗？ 接着便滔滔不绝说起自己的自传还有其他英雄小说。他年轻时候保家卫国，中年和老年开始从事慈善公益，帮助贫困地区修建学校、捐赠图书馆、帮扶贫困学子能上学念书、给孤寡老人送生活必需品……这些事迹都曾登上新闻报纸被人写文章歌颂赞美，他始终引以为傲。 老兵铿锵有力又傲然地道：“如果这也叫做罪，那就让恶魔亲自过来将我的命收走吧。” 众人对老兵肃然起敬，看着他的目光带着钦佩。 女主也说：“我开了一家私人诊所，是个医生，曾经给很多被伤害还不幸怀孕的女孩儿做手术，让很多婴儿无法来到世上……但我不认为这是‘罪’，也不认为是杀人。她们还那么年轻，人生还这么长，有权利选择要还是不要。她们不该为男人的错买单，我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导游点头附和。 “如果这也算是‘罪恶’的话，那真是对医生这个职业最大的羞辱。” 男主也表示女友不可能有罪。 不过，他对老兵的说辞则是嗤之以鼻。 粉饰太平倒是挺厉害，真正的真相一个字也没提。 其他试炼者倒是很光棍，双手一摊一耸肩，干脆利落承认自己有罪。 毕竟是在【生死之隙】混的人，谁手上没沾几条命债……他们还都知道剧情走向，清楚所谓的提示只是恶魔的恶趣味，哪怕真有人坦诚相待，几岁尿床都交代，一样会被当下酒菜。 管家幽幽地道：“这么说，几位先生女士可要小心了。” 这时，软饭男突然直挺挺站起来，吓了周围人一跳。 见他想要上楼，连忙阻拦。 “你不要命了？” 软饭男也很犹豫很怂，抬起的脚又放下来。 有人拦着他，他也没有用力挣脱开，而是担心说：“我儿子还在楼上睡着。” 是的，熊孩子还在睡觉。 女人给他吃了一粒安眠药。 先前的场景又那么混乱，软饭男注意力都在惨死的女人以及自己被戴了绿帽的愤怒之中，根本就没注意儿子。他坐在客厅平复心情，不断想着退路、如何洗脱嫌疑，也没想到儿子。 终于想起来了，他又有些怂了。 管家说：“恶魔应该不会对没有罪的人下手。” 软饭男嘴角扯了扯，抿嘴不语。 如果儿子没有罪，他当然可以心安理得安慰自己不会有事，但…… 熊孩子根本不清白！ 老兵敏锐观察到软饭男的异常脸色。 追问道：“你担心你儿子会出事？” 软饭男没有吭声。 男主提议道：“要不我们几个结伴陪你上去，互相有个照应？” 其他人也点头。 说是恶魔杀人，但恶魔的影子还没见到，兴许是有人装神弄鬼呢。 跟恶魔相比，肯定是人的威胁性小点。 土著旅客揣着侥幸心理，几个男人结伴上楼，用手电筒照亮楼道。 光线晃过一道人影，吓得众人心跳漏一拍。 定睛细看，原来是个活人。 客房的门正开着，门口站着一道高挑人影。 女人面色平静地转头对他们说：“不用看了，迟了。” 床上躺着的熊孩子已经完全凉了。 第二支队伍的效率高啊，比自个儿的猪队友强太多了。 话音落下，有个青年以普通人类做不到的速度，如青烟般出现在女人身边。 他正是找裴叶找了半天，准备放弃的时候却意外跟裴叶碰面的夜君王。 夜君王忽略众人，对裴叶说：“人跑了。” 裴叶几乎要翻白眼。 “所以说呢——杀手之王就这个营业能力？” 夜君王：“……” 正文 965：禁止zhuangbility “我是杀手。” 夜君王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会的是杀人伎俩，追踪又不是我强项。” 敌人还有强大的反追踪能力，对古堡结构非常熟悉，彼时环境又黑，夜君王就更加抓瞎了。 他不认为在这种条件下将敌人跟丢是多少丢人的事情。 质疑他人品可以，但不能质疑他的营业能力！ 裴叶却道：“男人不行就是不行，为什么要给自己找借口呢？” 夜君王被她狠狠一噎，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要不是场景不对劲，他都准备跟裴叶翻脸掀桌了。 什么叫做“不行就是不行”？ 他有理由怀疑裴叶在内涵他。 夜君王语气幽幽地道：“你是试过了还是怎么着？我怎么就不行了？” 裴叶听了一乐：“你这语气表情，再添一句‘女人，你这是在玩火’，我都不觉得出戏。” 面对裴叶比城墙拐角还厚的脸皮，夜君王只能败下阵来。 “你还是不是女的？女人，我看你现在就是在玩火……” 没注意其他人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变了么？ 当然，不是看八卦的眼神，而是夹杂着怀疑、惊惧、愤怒、恐慌……的眼神。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他们误会什么了。 果不其然，老兵拿着手电筒上前一步叱问二人。 “你们两个是杀手？刚才那几个人都是你们杀的？” 根本没什么恶魔杀人而是两个人装神弄鬼？ 这么猜测也说得通。 四个死者被发现那会儿，裴叶一直不在，夜君王中途还用找人的借口离开。 这会儿想想他根本不是去找人而是跟同伙合力杀人。 心中得出这番推论，老兵内心原先跟锅中热油被浇了一盆冷水般滋滋迸溅，这会儿又出奇地平静下来，甚至生出一股隐秘的邪恶庆幸。他嘴上说不相信世上有什么恶魔，但亲眼目睹黄毛壮汉几人的血腥死状，他心里不慌张恐惧是不可能的。他甚至以为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偶尔午夜梦回，那几个咬着他不放的女人还会在他脑海浮现。 现在被证实杀人凶手不是作祟的古堡恶魔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一下子就不怕了，甚至还对吓唬威胁自己的夜君王二人生出一股子杀意。 老兵说完，男主、女主、软饭男和导游也纷纷站出来发声。 “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妻子和女儿？” 导游也想到了被悬吊的导游助理尸体。 “你们会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女主道：“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你们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被人愚弄的愤怒以及被隐瞒的真相让他们三言两语就将杀人污名栽赃到裴叶他们头上。 却没发现除了他们，其他旅客并未发声。 裴叶根本没看这几个恶心心的跳梁小丑，而是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夜君王。 “男人，你非常上道！” 裴叶不用掏出手机查看也知道自己第二个任务完成了。 有些人表面上只是小说原著里边儿给女主当工具人的杀手界大佬、一个有点儿感情戏的男配，但现实中却是霸道总裁语录张口就来的老司机。裴叶就这么一说，他立马就给接上话。 这么省心的小可爱，不叫上道叫什么？ 差点儿绷不住杀手之王仪态的夜君王：“……” 这都是什么古早言情对话啊！ (╯‵□′)╯︵┻━┻ 软饭男几个被如此忽视，也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 这年头的杀人凶手都这么嚣张跋扈了？ 怼不了裴叶，夜君王将炮火对准了土著旅游团的幸存者。 “你们长着人的嘴，说的却是鬼话。张口诬赖我俩是杀人凶手，还真不怕被恶魔盯上。” 作为看过恐怖片原著、手拿剧本的知情者，夜君王怎么不了解几个旅游土著那点儿龌龊事？ “你敢摸着良心说没准备杀妻骗保？你瞒着你老婆偷偷给你岳父岳母买保险，用他们的赔偿金养小三爽吗？你，你男朋友知道你十来岁怀孕堕胎失去生育能力又在执业生涯偷偷剥夺一百多个女人当母亲权利的事儿？还有你，贩卖人的人贩子，你女友发现你的过去跟你分手，你就杀了她一家，你以为自己逃了十几年就没人知道？你年轻参军当逃兵，杀的敌人还没你祸害的无辜女人多，你承认吗？”夜君王将众人都定点打击一番，手指正要直到男主身上，空中猛地响起一声枪响。居然是老兵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非常老式的枪，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女主被枪声吓得尖叫，男主反射性将压着她的头蹲下。 其他人的反应也都不一样。 谁能想到老兵身上居然带着一把枪。 更让他们想象不到的是，老兵用枪瞄准夜君王的头，还占了个“猝不及防”的便宜，但预料中一枪爆头的场景却没发生。夜君王还好好站着，那枚子弹则诡异停在他身前几十厘米处。 他的反应和速度远比老兵快。 这种程度的当面偷袭要是躲不过去，夜君王的杀手生涯早就结束了。 但他没有躲，因为裴叶的速度比他更快。 这一声枪响也似某种信号，数道黑影从黑暗中扑了出来。 它们出现的一瞬，试炼者神经紧绷到巅峰，顾不上被土著发现怀疑，纷纷掏出了大家伙。 夜君王余光瞥见那些黑影。 黑影跟一团团女娲娘娘随手丢掷的泥巴一般随意，身体如流动黑色胶状物，身体上嵌着两只猩红“眼睛”。它们出现的瞬间，一直端着仪态的管家和低眉垂目的仆从也纷纷掏出大家伙。 “艹，它们怎么跑出来了？” 现场其他人：“……” 局势一下子诡异起来。 土著旅游团众人被吓呆。 裴叶这边的试炼者成员懵逼看着管家一行人。 管家一行人则神色凝重看着几只怒气冲天、冲着他们虎视眈眈的古堡恶魔。 古堡恶魔目光一致落在裴叶身上。 最后还是裴叶这边的试炼者沉不住气，率先动手。 当管家仆从掏出大家伙那一刻，他们就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剧情中的NPC，而是跟他们一样来自【生死之隙】的试炼者队伍。不管他们任务目标是什么，现在这个情况先下手为强。 第二支队伍也不是吃干饭的。 或者说，要不是他们任务内容限制，他们完全可以凭借敌明我暗的优势将其他试炼者干掉。 两方人马无需多言，干就完事儿了。 裴叶将夜君王抓着脱离战局，试炼者已经开启枪林弹雨模式，一个古堡客厅根本不够它们浪，而身处战局的土著旅游团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尖叫着找寻掩体，一旁等候指令的古堡恶魔看着这些美食，滴答滴答流着“口水”。奈何裴叶没下开饭指令，它们不敢僭越。 魔族内部有非常森严的规矩。 下位魔是不能越过上位魔先进食的。 裴叶不是魔，但她身上的【大魔契印】代表她是魔族挚友，见契印如同见那位大魔。 夜君王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搞了什么？” 裴叶道：“我没搞，只是将古堡恶魔放出来了。” 夜君王：“……你疯了？” 裴叶理所当然道：“有人入室抢劫还囚禁宅邸主人，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其中一只胆子比较大的古堡恶魔在裴叶脚边“点头如捣蒜”。 裴叶振振有词：“他们干的事儿还不止入室抢劫那么简单……刚才死掉的那几个不是恶魔干的，而是藏起来的试炼队伍干的。那种残忍手段，你觉得他们能是什么好人？躲在背后鬼鬼祟祟，背地里的猫捉老鼠有什么意思呢？让两只队伍猝不及防掉码，乱战乱杀岂不刺激？” 她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故作玄虚还zhuangbility。 正文 966：知情者（上） 夜君王看看底下一团乱战，再看看裴叶认真看好戏的侧颜。 忍了许久还是憋出一句心里话。 “你……有没有玩过团队对抗类游戏？” “我玩过啊，还经常玩。” 裴叶不知道夜君王话题怎么拐这么远。 毕竟她是退休人员，缺啥都不缺时间，游戏是她少有的能坚持的娱乐爱好了。 夜君王撇嘴冷笑问她。 “你的游戏队友就没发现你是团战搅X棍？” 他不知道另一支试炼者队伍的试炼任务内容，但也清楚他们是准备背地里来阴的，谁料裴叶不按理出牌，不仅释放被囚禁的古堡恶魔，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还坑了同队的队友。 而试炼场景的BOSS——古堡恶魔却没加入战局，还跟一团团黑色宠物似的，拱卫在裴叶身边，用猩红“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夜君王都想问问它们，还能不能有点儿BOSS样子了？ 整个场面都乱了套，这一切的根源都出在裴叶这根搅X棍上。 谁料裴叶脸皮是实心的厚，不仅收下嘲讽，还淡定自若地反嘲讽了回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的队友没本事认清自身的本质，自然也不会发现我的本质。” 她要是搅X棍，她的队友敌人的本职可不就是屎么。 说完还冲着夜君王挑眉，抬手拍拍夜总的肩膀宽慰他。 “恭喜你，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别说游戏团战，哪怕是在战场上，她也时常因为精神领域能力而被敌人痛骂为战场搅X棍。 夜君王：“……” (╯‵□′)╯︵┻━┻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家伙！ —————— 区区一个古堡客厅显然还不够两支试炼者队伍发挥，他们不仅将客厅打报废，还三两下开辟了新战场，偌大古堡到处都有他们的枪炮声、摔打声，听着简直比过年放鞭炮还热闹。 确定下方暂时安全，夜君王从高处一跃而下，轻盈落在废墟上，正要扭头看裴叶，差点儿吓得崴脚——只见几只恶魔狗腿飘到她身边，还将身体融成楼梯，示意裴叶踩着它们下楼。 “要不是相信你的实力，我都怀疑真正的你已经被恶魔取而代之了。” 古堡恶魔对待裴叶，那股殷勤劲儿，比皇帝身边的太监还有过之无不及。 这还不算最毁三观。 没一会儿，他又看到有只恶魔将一具尸体从废墟下边儿拖了出来——这是被两支试炼者队伍打斗波及，倒霉被吊灯砸碎脑袋的导游——恶魔将尸体拖到裴叶跟前，恭恭敬敬地趴着。 “它这是……向你献上食物？”夜君王不确定地看着裴叶，“你的本尊是大魔王？” “它们说我身上有什么‘大魔契印’，认为我是大魔的好朋友。”她挑着能解释的内容说，抬手摸了摸温顺得要融化的恶魔，感慨道，“还真是热情好客啊……不过我不吃人的……” 说完，那只被抚摸的恶魔抖得比筛糠还厉害。 裴叶见状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也不吃魔。” 几只恶魔听后这才如释重负。 不吃它们就好，如果要吃的话…… 它们还真无法抗拒来自上古大魔的威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两支试炼者队伍你来我往，挂彩重伤但没死亡，还将古堡拆了一遍，而土著旅游团则损兵折将。老兵被不知谁的子弹爆了头，软饭男逃亡途中一脚踩空被下方的尖锐木头扎穿了胸腹。男女主虽然还活着，却也是浑身浴血，其中男主的伤势最严重，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两支试炼者队伍的实力天平也慢慢发生倾斜。 见此情形，第二支试炼队伍果断选择挟持男女主。 “不许动！” 另一支队伍投鼠忌器，不得不停下来。 “我们的任务已经失败，但我要杀了他们，你们任务也会失败吧？不如停战谈一谈。” “谈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两支试炼队伍呈对峙之势。 被挟持用枪口抵着太阳穴的女主吓得呼吸急促。 尖叫着哭出声，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口中的任务是什么？ 她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应该参加这次的旅游团，这完完全全是个噩梦！ “好，那就谈一谈。” 紧张窒息地对峙了半分钟，第一支试炼队伍不得不选择妥协。 第一支试炼队伍A，也就是裴叶这边队伍的任务是在试炼场景生存三天，不被恶魔猎杀便算是成功，而土著旅游团全部死亡则会导致试炼场景提前关闭，也就是任务失败。 男女主这会儿都在敌人手中，局势对他们不利。 第二支试炼队伍B，也就是囚禁恶魔的团队，他们的任务则是拿着恶魔剧本，按照顺序杀掉土著旅游团。未免夜长梦多，他们准备在第一夜就杀掉所有人，顺便破坏队伍A的任务。 按照【生死之隙】的规矩，两组交锋，一组成功破坏另一组的任务，任务成功后还能获得这一组原先的奖励。算盘打得好好的，却被突然跳出来的裴叶砸了场子，偷鸡不成蚀把米。 目前的局势是—— 若是两队联手，便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若是不合作，他们都要承受试炼失败的损失。 队伍A将任务奖励给队伍B，补偿队伍B任务失败的损失，而队伍B则帮助他们对付古堡恶魔，帮助其完成三天生存任务。别看两支队伍实力相差不是很大，但队伍B上一个试炼场景是西幻，他们从教廷NPC手中获得一件针对恶魔的武器，靠着这件武器才能克制古堡恶魔。 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挣脱囚禁的恶魔绝对能大杀四方，队伍A也别想完成任务！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两队暂时达成共识，选择合作止损。 “……好，我们合作。” 说是合作，但谁也不信任谁，女主依旧是队伍B手中的筹码。 见两队停火，裴叶跟夜君王才“姗姗来迟”。 “你们怎么不打了？” 说完，好几个枪口对准了裴叶。 夜君王恨不得上前用手将她的嘴捂住。 继续挑衅下去，说不定他们就成了两支队伍共同要铲除的敌人。 “你是哪一边的人？” 两支试炼队伍成员都警惕看着裴叶以及小媳妇般躲在她身后的一众恶魔。 裴叶却道：“我哪一边都不是。” 这个回答让队伍B暗松一口气，却让队伍A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们也算看出来了，这个新人根本不简单，古堡恶魔多半就是她放出来的。 如果她加入战局，己方队伍不仅不用付出损失，还能将队伍B干掉，吞掉他们的队伍奖励。偏偏这个新人脑子有问题，啥也不干，反而有站在恶魔阵营搞事情的意思。 “既然停战了，大家不如坐下来谈一谈？”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两支队伍的队长异口同声，话中的警惕和嫌弃如出一辙。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队的。 “你们应该都是‘生死之隙’的老人吧？我想向你们打听几个人，你们可以选择配合也可以选择不配合。”裴叶笑眯眯看着队伍B的人，说道，“只是不配合的话，损失你们付不起。” 说完，躲在裴叶身后的恶魔纷纷探出“头”冲他们咆哮。 猩红的眼睛迸发出可怖的红光，完美演绎何谓“狗腿打手”。 众人：“……” 队伍B的人看队伍A，使眼色——这是你们的成员？ 队伍A回答——是，但我们不是一路。 这个气场和举止也不像是萌新，更像是其他队伍的大佬，不知为何被分到他们队伍。 “你要打听谁？” “神级队伍的队长，权执夷。没有他的消息，有他队伍成员消息也行。” 夜君王看了一眼裴叶，也道：“我也要打听个人，她叫‘夜君怡’。” 夜君怡就是收养夜君王的姐姐。 两支队伍试炼者：“……” 正文 967：知情者（中） “怎么，不知道吗？” 夜君王期待的心一点点冷下来。 队伍B的试炼者队长抽了抽嘴角，说道：“你们打听错人了……” 全都是大佬级别的大神，找他们打听，未免太看得起人。 裴叶道：“你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说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裴叶道：“好处不知道，但你们不说，绝对会有坏处。” 古堡恶魔咆哮JIP！ 众人脸色有点黑。 AB两支队伍都是【生死之隙】中的普通队伍，有过三四次通关试炼场景的经验。他们用积累的积分强化自身，比普通人强大但跟那些老牌队伍相比却是渣渣，更别说神级队伍了。 他们知道的情报也不多，还都是从其他资历更老的试炼者口中听来的。 例如，【执夷队】的确有个叫“夜君怡”的女人。 “……我听老人说起过，夜君怡原先是榜单末尾队伍的队员，但在一次试炼任务中，一个试炼场景居然出现四支队伍混战，最后全队死得只剩她一个，她就被收编进【执夷队】了。” 裴叶好奇：“居然还能加入其它队伍？” 她还以为进了哪个队伍就只能蹲在哪个队伍，缺了人就补，直到全军覆没为止。 “一般情况下是不能跳槽的，但也有特殊情况，只是条件非常苛刻而已。” “例如？” “例如一个场景出现两支或者两支以上试炼队伍，某支队伍死得只剩一人，而另一支队伍又有空缺名额，队长花费一笔巨额积分，然后全队成员半数以上赞成招揽就能加入。” 一般不会有人这么做。 一来积分珍贵，哪怕是TOP榜靠前的队伍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二来也不清楚加入的人有没有鬼、是不是真心跳槽，要是个二五仔，冷不丁背后捅刀子，可就引狼入室了。 若获得特殊道具，也可以不耗费积分就能将人纳入麾下。 “夜君怡是哪三个字？黑夜的夜？君王的君？怡然自得的怡？” 夜君王死死压抑着内心奔涌而出的狂喜。 “应该是这三个字吧。”他也不是很确定。 于是夜君王主动忽略了不太确定的“应该”二字，偏白的脸颊漫起绯色潮红。 姐姐果然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那你知道怎么样才能碰到这支队伍？” 问完，他就引来一双双看傻子的目光注视。 “打个比方，‘执夷队’就是皇帝，咱们顶多是地方小吏，你说怎么碰到他们？” 那都不能算是两个世界了，根本就是两个维度。 做梦比较快。 虽说被泼了冷水，但夜君王依旧热情不减。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姐姐还活着的确切消息。 又有一人回答：“其实……如果不断提升队伍实力，只要一直不死，总有一天会对上他们的。” 试炼场景极少有合作任务，大多都是对抗的。 再加上“胜者通吃”的试炼规则，试炼队伍碰上就是火花四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即便夜君王将队伍分数打上去，幸运碰上【执夷队】，多半也是站在人家对立面被吊打。 裴叶又问：“那这个队伍还有没有一个姓水的女人和一个姓顾的男人？” 顾暮雪的亲生父亲出自奥莱星顾家，而她母亲跟水女士是姐妹。 如果这两人也在【生死之隙】，多半也是【执夷队】的成员。 “这个嘛……似乎是有个姓顾的，但是男是女不清楚，有没有姓水的就更不知道了。” 另一人说：“姓水？有点耳熟……” 还有人疑惑道：“有姓水的？是新成员吗？” “……我听老人说过，‘执夷队’的成员更换频率是所有TOP队伍中最低的，榜单也没提醒有新成员加入，应该不是新人吧……兴许是低调的老人。”【生死之隙】的榜单只会显示队伍、队长以及人数等资料，作为各大榜单第一的神级队伍，若有人员变动，早引起各方热议了。 最近没听到风声，那多半是老成员。 裴叶闻言皱了皱眉。 很显然，这些都是转了不知几手的消息。 【生死之隙】的死亡率有目共睹，不是第一手消息，那就很难确定【执夷队】中的顾和水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也不清楚跳槽加入的夜君怡是不是还活着…… 最保险的方式还是亲自见一面。 “真的没有办法见到这支队伍？” 她又一次追问。 队伍B的队长哼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每次完成任务，试炼者可以选择继续下一个场景也可以选择留在【生死之隙】休息，或者用积分强化自身实力，为下一次试炼增加筹码。这也是少有的能跟其他队伍交流的机会。 裴叶沉吟：“这么说，我们只要完成任务回去等就行？” “哪有这么简单？”队长B嗤笑。 如果能无限赖在【生死之隙】不进入试炼场景，谁不这么干啊。 但主神会让人钻这个BUG？ 【生死之隙】相当于收费停车场，一定时间内可以免费停留，超过则需要支付一笔不菲的积分。积分是比什么都重要的硬通货，它能提升实力，实力强大一分就多一分生还几率。 正常人谁会将积分浪费在这种地方啊。 除非是人傻积分多的。 而且每支队伍试炼时间长短不一，短的一两天甚至一两个小时，长的要三五月甚至三五年。榜单TOP前几的队伍，哪个不是劳模中的劳模？不是正在试炼场景翻滚就是准备去翻滚的路上。裴叶想要守株待兔守到【执夷队】，难度不比路上捡到一张中五百万彩票容易。 裴叶道：“做人总该有梦想，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哪怕是咸鱼，那也是一条有梦想的咸鱼。 她有预感，自己这一趟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众人：“……” 你开心就好。 因为裴叶跟夜君王没有打破平衡的意思，古堡恶魔又虎视眈眈，两支队伍只能将合作进行下去，愣是绷紧神经僵持三天，直到主神提示队伍A完成试炼任务，将他们从试炼场景带走。 回到【生死之隙】，主神提示众人有一天的休整时间。 其他队员累坏了，纷纷钻入自个儿的房间倒头大睡。 裴叶则拎着夜君王到处乱逛。 “为什么非得带上我？”夜君王还想去主神论坛找找姐姐的消息。 裴叶道：“谁让我是偷渡来‘生死之隙’的？很多地方只能你带着我才能去。” 例如试炼者活动的公共区域。 说是“区域”，实则是个能容纳几十万人活动的“巨型商业区”。二人通过传送阵进入公共区域，一出来就在一处有些喧闹的“跳蚤市场”，试炼者可以在这里淘换自己需要的资源。 夜君王随便一扫就看到一个地摊上堆着好几个杀伤性巨大的武器，如萝卜白菜一般等待客人挑挑拣拣。饶是他挂念着姐姐，也被一眼望不到边的地摊吸引了目光。 “瞧一瞧看一看啊，修仙试炼场景的初级功法……” “……这颗神兽蛋蕴含龙的血脉，孵化出来也是个不错的战宠……” “……美肤养颜的好宝贝，用了之后七八年不用洗头洗脸洗澡嘞……” “这是现代位面的游戏机，里面有几百款经典单机游戏……” “走过路过莫错过，百晓生搜集的最新TOP队伍资料和场景攻略，来一来看一看……” 裴叶停下脚步，跟摊主买了一份。 “你，付钱。” 她扭头让夜君王买单。 “凭啥是我？” 尊重一下杀手之王的尊严好么！ 裴叶翻了翻这份手写的八卦，有些人物还配了素描画。 她理直气壮：“我有积分能找你？” 谁让她是偷渡进来的，要是她能有积分，谁愿意白嫖啊。 夜君王：“……” 不可理喻的女人！ 他哼了一声准备帮忙买单，谁料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身旁伸出一只男人的手，手掌宽大，指节匀称。 来人道：“这账，我付了。” 正文 968：知情者（下） “你是？” 夜君王警惕地看着来人。 哪怕是现实世界，冷不丁有人帮忙买单都要怀疑两下，更别说视积分如命根的【生死之隙】。 帮忙付账的是个男人。 仅从外形来看，倒是不赖。标准的宽肩窄腰，个头比一米八五的夜君王还高点，目测有一米九出头，脸上戴着一张有竹叶暗纹的银质面具，瞧不出模样，只是露在外边儿的肌肤是干净健康的蜜色，凑近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草叶清香，加之声线干净，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来人道：“许久没有碰到‘熟人’了。” 夜君王看向裴叶：“你跟他认识？” 裴叶摇头：“我不认识他。” 不是裴叶认识的，也不是自己认识的，何来的“熟人”？ 本着“占小便宜吃大亏”的原则，夜君王执意要将积分还给来人。 来人没有接下，反而笑着问夜君王一个问题，让他彻底怔愣下来。 “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姓‘夜’的女人？” 此话一出，夜君王哪里记得还积分，出手如闪电，一把抓住来人手腕，生怕这家伙跑了。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她？” 来人也没挣扎，温和道：“跟我来。” 裴叶跟夜君王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这时，裴叶发现男人的背影有些莫名的熟悉。 只是记忆中的背影并没有他这么高大，而是略显清瘦…… 裴叶脚步一顿，想起了什么。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引路的男人似有察觉，也配合着放慢步子，最后并肩而行。 “敢问阁下是不是姓‘权’？” 来人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否认。 “跳蚤市场”人员繁杂，裴叶谨慎地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跟我认识的一个学生很相似，我是说背影，他也姓权，叫‘权此君’。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来人依旧没有回答。 裴叶也不气馁。 “阁下刚才说‘熟人’，指的是夜君王？” 来人终于有了反应。 “不是。” 他在往来人群一眼注意到了裴叶，尔后才注意到夜君王。 裴叶抿着的唇角终于松动，添了些许松快弧度。 嗯，这还差不多。 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哑谜的夜君王：“……” 耳边似乎还响起了“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的伤感BGM。 男人领着裴叶二人离开“跳蚤市场”，去了隔壁另一个看似更加高端的“跳蚤市场”。 这里地摊售卖的东西比上一个更加高端些。 左边这个摊子，人形衣架挂着“修仙试炼场景”的法衣，穿上它就能在枪林弹雨中洗澡。 右边摊子摆着一堆五颜六色的试剂瓶，据说是西幻试炼场景药剂大师的作品。 种类齐全，药效繁多。 一支石化药剂，浑身上下连汗毛都能获得比钻石还硬的硬度，刀砍不烂、枪射不穿。再来一支春风化雨药剂，分分钟化身精灵，走到哪里绿化到哪里，原地抠出三室一厅的树屋。 夜君王不知看到了什么，神秘兮兮跟摊主买了一瓶。 裴叶瞄了一眼，凭借超好视力瞧见同款药剂瓶子上的标签，不由得嗤笑。 她看看夜君王的头发。 距离上一次洗头才过了三天，他的头发又带着油光了。 “我相信你买它是为了头发……” 能治肾虚能生发还能重振雄风，一夜七次也不虚。 夜君王脸色一红，将试剂藏得严实。 再往前逛逛，地摊上还有卖各种中高级修仙功法的，战斗型号的机甲、管理生活的机器人管家……灵兽、妖兽、魔兽幼崽嗷嗷直叫，奶萌奶萌的声音一下子就抓住裴叶的注意力。 原先还乖乖坐着的妖兽幼崽迈着小短腿奔向她，嗷呜一口咬住她的裤管。 “嘤嘤！” 裴叶蹲下将妖兽抱起，摊主笑呵呵推销：“这可是修仙试炼场景顶级妖兽蛋孵化出来的，才几天大。长大后能帮你战斗，据说激发血脉还能媲美上古凶兽，非常有购买投资的潜力……” 见裴叶生得连嫩，摊主就以为她是萌新试炼者，一个劲儿吹嘘夸大。 裴叶也如他预想那般开口问价。 “多少？” “二十五万积分，不二价！这可是神兽幼崽！” 站一旁的面具男人插话：“它就是卖萌的。” 摊主不乐意了。 “你谁啊，瞎说什么呢？不懂别哔哔。” 裴叶揉揉幼崽柔顺的毛发，小家伙贴着她的掌心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男人道：“二十积分，要卖就卖。” 摊主气笑了。 他开价二十万积分，这人上来就把万给去了，哪有这么讨价还价的。 最魔幻的是，男人最后花了二十五积分将东西买走了，看摊主的表情似乎还有点儿赚头。 裴叶：“……” 夜君王：“……” 男人道：“这里鱼龙混杂，有好东西也有假货，新人不懂很容易上当。我去过类似的修仙试炼场景，这种模样的妖兽跟肉兔差不多，一般用来打牙祭。不过——你怀里这只倒值钱。” 他说完前半句，被裴叶怀中的毛绒团子龇牙威胁。 说完后半句，团子才满意地哼哼两声。 裴叶：“……” 她从口袋摸出手机打开通知栏。 上边儿果然有一条提醒，告诉她万兽园又多了一张“SR”级别的幼兽卡片。 这个捡漏本事…… 难道她是隐藏的主角？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抵达目的地——一处较为偏僻的小阁楼。 还未推开门就听到里边儿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 门一推开，寂静无声。 夜君王扫了一眼，没发现他日思夜想的人。 “我姐呢？” 男人道：“出去带饭了吧。” 夜君王：“……” 客厅内咸鱼躺的几个男女也看着男人。 这还是队长第一次带人回来。 “权帅，他们是谁啊？” 男人进屋摘下银质面具，露出一张比权此君五官棱角更加成熟分明的脸。 除了年岁，二人的相貌可谓是一模一样。 他指着夜君王道：“这个应该是来找君怡的，她的话——” 还未说完，裴叶已经自我介绍。 “应该是权帅儿子的班主任。” 正要喝水的人一口喷了出来。 权帅的儿子？？？ 他什么时候有的儿子？ 不对，他什么时候背着众人开了荤？ 权执夷很淡定地解释：“那是我的克隆体，不是儿子，不论是从伦理道德还是血缘层面……” 没一会儿，输了游戏给所有人带饭的夜君怡也回来了。 刚一入屋就看到一道黑影撒欢儿扑了过来。 夜君怡还以为是队友恶作剧，想也不想就一脚踹了回去。 饭菜洒了她还得跑一趟。 如果是队友，这一脚绝对闪得开。 结果却结结实实踹中了目标。 夜君王捂着肚子猫着腰：“……” 果然是他姐，这力道太熟悉了。 正文 969：顾暮雪的父母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放心不下的，收养的那个小弟弟？” “……哈哈，小伙子长得倒不赖，叫一句‘姐姐’听听。” “……那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句‘哥哥’？” “小王啊，今年多大了？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个对象？” 夜君王惨遭屋内众人围观。 这个平日一言不合就能收割目标性命的杀手之王，此时却似个乖宝宝一般坐沙发上。 其他人围观调侃，他也没露出丝毫不悦，白皙干净的面皮居然染上几分罕有的局促紧张。再配上那副丑兮兮的黑框眼镜和脸上的腼腆笑容，莫名有种老实巴交的邻家少年的既视感。 “你们刚刚不还嚷嚷肚子饿了？” 夜君怡将被围观的弟弟拯救出来，没好气地将围观看热闹的队友赶走。 “去去去，全都去吃饭，我家小王有什么好围观的。” 夜君王：“……” 尽管好多年没听到“小王”这个槽多无口的小名儿了，但每次听还是觉得胃疼。 明明是“君王”这样霸气的名，到自家姐姐口里就成了俗不可耐的“小王”，年纪再大一些估计还会进化成“老王”。夜君王倒是抗议过，奈何人微言轻，抗议无效。 看热闹的队友作鸟兽散，夜君怡才有时间跟弟弟说会儿话。 余光瞄见夜君王衬衫上的脚印。 她关心道：“肚子还疼吗？” 夜君王摇摇头：“不疼。” 被踹中还有点儿说不出的欣喜。 力道跟以前一样有劲儿，至少能说明她实力还在。 【生死之隙】这个地方不怕别的，就怕没了力量任人宰割。 当然，要是被踹的人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那你今年多大了？” “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这些年有给我找弟媳吗？” …… 夜君怡一连串的发问，夜君王都乖乖回答。 【生死之隙】跟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夜君怡也不清楚外界到底过了多久，得知弟弟还是单身，正在奔三的路上，从事高危杀手职业……她的手掌就慢慢攥成了坚硬的拳头。 夜君王不看她的动作就晓得双手抱头，黑框眼镜下的眸子无辜看着她。 “你这都跟谁学的？” 夜君怡正想来一场铁拳教育，愣是被看得心火熄灭。 她记得以前的弟弟挺熊，还总喜欢跟她对着干，每每能将她气得三尸神暴跳。别说主动求饶撒娇了，他还生怕她火气不够大，火上浇油的本事让夜君怡一想起来就后槽牙痒痒。 “我这不是……怕惹你生气，你又不要我了……” 夜君王说得有些可怜。 夜君怡：“……” 因为种种原因，她不得不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严厉，即使那时候他还小也不可以手软。不求他能多强，至少别成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虽说出发点是为了他好，但施加给他的压力和负担却不是一句“为了你好”就能被体谅的。甚至夜君王因此仇恨她，她也觉得能理解。 她松开拳头道：“我从来没想过不要你，但我并不想你跟SAVIOR、DEVIL这些组织有牵扯。” 当时被组织抓到围杀也是没办法。 庆幸的是运气够好，直到现在还没狗带。 只是没想到弟弟会成为一名杀手。 以她当年教授的东西，往警察方向努力不香么？ 杀手这个职业是没有前途的！ 虽说高风险高收益，但累死累活还没有后勤保障，名声还不好听，搁在相亲市场也拿不出手，鬼知道哪天就翻车了。最重要的是——夜君王是怎么进入【生死之隙】的？ 作为一个不会撒谎的好弟弟，夜君王有些心虚地说了来龙去脉。 结果就是重温他姐姐的暴力铁拳。 没多会儿就鼻青脸肿了。 “看你熊的，你真是要气死我！” 【生死之隙】这个鬼地方能不来就不来。 这熊孩子倒好，上赶着来找死。 夜君王道：“我知道会有危险。” 他不仅不喊疼，捂着脸反而笑起来，让人忍不住怀疑他脑子被打坏了。 “知道危险你还凑上来？” “但知道你还活着，这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包括我的命。” 夜君怡：“……” 她抬手用手背试了试夜君王额头温度。 “烧了？还是脑子真被我打坏了？” 熊孩子居然还会说霸总/暖男式甜言蜜语了。 夜君王：“……” “小王，你几天没洗头了？” 虽然不是很油也没看到头皮屑，但跟清爽光滑柔顺还有很大距离。 “我就说别当杀手，生活作息紊乱很容易脱发光头的……” 尽管小王还没有秃头，但头发的确比小时候稀薄了许多。 夜君王：“……” 小阁楼众人好奇夜君王，但更好奇裴叶。 他们跟队长权执夷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异性这么温柔有礼。 只是论套话的本事，显然是裴叶更高一筹，没多久她就摸清众人的身份关系，还顺势消除他们的戒备和怀疑——当然，这也跟权执夷的信任有关。 裴叶还在他们中间发现顾暮雪“已故”的父母。 这两人比她想象得年轻很多，仅从外貌来看不比顾暮雪大几岁。 “……但外界都说奥莱星顾家被恐怖组织SAVIOR灭了，二位这是……” “一言难尽，三两句话说不清楚……” 他们夫妻也的确是在那场偷袭中“丧命”，只是后来又在【生死之隙】苏醒，之后又碰到了权执夷，为了铲除SAVIOR以及所谓的【生死之隙】，组建小队在试炼场景不断轮回探索。 越是深入调查越是不寒而栗。 更多的内容二人没有透露。 得知裴叶这具马甲“筱蓝”是水女士的干女儿，他们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顾暮雪。 “暮雪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在夫妻二人看来，“筱蓝”跟女儿顾暮雪应该是一块儿长大的。 “暮雪过得挺不错，只是……” 裴叶简略说了一下顾暮雪和顾朝颜这对真真假假的千金故事，期间还夹杂着水女士跟素日星顾家上一代的恩怨纠葛。复杂狗血的剧情将夫妻二人听得一愣一愣，心疼又愧疚。 唯一欣慰的是，女儿经历这么多，不仅没有被打倒，反而越发坚强成熟。 得知裴叶是女儿的班主任，二人的态度还变得格外热情。 正文 970：革命战友 “灏哥，你看——我们的暮雪都这么大了。” 女人轻抚着照片，没一会儿眼眶就盈满热泪。 “嗯，看到了。这孩子长得很像你，眉眼五官都像……”顾灏搂着老婆轻拍安抚，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长大成人的女儿，心情不比老婆平静多少，只是他更为内敛，表情少了点儿。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凑上来看热闹。 一口一个“我家侄女真俊俏”、“一看就知道比她爸机灵”…… “这些照片是几年前拍，近期的没有。我回去让暮雪多拍几张，录制几个视频，下回碰到再给你们。”看夫妇二人将照片看了又看，裴叶也心软了两分，“暮雪现在过得挺好。” 她原先没有顾暮雪照片。 但，谁让她是班主任啊，班主任终端能调取学生基础档案。 档案文件里边儿的照片还不是老式一寸大头证件照，而是几张精挑细选的写真全身照，有校服也有常服，背景有普通的学校也有碧海蓝天，有几张还举着奖状奖杯，笑容灿烂如烈阳。 “这太麻烦老师了。” 听到裴叶的承诺，夫妇二人恨不得抱着裴叶的双手感激。 “不麻烦不麻烦，暮雪平时也照顾我许多，只是带个照片视频，举手之劳罢了。” 裴叶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家长的热情，硬着头皮跟这对夫妇寒暄。 —————— 勉强平复激动情绪，顾灏夫妇注意到另一件事。 “老师跟权帅一样能进出‘生死之隙’？” 裴叶目光投向坐在角落不吭声的权执夷。 “权帅也能？” “能，但‘生死之隙’跟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不是特殊情况不能离开，以免生变。” 裴叶嘴角抽了抽：“您可是元帅呢……” 听这话的意思，他是主动进入【生死之隙】的，但他这个身份怎么能长时间离开岗位？ 权执夷道：“自然是做好万全准备才敢的。” 裴叶不赞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这简直是胡闹。” 哪怕她怀有让敌人咬牙切齿的精神领域能力，但作为一线战斗机团的首脑，绝不会随随便便就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更别说跟权执夷一样亲身下场蹚浑水。 【生死之隙】有那么好混？ 殊不知权执夷也有苦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是没派人潜入SAVIOR或者【生死之隙】。 权执夷上一任就这么干过，结果精锐全部折了进去，没有收获反而暴露自身，惹来杀身之祸。SAVIOR的底蕴以及对官方高层的渗透远远超出预料，即便有理智清楚的勇士试图去屠龙，也都倒在半路上。权执夷能信任的人不多，而【生死之隙】是他必须亲自下场的调查的。 查清楚才能对症下药。只要没了所谓的【生死之隙】和主神，没了源源不断给SAVIOR提供人才的试炼场景、轮回空间，才能从根源上遏制SAVIOR的侵略扩张。 最重要的是—— “试炼场景奈何我不得。” 【生死之隙】拿他没办法，也伤不了他，所以他是最适合带头执行这桩任务的人。 “……而我的目的也不仅仅是调查‘生死之隙’，还有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裴叶心中一动。 “我听其他试炼队伍的人说过，你的目标是主神商城那具‘神秘尸骨’？” “嗯。”权执夷毫不避讳。 “那具尸骨……是你什么人？还是说，你拿那具神秘尸骨另有用途？” “那不是我的什么人，那是我的命。” 权执夷说得很轻，但每个字都有山岳般的重量。 “不，应该比我的命还重要。”他又纠正了前言。 裴叶有一瞬的怔然，又很快回过神，笑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元帅会得偿所愿的。” “谢你吉言。” 另一厢，暗暗观察二人的队友私底下用眼神交流。 “……刚才，权帅是被教训了？” “应该……是吧……”有人不确定。 “啧啧，我就说权帅有恋尸执念……追求什么不好，追求那具尸体……” 谁也不知道他想干嘛，连最亲近的战友都没透露过。 其他人没有多问，但私下好奇少不了的。 “恋尸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跟那个妹子没相处多久就坦白自己恋尸……究竟是那具神秘尸骨魅力降低了，还是妹子的魅力太高？你们以为呢？” “我一开始也怀疑权帅喜欢这妹子，但越看越觉得……更像是他老师啊……” 二人站一块儿没啥CP感，感觉都太正经了。 更多的，还是革命般的战友既视感。 看看权帅乖巧安静的模样，那个女人不是老师也该是哪位长辈吧。 众人看向顾灏夫妇。 权帅跟他们夫妻是同学来着。 顾灏翻白眼：“她是我小姨子收养的女儿，我女儿的老师！怎么可能给执夷当老师？” 正文 971：道场主人 “我只问一句——你们谁见过他对女性如此温柔过？” 不知是谁问了这么一句，众人都陷入漫长的沉默之中。 顾灏咧了咧嘴道：“这个……还真没见过，他根本没有这条神经好么。” 学生时期，喜欢权执夷的妹子以及少数汉子，排队能绕学校好几圈，但他还是成功单身这么多年。不靠别的，全靠一身过硬实力。不管是训练赛还是其他对战类切磋，甭管对手是男是女、是人是兽，在他眼里就只有站着的和趴下的。得亏医疗技术好，不然他得打废多少人。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权执夷身上还有一种“不工作就去死”的社畜气息。 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大家伙儿都无法想象权执夷跟妹子谈恋爱的场景。 真要有这么一个人，他们俩凑一块儿怎么谈？ 彼此拳脚相加分一个强弱上下？ 还是勾肩搭背谈论社畜心得？ 匮乏的想象力限制了他们的脑洞。 只是—— 当众人偷偷围观权执夷跟裴叶相谈甚欢的场景，又有点儿不确定了。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权帅站在“筱蓝”身后侧，微低头，注视“筱蓝”的目光柔和专注，仿佛二人所在空间自成一片天地，外界无法干涉他们。这样的权帅——他们是真的没有见过。 众人脑补他们俩谈笑风生，实则二人谈的还是正事。 关于【生死之隙】，关于SAVIOR，关于兴风作浪的ALIEN…… 毋庸置疑，【生死之隙】是源头。 若不铲除这个源头，它就会源源不断地向现实社会“输出”反、、/人类反涩会毫无三观的危险分子ALIEN……不可否认，也有一部分ALIEN会安分守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危害性不大，但更多的ALIEN会利用自身能力和所谓的“预知”在社会上肆无忌惮地兴风作浪，扰乱整个社会秩序，杀人犯罪、践踏律法在他们眼里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SAVIOR恐怖组织的扩张也令人忧心。 裴叶道：“我在网上调查过它们，据说SAVIOR还披着宗教的皮，在一些发展比较落后的地方，跟财阀和地方势力勾搭成奸，用魔改‘教义’发展不少教众……权帅，情况不容乐观啊。” 对上，用利益捆绑官方高层，勾起他们的内斗，让他们虚耗，再用人才渗透、扩张势力， 对下，用魔性洗脑的教义洗脑底层民众，悄无声息地壮大群体。 裴叶拧眉道：“调查SAVIOR的时候，我看到一组比较有意思的数据——％的人类或加入或对SAVIOR创造的教派有好感。目前来看，比例还不大，但我看了看SAVIOR魔改的教义，具有极强的洗脑力、蛊惑力以及侵略排他性。任由其坐大，后患无穷。” 权执夷苦笑道：“官方也曾试着遏制，出台政策打压，但……收效甚微。” 裴叶一听就知道他忽略的内容。 官方高层有SAVIOR安插的耳目和合作者，不少打击措施就是被他们阻拦、通风报信才半路夭折的。即便顺利实施下去，总有几个环节出毛病，打压措施得不到预期效果。 前阵子韩致光结束卧底，带回来的情报帮助元帅一脉清理了不少被SAVIOR把持的敌方耳目，获取了阶段性胜利。但敌人一日不铲除，迟早会卷土重来。 权执夷看着窗外的风景，低语道：“当然，我们也不是完全被动。” 裴叶扬眉：“有进展？” 按理说调查结果都是机密中的机密，但权执夷却好似忘了这点，对着裴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隐瞒裴叶的意思。只要是他知道的，裴叶就能知道。 “的确有进展。”权执夷率领神级小队在【生死之隙】试炼轮回了不知多少个场景，多少也摸清楚了所谓“主神空间”的机密，他缓缓道来，“……我们在一次试炼任务中发现了‘生死之隙’核心的线索。据闻，这是某个神秘远古大能长眠的墓地，也是其道场。” 根据权执夷等人的调查，【生死之隙】其实是一个独立空间。它作为一个点，衍生出无数条线，串联无数个小世界，再将每个小世界发生的内容以投影形式记录在【生死之隙】核心。 每一个试炼场景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试炼者经历的试炼场景，只是【生死之隙】核心复刻下来的幻境。 “墓地？道场？” 裴叶心头一跳。 “嗯。”说完，他又问了一个似乎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新人类’为什么能兽化？” 裴叶想了想道：“这个，历史书上是说——蓝星时期的旧人类毫无节制地破坏环境，导致蓝星气候变化、冰川融化释放大量冻土层的远古病毒，引发无数天灾。旧人类熬过天灾，身体也在一次次病毒攻击中适应改造，最后变成了拥有兽化能力的‘新人类’……难道不是这样？” “教科书是这么写的，但我们深入‘生死之隙’后发现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根据‘生死之隙’提供的线索，在蓝星天灾时期，甚至更早的时候，有人就发现了‘生死之隙’，还从这里带走许多长眠于此的‘神兽’。用神兽基因改造人类基因，最后一代代延续了下来……” 也就是说，【生死之隙】才是新人类的起源。 裴叶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么说，权帅搜集那具神秘尸骨——你是怀疑神秘尸骨的主人就是‘墓地’主人？” “的确有这个可能。”权执夷点头。 裴叶暗暗摩挲着手指，脑中浮现【恋与养崽】游戏包裹收起来的十分之一“神秘尸骨”。 “那……权帅搜集多少了？” “还有一半没找到，进度太慢了。” 裴叶：“……” 倘若权执夷说的情报都是真的，那么…… 【生死之隙】其实就是自个儿前世的前世的道场？ 裴叶挠头。 怪不得她能进出【生死之隙】。 “倘若能找到‘生死之隙’核心，权帅又准备怎么做？” “初步计划是控制核心，切断跟现实世界的联系。ALIEN从‘生死之隙’获得的能力并非永久而是‘长期租赁’。举个例子，有试炼者从‘生死之隙’获得强大的神兽血脉在现实世界混得风生水起，但只要切断核心跟现实世界联系，神兽血脉就会被强行收回‘生死之隙’。” 那些让人头疼的ALIEN就成了拔了牙、打断四肢的老虎，不足为惧了。 裴叶：“……” 她突然想到了原著女主顾朝颜。 貌似她身上就有神兽血脉。 正文 972：野外训练考核（上） “打蛇打七寸，权帅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裴叶真诚地夸赞，还身体力行给权执夷鼓鼓掌。 SAVIOR这个恐怖组织能这么浪，还不是靠着【生死之隙】给予的种种加强BUFF，动辄最强神兽血脉、修仙功法、灵丹妙药……没了这些依仗，SAVIOR核心高层不过是一群普通人。 届时在用法律铁拳制裁起来就方便了。 权执夷谦逊浅笑。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为了查出这些情报，其他队员也付出了很多。” 例如忠诚追随他帮助他的顾灏夫妇，例如屡次豁出去性命的夜君怡，例如其他坚定不移支持他的战友伙伴……不问理由地支持他、信任他。没有他们帮忙，或许权执夷也能达成目的，但独自一人孤寂前行数十年的滋味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苦，而他最讨厌苦滋味。 “有这些伙伴帮忙和陪伴，是我的幸运。” 【守得云开见月明，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未来了。】 裴叶与他那双烟灰色眸子对视，后者眼底盛满文字无法承担的厚重情绪。 恍惚间，她甚至在他眼底看到了另一道非常熟悉但又模糊的身影。 她如魔怔般，脱口而出道：“七殿……” 剩下的话跟破损磁带般突然卡壳，愣是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一直噙着温柔浅笑的权执夷，听到她的话，脸上表情陡然僵硬，身躯直直立在原地。 在裴叶看不到的角度，那双烟灰色眸子写满了狂喜。 但那点儿狂喜对上裴叶因为卡壳而迷茫的表情就停滞下来，被他默默收敛起来。 他还得装作没事人，假模假样问裴叶。 “筱老师刚才说什么‘七殿’？” 裴叶摇摇头，搪塞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在哪里见过权帅。” 权执夷表情勉强：“现实世界的权此君是我的克隆体，你觉得熟悉是因为他吧。” 裴叶不置可否。 只有她心里清楚不是因为权此君。 尽管她恍惚间看到的青年身影很模糊，但她内心有种预感—— 那模样跟权此君不一样，跟眼前的权执夷也不一样。 那应该是个身穿墨绿衣衫的青年，如墨长发被一条墨绿发带松松垮垮地束在脑后，额间会垂下两缕调皮的发丝，此人眉淡、鼻挺、肤白、唇红、腰细、腿长…… 他的手应该很长，手指指节根根分明，手心肌肤微凉，还有上好冷玉般的细腻触感…… 他的声音应该如山涧清泉一般好听，但不爱说话，外人喊他数声，他才会慵懒应和一句…… 这个人—— 他是谁？ 七殿什么？ 裴叶闭眼试图将此人的形象在脑中具象化，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自己与他之间隔着厚厚的白纱。她想强行拼凑，但脑中影像却跟她作对，人影不仅没有清晰反而逐渐淡去。 【你到底是谁！】 裴叶在内心呐喊。 那人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越行越远。 裴叶感觉自己分成了两个人——一个如看客一般冷眼旁观，冷静分析人影的身份，这是她“裴叶”，而另一个则极力想要反抗朝她施加而来的压迫，内心充斥着强烈的不甘和愤怒，这是上一个试炼副本那“十分之一个前世的前世”。这些模糊记忆，也是后者的。 不知何时，裴叶额头冒出豆大冷汗，唇瓣失了血般惨白。 她感觉那部分模糊记忆正在她的精神领域蹦迪，左右横跳，刺激她的精神底线。 就在莫名情绪即将失控的瞬间，一只如冷玉般微凉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眼皮上。 耳畔响起陌生男性声音。 “……想不起来就别勉强自己，顺其自然吧……” “……我想告诉你的是……” “……我一直、一直在等着你……” 【等你回来。】 声音很轻，缥缈得像是天边传来。 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 裴叶猛地睁开眼睛，入眼却是小阁楼的客厅天花板，她冷汗涔涔地坐直起身。 “你刚才怎么突然晕倒了？” 听到动静的夜君王凑上来，脸庞在她眼前放大。 裴叶抬手将他脸推开。 “你说我晕倒了？” “是啊，冷不丁就倒下了。要不是权帅就在你身边，你估计要一头扎下二楼。” 裴叶：“……” 她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精神却有种说不出的疲累。 “哦，大概是太累了吧，毕竟上一个试炼场景挺波折的。” 她一脸没事人地伸伸懒腰。 夜君王：“……” 这女人说这话的时候，不会亏心吗？ 上一个试炼场景的古堡恶魔比皇帝身边的太监都要狗腿，生动诠释何谓舔狗。 不，舔“魔”。 她居然还说上一个试炼场景波折太多累着她了…… “你可真是‘娇气’啊。” 夜君王撇嘴，在“娇气”二字咬重音。 裴叶厚着脸皮收下夸奖。 这顺杆子往上爬的操作着实将夜君王膈应到了。 小阁楼的摆钟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算算时间，裴叶跟夜君王的休息时间也快结束了。 时间结束，要么继续下一个试炼轮回，要么离开【生死之隙】。 夜君王诧异：“我们居然还有第二个选择？” 按照无限流小说的一贯套路，非得千辛万苦达到某种条件才能脱离主神空间的。 裴叶一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表情，真把【生死之隙】当自己家了。 “你要走就跟我走，要留下你自己玩儿，我不奉陪，明天还得给学生上课。”她一脸的“拔X无情”，反正第二个副本任务已经完成，霸总语录也说了，夜君王没“利用价值”了。 夜君王闻言迟疑。 姐姐在这里，他是不想离开的。 但决定还未说出口就被夜君怡教训了。 人家理由也非常充分。 神级小队目前是满员的，没有夜君王的坑。即便有空缺，他们的试炼任务难度高得可怕，一个不慎就会全员狗带，夜君王跟着也是拖后腿。外界呼风唤雨的杀手之王，搁在地狱难度的试炼场景也是渣渣。但不带着他，让他跟其他小队轮回试炼，夜君怡又担心。 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他离开，之后隐姓埋名藏起来，不让SAVIOR找到。 等SAVIOR被铲除，危机警报就能彻底解除。 “但是姐……” 夜君怡如女王般专横，不给商量余地。 “照我说的做！你没有选择！” 夜君王刚想反驳，眉心被戳了一下。 “小王，我们都会好好活着，直到真正重聚那天。” “……好。” 一旁的裴叶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权执夷，巧的是后者也同样看向她。 二人视线撞了个正着又默契挪开。 权执夷浅笑盈盈。 身上的封禁时刻提醒着他—— 时机还不成熟。 正文 973：野外训练考核（中） “夜君王，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他诧异道：“这么快？” 为什么他感觉还没过多久？ 他还有无数的话想跟姐姐说。 还有—— “你能不能换个词语？什么时辰到了，听着怪渗人的。” 总有一种裴叶下一秒就会从胯下掏出两米长的勾魂镰刀给自己脖子一下。 裴叶白他一眼，眼神内容自行体会。 夜君王见到他姐，不仅人傻了，还将杀手之王的逼格丢了。 作为杀手什么阵仗没见过，居然会觉得“时辰到了”听着渗人？ 呵呵，自觉一点退出逼王大佬群吧。 夜君王自然不知道裴叶内心的吐槽声，他转身用力保住他姐，不舍但又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姐，我会想你的。你在‘生死之隙’也要保重，千万保护好自己，我等你回家。” 夜君怡神色柔和地回拥，拍拍弟弟的肩膀。 “嗯，我知道了。” 一旁的顾灏夫妇也看着裴叶，目光写满期待。 裴叶不服他们所望，点头重复自己的承诺。 “下次过来，我会给你们带暮雪的近照。” 说完，又望向站在人群一角默默看着自己的权执夷元帅。 “还有，预祝元帅凯旋，此行一切顺利。” 大概是没想到裴叶会主动关心自己，权执夷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我会的。” “呦呦呦~~~我会的，啧啧啧。”其他伙伴起哄。 权执夷只能不太自然地捂拳轻咳，借此掩饰面上的小激动。 时间只剩三秒，裴叶转身挥手，潇洒道：“后会有期。” 权执夷一行人以及小阁楼的一切都顷刻沙化，散落一团。 夜君王下意识低头望去，地面只剩一片漆黑，哪里还有什么沙子，倒是脚下延伸出一条由璀璨星河铺就的小路，小路尽头亮着一扇小小的门。 “这就是‘生死之隙’的出口了？” “是啊，不过你别离我太远。” 与张潇潇那次一样，同样有股诡异的力量想将夜君王卷回去，但还是被裴叶的精神领域拦下。她在这股力量手中先后截获两个人，似乎让它恼羞成怒了，这回没上回那么干脆放弃。 裴叶感觉得到，那股诡异力量还在附近虎视眈眈。 一旦她有所松懈或者夜君王离得远，它还会再次出手。 “哦。” 夜君王不解但却没多问，只是小心注意二人距离。 考虑到“筱蓝”没有自己高、腿没有自己长，他还刻意缩小了步子。 短短百余米的路，却似万米一般漫长。 迈出大门，眼前的强光闪耀得叫人睁不开眼。 夜君王抬手遮眼前，待强光消失，他们已经身处化为废墟的发型设计工作室。因为工作室联络点被曝光，SAVIOR组织担心惹麻烦，早早撤离了，所以没人发现凭空出现的裴叶二人。 刚准备放下手，夜君王就看到手腕上终端更新过后的时间。 “居然才过了四分钟。”算上《恐怖恶魔公寓》待的三天，再加上【生死之隙】休息的一天，满打满算已经四天，而现实才过了四分钟，“……‘生死之隙’的确很神奇……” 裴叶问他：“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趁着官方赶来前，二人也火速撤离。 “隐姓埋名躲藏一段时间。” 他还记得他姐的叮嘱。 以前他是不屑这么做的。 杀手之王躲起来，哪里还有逼格？ 这会儿他惜命了。 苟就苟！ 裴叶主动邀请：“那你要不要给我当助教？反正修车厂的工作你是干不下去了。你姐也说杀手没前途，高危职业还没有社会福利，工作不稳定，哪里有当老师听着受人尊重？” 夜君王：“……” 他先是沉默，尔后问了一个发自灵魂的问题。 “给你当助教？不是——你那个学校别不是野鸡学校吧？” 正经学校也不会聘请眼前这种一看就知道“毁人不倦”的家伙去教书。 哪家家长心这么大？ 裴叶没回答，而是抬脚将夜君王从大厦楼顶踹下去，让他享受自由落体的风，醒醒脑子。 人在半空再拽回来，比坐跳楼机还刺激。 唯一难受的地方是夜君王刚做好的发型被吹成了鸡窝。 “你是不是玩不起？”他幽幽看着裴叶。 “我当然玩得起，但我怕你的命不够我玩。” 裴叶叼着烟，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烟圈来。 基于她在学校任教的事实就判定学校是野鸡学校，这不是明着嘲讽她是三流老师？ 夜君王：“……” 行吧，你强你说了算。 他跟裴叶借了烟，又凑近借了火，抽完一根才考虑完毕。 “只要你那个学校没有意见，我就给你当助教。” 真是野鸡学校也没事，再刺头的坏学生也能修理得乖乖巧巧，方能体现出他的教学实力。 裴叶满意回家。 老古董机器人依旧勤勤恳恳做家务，顾暮雪还没放学。 “好累啊。” 裴叶换了拖鞋，跟咸鱼一样直接倒沙发上。 脑中浮现一幕幕【生死之隙】经历的画面，最后定格在权执夷脸上。 “权执夷……阿崽……” 裴叶咕哝低语，又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掏出手机，点开手机界面唯一的APP——【恋与养崽】 跟以往不同，阿崽这份新工作看似相当清闲。 裴叶每次点进游戏，十次里边儿，阿崽有七八次在家。 不是在家玩玩电脑就是在地下室健身房锻炼，或者在家庭影音室看老片，偶尔裴叶无聊还会将镜头拉近跟阿崽一块儿看。看得多了，裴叶发现阿崽似乎格外偏好恐怖悬疑类跟言情类。 前者没什么可说的，后者总是充斥苦情催泪元素。 裴叶总能脑补出阿崽一边看一边抽纸擦眼泪的样子，文字泡也被“QAQ”、“QWQ”填满。只要看到这种文字泡从家庭影音室飘出来，准是阿崽又在看不知哪里弄来的苦情片子。 她一开始还感慨阿崽口味独特，居然有多愁善感的一面。 不过—— 当她逐渐了解APP的真相，她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今天阿崽还在家，客厅茶几上摆满了各种零食，看画面应该是它在嗑瓜子，Q版的瓜子皮被丢得到处都是。人工智能小黑正在勤恳打扫，就跟她身边的老古董机器人一样敬业。 【人工智能小黑】（非常愤怒地摔扫把）：你TM故意的吗！我就问你TM是不是故意的！ 【阿崽】（咔咔嗑瓜子）：我就是……￥%%&…… 裴叶忍不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阿崽，为什么你公司送的人工智能还会飙脏话？” 【阿崽】（弱小可怜又无助）：…… 但却应景地飘出了一个“???”的颜文字。 【人工智能小黑】：淦！ 这俩戏精啥时候能滚开它的视线范围！ 正文 974：野外训练考核（下） 随着游戏界面跳出几个萌萌的熊猫爪爪，系统提示同步更新。 【阿崽小心翼翼拍了拍接触不灵通的人工智能小黑】 拍完，人工智能小黑还是没恢复正常。 阿崽只好去工具间拿修理箱出来。 游戏界面中的人工智能小黑疑似惊恐地往后退。 阿崽进一步，它就退一步。 【人工智能小黑】：卧槽，你想干嘛？ 【阿崽】：检修一下内部语言系统，你总是这样飙脏话不行的。 看着这一幕的裴叶恍惚想起来，阿崽出门打工还当过程序猿，检修一个干家务的人工智能应该……没问题吧？画面中的阿崽将人工智能小黑逼到墙角，接着画面就出现一团Q版烟雾。 游戏音效也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人工智能小黑恢复了正常】 【阿崽】（辛苦擦了擦汗）：终于修好了，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出毛病啦(^▽^) 游戏也非常适时地跳出提醒框。 【阿崽检修好了人工智能小黑，作为阿崽最最最信任喜欢的阿爸，你应该……】 【A适当的礼物鼓励能让阿崽更有积极性】 【B即使只是马马虎虎应付，也需要一个眼神的肯定】 【C无视阿崽的努力】 裴叶：“……” 她顶着阿崽期待的颜文字选择了A，游戏立马跳出游戏商城页面，提醒今天的阿崽用什么零食奖励能获得三倍的愉悦值。裴叶看了呵呵，露出一双已经看透游戏套路的沧桑眼神。 辣鸡游戏策划真是见缝插针地骗氪啊。 裴叶也不是没手贱选了C。 结果就是——论套路，游戏策划才是爸爸。 选择C，会有一定概率触发阿崽自闭或者离家出走的特殊剧情。 游戏系统还会无所不用其极骗玩家氪金。 它会殷勤提醒裴叶阿崽离家出走后的遭遇。 例如走到一半路塌了，天下暴雨了，碰到小偷被偷钱没地方住了，好不容易找到个桥洞躲雨又被乞丐占领赶出来了，最倒霉的情况是阿崽碰到妖怪要被抓去炖西红柿鸡蛋汤……如果离家出走触发的剧情是被绑架，绑匪妖怪还会给裴叶发一张用来勒索她要赎金的阿崽照片。 裴叶只能感慨游戏策划为了骗氪，连脸都离家出走了。 她不爽了，总得有人陪着不爽。 “阿崽，你知道我最喜欢怎样的人吗？” 【阿崽】（突然专注记小抄）：(〃'▽'〃)是我这样的吗？ 裴叶捂拳轻咳了一下，收起那一点点的动摇和心软。 “不是，我最喜欢诚实的人。那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阿崽】（突然意识到不妙，迟疑）：…… “所以——阿崽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阿崽】（突然被打击，失落）：??? “阿崽，我喜欢你诚实。” 大概是系统也看不下去，提醒裴叶不能过度吓唬。 结果提示刚跳出来，阿崽就离开家庭影音室，在裴叶不解目光中去二楼书房，打开一个加了锁的抽屉。这个抽屉裴叶知道，里边儿装满了阿崽跟猎头签订的工作合同。 裴叶想看，系统就提示这是阿崽的隐私，作为玩家应该尊重。 她要真的想看也可以，但是要充值提升会员等级，解锁更多的特权。 裴叶：“……” 这次还是阿崽第一次在她跟前主动打开这个抽屉。 从里边儿掏出一份合同。 游戏界面跳出一个提示框，提示框还有阿崽失落道歉的检讨书以及Q版哭脸的画面。 简单来说，阿崽的确“撒谎欺骗”了裴叶。 上回还答应她找个不忙的工作，能多陪陪留守“阿爸”，但谁知道猎头给介绍的新工作太有吸引力，给的报酬太丰厚，它抵挡不住利益的诱惑，但又不想让裴叶失望，于是花了一笔私房钱让猎头帮忙订了个复制体。一个私下工作加班007拉满，一个时常待在家里陪裴叶…… 裴叶：“……” 一时间不知道该询问阿崽哪里来的私房钱，还是吐槽它对工作的热爱…… 这样自我压榨的社畜，哪个资本家不爱呢？ “公司给的工资很高？比之前的都高？” 【阿崽】（突然心虚）：也不是，工资还少了点……但有超级大奖。 裴叶便猜到这个超级大奖才是阿崽的真正动力。 “什么奖品？说来我听听。” 【阿崽】（突然害羞）：是、是熊猫啦。这是我毕生追求的梦想啊！ 裴叶：“……” 玩，还是这个破游会玩。 看这趋势，不仅骗她氪金，还骗被她养着的阿崽氪金。 良心不会痛吗？ —————— 顾暮雪放学回家，进门就看到裴叶一身居家服窝在沙发，嘴里叼着酸奶吸管，双目放空，一副进入贤者时间的既视感。 “筱蓝姐，我回来了。” “老师好。” 顾暮雪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张潇潇。 “潇潇怎么来了？来就来吧，还带礼物干嘛？” 裴叶回过神，抬手将酸奶瓶子丢进垃圾桶。 “我听雪雪说老师身体不舒服，心里担心，所以来看看。”张潇潇将礼物交给老古董机器人，一脸乖巧。 但眼前的裴叶面色红润，气血充裕，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分明是担心几天后的野外训练考核。兽化不稳定，兽化之后只能卖萌，怎么能不心急？”顾暮雪脱掉外套坐下来，一脸无奈地道，“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突然改了以往的旧例——野外训练考核不再局限一个年级，还有即将毕业的高年级学生。她怕考砸了丢人。” 张潇潇被戳中心思，犟嘴：“我又不是没垫过底，我会怕这个？” “哦，我纠正一下——你是怕在顾寒霜面前丢人。” 顾寒霜是顾家第三子，同时也是张潇潇以及学校大部分女生爱慕的校园男神。 强大帅气还是素日星首富之子，完全是从漫画中抠出来的人物。 学渣张潇潇听到这消息哪里还坐得住。 男神面前，不正馒头争口气啊！ 本打算让裴叶给她特训加倍，谁料人家没来。 一问才知道裴叶请病假，于是上门来看看。 如果病得不重，那就…… 嘿嘿嘿，继续特训。 裴叶正要开口，手边的手机响起。 通知栏又有新的消息。 【大战！英雄·！七个大佬争着宠之这个女人A爆了！】 【队伍2/2】 【完成度2/10】 【让花骨朵张潇潇对你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已完成）】 【让冷面杀手王子对你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已完成）】 触发的第三个任务则是…… 【让天才邪魅漫画少年顾寒霜对你说‘女人，满意你所看到的吗’（未完成）】 裴叶：“……” 满意啥？ 掏出来还没她大吗？ 正文 975：男神破灭 论骚，她还是骚不过垃圾游戏策划。 裴叶完全无法想象垃圾友人是基于怎样的心情设计这些任务。 “筱老师，难道不行吗？” 张潇潇坐在一侧小心翼翼地询问。 她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一抬头却看到裴叶明显走神的模样，心下有些气馁。 “我懂你的意思，不就是不想在男神跟前丢人，想让我帮你特训加倍、临时抱个佛脚？” 张潇潇狂吹顾寒霜彩虹屁，差点儿没把裴叶熏到。 “对对对，您看……我这段时间能提升多少？” 裴叶神色淡定地将手机收回口袋，将对三个任务的吐槽暂时咽回肚子。 “提升到普通学生水准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想要让顾寒霜有眼前一亮，对你另眼相看的程度，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她面不改色地比划了个搓票子的手势，明明是略带点儿猥琐和铜臭味的动作，她却做得格外坦荡，“如果我不行，我会安排适合你的助教帮你突破。” 夜君王的兽化跟张潇潇还挺适配。 听到这个回答，张潇潇开心得差点儿从沙发上蹦起来，但又克制住了。 “老师您怎么可能会不行？”她热情奔放地肯定裴叶的实力，“作为亲身体验过老师能力的人，我相信您可以做到。如果连您都没办法，我想世上也找不到第二个能满足我的人了。” 顾暮雪看看一脸真诚的张潇潇，再看看嘴角抽抽、不动声色将手抽回的“筱蓝姐”，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是她思想不端正了，还是张潇潇跟“筱蓝姐”发生过什么？ “我希望你能在‘满足我’后边儿再加个‘条件’，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我的清白。” 裴叶对这个动不动开车却不自知的学生有点儿无语。 怎么说也顶着老师的头衔，任职期间跟在校学生扯不清楚，她可太混账了。 哪怕是误会也不行。 裴叶这点儿节操还是有的。 张潇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由得闹了大红脸，终于安静下来。只是一脑补自己脱胎换骨惊艳全场的场景，连男神也将那双水润潋滟似有星光闪烁的眸子落她身上，她就忍不住激动。 恨不得将民政局扛过来跟顾寒霜原地结婚！ “我承认三哥……顾寒霜是挺帅，但你也不用这么花痴吧？” 顾暮雪忍不住嘀咕。 “你懂什么？世上再也没有那么完美的让我一眼心动的男神了。你难道不心动？” 她不相信世上有人不喜欢她的男神，立刻掏出高价买的顾寒霜写真。 照片中的衬衫黑裤少年正在专注看什么。 阳光落在他脸上，一派岁月静好。 张潇潇捧着照片眼神痴迷。 “芸芸众生，只有他在发光！” 让人忍不住怀疑要不是裴叶二人在场，她能凑上去吻照片。 顾暮雪抖了一身鸡皮疙瘩，提醒张潇潇：“前十八年，你口中‘芸芸众生中发光’的人是我三哥。我就是喜欢他，也不可能是你喜欢他那种喜欢。再说了，他也没有你吹得那么神。” 顾寒霜无疑是个优秀的人。 但顾暮雪仍旧无法理解同龄人对他的痴狂。 张潇潇不服气：“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眼瞎看不到他的完美……” 两个小女生就在裴叶跟前争论开来。 顾暮雪直接王炸：“完美……那都是你脑补的。他喜欢运动，结束总是一身臭汗，隔三五米都能闻到，还有汗脚。因为饮食上的坏习惯放屁还臭，去看牙科不是牙不好而是口臭。我看过他的社交小号，根本就是修成精的键盘……还有他初等入学那年去割过包pi治过痔疮。” 张潇潇：“……” 她表情都要裂了。 “你故意黑他的吧？” 这么黑男神，她想撸起袖子跟顾暮雪拼命。 “我黑他？我实话实说而已。” 真正的黑点她都没透露。 “我不信！” 张潇潇固执地捂着耳朵不听不听。 裴叶忍笑示意顾暮雪别跟张潇潇争辩。 迷妹滤镜不讲道理的。 在迷妹眼中，男神都是餐风饮露的，怎么可能会有汗臭口臭脚臭，哪怕放屁也是香的。 只是这个推论第二天就倒了。 裴叶“病”好销假，还跟校长报备说要安排个临时工助教。 刚出校长办公室就碰到个眼熟少年。 这不是张潇潇写真上的正主？ “顾寒霜？”她喊了一声。 少年闻声停下脚步：“有事？” 裴叶第一次看到顾寒霜，但顾寒霜对她可不陌生。 但凡是假千金顾暮雪相关的人脉，他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其中又以变化最大的“筱蓝”最让他重视。他跟大哥二哥都怀疑“筱蓝”有问题，说不定也是个“重生者”或者“穿越者”。 只是裴叶太安分，除第一节体育课暴走，其他时候没动静，自然也查不出她的底细。 “没事……” 裴叶扫了一眼顾寒霜的脸，又从上往下在少年脐下三寸的位置顿了顿。 嗯…… 这所学校的校服都是量体裁衣的，尺寸拿捏很准，稍微胖一点穿着会嫌小，瘦一点儿又撑不出衣服的型，所以……根据那点儿弧度判断，裴叶目测顾寒霜的本钱掏出来应该没有她大。 这么看，上个世界的马甲筱苍是真汉子了！ 她没掩饰自己的行动，顾寒霜自然也没错过。 脸色一寒，冷哼着丢给裴叶嫌恶的眼神就走了。 当他越过的一瞬，一股异样涌上心头，脑中莫名浮现一段文字。 【九尾狐，善变化，善蛊惑，多美人，意志不坚者难以抵御。】 裴叶扭头看向顾寒霜离去的背影。 隐隐约约，她看到后者背后有一只被猩红铁链束缚的九尾狐。 裴叶在原地站了会儿，脑中却浮现那只九尾狐虚影满是污血的模样。 等回过神，拨给顾暮雪的通讯已经连通。 “怎么了筱蓝姐？” “顾寒霜的兽化是狐狸？” 顾暮雪点头道：“是啊。” “那只狐狸长什么样子？几条尾巴？” “狐狸能是什么样子？我记得是火红色的，尾巴就一条。” 长两条尾巴还得了，基因突变啊。 裴叶挂了通讯，面露冷笑。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又专程去看正在上课的顾朝颜。 她专注凝神，慢慢寻找刚才的感觉。 张开眼，定睛看，原先还挺正常的顾朝颜背后果然也出现了一道被捆绑束缚的兽影。 一只火红的凤凰。 同样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正文 976：被囚禁的兽 那只被囚禁捆绑的小凤凰在她的注目下有了点儿动静。 它动了动双翅，而捆绑在它身上的猩红锁链却有意识地缓缓缩紧，一点一点。 裴叶这时才看清楚，那哪里是什么猩红锁链！ 分明是黑色锁链在小凤凰身上勒出了深入皮肉的伤痕，然后被淌出的鲜血染后了。 兴许是扯动伤口，小凤凰疼得不敢动。 它费劲儿轻喘，眼睑颤动，虚弱无力地睁开一条小小的缝儿，露出一抹宝石红。 这一缕红色像极了即将坠落西山的夕阳余晖，也如篝火将熄时的点点余烬。 小凤凰虚影疲累地垂下头颅，想缓一缓气，却不料悬吊在脖子上的细锁猛地扎紧，它吃痛地发出一声短促哀鸣，而捆绑着小凤凰锁链的另一端则像输血管一般没入顾朝颜的身体。 兽影的痛苦，顾朝颜丝毫不知。 她正专注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授课。 窗外暖阳打在她的侧颜，干净白皙的肌肤被晕染上一层如玉般的剔透感。 仅从画面来看，也难怪她在校花评选中的票数能一骑绝尘。 而裴叶只觉得这副虚实交融的画面刺痛了她的眼。 就在此时，授课老师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筱老师？您是来找人的？” 说着，那位中年老师暗暗打量裴叶。 除了过分年轻，他看不出丁点儿其他特长，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空降成班主任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班主任可不是吃力不讨好的典型，先不说工资福利，光是权利就是其他普通老师不能比的。注意到裴叶在外边儿盯着看了好久，这位老师心里就不太舒服。 裴叶理智回笼，垂下眼睑。 “不是，我是凑巧路过就来看看。” 很蹩脚又敷衍的理由，那位老师也没将情绪表露出来，转身回去继续上课。 裴叶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握拳压下内心翻滚的负面情绪。只是离开前，余光从小凤凰身上扫过，后者已经倦得重新闭上了眼睛，躯体僵硬地维持着被捆绑的姿势。 学生们也注意到门口的情形，其中便有顾朝颜。 但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裴叶离去的背影，便继续低头学习。 她在【生死之隙】学的都是如何生存，但回到自己的世界，她还是个学生，毕业之前要面对比生理期还要频繁的考核。她不怕动武就怕动笔，若是不认真去学，很难保持学霸人设。 “……学习可真头疼啊……” 明明拥有着最顶尖的神兽兽化血脉，怎么就不能直接保送直升呢？ 顾朝颜低声抱怨了两句，继续打起精神学习。 因为凤凰血脉的缘故，她的学习能力和学习效率是普通人的几十倍，成绩进步飞快，很快就从这所学校的“吊车尾”进到了尖子生行列，而这是顾暮雪十八年精英教育才勉强达到的。 搁在外人眼里就是顾家基因牛批。真千金即使流落民间，接受落后教育，可一旦给她本该属于她的舞台，她还是能成为顶尖那一拨。诸如此类的赞美，顾朝颜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真没想到啊，你居然是这所学校的老师……” 夜君王收到裴叶的通知来“上班”，一看定位地址就惊讶了。 他原以为聘请裴叶当老师的学校不是野鸡学校也会是啥不正规的黑色培训机构，谁知居然是素日星一等一的贵族学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学校名不副实还是吐槽裴叶伪装能力惊人。 这些家长居然也放心她在学校祸害他们的孩子。 “……还真是让人意外。” “你看看，没问题就能走马上任了。” 裴叶丢给他一只袋子，里边儿装着上岗需要的各类证明和相关文件。 “没问题。” 夜君王打开瞄了一眼便收下了，只是看到裴叶的授课科目的时候，嘴角神经几近失控。 作为特聘的“助教”，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辅助裴叶教学。 不过问题又绕回来了…… 一个体育老师需要什么助教？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体育课是所有科目食物链的底端，夜君王上学时期也爱翘体育课，其他学生更是将体育课当做学校派发的福利看待。总觉得自己上了一条上来就下不去的贼船。 “你……”夜君王正欲开口讲什么，却发现裴叶脸上兴致不高，眉宇间积压着厚重阴云，冷淡目光深处似有濒临喷发的火山，连平日习惯性上扬的唇角也压了下来，完全一副“全世界都欠老娘五百万”的脸，于是他下意识将即将到嘴边的话改了改，“怎么瞧着心情不太好？” 他故作若无其事地关心一句，探一探裴叶口风。直觉告诉他，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再质疑吐槽这个女人的教学能力，那就不是被踹下大厦体验一把自由落体那么简单了，要出命案的！ “的确不太好，今天看到几个让人愤怒的画面。” 她脑子时时里盘旋着被捆绑囚禁的九尾狐和凤凰兽影。 它们血淋淋、气息奄奄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没来由的愤怒之火在胸腔熊熊燃烧，舔舐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那一刻，她甚至有种身体不受控制，干脆冲上去将顾朝颜和顾寒霜全部大卸八块，将二人全部徒手撕成碎片的冲动。 但裴叶还是靠着理智将这些情绪压下来了。 她清楚这些情绪的源头不是自身，而是前前世碎片对她的影响。 夜君王又问：“在学校碰到的？” 他脑子里闪过一串校园暴力相关事件。 尽管他跟裴叶相识不久，但也看得出这人有多么的嫉恶如仇。 倘若不是真正的恶性事件，她也不会气得到处放冷气。 其他人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裴叶不正经起来还好，一旦正经起来，周身便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夜君王也曾试着以自身气势与其对抗，结果就是被压制，让他格外得不爽。 “是啊，学校碰到的。” “连你也不能插手干预？” 若是解决了，多半也不会板着一张臭脸了。 裴叶摇头道：“不是不能，而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 毕竟跟【生死之隙】有牵扯，任何行动都要谨慎一些…… 最重要的是，裴叶不知道跟九尾狐、小凤凰一样情况的，到底还有多少。 正文 977：杀心，兽魂 理智告诉裴叶要冷静，但她还是受了点儿影响。 因为她发现自己不需要仔细感受那种状态，也能长时间看到顾朝颜身后被捆绑的兽影。 这意味着顾朝颜在她眼前晃悠，她就能看到倒霉凄惨的小凤凰。 最先发现这点“影响”的人是夜君王。 “……你平时都这么训练学生？” 体育课上，一个班的学生都进入兽化状态，全力围攻裴叶一个人。 后者在众兽形成的包围圈灵活走位，颇有“万兽丛中过，根毛不沾身”的从容冷酷。班中尖子生受到的“照顾”最多，其中又顾朝颜最为特殊——放最硬的话，挨最毒的打。 裴叶道：“效率高，效果好。” “但你是体育老师。”夜君王扯扯嘴。 普普通通的体育课愣是给上成了兽化特训实战课，兽化相关课程的老师就没意见？再说，现在哪里还流行这种粗暴的教育方式啊，要是被拍到网上，信不信教师资格证都给你吊销了。 “我也是班主任。” 裴叶双手环臂，理直气壮。 “关心学生各科成绩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瞧她说得正义凛然、义正辞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感动素日星十大教师。 夜君王：“……” 看着躺了一地的小动物，夜君王似祥林嫂附身，嘴里嘀嘀咕咕。 “……其实我不该当助教……我应该去应聘这所学校的校医。” 第一次当助教，他在教师论坛助—助教板块查了不少攻略，临到上场才发现一条也用不上。给裴叶当助教就像高尔夫球场当球童，裴叶是那个打球的，学生就是被她打飞出去的球。 而他，负责捡球（学生）。 裴叶白了一眼夜君王，沉重躁郁的心情稍有好转。 “你好歹也是前任杀手之王，能不能好好端着你的B格？” 人设都崩了你知道不？ 夜君王：“……” 什么叫“前任杀手之王”？ 他还没完全金盆洗手呢，这就迫不及待将他归为前任了？ 一节课过去，夜君王也发现了一点儿猫腻。 “那个叫顾朝颜的学生就是你今天心情不愉的原因？” 裴叶诧异他的敏锐。 “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揍她格外狠，虽然我没当过老师或者教练，但也分得清指导对战和纯粹教训的区别。其他学生都是表面上看着狼狈，但以‘新人类’打不死的蟑螂体质，三五分钟又能活蹦乱跳，甚至连印记都不留，那个顾朝颜却是内里狼狈。你居然对个十来岁的学生玩阴的。” 他跟裴叶接触不算多，但也清楚这人不会公私不分。 这会儿却迁怒了一个学生…… “这个顾朝颜有问题？” 裴叶直言不讳：“嗯，她也是‘生死之隙’出来的。” 看不到还能当做不存在，但她现在视线扫过顾朝颜就能看到倒霉的小凤凰，看到小凤凰受刑的一幕，那份不属于裴叶自身的情绪就会跟猫挠似得在她心里作祟，让她无法真正静下心。 这份厌恶还随着顾朝颜使用兽化相关力量的时候攀升至顶峰。 顾朝颜用一次神兽力量，捆绑着小凤凰的锁链就会跟血管一样，从它身体抽取什么反馈到顾朝颜身上，用的招式威力越大，抽取越多，小凤凰被折磨得越痛苦。 裴叶好几次忍不住要出手捏碎顾朝颜的脖子。 夜君王想通了。 “难怪，她身上戾气格外重。” 她跟裴叶对战时的表现根本不像一个在象牙塔的单纯学生，比他这个杀手还狠戾得多。 裴叶揶揄道：“你难道不觉得她又强大又率直？” 要知道原著里边儿，夜君王就是因为顾朝颜的实力和脾气跟他姐夜君怡相似才爱屋及乌。他还在顾朝颜不知道的情况下，主动帮她摆平了很多黑道上的事情。作为全书男性角色人气TOP2，若非男主背景强大，实力强大还多金身怀大器，夜君王兴许就能上位当男主了。 “强大率直？” 夜君王脑补一下这个词戴在顾朝颜头上的样子。 “你不觉得她的‘强大率直’很像你姐？” “别拿她跟我姐比。”夜君王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实力看着是不错，但率直就算了，我看她刚才下手比你还阴狠下作，要不是你实力稳稳压她，你不死也要脱层皮。戾气这么重，显然在‘生死之隙’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跟那些堕落的试炼者没什么不同。” 虽然都是【生死之隙】出来的，但他姐姐强大的同时还美丽善良温柔。 将顾朝颜跟他姐姐比，夜君王感觉被冒犯了。 裴叶啧啧道：“……还真是不留情面的评价啊。” 原著之中，夜君王可没少帮顾朝颜出头，奈何他只做不说也不喜欢邀功讨好，反倒是男主干了点儿什么就暗搓搓捅到女主那边。一来二去，这才顺利俘获这位冰山美人的芳心。 夜君王看着裴叶，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的评价不是挺公正？ —————— “你说你那个来路不正的野鸡体育老师针对你？” 听到妹妹的撒娇和抱怨，顾寒霜俊眉紧蹙，脑中浮现白天跟裴叶的短暂碰面， 一想起后者猥琐的打量视线，便觉得心头不快。 “岂止是针对？今天上课……我感觉到她对我生出了杀意。” 她想起白日的场景，莫名有些不安。 “她还想杀你？”顾寒霜一听这话便对裴叶生出了杀心。 顾朝颜冷笑：“但她没下死手，大概是有什么顾虑吧。” 即便动手也无妨，她有信心全身而退。 怎么说也是【生死之隙】的强者，哪里会是小白兔。 只是不清楚裴叶今天突兀的恶意从何而来，明明之前还能相安无事得相处。 思来想去，肯定是顾暮雪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 顾朝颜对这个占了自己十八年人生的少女没好感，也不吝啬用最恶毒的想法揣测她。 “不管有什么顾虑，既然生了杀意，这人就不能再留。”顾寒霜眼底飞速闪过一丝杀意。 “三哥的意思是……做掉她？” 顾寒霜淡淡扫了一眼顾朝颜，试探她。 “朝颜，你……会不会觉得三哥太狠毒没人性？” 顾朝颜摇头：“怎么会呢？三哥也是为了我好。” 明知道那人是个祸害还优柔寡断不肯动手，等真出事可就晚了。 在她看来，裴叶对她生出杀意的那一刻就该是死人了。 顾寒霜听后脸上才重新浮现暖意，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野外训练考核就是个很好的下手机会。考试场地是存在大量未驯服野生异兽的大森林。环境危险，即便学校做了周全部署，也会有一些倒霉监考官或者随行团队老师出事。” 今年也死一个碍眼的体育老师，不很正常？ 殊不知，他们谋算裴叶的同时，裴叶也在考虑如何弄他们。 在哪里干掉这两人，解救被捆绑囚禁的兽影不会被【生死之隙】或者SAVIOR察觉？ 藏叶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藏进森林。 同理，干掉一两个ALIEN最好的地点就是ALIEN数量多的地方。 什么地方ALIEN最多？ 自然是培训他们的【生死之隙】。 倘若先前的推测和线索都是真的，【生死之隙】是她前前世的道场，那她送两个人进去应该没问题？只是，卸磨杀驴之前，还得引导顾寒霜说出那句有歧义的古早霸总语录。 —————— 裴叶以为考核场地在首府附近哪片森林大山，却没想到在隔壁大陆。 学校还给学生包了专机，一流的医疗团队随时待命。 上了飞机，学生们还在叽叽喳喳低语什么。 偶尔能听到“兽魂”、“血脉”之类的词语。 裴叶一边打着哈气一边询问一旁低头做功课的助教夜君王。 “什么兽魂、什么血脉？” 夜君王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裴叶，脸上写满了“误人子弟，你就这个水平？”。 他反问：“你以为野外训练考核是什么？” “培养学生野外生存能力，锻造他们的毅力，进一步开发兽化潜力？”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在一些没有开发的原始森林，有非常特殊的存在，能帮助“新人类”极大限度开发自身的兽化潜能，提升“血脉”，这些东西就是“兽魂”。 裴叶：“……” 原著小说有这个设定？？？ 她低头翻找手机的副本消息，发现还真有。 只是篇幅太长，裴叶先前懒得看重复被踩和打脸剧情，于是跳了过去。 不用说，按照小说定律，女主在这次活动肯定会过得惊险刺激，然后赚个盆满钵满。 “你见过兽魂？” 夜君王道：“网上随便一查都是。” “它们长什么样子？” “一些虚幻的兽影。碰到它们要靠运气，听说以前碰到的机会大，现在随着原始森林面积减少，它们也少了很多，即便碰上了，兽魂也未必适合自己的兽形。”夜君王颇有些遗憾。 大部分有兽魂的原始森林都被各大有背景的机构势力霸占。 这个世界的资源七八成都倾斜向“新人类”，而“新人类”在人类群体的占比不足一成。 裴叶：“……” 虚幻的…… 兽影…… 蓦地，夜君王有种飞机冷气功率全开的错觉。 他跟乘务人员要了一张毯子。 “有点冷，你要不要盖？” 裴叶：“呵呵……” 正文 978：我心情好得很 夜君王起初还以为是飞机冷气开太大，结果才发现源头是身边这尊大佛。 直觉告诉他，此时的裴叶不好惹也惹不起。 于是抬手将毯子往上一盖，把头一蒙。 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裴叶屈指敲了敲夜君王座位的扶手。 “我把你分到暮雪和潇潇那组了，她们要是有麻烦就帮着处理一下。” 班主任的权利很大，暗箱操作个分组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根据规则，老师插手会影响学生成绩评分。”夜君王抬手揉去困意再睁开惺忪睡眼，一张阴沉凝重压抑着怒火的脸便闯入他眼帘，将残余的瞌睡虫吓飞，“嚯，你这是怎么了？” 这表情已经从全世界都欠她五百万进化到一个亿了。 裴叶皮笑肉不笑。 “我？我很好，我再好不过了！” 再也没什么比坐飞机上看到下方原始森林居然埋着困兽大阵更让她愤怒的事情了。 什么兽魂，什么血脉，什么兽化…… 一桩桩一件件，精准踩中她的雷点。 有一瞬，她甚至有将整个飞机拆了丢进废品站，让整个素日星成为坟茔的冲动。 这份杀性同样是前前世魂魄碎片搞出来的，比小凤凰、九尾狐那会儿还猛烈。要不是裴叶理智还在，意志坚定，压下这股源于灵魂深处的原始冲动…… 恐怕该干的不该干的都被她干了。 夜君王缩了缩凉飕飕的脖子。 哪里好了？ 这杀气腾腾的样子，好似下一秒就会抄起家伙找人火拼。 “筱老师，要不要喝个奶降降火？” 这时，一道清朗的少年嗓音插了进来，让紧绷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不少。 二人视线出现一只盛满酸奶的茶杯。 顺着手往上看，是一张干净俊朗的少年面庞，夜君王一下子认出少年的身份。 权此君，元帅权执夷留在现实世界的克隆复制体。 少年版的权此君看着面貌生嫩，五官带着稚气，远不如【生死之隙】那位元帅有城府。 “多谢。” “我看老师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么……” 裴叶敷衍道：“稍稍有点恐高，一会儿就好了。” 夜君王也在暗搓搓观察两人。 老师跟学生不在一个区域，裴叶还专门挑了个角落位置，这学生怎么知道她心情不佳？ 难不成一直注意这边？ 思及此，他又发现权此君望向裴叶的眼神很耐人寻味。 不像学生看老师，隐隐有几分隐晦的宠溺。 夜君王：“？？？” 角落的动静没引起其他人注意。 待飞机平稳落地，所有学生都在原始森林不远处的城市巨型广场集合分组。 按照野外训练考核规定，一般是学生自行组合，剩下没有组的再随机分配到缺人的组。 今年形式特殊，高年级和低年级一起进行，于是便采用3+3+1配置。 三人低年级，三人高年级，外加一个带队的老师。跟队老师主要负责学生安全，保证能第一时间展开救援，若是没有危险则就近观察打分，整个过程不能给学生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 张潇潇跟顾暮雪一组。 恰巧不巧，顾寒霜兄妹就在隔壁。 一时间，这片范围的气氛有些微妙尴尬，隐约有些修罗场气息。或许顾暮雪是在裴叶身边待久了，脸皮厚了不少，面不改色地跟兄妹俩打招呼，而顾寒霜只是礼貌性地给予回应。 顾暮雪用手肘捅了捅张潇潇。 “偶像不就在你眼前？你怎么不激动？” 回想张潇潇先前对顾寒霜的疯狂迷恋，不敢相信她居然能沉得住气。 张潇潇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偶像？” “你不是迷恋顾寒霜？” 顾暮雪低声跟她说悄悄话，张潇潇也被影响，下意识压低嗓音。 “那个啊，我爬墙头了。” 顾暮雪：“……” 移情别恋这么迅速？ “你的新墙头是谁？” “当然是夜助教。” 张潇潇笑得一脸甜蜜。 跟沉默寡言却安全值爆表的夜君王助教相比，顾寒霜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稚嫩屁孩儿。 没成熟的生涩少年哪里比得上成熟有风韵的成年男性。 起初还不满筱蓝老师安排他帮自己特训，但张潇潇很快就改观了。夜助教的兽形是黑豹，自己是老虎，全都是猫科，彼此有许多互通的地方，由他教授的确比熊科的筱老师更适合。 “你爬墙可真快……” “你懂什么？时时更换墙头才能让‘爱’保持新鲜。” 她看顾寒霜的眼神已经不见了先前的痴迷和热情。 说来也怪，先前看他哪里都喜欢，总觉得他是芸芸众生中唯一的发光体，多看一眼心脏就怦怦乱跳，仿佛整颗心都被浸泡在酒液里，直泡得酩酊大醉。这种微醺迷蒙的感觉让她上瘾。 现在再看顾寒霜，她心平气和，不起波澜。 堪比听了24小时单曲循环的大悲咒，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再回想顾暮雪说他有汗脚、汗味臭、键盘成精、割过包pi、做过痔疮…… 不换墙头，天理难容！ 二人窃窃私语，但在场哪个不是身体五感大幅度提升过的“新人类”？ 窃窃私语跟当面说也差不多了。 话题的主人公顾寒霜，笑容有些尴尬生硬。 他当然知道张潇潇这些小女生为何疯狂迷恋他。 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帅——以张潇潇的家世，什么样的静男靓女她见不着，不可能一眼就疯狂迷恋谁——更多还是因为他的兽化能力——蛊惑！ 不刻意兽化施展也会影响身边的人。 一旦被他蛊惑成功，面对他将没有任何戒备和心防。 而张潇潇居然当着他的面脱粉爬墙头了！ 难道…… 顾寒霜不动声色地观察，没发现她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们跟我来。” 助教夜君王戴着黑色墨镜，领走张潇潇六人。 裴叶则是顾朝颜这组的带队老师。 尽管这安排正中兄妹二人的下怀，但顾朝颜还是问了句。 “老师带我们……不用避嫌吗？” 助教还好，但班主任一般是不允许亲自下场带自己班学生的。 裴叶淡淡瞥了一眼顾朝颜。 “避嫌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心情好，喜欢带着你们。” 顾朝颜眨眨眼，一脸真诚。 “那就请老师多多关照了。” 她会给裴叶挑个风水宝地当葬身之处的。 裴叶走在队伍最前，背对着他们，冷笑道：“不客气，举手之劳。” 正文 979：原始森林，准备动手 时间一到，学生根据顺序逐一进入。 这是一片几乎看不到人类活动痕迹的原始森林。 林间少有灌木丛，满目都是浓郁青翠、树冠繁茂的参天古木，树冠上的枝梢交错，碧绿浓云般的枝叶将天空头顶上方的天空遮得严严实实。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一地的金斑。 每个小组都能领到一份原始森林生存指南，上面标注了这片原始森林比较危险的地方和某些凶悍异兽的活动范围，其他学生还能领到两天份量的行军干粮，剩下十三天要靠自己解决。 整个野外训练考核持续十五天。 在此期间，每个学生身上都要携带精准定位追踪器。考核还规定学生不能在同一片地区停留时间超过8小时，每天要达到一定的行程步数。因为原始森林还生活着数量不少的未驯化异兽，它们大多具备攻击性，所以允许学生在危急关头激发安全系统，发出信号弹终结考核。 裴叶双手抱臂倚靠在树旁，冷眼看着几个学生围一块儿商讨怎么行动。 有人提建议：“要不要找找附近其他组的学生，暂时达成联盟？” 人多力量大，这话搁在现在也适用。 这片原始森林气候湿润闷热，脚下的地面潮湿且柔软，不知下边儿埋了多少腐化的树叶泥浆烂木头。这种环境最讨某些阴险毒辣的小昆虫喜欢，还容易招来某些蕴含剧毒的古怪异兽。 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他建议跟其他学生联手，互相能有个照应。 但这个提议被顾寒霜一口否决了。 他的理由也充分，道：“这么做不现实，我们是被打散投放到原始森林的，你知道森林有多大？我们没有联络手段，找人跟大海捞针差不多。干粮又只有两天的量，我们只有两天缓冲适应时间。与其将重心放在找人上，不如拿来熟悉环境，等站稳脚跟再去找其他人。” 当然，这只是他找的借口。 真正原因是他们兄妹打算在这里制造“意外”干掉碍眼的带队老师。 人越多越容易暴露破绽。 三个低年级学生以顾朝颜为首，三个高年级学生以顾寒霜为主。 顾寒霜都这么说了，自然无人再反对。 一行人打算先去找水源，解决用水问题再去找晚上能落脚的地方。 “筱老师，该走啦。” 顾朝颜冲着疑似发呆出神的裴叶喊了一声。 “就来。” 裴叶将头上戴着的遮阳帽往上一推，迈步跟上几个学生。 走了没一会儿，有个女生右脚一空，踩到隐藏在枯树叶下的水洼。 “啧，好脏啊。” 浑浊肮脏的水在女生脚下溅开。 水坑堆积了厚重淤泥，一脚踩下去能陷进半个脚背。 女生将右脚拔出来，轻便的鞋足足重了三斤。 顾寒霜提醒几人。 “你们走的时候小心一些。这次是水坑，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 原始森林中的异兽也不笨，有些甚至会跟人一样给敌人挖坑布置陷阱，踩中这些陷阱可就倒霉了。女生抬脚在附近的古树树身蹭了蹭，将淤泥蹭掉大半才匆匆赶上队友。 几个学生运气不错，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听到瀑布响声，一路上也没碰到偷袭的异兽。 还未真正靠近，便感觉空气潮湿了许多。 顾寒霜有几次野外训练考核经验，他知道靠近水源的地方往往会有异兽出没。 于是他提议自己先去查探情况，如果运气好，接下来几天的食物和水源都能解决了。 “那三哥小心啊。”顾朝颜叮嘱。 顾寒霜点头，兽化成一只拥有九条蓬松尾巴的雪白狐狸。 兽形现身的瞬间，几个没见过的学生纷纷低呼。 “好漂亮！” “居然真有九条尾巴……” “原来九尾狐不是神话传说……” “哥哥是九尾狐，妹妹是火凤凰……这一家子的血脉质量太让人嫉妒了……” 始终当背景板的裴叶听到动静动了动眼皮，淡漠视线落在这条九尾白狐狸身上。 顾寒霜兽化出来的狐狸长得精致漂亮，额间还有一小朵殷红的毛发，远远看去像是一朵燃烧的焰火。她视线高抬，又落在这只九尾狐身后位置。那里有一道被禁锢的九尾虚影。 乍一看，这只九尾虚影如火焰一般鲜红，只是毛发杂乱，还有秃的。但定睛一看才发现它的本体毛发也是白色，之所以给人红色错觉，则是因为捆绑它的锁链将它磨出血，染红一身。 “我会小心，你们等我回来。” 撂下这话，顾寒霜头也不回地冲瀑布方向疾驰而去，一会儿便没了影子。 几个学生还在回味那只九尾狐的美貌。 没多久，顾寒霜就踩好点，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瀑布附近只有普通野兽，数量不多，体型以中小型为主，他们几个完全能对付。 众人一听皆是喜出望外。 只要搞定食物和水，生存考核难度根本不大。 几个学生分工明确，放风的，采水的，抓动物的，只剩裴叶一人清闲。 “筱老师不弄点水吗？” 考核期间，老师不能给学生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同样老师也不能接受学生任何形式的援助。裴叶携带的干粮只比他们多了一天，如果不补充食物和水，三天之后她也得弹尽粮绝。 裴叶淡淡道：“我不需要。” 顾朝颜碰了一鼻子灰。 裴叶不领情，她也懒得说什么，横竖这人也是快死的人了。 附近这片地方坡度平缓，找了一圈也没有能容身的山洞，众人便准备在瀑布一公里外的古榕树上过夜。这棵古榕树少说也有五六百年高龄，高处树杈清理清理就能歇一晚。 顾寒霜兄妹就打算在这一晚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天色暗下来前，众人聚在树下烧水处理食材，准备晚餐。 顾朝颜跟哥哥用暗语交流。 【她很谨慎，水和粮食都现在都没碰。】 筱老师自称宗师，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她当然不惧一个小小宗师，奈何她现在实力还没有巅峰十分之一，再加上一个顾寒霜，赢面也不大，只能选择智取，用点儿小手段。 原本打算在食物上面做手脚，但人家连碰都没碰。 【有的是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不用担心。】 顾寒霜淡定地往火堆添了一点跟干柴差不多的易燃植物。 随着火光升起，空气中渐渐多了一缕极难察觉的淡淡草木香。 正文 980：偷袭你祖宗啊 “这是什么味道？你有闻到吗？” 有个学生在拨弄篝火，鼻尖突然嗅到一股说不出的特殊草木香。 “闻到什么？”同伴到处嗅了嗅，空气中除了鱼腥味还是鱼腥味。捕来的河鱼由他处理，从开膛破肚到清洗再到用木签子串起来，一系列操作下来，他哪里还能闻到其他气味。 “一股很淡的草木香。”这名学生又仔细嗅了几口，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而紧蹙起来，“我总觉得哪里闻过，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你仔细闻闻，有没有觉得熟悉？” 同伴无奈地将串好的鱼伸到他鼻尖晃了晃。 .点水珠，后者下意识向后一仰躲开。 “你干嘛？” 同伴想翻白眼。 “你是犬科的，我又不是。这个问题问我就问错人了。” 不是哪个兽化形态都能拥有犬科兽化那般变、、/态的嗅觉。 最重要的是—— 他的兽化形态是鸡啊(；へ：) 犬科兽形的学生不太放心，又询问一旁的顾寒霜。 “阿霜，你有闻到吗？” 普通狐狸嗅觉也很敏锐，更别说顾寒霜还是传说中的九尾狐。 顾寒霜不动声色地给篝火加易燃植物。 淡淡道：“没有闻到，而且植被燃烧的味道也差不多。” 身处植被种类繁多的原始森林，空气中弥漫着成千上万种相近的“气味”，想要从中辨认出某一种很有难度。再者，他们抱来当燃料的植物也有十来种，鬼知道是哪种“草木香”。 学生挠挠头：“这倒也是……” 待河鱼被烤得外焦里嫩，篝火上架着的锅煮出了奶白色的鲜美鱼汤，他的注意力也被彻底移开。小小尝一口，冲着顾朝颜竖起大拇指：“厉害，撒那么点儿调料就能煮得这么好喝。” 顾朝颜腼腆地笑了笑。 “学长觉得好喝就多喝两口。” 古榕树下，学生围着篝火大快朵颐，裴叶这个带队老师双手环臂坐在高处树杈闭目休憩。 她看似睡着，实则意识清醒，顾寒霜兄妹的小动作没逃过她的法眼。 篝火里边儿有燃烧使人致幻、虚软无力的植物。 量不大，生效速度也慢，唯一的优点就是后劲非常强！ 用餐结束，顾寒霜还在附近撒了一圈鹅黄色粉末。 他的解释说“驱散蚊虫和小型动物”。 没撒谎，但也没讲真话。 这些粉末不仅能驱散蚊虫和小型动物，还有催眠、致幻和静心的功效。 —————— 担心动物会来夜袭，几个学生干脆化出兽形在古榕树上找了个地方睡觉，要是有意外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不知是白天太累，还是别的，他们闭眼没多久便被浓烈困意包围，忍不住放松绷紧的神经和肢体……周遭只剩浅浅的呼噜声还有夜风吹动树叶的飒飒声。 顾寒霜兄妹是守第一组守夜。 【三哥，可以动手了吗？】 顾寒霜摆摆手：【不急，再等等，等那些学生也睡了。】 兄妹俩都提前用了解药，不受那些无孔不入的药物侵袭。 顾朝颜点点头，继续耐心等待。 又过了两个小时，几个学生彻底睡死过去，呼噜声此起彼伏，高高低低都能组成一曲交响乐。顾朝颜跟顾寒霜这才对视一眼，默契化出兽形。几个借力跳跃，悄无声息地靠近裴叶所在的那根树枝。后者对他们的行动毫无所知，呼吸始终平缓，睡眠姿势也松懈得毫无防备。 三！ 二！ 一！ 兄妹俩几乎在同一时间对裴叶发起了最致命的偷袭。 本以为会有什么难度，但直到顾寒霜的利爪穿透目标胸膛，抓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目标都没有动静。行动如此顺利，着实让顾朝颜懵了一下。 这么简单？ “三哥，这会不会是幻境？” 其实人已经清醒了，正躲在暗处？ 顾寒霜凝神观察了一番，一边摇头一边甩掉爪子上沾满的热血。 “是现实，不是幻境。” 他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 九尾狐可是玩幻术的行家，在他面前用幻术跟老祖宗跟前找死的煞笔没什么区别。 “她就这么死了？” 顾朝颜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行动太容易太顺遂了。 “谁让她这么托大，居然对学生毫无防备，死了也是活该，是你将她看的太厉害了。” 顾寒霜撇嘴。 他没跟裴叶交过手，初见也不愉快，自然对这个猥琐盯裆的家伙评价不高。 “毁尸灭迹，你来我来？” 顾朝颜道：“我来吧。” 这活儿她熟练。 张口喷出一团小小的火焰，火苗沾上裴叶尸体的瞬间便将整个人包裹起来。 几个呼吸的功夫，尸体消失，原地只剩下骨灰粉末。 兄妹二人又伪造异兽偷袭的假象，明天也好跟同伴解释裴叶为何“失踪”。 忙碌的二人并未发现古榕树杈更高处正蹲着一团阴影。 透过繁茂枝叶，隐约能看到一只圆圆的耳朵。 暗处的阴影没看其他熟睡学生，而是将目光锁定顾朝颜兄妹俩。 毫无征兆，黑影突兀消失又冷不丁闪现到顾朝颜身后。 有偷袭！ 顾朝颜心下一惊。 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再快也快不过迎面拍下来的巨大黑爪。 伴随着几乎能将脑瓜子拍碎的力道，脑子疼得麻木，嗡嗡乱响。 在意识消失前，她只看到一张黑白两色的圆脸盘。 咚的一声，惊动了顾寒霜。 偷袭顾朝颜的黑影一爪将顾朝颜脑袋拍进地里，紧跟着后肢一蹬，反爪抓住顾寒霜爆射而来的九条长尾，爪子灵活将它们编成三缕辫子，冲着那只小小九尾龇牙挑衅，似乎在嘲笑他们俩人。危急关头，顾寒霜想也不想就准备催动九尾狐的血脉力量。 谁知这一举动反而激怒了怪兽。 暴怒下的它抓着九尾狐的尾巴掷向地面。 紧跟着泰山压顶，顾寒霜想动却惊骇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上方的黑影高举黑爪，左右开弓，一爪子接一爪子朝他的脸拍下来。沉闷的声音在古榕树旁有节奏得响起。 十来秒过后，黑影起身，嘴里还低低咕哝。 “偷袭我？小兔崽子，你们TM瞧不起谁呢？”怪兽没惊动其他学生，一爪抓起顾朝颜鸟毛凌乱的翅膀，一爪抓起顾寒霜被编成辫子的尾巴，将他们拖进一扇凭空出现的大门。 【生死之隙】，欢迎你们。 接下来就是影帝飙演技的时刻了。 正文 981：末日丧尸恐怖场景 “好痛！” “嘶——我这是在哪里？” 顾朝颜和顾寒霜是在一阵阵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中醒来的。 一醒来，脑子就嗡嗡嗡得乱响。 那种感觉像是被人用大铁锤迎面砸了七八下。 她都不敢抬手去摸头颅，生怕自己稍微一摸能摸到细碎柔软的天灵盖骨头。 过了许久，才从这阵剧痛缓过来。 费劲儿睁开双眼，眼前景色从模糊缓慢转为清晰。还未真正看清，一股熟悉而陌生的强烈危机感带来的冷意从脚底板直冲大脑，使得顾朝颜不顾一切，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她面色惨白环顾四周，看清之后，只见她紧绷的咬合肌微微一抽，目光深处添了几分骇人凶戾。 一旁的顾寒霜也醒了过来。 他双手捂着脑袋，忍着头颅残留的疼痛，勉强从座位上起身。 脚下“地面”突然传来剧烈颠簸，兄妹二人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站稳。 这阵动静也让他们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们居然从原始森林落到一辆急速行驶的大卡车上！ 车厢拥挤且狭窄，湿热空气飘散着古怪酸臭味，顾寒霜猝不及防闻了一口就恶心得皱眉，第二口差点儿将他送上西天，急忙捂住口鼻才稍稍好受点。 狐狸作为犬科动物，嗅觉甚至比受过专业训练的狗更加敏锐，车厢内的气味实在吓人，普通人的鼻子捏着还能忍一忍，搁在顾寒霜这边，破坏威力堪比生化武器！ 二人又在车厢角落看到一道熟悉身影。 是“筱蓝老师”！ —————— “呦，不错哦，终于有两个新人醒来了。” 咔呲一声，有个男人开了打火机，那一簇火苗在昏暗的车厢显得格外注目。 “我看你们大概是这一批新人中间身体素质最好的，只昏迷几秒钟就醒来……” 男人是笑着说的，但声音却冰冷得让人不适。 顾朝颜听到这话心下一颤。 最糟糕的猜测被证实了。 这里…… 是【生死之隙】的试炼场景！ 男人点燃一根烟，叼在嘴边，表情享受地猛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圈。 这味道跟车厢原先的怪味糅杂一起，简直是嗅觉敏锐者的噩梦。 顾朝颜按捺住狂跳的心脏，佯装成新人口吻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男人的回答不出她所料。 “这里？这里是‘生死之隙’的试炼场景。你们静下心在脑子里找找，应该会知道。” 兄妹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脸色都非常难看。 其中又以顾朝颜最暴躁。 若非她很清醒，恐怕会误认为自己根本没离开【生死之隙】，重生、打脸假千金顾暮雪、夺回属于她的一切、成为旁人眼中天之娇女……都只是她的梦，但她知道这些是真实发生过的。 可明明已经离开【生死之隙】的她，为何又回来了？ 想到这一层，她冷不丁响起昏迷之前遭遇的偷袭。 难道说—— 她被那只异兽杀了？ 因为死了，所以又幸运来到了【生死之隙】以试炼者身份活下来？ 就在兄妹俩心思各异的时候，躺在角落的裴叶捂着胸口爬起来，一脸的迷茫和惊慌失措。 “我……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 明明胸口好好的，为何她会觉得这里好疼？ 她用力晃晃头，勉强收拢回理智。 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面上泛起肉眼可见的欣喜。 “你们两个怎么也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如机关枪一般哒哒哒问出来，顾朝颜扯了扯嘴角，面如土色。 看裴叶的表现，顾朝颜几乎能确定自己是死了。 但她没想到自己、顾寒霜和“筱蓝”三人都被主神投入试炼场景。 电光石火间，她跟顾寒霜默契选择隐瞒袭杀“筱蓝”的事。 顾寒霜道：“有异兽偷袭我们营地，我跟朝颜都……” 顾朝颜也低落地应和：“……我好像也是……” “你们这个意思……我也死了？” 裴叶懵逼地指了指自己，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又表情放空，不知出神想什么。 这时，大卡车又一次剧烈颠簸，将她震回了神。 她定了定神，故作坚强地拿出老师的谱来“稳定人心”。 “先不谈这些……我们先弄清楚这里是哪里吧……” 探听消息也不难，车厢除了几个疲累睡觉的普通人，其他几个都是试炼者。 据试炼者所说，众人身处一个末日丧尸题材的试炼场景。 “末日？” “丧尸？” 顾朝颜脸色一沉。 作为曾经攀至巅峰的试炼者，她当然知道这种试炼场景对新人十分的不友好。 若试炼任务是什么击杀丧尸王，基本就是有来无回了。 据试炼者所说，此次试炼场景脱胎于一本他曾经看过的男频丧尸类小说。 在小说中，不仅有丧尸还有各种来自其他位面的黑暗魔法生物。 目前时间线是灾难发生第一个月，蓝星全境沦陷，人类组建一个个幸存者基地勉强苟存。 他们正在一辆搜救卡车上。 “那我们的任务是……” “协助男主守住S市1号人类幸存者基地。” 说完，这个知道剧情的试炼者脸色变得格外凝重，光从这点也看得出来这次任务难度非常大。他重重吸了一口烟，烦躁道，“在剧情中，这次搜救行动只有主角所在的三辆卡车顺利回到幸存者基地，其他卡车上的幸存者都成了丧尸和黑暗生物的盘中餐……全都等死吧！” 顾朝颜咬牙：“别小瞧了我们。” 试炼者没将她的话当一回事。 他们兄妹外加裴叶，三个人看着年纪都不大，根本就是没出象牙塔的大学生。 没有叽里呱啦乱叫拖他们后腿就不错了，哪里能指望他们做出什么贡献。 这时，车厢外传来密集枪声，其中还夹杂着幸存者惊恐的尖叫和其他陌生动物的嘶吼。 抽烟的试炼者将烟头掷在地上，火速起身，握紧随身携带的枪。 “啊啊啊——” 猝不及防，卡车猛地一个紧急刹车。 连撞两辆车后，翻车砸在公路上。 咚！ 一声巨响，紧闭的车厢大门猛地扎进来一只黑峻峻的，酷似螳螂的前臂。 那只巨大前臂轻轻松松一划，撕开紧闭的门。 车外的腥臭顺着口子疯狂灌进来，还有一只冰冷的昆虫复眼。 正文 982：妖纹 面对这个地狱难度的开局，试炼者们反应不一。 菜鸟吓得抱头尖叫，不管不顾往车厢角落跑，似乎这样就能避开逼近的危险；老鸟知道退无可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抡起用积分购买的加特林机枪冲着昆虫复眼一通哒哒哒扫射。 车厢外的巨大昆虫吃痛嚎叫。 撕拉一声，这只昆虫挥舞着削铁如泥的前臂，直接将半个车厢的车顶削开，重重砸在废旧公路上。因为车顶消失，骤然洒落进来的光让众人能清晰看到外界的情形，胆小的直接怔住。 这个世界…… 究竟发生了什么灾难啊？ S市本在灾难发生前，曾是个经济发达、生机勃勃的大城市，此时却一片破败之色。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只剩一角在狂风中摇曳，宽阔平整的公路开裂如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随处可见追尾燃烧的车辆残骸，曾经耗费巨资修建的高楼大厦被腐蚀得坑坑洼洼，挂满漆黑巨茧。 有些巨茧已经干瘪，松松垮垮地耷拉贴在大厦玻璃墙上，不断流淌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液体淌过之处，往外滋滋冒白烟，显然大厦就是被它们腐蚀的。有些巨茧还鼓囊囊，正在有规律地轻微颤抖，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里边儿裹着不知名的危险生物，只是不知何时破茧而出。 看这情形，目前的剧情应该进行到救援车队赶回基地路上被黑暗生物偷袭，除主角所在的三辆卡车，其余卡车上的幸存者全部阵亡。裴叶精神力一扫，类似的卡车没有一百也有九十。 结果却只有三辆突破重围，逃出生天…… “甘霖娘的！”加特林机枪还在哒哒哒，那名试炼者愤怒地咆哮，专门盯着那只昆虫的复眼干，一边咆哮一边问候这些怪物的祖宗十八代，“你们这些畜牲TM有胆子过来让老子干啊！” 商城出品，必属精品。 这玩意儿最大的好处是弹药无限。 极致的嘴臭能滋长熊心豹子胆，这位试炼者越战越猛。 在这名试炼者大无畏地一通扫射下，其他有装备的试炼者也稳住了阵脚，互相抵着背冲袭击他们的昆虫攻击。他们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不是干死这些虫子跟着救援车队回到幸存者基地，便是在这里被这些虫子分尸而食。一时间，试炼者们气氛悲壮，居然也稳住了阵脚。 不过他们几个人跟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巨型昆虫相比，根本没有优势。 救援车队领头的几辆大卡车面对这阵仗也是自身难保。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集中火力突围，从这些怪物封锁中撕开一道口子。 但，能有多少卡车能跟上，他们心里也没有底。 另一厢，试炼者再气势如虹也架不住遮云蔽日的巨型昆虫大军。 它们通体漆黑，身体呈现流线型，外形像极了螳螂，但又比螳螂多两对酷似“大刀”的前臂，前臂上布满一排排密集尖锐的黑色锯齿，末端更有让人密集恐惧症发作的“吸盘”，什么东西被这玩意儿沾到，逃也逃不掉，不是被前臂锯齿刮成肉沫便是被这怪物的口器咀嚼成渣渣。 一双双冰冷复眼正死死盯着拼死抵抗的猎物。 仿佛在说—— 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啊——” 一辆辆卡车被迫停下，或撞击追尾或翻车燃烧。 双目所见皆是战火，双耳所皆为哀嚎。 这一幕像极了人间地狱，强烈冲击幸存者们的眼球，也有人绝望地抱头等待死亡降临。 就在这时！ 一声清脆啼鸣响起，清晰而精准地穿透耳膜直达大脑。有人下意识循声看去，却见橘红烈火拔地而起，似要烧沸半边天。那只展翅直冲天际的巨大火凤凰虚影在火焰包围下，蛮横冲开路径上的所有巨型昆虫，但凡是被它火焰沾到的，短短一个呼吸都被烧成一滩黑色灰烬。 “神、神迹？” 这瑰丽壮阔的一幕震慑了昆虫，也让幸存者们失神。 就在众人以为神迹出现，他们即将获救的时候，天空毫无预兆地出现一个巨型黑白法阵。 那个法阵冲着火凤凰伸出无数触手，顷刻间缠上火凤凰的双翅、凤身、尾羽，越裹越紧。 沾上就能将昆虫烧成灰烬的火焰，却对这些触手没丁点儿办法。 希望如流星般闪现，又转瞬即逝。 幸存者又跌回了绝望深渊。 而比他们更加绝望的人是顾朝颜。她能清晰感觉到火凤凰血脉神力被一点点强制性抽离，伴随着强大力量的流失，还有凌迟般的剧痛，而她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止这一过程。 看似漫长的过程，实际上只有几秒。 火凤凰被裹着卷入了法阵，顾朝颜的身体却如折翼的鸟直直向地面坠去。 顾寒霜想伸手去接，而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这人便是被他们兄妹偷袭而“死”的“筱蓝老师”。 裴叶面色凝重地将顾朝颜丢给顾寒霜，道了句：“你照顾好他，这里交给我。” 顾寒霜这会儿的表情就跟他的名字一样。 看到顾朝颜兽化被抽取血脉的一幕，他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麻烦老师了。” 裴叶头也不回，声音是前所未有得冷。 “呵，不麻烦，谁让我是你们的‘老师’呢！” 顾朝颜刚才那一幕高光时刻可是用一剑穿心火凤凰虚影换来的！也正是这一幕，裴叶前前世带来的情绪彻底冲垮她现有的理智，身体不受控制地召出天空中的法阵将火凤凰强行收服。 顾寒霜留着还有用…… 所以，她的怒火便只能由这些不长眼的黑色昆虫大军承受了。 愤怒溢满心口，一道道黑白交缠的妖异妖纹试图从锁骨处向上蔓延，随同出现的，还有在眉心位置若隐若现的灼热。精神领域喷涌而开，伴随这阵无形力量蔓延覆盖，所过之处的昆虫大军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张着的口器，挥舞的前臂，震动的前翅后翅……统统被定格下来。 不，不是时间定格。 幸存者都还能动，他们只怔了一瞬便开足火力轰炸。 而没有被火力覆盖的昆虫呢？ 它们被无形的手捏着，用力，爆裂，化为一缕黑烟飘向同一个目标—— 裴叶。 此时的裴叶双目猩红，双手微张开，作势要拥抱这些黑烟，脸上还露出趁醉痴迷的表情，跟以往判若两人。 “……真是……美味的贡品啊……” 低低笑声从她唇角溢出。 “但还不够，我要……更多！” 正文 983：末日天灾（上） 幸存者们表示今天过得有些刺激。 短短一段时间，反转再反转，他们的小命悬了又悬。 直到铺天盖地的昆虫大军消失无踪，侥幸生还的他们才一脸不可置信地摸摸脸、摸摸脖子、摸摸胸膛还有力稳定跳动的心脏…… 这样都不敢确定自己还活着，狠狠拧伙伴胳膊。 “嗷——你掐我干嘛！”伙伴吃痛大叫。 抬起胳膊冲同伴嚷嚷：“快快快！你也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危机暂时解除，死里逃生的同伴松下绷紧的神经。 于是也苦中作乐一把，同样掐了回来—— 用双倍力道！ “嘶——真的会疼！我这不是做梦啊，我们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呜呜呜——妈妈、爸爸，我好怕啊……” 幸存者们在废墟中抱头痛哭，护送他们的武装战士彼此对望一眼，稍稍松口气的同时仍旧不敢放松警惕。奇迹发生一次已经是走狗X运了，他们不能将这么多人的性命交给“奇迹”。 “整顿安抚幸存者，清理道路，15分钟后继续上路。”谁也不知道那些怪物有没有漏网之鱼，他们不能在原地停留太久，必须尽快上路，“还有，去查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救援先头部队的大卡车上，全副武装的黝黑男人对下属下令。 男人的目光望向一切异动发生的方向，漆黑眸子闪动着些许期待。 “是！”下属领命。 因为昆虫大军的猛烈攻击，原先还算有秩序的救援车队早已没了阵型，不少军用大卡车完全报废，更别说那些临时正用的民用卡车。负责善后的战士清点一下还能用的，安排还活着的幸存者重新上车。整个过程哭泣声不断，偶尔还会有情绪失控不肯配合工作的人…… 回到相对安全的拥挤环境，幸存者们又想起刚才的“神迹”。 而创造“神迹”的裴叶情况不太对劲。 当全身沸腾的热血逐渐冷静下来，理智重新回归本位，她愕然发现自己正直勾勾盯着道路两旁高楼大厦墙壁上挂着的“茧”，口舌涎水分泌得加速不说，肚子还应景地咕噜噜叫唤。 一种心理上的饥饿在大脑徘徊不去。 她甚至有种将那些“茧”撕开，将里边儿的东西抓出来塞进嘴里的冲动。 一口咬下去肯定是新鲜饱满的肉，蛋白质丰富，肉质会带着点儿Q弹嚼劲，味道是清爽中带着丝丝甜味的。若是用妖火烤上一烤又是另一番滋味，外酥里嫩，酥香扑鼻。撒上点特制的作料，飘向十里，三日不散。能生吃能火烤，还能切成薄薄的肉片在锅中涮一涮…… 越想越饿，越饿越想脑补。 裴叶咽了咽口水，默默将自动跳出来的各种做法压了下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放空大脑，啥也不想。 目睹刚才那一幕的幸存者也差不多，又敬又畏地看着裴叶方向，以她为中心三五米的地方没人敢靠近。手持加特林的老哥也嘴角轻抽，咕哝道：“这新人也太生猛了……” 他们都以为这次试炼要全军覆没呢。 谁料有大佬伪装成菜鸟混在萌新之中，危急关头又是化身火凤凰（尽管翻车了），又是莫名其妙将所有黑暗昆虫干掉，还给吸到了自个儿身体，表情又病娇又鬼畜，妥妥的反派气场。 不管怎么说，他们捡回一条狗命了。 车队重新启程前，有人来接触裴叶。 “您好，我是1号幸存者基地救援XX队的王小刚，请问刚才是同志帮我们化解危机吗？” 这个叫王小刚的战士看着很狼狈，唯一露出来的脸染上血污，有些已经干涸发黑，有些颜色还很鲜艳，根本看不清他原来的五官。他跟裴叶敬了个礼，裴叶也下意识还了一个。 “是我，但不止我一人。” 加特林老哥几个也出了力，火力全开，枪口都要冒烟了。 王小刚战士眼睛一亮，呼吸有瞬间的急促。 忍着激动问：“这位同志怎么称呼？” “我姓‘筱’，我叫筱蓝。” “筱同志您好，您现在方便跟我走一趟吗？我们队长想见见您。” 裴叶指了指顾寒霜和被他抱着还昏迷的顾朝颜。 “他们是我的学生，我不放心他们在这里，能不能跟着过去？” “自然可以。” 能化解这场险些导致全军覆没的灾难，搁哪里都会被当成座上宾，小小要求自然满足。 其他试炼者也因为表现凶猛，被调到比较靠前的救援大卡车上。 “筱同志，您好。” 跟着那个叫王小刚的青年战士上了领头大卡车，裴叶见到了他们的队长——一名身形魁梧，成熟稳重的男人。大概是长时间在烈阳下训练，他的脸比普通人黑许多，脸上还有几处晒伤伤痕。看到裴叶如此年轻，还是个面相有些孱弱的女性，他眼底泛起些许转瞬即逝的惊诧。 天灾之前不能以貌取人，天灾之后更忌讳以貌取人。 有时候，一个干净的女人/小孩/老人，甚至比一个干净健壮的成年男性更加值得忌惮。 没有先天生理优势却能跟后者保持一样的生活质量，只能证明前者有外人所不知的能力。 裴叶跟他握手。 二人落座，坐姿相似。 休闲装扮的裴叶气场却比全副武装的男人还要强烈。 男人忍不住问她：“筱同志也在军中练过？” 裴叶点头，刻意放松了点儿，太过正经容易给人心里压迫。 男人道：“有些话我也不拐弯抹角，我们现在急需要筱同志的帮助，协助我们穿越这片高危地带。当然……如果筱同志的能力有使用次数或者使用时间限制，我们也不会强求的。” 裴叶坦白：“没有次数和时间限制，如果再来这种规模的攻击，我能解决。” 男人还能稳得住，他身边几个队员战士没这个定力，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裴叶的痛快反而让男人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地方能协助筱同志的。” “的确有。” “筱同志请说。” “我问一些关于天灾的事情，世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男人惊愕：“筱同志不知道？” 裴叶摇头：“我不知道，之前的生活环境偏僻封闭，出来才发现世界翻天覆地了。” 顾寒霜面无表情地听裴叶胡扯套话。 同时，他心中也生出一缕怪异来—— “筱蓝老师”这么强横，怎么会轻易死在他跟妹妹的偷袭下？ 正文 984：末日天灾（下） 男人面色沉重，隐隐还有些难以排解的愤懑。 “这事情说来话就长了……一切还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那时候的人类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多月后的蓝星会变成人间地狱。 中秋节的前夕夜，天空突兀降临一场千年难得一见的大型流星雨，南北半球，不论白昼黑夜，所有人类都能用肉眼看得清楚。各国新闻媒体争相报道这一事件，社交媒体议论纷纷。 第二日上午，各国媒体又报道国内多处城市道路无故下沉塌陷，塌陷口冒出淡淡灰烟。 第二日中午，原先极淡的灰烟逐渐转为浓郁黑烟，同时还有威力堪比生化武器的腐臭味。 第二日下午，类似的塌陷坑越来越多，各种末日谣言在各大社交平台甚嚣尘上，人心惶惶。 第三日，异变发生。 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落人间，梦魇拉开序幕。 无数古怪的黑色藤蔓从塌陷口爬出，起初还很细弱，没多久便开始疯狂地野蛮生长。 每一根藤蔓都像是长了无数双能精准定位人类的眼睛，它们毫无预兆地出手，一个照面就将附近的人类捆绑拖曳进裂缝，不多时裂缝伸出传来受害者凄厉的惨叫，短短几个呼吸时间就只剩下一具失去血肉、披着人皮的干瘪白骨。同样一幕还发生在蓝星世界各地…… 国家反应迅速，当即拍板派遣最近的武装力量前去支援，控制未知生物。 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些生物的杀伤力。一开始涌出来的还只是黑色植物，之后就变成了黑色动物。它们性情残暴，一出现就疯狂杀戮人类。即使有人类侥幸不死，但伤口却会在短时间内溃烂腐败，继而演化成文学影视作品才有的“丧尸”，这些“丧尸”还具备极强的传染性。 在黑暗动植物以及丧尸的双重夹击之下，短短一个多月，蓝星便全境沦陷了。 裴叶忍不住询问：“这些黑暗生物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地底？” 男人摇摇头，说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起初也猜测它们是人类没有探测到的神秘地底生物，但经过各国精英科学家的联手研究破解，才知道它们不是来自地底，而是来自另一个位面。那个位面跟我们蓝星所在的位面发生碰撞，位面产生了裂口，所以它们就来了……” 人类是它们喜欢的食物，人类之于它们，好比肉禽之于人类——唯一的区别就是人类会人工驯化养殖，而这些黑暗生物只会竭泽而渔，在进食本能的催动下将人类赶尽杀绝。 裴叶嘴角抽了抽。 她不知道垃圾策划友人什么脾气…… 哪个游戏副本都要折腾一下蓝星和人类，不是天灾人祸就是丧尸围城灭国灭种…… 前有黑暗生物虎视眈眈，后有丧尸围城随时背刺。 这一届的蓝星人可真惨啊。 “……实力悬殊这么大……人类就真的没希望了？” “不，我相信人类还有未来。”男人忧心忡忡，但眼底还泛着些许代表希望的憧憬，“天灾发生之后，也有不少人类适应了那些黑雾，身体发生变异，拥有了只在小说影视剧才有的超能力，我们称之为‘异能者’。人类的枪支弹药也能对那些生物造成伤亡，也不是毫无希望……” 总有一天，人类能将这些入侵的怪物打回黑暗位面。 为了这一天到来，人类也必须团结一致，尽一切可能保存实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S市1号基地才会不惜兵力派出救援队伍搜集物资、救援幸存者。 “异能者的能力怎么样？” “威力比不上筱同志，持续时间也短，但面对普通黑暗生物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毕竟，哪个大佬不是从菜鸟开始的？ 只要还活着还能成长，总会看到希望的曙光。 说完，他又感慨：“如果每个人都有筱同志这样的战斗力，何愁不能收复失地……” 寻常异能者对付普通黑暗生物还行，但碰到小BOSS级别的就不行了，更别说在这之上还有更强大的精英领主。眼前这位筱同志一出手就是无差别全歼，看上去还不怎么费劲儿。 “筱同志，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和平时期，人才是宝贝，天灾之后更是万金难求。 这么强大的大佬，若能招揽到S市1号基地，基地内十多万幸存者生还的希望就大了。 也许是头一回干这个，他刚硬的脸上露出罕见的忐忑。 裴叶回答：“去S市1号基地。” 试炼者的活动范围并非无限大——既然任务内容是协助男主守住S市1号基地，那她就不能跑去S市外的地方。去了也是白去，那些地方大概率是欺骗眼睛的“空气墙”，只能看看。 男人一听，喜色溢于言表，立即决定在有限条件下给裴叶师生三人最好的待遇——师生三人不用跟其他幸存者似沙丁鱼罐头般挤一块儿，还给泡了三包桶装红烧牛肉味泡面。 黑暗生物吞噬大量动物血肉，身体囤积足够能量，便会将虫茧下在高处——人类社会，自然是高楼大厦最高——于是就能看到道路两旁大厦墙壁挂满虫茧的“盛况”，看得人头皮发麻。 即将进入下一个虫巢危险区，救援车队都不敢大声喘气，死死绷紧神经，一有风吹草动就动手。不过有了高手坐镇，武装人员多少也有了点儿底气，气氛不似先前那么悲观。 真正驶入虫巢区域，裴叶看着外边儿的虫茧喃喃了几声。 “……靠，暴殄天物啊。” 涎水分泌加速，颈间不甚明显的喉结随之滑动。 裴叶越看越觉得难受，被理智压下去的饥饿感又蠢蠢欲动。 “什么暴殄天物？” 顾寒霜耳尖听到她的低喃。 扭头去看裴叶，却发现她的眉宇间透着些许陌生的兴奋，眼梢还有三分潮红。 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待他细想裴叶怎么了，“筱蓝老师”垂下眼睑，轻声咕哝。 “太饿了……” 强烈的饥饿感让她情绪躁动不安。 顾寒霜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暗暗往裴叶的反方向挪了挪。 “……我就吃一点点……一点点就行……” 吃什么一点点？ 思及此，他脑海猛地跳出裴叶刚才大发神威的画面，那些黑暗生物淬炼出来的黑雾精华被她鲸吞龙吸般纳入身体——难道说，她说的“吃”指的是那些黑雾？他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与此同时，另一辆救援卡车上—— 一名相貌充其量算清秀，身穿梅菜干一般的格子衬衫，发黑牛仔裤的眼镜青年蹙眉。 他在内心低语：“系统，能量储备怎么不涨了？” 系统凝重道：“有人跟我们强抢……” 正文 985：点家男主 青年叫叶步凡，24岁。 刚毕业不久，到处求职找工作的普通应届生。 他高考那年发挥失利，服从调剂进了一个冷门专业。 浑浑噩噩过了四年，在这个大学生多如狗、研究生满地走的年代，三流大学毕业生的含金量可想而知。求职不顺利，经济问题已经摆在眼前。他再找不到工作就得回老家谋出路了。 但家乡发展落后，找对口专业的希望更渺茫。 习惯了S市繁华发达的他想扎根下来，给自己也给未来的后代更好的发展舞台。 一边干快递解决温饱问题，一边投简历找工作，跟无数年轻人一样为了未来拼搏。 直到那一天—— 他早上送快递被奇葩大爷打了，原因是他发现大爷试图偷快件，还反诬赖他欺负老人，中午又收到一个顾客的差评投诉，原因是他没有让顾客本人签收就放门口，但他摁了十几分钟门铃、打二十多通电话没人接，下午电瓶车还坏了…… 花呗账单要还、借呗也快到期、房东想涨价、笔试面试通过又被告知有更合适的人…… 巨大的负面情绪如排山倒海般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下班路过小巷还碰到歹徒劫色路人女的戏码。 他挺身而出，以为歹徒会被吓跑，谁知歹徒反手一刀捅他肚子，割开腹主动脉。 出血量大得能接一盆了。 张步凡…… 真TM太不凡了。 他意识迷糊地想着—— 怎么会有人这么倒霉？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脑海一片清凉，一道电子声音在他脑内响起。 【您好，我是系统烛照。发现合适的宿主，扫描宿主信息，发现宿主生命迹象微弱……嘟嘟嘟……滴滴滴……启动备用能源，正在治疗中……治疗完毕……系统烛照，很高兴为您服务。】 一阵夜风吹来，张步凡被冻醒了。 他正躺在安静阴暗的小巷。 【靠，那个女人居然就这么把我丢这里……】 摸摸沾满血的肚子，掏出手机报警110又喊了120救护车。 捅他刀子的垃圾，非得送进去吃几年牢饭。 至于那个女人，也别想省了他的医药费。 没多久，张步凡才知道歹徒跟女人是前·男女朋友关系。 歹徒不学无术还嗜好网赌，女方受不了提出分手，男方不愿意，精心策划准备先奸后杀。 因为张步凡报警及时，女方已经被营救出来，再迟一些恐怕就没命了。 张步凡气得肺疼，肚子上刚缝好的伤口差点儿裂开。 “……艹，这种垃圾都能有女朋友……这狗日的……” 他大学四年都没谈成一次恋爱，暗恋都无疾而终了。 回到家，他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声音。 【喂，你在吗？】 他小心翼翼在内心询问。 【我在。】 真有回应！ 张步凡差点儿跳起来。 【你是系统？小说中的系统？】 张步凡初中接触网文，高中大学没少看，算是多年的老书虫，各种类型都有涉猎。 濒死之际脑中出现系统…… 从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 碰到系统之前运气衰得连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综上所述，这不就是点家孤儿院男主的基础标配？ 张步凡想怀疑，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摸摸脸：“我居然是主角？你是送我上人生巅峰的金手指？大佬，咱们都熟知各种套路了，不玩那些虚的。要不直接奔主题，我一定配合。” 烛照系统：【……】 张步凡在脑中过滤了一下自己要打脸的对象。 他们都跟自己有过摩擦，但情节也没严重到要人命将人废掉的程度…… 他也有暗恋的女神，但女神毕业证跟结婚证是同一天领的…… 就在他脑补各种逆袭套路的时候，烛照系统慵懒地出声，打消了他的幻想。 【人类，别脑补这么多。我喊你宿主只是因为职业需求，干一行爱一行而已，不代表我们的关系真就是依附和被依附的关系。绑定你，也只是因为看你还算顺眼，没别的原因。】 张步凡：“……哦。” 【这个位面即将有大灾难，你这样亚健康的孱弱人类大概率是第一批被筛下来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如果你跟我合作，当我合伙人，还是有机会当主角的。】 系统说的消息如平地惊雷在张步凡耳边炸开。 “你说大灾难？小说那种末日灾难？还是哪里会发生地震海啸死很多人？我能预警么？” 普通人想要过得安稳，那就离不开一个安稳的社会环境。 【应该算末日灾难？蓝星这条件，能撑过一年半载都是人类争气了。】 张步凡浑身一冷。 “你说我能当主角，主角一般都有救世的能力吧？我、我应该怎么做？” 烛照系统道：【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 系统目的很明确，它需要张步凡尽可能帮它搜集黑暗位面的魔气，而张步凡也能获得系统的帮助，一步步获取强大的力量在末日生存下去。 相处久了，张步凡发现系统还蛮有意思，跟小说中或高冷或无情的系统不太一样。 它有强迫症，极度厌恶跟熊猫、竹子有关的一切元素，喜欢吃魔种。 如果张步凡帮他养出魔种，它还会出价收购。 —————— 【张步凡，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人类，讨厌竹子，讨厌熊猫么？】 张步凡推了一下眼镜：“并不是很好奇。” 明明刚才的话题还是“为什么能量储备不涨了”，怎么一下子跳到系统的个人爱好上？ 烛照系统呵呵冷笑：【我感觉得到……尽管气息很微弱，但那个女人就在附近，你得小心她。】 “她是谁？” 【跟我们抢生意的垃圾！她出现，十有七八没有好事。干啥啥不行，挑事第一名……】 一字一句都是怨气。 张步凡又推了推滑落的镜架，对系统口中的“她”更加好奇了。 “那人是你的同类？” 【魔跟妖怎么会是同类？老子不屑跟她为伍！】 “那是你朋友？” 【错！是我手下败将！】 张步凡哦了一声，基本确定系统输给了传说中的“她”。 “她在哪里？” 烛照系统道：【就在车队内部，距离我们很近。我给你提个醒，她算是妖类之中少有愿意亲近人类的妖，但因为我跟她有龃龉，你如果被她发现跟我有牵扯，她大概率会吃了你！】 正文 986：凤凰变麻雀 “她是妖？”叶步凡双指推了推下滑的镜架，又问系统，“是熊猫妖？还是竹子精？” 系统却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一尖。 【你怎么会知道？】 叶步凡：“……” 他发现以往精明阴险的系统大佬这会儿有些蠢。 具体来说是碰到那个“她”之后，智商就有下线的趋势。 “因为你最讨厌熊猫和竹子，你口中的‘她’又是妖，不难推测吧？哪怕不是这两种，‘她’的原形应该也跟二者有联系。”叶步凡说得风轻云淡，托他小说看得多，某些套路门儿清，他甚至忍不住怀疑系统跟那个“她”有什么爱恨情仇，“我能冒昧问一下，‘她’是不是你的老情人？” 烛照系统呸了一声，活像是不小心踩到一堆脏东西，迫不及待要甩开，它道：【你会跟自己的食物谈感情吗？再说了，你不知道妖族的体味有多么重，毛发又多，长得那么丑……】 除了魔族，其他种族都是丑八怪，妖族最丑。 听着系统的低声抱怨，叶步凡又默默推了推镜架。 系统说的话，他持保留意见，信一半不信一半。 “我不会跟食物谈感情，但对象是熊猫的话……好像我才是食物，我愿意谈。”叶步凡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看似蜷缩着小憩是，实则打开系统自带的地图功能。这面屏幕只有他能看到。 屏幕中央是救援车队的俯拍画面。 车队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数量22339，代表有敌意的黑色生物，目前正在急速减少；车队内部最多的是黄点，数量3399，代表陌生中立的普通幸存者，数量稳定；其次就是环保养眼的绿点，原先还有整整一千，现在只剩778，绿点代表对自己友善的武装人员。 除了叶步凡最熟悉的红、黄、绿三色，此时屏幕又多处几点蓝色和仅有的一个紫色。 叶步凡问系统：“蓝色是谁？” 系统回答道：【哦，他们啊，大概是异界来客吧。】 “异界来客？难道是混入人类阵营的黑暗位面生物？” 各种末日小说也不乏这种卧底二五仔剧情。 若是男性，大概率会成为男主的磨刀石、经验包。 若是女性，被男主收入后宫的几率和被杀的概率五五开。 但“男主”叶步凡表示没心思搞这些，生物学告诉他，生殖隔离是不会幸福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张步凡拧眉：“再观察观察，若是有问题——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紫色又是谁？” 【她就是我让你注意的家伙。若是情况不对，风紧扯呼。】难得找到个不自作聪明的合伙人，烛照对这个人类挺满意，不想这么快跟他一拍两散，【当然，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远离她。】 张步凡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试图从系统这边挖出更多那只熊猫妖的情报：“我记得你自称上古大魔来着，一只熊猫妖再厉害也不可能让你这么忌惮吧？熊猫在妖族算很顶级？” 他以为龙凤麒麟才牛批呢。 系统呵呵冷笑，反问道：【你觉得妖族是按照什么论资排辈的？当然是靠拳头。】 哪怕是他们魔族也只有养养小宠物的时候会看血统。 【那家伙的妖皇是她一口一口吃出来的，好几个妖族部落差点儿被她吃濒危了。】 叶步凡：“……” 好家伙，还是妖皇。 他将脑海中憨态可掬的大熊猫形象抹去，取代而知的是嗜血狰狞的凶兽。 这时，叶步凡余光扫过屏幕上的红点。 半分钟前还有两万多的红点，这会儿只剩一万六。 看得叶步凡倒抽一口冷气。 这时候，若有人去查探虫茧，就会发现虫茧内部的“生物”已经消融成齑粉，只剩一个空壳。 如此凶残的吸收速度，叶步凡当然不敢跟裴叶“熊”口夺食。 他小心避开裴叶盯上的区域，小心翼翼搜集游离在边缘的黑暗生物能量。 足足两个小时，裴叶才停了下来。 绷紧神经的叶步凡也松了口气。 “嗝——” 裴叶拍了拍肚子，强烈的饱腹感让她感觉发自灵魂得愉悦。 睁开眼，发现顾朝颜已经苏醒，被剥夺神兽血脉加成的她这会儿恹恹的，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相较之下，顾寒霜的态度则多了几分敌意，眸底闪过一瞬惊惧、怨毒和仇恨。 裴叶看过来，他立马将这些情绪收敛干净。 “朝颜醒了？她身体怎么样？” “她的兽化退化了，恐怕很难修复回来。” “兽化退化？” 顾寒霜这会儿已经面色如常：“嗯，火凤凰血脉消失，恢复了最基础的原状……” 顾朝颜最初的兽化状态是啥？ 是麻雀。 裴叶一听就明白了。 好不容易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一下子又被打回原形，天与地的落差，搁谁能接受啊。 裴叶还挺同情她的，但也仅限于同情。 顾朝颜的火凤凰兽化建立在小凤凰的血泪之上，她就不允许。 【自今日始，敢辱妖族者，不论种族出身，哪怕是天道宠儿，也要铲尔等祖坟！】 正文 987：1号基地的危险（上） “筱老师好像变了许多……” 顾寒霜佯装镇定，掩饰真实的内心，试探着套裴叶的话。 他不知道裴叶身上发生了什么——刚才的“筱老师”就跟中了邪一样低喃“肚子饿”、“吃一点点”，表情渴望中带着病娇，像极了被du品支配的瘾君子。人家瘾君子要du品，而她要吸的是用黑暗生物淬炼出来黑雾精华，很难说这两者哪个更让人感觉惊悚——顾寒霜怀疑“筱老师”根本没中计，也没被他们兄妹联手毒害，相反，她知道他们的打算还来了个将计就计。 若是他的推测成立，那么暗害他跟顾朝颜的凶兽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裴叶低头看了看自己。 “我有变化吗？” “气势上更强了，即使‘筱老师’没有兽化也能感觉到本能的压迫感，而这种感觉我原先只在朝颜身上感觉过。”顾寒霜也是个狠人，即便怀疑裴叶暗中使诈，他也没有跳起来跟她硬刚，而是沉住气，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恭维仇人，“朝颜原先的兽形是‘火凤凰’，作为传说中的神兽自然会影响普通禽类，有这种压制效果是正常的。没想到老师不用兽化也能有这种气势。” 顾寒霜脸上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好奇。 “看样子，老师的兽化形态即便不是神兽也是火凤凰一个级别的。” 裴叶没接顾寒霜递来的话茬。 这小子撒谎功力还不到家，还想套她的话？ 兽形是狐狸不意味着他就有狐狸那样狡猾的本事。 “神兽血脉哪里是那么好觉醒的。你说的那种压迫感，更多会出现在‘食物链’上。例如蛙类会吃蝴蝶、蚱蜢、蜻蜓，但它同时又是蛇的食谱，而蛇又是鹰的食物。我看过你的学生档案情报，你原先的兽形是狐狸吧？狐狸多数居于树洞土穴，狼、猞猁、鹰、鹫都是它的天敌。” 言外之意，她的兽形是狐狸的天敌，跟偷袭他们兄妹的凶兽对不上号。 在裴叶有意误导下，顾寒霜心下动摇却不敢继续追问。 怕问多了会打草惊蛇。 裴叶也没理会这对心思各异、各怀鬼胎的兄妹，坐下来翘着腿，双手环臂，闭眼修养。 她需要时间吸收融合所谓“前前世”的那十分之一记忆，调整状态。 刚才鲸吞龙吸那么多黑雾，她是不饿了，但也有些小小的“后遗症”。 “后遗症”之一就是“前前世”十分之一记忆彻底融入她的人生历程。 没融合前，那些记忆对她而言就是储存在脑海中的影视资料，有时间翻一翻，没时间丢在角落积灰。她的自我认知还是“裴叶”，在人类联邦摸爬打滚三百多年因病退役的军团长。 融合之后，她对自己的定位认知就发生了微妙的转变，那十分之一记忆成了她亲身经历过的，而三百多年作为“裴叶”的生涯则是她转世后的“今生”。她还是裴叶，只是想起了“前世”。 “……我原先还以为会精神分裂呢……” 若是自我认知定位出现矛盾，极容易精神分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裴叶”还是前前世的“妖皇执夷”。融合后才发现她的烦恼是多余的。要说哪里有害处……唉，大概是脾气涵养吧。 裴叶修身养性那么久养出来的好脾气，在十分之一“妖皇执夷”记忆归位的瞬间就碎成渣渣。 前前世的“自己”根本就是祖安土著，一言不合让对手祖宗十八代在自己肚子合家团聚的主。 裴叶懒得跟顾寒霜虚与委蛇也有这部分原因。 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将这货撕成碎片，用强硬手段将跟他灵魂捆绑的九尾狐收回来。 一旦这么做，副本任务完不成，强迫症发作她会更难受。 干脆眼不见为净，让顾寒霜再苟活一会儿。 “大兄弟，你有烟吗？” 越想越烦躁的裴叶选择抽烟解忧。 “烟啊，有，不过不怎么好，不习惯的人会觉得辣嗓子。” “没关系，我不挑剔。” 裴叶从武装小兵手中接过半包纸质包装壳的烟，从中抽了两根又还了回去。 一根叼嘴边，一根夹耳朵上。 “大妹子要打火机不？” “不用，我自带火源。” 打个响指就能搞定的事情，用什么打火机。 抽了一会儿，她生出个想法：“下次让阿崽去买竹笋味的烟吧。” 即抽了烟又解了馋，双倍的快乐。 因为裴叶跟男主叶步凡的“共同努力”，救援车队有惊无险地进入1号基地范围。 看到最外沿的防线，救援队的成员长长松了口气，恍惚有种逃出生天的庆幸感。 他们这次的救援任务非常危险，救援地点距离基地很远，途中还要穿越几个虫巢危险区，从上到下都做好有来无回的心理准备，遗书都写好了，没想到他们中大部分人都能回来，还救回来好几千幸存者。立功获奖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有高人加入他们的队伍。 多一份力量，人类就多一份生存的希望。 有个年轻的队员沉不住气，双手成喇叭状，冲着防线塔楼上值班的人大喊“我们回来了”！ “吵什么吵，看你乐的。” 队长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轻声训斥。 若是仔细看，会发现队长黝黑面庞上也露出了一缕微不可察的微笑，眉眼轻快。 幸存者人群也爆发出了喜悦的欢呼。 不过，愉快的气氛过去，摆在他们跟前的还有一道道关卡检查。 通过所有关卡才能真正进入S市规模最大的1号幸存者基地。 毕竟，造成天灾的罪魁祸首除了来自黑暗位面的生物，还有丧尸。 这些丧尸的传染性没末日小说那么恐怖，潜伏期更长，可一旦传染开来，整个基地也会毁于一旦。幸存者们下了卡车，自发排队等待检查。 检查关口有十个，每一处都有贴着男女标签的小房间。 幸存者进去之后要脱了衣服，身上没有伤口就算通过，若有伤口要在观察室待几天。 叶步凡很轻松通过。 为了效率，不论男女都只穿着内衣裤出来，其他衣服在屋外穿。 叶步凡抱着衣服，面无表情走到角落，正准备弯腰将脚伸入牛仔裤裤管，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来人说：“烛照，你就是这么带小弟的？连条好点的内裤都不给准备……这都破成什么样了……” 屁股蛋都露出一小圈了喂。 叶步凡：“……” 烛照：“艹！” 正文 988：1号基地的危险（中） 叶步凡紧抿着唇。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先穿裤子，还是不管裤子躲远，亦或者装傻充愣。 电光石火间，他做出了选择，叶步凡选择先穿上裤子遮一遮露出一圈的屁股蛋，再将没穿上的梅菜干衬衫遮住胸口，倒退跟裴叶拉开三五步距离，最后装傻充愣：“你认错人了吧？” 裴叶看着叶步凡，叶步凡也看着她。 末日天灾已经爆发一个多月，整个社会秩序完全崩塌，连干净的饮用水都无法保障，跟别说洗漱用品了。叶步凡为了不被人注意，愣是坚持一个多月没痛痛快快洗过澡，顶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才用湿毛巾擦擦脸和身子。再加上外部生存环境恶劣，整就一个逃难的难民。 相较于叶步凡的邋遢，裴叶更像是生活在天灾没发生前的蓝星。 肌肤状态好得像是用万元贵妇护肤品细细保养，穿着打扮搁在末日前也不止千把块。 叶步凡避开裴叶的打量。 “我不认识什么‘烛照’……” 裴叶哪里会被糊弄过去：“我不是找你，我是找你身体里面的东西，让它现在就滚出来。不用装了，我知道你在。”前面一句跟叶步凡说的，后面半句跟烛照系统说的，语气笃定。 “我看她来势汹汹，情况不太妙，要不要想办法撤了？” 倒不是担心系统烛照有危险，而是担心自己会失去“金手指”。 这一个多月，他见识到普通人在末日求生有多么艰难，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是被饿死或者渴死，而是看不到希望在绝境中自杀而亡，死亡比求生更需要勇气，而叶步凡也是个普通人。 他在内心询问系统烛照，许久没有回应。 就在他怀疑烛照是不是已经惊颤脱壳的时候，烛照哼了声，故作镇定地道：“逃什么逃？上古魔族就没有逃跑的孬种！看到她我就逃，我不要面子的吗？待一边儿去，我来应付她！” “你埋汰谁呢？老子的小弟怎么就过得不好了？” 话音落下，一个巴掌大的男性小人出现在叶步凡身前不远处。 烛照的相貌如同它的名字，邪魅不失英武，肌肤胜雪，眉心有一簇燃烧的火苗。 他冷冷看着裴叶，张口就是挑衅：“死熊瞎子！再不好也比你妖族的小弟过得好十倍百倍，我看你的状态，应该是刚刚醒来？那你恐怕还不知道妖族如今的现状吧？” 叶步凡默默退了一步。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叶面不改色，甚至唇角还多了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朋友，你这小东西借我一会儿，我跟老朋友叙一叙旧。” 说完不待叶步凡拒绝，一把抓住烛照小人，身形闪现不见了踪影。 几秒过后，二人又回到原地，仿佛刚才的消失是叶步凡的错觉。 不过，叶步凡看清烛照鼻青脸肿的模样就知道不是错觉，他们真去叙旧了。 “艹，你TM就不要脸！” 裴叶撇嘴：“老娘根本没有妈，就跟你生来没有爹一样。” 烛照：“……” 明明是阐述事实，怎么听着像骂人。 “你、你……欺魔太甚！”它辛辛苦苦吸收的能量，全被这家伙打劫走了。 裴叶不知上哪儿弄来的牙签，剔了剔牙，吊儿郎当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你还没习惯呢？” 烛照哼道：“我看得出来，你根本不是完整的妖皇，也敢这么嚣张？” 裴叶嗤之以鼻：“说得好像你就是你本体。咱俩残缺对残缺，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眼前的烛照并非上古大魔烛照本尊，也只是他的一缕魔气分、、/身，不然裴叶怎么可能只是打结那么简单？拼了命也要将烛照的魔核骨灰扬了！二人之间电闪雷鸣，叶步凡插不了话。 烛照哼了哼，抱臂扭头。 叶步凡：“……” 这俩……说仇敌不像仇敌，倒像是打情骂俏的欢喜冤家？ 所幸他的心里话没有被裴叶二人听到，不然最先扬的肯定是他的骨灰。 裴叶跟烛照没有动手的意思，叶步凡才敢出声。 “二位叙旧好了？” 裴叶道：“叙旧好了，不过我不是来找它的，它只是此行添头，我的目的是你。” 叶步凡还未出声，烛照魔王的魔气分、、/身先怒了：“你说谁是添……” 剩下的字被迫消音，只剩下【哔哔哔哔】。 裴叶拍了拍手，颇为怀念地道：“我记得我以前就经常这么禁你言，用起来还是这么顺手。” 刚融合那一小部分记忆，她还有点儿不真实感，碰到“烛照”就立马踏实了。 叶步凡努力忽视暴跳如雷的烛照系统，转而问裴叶：“……您找我？” 不自然用上了敬语。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能将几个妖族部落差点儿吃濒危的主儿。 裴叶直接开门见山：“你知道你是男主吗？” 叶步凡：“……哈？” 试炼者都有限制，不能让试炼场景土著知道所谓的“剧情”，裴叶却没有这个顾虑。 整个试炼场景都是她曾经的道场，哪怕现在控制权不在她手中，她这个前主人也有特权。 “我说，你是一本末日流男频小说的男主，年轻人不会连网络小说都没看过吧？”裴叶目光转向还在【哔哔哔】不停的烛照系统，冷笑了声，“不过你原先的系统可不是这个家伙。” 叶步凡：“……听着有些魔幻，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连串霉运下来还没死，甚至在天灾之前多了个系统金手指，他就知道自己疑似点家孤儿院男主了。书中人就书中人呗，只要他的意志是他自己的意志就行，仅有一点—— “我原先的金手指系统不是烛照？” 裴叶道：“似乎是黑暗位面的超级大BOSS，因为它太强大，寂寞空虚，于是培养对手。” “……不用说了，烛照也挺好。” 合着真正的二五仔不是混入人类群的美艳黑暗生物，而是男主角的金手指。 这个反转真是卧槽了。 写下这些剧情的作者怎么想的，也不怕笔力不够收不住脑洞，整本小说一泻千里吗？ “那……妖皇前辈找我是为了什么？”叶步凡更关心这个。 裴叶道：“当然是合作了。” 正文 989:1号基地的危险（下） “喂喂喂，死熊瞎子，你当着老子的面挖老子的小弟过分了啊！你当我是死了吗？”叶步凡还未开口回应裴叶的提议，烛照系统先坐不住了，扭头给叶步凡暴力洗脑：“你别听这个家伙的胡言乱语，我跟你说——她一点不靠谱，看看以前跟她的小弟都混成什么样就知道了。” 裴叶挑眉将烛照系统再一次禁言。 这次的禁言比上次更加瓷实，烛照系统无可奈何，只能用眼神将裴叶千刀万剐。 裴叶冷笑道：“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里吗？你非常有自知之明，我还真当你是死的。” 烛照：“……” 艹，这只无耻的母熊居然不要脸地承认了！ 裴叶又收敛笑意看着叶步凡：“我跟他是老对手，上古时期就不怎么对付。我们有什么矛盾都会按照流程打一架，很少会吵架，让你看笑话了。你刚才称呼我为‘妖皇’，应该也知道我本身并不是人吧？你也不用揣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思防备我，我是妖，烛照这老不死还是魔呢，更何况‘妖皇’已是前前世，而前世和今生都是人族，自然不会损伤人族利益。” 叶步凡摇摇头，颇有些受宠若惊。 按照他对妖魔两族的理解，这两种生物大概率会以俯视姿态看待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眼前这位自称是“妖皇”的妖中翘楚不仅没鄙视他，反而以平等坦诚的姿态交谈如何合作……仅凭这点就让他心生好感：“您有什么计划直接说吧，我能配合的地方尽量配合，我也相信您。” 他一个普通人——即便是某个作者笔下的男主——但这会儿一穷二白，没什么好图谋的。 人家还许诺帮忙终结末日，光是这点就让叶步凡没有拒绝的理由。 裴叶道：“放心，让你干的事情不会太难。” 恢复十分之一妖皇记忆，她现在最挂念的就是那只小九尾了。 倒不是说她认识那只九尾狐——上古时期到现在，鬼知道过了多少年岁，曾经跟随她的老妖们也不知道更迭了几代，有些兴许已经灭族了——但九尾狐部落的确是拥护她登上妖皇之位的大功臣。哪怕没有这一层关系，但凡是妖族子民，裴叶就没有理由看着它们受难。 当年在万妖跟前许下的中二豪言她还记得呢。 叶步凡松了口气：“您说。” 裴叶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叶步凡以为她是防着烛照系统偷听，便依言照做。 结果—— 听完他的表情就裂开了。 “额……就这？”听着很不靠谱的样子。 裴叶道：“嗯，就这。” “但您图什么？” 就图一个小屁孩儿说“满意你看到的吗”？ 叶步凡突然觉得烛照系统没有骗他，这位妖皇的确不太靠谱的样子。 裴叶不太自然地道：“我也没辙，任务内容如此。” 叶步凡：“……” 这个理由并不能挽救叶步凡心中打了折扣的信任。 他主动询问：“那——您打算怎么终结末日？” 裴叶道：“末日天灾的根源是黑暗生物，而黑暗生物会出现在蓝星则是因为两个位面的裂缝。我这里有两个计划，要么将两个位面间的裂缝好好补一补，再加固一下，基本就妥了。” 叶步凡若有所思。 “效仿神话中的女娲补天么？如果是这个，人类方面估计忙不上什么忙……” 只要不新增更多的黑暗生物，人类的确有希望慢慢剿灭它们。 他又问：“第二个计划呢？” 裴叶举起两根手指：“将黑暗位面直接杀穿了！” 叶步凡：“？？？” 烛照系统翻了个白眼。 它就知道会有这个计划。 不管是以前的妖皇还是现在的死熊瞎子，一向相信“杀光所有敌人就能安全”的道理。 “妖皇前辈，您等等——您说杀穿了，意思是——杀进黑暗位面，抄家灭族一条龙服务？” “对啊，你不觉得这个法子更加稳妥吗？裂缝可以修复，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位面再度相撞产生更多裂缝？将它们灭了才是一劳永逸吧？”裴叶说得振振有词，让叶步凡怀疑人生。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叶步凡愁得头秃，怀疑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男主。 点家孤儿院男主再厉害，也不会一开局就说杀穿侵略蓝星的黑暗位面。 这么一来，小说还写个屁啊！ 开篇即结局了！ 叶步凡跟烛照系统使眼色，在内心询问：“她都这么猛？” 看裴叶习以为常的态度，显然类似的事情没少干。 烛照系统跟他绑定，即使被禁言了，二人也能在内心交流情报。 “呵呵，这都是基操了。” 上古时期，这家伙什么都当，就是不当人。 叶步凡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不知道黑暗位面有多大，脑补一下蓝星再代入裴叶说“杀穿”，他就有概念了。 果然是狠人！ 不，狠妖！ 烛照说了句公道话：“我之前跟你说过，她是少有对人族和善的妖，如今又转世为人，只要不是人族跟妖族干起来，她是不会主动损害人族利益的。她说的，一定会做到。” 叶步凡斟酌了一会儿。 问裴叶：“您说的我答应了，但您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一个多月的末日天灾，整个蓝星秩序崩溃，时间拖得越长，重建起来越难。 每时每刻都有人丧失生命。 叶步凡不敢去想具体的数字，但他知道和平越早来临越好。 裴叶道：“机会就在几天之后。” 也就是S市1号基地遭遇第一波黑暗生物潮冲击那天，便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按照原著剧情，这波危机持续了整整七天，1号基地的武装力量用了一切力量保住基地，最后以微弱的优势保了下来。尽管如此，整个基地也彻底报废了，剩下的幸存者不得不离开，集体前往最近的大基地。路上还遭遇一系列危机，男主就在不断的颠沛流离中缓慢成长。 如今男主的金手指都被烛照这个不要脸的占了，剧情什么早就浮云。 倒不如改得更彻底一些！ 正文 990：阿崽的爸（上） “啧啧，真是让魔羡慕的待遇啊。” 有了裴叶的承诺和帮助，叶步凡心里悬着的大石落了地。 他甚至开始畅想人类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的画面，剧情即将进入白手起家环节，又听到脑中的烛照在碎碎念，颓丧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兴阑珊，好似一切都了无生趣了。 “你说什么‘让魔羡慕的待遇’？”叶步凡顺嘴关心一句。 “死熊瞎子啊，她的待遇好得让魔羡慕。” 叶步凡：“……” 烛照继续碎碎念：“你不知道，她当年是陨落了的。她的转世又出了事，魂飞魄散了。” 叶步凡不由得看向裴叶离去的方向：“既然魂飞魄散了，那她现在怎么……” “所以才说羡慕，死成那样了还能爬回来。不仅爬回来了，一桩桩机遇就摆在她眼前。但凡她当年有现在的运气，也不至于死成那样。死都死了，那就安分点，干嘛还爬回来乱跳！” 烛照的声音多了几分淡淡的怨气。 明明是他先发现黑暗位面的，本以为能按部就班独吞好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老仇人。 更倒霉的是，这个老仇人也喜欢吃独食。 “你们不是亦敌亦友吗？怎么听你的语气不太希望她回来？” 烛照嗤笑了声：“上古时代可没有亦敌亦友这个说法，有的只是弱肉强食，弱者臣服强者。若不是天道计划让魔族大兴，她可不会给魔族生存的空间，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了。” 这个烛照虽是一缕魔气分、、/身，但本尊知道的事情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其中又有极大部分跟裴叶，或者说妖皇执夷有关系。叶步凡则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有一点他听出来了，这两只妖魔之间有一笔烂账。 烛照道：“我有种预感——她真正回来那天，我们就该清一清旧账了。” 叶步凡从他话中听出了一股决绝的味道。 不论从什么方面，他更加偏心烛照，也更担心它。 “那她会……杀了你？” 烛照说：“这个不一定，妖魔两族都落败成这个鬼样了，我们继续斗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再说——当年的事情，谁先对不起谁还不一定呢。她这个加害者有什么脸对我喊打喊杀的？” 明明是妖族先背弃盟誓的。 烛照作为魔族之主，理所应当要为魔族筹划。 妖族是比魔族还要散漫难治理，只要凝聚他们的主心骨妖皇一倒，妖族衰败是迟早的事情。 在被人捅刀和捅人一刀之间，烛照选择先下手为强，仅此而已。 只是万万没想到，妖皇执夷身边那只天天吃软饭还换花样吃的小白脸妖会有那种来历…… 简直震惊了他魔族全家。 他用脚指头想想也猜得到已经魂飞魄散的妖皇还能转世是谁的功劳。 哼哼，有靠山就是了不起哦。 可惜这个靠山忒没用。 不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只能事后打补丁，有个屁用啊。 【啊啾——】 手机中的阿崽打了个喷嚏。 【人工智能小黑】：我感觉到一缕同源的魔气就在附近。 【阿崽】：急什么，回头就把它抓来跟你作伴。天天背后说人坏话，嘴碎的毛病一点没改。当年就是你到处编排我吃软饭对吧？吃软饭怎么了？你倒想吃，你天煞孤命的命格吃得着？ 【人工智能小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阿崽】：哼，我骄傲得很。 【人工智能小黑】：……不跟你废话，这个位面小世界怎么回事？ 毕竟都是上古时期的老人，有来有回打了万把年，撅撅屁股都知道老对手要拉什么样的屎，谁不了解谁啊。妖皇执夷的道场，他也来过好几趟，熟门熟路就跟自己家一样。 这地方能串联无数个小世界，甚至将每个小世界发生过的内容复刻下来，但再怎么逼真也只是一段已经发生的影像，并不存在实物。而裴叶却凭借这个场景中的能量彻底融合一部分妖皇记忆，这不太正常。除非——他们所处的场景并非影像，而是一个真正的小世界。 为裴叶精挑细选的。 既能赚一波功德，又能弥补自身短缺。 【人工智能小黑】：安排你跟妖皇穿梭各个小位面的家伙……不会是那货吧？ 【阿崽】：的确就是那老家伙授意人做的安排。 【人工智能小黑】：我不太理解，图什么呢？当年可劲儿折腾你们俩，现在又可劲儿弥补…… 【阿崽】（冷笑）：约莫是上了年纪，发现膝下最疼爱的也伤它最深，于是想到了其他几个捡来的小可怜，以为弥补弥补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哦，它的弥补还带着算计，恶心。 小黑正要说什么，裴叶点开了游戏，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只小家伙立马客客气气起来。 【阿崽】：小黑，把客厅扫一扫鸭(?▽?)。 【人工智能小黑】：淦！ 正文 991：阿崽的爸（下） 【阿崽】（老怀甚慰）：小黑真勤劳，摸摸头(〃'▽'〃) 【人工智能小黑】：淦！ 【阿崽】（认真监督）：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要洗白白鸭。 【人工智能小黑】：…… 裴叶托腮看着手机屏幕里正在可爱互动的阿崽和小黑，崽儿还是那么单纯懵懂、心地善良，小黑还是这么暴躁粗鄙、野蛮无礼，这个人工智障口中的“淦”可不是阿崽以为的干活。 “崽儿，算算时间快中秋节了，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恋与养崽》这个垃圾游戏的骗氪套路比千层饼还千层饼，阿崽就不一样了，小家伙听话懂事乖巧又善良，处处替裴叶着想，从来不提自己想要什么。这样的崽儿，怎么不讨人喜欢？ 【阿崽】（很认真地想了想）：没有想要的礼物。 裴叶又问：“那有什么心愿呢？” 【阿崽】（期待）：有心愿的，希望之前的生日愿望都能实现。 “你的生日愿望？你好像过了好多个生日了，这么多愿望都实现，有点贪心哦。” 众所周知，游戏人物的生日，往往是奸商策划捞钱冲业绩的旺季。 裴叶都不记得自己给阿崽过了几次生日，被游戏策划骗了几波钱…… 阿崽简直是货真价实的无脚吞金兽、终极碎钞机！ 【阿崽】（认真）：阿崽也知道啊，生日愿望多了就不容易实现啦，所以每次生日就只许同一个生日愿望——要永远永远永远跟阿爸在一起?(?????)?阿爸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裴叶闻言，笑着问阿崽：“那你许了几次？” 【阿崽】（不确定）：十几（万）……次了吧…… 裴叶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泡怔愣许久。 距离上古时代已经过去十几万年了吗……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又说了一会儿，点击进入《万兽园》的入口。 被鞭笞干活的小黑停了下来。 它似乎已经习惯阿崽的变脸艺术，也不吐槽它前后两张脸了。 【人工智能小黑】（叹气）：永远在一起？这个目标听着有难度哦…… 鬼知道那位“恶公公”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阿崽】（淡漠理智）：天道兴人族，而她现在就是人族。即便日后完全恢复，回到妖族主持大局，只要妖族跟人族没有进一步的冲突矛盾，应该会相安无事。 【人工智能小黑】（挑眉）：言外之意，若是有冲突…… 突然想到什么，小黑倒吸了口冷气。 好可怕的flag！ 【人工智能小黑】：我翻看了你们先前的经历记录，那些小世界的妖族不是被落魄了被打压，就是被利用去搞事情……我起初还以为是没了妖皇靠山才混这么惨，现在想想…… 【阿崽】（淡淡地）：有人在搞事情，你看这个手法，像不像当年？ 鼎盛一时的妖魔两族结盟破裂，而他也堕落被囚十几万年。 这就是一个局。 如今又蠢蠢欲动。 【人工智能小黑】：像是像，但我仔细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当年是谁从中作祟。 【阿崽】（冷笑）：总会抓到的。 【人工智能小黑】：你要不要跟妖皇通个气？ 一切说开了，别整天“崽儿”、“阿爸”的，恶不恶心。 妖皇以前总想给对手当爷爷，现在又想给道侣当爸爸，这都什么癖好！ 【阿崽】（嘲笑）：所以说，你才活该是天煞孤命的单身狗。 单身狗是不会明白角色扮演的情趣所在。 【人工智能小黑】（愤怒）：淦！ —————— “来来来，开饭啦！” 裴叶招呼《万兽园》的萌物们。 她一来，一群萌化人心的小家伙通通围了过来。 乱中有序，没一会儿就排排站，一兽叼着一只碗等待裴叶亲自投喂。 这些小萌物也是不亚于阿崽的碎钞机。 三餐都要吃，还得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保证饲料的口感。 如此精心照顾着，吃得好、吃得饱，每一只都长出油光水滑的兽毛和软嘟嘟的肉。 除了一只光秃秃的“小乌鸡”。 大概是初来乍到还长得丑，没有萌兽愿意搭理它，它被众兽排挤在外，一只鸟孤零零的。 裴叶看它可怜，召唤了这只小“乌鸡”。 不，应该说是“火凤凰”。 “瘦弱可怜的小家伙……”裴叶一手捧着，一手抓来一把顶尖凶兽饲料，这只小小“乌鸡”怯怯蹲下，两只无毛肉翅盖着脑袋，似乎要将自己藏在裴叶手心。 没了漂亮的羽毛，它的鸟生都晦暗了。 裴叶将饲料搁在鸟喙下。 “……小火要乖，多吃才能重新长出漂亮的火红色羽毛。” 大概是被囚禁太久，小凤凰的精神还是恹恹的，对外界的人和事情都很畏惧。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是麻雀而不是能焚天煮海的鸟中霸主。 看着胆怯又拘谨的小家伙，裴叶道：“多吃的孩子才有鼓励，例如——爱的亲亲。” 小凤凰听懂了，也害羞了。 红色火焰腾得一下在它爪下升起，火衣将整个鸟身包裹起来。 “啾啾啾啾——” 裴叶：“……？？？” 系统默默跳出一条记录。 【阿崽从杂物间拿起一把铲子去找邻居交流感情】 “筱老师，终于找到你了，怎么不在约好的地方等？我和二哥找你好久，还以为老师你检查不通过被留在外边观察呢。”顾朝颜大老远便冲裴叶挥手，一路小跑着过来。 裴叶示意小家伙将火焰收回去，免得被发现端倪。 顾朝颜认不出“小乌鸡”就是火凤凰，但绝对不会认错火凤凰独有的灵火。 光秃秃的火凤凰用短短肉翅抱紧了自己。 小声又恐惧地“啾”了一声。 裴叶道：“不用怕，我在。” 安抚完才回应顾朝颜。 “我刚才看到一个熟人就跟了上去，谁知道把人跟丢了，刚才还发愁怎么找你们两个呢，你们就找来了。”说着将“小乌鸡”放进口袋。小家伙很怕顾朝颜，瘦弱的身躯颤抖不停。 “熟人？老师在这里有熟人？” 顾朝颜的脸色看着比刚才好很多，毕竟是【生死之隙】历练过的狠人，很快就从低落情绪走出来。只要还活着，她就有希望。能获得一次火凤凰血脉，她就能获得第二次。 目下最重要的还是在本次试炼场景活下来。 这个试炼场景难度太大，但完成之后的积分奖励也会非常丰厚。 顾朝颜打算将其当做初始资本，再战【生死之隙】！ 裴叶叹道：“大概率是我认错人了。” 说完就一副不想再多说的表情，顾朝颜也识趣地停止这个话题。 顾寒霜还忌惮着裴叶，谨慎保持距离的同时也警惕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错过蹲在裴叶口袋的“小乌鸡”：“这是……拔了毛的乌鸦？” “小乌鸡”气愤得顾不上恐惧，扑扇着短短肉翅冲着他啾啾啾。 裴叶摇头：“不清楚是什么鸟。因为上一个拥有它的幸存者活体拔毛，它叫得太惨烈，我心软就救了它。你说这么点儿的小家伙，一整只吃了也不抵什么用啊，这么折磨它……” 顾朝颜却习以为常：“筱老师，现在是末世，资源匮乏，绝大部分幸存者连肚子都吃不饱，更别说尝尝荤腥。蚊子再小也是肉……幸存者想活着就得吃，有什么值得同情。” 要说残忍也就活体拔毛残忍了点。 但人类没事对食物产生什么同理心？ 裴叶抬起眼睑瞥了眼顾朝颜，淡淡道：“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 “小乌鸡”啾啾两声，轻啄裴叶的手指。 裴叶又岔开话题：“我们先找地方落脚，养精蓄锐去应对接下来的硬仗。” 顾朝颜点头，又有些失落。 如果火凤凰血脉力量还在就好了，火凤凰的火专门克制属性阴暗的力量。 协助男主守住1号基地的概率也大一些。 如今只能依靠二哥顾寒霜和老师“筱蓝”。 正文 992：恶劣环境 相较于先前末世副本中的幸存者基地，S市1号基地就混乱得多。 各处都缺人手，自然没有多余精力来整顿治安。 底层幸存者为了生存只能互相倾轧伤害，抢掠偷抢屡见不鲜，裴叶三个小年轻刚进入居住区就被好几伙混混势力盯上，或明或暗几十双贪婪的眼睛打量着如何宰割这三头大肥羊。 即使三人没有携带物资，仅凭他们的相貌以及身上的衣服也能大赚一笔。 “末日天灾才过去一个多月，这些人类就这么堕落，一点儿底线都没有……”顾寒霜单手擒拿一个故意撞上来的小偷，后者也是个狠人，见自己被抓直接亮出一把匕首要刺他。他的动作快但顾寒霜的动作更加快，一把夺下匕首丢到一边，再抬脚将小偷踹得弯腰直不起身，冷声警告道，“滚！再来就杀了你！”说完，目光凶戾地在其他觊觎者身上一一扫过，无声警告。 裴叶看着挣扎爬起来，踉跄逃走的小偷儿，摇了摇头。 “暖饱思，饥寒起盗心，人性便是如此。” 生存受到威胁又无外力约束，人的道德底线是可以被不断突破下限的。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而言，他们的道德底线跟环境是成正相关的。 环境越好，道德底线越高。 环境越差，道德底线越低。 思及此，裴叶更加怀念超级智能太昊了。 最大限度分配资源、调动人力、约束幸存者们的底线，让人不至于看不到一丝丝希望。 眼前这个幸存者基地不能说管理得不好，实在是精力和能力都有限，只能勉强维持基地安全，让普通人能在这里能获得一时半刻的喘息，更多的就顾不到了。普通人生活在这种环境，要么堕落去欺压更弱的普通人夺取他们的生存资源，要么就被人欺压得无法生存。 在欺压与被欺压之间，很多人是选择堕落当欺压一方的。 “这个小偷儿大概是活不下去了。” 顾朝颜皱眉，还以为裴叶在同情小偷。 “即便是活不下去也不能偷人东西吧？如果我们三个真是普普通通的幸存者，仅有的一些资源被小偷顺走了，我们就能在这种环境活下来？同情这种人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我的意思是，他回去之后多半活不下来了。” 顾寒霜没下死力气，但怎么说也是强化过的“新人类”，普通人被他踹上一脚，即便内脏没出血也要哼哼唧唧躺个两三天，肚子青紫一片，再加上小偷的手腕被扭断，更是雪上加霜…… 在生产系统崩溃的末日，药品是比食物还要珍贵的奢侈品，医生就更不用说了。 小偷的下场可以预见。 顾朝颜翻白眼：“那也跟我们没有关系，他活该。” 顾寒霜还是太仁慈了。 若是换她出手，这个小偷根本没有机会亮出匕首，早就一命呜呼了！ 一路上打发五六波试图劫财、劫色、强买强卖、收保护费的拦路虎，终于联系上中介。 中介这个行业，即便在末日也能顽强生存。 有头脑的中介直接跟附近最大的黑涩势力联合，强占或者低价强买普通人的房子，将其改造一番再高价租赁出去。普通幸存者敢怒不敢言，即便向上面举报也没有人过来处理。 普通幸存者的生活条件可想而知。 没多会儿，来了一名西装革履的中介要带着裴叶三人去看房。 半途还碰到来找落脚处的叶步凡，裴叶没理会顾寒霜兄妹狐疑的眼神，开口邀请他加入：“要不一起去看看合租几天？你跟顾寒霜两个男生一间，我跟朝颜一间，能省不少呢。” 叶步凡就用古怪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你逗我”？ 中介也轻蔑哼笑了声。 叶步凡问她：“你知道1号幸存者基地房价有多恐怖吗？” “房价再恐怖也不至于两个小房间也租不到吧？”裴叶对这个还真没多少概念，在之前的末日副本，住宿都是由官方基地包圆的，“要是租不起那就睡露天呗，将就着应付几天。” 得，原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 叶步凡干脆闭麦。 很快裴叶就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了。 整个居民区最便宜的“房子”是由铁笼子、旧木材、废弃石料搭起来的“棺材房”，体积小，仅能容纳一个正常身高的成年人躺进去，若胖些、高些，只能选择蜷缩，呼吸都不顺畅。 躺平了，胸口距离上铺的床板仅有一截上臂距离。 一个高不足三米，仅有十来平米的小单间，居然上下堆砌了十几二十个这样的“棺材房”！因为人太多而厕所少，用水又格外紧张，所以每个房间还放了解决生理方便的马桶，有些马桶连盖子都是破的，随便瞟一眼就能看到堆积过半的粪堆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 中介一打开其中一间房，扑鼻而来的各种恶臭差点儿将叶步凡几个送走。 “你们看看这间。” 侧身让裴叶几个能看清屋内的布局。 里边儿躺着好些个幸存者。 一个个表情木然，双目浑浊，浑身恶臭，看着不像是个活人，倒像是一具具麻木的尸体。 中介介绍说：“这间房位置不错，还有窗户能通风换气，有四个空位连在一起，您四位租吗？” 裴叶问他：“租金怎么算？” 中介以为有戏，便道：“也不贵，一个月才300贡献点，如果你们四个人一起租，我这里还可以给你们点优惠，打个九五折。你看怎么样？你也别觉得这个价格贵，贵有贵的道理。现在治安环境这么不好，我们为了租户的安全，花钱聘请了强大的保安团队，安全第一嘛。” 裴叶看向叶步凡。 叶步凡跟她摇了摇头。 裴叶说：“我们打算再看看其他地方。”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中介立马变了脸色，阴仄地笑笑。 “诚啊，到处看看，货比三家。” 他哐得一声大力关上门，门框簌簌落下灰尘。 叶步凡叹气：“我来找租房的时候调查了一下，这里普通成年人一天工作十二小时也就赚30-50贡献点。满足最低生存需要的食物和水一天就要花去20贡献点，这个租金太黑。不过普通幸存者不租这些房子又不行，这些中介会聘请打手维护治安，其他地方没有，更乱更危险。” 很多普通幸存者打工一天赚来的贡献点还没捂热，有可能半路上就被抢劫一空了。 被抢劫也还好，怕就怕被打死。 叶步凡路上可没少看到僵硬躺在角落一动不动的尸体。 有些刚僵硬，有些刚冒尸斑，有些则已经发臭腐烂…… 若是一个多月前，这些幸存者恐怕想破头也想不到一个月后会是这样的人间烈狱。 末日之前，他没少怨恨上天对自己不公，怨恨生活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想过不活了，但真正陷入绝境才发现，那样为了生计奔波奋斗的日子，之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难得的上上签。 他轻叹：“你、真的有把握吗？” 若是能回去当个快递员，哪怕天天被顾客投诉刁难也认了。 裴叶道：“自然有。” 顾寒霜兄妹对视一眼，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 就在裴叶发愁怎么解决住宿问题的时候，基地官方的人找到了她。 还是个熟人，救援队的队长。 他们的目的也很直接，希望聘请裴叶当1号基地的防御部门顾问。 “能帮忙解决住宿问题？” 那位队长有些为难：“能是能，但环境待遇不会太好。” 一个七八平米的小单间，有独立卫浴，食物可以去公共食堂解决。 以裴叶护送救援队的亮眼表现，头三个月食宿免费。 裴叶闻言松了口气。 跟刚才中介带去看的“棺材房”相比，官方待遇简直是至尊VIP级别了。 正文 993：深入敌后（上） 裴叶去买了一大堆的笔记本。 在一切秩序崩溃的末日，笔记本作为“短时间内不可再生资源”，本应该归类为奢侈品行列，但鉴于现在没什么人用这些玩意儿，它们就被随意丢在跳蚤市场的摊位上，一捆一捆贱卖。 叶步凡诧异：“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写日记？” 写日记什么的，他小学毕业之后就没写过了。 裴叶道：“谁跟你说我要写日记了？我明明是在为几天后的决战做准备，不懂别瞎说。” 叶步凡看她手速飞快剪了好多小纸人。 粗略一数有二十八……三十六……七十二……八十一…… 这时脑中响起烛照系统的声音：“不用数了，一百零八，这家伙有强迫症。” 叶步凡：“……关于她的事情，你记得还真清楚。” 果然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爱人而是敌人。 烛照蔑笑道：“如果你也时常被她扇了一爪，然后她非得强硬往你脸上再扇一爪，你也会印象深刻，永世难忘的。上古时期就有不少倒霉鬼因为她的强迫症而死，伤口都得对称。” 如果不对称就强行补上。 原先还剩半口气、半条命的，补一补，彻底嗝屁了。 叶步凡：“……”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拉开跟裴叶的距离。 这么一会儿功夫，裴叶也将一百零八只小纸人造了出来，一只小纸人负责一本笔记本。一百零八只小纸人外加她本尊，齐刷刷开工。搁在叶步凡眼里根本就是小孩子的乱涂乱画。 烛照也盯着看了一会儿，阴阳怪气地哼笑连连。 “符篆术法都是人类修士的伎俩，你何时用得这么顺手了？” 上古时期的人族在万族中排名末流，先天根骨差不说，随着后天成长，血肉经脉还会堆积大量秽物。其他大部分种族不会有这个烦恼，以妖族举例，妖族开启灵智后就不会有这个烦恼，以自身血脉之力化解秽物，人类修士却需要借助外物或者耗费大量精力去洗髓伐骨。 若不定期清理，时日一长经脉就会堵塞，修炼速度缓慢，练出来的灵力也会带着浊气。 为弥补先天不足，人类修士便将发展重心放在外物，诸如法器、灵丹、符篆等物。 只是那个时代讲的是强者为尊，人类不强，自然他们的伎俩也被归为不入流。 之后人族大兴，其他种族逐渐衰败，这些技巧才流行开来。 裴叶翻了个白眼。 “我现在不就是人族？” 烛照刚想反驳什么，闪身回到叶步凡大脑。 是顾寒霜这对兄妹回来了。 裴叶将画好一半的笔记本合上：“你们出去买了什么？” 顾朝颜从袋子里掏出一堆枪械零件，手速飞快地组装好一把。 “枪？” 顾朝颜道：“基地内有卖，就是价格贵了点。” “你有钱？” 她将组装好的枪放在床上，不屑道：“出去转一圈就有了，总有不长眼的以为撞到肥羊。” 裴叶明白了，合着她是黑吃黑去了，嘴上仍尽职尽责扮演一个老师的角色：“但你的兽化不是废了，自己一个人行动也不怕遭遇危险？1号基地这么大，难保不会撞上隐藏的狠角色。” 顾朝颜脸色一寒。 莫名其妙失去火凤凰血脉是她的心结和最大耻辱。 但又不能对裴叶发作，只能暗中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下。 “不会的，那些幸存者我还不放在眼里。” 即便失去高贵强大的火凤凰血脉，她也是“新人类”，根本不将“旧人类”放在眼里。 麻雀虽弱小，但敏捷不低，真要碰上危险打不过，她还是能逃的。 顾寒霜也在一旁，她能出什么事情。 “筱蓝老师”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 却不知真出事，顾寒霜未必会帮她。 因为在没有弄清楚顾朝颜丢失火凤凰血脉之前，他决定不再兽化。 这点，除了顾寒霜和裴叶，无人知晓。 陆陆续续做着战前准备，转眼间就来到剧情发生那日的凌晨。 自从天灾降临，白天极少能看到蓝天白云和太阳，晚上也看不到星星月亮，有的只是磨砂一般灰蒙蒙的天空。裴叶正抱臂靠着桌子小憩，张开的精神领域被轻微触动，让她瞬间惊醒。 顾寒霜兄妹还没醒，裴叶推了推打地铺的叶步凡。 她的动作不大，后者睡得还死，根本喊不醒。 这时，烛照系统帮忙了。 铃铃铃铃铃铃—— 响亮刺耳的闹钟声在叶步凡脑子里响起。 吓得他如活虾一般从地上跳起，耳朵还嗡嗡嗡地响。 “我擦——烛照，你有病吗？” 大脑喊一声不就行，居然给他放闹钟，差点儿将他弄失聪了。 裴叶道：“该起来干活了。” 叶步凡抬手抹了一把泛着油光的脸，又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 “这么快？不是说黑色生物浪潮在白天七八点才正式开始？” 感谢原著作者，时间设定还挺清楚。 裴叶道：“你当位面裂缝是说开就能立马开到位的？自然是一点点裂开，现在裂缝已经够我们两个人通过了。现在动手搞定它们，别拖到明天增加伤亡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叶步凡：“……” 他忘了，这位主是扬言要杀穿黑暗位面的。 用烛照系统的话来说就是这货很硬，坚硬，非常坚硬。 别人打架一般是从试探开始，不会上来就亮出大招，等摸清敌人底细了再出牌，这家伙作风跟别人完全不一样。她喜欢一上来就开大，而且是一路开大，开了就不喜欢收起来。 一爽到底，一泻千里。 暴力美学的完美传承者。 据烛照说，她还是个小妖，也就是刚开始发育那会儿，实力比她强的对手不是没有，但不管是实力差不多的，实力比她低的，还是实力比她高一线两线的，几乎都被她血虐。 通通进了她的肚子，成了为她增加实力修为的垫脚石。 为什么会这样？ 还不是因为她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对手被她一往无前的暴力的气势打懵逼了。 初期就很难啃，发育到中后期，同级无敌手，越个两三境界也能打。 最喜欢的就是用一身伤换敌人一条命，血赚！ 叶步凡深深理解了烛照为何对妖皇记忆深刻…… 换做是他，也是永世难忘啊。 正文 994：深入敌后（中） “你说得有道理。”叶步凡叹了一声。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总是没有底，直打鼓。 “没有意见就准备出发吧。”裴叶将早早打包好的大容量背包背起来，冲着顾寒霜兄妹撇了撇嘴，对着叶步凡道，“忘了还有他们。你现在开始吧，忙完了兴许还能回来吃个午饭。” 他迟疑看了眼没被惊醒的顾寒霜兄妹——他们当然不会被惊醒，因为他提前给二人下了魇魔的魔种，魇魔以梦境为食物，一旦被缠上就会陷入深层梦境，更别说裴叶还加了隔音结界。 叶步凡道：“……我觉得有点儿羞耻……” 裴叶催促道：“快点，别墨迹。” 叶步凡叹了一声，无奈照做。 只见他双手掐了个决，数不清的魔纹从锁骨处往身体其他位置蔓延，脸上也浮现一张黑色的魔纹面具，眉心绘着一只紧闭的眼睛。他闭上双眼，眉心的魔纹眼睛随之睁开。 裴叶道：“你的眼光不错，叶步凡虽是人类，但挺有天赋修魔。” 烛照得意洋洋地道：“那是，好歹是此间小位面的气运之子，命定的男主角呢。” 要是他还不优秀，烛照绑定他干嘛呢。 即便是在照所谓的原著，叶步凡在金手指（最终大boss）调、、/教下，走的修炼路子也跟魔族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跟真正正统的上古魔族相比，简直是粗制滥造的山寨货品。 裴叶哼了一声：“别以为我没看出你的打算。” 烛照没有伤害叶步凡，但不意味着全心全意为他好，这家伙也是内里藏奸呢。 叶步凡跟之前副本的“筱苍”有点儿类似，他们都是以人身入魔族，不同的是“筱苍”是被逼堕落的，.asxs.跟自身资质有关，而叶步凡是被烛照改造的，继承的是烛照这一脉。引导叶步凡走上古魔族的路子，多少也有借助叶步凡气运之子的身份，给上古魔族留点儿火种的意思。 往后叶步凡拯救世界，获得泼天功德，也会有相当一部分反馈到烛照和上古魔族身上。 烛照只需要付出一点血脉和精力，之后啥也不干就能收获数百倍的回报，叶步凡还不知情。 见过蹭吃蹭喝，没见过蹭功德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鄙视→_→。 烛照被揭穿目的也不羞恼。 它叹道：“没辙啊，妖皇殿下，地主家也没有粮食了，再不想办法就要揭不开锅了。” 上古魔族的境况不比妖族好多少…… 作为曾经的魔族至尊，它有义务为魔族做点什么。 魔族之于它，就好比妖族之于妖皇执夷。 坐到那个位置就该肩负起那个位置该有的责任和义务。 裴叶神色恍惚，目光落在沉睡的顾寒霜身上。 即便顾寒霜睡着觉，被捆绑的九尾狐也不能好好休息…… 烛照系统只是本体一缕魔气分、、/身，但也瞧出顾寒霜身上的异样。 它故意问裴叶：“你看着心里难受不？” 裴叶没有回答。 烛照自顾自说道：“这点上，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曾经煊赫强大的两大种族怎么可能想到十数万年后，后代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二人对话的功夫，叶步凡眉心魔纹之眼的印记已经打在顾寒霜身上，刚刚还睡得死死的他，突然睁开毫无焦距的眼睛，摇摇晃晃起身，表情茫然地环顾小房间一圈，最后落在裴叶脸上。 他上前，抬手给裴叶一下壁咚。 裴叶扬眉却没将他推开，想看看他要做什么。这时，顾寒霜喉间溢出性感有磁性的浅笑，原先迷茫无焦距的眼睛满是腻人深情，双颊泛着迷人而性感的红潮，呼吸都带着滚烫热气。 烛照在一旁看着，嘴角抽了抽，还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件事儿—— 若是让那位能在醋水里边儿翻江倒海的主儿看到了…… 思及此，它猛地打了个激灵，将这个可怕念头压下去。 “女人——”顾寒霜丝毫不知，他在叶步凡的操控下用空余的一只手抓着衣领领带松了松，露出性感锁骨沟来，他俯身靠近裴叶，在她耳边轻笑道：“……呵，满意你看到的吗？” 说完，他又徒手将领带扯下，领口两颗扣子随之松开。 不仅露出了锁骨，还有一小片胸口以及起伏的胸肌轮廓…… 没想到这小子看着清瘦，身材还是有的。 “我只是让你迷惑他对我说这么一句话，你还给弄得有声有色，没看过上百本言情练不出这个演技，太敬业了，可惜不能打好评。”裴叶抬手，指尖抵着顾寒霜眉心，将他推开。 叶步凡：“……” 烛照：“……” 裴叶将顾寒霜拎着扛肩上，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别耽误时间了，跟上，干！” 叶步凡：“……” 他还只是个发育一个多月的魔族小宝宝，根本跟不上啊。 幸好他还有个外挂，可以将身体托管给系统烛照，由其掌控自己的身体。 “你们都是这么雷厉风行的吗？”说走就走，说干就干。 迎面而来的狂风打得叶步凡险些睁不开眼，等他感觉风小了，慢慢睁开眼才看到S市1号基地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地平线尽头。扛着顾寒霜的裴叶就在不远处，只见她抬手一划。 半空浮现一道诡异裂痕。 裂痕在蠕动，定睛细看，裂缝里边儿似乎有一点点细微亮光。 不，那不是什么亮光，分明是无数黑暗生物的眼睛！ 这是要爬出来的节奏？ 叶步凡霍地头皮一麻：“我们从这里进去？” 鬼知道通道里面有多少黑暗生物要爬出来！ 裴叶道：“不然呢？别废话，跟上就行。” 叶步凡：“……” 他的身体已经被烛照托管了，行动根本由不得他。 哪怕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身体还是非常诚实地跟上裴叶的步子。 烛照淡淡道：“你开路，我清理漏网之鱼。” 裴叶道：“行！” 话音落下，无数雷电从她手中绽开，直冲那道裂缝，惨叫从那裂缝传出，无比渗人！ 邪魅妖纹顷刻浮现，裴叶直冲进去。 正文 995：深入敌后（下） “为什么你们会配合这么默契……完全不科学啊！” “你们不是对手吗？果然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伴侣而是对手这话是有道理的……” “话说你有没有觉得她脸上那些纹路，哦，是妖纹吧，乍一看上去有些小小滑稽……” “不是我说哦，是真的有点儿像画毁了烟熏妆，比黑眼圈好看点儿……” “……仔细看看还有些邪魅狷狂的味道……” 看两人游刃有余，叶步凡就当自己看了一场VR对战通关视频。 九年义务没学好，半天只会喊卧槽。 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俩，会不会太奇怪了？ 烛照说自己清理漏网之鱼，裴叶还真就信它？ 就刚刚，一只长得不知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腿比千足虫还多，愣是在混乱之中摸到裴叶身后，冲着她背心弹出口器中的利齿，利齿连接着毒囊，一旦被咬进肉里，后果可想而知。 裴叶明明已经发现，仍将重心搁在开路上，理也不理偷袭者。 叶步凡都要替裴叶捏一把冷汗。 电光石火间，那玩意儿就被烛照手心伸出的魔爪缠上，只来得及发出“吱儿”惨叫就嗝屁了。同样的场景屡屡发生。他们都不管来自背后的偷袭，将偷袭通通交给彼此解决。 “你们以前真没J情？”叶步凡又一次怀疑。 真要是仇人，别说帮对方守护背后，没有来个背刺捅刀就不错了。 “说了她有姘头！老子跟她清清白白，你别污蔑我名声。”烛照被叶步凡的聒噪弄得有些烦，甚至想将这小子禁言，“没文化就多读书。说了妖族都是丑八怪，她执夷还X冷淡。” 至于为什么会默契…… 那还不是因为两族联盟时期，他们战场浪得多了。 别看他们现在配合默契，但烛照总觉得后背发凉，生怕裴叶给自己一个回首掏。 毕竟—— 当年的妖皇执夷是被本体一个背刺，掏心而死的。 那时的她对本体没有设防。 刚说完，迎面飞来一只浑身长满青色眼睛的黑色生物，张开的触角布满类似浑浊鼻涕的粘液。烛照下意识躲开后才发现这玩意儿早已毙命，是裴叶故意丢过来的，气得烛照想撸袖子。 “艹，坑队友也看看情况……” 裴叶道：“你TM才X冷淡！还繁衍自力更生呢，你繁衍了个蛋？十几万岁高龄老处魔。” 烛照沉默：“……” 叶步凡：“？？？” 他似乎知道了什么秘辛…… “你要不要……反驳回去？”他在脑子里跟烛照提建议。 烛照这边依旧沉默。 叶步凡了然，十几万高龄老处魔石锤了。 “或者，你骂回去？她年龄跟你差不多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 他记得胖达X冷淡而且发情期很短，短到几乎没有。 “我说了她有姘头的。”烛照呵呵，随手将潮水般涌来的黑色生物送上西天，吸收它们最精华的黑色能量，问同样是单身狗的叶步凡，“你有姘头你能忍着几千上万年只牵手亲嘴？” “但你不是说她……那个什么冷淡吗？” 烛照又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她那个什么是冷淡，但她对他姘头有食欲……” 当年两族蜜月期，他没少听妖族内部八卦说妖皇的玄素期都是跟小白脸一块儿过的。 玄素期懂吗？ 单身狗是不懂的。 叶步凡：“……食欲……emmm我脑子突然不干净了。” 烛照：“……” 他突然有些后悔挑叶步凡了，满脑子都什么玩意儿。 裴叶几人在裂隙通道暴力轰炸一个多小时——准确来说是裴叶跟烛照在轰炸，叶步凡被托管、顾寒霜还睡得死沉——终于看到出口。刚迈入黑暗位面，便有冷硬罡风扑面而来。 这阵罡风几乎能将人卷上天，卷走了不少体型较小的黑暗生物。 天上只有一轮紫色的“月牙”，静静散发着冰冷幽光，放眼望去皆是深黑色的嶙峋山石。 不断有黑暗生物受到蓝星位面的吸引，正往裂隙处爬来，密密麻麻挤在一块儿。 倘若将这些黑暗生物比喻为汪洋，方才的裂隙通道不过是一捧砂砾。 烛照深吸了一口，陶醉道：“许久没有这般舒畅了。” “吃大餐前，先来点餐前甜点。” 裴叶用暴力手段弄醒了顾寒霜，后者正从冗长甜美的梦境中醒来——在魇魔的诱惑下，他在梦中实现了一切愿望，不过实现这些愿望却要另一个女人帮助。索性这个女人很蠢，单纯的恋爱脑，所图不过他的身体和“一心一意的爱情”，他给予了又如何？一个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爱情的女人，掌控了她也等同于掌控了她的金手指。跟野心相比，身体Q欲不过是鸡肋。他很顺利就让女人死心塌地爱着他，而她也毫无芥蒂地跟他坦白分享她拥有的金手指。 哼，女人。 梦中的顾寒霜嘴里对女人说着温存情话，眼底却如深潭一般冰冷。 然后他就醒来了，一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世界。 他被人拎着领子提在半空，脚下以及视线所及尽头全是密密麻麻的黑暗生物。 顾寒霜倒吸一口冷气。 紧跟着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你醒了？” 顾寒霜瞬间警惕，发现出声的人是“筱蓝老师”。 “醒了的话，我就跟你讲讲现在的情况。”裴叶指着下面因为他们气息而骚动的黑暗生物，“古有虿盆之刑，但我搞不来那么多毒蝎，所以就用它们替代。咱们玩个游戏，我现在将你丢下去，如果你在落地后能活下来，我就饶你一命。如果你活不下来，那你就算白死，如何？” 顾寒霜脸色铁青，他正要开口质问裴叶搞什么，后者根本不给他机会哔哔。 “三！” 松开两根手指。 “二！” 松开一根手指。 “一！” 完全松开，顾寒霜惨叫一声，从高空数百米位置往下坠落。 裴叶吹口哨，笑道：“祝君好运。” 脚下那一片的黑暗生物沸腾了，顾寒霜别无选择。 狐火燃烧，九条毛茸茸的尾巴经一一冒出，紧跟着是狐耳、狐爪、狐身…… 那些冲上来的黑暗生物接触到狐火的瞬间就被烧成灰烬。 就在顾寒霜以为得救的瞬间，他看到天空张开一道眼熟的巨型黑白法阵，无数触手从法阵中伸出，顷刻缠上他的身体。顾寒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气得睚眦欲裂，但理智占了上风。 他用最快速度终止兽化，但已经来不及。 那些触手贪婪地攫取他身体中的九尾狐力量。 “是你——” 他用尽最后力气冲裴叶大吼，愤怒几乎冲破胸腔。 就在他被黑暗生物淹没的瞬间，天空出现一只身躯两百余丈，睁着猩红双眼的巨兽。 正餐开始了。 正文 996：妖族穷啊 “卧槽，真的刷新了我对胖达的一贯印象。” 这是叶步凡目前最真实的心里想法。 他以为的胖达，标签无外乎是卖萌为生、可爱、懒、不爱动弹、照不了彩照……走路是可爱的内八字，每天日常就是吃吃睡睡。饲养员半块苹果、一盆奶就能从它们手中换走幼崽。 如此憨态可掬能萌化人心的小可爱，外国友人也无法抗拒它的魅力，哭着喊着想掏钱租借一只，哪怕为此付出每年高达百万美元的租金也甘之如饴。这些标签下的胖达是无害可爱的。 实际上呢？ 叶步凡后知后觉想起来—— 人家胖达是熊科来着。 但他喊“大熊猫”喊多了，有时候总以为这货是猫科。 事实证明，胖达在动物园以卖萌为生，不代表战斗力也是卖萌的。 坐着躺着懒洋洋，行动起来比飓风还迅捷，再加上妖皇原型两百余丈的身躯，迈个步子就能地动山摇，一声兽吼便让无数黑暗生物内脏碎裂，在空中如烟花般一朵朵炸开…… 叶步凡总觉得这只超级巨型胖达哪怕是靠滚，也能将底下这些黑暗生物碾成肉渣。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熊猫’！” 他刚感慨完毕，却听烛照发出一声轻嗤，好似他闹了什么笑话：“你说这算大？跟她全盛时期相比都算迷你了。妖族原型大小跟妖力多少有关，她这才恢复到哪里？少见多怪！” 叶步凡：“……” 他头皮发麻地看着底下巨兽张口便将黑暗生物鲸吞海吸般纳入腹中，烛照管这个叫迷你？ 黑暗生物之于这头巨兽，好比蚂蚁之于人。 “那她鼎盛时期原型有多大？” 烛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起了另一桩旧闻。 “你知道她道场是怎么建造的吗？” 叶步凡诧异：“我怎么可能知道。” 烛照说：“她的道场原先是某个上古种族的老巢，隐藏在一个特殊的异域空间。空间面积大概比半个华国小一点。上古时代种族倾轧很厉害，动辄灭族，那个种族就是这么落败被屠的，失去主人操控的空间荒芜了，漂浮在极海之境深处。她听说这事儿，兴冲冲给拖回来了。” 叶步凡：“……” 烛照啧啧了一声，嘲讽道：“妖族不仅长得丑还穷。” 叶步凡：“……你说……拖回来了……” 烛照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穷。堂堂一个妖皇，手下有万亿妖族供她驱策，她都盖不起新的毛坯道场，还要住人家住了不知多少年的N手老破小，还是被屠过族的死宅。别人都嫌弃得不行，她颠颠儿去捞回来。虽说后来也扩建翻整装修了，但终究让人膈应。” 这就跟华国首富不在北上广深买房子，反而住十八线小县城二手房一样违和。 是掏不起钱在北上广深（福地洞天）买房子（盖道场）？ 这个妖族老大混得也不怎么样。 叶步凡：“……你管这个叫穷？” 烛照嗤了一声：“老子本体当年的道场是她的十倍大，全新的，用了千余年才造好。” 先不说道场的地理位置，光是内部装修，他都能将妖皇比下去。 叶步凡：“……” 并不是很明白你们上古大佬的思维。 不过，这也让叶步凡对妖皇鼎盛时期的体型有了模糊的认知。 就在他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凶兽胖达跟烛照都有了行动，他么像是幼儿园赌气比赛吃饭快慢的小盆友，你争我赶地将神识铺陈至整个黑暗世界，被神识所笼罩的黑暗生物都会被炼化为精粹的能量。叶步凡脑中不仅浮现两个胖小孩儿，倔强地用大圆眼睛瞪着彼此，手中的勺子飞快地扒拉碗里的白米饭，塞进嘴里胡乱咬两口就咽下去…… 正文 997：妖皇捡破烂 那只体型如一座小山的巨型胖达满意地打了个嗝。 噎住是不可能噎住的。 这么点儿食物能量勉勉强强塞个牙缝。它一屁股坐下来，将附近某座不知名山脉当成靠椅，向后慵懒一靠便是标准的葛优躺。一边消化食物一边伸出右掌中的一根利爪，慢悠悠地剔牙。 只差翘起二郎腿了。 “嘶——这时候要是能来支烟就更棒了。” 随着猩红双目逐渐恢复原来的黑色，胖达亢奋发热的大脑也冷却下来，理智逐渐回归。 它遗憾地咂咂嘴，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叶步凡：“……” 合着还是一只社会胖达，会抽烟会烫头会纹身……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蹦迪。 脑补一下妖皇全盛时期的体格，嘿咻嘿咻拖着半个华国大小的玩意儿……叶步凡默默将蹦迪的画面抹去。为了人类，蹦迪还是别蹦了，蓝星大陆板块被它蹦塌陷，那可比天灾还天灾。 叶步凡小心翼翼询问烛照。 “你们……已经把黑暗生物全部吃光了？” 烛照怪叫一声，夸张道：“这怎么可能嘛？” 叶步凡松了口气。 看样子他们的饭量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谁知道烛照喘了口气又说了下半句。 “正餐最美味的部分肯定要留到最后才吃。” 叶步凡：“……” 奈何身体被托管给烛照，他连心梗都是奢望。 余光瞥了一眼系统的能量储备数据，叶步凡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烛照这一会儿搜集到的能量比他之前一个多月还多了……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倍。所以他何苦找什么宿主，自己撸袖子干不是更加节省时间精力吗？ “自己干活跟看着别人干活能是一个体验吗？” 烛照现在掌控身体，叶步凡脑子里想什么它都知道。 它嗤笑道：“老子好歹也是魔族大佬……的一缕魔气分、、/身，这种搜集能量的事情怎么能纡尊降贵亲自去做？魔族是非常有B格的种族，跟这些泥土里刨坑的穷鬼妖族是不一样的。” 动动嘴就能让小世界的气运之子帮自己干活搜集能量，还能拉拢对方入魔族帮魔族打工赚功德，它只需要躺着就能将好处赚了。反观裴叶，啥小事都要她亲力亲为，太掉妖皇的B格。 说完它差点儿被一座迎面飞来的巨石砸到。 原来是巨兽随手从身边小山抓了一块山峰巨石砸它。 “别人三句话不离老本行，你是三句话不忘黑我妖族，妖族吃你家大米了？” 烛照幽幽地道：“你是没吃魔族大米，但魔族的魔种你可没少吃。” 关键是嘴巴还挑剔，非优质魔种不肯吃。 巨兽：“……” 叶步凡：“……” 你们上古大佬的恩怨情仇，他是无法理解的。 稍作休息，第一届幼儿园小盆友吃饭大赛拉开第二赛程比赛的帷幕。 冠军第一有力争夺者——胖达小盆友“一熊当先”，动作如风，进餐风卷残云不浪费一丝。 冠军第二有力争夺者——烛照魔尊小盆友也不甘示弱，紧跟胖达小盆友后边，奈何体型吨位与实力跟竞争对手有一定差距，一开始就被甩开了一定距离，不过魔尊小盆友并没有放弃！ 它还在努力！ 它还在坚持！ 它的口号就是“比赛争第一，友谊MMP”！ 目前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究竟谁能夺冠，让我们拭目以【哔——】 烛照恼火地将叶步凡禁言关小黑屋了。 之前看着挺高冷的小子，这会儿却跟失控的哔哔机一样叨逼叨逼个没完没了。 “——我抢到了！” 走神的瞬间错失了黑暗位面最大最鲜美的能量集合团。 烛照眼睁睁看着它被巨兽吞进了肚子，不由得哀嚎一声：“无耻，还我！” 巨兽以与体型不符的灵活动作躲开烛照攻击，比划了个鬼脸。 “你的？那我吐出来给你吃？” 烛照：“……” 待吃得差不多了，巨兽才疑惑地四处张望。 “话说原著那位超级大boss去哪里了？” 它嘴馋得想流口水。 据说这位超级大boss是强到无敌、强到寂寞，于是找了人类中的叶步凡，将他培养成能跟自己对抗的强者。通过叶步凡给予人类看到和平的希望，又亲手揭穿真相掐灭希望的火苗。 烛照幽幽地道：“哦，你说它啊，刚才被你抢走消化的那团就是……” 叶步凡在小巷差点儿死掉，那位大boss就准备附身了，奈何烛照速度更快，还耍了一把阴的。大boss不仅丢了养成目标，还受了点小伤不得不通过位面裂隙回到黑暗位面养伤。 算算时间，估计它伤势刚养好准备找烛照算账。 一出关，迎头撞上巨兽的血盆大口，想逃又被一熊爪拍进地里，准备施展神通从地底遁逃，奈何这是只精通空间法则的大熊猫，然后被黑暗能量影响而亢奋的巨兽当普通食物吃掉了。 烛照心痛得滴血。 是它，明明是是它先看上大boss的。 大boss也好，黑暗位面也好，全都是它先发现的。 结果死熊瞎子横插一脚，本可以吃独食的它连原先三分之一都没尝到，好气啊！ 巨兽拍拍肚子，毫无诚意地道：“哦，难怪，我说它的能量怎么格外精纯容易吸收……” 烛照：“……” 巨兽道：“再把小虾米扫一扫，我们就收功回去吧。” 烛照拧眉，嫌弃地道：“那都是残羹冷炙了，你们妖族的穷酸味果然隔了多少年都没变。” 恨不得吃个饭连盘子都要舔得干干净净，省了洗碗的水。 巨兽哼了一声。 黑暗位面除了黑暗生物，还有不少土特产，诸如奇奇怪怪的矿山或者“植物”。 它坐在地上挑挑拣拣，烛照坐在它肩头打着哈气。 “你就慢慢捡垃圾吧，我看你能不能重新捡出来一个妖族。” 与此同时，【生死之隙】的试炼者们也在怀疑人生。 剧情中黑暗位面裂缝增多，其中最大的一条就在S市1号基地附近。 1号基地将会面临源源不断的黑暗生物潮以及丧尸潮的围攻，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协助男主守住基地。这将是场艰苦卓绝的战争，所有人都怀揣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情与昨日告别。 这一天早上，预期中的位面裂缝出现了，预期中的丧尸潮围过来了，预期中的黑暗生物潮……咦，黑暗生物怎么没来？它们可是此次进攻的绝对主力，没有它们黑暗气息的影响与加持，那些丧尸行动力迟缓、攻击力弱，眼巴巴围攻了一整天，堪堪打破最外层防御。 “难道……剧情改了？准备第二天玩个大的？” 试炼者惴惴不安，第一天守得太轻松了。 “不要掉以轻心，我的预感告诉我，接下来才是硬仗！” 第二天，1号基地重建外层防御，丧尸们嗷嗷叫了一天丢下无数尸体败退。 试炼者疑心加重：“这非常不对劲……” “我更担心了……” 第三天，主力依旧是不成器的丧尸大军。 第四天，仍是丧尸大……规模都不能算大军了，顶多散兵游勇。 第五天，空气检测黑暗气息不正常地衰弱…… 第六天，专家发现空间裂缝正在急剧收拢闭合…… 第七天，丧尸没了足够黑暗气息支持，加剧腐烂速度…… 试炼者莫名其妙就完成了任务被主神传送走。 第十天，卫星监测已经找不到任何还能活动的丧尸…… …… 第十五天，为期56天的天灾末日结束，最后的黑暗生物也被做成了标本以供研究。 叶步凡：“王德发？？？” 有人的心情比这位点家男主还有过之无不及。 那就是一醒来发现自己丧失神兽血脉，兽化退化成普通野兽的顾寒霜兄妹。 他们脑子很痛，疼得脑子要炸开那种。 只隐约记得昏迷前遭受异兽攻击，昏迷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醒来，他们便从天之骄子坠落凡尘，成了凡夫俗子。 正文 998：我这个男主站得不够高吗？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完成当前副本第三个游戏任务——让天才邪魅漫画少年顾寒霜对你说‘女人，满意你看到的吗’。奖励已经发放至玩家邮箱，请注意及时查收……】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完成隐藏任务，奖励已经发放至玩家邮箱，请注意查收……】 裴叶一睁开眼就看到密不透光的树冠。 她的眸子透着些许混沌。 “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 不慎扯动胸口的伤口，疼得她眉头紧皱，下意识倒抽了口冷气。 曲肘撑地，耗费不少力气才勉强坐起来。 “老师，我说你就别添乱了……” 有学生听到动静过来帮她一把，一边搀扶一边明里暗里抱怨裴叶这个带队老师没什么用。 裴叶忍着头疼问：“我这是怎么了？我们怎么不在之前的营地？” 学生回答：“昨晚营地被不知名凶兽偷袭了。” “凶兽偷袭营地？”裴叶声音陡然拔高，“其他学生呢？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伤亡？” 学生诧异：“老师不记得怎么受的伤？” 裴叶茫然摇头：“我……不记得，昨天莫名感觉很疲累，睡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名学生的表情复杂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有鄙视、轻蔑、惊恐、担心、后怕、庆幸以及一点点转瞬即逝的幸灾乐祸。 在裴叶一再追问下，学生才吞吞吐吐地坦白。 “昨晚……营地遭遇敌袭，顾学长和顾同学的兽化被毁……” “什么兽化被毁？其他学生呢？”裴叶下意识抓紧学生的手腕，尽管面上极力克制担心，但手上的力道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直到学生回答“其他人只是皮外伤，没事”才松开。 学生暗中龇牙咧嘴地甩了甩被抓疼的手腕。除了顾寒霜兄妹损失惨重，其他人中伤势最重的就是这位不靠谱的带队老师了。伤口看着吓人，伤口的血跟不要钱一样往外淌，要不是其他学生发现得早，帮她止住了血，光是放血都能将她放死，哪里还能这么快醒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 裴叶心里还挂念着顾寒霜兄妹。 不顾还未愈合的伤势，起身草草收拾一番。 学生咕哝：“你去看了有什么用，去了也只能添乱……” 虽不知偷袭营地的凶兽是谁，但带队老师失职，使得两个最有天赋的学生被废。顾家作为素日星首富，一儿一女在野外训练考核出事，哪怕事先签订免责条款，他们也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的。多半会将火气对准带队老师，这位年轻老师以后别说前途了，兴许连命都保不住。 学生以为猜中了裴叶的心思，不由得唏嘘。 顾寒霜头一回人如其名，面若寒霜，笼罩营地低气压有一半是他贡献的。 另一半是他同病相怜的倒霉妹妹顾朝颜。 其他几个学生坐在不远处，都跟霜打茄子一般恹恹无精神，时不时还会用余光瞥一眼兄妹二人，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担心。顾寒霜兄妹是整支队伍的中坚力量，他们的兽化血脉一下子从传说中的神兽血脉降低到普普通通的野兽血脉，意味着整支队伍的战斗力也断崖式下跌。 原始森林危机四伏，没有足够实力，别说捕获兽魂增进自身血脉力量，自保都成问题。 出了这么大事，想来这对兄妹也没心情关心考核了。 裴叶出现打破了此时的气氛。 一贯冷静的顾寒霜看到她的一瞬失控了，起身朝着裴叶冲来，挥舞拳头就要砸她脸。 裴叶堪堪躲过，顾寒霜还想补一拳却被顾朝颜从身后死死抱住。 “你为什么没有死？”顾寒霜语出惊人。 顾朝颜心下一颤，厉声呵斥：“三哥，你胡言乱语什么！” 一时冲动的顾寒霜被她的声音拉回了理智，捏了捏拳头，硬生生忍了下来。 裴叶这边却不好打发。 “我知道你很难受，也能体谅，但你能不能回答一下——什么叫我为什么没有死？” 顾寒霜抿直唇，不发一语，但压抑怒火而一张一合的鼻孔却泄露了主人的真实情绪。 顾朝颜连忙打圆场。 “筱老师，三哥是遭受打击太大了，他不是有意的……” 打死他们也不能承认是他们“自作自受”——试图偷袭搞死“筱蓝老师”，结果“筱蓝老师”福大命大心脏长歪，避开致命一击，伤口流出的鲜血吸引来附近某只不知名异兽的偷袭…… 该死的人没有死成，他们兄妹反而被异兽偷袭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神兽血脉。 裴叶对顾朝颜的解释并不满意，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难诘问。 她扫了一眼狼狈众人，冷冷建议他们。 “你们考虑放弃考核吧……” 靠着两个神兽血脉兽化，这支队伍是综合实力最强的，现在没了神兽血脉加持，综合实力顶多在中游。谁也不知道所谓的凶兽还在不在，放弃野外训练考核是最明智的选择。 提议遭到顾寒霜兄妹强烈反对。若是留在原始森林，他们还有机会找到合适的兽魂提升血脉，即便无法恢复到神兽血脉层次也能强于一般人。若是选择放弃，兴许一辈子就这样了。 “随你们。” 裴叶见说动不了他们，只能冷着脸去一旁修养。 她的伤势在旧人类看来很严重，但对于身体素质强大的“新人类”而言却是“皮肉伤”。只要止住血，给予足够时间修养，便能在极短时间内恢复如常，连一道伤疤都不留下来。 裴叶刚坐下，脑中便响起烛照讥诮的声音。 “啧啧啧，你也会跟人虚与委蛇啊，刚才演得挺像。”守卫1号基地任务完成，裴叶从【生死之隙】的试炼场景离开，顺手将顾寒霜兄妹和烛照也拉走。烛照给叶步凡留了一套《魔族一百年义务修炼法教课全书》、《三百年修炼五百年干架大全》，也拍拍屁股准备溜之大吉。 此间小位面已经没啥甜头了，它要赶场去下个目的地。 叶步凡都忍不住吐槽烛照这根金手指短又快、细又软。 人家金手指系统陪伴宿主动辄几百上千年。 烛照跟着叶步凡就短短56天。 是他这个小说男主站得不够高吗？ 烛照：“……” 正文 999：反目 倘若时光能倒流，烛照宁愿继续带叶步凡这个奶娃娃，也不愿意落到死熊瞎子手里。 倒不是它怕了，仅仅是它…… 好吧，它就是挺怕的。 死熊瞎子疯起来没几个能遭得住，除了传说中的小白脸大爷。 被裴叶强行掳过来，烛照视死如归，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结果一开场就看了一场好戏。 没想到它有生之年能看到这头死熊瞎子白莲花的一面。 烛照甚至有种“死而无憾”的满足感。 裴叶在内心冷冷警告烛照。 “你最好闭嘴，再多嘴一句，我就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啧啧啧，你当人家家是吓大的呀。” 烛照不怕死地笑嘻嘻，要是被威胁两句就闭嘴，他魔族至尊的魔气分、、/身不要面子吗？ 裴叶不发一语，垂下眼睑，掏出手机，打开手机上面的APP，将烛照抓起来塞进游戏包裹。 烛照：“？？？” 莫名其妙就从死熊瞎子身边来到一处神秘的空间。 它试图用力量突破，结果力量施展出去，犹如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得使不上劲。 【恋与养崽】APP也跳出一行系统提示。 【玩家你的阿爸获得道具“魔尊分、、/身二”】 游戏界面中的烛照变成了一只打着蝴蝶结的礼物盒，裴叶写了一张卡片留在上边儿。 【祝阿崽中秋节快乐鸭，阿爸留。】 “这样耳根子就清净了。” 裴叶无视了礼物盒子飘出来的祖安语录，点开《万兽园》入口。 【恭喜玩家获得SSR级神兽“九尾狐”】 果然多了一张“九尾狐”的卡片，不过卡片上的九尾狐数据状态非常不好，卡片上面的文字介绍也说九尾狐遭受长期的非人待遇，严重营养不良，脱发掉毛严重，情绪低落疑似抑郁症。 治疗需要好几个漫长疗程，玩家的关心、爱抚、投喂、举高高、亲亲抱抱都能让九尾狐加速恢复。跟火凤凰被《万兽园》其他萌兽排斥不同，九尾狐没多会儿就博得萌兽们的同情。 一只只萌兽蹦蹦跳跳排着队来安慰可怜的小家伙。 这反而衬得角落孤零零的火鸡……不，火凤凰，更加可怜兮兮。 给每一只萌兽喂了饲料，完成《万兽园》的日常任务，裴叶又顺便看了眼副本任务。 【大战！英雄·！七个大佬争着宠之这个女人A爆了！】 【队伍2/2】 【完成度3/10】 【让花骨朵张潇潇对你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已完成）】 【让冷面杀手王子对你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已完成）】 【让天才邪魅漫画少年顾寒霜对你说‘女人，满意你看到的吗’（已完成）】 【请对霸道总裁顾乘风说‘男人，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未完成）】 【请对冷酷神医顾腾云说‘不要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未完成）】 【请对帝国皇三子冥叔夜说‘舒服就交出来，瞧你小脸都憋红了’（未完成）】 【PS：以上三个任务请在半小时内一块儿完成，无其他时间限制。】 裴叶：“？？？” 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系统终于爽快一回还是吐槽它越来越没节操。 她凑近了手机，将任务主语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才确定是“她”对别人说，而不是别人对她说。 “我有理由你故意封我BUG。” 上一个任务让叶步凡蛊惑顾寒霜完成。 她准备之后的任务也如法炮制，便将烛照也拉了回来，谁料系统接下来的任务就变卦了。 那她将烛照这个废物点心带回来有什么用？ 给阿崽当人工智障二号吗？ 阿崽照例下班比较早，一回来就看到桌上摆放的大大礼物。 它有些诧异，想到前不久阿爸问它要什么中秋礼物，阿崽满怀期待地拆开盒子。 打开，大眼瞪小眼。 气氛在这一瞬变得有些微妙和焦灼。 【阿崽】（笑得如沐春风）：“以后，你就叫小二黑吧，家里地下室的卫生就交给你了，照例二楼是我的私人空间，你不允许上去。不然的话，我就把你跟你的同类丢到隔壁关禁闭。” 【人工智能小二黑】：“？？？” 【人工智能小黑】：“……” 魔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隔壁还是整个《万兽园》。 烛照只能面上笑嘻嘻，心里MMP，将死熊瞎子连同她的姘头问候了一万遍。 它过得水深火热，被它惦记的人倒是舒心惬意——除了时不时会收到顾寒霜兄妹恶意满满的眼神，其他都还好。几个学生在原始森林找了五天，别说夺走顾寒霜兄妹血脉的古怪凶兽，连最普通的兽魂也没撞见。一开始还能冷静的顾寒霜逐渐没了内心，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 谁也不知道他这几日过得多么压抑痛苦。 比未曾拥有更痛苦的，是得而复失。 他的负面情绪已经濒临临界值。 没了九尾狐神兽血脉，总觉得身边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同情、怜悯以及鄙夷，那是迫不及待想要冲上来踩一脚的下等人眼神。前世的顾寒霜见过太多，没想到今生会更早体会。 顾朝颜一开始还能耐心宽慰他，给他加油鼓劲儿。 前世今生，她第一次尝到被亲人袒护、疼爱的滋味。 尽管面上冷冷淡淡没有坦露，但内心已经被顾家父母和三位兄长打动。 她处处照顾三哥脆弱的自尊心，自以为做得很好，但经不住顾寒霜一次次“不识抬举”。 终于，这对兄妹在一次意见争执中闹崩。 顾朝颜被气得直哆嗦。 其他学生打圆场：“好了，亲兄妹哪有解不开的矛盾，互相服个软，各退一步……” 顾寒霜刻薄地道：“有利用价值的才是顾家千金，我的妹妹，没能力，不过是个只剩联姻作用的废物，这点上，你连顾暮雪都不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怎么来的吗？我都知道。” 顾朝颜感觉自己被当头一棒，脑中嗡嗡直响，不断回荡顾寒霜的话。 她气得后槽牙直打颤，目光深处恨意之浓，似乎能滴出毒液。 “顾寒霜，你疯了吗？” 顾寒霜嘲了一声。 “火凤凰的能力，是你天生就有的？” “麻雀就是麻雀，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正文 1000：你给我等着！ 兄妹二人的争执充斥着火药味，显然是闹出真火。 吃瓜群众顾不得看热闹，吓得直往后边儿缩，生怕被波及。 脑中的疑惑接二连三冒出头。 这是什么节奏？ 顾家这对兄妹反目了？ 哪有哥哥会指着妹妹的脸说“麻雀就是麻雀，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同队伍的几个学生明哲保身，唯独不正经的带队老师带头吃瓜，她还吃得津津有味。 啧啧啧—— 这对塑料花兄妹果然是塑料制品，这么点儿挫折矛盾就撕破脸皮。 裴叶只差给他们鼓掌，在他们耳边怂恿。 “撕得好，再撕响些。” —————— 顾朝颜作为被辱骂的当事人更是气得浑身冒火，望向顾寒霜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她可是【生死之隙】出来的狠人，任何威胁她、让她看不顺眼的东西和人都可以铲除——顾寒霜一下子踩了她两条底线，她已经彻底放弃曾经的温情，将这位三哥视为仇人了。 她最讨厌别人拿这个“调侃”她。 名为“调侃”，实为赤、、/裸裸的冷嘲热讽。 在【生死之隙】，就有个同伴一直嫉妒她的实力和好运，经常人前人后酸溜溜调侃她是“麻雀想飞上枝头”。就这么一句话，顾朝颜就记恨上了。她在某次任务故意见死不救，让队友被试炼场景的怪物活生生撕成了万八块，其实她更想自己亲自动手的，便宜那个同伴了。 “我是麻雀？我是麻雀你是什么？骚臭的野狐狸吗？” 顾朝颜同样尖酸刻薄地骂回去。 “火凤凰不是我天生有的，难道你天生就有九尾狐的血脉神力？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顾朝颜作为看过小说原著的女主，深知顾家三兄弟很优秀，但远没有优秀到拥有神兽血脉的程度。顾家祖上的确出过强大的“新人类”，但却没有这么多牛皮哄哄的神兽血脉。 什么大哥真龙、二哥麒麟、三哥九尾狐……比汤姆苏还汤姆苏。 在原著小说根本不是这个设定。 在她看到的原著小说中，大哥顾乘风兽化是一条黑蛟，二哥顾腾云是一匹天马，三哥顾寒霜是条普通的狐狸。她也怀疑过三个哥哥有问题，但他们一直疼爱自己，一副“为了你好，不方便让你知道更多”的态度，她也觉得这些是自己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就没有追根究底。 谁都有秘密，只要他们还是疼爱自己的哥哥就好。 如今看来，根本不是【生死之隙】那本原著小说记错，也不是蝴蝶效应…… “你再说一遍？” 顾朝颜将“麻雀变凤凰”视为痛脚，顾寒霜何尝不是一样？ 这位三妹一口一个“骚臭的野狐狸”，让他不禁想起前世顾家被灭门，自个儿落魄被敌人羞辱时的场景。那时候，敌人也是这么轻蔑又鄙夷地说他身上有一股野狐狸的骚臭味。 那是他前世今生都无法释怀的羞辱。 顾朝颜道：“别说再说一遍，再说十遍百遍都是一样。” 气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坐在树上占据最佳观光台位置的裴叶却打了个哈欠。 脸皮都撕破了，还打什么嘴炮？ 撕逼不动手只打嘴炮，犹如隔靴搔痒，不得劲儿啊。 抄起家伙提枪就上，干他丫的！ 裴叶内心怂恿，底下这对塑料花兄妹也彻底闹翻脸，同时兽化动起手来。 顾朝颜化身麻雀，攻击力没提升多少，但速度和反应能力相当优秀，顾寒霜的兽化形态却是狐狸，综合能力远在她之上。这是理论数据，论实战，顾朝颜能甩顾寒霜好几条街。 有学生过来让裴叶出面劝架。 她无所谓地挥挥手，极度不负责任道：“都是小孩儿之间的矛盾，事情不大。” 学生们：“……” 哪家小孩儿矛盾会打得你死我活？ 一招一式都奔着将对方摁死去的。 哪怕是瞎子也看出来了，这位带队老师不喜欢顾家兄妹。 裴叶刻意纵容，但顾寒霜他们并没分出胜负，甚至没受伤，因为被人阻拦了。 阻拦他们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顾暮雪。 裴叶诧异。 没想到在原始森林碰见的第一支队伍是夜君王率领的。 他显然比裴叶负责任得多，几个学生看着狼狈，但精神头都很亢奋。 学生们也是听到附近有打斗动静，以为能过来捡个漏就来看看，谁知道碰上顾家兄妹内斗。 顾暮雪看不下去，冲出来用武力阻拦。 刚一交手她便发现了不对劲。 顾朝颜也好，顾寒霜也好，二人的力量跟之前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先前他们都能用神兽血脉压制自己，这次她冲出来夹在二人中间，却没感觉丝毫不舒服。 “你们这是干什么？内讧吗？” 顾朝颜道：“你让开，不然连你也一块打。” 顾寒霜冷嘲道：“顾家的事情跟你一个野种有什么关系？” 顾暮雪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位曾经的三哥。 顾家三兄弟，老三顾寒霜看似最无害，实则阴谋诡计和坏水最多。 她在顾家的最后一个月，遭受的种种挫折和羞辱，几乎都有这位三哥的手笔。 若非无意间撞见真相，顾暮雪也不敢相信他会一边怂恿旁人对她下黑手，一边故作不知等她找他诉苦求安慰。现在是遮羞布都不盖了，张口就骂她是“野种”，顾暮雪瞬时铁青了脸。 “张口闭口骂人野种，这就是顾家的教养？” 顾暮雪还未开口，顾暮雪的带队老师夜君王看不下去。 他在【生死之隙】答应过姐姐夜君怡的同伴——顾暮雪的生父母，帮他们照拂顾暮雪。 所以，在夜君王看来顾暮雪是自己人，欺负自己人的人就是要针对的敌人。 “你是谁？” 夜君王冷嗤着释放杀气，轻蔑道：“自然是能随手捏死你们的人，小鬼！” “顾家不会放过你。” “一个小小的，只在乡下地区作威作福的所谓‘首富’之家，我会怕？” 夜君王还真不怕。 不仅不怕，还给顾寒霜丢了个鄙夷的眼神。 也正是这个眼神，又一次触动顾寒霜内心的伤疤，让他想起前世的羞辱经历。 他恶狠狠地咬着牙，力道之大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好！好得很！回头别后悔！” 夜君王不屑撇嘴。 幼儿园小盆友的放狠话水准，他要怕了，他杀手之王不要面子吗？ 下一秒，顾寒霜做了个所有人都惊讶的选择——他拉开了随身携带的警报器。 拉响它就意味着提前终止野外训练考核。 不管之前表现多好，最后的成绩都是不合格。 没多会儿便空降一支救援队伍，将顾寒霜带离原始森林。 离去之前，他看顾朝颜、夜君王、裴叶和顾暮雪的眼神宛若毒蛇，噙着见血封喉的毒汁。 “这小子眼神杀不错，只可惜眼神是瞪不死人的。” 夜君王笑着给人家伤口撒了一把盐。 裴叶道：“顾家有些邪乎，你也不怕阴沟翻船？” 夜君王无所谓地挥手：“真要阴沟翻船了，落水之前我一定把你拉下去共沉沦。” 说完他感觉背后有些凉凉的，一回头又没有发现。 唯一站在他后方的权此君少年正低头走神。 真是奇了怪了。 他挠挠头。 顾寒霜的退出让这支队伍的气势更低。 权此君这时提议两支队伍可以一起行动，安全度过剩下的几天。 原先以顾寒霜兄妹为首的墙头草纷纷点头，只有顾朝颜一脸不屑地选择单独行动。 裴叶道：“这里是原始森林。” 顾朝颜道：“我知道，出了事情我自己负责。” 夜君王看着她任性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撇了撇嘴。 “现在的小屁孩儿真够任性。” 这种人什么时候丢了命小命都不知道。 裴叶却道：“那可未必，有时候单独行动也是为了将利益最大化。” 吃独食当然要一人行动才方便。 是的，这才是顾朝颜真正的目的。 作为看过原著的人，她清楚知道每一个属于顾暮雪的“机缘”，以前不屑去抢，拥有火凤凰神兽血脉的她睥睨所有天才高手。事实也正是如此，在以顾朝颜为女主的二周目，顾暮雪每一回碰到奇遇有了提升，都得意洋洋以为能反压顾朝颜一头，结果被她用绝对实力碾压打脸。 但如今兽形退化成了弱小的麻雀，她想要重回巅峰就不得不另辟蹊径。 曾经属于顾暮雪的机缘就是最适合她的垫脚石。 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单独行动，奈何裴叶盯得死紧。 这次顾寒霜与她撕破脸，反而给了她充足的借口。 原始森林什么最珍贵？ 呵呵，自然是那些能提升血脉力量的兽魂。随着时间推移和“新人类”的过度捕捉猎杀，兽魂数量急速削减，普通低劣的兽魂都很难碰到，更别说那些强大的古老兽魂。在原著小说中，顾暮雪作为天选之女，无意间闯入某个古老兽魂的聚集地，获得两只即将消散的兽魂认可。 顾暮雪明显还没撞大运，她就有机会抢先一步。 殊不知，有一只小纸人正悄悄尾随。 想吃兽魂？ 呵呵，看你是想peach！ 正文 1001：顽强的女主 顾暮雪有些心不在焉。 “筱蓝姐，我们就这样让她一个人行动？” 倒不是她同情心泛滥，而是顾朝颜出事会为“筱蓝姐”招来顾家的打击报复。别看夜君王嘲讽顾家是“乡下首富”，但在素日星这一亩三分地，顾家的确是说一不二的地头蛇势力。 “筱蓝姐”实力再厉害也是单打独斗。 个人实力怎么跟一个成熟势力相比？ “不然呢？人家明摆着嫌我们碍眼，跟着影响她个人发挥。顾朝颜可比你惜命多了，若是真碰上生命危险，她也不会真傻乎乎拿自己小命开玩笑，不用太担心她。” 顾暮雪闻言只能将剩下的担心咽回肚子。 【“筱蓝姐”看着胸有成竹，应该是有应对办法吧……】 没了顾寒霜这对喜欢拔尖惹事的兄妹，其他几个学生果然安分许多。 学生不搞事情，裴叶作为带队老师自然也不用多操心。 夜君王冷笑着吐槽。 “你操心？我看你就是来当大爷的。” 学生爱干嘛干嘛，她管不着。 学生爱作死作死，她冷眼旁观。 彻彻底底的放养式带队，学生还不敢吐槽。 权此君准备食物，总会额外留一份给她。 裴叶收得心安理得，夜君王看得醋海翻浪。 根据考核规定，带队老师只是带队老师，食物饮水都要老师自己解决，不能使唤学生，也不能在考核期间给学生提供影响考试成绩的帮助。裴叶后半截完成得很好，前半截就呵呵了。 夜君王自认为比她更加负责任。 结果—— 学生的胳膊肘还是拐向了裴叶。 准确来说是权此君这个学生的胳膊肘拐向了裴叶。 “这说明我比你更加受学生欢迎，我以为你有自知之明的。” 夜君王撇嘴翻白眼：“我看鬼都不信你的鬼话。” “你好歹也是高冷的杀手之王，杀手界的无冕之王。别吐槽，逼格会掉。” 夜君王：“……” —————— 本以为考核会风平浪静直到结束，谁知道最后一天晚上陡生波折。 大地震颤，飓风呼啸，凄厉兽吼从远方传来，惊飞无数鸟禽。 动原始森林中的动物在这阵动静下惴惴不安，躲藏的躲藏，瑟瑟发抖的瑟瑟发抖，几个学生都露出了不适的表情，实力比较弱的学生甚至无法控制地露出一部分兽形。 “有危险，快撤。” 夜君王当机立断让学生们转移阵地。 那阵兽吼对他的影响没有学生那么大，但直觉告诉他声音源头不是善茬。 裴叶站在树冠最高处，以手搭篷，眺望远方。 “那玩意儿正在向我们的方向靠拢……啧，速度非常快……” 夜君王闻言脸色一沉。 裴叶又道：“它似乎在追一个学生……” 谁也不知道顾朝颜此时的心情有多么暴躁，她不过是用【生死之隙】学来的秘法炼化了一具凤凰兽骨，离开前还将兽骨保护着的东西顺手牵羊带走，谁知道就惹来这么凶残的追杀。 那些凶兽像是在她身上下了定位，不管她怎么逃都会被发现。 她现在只能选择疯狂逃命，拖到考核结束登上飞机离开原始森林，不信这些畜牲还能杀出原始森林追杀她。顾朝颜的算盘打得不错，但她低估了那些凶兽的执着，怎么甩都甩不掉。 随着距离越拉越近，她内心也生出一股绝望来。 就在她即将被追上的瞬间，三道黑白交缠的流光从前方朝着她后方的凶兽激射而去。 没过一会儿，她身后传来巨物倒地的声响。 掀起的气浪将附近的参天古木都吹得压弯了腰，也吹得顾暮雪重心不稳，一个前扑重重摔在地上，拖出一道数米长的拖痕。 “得救了？” 顾朝颜忍着剧痛，双手撑地半坐起身，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获救了。 她还未来得及庆幸福大命大，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冷漠女声。 “同学，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下意识抬头，正巧看到站在树杈上的女人翩然落地，深邃眸底闪过一瞬的厌恶。 待顾朝颜定睛再看，那人目光又恢复正常。 “筱……筱老师？” 裴叶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目光落在顾朝颜急忙捡起抱在怀中的包裹。 包裹松开一角，露出一只熟悉的小纸人的脚丫。 正是裴叶剪的那只小纸人。 此时的小纸人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人，附着在上面的精神意识不见了。 而顾朝颜…… 裴叶居然又一次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凤凰的气息。 顾朝颜哪里会说实话，她低着头，含糊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这些凶兽从哪里钻出来，只知道它们莫名其妙对自己穷追猛打。要不是裴叶救她，她小命就交代了。 “我去看看那几只凶兽的情况，你别乱跑，免得再碰上危险。” 裴叶没有追究，反而伸手将顾朝颜从地上拉起来，作势关心地拍拍她的肩膀。 顾朝颜道：“嗯，老师也请小心。” 却不知裴叶牵她手、拍她肩的同时，还将她的底摸了个干净，来了个“顺手牵羊”。若她打开包裹，便会发现原先还散发着古朴神秘气息的骸骨已经失去光华，变成一块普通骨头。 —————— “原来如此。” 随着一幕幕或熟悉或陌生的画面在她脑中走马观花般掠过，小纸人的“记忆”也完整回来，裴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小纸人听从她命令尾随顾朝颜，还抢在她行动之前截获兽魂，愣是让顾朝颜忙碌几天却颗粒无收。希望一次次破灭，顾朝颜心态崩了。暴怒的她用暴力将兽魂所在地区砸了一遍，阴差阳错进入一处神秘空间。这处空间荒凉破败，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野兽碎骨。 找寻出口的过程中，她在空间中心发现一处奇怪祭坛。 祭坛四周有兽形尸骨护卫。 顾朝颜看清之后，眼睛一亮。 这居然是一具陨落凤凰的骸骨！ 因为死亡时间久远，尸骨附着的血脉气息非常淡了，但她在【生死之隙】学过一些偏门术法，知道如何提纯神兽血脉，于是她就用术法将这具凤凰尸骨炼化提纯，强行进化自身血脉。 虽说远不如她在【生死之隙】获得的火凤凰血脉，但也比单纯的麻雀兽形好得多。 离开前还将凤凰尸骨保护的东西带走。 小纸人想从顾朝颜手中夺走它，却在靠近之后被吸走精神意识。 因为—— 它是妖皇执夷的一部分尸骨。 正文 1002：剥骨 顾朝颜此时心情很复杂。 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尊心极强、喜欢掐尖的人。 有了【生死之隙】的遭遇，这一性格特点还被成百上千倍放大，她服输但绝不认输。 重生归来，她每一步都领先同龄人，曾经无法触及的一切，如今唾手可得。 一切顺风顺水，直到碰见“筱蓝”。 凌驾睥睨同龄人的天赋，搁在“筱蓝”面前不值一哂。 【生死之隙】磨练出来的战斗经验也无法让她在“筱蓝”手中占到便宜。 连跌落尘埃的顾暮雪都因为“筱蓝”重新爬起来，活得人模狗样，反观自己却屡屡受挫。 先是引以为傲的强大血脉消失，让她从天之娇女跌沦为灰溜溜的普通麻雀；再是找寻兽魂，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目的地，兽魂不见了，这让顾朝颜忍不住咬碎一口银牙—— 难道这些兽魂都贴上了“顾暮雪专属”的标签吗？ 为什么原著的顾暮雪一来就有，而她过来连根毛都没有？ 难得运气爆棚一回，遇见一具凤凰残骸，炼化没多久又被几只凶兽锲而不舍地追杀。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凶兽之口的时候，带给她死亡阴影的凶兽被“筱蓝”轻而易举地搞定了。 顾朝颜第一次生出无力感。 不论她怎么咬牙努力，始终无法拉进她与“筱蓝”的差距，反而被“筱蓝”越甩越远…… 这公平吗？ 明明“筱蓝”没比自己大几岁，也没看她哪里努力，每日游手好闲，顶着体育老师的头衔却整天摸鱼偷懒，根本不配为人师表。瞧着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人，她凭什么能站这么高？ 想不通自己差她哪里。 更让顾朝颜心里不平衡的是——这人眼睛里根本没有自己，眼里有的只是顾暮雪。 自己跟顾暮雪各归各位才多久？ 满打满算才两三月，“筱蓝”跟顾暮雪关系就好成这样，而自己没被认回顾家前，跟“筱蓝”认识十几年！“筱蓝”跟她始终淡淡的，一年到头说不了三句话，仅比陌生人好一点儿。 如此区别待遇，让她内心进一步失衡。 裴叶“搞定”那几只凶兽，顾朝颜已经收拾好情绪。 若不是脸上还有擦伤、衣服破碎沾满淤泥，还真不信她一分钟前遭遇生死危机。 “筱老师，那几只凶兽……” 顾朝颜担心地看向裴叶身后方向。 裴叶淡淡道：“那几只小家伙已经处理好了。” 顾朝颜长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下来—— 她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了。 幸好眼珠子还能转动，于是对裴叶投去求救的眼神。 结果发现裴叶才是危险源头。 后者面若冰霜，右手单手抓着她衣领，将她整个人拎小鸡一样拎起来，重重抵在树干上。 后背撞到粗砺树干，扯动已经皮开肉绽的伤口，疼得顾朝颜忍不住溢出闷哼声。 待她睁开眼，正对上那双冰冷无情的眸。 顾朝颜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如鼓。 她问裴叶：“为、为什么？” 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恶意？ “因为你蠢，还不长记性。”裴叶看着顾朝颜的脸，口中吐出的每个字都跟冰刀子一样扎在后者心口，“失去所谓神兽血脉都没让你记住教训……果然还是我对你太仁慈了，是吗？” 顾朝颜蓦地睁圆眼睛，呼吸逐渐失控急促。 “你说什么？” 是眼前这人下黑手偷走她的神兽血脉？ “你知道吗？你是目前为止，第一个让我想把你脑袋活活拉扯下来的人类。” 看她眼底迸发出的杀意，裴叶用空余的另一只手捏着她下巴，迫使顾朝颜仰起脖子。 不管是是妖皇还是裴叶，对人类幼崽的态度都是和善的。 只要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原则大错，她都揣着能拉一把是一把的慈和心态——谁年轻时候没有中二走错路啊，走错了不可怕，只要不是一条道走到黑就行，退一步海阔天空。裴叶也是这个年纪走过来的人，她更能体谅这些小年轻的心，许多行为搁在她看来只是小打小闹。 哪个长辈会一上来不纠错就抬手打爆小辈脑子？ 但她没想到顾朝颜真的能搞事，每次都搞到妖族身上。 凤凰是上辈子挖过她家祖坟吗？ 顾朝颜呼吸微颤，鼻尖翕动，难言的恐惧如病毒般蔓延全身。 “你、你不是……你不是筱蓝……” 不论是她认识的还是小说原著中的“筱蓝”都只是普通人，根本没这么强的气势。 裴叶笑道：“我也没承认过自己是她。” “……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顾朝颜想破头也想不通。 除了放任狗腿子欺负顾暮雪连带得罪“筱蓝”，她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人？ 裴叶笑了：“你来来回回折腾凤凰，我就来来回回折腾你，这个理由还不够？” 顾朝颜内心浮现一个荒诞的猜测。 这人……难道是…… 不待她深思，那人的左手五指张开，虚贴着她的脸，手心浮现黑白二色微光，被她炼化融合进身体的凤凰骨蠢蠢欲动，隐隐有脱离她的迹象。 “你、你干什么……”内心的恐惧如蛆附骨。 “自然是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放心，只会有一点疼，忍忍，疼过就好了，我会尽量温柔。”裴叶有耐心地替她解疑。 顾朝颜可算明白裴叶想做什么了，氤氲水汽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 “不、不要——” 随着四肢百骸的刺骨剧痛一点点清晰起来，她再也忍不住求饶。 这时，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顾朝颜喘息着，内心涌起渺茫希望。 她用尽全部力气转头，对着不知何时跟来的权此君投去求救的眼神。 俊雅少年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浅笑道：“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 居然不是来阻止“筱蓝”行凶的。 顾朝颜刚升起的希望之火噼啪灭了。 “没，你来得刚刚好。” 因为炼化时间不长，裴叶没费多少功夫便将凤凰尸骨从顾朝颜身体强行剥离出来。 她随手将浑身冒汗抽搐的顾朝颜丢一旁，专注的目光落在手心悬浮的凤凰尸骨之上。 这具凤凰尸骨保存相当完好，再加上顾朝颜的提炼精粹，瞧着更像是一件珍贵艺术品。 正文 1003：第四个任务 凤凰尸骨仅有巴掌大小，头颅眉心有一滴如火焰般静静燃烧的鲜血。 这簇火苗非常微弱，如风中残烛一般随时有熄灭的可能，但它还是倔强燃烧，不肯熄灭。 权此君眯了眯眼：“居然是一滴凤凰真血。” 这只凤凰还真是好运气。 别小瞧这一滴精纯的凤凰真血，理论上只要还有一滴，凤凰就能涅槃重生。如此看来，顾朝颜千辛万苦炼化凤凰尸骨，提炼出一滴凤凰血提升自身血脉……唔，也不全都是坏事。 裴叶面色稍霁，垂眼，淡漠视线落在顾朝颜脸上。 “勉强算你将功折过。我这次不杀你，但再有下一次——我就徒手拧开你的天灵盖！” 权此君蹲下看了眼浑身颤抖不止的顾朝颜，烟灰色的眸子一片平淡，不见丝毫怜香惜玉之色，说出的建议也让她心凉：“要不要抽了她的记忆？留着记忆又不杀她，终究是个隐患。” 裴叶收起凤凰骨：“随你。” 她起初生过杀心，只是后来打消了。 若没有顾朝颜，她多半会错过这部分“妖皇骸骨”。 本以为前世的尸体都在【生死之隙】，谁知道现实世界也有，距离她还这么近，而她作为转世却一点儿没察觉。这不是个好兆头。这次赶巧从顾朝颜手中收回，但下一次呢？ 妖皇尸骨的利用价值可比寻常妖兽尸骨大得多。 一想到前世尸体会被有心人拿来搞事情，她就有种眼前一黑的冲动。 从目前的消息来看，幕后那厮是铁了心要搞妖族，手段不外乎折腾妖族或者折腾气运正盛的人族。若是前者，被折腾的小妖多半惨兮兮，若是后者，欠下的业力要妖族全体买单。 这就跟信用卡丢失被盗刷一个道理。 不，比盗刷信用卡还不讲道理。 现实中盗刷信用卡，还有追回损失的可能。 现实情况却是——不管这笔债是妖皇本人刷的，还是被人盗了账号刷的，欠了债就得买单。谁搞了你，你就自己想办法搞回去。要是妖族没本事搞回去，那就乖乖躺平了被搞。 上古时代的种族气运之争就是这么残酷不讲理。 以前都是妖族搞别人，现在落魄了，轮到别人来搞妖族了。 艹TMD！ 裴叶气得想撸起袖子。 让她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躲在背后搞事情，她就让那厮全族葬进墓地全家欢！ 跟这些事情比起来，顾朝颜连个正经的角儿都算不上。 她还是这个副本世界的“女主”，或许还有点儿利用价值。 权此君不赞成裴叶的决定，但也选择尊重。 只是—— “筱老师，我觉得……被小人记恨可比被君子记仇危险得多……” 不同于裴叶的宽容善良，权此君作为克隆人，同理心很弱，理智占据绝对上风。 顾朝颜是个隐患，那就除掉，哪里管她是不是幼崽、有没有利用价值、会不会苦海回头。 裴叶瞥了一眼目光沁着毒液的顾朝颜：“她不构成威胁。” 权此君心头一怔，眼睑轻颤。 在很遥远的记忆里，似乎也有类似场景。 有一道如烈阳般热情坦荡的人影，也是如此漫不经心又自信笃定地说—— 【他不构成威胁】 权此君指尖一抖，努力去想那人以及那人口中的“他”。 半晌，他面色恢复如常：“行，那我就抽了。” 无视顾朝颜眼底涌出的哀求，权此君微凉指尖抵上她眉心，干脆利落地抽走一小段记忆。 顾朝颜受不住剧痛，如受困小兽般喉间溢出高亢且短促的尖叫，眼白一翻，疼得昏厥。待她醒来，只会记得自己任性离开大部队独自行动却始终一无所获，白白浪费这么多天的时间。 权此君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意味深长道：“我以为筱老师会杀人……” “我是想杀人，但也不会不分轻重，盯着只小虾米不撒手。” 顾朝颜固然让她怒火翻腾，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把持【生死之隙】的主神。 它才是搞出【生死之隙】试炼场，将长眠于此的妖族兽魂禁锢折磨、供人奴役的罪魁祸首。 在她当年的道场搞她当年的旧部…… 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啊。 上古时期种族气运之争固然残酷，动辄灭你全家、扬你骨灰，但手段都是直来直往的。你捅我一刀子，我给你一爪子。说初一搞死你就初一来搞你，绝对不会虚晃一招等十五过来。 而目前针对妖族的种种行为更像是阴毒的钝刀子、粗麻绳。 一点点切肉、一点点勒脖子。 如此阴毒的手段…… 裴叶一开始怀疑烛照的本体。当年是这货从背后偷袭掏了她心脏，她的尸体在那个狗比手里，它也有搞事情的动机。但转念一想，烛照那个憨批根本没这个本事。 要是有，当年还能输给妖族？ 以它搜集战利品的强迫症癖好，她前前世的妖皇尸体绝对是烛照藏品最贵重的C位，当成宝贝收藏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分尸？也许是记忆还不完整，裴叶始终找不到怀疑对象。 当然—— 更大的可能是前前世仇家太多，哪个仇家都想搞她…… 揉揉鼻梁，裴叶呼出口浊气，努力平复暴躁心情。 “走吧，跟大部队会合。” “好。” 几分钟之后，忐忑等待的夜君王终于等到裴叶以及擅自离队的权此君，以及…… 被权此君拎麻袋一样拎着的顾朝颜。 夜君王想翻白眼，暗暗腹诽——果然是克隆体，一点儿不会怜香惜玉。 “她这是怎么了？” 接过顾朝颜，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有气儿。 裴叶淡定：“她招惹了原始森林的强大凶兽，我赶过去勉强救回她一条命。” 夜君王不相信，但也没提出异议。 只是说：“我看你要上顾家的加急名单了。” 先是顾家三少爷出事，紧跟着顾家唯一的千金小姐也遭了罪…… 裴叶这个带队老师难辞其咎啊。 “哦？那我求之不得。” 主动送上门的猎物，谁会嫌弃呢？ 副本任务将顾家三兄弟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呢。 殊不知，游戏副本连顾家的女儿都没放过。 如果她这会儿摸出手机看看通知栏，便会发现她无意间又触发完成了一个任务。 【请对大女主顾朝颜说‘会有一点疼，忍忍就好，我会尽量温柔的’（已完成）】 正文 1004：帝国三皇子（上） “这个老头子怎么这么唠叨……” 裴叶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困意作斗争。 野外训练考核顺利结束，全体师生都能获得为期三天的小长假。 但在真正放假之前，他们还得听学校校长总结陈词（讲废话），从一开始的“我就简单说两句”再到“我最后再说一句”，最后演变成“我再说一说这个……那个……这里……那里……”…… 絮絮叨叨讲了快两个小时。 也不晓得他是怎么扯出这么长的演讲稿，内容还不带重复的。 裴叶有时候也很迷惑，为什么每个副本世界的校长都能在“我再简单讲两句”上面达成统一。 哦，还有人类联邦那些校长领导也都是这个德行。 就在裴叶眼皮一点一点的时候，校长终于结束比老太太裹脚布还臭还长的发言，全体学生老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裴叶困意一下子散了个干净，精神头十足地问夜君王要不要去嗨。 夜君王：“嗨什么？” 裴叶比划了个手势。 她都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抽烟喝酒了，偶尔瘾头上来心里痒痒得难受。 “喝酒会让我脑子不清醒、思维迟钝，极大影响我手的准头，杀手的手可不能抖。抽烟也容易留下气味……”他用谴责的目光看了眼裴叶，夜君王淡淡地道，“我以为你知道这个道理。” 裴叶撇嘴：“你现在又不干这一行了。” 等夜君王的姐姐夜君怡回来，他也别想重操旧业。 夜君怡一直想弟弟从事正经有体面、婚恋市场有竞争力的职业，杀手显然不符合条件。 夜君王惆怅地道：“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即便不干杀手了，以前的仇家也在。要是真的放松警惕了，鬼知道哪天就被潜伏的仇家干掉……杀手这一行，好进不好处啊。” 金盆洗手哪有这么简单的。 裴叶：“……你不去我自己去。” “你一个单身女性去的话……伤到别人怎么办？” 夜君王原本想说单身女性去那种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容易出事，转念一想裴叶的能耐，真出事也是别人。没有同伴过去拦着她，鬼知道她喝醉之后会不会把不长眼的剥皮拆骨了？ 不行，太危险了！ 夜君王放心不下还是跟了过去。 没想到在这家酒吧碰上了一个老熟人，韩家大公子，韩致光。 裴叶二人一进来，韩致光就发现他们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韩致光屡屡用余光注意裴叶的动向。 裴叶单刀直入对他说：“有什么问题就问，别憋着，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韩致光忽略她的虎狼之言，似不经意地提及：“顾家老三废了。” 裴叶道：“哦，我知道。我是他这一组的带队老师。” “顾家大小姐的神兽血脉也废了……这跟你有关系吗？” 韩致光盯着裴叶的表情，试图看出点儿什么。 顾朝颜跟顾寒霜还都是ALIEN，却这么栽了跟头，实在是匪夷所思。 顾家最近一段时间可没少用“非常”手段扩大家族商业版图。 如果说韩家是素日星政坛影响力最大的家族，那么顾家就是素日星最大的钱袋子。现在已经不满足于有钱有地位，还想挤掉韩家成为政坛一霸……不，他们想当寡头，幕后操控一切。 他们的发展路子不是稳扎稳打经营，明面上看似用钱砸人脉关系，暗地里却用了许多踩社会底线的事儿。韩致光知道不少内部消息，想避开顾家锋芒，却架不住顾家想对自家下刀子。 如果只是斗争，韩致光也不怕，麻烦就麻烦在顾家四个孩子都是危险系数极高的ALIEN。ALIEN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超越常人的天赋实力，仗着实力搅风搅雨，肆意破坏各行各业。顺从他们的可以获得好处，违逆他们就要面临杀身之祸。既然明的干不过，那就来阴的。 谁知道一趟野外训练考核，顾家四个ALIEN一口气废了两个。 虽说顾家死死瞒着消息，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韩致光又一直盯着顾家的动向，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家族情报网。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绝对跟裴叶有关。 “他们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证据呢？真要是我，顾家早打上门了。”裴叶单手开了一瓶酒，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大半，双颊因为酒意染上点点绯红，眼睛却一片清明，丝毫不见醉意。 韩致光道：“但他们已经怀疑你了，没有证据一样可以打上门。” 裴叶但笑不语。 喝酒要紧，不谈这些晦气的东西。 韩致光压低声音：“如果你有对付ALIEN的办法，不妨跟我们合作。” 一旁的夜君王闻言不由得皱眉。 “合作？怎么合作？你给我提供所谓ALIEN的名单，我帮你们干掉他们？我不行。”裴叶将没开的酒瓶推到韩致光跟前，意味深长道，“让你们能管事的人来跟我谈，或许我就行了。” 韩致光沉默了会儿，道：“你的意思，我会转达给少帅的。” 裴叶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 “顾家最近有什么动作吗？例如跟皇室成员混得比较近？” 正文 1005：帝国三皇子（中）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韩致光这话也变相回答了裴叶的问题，顾家的确跟皇室成员有勾结。 裴叶又问：“是皇三子冥叔夜？” “看样子我要重新评估你了。”韩致光目光变得神幽复杂，若没有强大的情报来源，即便知道顾家巴结上皇室也不会知道他们巴结的人是谁，而裴叶一开口就确定了那人的身份，他也没绕弯子而是肯定地说，“嗯，的确是皇三子冥叔夜，他目前也在素日星，跟顾家走得很近。” “你再怎么评估也没用，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裴叶扒了扒游戏副本的简单介绍。 皇三子冥叔夜也是女主顾朝颜的金手指之一，也就是书名“七位大佬”中的一位。 按照剧情，顾朝颜在素日星出尽风头，无论是名声还是武力都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简单来说，她在素日星副本装逼装够了，自然需要更广阔的舞台让她能继续打怪升级。于是原著又引入了“皇室成员”，一个跟皇室沾请带故的炮灰女配，仗着身上有皇室册封而耀武扬威。 不意外的，她被女主顾朝颜教做人，就在炮灰女配要以权压人的时候，隐瞒身份跟女主有过几次交锋对战的冥叔夜出场了，二人属于不打不相识。冥叔夜一开始不知道顾朝颜身份，以为她是普通平民，非常欣赏她坚忍不拔的性格。见炮灰女配仗势欺人，他便给顾朝颜撑腰。 炮灰女配放了句狠话，灰溜溜地跑了。 顾朝颜至此多了冥叔夜这条人脉，剧情也从新手村素日星延伸至更加广阔的舞台。出现更多的青年才俊，从新手村“十年一遇的天才”、再到“百年一遇的天才”、“千年一遇的天才”甚至是“万年一遇的天才”。冥叔夜的戏份也随着顾朝颜身价的水涨船高而逐渐缩小…… 是的，冥叔夜不是小说原著男主，他是个工具人ヽ(ー_ー)ノ 真正的男主是冥叔夜的大哥，废太子冥叔郗。 他表面上只是小帝国的皇太子，因为长相俊美、天赋异禀和聪明伶俐而广受大众欢迎爱戴，实际上是某外星皇族皇室的私生子，也是外星皇室唯一的血脉、唯一的继承人。 正所谓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冥叔郗其他几个便宜弟弟也生出了夺嫡野心。 冥叔郗的皇太子位置一开始挺稳固的，但架不住他身体另一半血脉是外星人的，并且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显露出来。这个秘密还被兄弟发现，于是设计冥叔郗在国宴上暴露了身份……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已故王后给国王戴了绿油油的环保帽。 丑闻不能张扬，皇室准备暗中做掉冥叔郗。当然，冥叔郗没有狗带而是逃亡途中被女主顾朝颜救下，冥叔郗还单方面对女主有感觉，而女主则是“男人耽误我拔剑”的直女。 目前的剧情线，皇太子距离被废也不远了。 裴叶一边豪放喝酒一边意味深长地嘀咕。 “话说，几个皇子年纪相差不是很大啊……” 韩致光冷笑：“几个空有野心的废物点心而已……” 他看不起皇室成员，甚至是仇视，如果不是这群眼皮子浅的家伙当搅X棍，为了争权夺利当真正的君王跟恐怖组织SAVIOR接触，这个组织也不会清缴那么多次也清缴不干净。 不甘心当吉祥物皇室，绞尽脑汁想拥有实权，使用的手段还挺下作，甚至不惜资敌，默许SAVIOR渗透帝国上层的方方面面……皇三子冥叔夜突然来“乡下”跟顾家搅和一块儿，自然不是皇子为了体察民情，要知道顾家四兄妹可都是DEVIL。韩致光用脚指头想想也猜得到套路。 多半是顾家大力资助皇三子冥叔夜“夺嫡”，等冥叔夜上位重用顾家，恐怖组织也正好顺着这条线进一步渗透，加强合作。我帮你皇室打压异己、夺取实权，皇室暗中帮恐怖组织兜底。 裴叶也想通这一层：“皇室不知道这是与虎谋皮吗？” 韩致光冷嘲：“总有煞笔会有这样的自信，以为自己可以过河拆桥，顺利反杀。” 皇室也不是不知道恐怖组织的危害，但跟他们梦寐以求的实权相比，暂时跟恐怖组织有“合作”也只是“权宜之计”。不跟恐怖组织合作，他们也干不过掌控军权的权执夷元帅啊。 为了自身利益，连基本的底线都没了。 韩致光又道：“恐怖组织SAVIOR最棘手的地方，不仅仅是他们诡异的天赋实力，还有就是对人心人性的玩弄。他们总能挑上为了权、财、色而不择手段的‘亡命徒’……偏偏这些‘亡命徒’又占据着重要的位置……用豪商的钱买通政客，用政客的权利开绿灯，榨取更多的财富……” 人的野心是没有止境的，如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不难想象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裴叶道：“那得斩草除根才行。” 从根源上杜绝SAVIOR的根基。 韩致光静默不语。 理论是没错，但真正实施起来太难了。 裴叶眼珠子转了转，心生一计：“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跟顾家还有皇三子见一见？” “你想干什么？”韩致光有些警惕。 “自然是为社会稳定做出一份贡献。”裴叶说得大义凛然。 韩致光：“……” 他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不过考虑到权少帅对此人的特殊关注，韩致光表示自己会想想办法，回头再给她答复。 裴叶道：“行，我等你消息。” 三言两语的功夫，两个人已经喝完了一扎的酒。 点餐让机器人再送两扎过来，酒吧舞池中心已经嗨起来。 不少客人也在音乐、酒精以及酒吧氛围的影响下身体左摇右摆，气氛升温。 “美女，一个人吗？” 裴叶一抬头，便看到一名戴着墨镜，装扮时髦的青年作势要搭她的肩膀。 还没凑近就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和香水味。 “你没看到我身边还有两个同伴？” 裴叶没给面子，冷着脸指指韩致光他们，他们两个大活人坐在这里没看到？ 正文 1006：帝国三皇子（下） 青年似乎没想到裴叶的态度会这么冷淡，不由得一怔。 不过他很快就绽开一道轻浮笑意来：“我看两位男士不甚热情的样子，还以为你们不认识。” 裴叶闻言撇嘴，对青年蹩脚的解释嗤之以鼻。 “哦，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要是加入了，便会对我热情？” 夜君王剥葡萄皮的手一顿。 果然，他没有放任裴叶一人来酒吧找乐是对的。 若真有不长眼的小子过来搭讪她，一听她这话肯定以为有戏，然后距离死神索命就不远了。 韩致光喝酒差点儿岔气。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虎狼之词啊。 倘若不了解裴叶，多半会以为她在邀请挑逗青年来一场探讨生命大和谐的419。 “不满女士说，我的确对你很有意思，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青年这边也被裴叶不按常理出牌的提问弄得乱了节奏，一时间连准备好的台词都用不上。 裴叶也没有犹豫，指了指不远处的空位，挑眉道：“坐吧，反正今日酒水钱不是我结账。” 酒吧的酒水价格…… emmm…… 裴叶这个还要养家糊崽背着一屁股债的人是舍不得的。 “你都不打算买单，你喊我来这里玩什么？” 夜君王冷眼看着青年入座，对裴叶的话翻了个白眼。 谁给她吃霸王餐的勇气？ 裴叶道：“嗨，这还不是穷闹得吗？但凡我口袋多几个子儿，我也不至于穷得连老鼠都不光顾我家米缸。带你出来自然是希望你买单，不然呢？当然，你要是也没钱，咱们就合作一把将韩致光抵押给酒吧。韩家的大公子，这一顿酒水应该连他平日零花钱的零头都没有。” 韩致光：“……” 杀熟杀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是罕见。 裴叶扬眉看着他，说道：“酒水什么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喝，而且你的确是‘不请自来’啊。” 她是找夜君王一块儿出来喝酒的，半路才碰上韩致光。 他没有重新开一桌而是跟他们俩拼桌，难不成还想她请客买单？ 再者，韩致光现在有求于她，总该拿出点儿诚意吧？ 韩致光尴尬地咳了一声。 “自然不能让你破费，记我账上就行。” 这家酒吧是自家弟弟韩致尘投资的，还给韩致光一张免费吃吃喝喝的VIP卡。 用自家弟弟的钱请客，他是一点儿不心疼的。 听到满意回答，裴叶又似笑非笑地看着青年。 青年笑得有些勉强：“我那份自己会解决。” 裴叶笑道：“那感情好，再上五扎酒来！要好的！哦，给我身边这位来鲜榨果汁。” 夜君王：“……” 裴叶的酒量远远超出三个男人想象，没一会儿桌子上全是空酒瓶。 青年根本没机会试探裴叶就被拉着灌了一肚子的酒，饶是他酒量不错也被灌得头昏脑涨，说话还大舌头。韩致光就比较有自知之明，没学青年给裴叶灌酒反被她灌，但也喝了不少。 夜君王道：“看样子我是白担心你了。” 裴叶应该经常混迹这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应对起来如鱼得水。他还注意到好几个来搭讪试图给她酒水下东西的男女，下手不成反被裴叶整蛊，加了料的酒水一滴不剩被他们自己喝了。 裴叶道：“你担心我？我以为你担心搭讪我的人呢……” 夜君王：“……” 这倒不是绝对，例如他就没担心搭讪裴叶的陌生青年。 青年身份有问题。 他来搭讪裴叶的时候，夜君王便注意到暗中有九道气息盯着这边，提防着裴叶跟他们，生怕他们三人会对青年不利。这九人气息绵长又沉稳，脚步轻如鸿羽，宗师之下的一流高手。 这种排场连素日星首富顾家或者韩家都摆不起。 九人紧张一个青年…… 再联想裴叶跟韩致光的对话，夜君王眼睑微垂，隐约有了猜测。 青年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方向会这么诡异，面对裴叶百般劝酒手段，他一边大着舌头红着脸说自己不能再喝，一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接过又干了半瓶，视线都要出现重影了。 “好！”裴叶给他鼓掌。 青年忍了又忍才压下喉间酒水倒灌的冲动，双目微红着憋出晶莹泪花。 夜君王看他可怜兮兮都要抱着酒瓶哭的模样，不由得拽了拽裴叶的袖子，示意她悠着点。 裴叶是铁打的胃，满桌的空酒瓶三分之二是她干的，喝到这地步还眼神清明，但青年明显不行。他的酒量搁在正常人中间，绝对是金字塔那一拨的，但搁在裴叶跟前，酒量赛猫尿。 夜君王真担心裴叶会将人喝进医院，这就罪过了。 裴叶发现他的小动作，嗤笑。 但还是手下留情。 “跟你们喝酒没意思，我以后得找一个千杯万杯都不醉的。” 这时，早就默默退出拼酒大赛的韩致光余光看到了谁，一口酒差点呛着。 “少……您怎么来了？” 站在裴叶身后的人可不就是一脸稚气的少年权此君。 不知为何，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紧抿着唇，伸手拿过裴叶手中的酒杯，凑近闻了一闻，脸色由铁青转为黑色。 裴叶挑眉：“酒吧怎么能放未成年进来？” 权此君没有回答，而是反手将酒杯一泼，一滴不剩全洒青年脸上。 刚刚还醉意朦胧的青年抹了一把脸，脸上的醉意散去，看向权此君的目光变得格外阴冷。 角落气氛莫名多了几分剑拔弩张。 权此君冷冷道：“如果你不惜这条命，我今晚就能将它收走。” 一米七多点儿的少年，此时却有两米八的气场。 裴叶笑笑道：“你干嘛泼我的酒？” 权此君道：“加了料的，你还喝？” 夜君王跟韩致光都变了脸色。 二人都在一旁盯着，并没有看到酒水被动手脚。 听权此君的意思，动手脚的人是青年？ 权此君冷漠看着青年，丝毫不惧周围突然出现将他团团围住的九人，冷冷地道：“皇三子殿下，以您的格局，我劝您——还是别肖想那个位置了，手段太下作。” 正文 1007：只是少年冲动呀 裴叶的阴阳怪气与权此君的迎面泼酒，彻底惹怒了青年。 胸口随着翻腾恨意而剧烈起伏，喷吐出来的气息都带着炙热火气，杀意在眼底若隐若现。 即便是瞎子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杀气。不过他还有几分理智残存，即便内心已经恨得嘬牙花子，五官表情还是平静的，他优雅从容地从护卫手中接过纸巾擦掉脸上淡黄色液体。 “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不待裴叶开口，权此君就冷沉着脸问：“误会？还能有什么狗屁误会？” 这一表现引得当背景板的韩致光连连侧目。 厉害了，他认识权少帅这么多年，貌似是第一次听他爆粗口吧。 青年见权此君一点儿面子不给，脸上的表情有一瞬僵硬。他暗中数次深呼吸才将翻涌的恨意压回去，再抬眼已看不出半点儿阴鸷杀意，反而多了几分无辜和对感情的炙热真挚。 他目光落向裴叶：“……我是真的对这位女士一见钟情，绝没有何不轨的意思……至于你栽赃说我在她的酒里下了料，那更是无稽之谈。她喝了这么多酒，你看她状态有哪里不对？” 青年说着心里也嘀咕。 他手下的人早已经做好了安排，保证裴叶喝的酒都动过手脚。添加的料也是无色无味的，溶于酒液不仅不会破坏酒的口感，甚至有所提升。唯一的效果就是烘托男女气氛，效果慢热绵长，喝它的人味觉嗅觉再敏锐也察觉不到。因此，这玩意儿在鱼龙混杂的地方非常受欢迎。 谁知道裴叶喝出一桌子的空酒瓶，除了双颊微红居然没有其他反应。 如此冷淡，让人不知该说她酒量好还是说她天生X冷淡。 这般珍贵的助兴添加物都无法起作用。 裴叶暗中嗤笑。 什么屁的一见钟情，真要是一见钟情，好歹还能跟“见色起意”靠上边，有那么一点点儿“真心”。这货却是居心叵测，打着PUA的主意，不仅图色还图她007白干活，心甘情愿被压榨。 早有预谋的“相遇”和“一见钟情”，还扯什么“一见钟情”的大旗？ 难道她长着一张很好钓的小白脸面孔？ 青年，也就是帝国三皇子冥叔夜说完，几双眼睛或明或暗看向她。 裴叶心下挑眉。只见她微醺双目染上点点红晕，水汽氤氲迷蒙，往日如白玉般的肌肤此时一片淡粉。她不胜酒力般靠着沙发，纤纤素指难受地摁着太阳穴，时不时哼哼，明显是醉了。 再看她面上若有似无的情态，说她没有被下药都是睁眼说瞎话。 青年：“……” 夜君王宛若见鬼：“……” 韩致光目瞪口呆：“……” 权此君气得抢过夜君王手中的果汁又泼青年一脸。 “你——回去等死吧！” 少年额头青筋暴起，冒出点点热汗，仍带着稚色的脸上写满怒火。 青年被权此君泼了两杯也压不住火气。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本殿下怕了你吗？” 九名护卫将权此君团团包围，大有权此君动手他们就围杀的意思，附近几桌客人发现这边发生的事情，吓得连忙远离。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越容易起争端，动起手来哪里管无辜路人。 权此君根本不将九个护卫放在眼里。 眼看着他们就要干架，裴叶扑哧一声笑出来。 “此君，别闹，老师跟这位先生开个玩笑而已。” 听到裴叶自称“老师”，在场几人脸色变得莫名古怪。 冥叔夜眼皮更是不受控制地跳了跳：“老师？” 裴叶收起刚才装出来的魅惑样，神情重新恢复清明，故作不知地道：“此君是我班上的学生啊，前不久从外校刚转过来的转校生，这孩子估计是担心我碰上不轨之徒，才误会你了吧。” 冥叔夜嘴角抽了抽。 过于震惊的他甚至暂时忽略了被泼酒/果汁的屈辱。 裴叶又道：“少年冲动，也是能理解的。不过他弄脏了你的衣服，该赔洗护费用。” 冥叔夜嘴角动了动，许久没有憋出一句话。 让凶名在外的权此君给自己报销衣服洗护费用？ 他怕不是想晚上连夜买车票跟阎王谈心…… 忍了又忍才说：“既然是误会就不用了，我想他也是太关心女士才会失态……” 呵呵，他一个“青年”跟一个“少年”计较什么呢？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冥叔夜如此劝诫自己。 只要不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不想跟权此君为代表的势力撕破脸。 因为现在还不是决裂的时候。 裴叶：“说起来，我们俩也是一块儿拼过酒的交情，也算半个朋友了。有句老话说得好，有什么话不能放在酒桌上慢慢谈呢？” 正文 1008： “少帅，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冥叔夜看到权此君对裴叶的在乎，心下冷笑。 区区一个克隆人也敢在自己头上撒野，还想跟自己争？ 简直不自量力！ 冥叔夜故意凑近裴叶喝酒说笑，哪怕膀胱抗议了也不肯起身。 “未成年不宜喝酒，想喝酒了等成年再说。” 裴叶的话让权此君的脸色又臭了几分，他夺下冥叔夜递来的酒杯。 “谁说我不会喝酒？”少年清朗干净的声音添了些许委屈，“我能喝！我也不是未成年！” 他似乎很在意这点，一边强调一边点头。 说完一口闷掉酒杯内的液体。 裴叶：“……” 韩致光：“？？？” 上个厕所回来正好看到权此君喝完一杯酒。 他揣着仅有的希望问冥叔夜：“皇三子殿下……你给他喝了什么？果汁还是奶茶？” 冥叔夜笑道：“虽说权此君是克隆人，但他本体权执夷元帅却是成年人，克隆人在法律上的年纪是跟着本体走的，也就是说他已经成年。成年人喝个酒怎么了，用不着大惊小怪吧？” 看着韩致光面色煞白挂冷汗的模样，内心暗暗嗤笑。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给权此君下药害他？ “放心，我可不是什么小人，学不来指鹿为马、栽赃陷害的事情，那杯酒一点问题没有。”说起这个冥叔夜又郁闷了，裴叶直到现在还神清目明，他甚至怀疑自己买到了假药。 韩致光气得咬牙。 谁TM怀疑这个了…… 问题是权此君不能喝酒啊！！！ 他上一次看到权此君喝酒还是在好几年前的训练营，其他人欺负权此君脸嫩，以为这个少年好欺负，故意哄骗他喝酒……结果，整个营地被他拆了不说，所有人还都被打进了医疗所。 当时的场景他现在还历历在目。 毕竟是断了四根肋骨换来的惨痛教训，想忘记也难。 不仅是权此君，作为本体的权执夷元帅也是滴酒不沾，一沾就出事。 见过酒量酒品差的，但没见过这么差劲的。 别人喝酒顶多将自己喝死，权执夷元帅跟权此君少帅喝酒则是要其他人的命。 韩致光正犹豫着要不要拔腿就跑，裴叶抬手摸了摸少年松软的栗色短发：“你不能喝酒。” 少年红着脸摇头，双目蒙着一层淡淡水雾。 “我能喝。” “你不能喝。” “我能！”权此君作势又要喝。 裴叶将酒品拿走他还扑上来要抢，抢了半天抢不到，差点儿急得要哭。 韩致光：“……” 这个走向不对劲啊…… 说好的一滴就醉，一醉就拆家呢？ 为什么他只看到少帅低头缩肩，委屈咬着唇，泪汪汪看着抢他酒的裴叶？ “我说你不能，你就不能喝酒。” “我能喝，千杯万杯不醉……” 少年露出少有的倔强表情，仿佛裴叶再说他不能喝他真的可以哭出来。 裴叶怔了一下，无奈笑笑：“行，你能喝，不过这个酒它不好。” 少年眨眨眼问她：“哪里有好酒？” 裴叶：“在我家呢，你要来吗？” 一听到有好酒，权此君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裴叶转头，看向一脸“卧槽”表情的韩致光：“他我就带走了，他这个状态留在这里，我怕他发疯拆你弟弟酒吧，回头卖了他都赔不起。” 韩致光诧异：“你知道他酒量不好？” 裴叶无奈：“你可真谦虚，他那个酒量哪里是‘不好’两个字能概括的。” 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货的酒量了，一滴酒就罪还不妨碍拆家。 “我带他回去醒醒酒，明天再还给你。”冥叔夜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正要开口挽留裴叶，却被她冷声截了话茬：“今天跟你相谈甚欢，你之前的邀请我会仔细考虑的，回头给你答复。” 冥叔夜道：“行，我等你回复。”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腹诽权此君，这厮看着很清醒啊，哪里醉了？ 夜君王见状也跟了上来，却被少年用森冷的目光死死盯着。 “他这是……醉了？” 看着没醉，但行为举止跟刚才判若两人。 夜君王甚至怀疑自己敢凑近裴叶，权此君就能扑上来拧掉自己的天灵盖，杀意太明显了。 裴叶耸肩：“明显是醉了。” 权此君听了差点气成河豚：“我没有醉！我酒量很好，能喝……” “能喝千杯万杯还不醉，我知道。”裴叶摸摸少年的短发，后者略有些享受地眯起眼。 “对的，你知道就好。” 夜君王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小子……他喜欢你？” 好歹是权执夷的克隆体，不能眼睛有疾吧…… 裴叶挑眉：“我这么人见人爱，被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你难道不喜欢我？” 夜君王哑然的同时发现少年森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同时还有种脖子发凉的错觉。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说实话伤你我感情，说假话……你身后这少年对我有杀气……” 明明是个半大少年，却给他极度危险的危机感。 这种感觉丝毫不亚于裴叶给自己的感觉。 裴叶扭头正好抓到权此君威胁夜君王的一幕，他眨眨眼，收敛恶意又变得人畜无害。 “醋性可真大，你上辈子不会是酿醋的吧？”将权此君带回家，少年不肯安生躺沙发，亦步亦趋跟着裴叶转，好似她的小尾巴，连机器人靠近自己都会被他瞪，“这么小性子？” 权此君不知想到什么，气得鼓成河豚。 少年还未彻底长开的脸上带着稚色，连眼睛都带着几分圆润。 他委屈瞪着裴叶，不发一语。 裴叶无奈蹲身，示意少年低下头。 “你知道我把最好的酒藏在哪里吗？” 权此君烟灰色的眸子认真看着裴叶的唇，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淡淡酒味。 微微凑近，认真问她：“我猜到了就能喝？” 裴叶笑着将他额头抵开：“不行。” “为什么？” “你是我学生，在师生关系续存期间不允许有不好的想法，下次一定。” 说着屈指弹了少年眉心，没一会儿就浮现一道红印子出来。 权此君气闷控诉：“你耍赖！” 裴叶道：“为了你好，再拆家，我就把你抵押卖了，这回一定。” 权此君：“……” “安分睡一晚沙发，别闹幺蛾子。”裴叶给他找来醒酒药，虽然不一定有效，但聊胜于无。 权此君瘪嘴，红着水润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执夷……” 正文 1009：共处一室 此时的权此君像极了一只胆怯弱小的离群幼兽，不安地待在陌生环境，手足无措的他只能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打量周遭，内心的茫然、害怕和无措全部透过那双眸子袒露在裴叶跟前。 “执夷……” 他手指蜷曲勾着她的衣摆，想挽留又不敢用力。 客厅的灯照在少年脸上，投下的阴影却遮不住他面上的仿徨。 他口中喃喃：“执夷……” 裴叶心软三分，在少年身边坐下。 “你啊，我真怀疑你是真的醉了还是没有醉……” “我没有醉。”权此君额头抵在她肩头蹭了蹭。 随着沙发一角陷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头稳稳落地，连嘴角都抑制不住想要上扬。 裴叶道：“看样子是真的醉了。” 权此君抬起垂下的头，毛茸茸的脑袋埋入裴叶颈间，鼻尖嗅着陌生却让人心安的气息。 “我说了没有醉，我千杯万杯都不醉……” 少年滚烫的脸贴在裴叶颈间锁骨，炽热的温度似要透过肌肤直达她的心脏。 温热气息打在裴叶锁骨处，勾得她有些痒。 直到少年慢慢阖上灌了铅般沉重的眼皮，口中含糊嘟囔什么字眼，没多会儿呼吸就平稳起来。裴叶维持这个姿势不动，好笑地揉揉他的发丝——嗯，还是跟以前一样，喝醉了爱撒娇。 待权此君睡着，她去浴室将身上的酒气洗掉。 刚出门就看到门口蹲着一团阴影。 是权此君。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熟睡后的红晕。 一张口就是软糯的“你去哪儿了……我、我看不到你……” 裴叶不跟醉鬼计较：“洗澡。” “我也要洗。” “不行，等你酒醒了再洗。” 让这货自己去洗澡，她担心整个大厦都会被他拆了，毕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 “一起洗？” 裴叶笑道：“小弟弟，你成年了吗？或者你喊我爸爸，爸爸帮儿子洗澡也合情合理……” 权此君气得鼓起两颊，蹲在地上，用后脑勺对着裴叶。 裴叶莞尔：“这就生气了？那你继续蹲着，我回房间睡觉。” 走了没两步，刚刚还赌气的少年自己踉跄着起身，手指蜷曲勾着她的衣服。 “不行……”少年努力想睁开困倦沉重的眼皮，脑袋一点一点也不肯放松绷紧的神经，裴叶走到哪里他就脚步飘着跟到哪里，一脸没商量的表情，“我要看着你……” 前脚迈进裴叶房间，权此君头也不回地抬起后脚。 一脚将待在门口拖地的老古董机器人踹开。 “不许跟上来，坏家伙！”哐得一声带上门。 无辜被波及的老古董机器人：“……” 放心，世上也就你一个眼瘸的…… 裴叶指着床：“你睡。” 少年听话地躺下，盖上被子，双手交叉放在胸腹，眼皮却没有阖上而是眼巴巴看着裴叶。 “你睡你的，我不会离开。”裴叶跟他保证。 “真的不离开？”少年的声音带着点怀疑。 “真的，我不离开了，谁骗人谁是大熊猫。” 裴叶随口敷衍，抽出一本厚厚的书翻看起来。权此君没说话，而是眼神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裴叶这话的真实性。良久，他从被窝伸出右手小拇指：“那就拉钩。” 裴叶：“……” 以前喝醉酒就很幼稚粘人，这会儿似乎是幼稚粘人plus了。 若是不配合，鬼知道他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行行行，拉钩。” 拉钩承诺盖了章，权此君跟吃了定心丸一样，面冲着裴叶方向侧卧睡下。 “晚安，执夷……” 凌乱的碎发覆在额头、眉间，呼吸舒缓，睡颜平和。 裴叶怔怔看了一会儿才关掉房间主灯，只剩一盏看书用的小台灯。 “晚安，阿崽。” 权此君许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 他似乎做了个很漫长又很美好的梦。 当清晨阳光倾泻在他脸上，他唇角还噙着一缕愉悦的弧度。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顾暮雪的声音。 “筱蓝姐，起了没有？早饭要吃什么？” 权此君睁开眼睛，仔细分辨自己所处的环境，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桌上还压着一本快看完的书。残留的气息告诉他，那人离开没有多久。权此君压下的唇角这才重新上扬回去。 他去开门。 门外的顾暮雪正要打招呼，看到开门的人是他，几乎傻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会在筱蓝姐的房间？” 顾暮雪吓得倒退一步，左瞧右瞧，确定不是自己走错公寓。 “昨天喝了酒，老师就把我带回来了。” 睡相不好又刚起床，他的衣服这会儿皱巴巴的，领口口子松开，露出一片锁骨来。 “你昨晚……跟筱蓝姐睡……一个房间？” 顾暮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权此君笑得比外头太阳还灿烂：“嗯。” 顾暮雪：“……” 她越过缝隙看到房间的大床一片凌乱，地上也没有打地铺的痕迹，也就是说昨晚…… 夭寿了！ 正文 1010：叫爸爸 “那……你昨晚睡哪里？” 顾暮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当然是睡床啊，不然我睡哪里？” 权此君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噼啪一声，顾暮雪最后一点侥幸彻底破灭。 脑中不断回响“筱蓝姐祸害未成年”几个大字。 她昨天就不该信了张潇潇的邪，更不该被张潇潇拉着嗨皮一晚没有回家。若是她昨天晚上回家，她就能阻拦“筱蓝姐”犯下大错——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权此君看着表情变来变去的少女，反问：“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顾暮雪呵呵冷笑。 她脸色能好得起来才怪。 这个时代对师生恋管得格外严格，在校期间不允许发生的。 如果他们俩关系被外人知道并且告发，“筱蓝姐”在社会上会身败名裂。 顾暮雪心下转了几转，严肃警告权此君：“你跟筱蓝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知我知筱蓝姐知，绝对不能再告诉第四个人，你知道吗？否则的话，我……” 裴叶上楼就听到顾暮雪这话。 “什么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大早上堵这里，找我有事？” 顾暮雪听到动静转头，只见裴叶一身运动装束，肌肤还浸泡着健身房冒出的热汗。 她张口欲言又止，权此君笑着将此事囫囵了过去。 “也没什么，顾同学就是来问筱老师早上要吃什么。” 裴叶眼神在二人身上转了转，淡淡道：“让机器人随便弄点粥吧，我也没什么胃口。” 顾暮雪不知何故叹了一声，随便找了借口下楼。 权此君眨眨眼，烟灰色的眸子似有得意一闪而逝。 裴叶哪里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抬手抵着主动凑过来的少年眉心。 “去去去，回你隔壁家洗澡，身上还有酒味，难闻死了。” 权此君眨眼，眸子泛起狡黠的光：“你帮我或者……一起？” 裴叶皮笑肉不笑：“行，你喊爸爸。” 权此君乖乖喊了声：“哦，爸爸。” 裴叶：“……” 老古董机器人还在默默扫地，也不知道它哪里来这么多闲工夫，把一楼二楼的地面地上打了一层又一层的腊。地面那叫一个锃光瓦亮，苍蝇站上去都有劈叉的危险。 权此君不要脸喊裴叶爸爸的时候，老古董机器人浑身一颤，仿佛身体内部出现一瞬短路。 啧啧—— 你那个“真爸”听了居然不打死你这个带孝子…… 裴叶叹气：“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我有点儿适应不良。” 她只恢复一部分妖皇记忆。 在这部分记忆中的某人可没有这么豪放不要脸，相反是内敛又腼腆，一般情况下都是妖皇掉节操，某人对外的形象都是用尺子量过的标准君子风，只有某些时候才会奔放一些。 醉后撒娇也只是少有的情趣。 情趣这种玩意儿偶尔来一下是新鲜，天天来她肾扛不住。 权此君看着裴叶的眼神带着点儿控诉。 “真过分啊，以前总嫌古板没情趣，现在又嫌奔放不要脸……” 裴叶一巴掌拍他脑门，让少年停一停脑子里不干净的思想：“成年人嘛，该奔放的时候要奔放，该古板的时候要古板。没有捏好这个度只能说明你还是未成年——臭弟弟。” 权此君：“……” (╯‵□′)╯︵┻━┻ 他这个幻分、、、/身只是看着嫩啊，又不是真的未成年。 裴叶在健身房出了一身热汗，去浴室冲澡，老古董机器人擦地路过权此君脚边。 它咕哝着：“呵呵……十几万岁的未成年，还TM真嫩。” 一株老竹涮了绿漆也装不了嫩笋。 权此君一张脸拉得老长，怒道：“狗东西，你找死！” 裴叶出来就看到他拎着砖头那么厚的书找老古董机器人麻烦，一人一机器楼上楼下地追。 最后也没能分出个胜负。 因为—— 老古董机器人嘲讽：“你根老竹要被偷家了。” 权此君抬头恰好看到裴叶挂断皇三子的视频通话，后者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 “这位皇三子邀请我参加后天顾家举办的宴会。” 权此君不满：“那小子不安好心。” 裴叶道：“巧了，我也不安好心。” 三个任务趁早完成趁早完事儿，继续拖着鬼知道会有什么变化。 难得有机会将三人凑在一块儿一网打尽，她干嘛不去？ 不过—— 想想三个任务的羞耻台词，她也不是那么情愿。 权此君：“你也不担心这是针对你的鸿门宴？” 皇三子冥叔夜或许存了招揽利用的心思，但顾家兄弟怀疑裴叶有威胁，还会无动于衷？ 这些人可都是揣着宁可错杀一个不肯放过一千的心思。 哪怕不担心自身，想想顾寒霜跟顾朝颜的遭遇，他们也不会忍下这口气。 “鸿门宴？”裴叶冷笑，“这世上就没有我砸不了的鸿门宴。” 正文 1011：千人版吃鸡（上） “为什么她也在宴客名单上？” 顾朝颜现在就是一块随时随地能炸开的爆竹。 看到宾客名单多了一个熟悉又刺眼的名字，她再也忍不住，径直去找顾乘风讨说法，这场酒宴是他一手策划的。只是她过去的时候，不止顾乘风，顾腾云和顾寒霜两兄弟也在。 这才几日过去，顾寒霜就比之前瘦了一大圈不止。眼窝深陷，眼底青黑，双颊微凹，肌肤不复原先的光滑和白皙，只剩粗糙与暗沉，乍一看上去还以为他是深陷du瘾的瘾君子。 削瘦的他坐在宽大沙发上，双肘撑着膝盖，上身前屈，整个脊背似虾一般佝偻蜷曲着。 听到顾朝颜的动静，他抬起头，露出那双被刘海遮挡的阴鸷眸子。 眸子漆黑一片，透过它似乎能看到一片令人心惊胆战的寒潭，寒潭深处蛰伏着嗜血巨兽。 顾朝颜仅跟他对视一眼便下意识避开，惹来后者不屑的冷嗤。 这一声冷嗤触动了顾朝颜的自尊心，让她羞恼得红了脸。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相较于自己，顾乘风和顾腾云明显更器重顾寒霜，毕竟他们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亲兄弟。自己不过是半路被认回来，如今又失去价值的妹妹。 思及此，她心里越发苦涩。 所有人，包括原先对她疼爱慈祥的顾母知道她兽形被废，一改最初的慈爱。 只是顾忌着其他人没有立刻发作，但人后就立马变脸。 说她丧门星，说她一回来就连累了哥哥，说她这个长在底层的贱丫头就是不行，跟脚基因再好也改不了底层沾染的晦气。顾暮雪在顾家这么多年，顾家三兄弟也没出事，怎么她一回来，顾寒霜也跟着倒了血霉？如果不是顾父拦下来，顾母还能说更多更尖酸刻薄的话。 “吵吵吵，你除了会吵还会什么？寒霜都这样了，你怪她有什么用？” 顾父不是不怨顾朝颜，而是受不了老婆的吵闹，他气得摔了文件，顾母这才消停，但别墅仆人惯会看人下菜碟，以至于顾朝颜这两天日子不好过，明里暗里受了不少白眼却无可奈何。 而这一切，全赖裴叶所赐！ 顾朝颜不恨吗？ 她当然恨！ 只是心中怨怼再多也不敢当着裴叶的面发泄，只能越积越多，最后在心底悄悄发酵腐烂。 乍一看到她在顾家宴客名单，情绪爆发了。 顾乘风说：“你说的这人是皇三子殿下邀请的。” “她什么时候攀上皇室这条线？” 不论是她看到的那本书还是自己记忆中的“筱蓝”，跟皇室根本不沾边。 顾乘风冷笑：“不是她什么时候攀上皇室这条线，应该问皇三子什么时候攀上了她。” 顾朝颜心头一跳。 “皇三子还需要攀她？” 顾乘风对这个妹妹的迟钝愚蠢极为不满。 如果是之前，顾朝颜慢个一两拍或者蠢一点，他也不介意。天赋实力强的人有特权，但现在呢？实力不如他们优秀，脑子还转不过弯来，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让人无法忍受的残缺品。 “你懂什么？那位殿下既想利用我们，又想用‘筱蓝’防备我们。一旦我们对他不利，‘筱蓝’就是杀手锏。为了大哥二哥，必须除掉她。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呵呵，正好。” 顾朝颜明白他们的打算了。 只是一想到要对裴叶动手，她脑中就不禁浮想那一日的情形。 光是气息就压迫得人无法呼吸，生不出丝毫抵抗情绪。 “你们别轻视她，她很怪也很强，我怀疑她是冲着神兽血脉来的——” 顾寒霜眸色微暗，冷嘲：“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顾朝颜气急：“我什么时候长她志气？现在又不是任性的时候！我知道你看我不爽，但我不会害你们。我也恨不得她死，或许还有机会夺回我的神兽血脉……只是不想你们贸然动手。” 她想劝说顾乘风和顾腾云酒宴别出现，由顾寒霜出面就行。 只是这个建议遭到了三人的一致反对。 顾寒霜：“我一个人主持酒宴？你是想看看会多少人会看我笑话？” 顾乘风则说：“整个计划不能少了我们，我们不出面，谁来对付筱蓝？你来吗？” 顾朝颜气得手指发颤。 “狗咬吕洞宾，你们不信我就算了。” 这个叫“筱蓝”的女人非常邪门。 她总觉得酒宴这天还会发生大事情。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时间来到了顾家酒宴这一天。 皇三子主动来接裴叶，担心她作为普通人没有参加高端酒宴的装备，还给她带了一套高奢定制的华贵礼服，其他配饰一应俱全。这不是借是送，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这种公主待遇。 裴叶：“……” 这个待遇可是被七个大佬宠着的原文女主才有资格享受的，她有点儿“受宠若惊”。 “总觉得这套礼服活不过今天……” 顾暮雪跟张潇潇在客厅打游戏。 张潇潇：“哪家名媛会在同一场合穿同一套礼服穿两次？这种礼服的寿命当然就一天。” 顾暮雪看着门外臭着脸的权此君同学，表情有些微妙。 如果战况激烈点…… emmm……的确是很难活过今晚。 “筱蓝姐，要不要我给你留灯？” 实际上是试探裴叶晚上睡哪儿。 裴叶不太习惯地提着裙摆：“不用，晚上也许不回来。” 顾暮雪幽幽一叹，果然如此。 这时，耳边传来张潇潇的鬼吼鬼叫。 “艹啊啊啊，雪雪来救我。” 话音落下张潇潇这个有着王者装束，游戏水平却只有青铜的家伙被人一枪爆了头，还暴露了顾暮雪的位置，导致她不得不面对三个敌人的夹击：“你这个菜鸡，要死也别连累我！” 裴叶上了皇三子的车，后者看向她的眸光有一瞬的惊艳。 他暗示裴叶今晚可以有个难忘的体验。 裴叶装作听不懂他的暗示，内心呵呵。 的确，会有一个难忘的“体验”。 她问皇三子：“你玩过吃鸡吗？” “吃鸡是什么？” 裴叶道：“一款生存类射击游戏。” 冥叔夜摇头：“没听过。” 自然也就没玩过。 “那还真是可惜。”裴叶唏嘘。 冥叔夜没想到仅仅一个小时后，他玩了一把真人版吃鸡游戏。 正文 1012：千人版吃鸡（中） 裴叶是以皇三子女伴的身份进入顾家酒宴的。 甫一出场就受到各方名媛贵妇的关注，甚至有人低声窃窃私语，好奇裴叶的身份。裴叶这张脸太陌生了，看着也不像从娱乐圈带来当花瓶的女星，他们也没听说皇三子有热恋的情人。 冥叔夜还想跟裴叶跳舞，被她果断拒绝。 踩着这么一双高跟鞋别说跳舞，她多站一会儿都觉得脚后跟难受。 那些爱穿高跟鞋的妹子是怎么练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谁觉得高跟鞋穿着更婀娜多姿……”她只觉得双脚受罪。 这玩意儿在她看来就是美化后的裹脚布，限制行走和奔跑能力，经常穿还会使小腿的肌肉萎缩。这对于一个战士而言是不可想象的。在“美”跟“力量”之间，她果断选择后者。 裴叶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让双脚歇一歇。 这时，一双装着崭新平底女鞋的鞋盒出现在她跟前，顺着那双手往上看，来人居然是韩致光。韩致光坦坦荡荡地说：“别这么看我，是少帅让我捎给你，说你不习惯那种礼鞋。” 他也惨啊，没有女伴只能跟自家弟弟凑合，还得吃自家少帅强行塞来的狗粮。 裴叶没有客气，打开鞋盒取出那双女鞋套上试了试。 大小刚刚好，非常合脚。 韩致光也注意到这个细节，意味深长道：“少帅真是有心了……” 头一回春心萌动就搞姐弟恋，啧啧，小奶狗演得不错。 “只是酒宴还没有结束……” 正确来说是刚刚开始，裴叶现在还用不上。 裴叶笑道：“那未必，兴许等会儿就能派上用场……” 她进入顾家酒宴就发现不少不怀好意的恶意目光，其中又以顾家兄弟最浓烈。 他们沉得住气，没有夹枪带棒，反而礼数周到，将裴叶当做皇三子女伴奉为座上宾。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暗地里杀机已经若隐若现。 韩致光被权此君叮嘱过，知道裴叶有可能在酒宴上遭遇危险。 他奉少帅命令来当“护花使者”。 韩致尘跟熟人寒暄两句，一回头就看到哥哥不见了，找了半天才找到人，顿时气结。 他担心自家哥哥，自家哥哥却在角落泡皇三子带来的花瓶女伴？ 定睛再一看，这不是“筱蓝”老师？ “哥！” 电光石火间，韩致尘决定去当“电灯泡”，使劲浑身解数，绝对不给自家哥哥施展的机会。皇三子盯上的女人，甭管她是谁都只剩下一个标签——麻烦！ 韩致光：“……” 这弟弟怕不是脑子有猫病。 皇三子才是这场酒宴的主角，不仅受到顾家兄弟的热情接待，还有一堆素日星的政商名流想跟他套近乎。裴叶这个“隐形主角”反而没人理会，跟韩家兄弟蹲在角落大快朵颐。 “你们好歹也是素日星另一巨头，就这么让顾家兄弟独领风骚？” 韩致光翻白眼：“不然呢？跟他们攀比谁更虚伪谁更骚吗？” 韩致尘听了差点儿被口水呛到。 什么叫骚？ 好歹是人家的主场，嘴上留点儿余地吧。 韩致光又道：“你别学他们，安安分分当你的二代，只要会啃老不搞事情就行……” 韩致尘：“……” 吃了一回儿瓜，韩致尘耳尖听到有人起了争执。 他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准备起身去看看，却被自家哥哥一巴掌打了后脑勺。 “哥——” “安静吃瓜，凑什么热闹。” 韩致尘：“……” 裴叶：“……” 该说顾朝颜不愧是这本大女主小说的女主吗？ 即便被裴叶介入丧失了“神兽血脉”，少了天之娇女人设最大的金手指跟筹码，但剧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根据逢酒宴必有炮灰找虐的原则，顾朝颜果然被人找茬了。 只是，这回找她茬的人是顾寒霜的爱慕者，专门来为顾寒霜出气的。 裴叶看了一会儿摇头：“但凡主角有点落魄就迫不及待跳出来的，不是炮灰就是小丑。” 顾朝颜是没了神兽血脉，但她在【生死之隙】的经历不是假的，碾压她们几个绰绰有余。 跟原著小说不同的是，原著的顾朝颜被三个哥哥和顾家父母无条件宠爱着，她打脸炮灰的高光时刻落在他们眼中也是率性可爱。每人都打着“妹妹/女儿吃亏，我就给她撑腰”的主意。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失去最大的价值，打脸炮灰的行为可就不讨喜了。 果不其然，听到动静的顾家兄弟过来问名前因后果，先跟被打脸的炮灰轻声道歉，转头又严厉教训了顾朝颜怠慢顾家的贵客，顾家父母也沉着脸，根本不管这事儿是炮灰先挑的头。 顾朝颜看着他们的嘴脸，攥起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面上闪过屈辱之色。 被顾家一众欺负的她做了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跟裴叶示好。 “附近有埋伏。” 她现在没打算脱离顾家，但也不想顾家这些伪君子太舒服。 裴叶看着顾朝颜留下一段加密信息就离开的背影，无语凝噎。 扭头问韩家兄弟。 “你们吃饱了吗？” 韩致尘翻白眼：“这种场合，谁是奔着吃饱来的？”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吃饱一点。” 韩家兄弟不解其意。 裴叶换上权此君送的鞋子，瞅了瞅蛋糕旁用来装饰的华丽绸缎，将它抽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将原先华丽但碍手碍脚的礼裙“改造”成另一番模样。 “你干嘛？” 韩致尘正准备上前阻拦，地面突然摇晃起来，远处响起巨大爆炸声。 刚刚还体面优雅的名流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高声尖叫，人群乱做一团。 坐镇幕后的顾寒霜面色冷沉。 “谁允许你们提前动手的？” 遭受斥责的属下也一脸懵逼。 他们没有动手啊…… 没多会儿，更坏的消息传来。 爆炸中心就在顾乘风兄弟以及冥叔夜附近。 听到这一消息，顾寒霜的表情由酱紫转为铁青。 行动暴露了，而且—— 负责此次行动的死士中间出了叛徒。 若非如此，怎么目标附近没事，反而是酒宴东道主跟皇三子出事了？ 若皇三子出事…… 顾寒霜打了个激灵。 皇三子在顾家酒宴遇刺被杀，皇室追究起来，顾家怕是在劫难逃。 是谁这么狠辣要顾家于死地？ 一时间，他的记忆又回到了前世，无数阴霾压在他的心头。 正文 1013：千人版吃鸡（下） 爆炸来得猝不及防。 冥叔夜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被焰火和气浪彻底吞没。 迷糊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坠、下坠、下坠……整个世界黑暗又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这个寂静无声的世界多了一道豆大的微光，还在眼前不断放大，耳边也喧闹起来，似乎有无数的人在耳边叽叽喳喳，有人叫骂、有人大喊、有人歇斯底里。 太吵了！ 冥叔夜额头青筋狂跳，抑制不住烦躁情绪。 “全部安静！” 只可惜没人听，该吵的还在吵，根本没将他这个皇三子的指令放在心上。 这让冥叔夜的愤怒不断拔高。 他倒是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无视他！ 疏忽睁开双眼，立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里既不是奢华热闹的顾家酒宴，也不是他华贵精致的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类似机舱内部的空间。周围的人也不是身穿华服、举止优雅雍容的政商名流，反而一个个凶神恶煞。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人雄壮如牛，海拔两三米，也有人骨瘦如柴，个头不及他的腰。 他茫然环顾四周，终于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见鬼的，这是什么破地方……还是说，这是你们顾家准备的特殊‘惊喜’？” 看到顾乘风和顾腾云兄弟，他的火气蹭得一下冒上来。 近前才发现他们的脸色也不好看。 很显然，这并不是他们准备的“惊喜”。 “谁能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他隐隐记得酒宴发生了一场大爆炸？ 自己死了？ 不，不对！ 若是死了他这会儿算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在酒宴发生了意外，死了，然后来到一个奇怪的空间。”裴叶展了展手中的地图，指着其中一条飞行线路说，“我们所在的飞机开这条路线，飞机上一共有一百人。” 这张地图人手一张，上面画着一个酷似吸血鬼骷髅头的岛屿，一共十条虚线表示十架飞机的飞行路线，每一条路线安排一百人。众人一醒来就在机舱里边儿，背着降落伞拿着地图。 地图角落还有一行小字写着详细的游戏规则。 进入恶魔岛范围，众人可以选择不同的地方降落。 一千个人最多生存十个人。 为防止有人躲猫猫拖延游戏时间导致无法决出胜负，恶魔岛附近就会升起充满慢性毒的毒雾，活物无法在毒雾范围长时间生存，每隔六小时，毒雾会收缩一次，牧羊一般将猎物往一个区域赶。恶魔岛上空还会出现各类物资补给，除了食物水药品还有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喜”。 冥叔夜一目十行看完，面色惨白。 “荒唐！这究竟是谁策划的？” 帝国有光鲜亮丽的一面，自然也有污浊肮脏的一面。他就曾参加一个类似的厮杀活动，不过他作为皇三子是被人邀请去看死徒互相猎杀的，而现在却成了猎杀游戏中的参与者。 “你不担心？” 听着冥叔夜歇斯底里的爆发，将火气撒在顾乘风兄弟身上，韩致光往后缩了缩，跟裴叶低语交流。他醒来比较早，情绪跌宕过了，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鬼地方，只能认命接受现实。 唯一让他忧心的是自家弟弟韩致尘也被牵连进来。 这个从小被父母宠到大的富家公子，哪里能适应这样残酷的生存游戏？ 所幸裴叶也在，这场游戏也不是毫无希望。 裴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操什么心？有时间操心这个，不如想想哪里降落。” 最好选个地势高有掩体，物资还肥的。 哦，最好在安全区内。 她真的不想疲于跑毒了。 之前那个游戏修真位面的“跑毒”经历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安全圈永远刷在最远的地方，让她一度对吃鸡游戏产生了抵触情绪——每玩一次就提醒她一次自己脸有多黑。 韩致尘吐槽：“……你的心态真好，居然还笑得出来。” 裴叶：“既来之则安之嘛。我不笑难道要哭吗？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情绪，落地就死？” 韩致尘：“……” 总觉得她在内涵还在大呼小叫的冥叔夜。 这时机舱内响起警报，原先紧闭的机舱大门打开。舱门附近几个试炼者没注意，一下子被气流卷了出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其他人吓得连忙抓紧座椅，脸色煞白。 韩致光舔了舔干燥的唇，低语：“开始了。” 裴叶手指点在地图中间。 “我们跳中间吧，不管安全圈刷哪里都方便跑。” 其他人：“……” 连情绪最激动的冥叔夜也不得不冷静下来面对现实。 游戏规则也明确告诉他们，想要活下来就要抱团合作，单打独斗是没前途的。 裴叶说跳中间…… “跟你一个想法的人肯定不少……”顾乘风不是很赞同。 裴叶淡漠道：“碰见就杀了。” 顾家兄弟本不想答应，但韩家兄弟跟皇三子都点头，他们只好随大流，同一组剩下几个陌生试炼者的意见直接无视。他们不选中间，还准备立刻跳下去。 他们的想法也简单，占先发制人的优势，越早拿到武器越有安全感。 飞机舱内的屏幕显示他们即将抵达恶魔岛中心。 “我先行一步了，地面见。” 裴叶第一个，顾家兄弟几个也紧跟着采取行动。 放眼望去，视线内的试炼者还真不少。其他飞行路线的试炼者距离中心近，降落早，这会儿快接近地面。若是让他们找到枪支弹药……这天上一个个飘着的都是移动的活靶子…… 这时耳机传来韩致尘的大叫声。 “卧槽，你会不会用降落伞，快开——” 跳下去就直接做自由落体运动，这是准备摔成肉酱吗？ 谁知裴叶充耳不闻，反而将手搭在眉前一笼，瞄准了自己的目标。 很好，就你了。 这位仁兄即将降落地面，还未来得及狂喜，视线中即将接触的地面一下子又拉远。 什么鬼？ 跟好心仁兄交换位置的裴叶顺利落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枪。 “这回的运气不错。” 火蛇出笼，枪声响起，猎杀游戏开始。 正文 1014：恶魔岛生物（上） “你这是开挂！” 韩致尘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污，越擦越脏，手心还沾了一手黏糊糊带着余温的血。 这些血不是他的。 他前脚刚降落，裴叶后脚就将最后一颗子弹“赏赐”给落后他一步跳下来的倒霉鬼。 一枪击中眉心，人还没落地就死了。 尸体就砸在韩致尘不远处，溅了他一身。 裴叶将枪抗在肩上，笑道：“我凭本事打出来的操作，凭什么说我开挂？” 韩致尘被噎了一下，剩下的话全部咽回肚子。 他白担心了。 刚才还担心她是不是不会开降落伞或者降落伞出毛病，没想到人家纯粹是想享受在作死边缘大鹏展翅的刺激感。 有了裴叶的提前清场，好几个准备在这片降落的倒霉鬼直接落地成盒。 韩致光、顾家兄弟跟冥叔夜受了她的启发，用了各种方式提前降落。 恶魔岛，岛如其名。 脚下的土壤是诡异的黑褐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有点儿酸的刺鼻味道，天空笼罩着厚重乌云，时不时有闪电在云层闪现。裴叶几人降落的地方是恶魔岛的中心区域。医院、地铁站、学校、居民区、商业大楼……一应俱全。从废弃建筑来看，这片地方在出事前相当繁华热闹。 “我们先搜集物资吧，一起行动还是分头行动？” 顾乘风看着裴叶的目光带着些许忌惮和意味深长，他与顾腾云视线交流一番，说道：“分头行动吧，一块儿行动虽然安全，但效率太慢。正好我们有六个人，不如两个人一组？” 韩致光赞同：“我跟我弟一组。” 不管是狡猾心狠的顾家兄弟还是野心勃勃的皇三子，这三人卖起队友来绝不手软。 “筱蓝”倒是能信任，但自家弟弟脾气太熊，连他这个亲哥哥都数次生出“掐死这熊孩子得了”的念头，更何况是“筱蓝”。 想来想去，自己的拖油瓶还是自己拖着吧。 韩致尘没反对。 最后就只剩裴叶、冥叔夜跟顾家兄弟。 冥叔夜正要开口选择裴叶，顾腾云抢他一步。 “那我跟筱蓝女士一组吧。大哥跟皇三子一组，由大哥保证殿下安全，我也放心一些。” 裴叶挑眉：“我无所谓。” 冥叔夜只能将到嘴的话压咽回肚子。 医院由裴叶二人负责，她将没有子弹的枪当做柴刀，三下五除二将医院大门口疯长的野草打断，顾腾云则面无表情地跟在后边儿，黑色的眸子如寒潭一般深幽冷漠，盯着她的背心。 推开生锈的医院铁栏门，急诊大门口外的空地躺着几具白骨化的尸体。他们还维持着临终前最后一刻的姿势，双手冲向医院大门方向，似乎身后的急诊入口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里有物资箱子。” 箱子不大，里边儿是两个背包，几个水果罐头、几盒压缩饼干和两卷绷带，还有一把军工铲，没有枪械子弹。 裴叶也没有嫌弃将东西分成两份塞进两只背包，她跟顾腾云一人一份。 再将绷带拆开捆在枪的前后两端，背在背后。 进入急诊大门前，顾腾云冷不丁问了一句。 “你知道寒霜他们的出事细节吗？” 如鹰眼一般的双目盯着裴叶的表情，不肯错过她脸上一点儿细微的变化。 她脸上没有心虚紧张，但也没有愧疚自责。 嘴上却敷衍地说着：“我不知道。没能保护好我的学生，这点我很抱歉。” 像是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顾家为他们找了最好的名医……” “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应该会有治疗的办法吧？”裴叶随口搭话。 顾腾云说：“没有……名医们也束手无策。” “那还真是可惜……” 说话的功夫，二人来到急诊大厅。 分诊台被什么东西暴力砸毁，两具穿着白色大褂的白骨趴在上边儿。不远处的收费口玻璃尽碎，一阵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腐臭味从窗口飘出。在收费窗口附近地上，躺着个物资箱。 医院的物资箱的确多。 其中又以针剂、止血药、绷带、解毒剂为主。 将一楼扫完，背包差不多满了。 枪械依旧不见踪影，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不少。一把软得能当腰带的软剑、一把环首大砍刀，刀身就有裴叶一人高，匕首、手里剑以及一把顶端镶嵌着浅紫色圆球水晶的拐杖？？？ “这玩意儿什么鬼？” 顾腾云猜测：“看着像是魔法杖。” “魔法杖？巴拉巴拉小魔仙那种？” 她冲着空地甩了一下，只见顶端那颗水晶亮光一闪，一枚脑袋大的火球径直撞向地面，轰得一声炸开，火星子四溅开来。待火光散去，原地只剩一个直径不足一米的黑坑。 威力还不小。 裴叶：“……” 带着魔法元素的吃鸡大杂烩？？？ 急诊楼共有三层。 急诊二楼跟附近的门诊二楼相连，占地面积积极大，全部搜索一圈也要十来分钟，顾腾云提议二人可以分头行动。裴叶负责急诊楼这片，他去门诊楼那一片，谁碰到危险就鸣哨示警。 “行。” 裴叶没有丝毫怀疑就答应了。 直到顾腾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手指一勾，一只小纸人从她盘着的发间爬出来。 “去看看。” 小纸人昂首挺胸冲她敬了个礼，撒腿去追目标。 顾腾云比裴叶预料中谨慎得多。 他单独行动之后，没有第一时间采取行动，而是正常地到处搜索。唯一的破绽则是他似乎知道每个物资箱的位置以及物资箱内放着的东西，几乎每一次出手都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一团银色的液体，一叠绘画着红色与黑色交缠的骷髅头符纸，一把镶刻着白色骷髅头纹路的匕首，几瓶盛放着黑漆漆汁液的玻璃瓶……做好这些准备，他径直走向楼梯。 下了二楼，进了医院地下室。 裴叶回忆一番医院门口残破褪色的医院地图导航，地下室似乎是停尸间？ “自带攻略？这才叫开挂啊。” 裴叶啧了一声，决定先下手为强。 ——————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三条身披黑色鳞甲的长虫从水泥地突破而出。 目标直指背对它们的韩致尘。 “这又是什么鬼？” 韩致尘只看了一眼虫子，顿时冷汗直下。 若非韩致光眼疾手快拉他一把，他脖子上这颗脑袋妥妥要没。 韩致光表情冷沉道：“看样子，我们的敌人不仅是其他参与者，还有这些诡异的生物……” 他用捡来的大刀砍向长虫的七寸处。 刀锋跟长虫披着的黑色鳞甲接触，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霎时间火花四溅。 竟然砍不破…… “哥，小心背后！” 又冒出了两条！ 他们这是进了虫窝啊！ 正文 1015：恶魔岛生物（中） 韩致光将大半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了自家熊孩子弟弟。 “……哈……要是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好好操练你……练不死就往死里练，你要再躲爸妈背后我就打断你的腿……呼呼……你看看你，教养在闺阁的千金小姐都比你能打，真是丢人！” 韩致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颊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憔悴，血色全无。 “哥、大哥，这种时候你就别说话了！” 韩致尘一边说一边灰头土脸地将受伤的韩致光拖到不远处的废弃小超市，他们的运气不算太差，堆满厚灰的收银柜台、小卖部货架以及角落都放着一个物资箱。他让韩致光靠着墙，将三个箱子拖了过来。打开箱子仔细看上面的标签，有补血和止血的药剂、绷带还有武器。 韩致光接过装满红色液体的玻璃瓶，打开塞子一口喝下。 顷刻功夫，原先煞白的双颊浮现几分红润，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哥，这里还有几支清毒的……” 也不知道刚才那些长虫有没有毒，安全起见还是喝一支保险点。 韩致光默默恢复体力，调整呼吸。 他低头看看自己，大半身体都沾了黑色与红色交杂的腥臭液体，黑色是那些长虫的“血”，红色是他自己的。外头十几米外的废墟上，躺着十来个被利爪撕扯得面目全非的长虫头颅。 “哥，你擦擦。” 韩致尘看出他脸上的嫌弃，从物资箱掏出水和毛巾，打湿了递给他。 “早知道，我应该让你跟筱蓝一组……”韩致光用湿毛巾将肌肤上黏着的污血擦拭干净，再将破烂脏污的西装外套脱下，换上物资箱内的迷彩作战装，“你这只拖油瓶，我差点儿拖不动。” 韩致尘：“……” 果然是亲哥才会说的话。 韩致光将脏污的毛巾随意丢在地上，扶墙起身。 “这地方的危险性远远超出预期，我们分开行动是错误的决定，尽快跟其他人会合……” 还没走两步，膝盖传来一阵剧痛导致他重心前移差点儿栽倒在地。 韩致尘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大哥，先别想这么多，我……” 话未说完，自家大哥突然伸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拉到角落窝着。 韩致尘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想呜呜两声就被哥哥一个狠厉的眼神吓了回来，他立马安静如鸡。靠着兽形对听力的增幅，隐约听到小卖部外边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 正在向他们靠近！ 韩致尘紧张得屏气呼吸，生怕发出丁点儿声音引来敌人。 相较于他的废柴弱鸡，韩致光冷静得像个机器人，他一边缓慢松开捂着弟弟嘴巴的手，一边掏出枪，敛息闭目，通过脚步声音大小，精确判断敌人的位置、人数以及距离…… 两个人。 一男一女。 十一点方向，距离他们还有三十四米…… 韩致光对着弟弟使了眼色。 尽管这个弟弟很坑，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精确接收了韩致光传来的眼神指令。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的敌人精准预判了他们的预判。 “咦，怎么是你？” 就在韩致光以为那对男女要下死手的时候，其中的女人停了手。 “你叫韩致尘？” 女人将韩致尘拎起来，捏着他下巴仔细端详。 男人说：“我看他快疼晕过去了。” 女人怀疑：“没有吧？我也没下多大力气？” 韩致尘：“……” 他捂着小腹好半晌没有缓过劲儿来。 女人那一脚力气还不大？刚刚偷袭被她反制，他甚至怀疑自己不是被人踹了一脚，而是被猛犸象踩了一脚。钻心的剧痛瞬间蔓延全身，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肚子已经青紫一片。 韩致光跟男人过了两招也被制住。 若非女人开口，男人的枪已经崩了他脑瓜。 听到女人喊出韩致尘的名字，韩致光脑中懵了一下，好似有个铁锣贴着他耳朵哐哐乱敲。 “你是谁？” 他试图睁开眼睛看清女人的模样，奈何男人根本不给机会，再加上他头上留下来的污血遮住了眼皮，视线内的景象很模糊。女人没有回答，男人说：“长得……是有点儿像……” 一男一女都盯着韩致尘，将他盯得发毛。 他好半晌缓过劲来，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小腹，嘴角挂着血，凄然反问二人：“我是又如何？” 男人仔细端详韩致尘的脸：“还真是，但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韩致尘：“……” 韩致光感觉到男女收敛的杀意，心下全是疑惑。 这对男女怎么会认识自家熊孩子？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们不仅没有下死手，反而大方分出了医疗物资。 “擦干净之后也是个小帅哥啊，长得没你说的那么差。”女人语气松快，隐约有些欣赏。 男人哼了一声，臭着个脸。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男人冷声询问。 韩致尘道：“他是我哥。” “你哥？那他就是韩致光？” 女人也感慨缘分：“啧啧，大水冲了龙王庙。” 男人撇嘴：“谁跟他们一家人了？” 韩家兄弟：“……” 就在二人懵逼的时候，女人介绍了自己的身份——韩致尘他前未婚妻的妈妈。 “我身边这位是我先生。”女人又指了指男人。 韩致尘：“……” 韩致光：“……” 他们脑子差点儿打结。 “这么说，你们是……暮雪的父母？” 女人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们。” 韩致尘嘴角抽了抽。 这TM谁能想得到啊。 女人又问：“你们也在的话，是不是那位筱老师也在？” 不待韩家兄弟回答，男人就说：“她肯定在，没看权帅从飞机上跳下来就单独行动了？” 不久之前，废弃医院。 顾腾云熟门熟路避开所有陷阱，打开地下室停尸房紧闭的大门，径自走向被十几具干尸簇拥的骷髅。面无表情折断骷髅右手，拿走它握着的魔法杖，眼底闪过一丝压抑的激动。 这根魔法杖入手的瞬间，一阵黑雾从脚部往上涌。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变成一道极淡的雾，几乎能与空气融为一体。 瞬息散去，消失无踪。 小纸人暗暗看着这一切，将这一消息传回本体。 裴叶挑眉。 没想到这个顾腾云这么沉不住气。 正文 1016：恶魔岛生物（下） “你们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自信心爆棚？” 裴叶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白色长棍，抽向后方空气。 哐的一声。 二者相击发出闷响。 即使遭遇阻力，长棍势头依旧不减分毫。 “你们怎么就百分百确定——我一定会比你们弱？” 不管是顾朝颜还是顾腾云，都有谜一般的自信。 顾腾云心下惊骇，转身欲逃却被那根长棍拦住去路，棍尖还堪堪擦着他鼻尖扫过，掀起的劲风还在上边儿留下红痕。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不明白裴叶为何像是能看到他…… 不，不是能看到。 她的眼睛并没有看着自己。 “我想，你现在是不是很惊讶？很惊讶为什么我可以看到你，还能打到你对吧。” 裴叶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 据他所知，他在废弃医院拿到的神器，那把匕首可是真正弑过“神”的！ 为了保险，他还用了停尸间的那件道具，让自己融为“空气”，进入一种类似灵魂的状态。 哪怕有人感知“灵魂”也不慌，这把匕首有神的诅咒，只要划出伤口，诅咒就会深入骨髓直达灵魂，受伤之人必定魂飞魄散。 顾腾云当初在【生死之隙】就是靠着它才杀光了包括队友在内的所有试炼者，夺走他们全部的积分，达到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标准线，剩余的积分兑换了神兽麒麟的血脉。 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控，没想到超出预期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最大的变数便是这个叫“筱蓝”的女人。 之前就想着夜长梦多，还是趁早除掉为妙，但因为种种事情绊住了脚没下手，待他回过神，顾朝颜和顾寒霜接连遭遇毒手。他知道再不下手，恐怕下一个不是他就是大哥顾乘风。 于是有了顾家那场鸿门宴。 一切都算计得好好的，结果最关键的当口出了岔子。 唯一庆幸的是，这次的试炼场景是他最熟悉的恶魔岛。 只要杀光所有试炼者，他就能带着大哥回到现实。 若积分不够两人，那大不了再重生一次。 只要他重生，于他而言大哥就还活着。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叫“筱蓝”的冒牌货远比他想象中棘手。 顾腾云也不是死钻牛角尖的人，现在奈何不了裴叶，那就躲暗中伺机找机会下手，他就不信这人时时刻刻都绷着神经。只要她有一瞬的松懈，死亡就能降临。 “呦，倒是有自知之明，打不过就逃，半点儿不拖泥带水。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在哪里吗？”裴叶下一句掐断他的妄想，“傻孩子，因为你在我的领域。” 顾腾云狼狈闪躲，且战且退却怎么也甩不掉裴叶。 即便他想办法利用地势躲开，没多久也会被她闪现堵个正着。 于是心下一狠，顾不得顾寒霜的忠告，催动麒麟神兽血脉，但他刚化出麒麟半身，那根长棍就将他捅了个透心凉，死死钉在墙面上。 她说：“除了领域，还有一个关键点。” 她凑近墙壁，精准捏上他的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骨头捏碎：“你的背后，那只泣血的麒麟……哪怕我是瞎子，我耳朵也没聋，我听得到它的哀鸣。” 泣血的……麒麟？ 顾腾云是怎么也没想到真正暴露自己的居然是神兽血脉。 他不由得想起主神商店关于神兽血脉的描述。 【取自XX神兽，以特殊手法将神兽魂魄熔炼而成，服用者可获得该神兽的血脉力量。】 “千万不要动。”她冷笑着提醒，“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要么是捏碎你的下颌骨，要么是拧开你的天灵盖，亦或者——硬生生将你所谓的神兽血脉抽出来，你猜会是哪一种？” 顾腾云听出她话中的杀意，咬牙，用匕首拼尽全力使出最后一击。 只要划出一道小口子…… 结果匕首还未近前就被一只手稳稳捏住。 已知，裴叶一手握着棍子，一手禁锢着顾腾云行动，这第三只手怎么来的？ 裴叶冲着权执夷翻了个白眼。 “下次注意点，别随随便便进入我的领域。这跟未经允许擅闯民宅一样过分。” 权执夷夺下那柄匕首，嫌恶地丢到一边。 他笑问：“那我应该先敲门？” 裴叶：“……” 明明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少年权此君厚脸皮就奶萌奶萌的。 眼前这个成年的权执夷就…… 有些贱贱的？ 权执夷看着她，心情愉悦道：“我去外边等着？” “你去放风，等我忙完。” 权执夷：“……” 不知道是不是他思想不健康了，总觉得这对话哪里怪怪的。 刚走到医院急诊楼门外，身后就传来顾腾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裴叶果然没多会儿就完事了。 权执夷问她：“那人怎么处理？” “杀了。不然留着过年？” 在口袋摸了摸，还没摸到就见权执夷递来一包东西 一包烟。 “竹子口味的，我用灵竹做的烟丝，不会损害健康。” 裴叶：“……” 她突然有点儿抽不下去。 “执夷，跟你商量个事情……” 说完裴叶就呸了一声。 以前也没发现这货这么闷骚。 权此君、权执夷，此君执夷…… 光看这名字就能脑补出他暗搓搓嗑CP的样子。 “嗯？” “你能不能让‘王’那个家伙别折腾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任务？” 这是吃准了她是个有强迫症的社畜？ 社畜是内心早就将甲方爸爸骂得狗血喷头，行动上却咬牙硬撑将工作做好，而她是明明很想吐槽奇葩任务，但任务下达下来为了全部完美的评分，又要咬牙将任务做到最好。 哦，【王】就是垃圾友人的名字。 一般情况她喜欢喊“老王”，只是这么喊人家根本不搭理她。 权执夷摇头：“这个……恐怕有难度。” “有什么难度？” “他不是我的扈从，也不听从于我。它的行动都是那家伙授意的。”权执夷指了指天。 裴叶吐了一口烟，将烟蒂踩灭。 “总有一天，我要用帝首之刃砍了他！” 一个深谙如何折腾乙方的甲方，实在是太讨厌了！ “嗯，会有那一天的。” 权执夷轻笑着看她，目光透着丝丝缕缕但被他小心掩藏的贪婪。 这是曾经的他从不会露出的眼神。 “执夷……你就不好奇你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不想知道，而且我是裴叶。”她说，“那是前前世，已经发生的事情，知道了也没意义。我也不想从你口中知道……之于你，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再揭开，你会好受？珍惜当下吧。” 权执夷怔了会儿，笑着点头：“好。” 不问过往，不谈去路，只论当下。 正文 1017：从前那些事 “我忘了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幸好裴叶有别的办法规避，不然两队人在恶魔岛相逢，按照这个试炼场景的规则，有一队必须死。她想知道这是权执夷自己的决定还是【生死之隙】背后所谓主神的意思。 权执夷说：“这里有你的一部分……尸体。” 虽然是事实，但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些奇奇怪怪。 裴叶挑眉：“你确信？为何我没有感觉？” 不过也说不准，原始森林那一部分她也没感觉到，还是顾朝颜误打误撞送货上门的。 “你感觉不到？” “的确没感觉。” 权执夷眼神黯然下来：“我明白了……应该是你魂魄还未完全复原的缘故。这座岛有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镇压禁制，再加上岛上怨气丛生，你感觉不到也是正常的……” 裴叶：“……说起这个‘一部分尸体’，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裴叶掏出手机点开里边儿的APP，打开APP的游戏包裹，那具已经拼凑差不多的神秘老兄的尸骨：“我一直怀疑这具尸骨跟游戏中的‘阿崽’有关系，恢复一部本记忆，我更加确信了。” 权执夷冷汗下来。 裴叶道：“我前前世的尸体被人分尸了我能理解，毕竟我的仇家遍布整个上古时代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妖族内部也有一天三顿香希望我早点原地暴毙的。但你又是怎么回事？” 权执夷眼神开始飘了。 “啊……这个啊，我其实……” 裴叶又说：“根据游戏APP更新的几次资料片我也推测得出来，你一声不吭干了大事。” “也不是一声不吭……我那会儿闹得动静挺大的……”权执夷纠正她的错误。 应该是明目张胆把大事干死了。 裴叶：“……” 都说熊猫才是真·熊孩子，但她看眼前这厮才是熊孩子本尊。 真以为她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就不知道“天罚恶咒”是个什么鬼东西？ 她只是少了大部分记忆，不代表着智商也离家出走了。 这货到底干了什么事情欠下上百亿的功德？ 权执夷微垂眼眸，低着头，活像是犯了错但又很委屈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蒙混不过去，只好叹了一声，道：“我知道自己瞒不过你……你应该猜出来了吧，你魂飞魄散的那一世，并非妖皇执夷那会儿。其实在那之后，你还转世了一次。” 在上古时期，大能陨落转世其实算不得很严重的事情。 只要转世还能修炼，迟早能想起前世所有记忆，届时就是另类的新生。 因此他那时候悲痛却没有对魔族下死手。 裴叶想起“筱苍”那个副本的《风景这边独好》网络节目，其中有个环节就是看到“前世”，那一世自己还被人称呼为“小师叔祖”。 “那一世，我成了人族？” 权执夷如数家珍般说道：“是啊，后来还进入了人族的修真宗门，因为天赋以及其他原因被宗门内辈分极高的长老代师收徒，而我那时候也恰逢命劫降临，于是跟随你转世渡劫。” 听到这里，裴叶基本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本来是想保护好你的，却没想到成了索你命的导火索。” 他转世成了人族某个小国家的太子，对转世后的妖皇有知遇救命之恩。 国家魔物横行，她为报恩而下山却再也没有回去，反倒死在百万失控魔化的厉鬼手下，肉身连同魂魄被撕成碎片，真真正正的魂飞魄散。 往后的岁月，他不止一次懊悔。 倘若自己没有为了渡劫去转世，兴许就不会拖累她。连他自己都觉得人间太子那一世简直没眼看。除一开始救过她一命，其他时候都在拖后腿。将国家和百姓看得比自己比她都重要，甚至为了百万百姓魂魄而央求她帮忙，几乎是用当年的救命之恩以及道德绑架逼着她去赴险…… 以一个人间太子身份来说，他没做错。但恢复记忆，知道自己在渡劫的权执夷却无法原谅，无法原谅自己将妖皇转世逼上绝路。他更恨，数万年没动静的命劫，偏偏在妖皇陨落后出现。 若是不插手，也许她会平平安安修炼到能恢复前世记忆的水平，笑盈盈得站在他面前。 【小七殿下呦，我回来啦。】 裴叶撇嘴：“不管是妖皇还是前世还是现在，我的运气都不怎么样，跟你无关，我感觉我是单纯被天给针对了。不然怎么运气差成这样……前两世，一次比一次死得惨。” 同期那些老不死，兴许还在哪个小世界浪得飞起。 唯独她，越混越惨。 哦，也不完全是。 好歹还有个烛照垫底，混得比她惨，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权执夷：“……” “……还真被我说中了？” 权执夷不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我也没做什么吧？为什么针对我？” 权执夷：“彼时天道兴魔族，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 裴叶翻了翻以前的记忆，隐隐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吧，气运这玩意儿不是靠本事挣来的么？ 谁家吃饭靠运气啊？ 她也没看到妖皇那部分记忆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人家一只熊就很单纯地在上古大陆求生，用烛照的话来说就是“一辈子都在捡破烂”。看到什么捡什么……非常纯朴善良的一只小熊。 哦，当然—— 有相当一大部分的“破烂”起初是有主的，只是那个“主”被掀翻，就成无主的了。 权执夷说：“但你却让妖族兴盛了，打乱天道往后数千万年的局势安排。” 裴叶：“……” 这也能怪她吗？ 难道不应该怪天道看走眼，安排错了？ 退一万步说，也该怪烛照那个垃圾太不能打了，怎么能怪妖皇太能干？ 业务能力强也是一种错误吗？ “这个逻辑说不通啊，难道前世的妖皇不是天道管辖内的？” 权执夷又摇头：“据我所知，不是。” 裴叶：“……” 他用比较通俗的比喻解释：“假设天道是程序猿，熬夜肝了许久，熬秃头发才肝出来能运行千万年的代码。结果运行没几年，出现了一段BUG，你就是那个BUG，也可以视为一串病毒。原先代码设定魔族兴盛，之后的程序才能顺利运行下去，结果你让妖族兴盛了……若是袖手旁观，情况有可能比起初的设定好一些，但也有可能更恶劣，天道势必会自动纠正……” 裴叶：“……”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当年你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有别的意图？” 妖皇真是一串病毒，某人的前世可是天道在上古大陆的代言人，相当于电脑管家吧？ 电脑管家不杀病毒还维护病毒反手捅电脑和程序猿一刀…… 某些流氓软件出身的杀毒软件都没这么流氓啊。 权执夷摇头，无辜道：“我没有，而且我们初见面那时，我也才刚诞生。” 准确来说，他苏醒再晚一点就要被她吃下肚子了。 他现在还记得那时的惊险。 彼时的他还在一片竹林，作为天地灵气酝酿幻化的灵物，本身不属于上古大陆任何一个种族，真要说种族，大概跟天道是同源的。苏醒之时，往往会将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事物当做自己的原型。他在一片竹林苏醒，自然也幻化成了竹。从他苏醒到消化天生就会的能力需要时间，也是他最虚弱的时候，然后他就被冲进竹林找干粮的幼熊拔走了…… 也幸好那时的妖皇还小，好骗，他就骗对方自己是同类，是一根竹精。如果她不吃自己，自己就每天供应她最鲜嫩的竹笋、嫩竹，这样它就不用每天都为了食物奔波劳碌了。 年幼的妖皇抓着自己馋了许久，在一时爽和一直爽之间，犹犹豫豫选择了后者。 【你不能骗我。】 说着那只胖达幼崽吸溜了一口口水。 之后百余年，一熊一竹就在上古大陆一角晃荡流浪。 妖皇将他本体开发出了上百种用法……例如野外流浪睡觉当抱枕，最常用的还是当棍子抽敌人。敌人疼不疼他不知道（基本是一棍子下去脑浆开花），但他是挺疼的。 直到他化形脱离竹身才结束这种磨人的日子。 权执夷絮絮叨叨说着这段过往，裴叶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她说：“我恢复的记忆还没这段……你这样都能跟妖皇恋爱，你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权执夷断然否认：“……我没有那个病，而且请用‘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来形容我俩的关系。” 裴叶吐槽：“还是青梅竹‘熊’吧……” 权执夷：“……” 吐槽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们一开始是很正常的伙伴关系，那几百上千年我们满大陆浪，到处结仇家，挺开心的。但后来……谁知道妖族还有玄素期这种东西……第一次来势汹汹的……”他说着说着耳根子红了。 裴叶：“……这段记忆我也没有。” 权执夷松了口气，表情自然了许多：“就是……你先动的手！我那时候也不懂……等我懂了，渣都不剩了……还能怎么办呢？还说对我负责，你当妖皇，我给你当妖后……你记得吗？” 这回不仅耳根子红得滴血，脖子脸颊都红了。 裴叶：“……” 这话她怎么一个字都不信呢？ 正文 1018：一道锁 “话题扯回来，你还没坦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裴叶的话让权执夷表情一僵：“你不觉得很凑巧？妖皇陨落，我的命劫就来了。我的劫应在你身上，势必会追随你转世渡劫。只是——我忽略了与生俱来的本能天性……” 裴叶挑眉示意他解释详细一些。 “什么本能天性？” 权执夷苦笑：“你刚才还说我是天道在上古大陆的代言人，你怎么就忘了？我诞生就是为了守护天道，维护世间秩序，归根究底还是‘责任’二字，所以国家和百姓在俗世太子那一世最重要，其次才是别的……” 受转世前的影响，太子能不顾危险救下那个乞儿，若是一直留在身边，他相信自己的感情能对抗天性，但太子却在旁人劝说下将乞儿送去仙门修炼。 理由也是现成的。 她有仙人之姿，未来若成就一方大能，享万千年的寿命，不比当个百岁凡人强？ 至少，不会受人鱼肉。 太子斟酌许久下了决定。 没了妖皇转世这个不定因素的影响，天性又一次压倒了感情。 “……她魂飞魄散，我那个转世也死了，心脉具碎而亡，即使他不死我也得掐死他。之后神魂归位，但我却再也找不到她，一点点都找不到……她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凭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权执夷脸色倏忽阴沉下来，“自诞生起，我就知道自己的职责，数万年兢兢业业不敢懈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是唯独一件，执夷是我的底线。我用感情压制天性，违抗天道不去伤她，其他一切好说。但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他一直知道妖皇是天道的眼中钉，亟待除掉的BUG。 也一直想办法周旋。 安稳过了几万年都没出事，他以为危机解除了。 恰逢上古大陆灵眼出了事，一旦出事势必牵连亿万生灵，他只能将手头事情全部放下过去查看。短则几月，长则两年他必会回来。这么点时间，对上古大陆的生灵而言只是弹指一瞬。 偏偏就是这点时间，妖魔结盟崩盘，妖皇被魔尊烛照偷袭杀害。 命劫降临，不得不仓促应劫。 更让他感觉棘手的是，妖皇转世是人族。 彼时的人族可没有如今吃香，相反，人族是上古大陆食物链低端存在。他们寿命仅有短短百载，之于寿数动辄千万年的上古万族而言，无异于朝生暮死的浮游。 “我一开始也没打算将事情完全做绝，不过是将参与截杀妖皇转世的家伙全屠光了……仅此而已。谁知道天道就降下来天罚，说我杀业过重，该反省己身。MD！我反省他全家！” 裴叶忽略他情绪失控连他自己都骂进去的行为，疑惑道：“不对吧？一个大魔屠戮俗世小国数百万百姓，血祭大阵，没有降下天罚，你屠杀几个凶手就被雷劈了？” 权执夷叹气：“你记忆不全，恐怕没有具体概念，人族地位有多低？举个例子，你会因为一个孩子捅了蚂蚁窝就将孩子打死吗？不会的。我不服判决，罪加一等，天罚加重，直至陨落。” 肉身陨落，但他的魂还在。 陨落之前摆了天道一道。 他将上古大陆的灵眼给封了。 还很阴险地将自身与灵眼串联，他魂飞魄散灵眼也跟着完蛋。 这相当于什么呢？ 相当于他将天道这个程序猿吃饭的电脑电源键控制在自己手里。 它可以码代码啊，自己心情不好就拔插头强行关机，看看谁先疯。 天道直接将他残魂封印在小世界关禁闭。 “我陨落之后，也没人给我收敛尸骨，也不知道尸骨丢哪里去了，丢哪里也跟我没关系，被分尸也跟我无关。”权执夷气闷道，“反正我就是个残魂，这世上也没我的执夷，怎样都好。” 裴叶看着他沉默了一下。 “你跟我记忆中妖皇认识的……有些区别，很大区别。” 权执夷苦笑一声：“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一抹残魂孤独被关了十余万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日承受罡风碎体的惩罚。寻常上古种族遭受一次就能魂飞魄散，我却怎么也不行……我有时候都想着干脆就认罪吧，给个痛快。若能魂飞魄散，兴许还能追寻你残留的一点点痕迹。” 裴叶沉默。 他说：“我早不是你认识那个七殿下了。” 妖皇残魂被凝聚，再度转世成裴叶，他一直知道她的存在却不敢再有牵连。 这样也好，或许她一次次转世之后能彻底洗去妖皇存在的痕迹，他也能放下执念，如天道期待那般让天性主导。 谁知道魂飞魄散再凝聚的魂魄那么脆弱，这才转世一次，也才过了三百年又有散去的迹象。 赎罪？ 赔功德？ 行，他认。 他去各个小世界做好人好事，不搞事也不灭世，只差一日三餐保证自己会当五好青年，争取做最让甲方满意的社畜乙方，主动接受天道施加的封印，主动给自己拴上绳子。 让他气结的是，为什么裴叶也被牵扯进来？ “我就知道天道不安好心！肯定又想算计你什么！这次我不会再大意了！” 裴叶：“……” “你认为不对？” “我觉得你想多了。当年算计妖皇，因为妖皇四处征战让不少原先能活着的提前嗝屁了，天道当然会发疯。搁谁，谁能忍受写好的代码被病毒吞噬，还有扩大迹象？但我从不搞事情，安分守己的好公民，算计我没有意义。现在的你明显比曾经的妖皇更危险。你看到APP名字了没有？《恋与养崽》，我一直以为重点是‘养崽’，毕我也三百高龄了，养个孩子挺正常……啧，现在想想重点似乎在‘恋’，我才三百多岁，小婴儿都不是，你这是活化石吃嫩熊啊……” 她想，她知道自己玩这个APP的真实目的了。 她是限制阿崽的锁。 当然，天道的意思也有可能是——熊孩子想恋爱滚去恋爱吧，别TM继续搞事情了，老子肝代码肝得头秃了都…… “你不是妖皇认识的七殿下，正巧我也不是七殿下认识的妖皇。” 正文 1019：自恋 “那么，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裴叶。” 权执夷神情动容，双唇翕动数下才吐出一句：“我叫谈苏，家中行七。” 名字都是父母长辈给取的，他生来就没有，唯一正经的名字也是转世成太子那一世。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裴叶的侧颜，目光是他都没注意到的专注，似乎要将与她相关的一切刻满心扉和脑海。没什么比得而复失又失而复得更折磨人，他更清楚——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裴叶做好一只小纸人。 努力许久也没能忽视他的视线。 “你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笑的。” 权执夷疑惑：“会笑？为什么？” 裴叶说：“我终于用实力证明那份体检报告就是无稽之谈！” 哪怕是最精密的检测仪器也会有极低概率出问题。 权执夷不太明白。 这又跟体检报告有什么关系？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知道：“那……执……阿叶，我更要多看看你了，希望你永远都能笑着。” 裴叶默了一下，摸摸鼻子，咕哝道：“其实有些时候也可以哭的。唉，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权执夷：“……” 总觉得自己思想又不纯洁了。 就在他思索裴叶究竟什么意思的时候，后者低头摆弄什么东西。 他凑前询问：“这是？” “顾腾云被我杀了领便当，但他的戏份还没杀青，得找个人替演。” 说完，她将做好的小纸人丢到地上，纸张一落地便幻化成了顾腾云的模样。这个顾腾云摸摸自己的脸和胸，脸上写满了好奇与惊喜。只见他淡唇一扬，作势要飞扑将裴叶抱个满怀。 在权执夷动手之前，裴叶侧身避开这一熊抱。 “别闹，记得听指令配合我的行动。”她对着顾腾云叮嘱，“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也别表现出对我的热忱，学着顾腾云的样子和行动，千万别露馅儿了，我还想再玩一会儿呢。” 顾腾云耷拉着眉头，心情不爽的他用足尖踢开小石子儿，嘟嘴咕哝。 “你变心了，你不爱我了。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个小……不，老白脸？” 权执夷：“……” 说来可能不信，这么多万年以来，他最大的情敌就是爱人自身。 裴叶：“……” 都说神识会映射主人内心世界，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不适用？ 打死她也不相信自己的潜意识就这么…… 一言难尽？？？ 是的，眼前这个顾腾云是她用小纸人幻化出来的，暂时用以稳住顾乘风和皇三子冥叔夜。 只是没想到小纸人顶着顾腾云的脸还要往她身上扒拉，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流氓。 权执夷在一旁默默看着，安静看着。 然后，空气中似乎泛起了些许酸味。 裴叶：“……” 庆幸的是小纸人还是以大局为重，关键时刻非常顶用，即将跟顾乘风几人会合的时候，它已经是个外表合格的“顾腾云”。相较于裴叶这组的“幸运”，顾乘风跟冥叔夜比较倒霉。 他们物资没有搜集多少，倒是被恶魔岛生物袭击了好几次。 这些生物刁钻古怪，偷袭攻击手段堪称五花八门，他仍游刃有余。只是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越强，越容易被冥叔夜忌惮，后者忌惮的同时也升起了隐秘的激动，望向他的目光越发热切。 忌惮是因为顾乘风实力强大还有野心，迟早会不受控制，反噬主人。 激动热切则是因为顾乘风为他效力期间，实力越强能创造的价值也越大。 这是一柄双刃剑。 一个不慎会反噬己身，但用得好了也是最锋锐的杀人刀。 “他是谁？” 冥叔夜注意到裴叶身边的青年，眯着眼睛细看了数秒，这张脸跟那位权执夷元帅一模一样。 不过，那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裴叶道：“他叫谈苏。” “不管他叫什么，他是敌人。” “敌人的敌人也能是朋友，暂时达成结盟，先想办法活下来再谈以后。” “你这是拿人性做赌注？除了队友，我们跟其他人都是敌人，敌人是不可信的！” “我信他！” 小纸人幻化的顾腾云自然地走到了顾乘风身后，跟他低语两句。 顾乘风听着，时不时抬眼用余光打量裴叶。 “没事……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机会……不信她运气一直这么好能死里逃生……” 顾腾云冷着脸点头：“嗯。” 裴叶佯装自己没有听到他们“兄弟”的窃窃私语。 待他们回来还问：“你们有看到韩家兄弟？” “没有，之前分组行动就没看到了，或许是被敌人缠住耽误了也说不定。” 说曹操曹操到，没过多久韩家兄弟也跟另一对陌生的男女朝着这边靠近。 那对男女装备齐全，反观韩家兄弟都挂了彩，看着无精打采。 负责盯梢监视的顾乘风心生警惕。 “有可疑目标靠近，手上有人质。” 正文 1020：第一次缩圈 韩·疑似成为人质·致尘偷瞄身边的一男一女。 现在还是不太相信他们是顾暮雪的亲生父母，一想到他们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没有淘汰他跟哥哥，韩致尘又有点儿庆幸，总之心情复杂。 回答顾灏夫妇“雪雪三千问”的同时，他将记忆走马观花般过了一遍。 如今想想，颇有感慨。 他跟顾暮雪有娃娃亲又是青梅竹马，到了年纪理所应当成为了男女朋友。几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认定顾暮雪会在成年之后跟他结婚，他们是真正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谁知道出了顾朝颜跟真假千金的波折。 他不知道一块长大的青梅会有这样陌生的嘴脸，贪图顾家的荣华富贵居然去勾引顾乘风兄弟，这可是她名义上的“亲”哥哥，居然也下得去手，让人失望至极。 退婚，闹掰。 直到顾暮雪离开顾家。 他说不清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 不管是青梅竹马、未婚夫妻还是男女朋友，这些关系都是两家长辈期待的，他打小又听话，不愿意忤逆父母，在身边亲人的影响下，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发自内心希望关系转变。 但扪心自问，他真对她有男女感情？ 还是被长辈灌输，习惯了？ 顾灏夫妇也在观察这个前·未婚女婿。 摸着良心说，他们对韩致尘并不满意。 相较之下，韩致光比这小子靠谱，更符合他们的胃口。 正说着，顾灏猛地将人拉开，躲到附近的掩体后藏好。 他们刚刚站的地方被炸出一个大坑，气浪卷起砂石差点儿没刮韩致尘一脸。 “别声张，有敌人。” 顾灏提醒。 韩致光大致判断了一番：“在前方十点半的位置，应该是那处山丘，有埋伏。” 韩致尘捂着狂跳的小心肝：“真是太险了。” 顾灏掏出枪，摩拳擦掌：“看样子是条肥鱼。” 韩致尘：“……” 这种猎杀游戏，能打不算本事，能苟才是王道才能活到最后。 不过顾灏夫妇显然不喜欢苟，他们不仅不苟，还要带着他们兄弟走大路当鱼饵。 一路上钓到了好几条“鱼”，将肥鱼的物资都搜刮干净。 不用耗费时间搜刮物资也能腰包鼓囊囊的诀窍。 这种在生死线上跳芭蕾的感觉太刺激心脏，他有点受不住。 顾灏鄙视他：“年轻人，别这么胆小。学学你哥，他就很镇定，不愧是权少帅看好的左膀右臂，年轻人有前途。恶魔岛这地方，向来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韩致尘：“……” 幸好，这位不是真正的岳父，不然总觉得自己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有敌人？” 冥叔夜两人的动静没瞒过裴叶，她以手搭了个凉棚，权执夷体贴递上望远镜。 “有人劫持了韩致光兄弟，韩致光还受了伤……”顾乘风简略说了一句。 他暗示得很明显了。受了伤还被敌人挟持的队友就是拖累。能救则救，不能救就放弃，一昧投鼠忌器只会将自己也搭进去。顾乘风跟冥叔夜的决定是不救，二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裴叶一听就气笑了。 “照你们这么说，若是你们落入敌人手中，我也不用管你们了？” 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就将队友给卖了，真不愧是原著小说心肠最冷的大佬之一。 韩家兄弟跟他们顾家关系可不浅。 顾乘风淡淡说：“我不会给敌人挟持我的机会，并不存在这种可能。” 冥叔夜默不作声，韩致光是权执夷元帅阵营的人，跟帝国皇室气场天然不和，韩致光的死活他不在意。活着无所谓，死了也可以。所以，他察觉到顾乘风的杀心就选择了默认。 “乘风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恶魔岛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谨慎一些总不会错。” 这时，权执夷的话打破了他们的争论。 “你们说的敌人，那好像是我的队友。” 其他人：“……” “你的队友挟持我们的队友当人质？“ 如果敌人将韩家兄弟当人质，他们也有“人质”。 权执夷坦坦荡荡，丝毫不惧顾乘风眼底深处的威胁：“人质？真是人质，他们躲避攻击会把人质也带上？应该是个误会。降落恶魔岛后，我们就散了，估计是循着我留下的记号找来的。” “没搞清楚就给人冠上人质的头衔，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是公报私仇。” 裴叶哼了一声。 顾乘风质问权执夷：“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引来队友，趁机反水杀我们？” 也就“筱蓝”这个女人会被男色蛊惑，信了他的连篇鬼话。 眼看着气氛紧张起来，一旁的顾腾云安抚哥哥，眼神暗示他，现在还不是起冲突的好时机。 顾乘风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知道是顾乘风开的一炮，韩致尘差点儿没原地跳起来。 “靠，顾乘风这小子真TM不是人……” 虽说韩顾两家关系走远，但他们是打小认识玩到大的情分，居然这么狠心。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这孙子这么狠毒？” 韩致光薄凉道：“没看出来？我看是他的狠毒没用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疼罢了。” 韩致尘：“……” 你是哥哥，你说什么都对。 两拨人顺利会合，半数灰头土脸。 他们聚在一间废弃餐馆，分了分搜集来的少得可怜的物资，其中大部分还是顾灏夫妇一路钓鱼从其他试炼者身上搜刮来的。物资里边儿还有一块奇怪的机械表，上面的针是倒着走的。 权执夷看了一眼，提醒道：“第一次缩圈要开始了，我们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顾灏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 他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凝重道：“天也快黑了，这晚上注定不平静啊。” 以往恶魔岛试炼，往往坚持不到最后的决赛圈，最后一队胜者就诞生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个岛的淘汰率极高。 试炼者要面临的危险，远不止岛上生物或者其他试炼者狙杀那么简单。 冥叔夜：“你们听着像是知道什么情报？” “自然，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恶魔岛试炼场景了。你们这次能活下来的话，以后还会有机会碰到的。恶魔岛最可怕的地方在入夜之后……” 话未说完，脚下地面开始摇晃。 恶魔岛上方的厚重乌云也开始快速翻涌起来。 正文 1021：姜太公钓鱼 “我、我的天……这都什么东西啊……” 韩致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震撼人心的场景，惊得险些连手中的枪械都拿不稳。 权执夷淡淡地道：“是怨灵，恶魔岛上的怨灵。每逢入夜就会从地底爬出来，日出时分又钻回地底。它们是被镇压在恶魔岛的亡灵，千万年的仇恨让它们迷失自我，残杀一切出现在它们视线中的猎物。现在，我们是猎物，它们的狩猎游戏即将开始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顾乘风警惕地看着权执夷，对他还是揣着十二万分戒心。 “噗嗤——这些内容都是飞机上就给的线索，你们自己不去找还怪我们知道的多，这叫什么道理？”顾灏自然是维护自家队长的，一句话就将顾乘风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没在飞机上搜查过，自然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这些线索，更无从证实顾灏这话的真假。 “它们有什么弱点？” 权执夷道：“它们惧怕圣洁的力量，或者比它们更邪恶强大的力量。如果二者都没有，只能想办法攻击它们的心脏或者头颅位置。这两个地方藏着供它们活动的心火，只要心火暂时灭了，它们就无法继续行动，只能等心火攒够怨灵之力再出现。” “圣洁的力量？” “例如光明。” 韩致尘心直口快说：“我们物资里面好像没有手电筒……” “不是这种‘光明’而是指一种元素，专门克制这种邪祟阴暗的怨灵。”权执夷解释说，“一般来说，这种猎杀游戏不会设置无法通关的困境。黑暗降临之后，仍旧发光的地方就放着含有光明元素的物资。这也是一条生存的线索。当然，若是能获得蕴含比它们更邪恶的黑暗力量，也能反控制这些怨灵，基本就一人通吃全盘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裴叶意味深长地看向“顾腾云”的位置。 顾乘风有些心虚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自家弟弟没有隐瞒他，所以他也知道一些关于恶魔岛的内情，知道顾腾云去医院拿的东西就是致胜关键，满足某些条件甚至还有一定几率反控制恶魔岛地下怨灵大军。顾腾云打算借机会暗杀了“筱蓝”，少一个变数。这也是跟他商议过的，谁知道缺了几分运气，暗杀失败。 几人目前的位置地势比较高，远远眺望果然看到一片漆黑的世界出现几百个或明亮或微弱的白光。这些白光应该就是权执夷说的罕有光明元素的物资了。 即使没有权执夷的提醒，众人也能发现这些怨灵都避开了白光所在的位置。也就是说，白光区域就是夜晚时分的安全区域。恶魔岛其他试炼者也默契一致挑选最近的白光进发。 裴叶几人也不拖沓，选定目标进发。 值得庆幸的是，怨灵数目虽然多但它们的攻击力并不强，行动也比较迟缓，众人以尖刀队型冲进去，立时在怨灵大军里边儿撕开了一道口子。 怨灵的攻击手段有限，对他们这几个大哥队成员来说并不麻烦，顾灏甚至有空注意其他人，例如他们的队长权执夷。仅一眼他差点儿惊得手一哆嗦，险些被怨灵擦了脸。 “这种时候你还走神？” 他老婆帮了一把，让他少吃了一次苦头。 顾灏瘪了许多心里话没说出口。 他似乎…… 磕到了自家队长的粮。 看看权执夷，全程给筱老师打辅助，人头洗白白了让她拿，替她看顾死角，这种待遇谁享受过啊？往常试炼，人头都是他的，谁也抢不走。现在突然转性，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裴叶也注意到了权执夷的小动作。 她看过去，对方还冲她笑。 裴叶：“……”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位于尖刀队型尾翼的顾乘风收到了“顾腾云”的暗示，仅仅数个呼吸的迟疑便下了决定。 兄弟二人飞速达成了某种计划。 殊不知，冲在最前的裴叶已经笑得意味深长，酷似老奸巨猾的狐狸。 顾腾云的任务已经成功，下一个就是顾乘风。 裴叶甚至还给他设计了一个“完美的剧本”，只待鱼咬饵上钩了。 待他们抵达白光区域，才发现这地方也不是完全安全，随着时间推移，白光区域在不断收缩削弱，与之相对的就是怨灵怨气暴涨。裴叶道：“看样子在这里待一晚上不现实……” 顾乘风提建议：“要不要分兵行动？” “这种时候分兵行动？”顾灏似笑非笑看着他，这得多猪才会提出这种建议。 顾乘风面不改色，甚至振振有词地分析：“你没发现每个白光的消耗速度是不一样的吗？” “然后呢？” “我们是两队人一起行动，一件含有光明元素的物资根本不够我们支撑到天亮，我们需要掠夺更多的光明物资。我看刚才的行动，大家的实力凑在一起根本就是浪费，倒不如分兵行动效率高。考虑到危险，还是以三人或者四人一组行动比较安全。熬过今晚才是正理。” 连韩致尘也听出了不对劲，想说话又被自家亲哥制止住了。 他亲哥掐他腰间的软肉，示意他闭嘴。 “哥……” 韩致光在一旁冷眼看着裴叶跟权执夷。 这两人才是整个队伍的核心，他们的表情和态度似有意动，赞成顾乘风的提议。 所以，这种时候跳出来反对是脑子有坑了。 察言观色的本事，自家弟弟还是不太行啊。 韩致尘：“……” “我赞成这个提议，不过我不想跟你们一组，你们兄弟对我的恶意还挺重。”权执夷似笑非笑地看着顾乘风兄弟，只差撕破脸了，后者一点儿没不好意思。 顾乘风道：“我们之中最强的就是你跟筱蓝老师，你既然不愿意跟我们一组……” 裴叶主动开口说：“那我跟你们一组吧。” 顾乘风点点头。 正文 1022：愿者上钩 正如顾乘风之前说的，这些怨灵行动迟缓，攻击力也不强，唯一吓人的也就是数量众多。 即使少了韩家兄弟、权执夷、顾灏夫妇，裴叶几个的前进速度也没慢多少，甚至更灵活。 裴叶依旧打头阵，神色肃穆。 后侧则是顾乘风跟“顾腾云”兄弟。 二人看顾左右两侧怨灵的同时还要照顾殿后的冥叔夜。 “你们兄弟葫芦里面到底卖什么药？” 他实力不济，好几次差点儿被怨灵抓到手腕或者脚腕，对顾乘风的安排也是最有怨言的。 如果没有分开行动，他居队伍正中，跟怨灵正面交手的机会少之又少——队友太强，根本不给怨灵突破阵线的机会——现在手忙脚乱，心底的怨气自然也腾腾暴涨。 他压低声音质问顾乘风。 至于“顾腾云”一向是以双胞胎哥哥马首是瞻，所以可以忽略。 顾乘风低笑：“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似笑非笑地看着冥叔夜，显然是不想老老实实坦白。冥叔夜在他这里碰壁，又转头想跟裴叶套近乎。后者一心只想拿敌人人头，用棍子掀起的气浪，一扫俯倒一大片，跟割韭菜一样。 #男人影响我收割人头的效率# “真没意思……” 冥叔夜低声抱怨。 “小心，敌袭！” 裴叶倏忽开口示警。 轰隆！ 地面震颤。 四人距离目标还有一段，裴叶灵巧一跃至高空，脚下那片土地开裂射出一根成年男人手臂那么粗细的漆黑藤蔓。顾乘风几人反应也迅速，第一时间四散跳开。 不待他们落地站稳，又有数十根藤蔓从地底破土而出。 第一波刚闪过，第二波攻击已经近前。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藤蔓出现，原先对他们不依不饶不撒手的怨灵，纷纷作鸟兽散，仿佛它们是最可怕的天敌。压力骤减，裴叶手掌心迸发出数道雷球将追上来的藤蔓炸开。 “麻烦。” 藤蔓不受人操控，有自己的捕猎意识。 普通的掌心雷对它们就是挠痒痒。 裴叶身形闪烁跳跃，不仅没有被藤蔓沾身，还将它们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只可惜智商不怎么高。” 砰！ 枪声响起。 子弹几乎擦着顾乘风的头发没入身后土地。 顾乘风脸色阴沉：“有其他试炼者在附近埋伏。” 沉睡在地下的藤蔓也有可能是他们故意惹怒激醒的。 裴叶：“意料之中。” 整个恶魔岛的白光物资是有限的，试炼者之间又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多干掉一个敌人经意味着自身安全增添一分。半道逃命的试炼者撞上了，断没有合作共赢的可能。 发现他们并且选择先下手为强，意料之中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试炼者存着守株待兔的心思。蹲在暗处截杀奔赴而来的其他敌人，不费吹灰之力笑纳他们搜刮的物资。不论是哪一种，他们的身份都只有一种——敌人。 前有藤蔓骚扰，后有试炼者埋伏开暗枪，一个不慎就阴沟翻船了。 必须先解决一方。 顾乘风：“我擅长侦查，我给你报位置。” 藤蔓虽然凶狠，但体积庞大，闪躲也容易，暗中的敌人就说不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心脏要害开上一枪。裴叶的战斗力是最强的，也能用最快速度解决这些敌人。 裴叶没有质疑而是说：“位置。” 顾乘风报了个坐标，裴叶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下一秒出现，手中的长棍已经多了一抹血腥还有碎骨，远处似乎还有未散的惨叫。 她表情不像是刚杀了个人，更像是出门散步归来，眉宇间浸润着愉悦轻快。 她道：“下一个。” 顾乘风脸色凝重，眼神似有闪烁，但很快收敛起来。 “筱蓝”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一些，也不知道设计好的陷阱能不能要她的命。 —————— “敌人还有几个？” 顾乘风道：“应该还有两个。” 几个呼吸之后，裴叶甩掉棍上的血污：“现在只剩一个了。” 半道伏击他们的试炼者队伍一共有六人，五个在顾乘风的精准探测定位下，死于裴叶的棍子，还有一个也就是藏得最深的一个，不断变换位置，他在短时间内无法锁定坐标。 裴叶灵活操控手中的棍子，警惕四周。 藤蔓似乎有一定智慧，知道裴叶几个是难啃骨头，慢慢缩回地里，众人压力骤减。 “不急，急得应该是敌人。” 顾乘风跟“顾腾云”暗中眼神交流。 “顾腾云”偷偷比划了个只有它们兄弟知道的暗语。 【你确定是这里？】 “顾腾云”回复：【嗯，应该是这里。】 他相信在场没人比他更清楚“恶魔岛”的秘密，哪里有危险，哪里有埋伏，哪里的怨灵格外强大，“顾腾云”都知道。现在只需要将裴叶引入危险地区，待她疲于应付敌人的时候再联合下手。这是顾乘风的计划，为此还支开了韩家兄弟以及权执夷几个人。 捎上冥叔夜，不过是为了震慑他。 “我找到了，应该就在附近。”顾乘风说了“第六人”的位置。 裴叶“不疑有他”。 只是这次，她许久没回来。 正文 1023：任务完成 “……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遭遇不测了吧……”冥叔夜喘着粗气，一枪打飞偷袭的怨灵，他跃上高处，从上往下看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怪物怎么又聚拢回来了？” 重新围拢过来的怨灵越来越多，好不容易被暂时压制的黑漆藤蔓也蠢蠢欲动。 即使有顾家兄弟帮衬他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只能咬牙疲于应付。 乐观来讲，以他们三人的实力想要撑到天亮不是不可能，但耗费精力太大。白天防备试炼者和岛上怪异生物暗杀，晚上提防怨灵追击，根本没有休息喘口气的时间。 一天两天还能撑得住，但三天四天呢？ 如此长时间绷紧神经和高强度作战，他们即使活到决赛圈，也去了大半条命。 若是裴叶在，还能值班轮流休息，恢复体力和精力，生存率大大提高。 “也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不一定是出事，要相信她的实力。” 顾乘风嘴上假惺惺宽慰。 “顾腾云”提议去看看。 毕竟是并肩作战的伙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乘风没赞成但也没明确反对。 也不知道是八字犯太岁还是“筱蓝”天生克顾家，自打这个女人出现，顾家几个人就一直走霉运。他心里对裴叶这么容易就没了也觉得不太真实，只有亲眼看一看才能真正安心。 “队长，你在担心筱老师？” 跟裴叶几人分组，顾灏发现权执夷时不时会往他们离开的方向张望，平日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带着几分罕见的担心与欲言又止。啧，隔着老远都闻到了某种酸臭味。 权执夷摇头：“我不担心她。” 担心她裴叶不如担心顾乘风跟冥叔夜。 他心神不宁纯粹是因为那人不在视线范围。 捅破那层窗户纸，原来还能忍耐的寂寞都成了无法容忍的折磨。不过，他还是得学着习惯，在一切尘埃落定前，在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前，一点点的行差踏错都会导致万劫不复的下场。 顾灏指指自己的脸：“嘴硬之前，你最好拿出镜子看看，你的表情都出卖你了。” 权执夷不吱声。 “话说你跟筱老师才见了几面？顶多两面吧？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没想到你还挺浪漫。”顾灏喝了一口酒，大晚上能暖暖身子，恶魔岛这个破地方昼夜温差太大，“我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我跟其他几个还打赌你会不会开窍，寿终正寝前能不能开荤，哈哈哈……” 可算让他看到希望了。 权执夷嘴角动了动：“你添了多少？” 顾灏伸出两根手指：“不多，我俩月生活费。当年就我看好你，觉得你还能拯救一下，其他人都赌你会一直保持童子身进棺材。没想到你会开窍啊。哈哈哈，太给兄弟争气了。回头离开这个鸟地方，我去跟他们催债，拿到手了给你结婚随礼厚一成……可别说兄弟不仗义了。” 权执夷：“……” 顾灏又道：“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背着我们还上了奇奇怪怪的培训课。” “……什么培训课？” “男德培训班，估计还是优秀应届毕业生。我们私下都吐槽过你，说你太洁身自好。不恋爱，跟所有女性永远保持距离。如果罕见得没有保持距离，多半是你将他们揍得爬不起来……” 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有这么遭人嫌弃吗？ 仿佛他的人生就只有学习、战斗和事业，再无其他东西。 “原来你们背地里都这么编排我。”权执夷表情古怪，“第一，不是一见钟情，我在更早之前就认识她了；第二，我从来不是童子身，谁给你这个错觉；第三，我也没上过男德培训课。洁身自好纯粹是因为我有爱人，忠诚是伴侣感情基石，还是你觉得‘洁身自好’是个贬义词？” 即使没有“心有所属”，他也不喜欢跟人类女性有僭越交集。 跨物种恋爱难有好果子吃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男性”。 从本质来说他跟魔族一样是无性。因为妖皇是女性，所以当年第一次幻化法相就选择了男性。退一步说，他的竹形法相也是不分雌雄的。若是有需求，他也可以幻化成女性。 嗯…… 就是不太习惯。 即使在各个小世界打工还债，大多时候也是男性马甲优先。 不为别的，用着方便。 顾灏惊得差点儿被酒水呛到。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权执夷什么时候不是童子鸡了？ “很早之前了。” 顾灏：“……” 他还想问什么，却见权执夷烟灰色的眸子亮了亮，喜色溢于言表。 “看样子此行收获甚大。” “什么收获？”顾灏没太听清楚。 权执夷却不肯说了。 相较于他难以压制的欣喜，顾乘风跟冥叔夜几个心情就没这么好了。 他们去顾乘风报给裴叶的坐标，那里是一片黑漆漆的假山怪石，的确很适合埋伏躲藏。 没发现打斗痕迹，自然也没看到任何跟裴叶有关的线索。 “看样子她没来过这里。” 恶魔岛原先是一座宁静祥和的海上岛屿，面积虽然不大，但各种设施齐全，人民安居乐业，被外界称之为“现代版的世外桃源”。某天，天空出现流星雨。其中一颗陨石降落在岛上。恶魔岛异象频生，生活在岛上的居民开始互相厮杀，各种植株也随之变异…… 外界听闻消息来查探，来了一拨死了一拨。 索性恶魔岛的生物出不去，逐渐也无人再管了。 这些情报都是顾腾云上一世通关恶魔岛知道的。那枚陨石并非陨石，而是一个极其邪恶的恶魔，是它将一个世外岛屿变成了如今的恶魔岛，也是恶魔岛上最强大的BOSS。 石林就是通往它巢穴的唯一入口。 将不知情的“筱蓝”引过去，让其葬身恶魔之口，兵不血刃。 这是顾乘风最开始的计划B。 计划A则是顾腾云拿到武器暗杀裴叶，只可惜失败了。 “找遍了也没有人……要不去别的地方再找找？” 兄弟俩刻意避开入口位置，冥叔夜无意中往那边靠拢就被不着痕迹拉回来。 冥叔夜正欲点头，余光瞥见接近死角位置立着一道人影。 是个女子。 留着白色长发，脸上爬满黑色妖异纹路，对方正用双目冷冷看着他们。 她不是“筱蓝”！ 冥叔夜瞬间警醒过来。 顾家兄弟也发现了女人的存在，但不待他们出手，女人已经快人一步，一脚踹中“顾腾云”的腹部，再横扫将顾乘风的脸都打歪。半空借力，一掌将冥叔夜打得倒飞，重重砸在石柱上。 不待他从石柱上滑落，无数黑色藤蔓拔地而起，将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瞧这小可怜。” 随着藤蔓一点点锁紧，冥叔夜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不断压缩，内脏遭受巨大压迫，恍惚之间还听到了骨骼移位的轻微响声。越来越明显的挤压让他呼吸困难，恍惚间听到女人的声音——带着让人耳痒的沙哑感和厚重。 再抬头，顾家两兄弟也被捆着限制了自由。 这些藤蔓跟刚才那些截然不同，任凭他们怎么挣扎，竟纹丝不动。 冥叔夜疼得整张脸发青，难得硬气一回。 “你是谁……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怎么会杀你们？打扰我休息，我的确挺生气。不过看你们一个个长得俊俏，杀了多可惜。”女人走到冥叔夜跟前，纤长手指捏住了他的下颌，迫使面色铁青的他抬起头，她的手指很凉，滑过他脸颊的触感，像极了毒蛇在上面爬动，女人薄凉笑道，“瞧你小脸都憋红了。舒服吗？舒服就交出来，哦，不，叫出来，或许我满意了就会放过你们。” 冥叔夜听明白这话，一瞬间都忘了身体几乎要被碾碎的剧痛。 “你们呢？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我只喜欢独一无二的，我得杀掉一个，杀谁比价好呢？”女人嫌弃冥叔夜无趣，转头看向顾乘风兄弟，目光在兄弟二人间游移，最后锁定了“顾腾云”。 “两个之间，只有一个能活。我就杀你好了。” 女人抬手对准了“顾腾云”，顾乘风咳了两口血，大喊：“不要！” “不要？”女人停下手，改口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杀你。” 顾乘风心尖一颤，死死抿紧了嘴。 “这就是男人吗？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两个只能死一个，而你一点儿不想死。”女人嗤笑。 抬手控制黑色藤蔓绕上“顾腾云”脆弱的脖子，一听咔嚓，“顾腾云”头颅无力低垂。 顾乘风目眦欲裂。 世界一瞬间安静下来。 极度的负面情绪让他催动了最后的底牌，也就是他的真龙血脉，一举冲破黑色藤蔓的束缚。 女人嗤笑：“让你们兄弟主动使用兽化还真不容易呢。” 顾乘风心下骇然。 什么意思？？？ “不属于你们的东西，我就收回了。正好，这个游戏我也玩腻了。” 【请对霸道总裁顾乘风说‘男人，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已完成）】 【请对帝国皇三子冥叔夜说‘舒服就交出来，瞧你小脸都憋红了’（已完成）】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获得SSR级神兽“五爪真龙”】 在这之前，系统提示是——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获得SSR级神兽“麒麟”】 正文 1024：分大结局（上） 【大战！英雄·！七个大佬争着宠之这个女人a爆了！】 【队伍2/2】 【完成度7/10】 【让花骨朵张潇潇对你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已完成）】 【让冷面杀手王子对你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已完成）】 【让天才邪魅漫画少年顾寒霜对你说‘女人，满意你看到的吗’（已完成）】 【请对大女主顾朝颜说‘会有一点疼，忍忍就好了，我会尽量温柔’（已完成）】 【请对霸道总裁顾乘风说‘男人，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已完成）】 【请对冷酷神医顾腾云说‘不要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已完成）】 【请对帝国皇三子冥叔夜说‘舒服就交出来，瞧你小脸都憋红了’（已完成）】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成功破解“神秘人的尸骨”的秘密，嘉奖一张“神秘的卡片”。】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完成在同一副本捕捉三只野生神兽的成就，嘉奖一张“神秘的卡片”。】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发现恶魔岛的秘密，嘉奖一张“神秘的卡片”。】 【恭喜玩家“你的阿爸”……】 裴叶将乱七八糟的系统提示都看了一圈，又将发到邮箱的奖品——神秘的卡片，取了出来。 她一共获得十张“神秘的卡片”。 当几张卡片入手，陌生的信息在耳畔响起。 这是十张“预知卡片”，一个副本只能用三次。 “预知？能预知什么玩意儿？” 系统贴心刷出了“神秘卡片”的用途，这种卡片使用非常有局限性，仅限于每个副本，当裴叶觉得任务难度太大可以使用一张“预知”任务内容或者提示，这是对老玩家的优惠福利。 裴叶看着系统的黄字呵呵冷笑。 “你这个破游戏也就我一个玩家，哪里来的见鬼老玩家？” 还什么优惠福利呢？ 确定不是为了省事儿骗她多氪金？ 系统立马装死，也不理会裴叶，反正她爱用不用。 裴叶当然选择使用，有捷径不走是傻瓜。 她果断用了三张“神秘的卡片”，系统立马刷出三条新的任务。 只看到第一个任务，裴叶就觉得自己被耍了。 【请玩家收回被黑暗势力霸占的‘生死之隙’，还乾坤一个朗朗青天。】 裴叶：“(╯‵□′)╯︵┻━┻” 恢复一部分妖皇时期记忆的她，自然知道“生死之隙”是什么地方，这是妖皇捡破烂捡了几千上万年才搭建起来的小家。本来就属于她的，理所应当会收回，估计也是本副本的隐藏线任务。也就是说，即使不用这张“神秘的卡片”，裴叶也必会做任务到这一步。 再往下看，第二个第三个任务。 【请对霸道元帅权执夷说‘男人，我只是馋你身体，别自作多情了’】 【请对狼狗少年权此君说‘毛都没长齐还想觊觎姐姐，爬姐姐的床？你太小了’】 裴叶：“……” (╯‵□′)╯︵┻━┻ 她完全有理由怀疑垃圾友人这些任务是用屁股想的，再用脚写的。 这么羞耻拉仇恨的台词她怎么开得了口？ “垃圾，迟早有一天要拿帝首之刃砍了你……”裴叶坐在石柱上看着黑漆漆的天幕，寂寞地抽了几根烟，吞云吐雾，好不惬意。在拒绝跟妥协之间，她用了几根烟的时间选择了后者。 她将燃尽的烟蒂丢一旁的水洼里。 看着烟蒂飘在地上转悠两圈，慢慢下沉。 说就说呗，对这俩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妖皇记忆里面更羞耻的play一抓一大堆，经验之丰富直接将裴叶理论上的老司机堆到满级。她现在是理论跟实战两手都抓，两手都硬。 “散了吧。”她挥了挥手，捆绑着顾乘风和冥叔夜尸体的黑色藤蔓缓缓松开，原地只留两具仅有人皮挂在白骨上的尸体。裴叶低头看了一眼顾乘风的尸体，唇角噙着森冷笑意。 不管是顾乘风兄弟还是顾朝颜这人，他们都是这个副本世界非常重要的“气运之子”。后者是女主，前者则是推动剧情、将女主推向高峰的重要角色。当顾朝颜误打误撞找到一部分妖皇尸骨的时候，她就怀疑——妖皇的尸骨会不会成为这本女主和亲友团的金手指？ 当她从权执夷口中知道恶魔岛有妖皇一部分残躯，这个念头就越发强烈。 这也是裴叶容忍他们，陪着玩角色扮演游戏的原因之一，完美任务评分只是顺带的。 她完成任务又逼顾腾云用了兽化，收回麒麟，后者已经不剩多少利用价值了。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裴叶又用精神领域搜了他的魂，果然在他的记忆力发现了自己想要的。 于是送他上了西天。 回头果断弄死了顾乘风跟冥叔夜。 为了保险起见，还将他们记忆搜了一遍。 “这非法手段，我真是越用越顺手了……”裴叶挠头。 她嘴上说自己不会被妖皇记忆同化，但影响还是存在的。 搁在人类联邦，没有命令擅自搜人记忆属于违法，严重侵犯人**，非法使用要蹲三五年大牢。搁在平时裴叶肯定不会毫无顾忌就用。有了妖皇记忆，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一边是率性妄为爱干啥干啥、爱干谁干谁的妖皇，一边是恪守规章制度、在规则范围内皮一皮的裴叶……两种做事风格在左右拉锯。裴叶愁得又抽了两根烟，脚边丢了七八个烟蒂。 权执夷不放心过来看看，就看到这一幕。 “虽然是用灵主搓的烟丝，但抽多了也不好……” 裴叶道：“我想尽快结束这个副本，调整一下情绪。” 这个副本时不时要进入“生死之隙”，偏偏每个试炼场景都在撩拨她的负面情绪，这并不是个好兆头。有些底线不能突破，一旦突破了，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将自己拉回来。 “怎么了？” 裴叶道：“也没什么，只是曾经的妖皇太肆意妄为，很容易踩红线，而我现在想从良。我不敢想象‘裴叶’藐视一切规则秩序，随心所欲的样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正文 1025：分大结局（中） 对于裴叶的决定，不管内容是什么，权执夷从来不会反对。 不管她是想找当年的敌人报仇，将整个天都掀翻，还是安安稳稳退休养老，当一条咸鱼，他都支持。只要这个人还平平安安存于世间就好，他不敢有更多的奢求。 “我明白，你想做什么都放手去做吧。” 裴叶掐灭烟头，扬唇笑道：“好，那就麻烦了。” “等等！” 权执夷喊住裴叶，将东西递给她。 “……我这些年也搜集了一部分回来，现在物归原主。” 他进入【生死之隙】，一方面是为了调查【生死之隙】所谓的“主神”，希望从源头消灭层出不穷的ALIEN，维持外界社会稳定，另一个原因就是搜集妖皇尸体。裴叶自己收回一部分，他这里也有一部分。聚集越多，裴叶拿回【生死之隙】操控权的几率也越大。 只要能拿回【生死之隙】，便能强行切断【生死之隙】与现实的联系。那些靠着神兽血脉作威作福、兴风作浪的ALIEN就成了拔了牙、打断四肢的老虎。他们本身就是靠着武力获得如今地位的普通人，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力量，他们建立的势力土崩瓦解不过是早晚的事。 “多谢。”裴叶伸手接过。 指尖刚刚触碰，它们便化作流光没入她的眉心，脸上随之浮现出妖异的妖纹。 权执夷痴迷地看着熟悉的妖纹。 下一瞬，裴叶屈指弹了一下他眉心。 力量不小，脑门直接多了一道红痕。 “阿叶……”他委屈。 裴叶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以反着听。” 权执夷道：“你说。” 裴叶一边将垃圾友人翻来覆去地骂了一遍，一边对权执夷说：“男人……” 权执夷：“哈？？？” “……我只是馋你身体……” 这么多任务，唯独这个她最尴尬。 “我知道。”权执夷点头，“你一直说我看着就很有食欲。” 这个“食欲”，完美的一语双关。 裴叶飞速补上后面半句：“所以你别自作多情了！” 权执夷：“……” 裴叶说完立马解释：“这话不是我的本意，你懂的，任务需求。” 权执夷的表情这才多云转晴，他问：“除了这些任务，还有别的？” “还要对权此君也说一句。” 权执夷道：“我也是权此君。” 说完，身形颀长的青年变成了五官带着稚色的奶萌少年，连声音都变了。 “你还要对我说什么？” 裴叶：“……你确定要听？” “权此君”道：“听啊，为什么不听？阿叶说的话，哪怕是骂人的也很动听呢。” 少年烟灰色的眸子澄澈一片，被他认真注视，甚至有种自己就是他世界的错觉。 裴叶问他：“你想不想爬我的床？” 少年脸一红，没想到她会单刀直入谈论少儿不宜的东西。 “这个……你现在玄素期想要？” 不会吧，这一世是人族又不是妖族。 “就问你想不想。” 少年点头，热忱道：“想！” 裴叶手指点着他的眉心，将试图凑过来的脸推开，顶着后者疑惑的眼神，悠悠地道：“小弟弟，毛都没长齐还想觊觎姐姐，爬姐姐的床？啧啧，你还太小了，各种意义上的。” 少年：“……” “权此君”身形抽长变成了“权执夷”，表情很臭。 “这也是任务要求的？” 裴叶双手一摊：“是的。” 权执夷咬牙：“……回头帝首之刃我去借，” 这个任务表面上为难裴叶，实际上是在打击他，嘲讽他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装嫩怎么了？ 不懂情趣。 裴叶忍俊不禁。 “我走了。” 她扬手拉开一条空间裂隙，裂隙深处是一片迷离炫目的七彩霞光。 权执夷看她转身下意识伸手，最后停在半空。 “那你，别走太快，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去找你。” 裴叶道：“嗯，哦，还得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我这个马甲的‘后事’，跟暮雪那个丫头知会一声，让她别太担心。就说……她的‘筱蓝姐’浪迹天涯去了。世界那么大，到处去看看。” 她在这个副本没有停留多久时间，羁绊也不多，唯一交集频繁的就只有顾暮雪。不过，【生死之隙】灾祸解决，顾灏夫妇也能回到现实，顾暮雪有了亲爹亲妈撑腰，她也不用太担心。至于顾朝颜这个“女主”，如今也泯然众人，难成气候。 若是安安分分或许能善始善终，还跳来跳去，社会会教她做人。 权执夷点头：“嗯，我知道。” 裴叶挥了挥手，转身走入那道空间裂隙。 看着裂隙重新合拢，权执夷抬头看着恶魔岛的上空。 “天，要放晴了。” —————— 空间裂隙的尽头通往整个【生死之隙】的控制核心，也是所谓“主神”藏身的地方。 裴叶对主神身份有过很多猜测，唯独没有猜到它是—— 妖皇的心脏。 当年那颗被烛照背刺偷袭捏碎的心脏。 “你就是主神？” 它的外貌与当年的妖皇别无二致。 正文 1026：分大结局（下） “主神”眼神冰冷冷地看着裴叶，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 “离开这里，否则——死！” 话音落下，她脸上也露出完整的妖异妖纹。 “……噗！抱歉，我实在没忍住。” 裴叶的道歉毫无诚意。 她知道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但怎么说呢—— 妖皇的妖纹好看是好看，但也中二，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哪个葬爱家族出来的。 “主神”眉头一皱，知道裴叶没离开的意思，便不再说话，直接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态度。裴叶还未收敛残余笑意，出手挡下“主神”的攻击。 “在外边儿，你的确是‘生死之隙’无所不能的‘主神’，但在‘生死之隙’的核心，你在我面前没有任何特权。论实战经验，你根本不如我。一颗残破的心脏，拿什么跟我斗？” 裴叶丝毫不知“手下留情”四个字怎么写，作势一脚踹“主神”的脸，毫不意外地被避开。 “你真的让我失望。” 哪怕是一颗残破的心脏，那也是妖皇的。 为什么反而将屠刀伸向了长眠于此的妖族旧部们？ “主神”根本不搭理裴叶，埋头攻击。 每一次都是冲着要害，招招蕴含杀机。 短短几个呼吸，二人过招不下数百次，整个核心区域都随之轻颤，出现一道道银白色裂纹。“主神”见状更加狂怒，恨不得将裴叶大卸八块。但正如裴叶所言，待在核心的二人被强行拉到同一起跑线，谁也没有对这个空间的特权。往日随意决定“试炼者”生死的“主神”，此时根本没办法用自己掌控的空间规则将裴叶这个外来入侵者绞杀成齑粉。 只能亲自下场清缴，后者却像是有预知能力，提前封了它所有的攻击。 “这个空间我就接手了。” 一个虚晃，裴叶骗过“主神”靠近核心区域的“钥匙”。 拿到这把“钥匙”就真正拿到了【生死之隙】。 跟之前偷偷摸摸带个人混入【生死之隙】不是一个段数。 不过“主神”显然不想轻易拱手认输，裴叶拿到核心钥匙的瞬间，它彻底恼怒，双目转为浑浊骇人的猩红，身体砰得一声爆开来，化成一团猩浊血雾扑向裴叶。 冲天怨气让她有一瞬的动弹不得。 “想夺舍我？” 她这里有妖皇其余残躯，除了心脏。 “主神”有的她没有，她有的‘主神’没有。 不过她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猜测。 “妖皇”残躯是在【生死之隙】发现的，“主神”想要获得它，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是图这个，那它图什么？ 未来得及思索，无数暴戾情绪自胸口位置传入脑中，熟悉又陌生的妖力在身体横冲直撞。 随之而来的还有积淀万千年的怨气。 这股怨气不是源自妖皇，而是无数陌生妖灵。 “原来如此。” 不是妖皇的心脏彻底脏了，而是妖皇心脏成了这些怨气的载体与容器。 一个残破的心脏根本不具备这种功能，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暗中搞事情。从烛照那边拿到心脏，故意将其安置在【生死之隙】，让它被动吸收试炼场景中的怨气。攒够了，再一次性释放出来，继而达到目的。真正的目标是裴叶。 为什么不怀疑是烛照？ 它要是有这个智商谋略，魔族能混这么惨？ 裴叶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被汗水完全打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同时还强烈杀意在胸腔躁动—— 杀！杀！杀！ 无数声音在她脑中蛊惑。 【杀了谈苏！】 【他受天道之令害妖族至此，不该死吗？】 【他该死，听我的，杀了他……】 【现在，他很虚弱，只要你动动手，妖族万年大仇便能讨回利息……】 【动手吧，不要犹豫……】 无数声音在裴叶耳边蛊惑，其中甚至有“妖皇”自个儿。 裴叶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勉强用理智将这股恨意和杀意压了下去。 “哈……老娘前不久才说要从良……”裴叶睁着猩红的眼嗤笑，“看样子判断有误啊……” 她勉强恢复清醒，却看到眼前已经出现恶魔岛的画面，她的手因为握上象征“恶魔岛”试炼场景的空间水晶。 裴叶喘息着擦了一把汗，双手手背的青筋因为用力与隐忍而暴起。这些怨气全冲着裴叶来的。无数陌生的记忆，无数血泪与仇恨在她脑中一遍遍回放，勾起妖族内心最深处的嗜血。 在这些怨气影响下，她很难不生出恨意。 但她是裴叶，一向是理智战胜感情。幕后人饶了一大圈子，设局让她跟谈苏反目，必然不安好心。也就是说，一旦顺着人家安排好的路走，她才真的中圈套。 这是一个专门针对她的局。 趁着理智尚在，她咬牙将所有试炼者都踢出【生死之隙】，切断了【生死之隙】与外界现实世界的联系，重新将【生死之隙】从内部封印起来。 ：。： 正文 1027：没有标题 天将明，地平线晕染着一层金光。 奔波逃命一夜的试炼者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恶魔岛的安全圈刷新，可供试炼者活动的范围进一步缩小，迫使他们往同一个方向奔逃。路上偶有相遇，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经过昨天和昨夜，恶魔岛上的试炼者仅剩原先三成。 权执夷一行人也在其中。 他们是最先抵达安全区的一批试炼者，相较于其他试炼者的狼狈和频繁减员，他们的精神状态都算不错，实力保存大半，人员更是一个都没少——假使不算上分批行动的裴叶几个。 “为什么‘筱蓝’没回来……” 韩致尘低声询问自家哥哥，远眺的眼睛中含着担心。 安全区刷新位置离裴叶几人离开的方向是相反的，但他一直注意从那个方位过来的试炼者，并没有看到她或者顾乘风几个的身影。更让他心里不安的是，队伍中那个叫“谈苏”的男人昨晚偷偷离开过大部队，大概二十多分钟才回来，行为鬼祟，让人不得不怀疑他。 “你有空关心别人，不如多提升提升自己。”韩致光白了一眼自家弟弟，嘲讽道，“昨晚上下夜轮值，你能一觉睡到天亮。这么个警惕性，绑匪没盯上你这条发家致富的路子真是眼瞎了。” 韩致尘：“……” 亲哥啊，这真TM是亲哥。 别人家的亲哥是三句话不理老本行，他家的亲哥是三句话不忘对他冷嘲热讽、挖苦讥诮。 就在韩致尘酝酿着反击的时候，韩致光严肃道：“至于‘筱蓝’……她的实力远超出你的想象。如果连她都不能在恶魔岛生存下来，我们两个不妨用剩余时间想想什么姿势能死得更安详。” 韩致尘哑然。 原来自家哥哥不是不担心，而是太有信心。 也是，那位“筱蓝”救了自家亲哥好几回，几次下来掏空了他的小金库。 就在他们以为恶魔岛第二天的竞争会比第一天更加残酷的时候—— “哥，天裂了！” “什么天裂了？你怎么上的学，天怎么会……裂？” 韩致光跟顾灏夫妇几个一致顺着韩致尘手指的方向看去，惊得杵在了原地。 布满浓厚阴云的天幕裂开一道漆黑深邃的裂缝，还有持续扩张延长的趋势，从地平线一端开裂至另一端，裂缝深处散发一股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光是用眼睛看，也觉得莫名心悸。 “……阿叶……千万不能有事！”权执夷无声低语。 几个呼吸过后，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随即就是山崩地裂，巨大声响震彻寰宇经。 纵横交错的裂缝将恶魔岛分裂成无数块，不少试炼者没有反应过来就掉入裂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反应快的试炼者勉强躲开这一波，但很快就发现自己这么做注定只是徒劳。 因为他们落脚的地面在消失，身体也从脚部开始一点点往上变透明，化成点点星光向天幕裂缝飘去。顾灏夫妇也发现彼此身体在消失，他们经历过那么多试炼场景，也对眼前情形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牵紧彼此的手。不论是好是坏，至少他们都是在一起的。 权执夷是最后一个消失的。 此时的恶魔岛已经完全消失，整个空间只剩下一片漆黑与虚无。 他闭目试图感受【生死之隙】的存在，却吃了个闭门羹。 【生死之隙】…… 被封印了。 一如当年妖皇陨落，她的道场自动封印，如一抹幽魂在浩瀚万界飘荡。 “……怎么会这样……” 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不论是哪种，【生死之隙】都没有自我封印的必要。 他垂在身侧的手在细微颤抖，内心仿佛有个小小的黑洞再急速向外扩张，这个虚无的黑洞越来越大。空虚、担心、惧怕、愤怒……无数负面情绪在里边儿酝酿。他攥紧了双拳，双目隐约有猩红闪烁，皮肤下浮现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封禁纹路。明明灭灭，隐约有被冲破的征兆。 濒临临界点，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封禁纹路逐渐谈去，隐没不见。 “她不会有事。” 权执夷如此对自己说。 身形消失不见。 现实世界—— 在【生死之隙】被封印的瞬间，数千上万正享受着荣华富贵与滔天权利的人——SAVIOR成员，齐刷刷变了脸色。体内充沛的力量莫名消失，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神兽血脉荡然无存。 神兽血脉消失，他们的兽化断崖式退化，有些干脆失去兽化能力，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新人类”变成了没有兽化能力的“旧人类”，身体各方面素质甚至比旧人类还不如。 这一变化引起整个SAVIOR组织上下震动。他们默契一致选择隐瞒，死死捂住这个消息，一边组织人手尝试联系【生死之隙】的“主神”，期望“主神”能降临帮他们解决问题。 结果，没等来“主神”，先等来了“杀神”。 手腕铁血的权执夷元帅，高调出手。 原先被SAVIOR控制的大财阀势力纷纷倒戈、倒台，被杀鸡儆猴，以权执夷元帅为代表官方势力前所未有得强势。跟SAVIOR串通、狼狈为奸的高官政客纷纷落马，不是死了就是坐牢坐到死，SAVIOR组织的窝点也被同一时间捣毁。原先让政府兵力损失惨重的SAVIOR大宗师们，一个个弱得不像样，也就比纸糊得稍微强一些…… 整个肃清活动持续了一整年。 从年头到年尾，每天都有许多耳熟能详的大人物落马。 后人将这一年戏称为“学生们的噩梦”。 一年要考的重点几乎是上下几百年的总和。 ———————— “光哥，你这里还没‘筱蓝姐’的消息？” 顾暮雪又一次打来电话，韩致光的回答依旧是没有。 “我很担心她，去得再远，不至于连个语音联络都联络不上吧……”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父母跟韩致光几人对“筱蓝”二字讳莫如深，每次询问答案都是“她去旅游了”。顾暮雪一开始还相信，时间长了忍不住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多年之后，她觉得——或许“她去旅游了”跟告诉孩子“谁去了很远的地方”是一个意思。 某次闲谈，她无意间说起这事。 夜君王看着老婆摇头：“也许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去旅游了。” 毕竟，那是个能自由出入【生死之隙】的家伙。 鬼知道她能不能去其他位面世界。 说完了“筱蓝”，顾暮雪又道：“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 “梦见你很欣赏顾朝颜，你还当了她的舔狗。” 梦中的顾朝颜意气风发又风光无限，顾家势力如日中天。 “舔狗？哼，不可能的。”夜君王冷嘲，“而且，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 的确，是相反的。 顾暮雪恍惚想起，她许久没听到顾朝颜的消息了。 上一次还是从大姨口中听到的，说顾朝颜如何眼高手低，最后却要低头朝她要钱才能维持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