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孤剑,酒》 正文 01 断续 时空交错,往事如风,刹那永恒,七情空灭,六欲淡漠,神魂不安,而后,一丝光亮,仿佛天地初开的那点光明,出现在眼中,那一刹那,心底涌现出一股渴求,“他”醒来。 这时,记忆纷纷扰扰,走马观花一般自眼前流淌,“他”知道了一切。 他不明白,为何此时,悲伤蔓延。 便像是初生的婴孩离开母亲怀抱一般的伤感。 而后,他便醒了,自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便从那混沌的鸿蒙中清醒过来。 他知道,他叫做辉夜。 他从来处来,最终也要到来处去。 他身着布衣,站在一座城市的街角。 他还怔怔的出神。 那如梦似幻,如在蛋中的经历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那一瞬间,他真的认为自己在一个蛋中,但他又清晰的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蛋。 这清晰的感觉,清晰的认知,让他几乎无法辨认真实与虚假,这错觉是对是错,让他无法分辨,他不能确定,此时,自己是一个人,还是一个蛋!!! 就如同那许多初入《江湖》的新手一样,辉夜在街角怔怔的站了三个小时。 往来的人们除了惊讶这个时候还有新人进入之外,也都没有多做停留,蛋中之谜,是每一个初入江湖的玩家心头最大的疑问,但这个无人可以解答的疑问,就和它没有答案一样,最终被所有人下意识的遗忘了。 那只是一个过场动画,还挺具有噱头的。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和所有新人一样,辉夜也受到了这些老鸟的干扰。 “嘿!新来的那个蛋!你怎么拌人样啊?”一个路过的玩家向辉夜打招呼。 辉夜浑身一震,便不动了,目光发直:“我是一个蛋,一个蛋。” 场中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对那人责怪道:“别开人家玩笑了,三个小时就能出来,多不容易呀,别又陷进去认为自己是一个蛋了!” “你说这话我心好塞,当初我用了一天才意识到我是谁。”那玩家嘀咕一声,方才慢吞吞的取出一面镜子,放在了认真把自己当做一个蛋来处理的辉夜的面前:“你是一个人,你看,有鼻子有眼,有手有脚,直立行走的。你会哭会笑会蹦会跳,你还会走路,别做蛋了,做人多好。” “噗嗤!”后面很多人笑出声来。 辉夜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终于适应了他是一个“人”的概念。 “知道了吧猪头!看你下次还跟新人乱开玩笑!半天时间没了,今天还得做长工,赶紧走。”一人见辉夜恢复过来,将那事先跟辉夜开玩笑的人一拽,便跑远了,生恐又有什么事情摊到他们的头上。 辉夜又在街角站到了傍晚,终于恢复了正常。 恢复正常以后,辉夜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那到底是什么啊? 辉夜疑惑了,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一个蛋的时间,远远长于他做一个人的时间? 是错觉吧? 带着疑惑,辉夜呼出了角色模板。 他还是知道这东西怎么用的。 “为什么我会那么固执的认为自己是一个蛋呢?”每走三步,辉夜就纳闷的低语一句。 一个人一脸好笑的把辉夜拖到一边,拿出一份口粮递给他,道:“新进来的吧?” 辉夜点点头,眉头紧锁,显然心思还是放在疑惑上面。 “为什么我会那么固执的认为自己是一个蛋呢?”辉夜再次郁闷出声。 那人哈哈一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突然‘醒’来,发现自己是一个人,而人这个形态就相当于蛋,你会不会固执的认为自己是一个人呢?” 辉夜身体一震! “开场的那个动画,其实相当于人们的执念,这就是江湖这个游戏的主旋律了。你知道你是一个人,所以能从蛋转换过来。如果你不知道你是一个人,你会永远做蛋吗?”那人将口粮塞到了辉夜手里,微笑着说。 辉夜苦思良久,十分笃定斩钉截铁的说:“会!” “那么,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看着你这个变成‘蛋’的人,会不会觉得很有趣?”那人又拿出一份口粮,塞到辉夜手里。 辉夜想了想,点点头:“会很苦恼吧,好好的人不做,去做蛋。” “这就是执了。他们明白而你不明白,他们认为你执。而其实他们也是执,执着的认为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蛋。哈哈哈哈哈哈!你懂就是懂了,不懂你就是不懂,我说再多也没用。”那人的身影渐渐变淡,最后化为虚无,消失前虚空传来一道声音:“你没见过我,就像我没见过你!哈哈哈哈哈!” 一个储物袋掉在地上,辉夜上前捡起,对空中叫道:“喂,你东西掉了!” “那就是你三个小时醒来的奖励!”虚空中一道飘渺的声音传来。 辉夜纳闷的把这个储物袋收起来,疑惑的一看: 【无尽口粮之袋】:从这个口袋中,你可以取出无上限量的口粮,但是这些口粮你只能自己食用。 【无尽水源之袋】:从这个水袋中,你可以取出无上限量的水,但是这些水你只能自己食用。 【无尽粗盐之袋】:从这个口袋中,你可以取出无上限量的粗盐,但是这些粗盐你只能自己食用。 辉夜这才呼出角色模板,对照了一下: id:辉夜 区域:盛唐区 城市:南都城 境界:白身 体力值:100/100 精力值:100/100 快乐度:100/100 健康度:100/100 饥饿度:100/100 住所:无 工作:无 副业:无 食谱:无 库房:无 不动产:无 藏书:无 技能:粮食加工0级,木材加工0级,开垦0级,采集0级。 装备:储物袋【绑定】。 每份口粮可补充31%体力值、25%精力值、37%健康度和33%饥饿度。 每份水源可补充15%体力值、40%精力值、29%健康度和30%饥饿度。 每份粗盐可补充33%健康度和33%快乐度。 辉夜眨眨眼睛,有没有这么麻烦? 这个游戏该怎么玩?完全没有头绪啊。 经验呢,级别呢?怎么就一个境界? 辉夜瞥着近在咫尺的武馆,既然有武馆这种建筑,一定有武功,可是为什么角色模板里面没有属性? 这不符合网游规律啊! 网游的规律不就是变强变强再变强,和小伙伴们横扫服务器,成为高富帅,迎娶白富美,任职ceo,踏上人生巅峰么? 可最基本的您得有属性吧? 辉夜有些傻眼,他完全摸不到头绪了。 沉默了一会,辉夜收起角色模板,踏入近在咫尺的武馆。 武馆里孤零零的站着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他背负着双手,含着双眼,呼吸有力绵长,隐隐有风雷之声传来,他就那么微闭着眼睛问道:“此来何事?” “学艺?”辉夜试探性的问道。 大汉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腾出一只手,指着墙壁:“依你的基础,只能修炼基本功法,平价保真,童叟无欺,统一价格一两银子!” 辉夜对这个单位没什么概念,他摸出一份口粮,问大汉道:“这东西能值个一两银子吗?” “那个能值三文钱就不错了。”大汉皱了一下眉头,眼皮微抬,开口道:“一两银子,你记清楚,等于1000文钱,记住,是大铜钱。” 辉夜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储物袋,将里面能拿出来交易的两份口粮全部都拍在了大汉面前:“这位师傅,还请指点迷津,要怎样赚钱最快!” 大汉扫了一眼辉夜,看看他干瘪的腰袋,笑出声来,发自内心的:“你要想清楚了,这是你身上唯一的口粮,如果你不能在得知赚钱方法之后的四个时辰内买到新的口粮,你会饿死的。” 辉夜一躬鞠到底:“还请指点迷津。” 大汉叹了口气:“好吧,赚钱的途径最快有三:第一,武馆旁边有一个打铁铺,如果你能够为他提供足够的原矿,将获得不菲的收入;第二,城外山里有一窝山贼,经常劫道,如果你有办法为民除害,不仅能获得他们身上的银钱,还能在府衙那里领取奖赏;第三,我认识一名磨坊主,他那里正在招长工,价钱很公道,虽然一天你只能打三次工,不过每次打工都能获得双倍也就是六份的口粮、水和粗盐。” 辉夜心中计较了一下: 打铁铺,弄原矿,有不菲的收入;干掉山贼,有银钱和奖赏;打工,如果自己没有无尽口袋,一定已经心动了吧,毕竟那是最稳妥的方式,省吃俭用最多一个月就能赚到一千文钱。 忽然辉夜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开口道:“口粮换的那种‘文’,是大铜钱还是小铜钱?” 大汉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道:“只要用‘文’做单位,在这南都城都是大铜钱。” 辉夜一拱手,道:“谢过了。” 大汉摆摆手,又阖上了眼帘。 正文 02 屈 辉夜转身走出武馆。 身后,大汉略有迟疑的声音传来。 “另外,若是你放低身段,倒是可以去南都广场擦鞋赚钱。” 辉夜诧异的回首,却发现大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阴冷,黑黑瘦瘦的武者。 擦鞋? 辉夜疑惑的看了一眼街道。 此时正值晚上,灯火通明的南都街道,两边都摆满了摊位,分不清楚是游戏人物还是玩家,他们的脸上都有着丰富的表情,喜怒哀乐,嗔痴怨毒都尽现脸上,演绎出一幅人生百态的景象,辉夜走在人海中,仿佛走在一艘船上,这船上承载着希望。 无论表现形式如何,所有的人,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过的更好。 辉夜的心里升起一股明悟。 但这股明悟又很快被嘈杂的声响驱逐了开去。 辉夜本有些恼意,但想到这些人和自己的初衷都是一样,再也气不起来,便迈开步伐,向南都广场走去。 怀着新的感悟,辉夜开始主动避让行人,但是他很快发现,如果他这样一直避让下去,即便给他一生的时间,他都无法通过这条路,到达他的目的地,南都广场。 除非他能够一直保持着观察者的角度,超然众生,可以不必去走这个人生。 他是神吗? 辉夜当然不那么认为。 既然不是神,为什么要去避让,谦让,去退避? 一味的退避,就有路可以走了吗? 一味的忍让,谦让,就能到达南都广场了吗? 辉夜感悟着一个一个三岁小孩子都会觉得根本不需要问的问题,自问自答的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他的右脚向前跨了一步! 他利用身体优势挤开了人群! 他一把撞开了四五个大汉! 他冲了过去! 远远的跑开! 无视身后大汉恼怒的叫喊声。 既然是人,就别以神的角度审视众生,既然是人,人有什么就要有什么,即便超脱了,拥有了非凡的看待事情的角度,就能逃脱身为人的根本了吗? 那显然不可能! 人就是人! 很多人走的路,该竞争就得竞争!就像他此时做的一样! 因为,这是辉夜此时唯一的选择! 挤过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管你是人是蛋呢! 辉夜一挑眉,拿起旁边摊位上的一个鸡蛋,看了一眼标价“一份口粮”。 蛋! 就是用来吃的! 辉夜放下了蛋! 他现在是人,管他别的什么呢! 人的平均寿命也就区区六十年,想那么多干嘛,看待角度不同,死的时候就能比别人多出来两斤骨灰么? 就像他此时一样。 在这个江湖之内,他没有属性,只是一个新人,一切都要重头开始,他还不是得放下一切,低下头,认认真真的给人擦鞋,赔着笑脸? 大丈夫,能屈能伸! 放下身段如果可以让他更快的学习到武功,摆脱尴尬的角色,为什么不? 辉夜在南都广场上对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吆喝着,很快就融入了角色。 他的生意很好,由于辉夜没有铜钱购买鞋刷和鞋油,他就只有一块抹布,即便如此,仍旧把南都城来往的人们的皮鞋擦的蹭亮。 由于没有鞋油,他收的钱很少。 所以辉夜忙活了一晚上,直到夜市关门了,才只是赚到了两百多文钱。 但他细细一算,扣去根本不用花费的吃喝费用,他的收入,竟然顶得上顶尖底层江湖玩家两天的收入总和! 如果他需要考虑吃喝费用,那么这两百多文钱,就只能祭五脏庙了,最多剩下二、三十文。 辉夜皱了一下眉头,这样算不算作弊?有了神秘人给的无尽补给口袋三件套,等于他起步比其他的人快了很多,这对其他人而言不是不公平吗? 随即,辉夜又转念一想。 真是庸人自扰,这世界哪来的绝对公平,有的人天生是个帅哥,有的天生矮胖龊,这就公平了? 辉夜就算是三个小时从蛋中之谜走了出来,也是凭他自己的实力!凭他三个小时走出来,有什么不可以的? 换言之,辉夜就算是起步比其他人来的要快,那也是他自己的实力所致的,他不需要有一丝不安和愧疚! 所以公平只是嫉恨的一个借口罢了。 辉夜在心中把公平和嫉恨划上了一个等号。 嫉恨这种情绪,只有水平相差不多的人身上才会出现,否则,这种情绪可以很轻易的变成,仰视甚至是崇拜。 由于没有住所,辉夜躺在了南都广场的一处躺椅底下度过了这样一个落魄的夜晚,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他的心中也曾升腾起不忿情绪,但是他很快又压下了这些情绪。 有本事的人第一天就能住上房子的,他是为了学到武功。 夜间阴冷的风让他的身躯瑟瑟发抖,他咬牙抵抗着寒冷,昏昏沉沉的入睡了。 第二天不到凌晨四点,吵杂的人声就将他从睡梦中弄醒。 辉夜从躺椅下面爬出来,匆忙的到附近的小溪边洗漱了一番,便拿起他的抹布又投入到了擦鞋的工作之中。 这一天,辉夜赚到了八百文钱。 这当然有些代价,很多同行都目露凶光的看着他,不时的就暗中对他比划割脖子的手势。 这导致辉夜心中发悚,还没到夜市散场便收拾摊位往武馆方向跑了。 死亡事小,大不了重头来过,辛苦得来的铜钱,就这么被抢走,就实在可惜。 辉夜带着全部希望跑到武馆的时候,那个黑黑瘦瘦的武者阴冷的看了他一眼,讥笑道:“什么时候,一个擦皮鞋的,也能学武功了?出去出去,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 辉夜心中一凛,这个江湖游戏太真实,真实到他认为自己就像那只蛋一样,重新来过了一遍。 真实到和现实没什么不同。 辉夜脸上堆满笑容:“这位大师傅,您高抬贵手,让小的学点艺能傍身,咱夜里才收摊,常走夜路,没点技艺防身这心里真不踏实,您就行个方便吧!” 那黑瘦武者听到他的恭维,满意的点点头,眼神中的阴冷都散去了一点,指着一本秘籍说道:“你的身子骨太弱,只能学基本轻功,看你擦鞋也不怎么赚钱,就算你一两银子吧,在我金狮武馆,基本功法可都是二两银子的。” 辉夜脸上连忙露出惊喜的神色:“多谢大师傅,多谢大师傅,大师傅若是去南都广场擦鞋,小的分文不收!” “去去去,谁穿那西洋人的玩意。”黑瘦武者很受用的接过百串铜钱,口中笑骂一句:“记住,你的基本轻功是家传的,跟我们金狮武馆无关。去吧。今天晚上我没见过你。” “是是!小的今晚去澡堂洗了一个澡,然后就回去南都广场睡了。”辉夜谄媚的笑道。 “嗯!算你上道。”黑瘦武者点点头,便闭目不语。 辉夜得了轻功秘籍,出了武馆大门后,在怀中一拍《基本轻功》秘籍,方才呼出属性面板,待看到《基本轻功》的字样之后,顿时热泪盈眶。 他自语道:“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擦皮鞋的了。” 独自在金狮武馆门口自语了一会,辉夜取出五个大铜钱走向澡堂。 正文 03 本分 拥有过辉煌的人,总是很难走出辉煌的阴影,辉夜也是。 如果没有变蛋的经历,也许,辉夜将会对这个江湖无所适从。 那些鄙视、鄙夷和高人一等的目光将会将他高傲的心扎的体无完肤,遍体鳞伤,而那样的他或许会因此发狂,不断的饿死街头,打着长工,过着艰难的江湖生活,然后逢人便心理失衡的说,我以前如何如何,如何如何。 好汉不提当年勇。 过去的就是过去的,江湖只谈论现在。 但是辉夜经历过了变蛋的过程,也得到神秘人的点拨,彻悟了人和蛋的故事,明白了一个道理。 所谓拥有,无非是一种习惯。 如果有一天,你习惯的一切都消失,会怎样? 所以,你要习惯,其实你一无所有。 哪些是属于自己的? 辉夜运转着基本轻功,堆着笑脸和客人唠嗑,纯熟的擦着鞋,心中一个声音说道:“只有心,才是属于自己的,只有意志,才是属于自己的,只有本领,才是属于自己的。” 在同样的对未知的不解和恐惧中,第一个能够剖析出出路的人,就是先驱者。 先驱者,不需要被铭记,因为他们,都是能够脱离团体,独自生存的人。 辉夜并没有依赖任何团队,他在用自己的方法解决他的窘迫。 这种方法会使他更加窘迫,但这更加窘迫适应了之后,似乎也没那么窘迫,反而给他一种,不过如此而已的感受。 人生,就是不断的冲刷一个又一个极限和下限而又能维持在原则线上的过程。 辉夜是这么认为的。 此时的他已经住上租房,储存的也有十两银子。 这些钱他都存在了南通钱庄。 身无长物,就算有劫道的他也不怕。 他的基本轻功此时已经修炼到第二重的水准,比之普通人的速度提高1/5,十息时间,他就可以跑的没影了,那些想要打劫他的人除非出动三十人把他团团包围起来,才有可能将他擒住。 可要请动三十人,区区一两银子不到,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因此,辉夜这擦鞋的日子就慢慢的进行了下去。 这些天,辉夜打听到南都城的一些玩家信息。 南都城坐拥二十万玩家群体。 大部分玩家都是没有武功在身的平民,甚至是白身。 像辉夜这样有一门武艺傍身的玩家数量,不到五千人。 其中,任意一门武艺提升到第二重水准的,不到八百人。 不到一个月,辉夜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而其实,此时的辉夜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他觉得,似乎,世界能够像江湖一样永远的和平下去,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没有魔怪的入侵,没有非正常死亡,偶尔有些小摩擦在官府的调停下也能终止,继续邻里和睦的经营营生。 每一户人家都能享受天伦之乐,甚至四世同堂。 不用为了前去淘金的家人突然的噩耗而痛苦,而仇恨。 不用因为穷困潦倒不得不拿起武器,深入深度魔化区,拿命去拼,而当时已经上有老下有小。 除了一种人。 辉夜瞥了一眼身旁醉倒的赌鬼。 这是南都城有名的一个赌鬼了。 两年前,他是南都城最富有的商贾人家的继承人。 为了赌,他变卖了家产。 为了赌,他变卖了儿女。 为了赌,他变卖了妻妾。 为了赌,他赔上了双眼和左手。 最后,赌场全面封禁他,不允许他进入赌坊,他带着官衙给他的养老费到处买酒喝。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虽然辉夜此时的擦鞋匠身份不算什么君子,可也知道趋吉避祸。 撤! 辉夜收拾摊位,转身就走。 “小,小哥儿,别走,我跟你打一个赌!赌你一定不是一个简单人物!”那赌鬼在地上打滚,仅存的右手放开酒瓶,抓住了辉夜的左脚踝。 辉夜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抬起左脚,猛然下踩! “啊——!!!!!”赌鬼发出一声惨叫。 辉夜赶忙跑了。 “没有人可能一直赢下去。”辉夜边跑边嘀咕:“碰上这种没了手没了眼睛还执意去赌的家伙,被缠上就麻烦了。” “嘿嘿,我就说小哥儿你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否则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辉夜奔跑的身形一个急停,刹在了家门前。 赌鬼正趴在他家的门口,得意洋洋的喝酒。 辉夜转头就跑,向城门的方向跑去。 “喂!小哥儿,你房子不要啦?喂!喂!”赌鬼听出辉夜的方向,在后面有些惊慌的叫道。 钱没了还可以赚,心被污染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心灵的纯净,万金难换! 辉夜奔出了城门,向着白虹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城墙上,赌鬼的酒壶掉在了地上。 “你输了。”一个军官望着辉夜奔行的身影:“他宁可放弃一切,都不愿意跟你有任何交集,哪怕是多说一句话。” “说吧,你的条件。”赌鬼自嘲般的笑笑。 “保护他五年的时间。我知道你有这个实力,从你开始赌的那一天开始之前,你就有这个实力。”军官冷峻的扫了他一眼,踩碎了地上的酒壶:“少喝点酒,当年跟我抢女人的那种风范哪里去了!你这个败者!” “哈!”赌鬼站起身来,一步三晃的离开城墙:“虽然我是败者,我也仍旧有我的尊严的,除了这个承诺,你没有任何理由轻视我。” “期待和你的再战!”军官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辉夜奔行着,他能毫不犹豫的放弃在南都城的一切,主要的原因还是补给三件套的存在,这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有这种可以保证他始终有着行动能力的东西存在,又有第二重的《基本轻功》,天下之大,他去哪里都可以。 有些东西,想都不要去想,因为那种念头根本上就是错的。 菩提本无树,只是有了成长的环境而已。 既然是一条错的路,那就不要开始! 辉夜很果决,他知道那种能够比自己更快的去到自己家门口等待他的人,一定比他更加熟悉南都城的地形,只有离开那人熟悉的地方,哪怕抛弃一切,都要把他给甩脱。 辉夜的路很清楚,提升自身的实力,而不是往纯净水里掺杂扎啤! 水不像水,扎啤不像扎啤,对辉夜来说,还不如倒掉! 辉夜奔行着,《基本轻功》也不断的增长着进度。 当他看到一座城池出现在视野深处的时候,《基本轻功》也提升到了第三重的程度了。 他现在的奔跑速度,比普通人多1/3,最多3秒,他就可以把普通人甩开,跑的没影。 他越过一个又一个行人,无论走的还是跑的,他越过一匹又一匹马,无论是马还是马车。 他跑的飞快。 只有需要补充体力等槽值的时候他才会停下来进食,其他时间他都在奔跑。 他在山腰看到白虹城,但是当他从山腰跑下去的时候,却发现中间还隔着两座山,曲折的官道蜿蜒着伸向远方,若是一般的玩家早就绝望了,可是辉夜不同,他有无尽口袋支撑他继续跑下去。 吃完东西喝完水,抓了两把粗盐放入口中,辉夜又开始了奔跑。 这一跑,就是半天。 《基本轻功》提升到了第三重的一半。 辉夜在两个表情淡漠的士兵的眼神中,出示了他在南都城的路引。 两个士兵扫了一眼路引,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来干什么的?” “小的是一个擦鞋匠,来白虹城做点本分生意。”辉夜立刻摆出一幅讨好的笑容。 “可有上好的鞋油?”右边的士兵眼睛一亮。 辉夜立刻注意到了他的皮鞋,很有些老旧了,黯淡无光。 这样子的光凭抹布肯定是不行的了。 辉夜立刻打开了自己背在外面的包裹,给他们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身无长物!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叹息道:“行了行了,过去吧。” 辉夜这才收拾了行李,快步走入了白虹城。 寻了一处广场,辉夜便摆起摊子,吆喝起来了。 半个时辰后,他便赚足了购买挖矿铲的铜钱。 他站起身来,转过脸去,到他旁边的擦鞋匠那里坐下。 擦鞋匠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辉夜以一两银子的价格,把自己的擦鞋手艺传授给了他。 辉夜也分不清楚他究竟是游戏人物,还是玩家。 江湖,是一个很容易入戏的游戏。 辉夜顺便的也把擦鞋工具以极低的价格都传承给了他,其中还包括一份擦鞋笔记。 “简体字!”那擦鞋匠瞪圆了眼睛:“你是玩家!” 辉夜哈哈一笑:“加油,我要去挖矿了。” “师父,您看,你已经把手艺传授给我了,能不能带我一下啊?”擦鞋匠可怜兮兮的问道。 “2两银子有没有?”辉夜无奈,他还是有着心软的毛病。 “有!最后的2两银子了。”擦鞋匠越发可怜起来。 辉夜有些无语,告诉了他自己学技能的方法。 擦鞋匠玩家仿佛黑暗中看到一丝光明一样,惊喜莫名:“多谢师父!多谢师父!!!我这就去武馆!” 辉夜赶忙大声训斥:“什么!你还想去武馆!记住,咱们的身份是擦鞋匠!想学功夫成为高人,咱们还没那个资格!” 暗中则低声道:“你这一喊,价格可能就不止2两银子了。” 那擦鞋匠惊恐的捂住了嘴,连连点头。 几个路过的行人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嘲讽道:“哈哈,这年头,连街边的擦鞋匠也想学功夫了么?好好擦鞋吧。爷的鞋有些脏了,赏你十个大钱,来,给爷擦干净!” 辉夜心底巴不得将眼前这人抽死,脸上还堆着笑,恭敬的谄媚的给这明显身负武功的路人把鞋擦的油光滑亮,一尘不染,然后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位爷,承蒙惠顾八十八个大铜钱!加上您刚才加价的十个大铜钱,一共是九十八个大铜钱!” “什么!这么贵!?”那路人一惊。 辉夜立刻对着鞋说道:“嗳?您看,小的这是用的上好的鞋油,不仅起到光亮的作用还会很好的保护您的鞋子,您的鞋一看就是上等货色,只有上等鞋油才配得上,如今,您看,它很光艳,就像是新的一样,这是好鞋才会有的效果呀!” “哎哎!那是!爷的鞋!可是荒兽皮定做的!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鞋!”路人高兴的拿出一百个大铜钱,塞到辉夜手里,在同伴惊异的神色中昂首挺胸的走了。 “哎,师父,您真的用上好的鞋油给他擦呀?”旁边的擦鞋匠疑惑的问道:“哪怕只有一点,全部擦光成本都得五十个大铜钱呢。” 辉夜待那些人走远,才敲了下他的头:“看到他那态度我就有气,只给他上了中等鞋油,还是掺杂在普通鞋油里面的。这种人干嘛给他省钱?捧他几句,他怎么知道咱用的什么鞋油?” “高!”擦鞋匠恍然大悟:“不愧是师父。” “好的不学坏的学!”辉夜苦笑一声,拿出自己的鞋油。 “这是我用的普通鞋油,市价四十个大铜板。你看看你的。”辉夜拿出自己的鞋油。 擦鞋匠傻眼了:“额,我的只有十个铜板。” 辉夜又拿出中等鞋油:“这个是四十五铜板。” “啊?”擦鞋匠摸不出头脑。 辉夜拿出高等鞋油:“这个是四十六铜板。” 擦鞋匠:“……” “其实效果没区别。”辉夜将鞋油丢给他:“就是包装看起来上档次。” 擦鞋匠:“那师父你怎么赚钱呀?” 辉夜眼中寒光一冒:“咱是本分人,平时只用抹布!” 擦鞋匠为之绝倒! 正文 04 缘起 “师父,你把口粮给我,你吃什么呀?”擦鞋匠自称浮生,跟在辉夜的身后,提着一把矿锄。 “啰嗦!”辉夜呵斥道:“在矿洞里不要轻易发出声音,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怪东西。” “师、师父,这个《基本拳脚》我拿了也没什么用,还是,还是给您练吧,我跟在您后面挖矿!”浮生拿出秘籍递到辉夜面前。 “去去去去!别闹,自己学了。”辉夜不耐烦的摆手。 “我说真的!师父!”浮生差点哭出来。 辉夜停下脚步,很认真的对他说了一句话:“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用自己的双手。” “现在,你有手有脚,也有《基本拳脚》,为什么不去实现?” 浮生也很认真的说:“可是,师父,我学了《基本拳脚》,就比你强了呀!” “笑话!尽管学。”辉夜没好气的转过身继续走路。 浮生一声不吭的把秘籍学了,闷头跟在他身后走路。 两人行到一处裸露的矿脉附近,辉夜拿出一个火把,点燃,运使轻功将火把插在附近的墙壁上,照出一片光亮。 “开始吧,记住,数值不掉到9%不许浪费口粮。”辉夜叮嘱了浮生一句,便扬起锄头在矿脉上敲打起来,过了一会才选定一处,正式开挖。 叮当!叮当! 他用矿锄对着矿脉敲打了起来。 就这样,辉夜和浮生在矿洞里征服了一个又一个矿脉。 两天后,两人蓬头垢面的从矿洞里出来了。 他们的矿锄坏了。 “师父,我真的不行了,咱们不要再来了好吗?” 路上,浮生哀求着辉夜。 辉夜一言不发,过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不行,全部卖了也最多只有八两银子,怎么也得给你换个七十二格的包用吧?” 浮生立刻沉默了,一声不吭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回到白虹城,辉夜把浮生支开去了客栈休息,自己则单独去了打铁铺,找到铁匠。 他特意洗了个澡,换了一身上好的布衣,摆出冷峻的面容,走到铁匠跟前,轻飘飘的说:“师傅,矿,都什么价?” “这位客官,您是要收矿呢,还是要出矿呢?”铁匠放下了手头的活计,站了起来,笑眯眯的问道。 “这里面莫非有什么名堂?”辉夜右手的拇指摩擦着上面的纯银戒指。 铁匠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立刻开口道:“这位客官,如果您是要收矿,实在不好意思,小店本小利薄,矿自己都不够用了,实在是匀不出矿来卖给您。若是您愿意出矿,小店愿意以南都城的八成价格收购您的矿石。不知客官意下如何呀?” 辉夜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那我还不如去南都城,为了两成的利益,多跑些路,也挺划算。” 经过了一番商讨,最后这批矿以十八两银子的价格从辉夜手中出矿了,只比南都城少了半成的收入。 为了半成收入多跑一趟路显然不划算,所以这个价格就定了下来,为此,铁匠还免费赠送了他一对精铁指虎。 辉夜哈哈一笑,去杂货店花费十五两银子购买了一个一百格的包裹,便带着包裹和指虎去了浮生所在的迎福客栈。 敲开门,辉夜有些疑惑:“什么气味?” 屋子里飘荡着一股胭脂气味,但问题是,这里哪里来的女子? “师、师父,哪有什么气味呀?您一定是闻错了。”浮生颇有些紧张的看看他,掩住了身后的东西。 辉夜瞥了他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喏,一百格的包,还有一对指虎。为师去澡堂洗澡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不用了,师父,我已经洗过了。”浮生头低低的,看不到表情。 辉夜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休整一天,后天早晨7点南门集合。” “好的,师父!”浮生的声音细若蚊讷。 辉夜哪里是去洗澡呀!他出了客栈,便直奔打铁铺,用剩下的三两银子买了十把矿锄,然后带着最后一两银子去了白虹城的金牛武馆,一通马屁把那武者拍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居然给套出了《基本内功》! 只不过这个价格,暴涨了一百倍。 一百两银子,辉夜才能学习《基本内功》。 辉夜听到价格之后,又是一通马屁拍了过去,那中年武者听到他夸赞自己河马一样的嘴巴是“健壮的嘴”以后,当即给他把一百两银子的价格下降到了五十两银子。 辉夜陪着笑脸,开始听起中年武者倾囊相授的解说。 按照胖武者的解说,学习基本功夫,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通过苦修来提升。 第二种,通过贯注修为点来提升。 苦修就是辉夜通过跑步锻炼《基本轻功》。 贯注修为点,则是通过武馆的武者花费银两,将修为贯注到基本功夫上面。 苦修重在省钱,但是花费时间极长。 贯注重在速度,但是花销甚大。 辉夜此时就算是想贯注,也穷的响叮当,只是一万点修为的贯注,就需要一两银子! 而且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辉夜本身必须有一万点修为才行! “牛大师傅,像您这样英伟的男人,修为一定很高吧?”辉夜满是敬仰的看着他。 中年武者红光满面的笑道:“哈哈,好说好说,俺老牛!如今已经通过每天的日常锻炼积攒了一百万的修为点,只要再来九百万修为点,就能提升成为初级武者啦!哈哈,厉害吧!” 辉夜赶忙附和了几句,随便找了个话题一引导,便顺势离开了。 这一天,除了照旧绕着城市两圈练《基本轻功》之外,辉夜就是密切注意着中年武者的日常举动。 其实也没什么,他只是把他负责教授的弟子都暴打一顿,仅此而已。 辉夜恍然,原来游戏人物也可以通过对战获得类似经验的修为点啊? 他点点头,脑袋从屋檐上缩了下去。 一定要早点弄到《基本内功》! 第二天一大早,辉夜便带着明显睡眠不足的浮生冲向了矿洞。 “师父,要不要这么早啊?”浮生揉着眼睛,跟在辉夜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辉夜总觉得这声音像个女孩子,他疑惑的回头,问:“你昨天干嘛了?” “人家刚上线了啦!”这回就完全是道女声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互相注视了七、八秒,浮生率先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怜兮兮的看着辉夜:“师、师父?” “别粗着嗓子了!”辉夜没好气的转过身:“这回我来挖!” “难怪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辉夜边走边说。 “对不起啦!”浮生说道:“人家也不是故意要骗师父的,玩男号玩习惯了嘛!” 玩男号玩习惯了了了了了了…… 辉夜抽出一把锄头,反手递交过去:“拿着,今天一起挖!” “啊?师父你不是吧?”浮生反应极大。 辉夜回过头,面无表情:“我是一个蛋,你也是一个蛋,没什么不同,我可以挖,你也可以挖。” “好吧,师父,人家不是故意骗你的,人家道歉啦,人家其实叫……”女孩在后面叽叽喳喳。 辉夜脸上一板:“不行,《基本拳脚》必须练满!” “好吧,知道了……”女孩声音一弱,又一声不吭了。 寻了一处矿脉,辉夜便默默的挖掘了起来。 正文 05 师徒 由于充足的口粮,这一次,辉夜硬是强制性的让女孩泡了一个月的矿洞! 当两人像个野人一般从矿洞出来的时候。 女孩说:“师父,怎么办,我的耳朵旁边老是‘叮叮当当’的在响。” “为师也是,习惯了就好。”辉夜盯着前方的路,面无表情的说。 “师父!人家不行了,人家要下线休息!”女孩撒娇道。 辉夜面无表情的转过脸。 他在矿洞里呆了一个月,此时只会这个表情。 他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游戏里休息也是一样的。” “才不要!”女孩开始三大绝招。 辉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表演完,末了,道:“你干嘛还不下线?” “人家不要住客栈!!人家要住房子!”女孩终于图穷匕见。 辉夜抽搐了一下嘴角:“是不是还要家具?” 女孩重重的点头。 辉夜:“浮生……” “人家不叫浮生!!!难听死了!”一听这个称呼,女孩差点发疯。 辉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女孩撇撇嘴:“记好了,师父,人家叫‘奈’。” “好俗。”辉夜淡淡的下了个定义,转身便走。 “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嘛?”奈忽然加速,拦在了他的面前。 辉夜瞳孔一缩。 速度好快。 不在《基本轻功》第四重的自己之下。 奈在身上抽出了几个臃肿的材质奇怪的夹板,体型立刻苗条起来,又在脸上一抹,抹下一张薄皮,露出真颜。 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孩出现在辉夜的面前。 辉夜:“……” “师父,人家要房子!要家具!要梳妆台!要胭脂!”奈以本来面目开始撒娇。 这么的过了三分钟,辉夜败下阵来:“好了好了,知道了。” 扫了一眼储物袋中的矿物,辉夜又开始头疼起来。 差不多三百两银子的矿物。 去掉房子,去掉家具,去掉奈想要的东西,最多还剩下二十两。 辉夜心中叹了口气。 任重而道远啊! “《基本拳脚》多少了?”走到半路,辉夜问道。 “早就满了,所以当初才问你,要不要练,嘻嘻。”奈笑得很可恶。 辉夜的心中,最重要的是如何尽快的凭借自己的方法弄到《基本内功》,从而提升自身的实力。 但是此时他陷入了疑惑之中。 如果他要的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当时就根本不该心软收下这个徒弟。 因为当时的他没有任何资格带徒弟。 但是他收了这个徒弟,也尽最大资源的满足她要求的一切。 这样,他提升的难度就无限的拔高了。 如果辉夜是要快速的提升,他此时应该下的最大的决断,就是和奈划清关系。 这样,他才可以最大限度的获得提升。 但是辉夜,追求的是实力上的提升呀! 辉夜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 “师父?你怎么了?师?父?”女孩调皮的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辉夜目光冷漠的看看她,道:“没什么,走。” 这个徒弟,不需要他去保护。 她只是从江湖深处来,来到此处,排解郁闷,寻找开心的。 仅此而已。 辉夜洞察了这一切之后,便不打算再做任何的许诺。 心寒似渊,心冷似铁! 他需要的,只是活出一个自我。 仅此而已! 辉夜僵硬的嘴角拉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是人,是蛋,有何区别? 活的像自己,就够了! 辉夜将矿锄抗在肩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旁若无人的向着白虹城行去。 身后,是略微有些脸红的奈。 “他,怎么了?”奈喃喃的摸着发烫的脸。 从打铁铺回来,辉夜带着灿烂的笑容关上了客栈房间的门:“奈~!” “啊?”奈有些紧张。 “分钱啦!”辉夜将这次出矿所获得的三百二十七两银子,分成了匀等的两份,将其中一份推向了她,微微一笑:“拿去花吧!这是你应得的。” 奈眨眨眼睛,便喜滋滋的将这些银两堆到桌子上,一锭一锭的开始数钱,很开心,很开心的样子。 若是其他人看来,她一定是个最资深的财迷,可在辉夜看来,她只不过在寻找一种乐趣。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没有道理的。 辉夜带着淡淡的微笑,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她。 这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的。 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人,其中一个用长辈的目光看着另外一个。 这真的是一件怪异的事情。 奈浑然不觉,她认认真真的将银锭摆出了一个银元宝的样子来,方才笑着对辉夜说道:“不错吧,很整齐吧?” 辉夜这才挪开双目,将六个银锭从自己那堆里挑出来,叠在了这个银元宝中间应该凸起的地方。 “哗啦啦……” 银锭倒了一桌。 奈:“……” “没意思。”她收起了这些银锭,闷闷不乐。 辉夜也不管她,悄悄的离开了。 他笑容极为灿烂的行走在街上。 回头率百分之百! “笑什么呢,那么开心?” “真是个乐观的人啊。” “好阳光的男子。一定是去见恋人吧。” “切,装模作样。” …… 而辉夜此时的心中,却是忧郁而悲伤的。 自从那一次,他从那里回来以后。 悲伤的时候,就会笑! 灿烂如烟花般的笑。 既然无法把痛苦展现给别的人,那就笑吧,灿烂的笑吧! 悲伤,一个人承受就足够了。 辉夜极为灿烂的笑着,没人注意到他眼角的泪光,除了出来买胭脂的奈。 他走进了金牛武馆,一道金光从他的身上绽放。 辉夜踏出了武馆,微笑着走向打铁铺。 奈放下手中的胭脂,像是好奇的喵,快速跟了上去。 “什么!你要定做一把三百公斤重的重剑?”打铁铺的铁匠震惊的站直了身体。 “普通精铁就好。”辉夜微笑着说:“材料我来提供。” “可是,那样的话,重剑的体积,将会有一扇门那样巨大!”铁匠比划着手势来表现他的不安。 “还需要什么,你说吧。”辉夜笑道。 “好吧,只是你需要等待一个月的时间,而且为了打造这把重剑,营业要停止了……”铁匠有些犹豫。 “那么,把重量增加到五百公斤呢?像这样的造型。”辉夜笑的更加灿烂了,将造型比划了出来。 “五、五百公斤?”铁匠面上爬满了惊怖:“那样巨大的剑,该怎么用呢?” “哈哈!”辉夜露出狰狞的笑容:“铸成之后,它的名字,就叫做‘屠’!” 辉夜丢下了手中剩下的所有银两以及私藏的矿,微笑着说:“这些够不够?” “居然还有一块玄铁!够!足够了!”铁匠看到银子,这才消去了犹豫的神情,转而变成兴奋之色:“我这就开始准备铸造这把重剑!大概要历时两个月!还要解决很多难题,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挑战!放心吧,客人,我一定会铸成这把重剑的!” “好!”辉夜带着灿烂的笑容,转过身,行出了打铁铺。 “咦?”辉夜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奈。 “额,师父!你怎么在这里呀?”奈立刻发问,同时从腰间拿出一盒胭脂:“师父你闻闻这种胭脂好不好?” “不知道呢。”辉夜微笑着说:“要不让你师娘给你看看?” 师娘! 师娘! 师娘! 师娘! 奈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情,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辉夜发现。 他的爱徒,失踪了。 正文 06 心法 辉夜没有去寻找。 他知道,有的东西丢失了,就再也没有寻找回来的可能了。 有的东西,即便近在咫尺,而其实,根本远在天涯。 与其如此,倒不如远远逃开,避而不见。 辉夜吃着粗盐,啃着口粮,喝着水,拂去了心中淡淡的空荡,开始利用无尽补给三件套来苦修《基本内功》。 若是由其他的人来做,自然是拿着足够的银两去当地武馆通过贯注修为的方式来提升会比较划算。 只有辉夜不同。 经过了,山是山,山不是山,山还是山的返璞归真体悟之后,他已经境随心转,不会再轻易动摇本来的信念了。 他认为的提升方式就是苦修。 那么,他便会去苦修。 他认为修炼没有捷径,除了苦修,就只剩下苦修。 任何的取巧,都会在未知的将来给取巧的人带来巨大的灾难。 取巧,是找死的行为。 辉夜如此认为。 他盘膝坐在客栈的床铺上,饿了就吃口粮,渴了就喝水,疲乏了就吃两口粗盐,就着干粮和水吃下去。 他就这样在客栈里呆了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的时间,他的《基本内功》才堪堪提升到了第六重。 但是,花费了两个月时间将《基本内功》提升到第六重的辉夜却停止了继续提升。 他睁开眼睛,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我懂了!” 辉夜竟然将两个月苦修而来的,将他通过辛苦努力,获得不易的《基本内功》,在不足一刻钟之内,散功散掉了! 多少玩家梦寐以求的《基本内功》,多少玩家呕心沥血的第六重…… 辉夜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吐了一口血,睁开眼睛,自语道:“既然第六重是走到这里,就说明这条路线理念上是正确的,再来!” 片刻后,他又吐血醒来,自语道:“不可能有错的!” …… 在无尽补给口袋三件套的强大疗伤功效下,辉夜冲击那条运功路线上百次,竟然给他冲击成功了! “原来要这样冲击才给打通。我明白了。”辉夜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喝了一口具有疗伤效果的无尽之水,两眼尽是疯狂之色。 第二天早晨,店小二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让他双腿一软。 整个房间都铺满了鲜血,地面到处都是干涸的血渍,触目惊心,店小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叫来了掌柜的。 掌柜的一看辉夜,便摇头将店小二拖走了,叮嘱道:“你记住,你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吗?” “小的,小的明白!掌柜的!怎么办啊!”小二惊慌失措。 “笨啊!他的事情跟我们无关啊!猪脑子!”掌柜的踹了他一脚。 小二挨了一踹,却高兴的跑了。 第三天早晨,小二和掌柜在辉夜门外小声说:“掌、掌柜的,咱们要不要报官啊?” “不用,你听,还有吐血的声音。”掌柜的浑身发颤,却故作镇定的拉着店小二下了楼梯。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第七天早晨,辉夜面色惨白的推开了客栈的门,有气无力的嚷嚷了一句:“小二,来,收拾一下。” 小二推开房间,跌倒在地,吓尿了。 如果没有无尽补给三件套,所具有的神奇效果,换了谁这么硬来,都只有走火入魔而死的下场。 辉夜硬是凭着疯狂的一股劲,把他假想中的路线,给开辟了出来! 现在辉夜的属性面板里原本《基本内功》的位置上,显示的是《无名心法》,《无名心法》后面跟着一个注解【圣级绝学】。 对于这个,辉夜也没什么概念,他只知道,从理论上来说,他所开辟出来的这条路线,能够轻松的使用五百公斤重的“屠”。 而一旦他适应了背负这样重量的巨剑生活以后。 他的实力将出现爆炸性的增长。 当辉夜恢复了所有数值出现在打铁铺,打算领取他的重剑的时候,看到的是仿佛苍老了三十岁的铁匠。 他的头发已经全都白了,两眼昏花的看着辉夜,满是无奈和无力的说:“对不起客人,没能完成您的委托,这把剑,我只能打造出粗糙的仿佛剑胚一样的形状,我尽力了。这是你的钱,原封不动的退还给你。” 辉夜带着微笑说道:“不会啊,带我看看剑吧。” 铁匠昏花的双眼冒出希望的光芒,他微驼着背领着辉夜到了铸剑的地方。 “这把剑使用了最完美的铸造比例,但是这把剑太大了,我甚至委托了好友借用了地火来锻铸,也只是打出了剑的胚胎,而且。” 苍老了三十多岁的铁匠看着巨剑,惋惜的像是丧失了亲子一般,那样悲痛。 “为了使这把剑足够完美,我还私做主张的将它的重量增加到了八百公斤!” 铁匠颓丧的跌坐在地上:“可是这样一来,江湖上谁能使用它。不能被使用的重剑,就算完成了,也只是一件废品……” 辉夜却一把抓住了它,握着它粗糙的剑柄,无名心法全力运转,将这把巨大的兵器缓缓的平举了起来,他脚下的地面也因此发出碎裂的声音。 铁匠愕然的转过头,他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口胡…………”辉夜浑身的血管都爆了起来,额头上满是青筋,也才堪堪将这把巨剑水平的抬高到了膝弯的高度。 过了一会,他到达了极限了,不得不加上了左手。 这把重达八百公斤的恐怖东西,竟然被辉夜持在了手中。 可是这已经达到了他身体极限中的极限了,他的骨骼在咔咔作响。 “哦!天哪!行了行了!客人,它是你的了!”铁匠恢复了神采,一瞬间,他仿佛又年轻了二十岁。 辉夜缓缓的将它放回了原位,右手臂垂了下来,苦笑一声道:“手臂拉伤了,这把剑先放在这里,一个月以后我再来取。” “好的!没问题。您也看到了,除了您,谁也没法取走它!”铁匠像是看一个天神一样的看着辉夜,将他送出了房外。 回到客栈,辉夜屡试不爽的补给三件套失灵了,这东西不治疗外伤。 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去了养生堂,养起了身体。 他躺在客栈的床上,望着窗外。 一队铁甲骑士从客栈之外疾行而过,口中高喊:“扬我神威!” 最近的白虹城,有些不太平。 一共有两队这样的骑士。 一队身着铁甲,一队身着皮甲。 两队骑士没事就绕着白虹城的街道这么来上一出,口中喊着什么“横扫江湖,扬我神威”、“除魔卫道,保我家园”。 和魔怪有什么区别? 辉夜抚平了心中的不忿。 谁提出的概念,就由谁去守护。 既然他这样想了,他就该去踏平这些没事挑起纷争的家伙来守护他心中的理念。 辉夜摇头轻笑。 此时的他就连拿起“屠”都会手臂拉伤,他凭什么去守护自己的信念? 他为什么要变强?为什么要提升实力? 此时他已经完全明了。 实力,是用来守护自己的信念的。 保护自己也好,守护他人也好,逍遥自在也好,都必须有一个实力基础,否则,都只能是一个空谈,徒添笑料,贻笑大方。 这个道理他很久之前就懂得,只是前段时间他遗忘了,此时又再次懂得了而已。 人的一生会取舍很多东西,也会反复的拿起和放下很多的信念,只有经历岁月洗刷一直无法磨灭的,才是他根本的心。 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懂得。 很多人,懂得了又遗忘。 只有很少的人,才在真正的做他自己。 窗外响起刀兵碰撞的声响。 辉夜知道,那两队骑士的两方,又开始拼斗了。 为了各自的信念。 信念的碰撞,只有一方倒下才能遏止。 因为信念。 没有对错。 有的路,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了。 正文 07 心结 辉夜在养生堂躺了三天,手臂的拉伤便恢复了。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养生堂的药膏有特殊疗效,还是这是游戏的原因,恢复速度特别快。 总之,他的手臂完全好了。 养伤的时候他会想很多事情。 而其实当一些事情想到了尽头,最后得出的答案都是无意义的。 因为所有事情的尽头,都是零。 都是虚无的。 除非人不再是人,可以超脱到别的位面,另外的维度。 可即便灵魂上升到别的维度,根本的人仍旧是人。 所以,虚无仍旧是虚无。 辉夜认为,只要他的根本还是一个人,他所有的一切信念,就不是执念,而是一个人应该有的欲望罢了。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回去哪里? 来自哪里,回去哪里。 有些路,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辉夜活动了一下手臂。 信念的碰撞,没有对错,只有存离。 他哈哈一笑,行出了养生堂。 他要去取剑,去做他自己。 只要他有足够的实力,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而他的实力,都在一双手上,一把巨剑之上。 这就是实力基础。 抛开这个实力基础,他谁都不是,他就只能是一个擦鞋匠,一个矿工。 一个卑微的玩家而已。 执着与否,当然有区别,天差地别! 辉夜去了客栈,抚平所有心绪、意念,眼观鼻鼻观心,意守丹田,开始修炼《无名心法》。 这种心法,只是偶然得之,本就无名。 所以辉夜只打算称它为《无名心法》。 此时《无名心法》只是第一重罢了。 对于这条路线的运转,无数次的尝试,辉夜已经熟稔到不去关注都可以自主运行。 因此,当辉夜开始修炼《无名心法》的时候,《无名心法》的进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增长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突破到了第三重。 做自己所熟悉的事情进境当然会很快。 因为你已经知晓所有的难关,可以轻易的打通。 这是主场作战。 在《无名心法》这个主场,辉夜甚至可以再多开一条运行路线来增加心法的品质。 只要他想,怎样都可以。 他能够! 但是他觉得,这样便已经足够。 当《无名心法》快速提升到第六重的时候,辉夜有些意兴阑珊,他将这条路线开辟出来,本意是能够使用“屠”。 但这就是实力基础的好处了。 辉夜此时即便是不使用“屠”,仍旧有着惊人的实力。 仅仅是体力精力等有数值的槽值上限,便提升了六十倍,达到了6000点的上限值,其他未知的,应有的属性就不知道会提升到多少了。 辉夜只知道,他直接提升了一个境界,突破白身到达了凡人境。 他的体表凝结着淡淡的白色雾气。 这白色雾气一缕缕的在他体表缭绕着。 他停止运功,站起身来。 他无法通过这种现象来推断此时的实力层次。 所以,他需要一个参照物。 通过参照物来确认自身的实力水准。 而他意想中的参照物,自然就是“屠”。 重剑么? 不,接近一吨重的重剑已经不能用重剑来形容了,它只能用巨剑来称呼。 恐怖的东西。 这把剑长度超过了两米,加上半米长的剑柄,它足有三米的长度,它的宽度也超过了两尺,这是铁匠加料的后果,这让它看起来像是一面长条型的铁盾,但它是一柄剑,一柄巨剑,一柄没有剑尖,像是一柄长方形铁条的巨剑,它有足够的厚度用来当做盾牌使用,与此同时,它还是一柄巨剑。 它就是一块巨大的门板,一块未加工到位的剑胚。 辉夜用粗布条在它的剑柄上缠绕,做了简陋的处理,使它的手感不至于太糟糕,可以更长时间的抓握。 然后,六倍于当初的实力,使他相对轻松的将这把恐怖的东西抗到了肩膀上。 辉夜咧着嘴,露出森然的牙齿,潇洒的转身。 轰…… 铁匠的铸剑室塌了。 而辉夜只不过做了一次最基本的挥舞巨剑的动作。 这动作产生了一道剑风。 这剑风消耗了他三成的功力。 这道剑风毫不费力的撕开了铸剑室坚固的防御,将它拦腰切成了两半。 厚度超过半米的青铜合金构造铸剑室,如同纸糊的一样脆弱,轰然坍塌。 铁匠在坍塌的烟尘中狂笑。 接着,他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烧了一把大火,将铸剑室烧成了灰烬,连同他自己。 “我的名字注定流传天下!” 铁匠在“屠”的剑桥上,烙印上了他的名字。 他,将和他铸造的剑一起,成为江湖上的传说。 只要,辉夜足够给力。 铁匠的名字平淡无奇,陈奇。 屠被斜挂在了辉夜的背上。 用一件黑色的,简陋制作的斗篷遮挡着。 尽管无法完全遮蔽这恐怖的东西。 至少不是那么显眼。 而且,这恐怖东西,此时被辉夜用粗布条完全的包裹了起来,掩藏住了它的身形。 这使辉夜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搬运工。 一个背着门板的搬运工。 搬运工彻底告别了矿工的生活,他开始浪迹天涯…… 他是一名剑客。 从他拿起那把剑,从那个地方出来的那一刻起。 就不曾变过。 辉夜离开了白虹城。 没有人送行,没有人告别。 虽然他曾经有过一个徒弟。 一个爱徒。 但是这个爱徒此时已经不见。 辉夜知道他的爱徒为什么走。 也知道她为什么产生异样的情愫。 但是辉夜更加知道那异样情愫的产生过程。 人都是向往美好的。 人的笑,如一汪清泉,可以洗涤一切的不快,可以让阴郁的天空瞬间晴朗起来。 就像是一块瑰丽无暇的宝玉,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永远的待下去。 可是。 谁曾想过。 这光明,却是燃烧着悲伤在绽放。 辉夜。 只能燃烧着悲伤,灿烂的笑。 辉夜背负着他的剑,一步一步的行走在官道上。 沿途,是一深一浅的脚印。 他在修行。 用他自己独特的方式修行。 他背负着一把接近一吨重的巨剑,运转着自创的心法在修行。 苦修。 他走过了三个城市。 连败三名号称第一的高手。 那些高手无法承受他哪怕一成的劲道。 他只是站在那里,那些高手就如临大敌。 他知道,他的实力已经开始了爆发式增长。 从刚开始的每半个时辰就要盘坐下来恢复功力,到如今的每四个时辰才需要盘坐恢复功力。 他的实力暴增了八倍。 《无名心法》仅仅是从第六重提升到第七重而已。 他走过很多城市,遇到很多事情,但是他从来都是冷眼旁观。 那是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关。 他就这样漫无边际的行走着,一直到半年之后。 这个时候,他十二个时辰,才需要打坐恢复功力了。 《无名心法》提升到第七重的三分之一。 辉夜在一处城市滞留了下来。 这座城,叫做商阳城。 这是一个繁华的城市。 比南都城还要繁华。 这座城市,是连通周遭十四个城池的枢纽城市,是一个商贸交汇的中心城。 这座城市,玩家基数达到了惊人的七十万。 而且,这座城市里的玩家,都是身负武学的。 即便是白身,也至少是一个有了身家的商贾。 辉夜背负着“屠”,消灭了附近十六个匪寨,收缴了他们的银两。 但是他没有去府衙领赏。 他只是拿着收缴到的银两在城中租赁了一处宽大的别院。 在这别院中,辉夜终日练剑。 他的剑只有一招。 那就是快! 而要把这样接近一吨重的巨剑使的如同三尺青锋一般,瞬间出上几剑显然是不可能的。 辉夜在做的是,使它比以前更快。 仅此而已。 每天,都快上一点。 他从来剑不离手。 所以每次出行,他的剑都是用油布包裹着的。 看起来像是一块门板。 而他在邻里眼里,则是一个力大无比的搬运工。 门板,搬运工。 这附近,居住的都是一些身家富足的商贾。 每天清晨,四面都会传来在辉夜听来十分吵闹的推拨算盘的声响。 然后辉夜就会翻上别院的屋顶,观看有趣的过场动画。 一群商贾在一起虚情假意的遛鸟,装出很悠闲的样子,说天吹地,五湖四海一阵叨唠,尔虞吾诈,机锋十丈,套话。 遛完鸟,这群商贾回家,辉夜又会听到很小声的咒骂声和很小声的得意笑声。 例行观察完毕这一切的辉夜便会开始练剑。 每天,都要比之前快上一毫。 他可不想成为很小声在那里咒骂的那一方,一点都不想。 那很没品。 心中有剑的人,什么都会看成剑的…… 只要是活物,哪怕一个神态一个表情,在此时的辉夜眼中,都是一把把剑。 他沉浸在了剑中。 他的剑由最初的求快,变成了求慢。 他的修炼方法也变成了。 每天只出一剑。 甚至是每天只出半剑。 他的剑,越来越慢了。 每一天,都会慢上一点。 等到了他出一剑,要用去七天的时候。 他又开始了求快。 他的剑此时已经很快了,和普通人出剑的剑速一样快。 他停止了修行。 此时,距离他进入江湖,已经过去了三年的时间。 他仍旧默默无名,没有人知道他,没有人留意过他。 除了他曾经收下过的那个擦鞋匠,那个玩男号玩习惯了的奈。 随着修行的逐步深入,辉夜开始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总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一样,不能割舍,不能完全的沉静下来。 他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洗涤心灵,最后找到了心神不宁的源头。 他的爱徒,他唯一的不安的来源。 他必须找到她,了却这段因果,才能继续无忧无虑的开始修行。 这让辉夜十分苦恼。 为了此事,他甚至荒废了三天时间的修行,最终才下了决定。 既然带了徒弟,就带到最好吧。 不要留下遗憾。 哪怕身殒道消。 辉夜开始原路返回。 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比刚开始修行的时候,快上十数倍。 他接近一吨的巨剑,在他背负下并不能给他过多的压力,他能够以常人数倍的速度奔行,甚至是跃跑。 返回白虹城,只用去他一个月的时间。 最令他愕然的,是他提升到第七重顶端,毫无寸进的《无名心法》,居然在他下了寻找爱徒斩断因果的决定之后,开始极为缓慢的增长。 这说明什么? 跃跑中,辉夜开怀大笑。 有些事情,他原本认为不需要去理会,而其实这种行为是逃避啊。 逃避了事情,心灵又如何去圆转无碍? 是你的事,无论你绕了多少个圈子,走过多少山川,跨过多少河流,飘过多远的海洋,到最后,你都要回到原点去解决它。 是你的,永远是的。 逃不掉的。 正文 08 音讯 辉夜再次踏入白虹城。 再次站在白虹城中,他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情。 逃避因果和面对因果。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他起了一个头,收了一个徒弟,却最后不管不问。 这是因。 他不管不问,无论原因是什么,都是逃避。 这导致他心神不宁,这便是果。 无论他怎样认为,徒弟,就是徒弟。 他始终都是一个为师之人,无论够不够资格,带徒弟这种事情,本身就没有那么多道道,带了就是带了,收了就是收了,在双方没有口头或者纸面协议确定断绝关系之前,他,都是一个有徒弟的人,这是无法否认的事情。 之前,他选择了不管不问,他逃避了。 而现在,他选择面对因果,不退不避,哪怕身殒道消,也不留遗憾。 这便是从修行,到入世。 十丈红尘如火,方寸执念如铁! 真金,不怕火炼! 他有什么不敢的呢? 辉夜,身在江湖,却在江湖之外,那么他来这个江湖,有什么意义? 就和那个蛋一样。 他身为一个人,却去做一个蛋,那么他身为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入了江湖,就要做一个江湖人! 仅此而已。 辉夜背负着巨剑,面无表情的走到了玩家最爱去的地方。 酒楼。 这酒楼自然有它的名字。 醉月楼。 辉夜对名字并不关注,他关注的是里面发生的事情。 两班江湖客正红着眼睛,拼杀在一起。 依着辉夜原本的习惯,他下意识的挪转脚步,要像往常一般,避开这样的事,随即他便停住,选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静观事态发展。 场中的局势在辉夜看来一目了然。 四面倒地呻吟的是最弱的,还在拼杀却有些气虚的是稍弱的,兵器交接仍旧带响的是水平不错的,一刀一个小朋友的,是最狠辣的,而当中那两个势均力敌的大汉,一定就是这两班人马的精神支柱,率队领袖! “交出古玉,那不是你们白虹城的小帮会能够染指的宝物。”这大汉使的是一把金背大环刀,他带着自信的微笑缓缓架着对方的战剑向对方的脖颈压去。 对面是一个红脸的大汉,他看起来使出了全力,浑身颤抖,他的牙齿都咬的咯咯直响,却始终无法阻挡金背大环刀的逼近,他的战剑正一点一点的压向他的脖子。 就在此时,红脸大汉爆喝一声,周身白雾缭绕,将金背大环刀卸开,而他却向后跃去,双臂颤抖着,大喝道:“休想!这是我白虹城十大公会上下合力,正正经经得来的!”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金刀大汉露出狰狞的笑容:“雷动,别玩了,该动真功夫了!” 辉夜注意到,场中那个专门挑选最弱对手一招一个的劲装男子取出了一些蓝光幽幽的暗器,也不见怎样出奇的手法,信手一掷,这些暗器便化作漫天花雨,将场中剩下的敌人都打成了筛子。 “啊!幽冥散手!阎罗!你是阎罗!”那先前还很硬气的大汉浑身剧颤,哆哆嗦嗦的指着男子叫道。 “不错,我们就是森罗殿的阎罗,阎罗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现在求饶已经晚了!”大汉神情淡漠,金背大环刀顺手一带,便横在了他的脖颈。 “嘿!就算你杀了我,也得不到那块古玉,那块古玉已经由紫霄阁的四大剑使护送到南都城,嘿嘿,就算你们是阎罗,这次也一定……” 喀嚓! 一个大好头颅飞上了半空。 “竟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阎罗铁青着脸,向门口奔去。 一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让开!”阎罗急怒攻心,一记炮拳垒向此人的要害。 来人轻描淡写的握住了他的拳,缓缓用力。 喀嚓喀拉拉…… 阎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谁!你是谁!!!敢和我森罗殿作对!你死定了!十八路阎罗不会放过你的!你死定了!死定了!” “四大剑使,分别叫什么名字?” 阎罗看到此人脸上带着极为灿烂的笑容,眼神深处却是绝对的冰冷,不由心中一寒,因为他的左手已经彻底的被捏碎了,不成形状。 “不!不知道!只知道第四剑使是一个叫做奈的女子,善使基本拳法,遇到好手会使用矿锄对敌,极少有人能看到她使用剑!”阎罗察觉来人的手握紧了他的手腕,心中发寒,慌忙嚷道。 来人笑了:“你也配称作‘阎罗’?” “你,你不要以为胜过我就能战胜我们‘阎罗’,阎罗共有十八路,我,我才只是最外围的无面阎罗,得罪了我们阎罗,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此人脸色惨白。 来人松开了手,阎罗这才松了一口气,仅余下的手探向了藏着暗器的地方,如果能将功补过,他还能领上一笔功劳,很多次他都是利用对手的松懈,将对手击毙的。 但随后,他就感到双耳被什么东西充塞了,天色似乎暗了下来。 他抬眼看去,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接着一股剧痛传来,他依稀听到了一声西瓜摔烂的声音。 金背大环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它的主人满脸惊骇的看着眼前的凶器。 那是什么? 一块门板?一块巨大的铁片?一把长度超过三米,宽度超过两尺的……重剑? 那要怎样的力气,才能将这样恐怖的重剑举起? 更何况,还要使用自如!! 大汉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心中咯噔一下,完了,这下他们森罗殿,惹上大麻烦了! 他目测那把兵器的重量,超过四百公斤,而这种超过四百公斤的东西,森罗殿中,只有全盛时期的殿主才能堪堪打成平手! 大汉脸色惨白的呼出了一个面板,传递了一条消息。 等待他的,是和无面阎罗同样的命运。 临死前,他的头顶,还不忘冒出一个拍摄的图案。 “真够硬气呢。” 这个手持恐怖巨剑的男人,就是辉夜了。 古玉、奈、南都城。 至于不幸被他拍成肉酱的无面阎罗,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阎罗这个名字太大,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承受不起,那就飞灰湮灭吧! 辉夜将“屠”收好,离开了白虹城。 正文 09 转机 江湖历元五年。 七月。 自江湖开启以来,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 这五年,无时无刻都有新星冉冉升起,也无时无刻有着新星衰落和被逐渐埋没,这五年,出现过不少的人和团体,被整个江湖所铭记,也有不少的人和团体,逐渐被江湖所遗忘。 屹立五年时光而一直傲视天下的,一共有:深不可测的【天榜】十人,独步天下的【地榜】百人,笑傲群雄的【人榜】千人,以及龙争虎斗的【侠榜】万人。 这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人,是这五年间,唯一可以被称为【老江湖】的群体。 除此之外,在【天榜】之上,还流传着返璞归真的先天至高传说。 七月,是炎热的一月。 也是江湖中一场盛会的节月。 五年一度的武林盟主大会,便举行在这个时节。 在全江湖的三万多个城市里,筛选出三百二十个城市作为遴选场地,来决出新一代的高手。 任何一个被选中的城市都是幸运的。 南都城也是。 作为附近三十二个城市中,唯一被遴选到的城市,这个城市的玩家都是雀跃和兴奋的。 因为这个消息,会吸引附近三十二个城市的高手前来南都城,平日里见不到的功夫和秘籍,都会出现在交易的坊市里,而本土的口粮业极为发达,作为本土的玩家,他们的收益将会随之巨大化,或许会一跃成为附近的玩家大城也说不定。 很多的商贾都囤积居奇,市面上的口粮价格疯涨,连带的观赏性的毛皮价格也开始狂涨,钱变的不值钱起来,而实际上钱的总额又没有变动。 于是官衙出了一次大血,开放了城里的粮仓,救济了最底层的长工玩家。 这些玩家差点被饿死! 这是这个游戏最底层部分的玩家了。 他们玩了五年的江湖,最后沦落到这个程度。 他们有的人曾经是高手,战败后被人捡了尸体,从头来过;有的是娱乐玩家,以为可以进入江湖娱乐,结果被娱乐;有的是天然呆,新手指导里怎么写就怎么做,随着新手指导做完,就无限循环的打长工,老老实实的拿着银钱去消修为点。 其中第三者占了绝大多数。 聪明一点的玩家,早就成为了城中新的商贾,往来于周边的三十二个城市了。 官衙救济了两天,终于发现症结所在,于是出入南都城就变得极为繁琐,苛刻的程度号称连一只身份不明的苍蝇也休想进来! 这一天,南都城来了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浑身都笼罩在一块黑色的破布里,像是一个流浪汉,他的破布里有一个长条形状的巨大东西在来回晃动,他的一只手抓在了上面。 他要进城。 这么可疑的家伙当然会受到隆重的欢迎了! 新上任的城防军长两眼放光的踏步过去:“你!就是你!你是干什么的?来我们南都城有什么事情?” 他的脸上写满了找茬的意思,十分的不怀好意,他阴森森的打量着这个在他看来是流浪汉的男子,不时用脚踹这男子的腿脚:“臭要饭的,脾气还挺倔!王五陈八!给老子搜身!” “让开。”男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什……?”城防军长瞪大了眼睛,接着便暴怒:“你他妈的一个臭要饭的!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wu——————! 一道沉闷的风雷声响过后…… “嗵隆!” 城防军长大张着嘴巴,一股骚臭味从他的双腿间传出。 这个流浪汉一般的男子,单手将一把黑黝黝的巨大剑器从紧紧关闭的铁皮城门之中抽了出来。 宽八米,高五米的城门,被这个宽两尺,长达四米的恐怖东西劈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刚好够容纳他通过。 “您您您您……您请!您请!”城防军长咯嘚着牙齿,一屁股仰倒在地上,拼命向后爬。 看着那人将那恐怖剑器抗在肩膀上缓缓走进南都城,城防军长这才喘过气来。 他转头看着城门:开什么玩笑!这南都城的城门,就算是专门的攻城火锤,也得八个人合力,撞个七八下才能撞出一个窟窿。 他竟然挑衅这种恐怖的存在! 城防军长慌忙从身上搜出一张鬼画符,宝贝一般踹回了怀里,变得神神叨叨了。 城中早已人满为患,无论是客栈还是廉价的租房,均已爆满,只剩一些别院和豪宅尚有空余,只是如此,租赁费用也高的吓人,更不要说购买下来。 这对辉夜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几乎是带着奸笑的在城防军长恐慌的神情下,走到外面是一处树林的城墙段,慢吞吞的扬起了巨剑。 “大侠!大侠您要干什么啊大侠!”城防军长恐慌的跑了过来,又惊惧的站在了五米开外,急的头上直冒汗。 “我要找点东西盖房子,走城门太麻烦了。”辉夜强忍着笑出来的冲动,冷冷的说。 “哎哟我的大爷!”城防军长职责所在之下,驱退了恐惧,冲上来哀求:“这种小事大侠您找小弟啊!小弟还有一处空闲的宅邸!!” 辉夜看看城防军长,露出一个笑容,摇摇头,便走了。 城防军长不惧生死冲上来的举动,获得了他的尊敬。 辉夜找到了一处价格公道的别院住了下来。 辉夜住下来之后,便开始接手侠客榜的任务积攒侠义值。 他住的别院距离城墙很近,又有城防军长兜着,所以除了日常的修行之外,他都穿着一身城防军的军服,在城墙上俯瞰整个南都城。 只要在街道上发生大事,他都能第一时间观察到,做出反应。 经过数日的观察,他的观察范围集中在了玩家经常出入的几所酒楼。 基本上所有的大型火拼,都起始于这些地方。 而制止这些江湖客的争斗,辉夜都可以从城防军长那里获得至少一百点的侠义值收入,比在侠义榜接任务来的方便、快捷的多。 由于城防军统一的配备和城防军长的请求,辉夜并没有暴露他的巨大剑器,只是拿了一柄军中较重的战剑。 这种在他感觉轻若无物的兵器,配合着他变态的实力,让他可以瞬间刺出十二剑之多! 而这并不是极限。 这些起纷争的江湖客,至多只能挡到十二剑。 于是辉夜在这些江湖客之中有了一个名号“剑十二”。 不过一般的时候,他们都会大喊:“那个哈士奇冲过来了!大家快跑啊!” 这是只有玩家之间才流传的称呼。 但,习惯是会相互影响的。 这么的过了一个月,南都城周边三十二个城市,都把喜用战剑的剑客称作了“哈士奇”。 而这么过了一个月,南都城内根本看不到大型火拼,就连捉对切磋的人,都自觉的跑去了城外的擂台。 辉夜开始发愁。 他无法通过这种途径获得侠义值了。 辉夜只是想建个帮会,才如此。 而此时距离建立帮会所需要的十万点侠义值,还尚且缺少了一半。 于是密切关注哈士奇动向的江湖客们发现,辉夜去了一趟府衙,便两眼冒光的冲出了南都城的城门。 府衙最近头疼的事情,无外乎城外每天总是杀声震天,大型火拼接连不断。 为此,府衙许诺了只要维持城市周边方圆二十里足够安全,揭榜的玩家就可以获得每天定额一千点的侠义值收入,以及其他零散的侠义值收入。 建立帮会,没有太多的限制,只要侠义值足够即可。 建立帮会之后会有一个好处,可以通过姓名,来写信联络其他帮会的主要成员进行沟通。 而这正是辉夜想要的。 他探听到紫霄阁的所在,却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他只是想带走他的爱徒,奈。 她还没有出师,他认为。 “南边三省最近冒出了一个剑十二。”男子眼神轻柔的看着指尖,不知道在端详什么。 “听说了,猛成狗,只凭出剑速度,就把一个城的高手都给端了。现在他们那个城的剑客,人手一把战剑。”接话的是一个少年人,一身白,怜惜爱人一般抚摸着面前的宝剑。 两人都沉默了,第三个人开口了。 这是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青年,他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画,口中道:“对我们有威胁?” 男子眼神中仿佛有着无限温柔,缓缓放下了他的手,轻笑一声:“不,我只是在想,南边三省,为什么总是出现奇葩呢?” “您是说紫霄阁的第四剑使?”第四个人开口了,这是一个胖子,身高八尺,膘肥体壮,虎背熊腰,他抹掉一嘴的油,放下肉腿,接口道。 “嗯。算起来,还是一位故人呢。”男子眼皮微垂,双手搭在了琴弦之上,拨弄了一个弦音。 场中顿时一静,没有人再接口说话。 只剩男子轻柔的眼神和动人的琴声。 那眼神中,蕴含着异样的心绪。 白虹城。 城郊。 “第六批了,无穷无尽。”白衣染的血红的剑客无力的拿起手中的剑,他的剑上已经满是豁口。 “坚持住,只要他们到了南都城的地界,事情就会有转机。” 三名剑客手中的剑都布满了裂痕,联手抵御着十几名刺杀者的攻击。 这些刺杀者统一的身着夜行衣,手持不反光的长剑,戴着一个黑色的露出獠牙的面具。 他们的剑招奇诡绝伦,剑走偏锋,出其不意,阴险损绝! 但三名剑客在这种情况下仍旧防的水泼不进,滴水不漏,仍旧显出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些黑衣人抢攻三轮之后,招式用尽,剑式用老,旧力尽去,新力未生之际,三名剑客均都爆喝一声,手上冒起一团白雾,震碎了手中的长剑。 刷拉拉! 四散的碎片劲射而出,将绝大多数黑衣人笼罩在内。 一瞬间,胜负再无悬念。 险死还生的几个黑衣人见状,毫不犹豫的在同伴的身上补刀,没留下一个活口便撤退了。 “该死!”一名剑客捂着胸吐出一口血,虚弱的说:“我这还有两柄上好的松风剑,你们俩先走,我来殿后。” “去你娘的!”另外一名剑客掏出一个药瓶,取出一枚有着丹晕的蓝色药丸放到他的手中:“一起走!” “嘿!别执拗了。如果不是为了我的伤势,只是凭借你们两人,和相应的武器,就绝对能拦住这些追兵,至少也能拖延他们到达南都城,可如果带上我,说不定,咱们三个都要交代在这里……咳咳!”这剑客说着,又是一口鲜血溢出嘴角。 他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两柄完整如新的长剑,递交给两人,道:“我还有三成功力,可以拖延一时半刻,你们先走。” “日!不言,架住他!咱紫霄阁没有放着兄弟自己跑的规矩!”拿出丹药的那人怒道。 “桀桀!好感人的一幕,可惜现在你们一个都走不了!能够劳驾我们拔舌阎罗出动,你们算是有本事的了。” 也没见什么异动,一个淡淡的轮廓出现在三人面前,一个戴着伸出一条长舌面具的黑衣人站在了那里,仿佛他从未动过。 三人瞳孔都是一凝。 如临大敌! 正文 10 遇 拔舌阎罗从包裹中抽出一把长达五尺的兵器。 他身形微沉,重心下移,按住这把似刀非刀的兵刃,摆了一个东瀛剑客的拔刀姿:“一起上吧,单打独斗,你们,不行!” “去你娘!”火爆剑客踏前一步,亮出了松风剑:“你这种家伙,无极大爷一人就足够了!” “过度的自信,会让你体会从云端坠落的感受。”拔舌阎罗声音低沉的说完,道:“出招吧,让你先攻!” “哈!单对单!无极大爷还未逢过敌手!”无极踏前一步,便站住不动了。 无极面目严肃的盯着拔舌阎罗。 拔舌阎罗纹丝不动。 他们在互相观察对方的状态和破绽。 观察对方气息衰败的瞬间。 但显然无极的脾气很不靠谱,只是过了不到十息,便开口骂道:“妈的!防守的都是大乌龟!接招了!【基本剑术】!” 无极破开两丈防御交互圈,冲入了拔舌阎罗的防御范围,看架势,是要以攻破守。 松风剑只是使着最基本的剑式,这些剑式杀伤力不大,回气时间都很短,最适合短兵交接。 而且,若是使用的精妙,即便是这样的剑术,亦可伤人于无形。 这是只有修炼武功超过二十种之后,才能够总结出来的经验。 而修炼武功超过二十种以上的玩家。 无一弱手。 在好手手中,即便是【基本剑术】,也能发挥出高端武学的效果。 因为它足够灵活,机动性极强! 但显然拔舌阎罗也是此等水准的好手,他的一身功夫都在重心之上,无论无极如何进攻,他的重心都没有挪动一毫,只是按住兵刃的手,压的更低了。 “该死,不仅是一只大乌龟,还是一条长满倒刺的油鱼!”无极忽然退出拔舌阎罗的防御圈,转攻为守,屏息凝神。 拔舌阎罗发出低沉的笑声:“世人都有长舌恶口之罪,你也同样,便让我9578斩断你的因果,拔除恶业吧!” 他脚下发力,身形压的更低,在那一瞬间化为了一道黑色的闪电。 他的身体几乎是贴着地平面在飞驰,他的双脚距离地面仅仅只有一寸的高度,在冲刺之中,他将身形压在了几近一尺的空间之间。 拔舌阎罗,快绝的拔出了他的兵刃! 一道冷艳的寒光,随着他快绝的攻击,在他面前扇形范围三尺之内绽放开来。 无极,连人带剑,被剖成了两半…… “去你娘!上来就出大绝!”无极两眼怒睁,张口吐出一块碎裂的肝脏,倒地气绝。 拔舌阎罗发出声音低沉的笑声,将手中的兵刃插回了鞘中,然后拿着剑柄对剩下两人说道:“抱歉,我高估了他的战斗力,那么,为了公平,只用收剑式如何?” “好,我无言来会。”一直沉默无言站立一旁的黑瘦剑客冰冷着眼神踏前一步。 “呵,无谓的自大。我可是很少对人这么优待的。”拔舌阎罗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森寒,听得出来,他有些生气了。 无言只是眼神冰冷的亮出了他的剑。 “哼!这个道理,我9578也是重生上千次才真正懂得!那么,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拔舌阎罗的身上散发出阴寒的杀气,他站直身体,走到了两人的进攻圈夹角之处,站定,比了个挑衅的手势,便浑身空门大开的不动了:“你们这种水准,再来十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狂妄!”无心怒道,抽出了一把普通的精钢剑,和无言一前一后将他包夹在了中间。 “哼!两个,根本不够看!”拔舌阎罗忽然身形下沉,按住手中的兵器,一瞬之间便拔出一道冷艳的寒光,这寒光在八尺之外悄然绽放。 “什……”无心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将他双腿截断的寒光,趴倒在了地上。 他拄着剑,半仰起上身,口中喝道:“无言!快走!!!他的水准,至少超出我们十个进度!” “呵呵呵呵呵呵呵!”拔舌阎罗发出惨然的笑声:“淘汰的代价,只有,死!” 转手间,拔舌阎罗将兵刃的柄端按接在了鞘上,组合成一把长近三米的长兵,双手持兵大力一划。 冷艳的亮出幽兰色寒光,一道近丈的寒芒悄然出现。 无言自左肩开始,至右肋倾斜着被劈成两半。 临死之前,他手中的长剑如一道流星射向了拔舌阎罗。 拔舌阎罗轻蔑的一笑,手中长兵再度转为收鞘,随手一挥便架飞了这唯一的杀招。 他横扫场中,对着仅仅余下的无心,口齿冰寒的开口:“败者,说出古玉的下落!” “哈啊!”一道身影忽然自山壁上落下,轰然落地,他伸出右手,指着场中。 “喂——!”他的下巴伸到了上唇的前端说出了这个字,扬声喝道:“聚众斗殴的两伙人你们听着,这里是南都城地界!府衙大人为了民众生活安定特下律令,禁止斗殴,违者严惩!规劝你们速速散去,否则休怪本将不客气!” 无心看着这半路出现的人,一身官差装扮,便将他当做了系统的游戏人物,大声喝道:“啊!逃!快逃!别在那里!!!你会被杀的!!!” “呵,南都城吗?听说这里有一个高手,善使战剑,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身份么,是城防将领,就是阁下吧?”拔舌阎罗停下脚步,转过身形,斜着头看向此人,道:“久仰大名,南都城第一剑客‘剑十二’。” 此人抬起手中的战剑,指着拔舌阎罗道:“说你呢!寻衅滋事!还不快滚!” “呵。”拔舌阎罗压低了身形:“既然碰到了,就让我9578看看所谓的‘剑十二’,是不是浪得虚名!” “你打算袭击官差么?”来人眼中一亮,认真起来。 “无论你用什么理由,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拔舌阎罗低笑道:“红名的,永远是怪!” 说完,拔舌阎罗便化为了黑色闪电,冲向了他,口中道:“就让我来见识见识,你究竟有多快!” 只一眨眼间,一点寒芒便探入了空气之中。 但是下一瞬间,两根手指夹住了这点寒芒的根本,拔舌阎罗的兵器。 “记住,击杀你的人,叫做辉夜。”此人左手两指捏着拔舌阎罗的兵刃,笑的无比灿烂,右手的战剑轻描淡写的一横一拉。 一蓬鲜血自拔舌阎罗喉间喷出:“怎么……可能?” 不可一世的拔舌阎罗,在辉夜手中如同初生的婴孩一般,没有走过一招。 “一百侠义值。”辉夜开心的蹲下身来,在拔舌阎罗的身上摸索着。 听闻到辉夜的名字,无心一震,接着便挣扎着爬到他的身边,虚弱的说:“辉夜大人……” “我是辉夜,不是什么大人。”辉夜可耻的取走了拔舌阎罗的包裹,抓出了一锭金锭塞入自己的腰包,道。 “您,您真的是,奈大人的师父吗?”无心有些惊愕的看着辉夜用牙齿啃着金锭的一角,无所适从。 “那么看着我干嘛?真是的,城中最豪华的那处住宅,就是我买给奈的。差了点家具。”辉夜将金锭丢进自己的腰包,眉头又挤城了一团:“最好的要用侠义值去兑换。” 辉夜忽然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无心。 这眼神看的无心心头毛毛的。 “你,认识,奈?”辉夜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是的,辉夜大人,我是奈大人的剑侍,无心。”无心愈发的虚弱,他挣扎了一下,笑道:“见到辉夜大人,无心就心安了呢,只有辉夜大人这样的剑客……咳咳!” 辉夜眨眨眼,为难的说:“你这种伤,还是掉上一级最高武学,重生比较好。” 无心缓慢的点头,缓缓闭上眼睛,右手上白雾缭绕,就要一掌劈向自己的天灵盖。 辉夜制住他的举动,嘿嘿一笑:“等等,你刚才说,只有我这样的剑客,然后呢?” “只有辉夜大人。才有资格成为奈大人的,掌剑者。”无心闭着眼睛,他从包裹中摸出一枚红色药丸塞入口中,接着仰面躺下,畅快的大笑起来。 辉夜一脸茫然。 无心闭着眼睛,口中说道:“掌剑者,说白了,便是通俗意义上的侠侣。” “啥???”辉夜瞬间就懂了,惊了一跳:“我们是师徒!” 无心恍若未闻,继续说道:“当辉夜大人成为奈大人的掌剑使之后,自身的最高武学等级上限,将会提升二十重,同时,奈大人的最高武学等级进度,也会提升二十重,如若满重,则顺延到第二武学进度。”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辉夜大人成为了奈大人的掌剑使。那样,白云门的门主就无法行使前世之约,迎娶奈大人了。” 无心闭着眼睛,笑的很开心。 正文 11 古玉 辉夜回到了南都城的豪宅。 他望着屋檐的檐角,蒙蒙的细雨不停的下着,在檐角上汇聚成水滴,悬挂在那里,不时下落。 辉夜的眼神紧紧盯着下落的水滴。 他的心一片死寂。 从无心那里得知,想要阻止他的爱徒被白云门门主所迎娶,辉夜成为她的掌剑使是唯一的办法。 辉夜的眼神随着水滴的滴落而下移,复又上转。 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成为自己爱徒的侠侣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辉夜捂着额头,放声大笑起来,笑到声线发涩,笑到流泪,笑到取出一瓶酒喝的烂醉。 他醉醺醺的行走在南通城外的竹林里。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丝绸长衫。 这长衫被逐渐加大的雨势冲刷的通透,粘黏在他结实的躯体上,雨水顺着他的额头,他的发丝,沿着他的眉心、两颊流淌,汇聚到下巴尖,向下流淌着。 辉夜的眼中透射出深切的不解和茫然,他举起双手,平举到身侧,仰天,将他的眼神望向瓢泼而下的落雨。 他掏出一个酒壶,一口气将里面的酒液在这样的姿势下喝光。 他发出低沉而悲抑的笑声,仰面醉倒在泥泞的竹林里。 白云门主。 是这江湖凌驾于天榜之上的,先天境传说之一…… 一身功力刚刚到达通脉境的辉夜,仿佛再次回到一无所有的那一天,在广场的躺椅下度过的那无助夜晚。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有希望。 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现在,他辉夜,只能通过这种惊世骇俗的方法,来退避三舍了吗? 迷醉中,辉夜又摸出了一个酒壶…… 师徒侠侣…… 有些禁忌,触碰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迷醉中,身边有人影在窜动,光影交错,似乎来了很多人,又似乎没有人来过,辉夜在泥地里打滚,做了一个十足的醉汉。 辉夜的酒品很好。 他只是在泥地里打滚,把自己弄的像是一头野猪。 他没有咒骂什么,也没有眼睛发红的对无辜的路人出手。 辉夜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每次清醒过来,都会觉得之前他自己过了一段花红酒绿、杯咣交错的夜晚,但是醒来之后,陪伴他的只有一条大黄狗。 每一次醒来,辉夜都会发现,大黄狗一脸无奈的和他一起咬着一块骨头蜷缩在街角。 落魄的,就像是一条狗。 杨柳岸,晓风残月。 这样的句子,意境很美。 但是辉夜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那之间的凄凉。 惶惶惑惑的过了一段这样的日子,辉夜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个通脉境的高手,一名,在普通玩家群体中,拔尖一流的重剑流剑客,南都城第一高手“剑十二”,江湖上盛传的“哈士奇”。 没有带着战剑的辉夜,和一个卑微的臭酒鬼,没什么不同。 至少从未有人将他和“剑十二”联系在一起。 一个人都没有。 南都城都知道醉仙楼总是有一个酒鬼,每天花红酒绿,醒来之后和一条大黄狗抢骨头,睡在茅草房中,落魄的像是一条狗。 对于南都城的玩家来说,也许这只是一个周边的游戏人物罢了。 甚至没有一个玩家商贾,丢给过他哪怕一个发馊的馒头或者一个铜板。 强者只会更强,而落魄的人终究只会更落魄。 唯有一点例外。 当辉夜觉得大黄狗找来的骨头,挺有味道的时候,他已经和一般的流浪汉无异了。 他也不去在乎以前和未来,现在他只在乎名花、皓月和酒。 只要有酒,他什么都不用想。 这一天,辉夜依靠他通脉境的实力,在赌场中扣了个豹子,又赚了足够他吃酒一个月的银钱,一身臭气和酒气的走出了南通赌坊。 在这南通城,没有游戏人物敢于招惹他。 南通赌坊派出去的人,第二天总是被扒光了,挂在城门上。 辉夜自从变成了一个烂酒鬼之后,每次扣到这样的豹子,都会请整个赌场的赌客包上一次醉仙楼。 这样的花销,每次都占去赌得银钱的十之七八,可是辉夜不在乎,他只要有酒喝,从来都不管这些。 这一次的酒客之中,有一个落魄的商人。 这个商人,五官端正,人中厚长,额头有七颗痔,但是他显得很是落魄,他找到辉夜,很是难以启齿的说道:“这位小哥……” “哈!不必多说!”辉夜灌了一大口酒,呼出一口浓重的酒气,随手解下腰间的钱袋,向他一抛,两眼猛然有神起来:“人总会遇到一些,解决不了的事情!哈哈哈!” 辉夜做完这一切,却仿佛此时和他没有一点相关一样,软靠在茅草屋的破墙上,一壶接一壶的灌酒,两眼中有着深深的迷茫。 这额头有着七颗痔的商人怔了一怔,面目严肃起来,他仔细端详了一番辉夜,沉默半晌:“小哥儿,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辉夜擦了一把嘴角,笑笑:“老人家,您有事情还是快去办吧,救人如救火吗,走吧,别耽误我喝酒!” 这商人又沉默了,道:“你已经这样七天,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呢?如果小哥儿你也像小老儿这样寻求出路,或者也会遇到贵人也说不定?” “哈!原来,才七天。”辉夜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又陷入了茫然:“我还以为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唉!”这额头上有七颗痔的商人犹豫了一下,面上呈现一股挣扎的神色,最后像是承下滔天负担,颤抖着右手从怀中摸出一块残破的古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兄弟,你如此待我这样一个陌生人,足见你心胸广大,侠义豁达,这是一块宝玉,自当有德者居之,你助我解燃眉之急,我助你摆脱困境,度过难关!从现在,这块无名古玉就是你的了!” 辉夜双目茫然的看着古玉,露出迷醉的笑容,他抓过那古玉,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低下头摇摇,发出低沉的笑声,便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他贪婪的舔舐起了酒坛的坛口,仿佛那散发着腥郁气味的液体才是正义…… 商人长长叹了口气,抓住钱袋的手微微抖了抖,复又坚定起来,他眼中露出一道精光,又转过身,行到辉夜跟前,将一封信摔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我早年游历天下,曾经见到过一个奇人,你若是拿着我的信物,或许可以得到他的帮助,渡过你目前的难关!” 辉夜听闻此言,醉醺醺的抬起头,不置可否的笑笑,但总算是说话:“心里平衡了,就请吧,不要耽误我喝酒!你欠的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心的,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商人笑的无奈极了,面目变得极为严肃,他抓起桌子上的古玉,郑重其事的说道:“这块玉,既然给了你,你一定要把它随身携带,因为,它的名字,叫做‘谪仙古玉’,相传常年佩戴,可以超越生死境,突破后天境界和先天境界,到达筑基境的修真境界!” 辉夜哈哈大笑:“筑基境?比白云门主,还要厉害吗?” 额头有七颗痔的商人叹了口气,抓起钱袋,默默的行出了茅草屋。 虽然嘴上如此说,辉夜还是下意识的把这块古玉塞进了储物袋中。 正文 12 如常 辉夜下意识的扫了储物袋里的“谪仙古玉”一眼。 这块残破的古玉只有一条属性。 所有物品,在江湖中都应该有一条属性的。 辉夜发现了这一点,只当是平常物事,没有过多在意。 但是他喝掉一壶酒,神念似醒非醒,似明非明间,总有一道声音呼唤他再去看上一眼。 就是这一眼,辉夜眼中的茫然、不解,全部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郁的茫然和不解。 【谪仙古玉】: 神玉通灵:佩戴此玉,每十二个时辰增加气血值上限20点,精力值上限20点,体力值上限100点,不可交易,不可损毁,不可掉落,不可偷窃。 状态:灵魂绑定。 辉夜怔怔的看着这条属性,长达五秒。 他忽然丢掉手上的酒壶,奔出了茅草屋,四面寻视,却哪里还有那商人的影子? 那商人。 那额头有着七颗痔的商人,既然有这样的奇宝,又怎么会被世俗的银钱所难? 可那商人偏偏就是为世俗的银钱所难,而不肯依靠这种奇宝来解决难题,反而将此神玉转交给了辉夜! 这样怎么可以? 辉夜认为,这样不对等! 辉夜通脉境的脚力是寻常人的十数倍,他找遍了南都城,方圆二十里都找遍。 都没有那商人的踪影。 辉夜站在南都城北门之下,怔怔的望着远方出神,随即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那商人既然持有这神玉,也不知道有多久了,只怕早已受得无穷好处,功力通玄,自己不过通脉境,脚力胜过寻常人十数倍,那商人的脚力,只怕是比之他辉夜不知多少倍。 辉夜头一次的感觉到储物袋的沉重。 那商人还留了一封信给他。 这是一封任务信件。 “当你明白,其实你是一个甚么样的人之后,便可携带酿造的酒来寻我。” 信中所言,不明不白。 信中之句,在辉夜眼中也如同一个笑话。 人的心,始终都在变着的,心变则人变。 只有这个人的实力上升,或者降落到无法再通过外力和自身再有一丝寸进的时候,这个人的心境才不会受到环境的影响而产生变化而恒定了。 这个恒定的状态,就是本心。 寻常人,本心不变,除非将死非死的那一瞬。 这是心随境转。 而只有境随心转,有大自在境地的人,才能真正的分清楚什么是本心,什么是境。 辉夜不认为现在的他有这本事。 对他来说,这是无用之物。 辉夜闭上双目,叹了口气。 再次睁开眼睛,瞧见的却是一个大光头,上面有九个戒疤。 这是一个相貌平常的和尚,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他的皮肤异常的白皙,在这需要常年行走的江湖上,这样白皙的皮肤算是一种异类。 这和尚只是面含微笑的看着他,像是一位长者在看待新生的孩童。 辉夜闭上眼睛笑笑,在他看来,现在是这和尚有事求于他,所以他不必先开口,也不必露出什么恭敬的神色。 他甚至掏出了一壶酒,悠然自得的饮酒。 和尚只是面含微笑的看着他,似乎只要这样看着他,便已将他的一生看个通透。 辉夜饮完酒,看看他,发现这和尚仍旧如同长者一般面目慈祥的看他。 辉夜心道,不愧是满头包的佛祖传承的大和尚,定力就是了得。 如此想完,辉夜也不看他,继续喝酒。 两人就这样一个看,一个喝酒,一直站到了深夜。 到得深夜,和尚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笑声中,他抛出一个檀珠手链,这手链不偏不倚刚刚好套住了辉夜的右手,扣在了手腕上。 这檀木手链一共有五颗檀珠。 辉夜眉毛一挑。 那和尚哈哈大笑着化为了一道佛光,不见了。 “神经病!”辉夜说完,便想要将这檀木手链取下。 不料,这珠子仿佛生了根一般,在他的手腕上纹丝不动! 辉夜便去看这条檀木手链的属性。 【无畏手链】: 持此珠链者,须根本持有【大无畏】本心,方得解除佩戴。 状态:肉身绑定。 辉夜看看右手手腕,自语道:“赶紧去洗个澡,杀几头猪冲冲晦气!” 这一夜,辉夜重新穿上了城防军服,恢复了本来的作息。 若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便是辉夜换了剑。 一把寻常的铁剑。 这天深夜,辉夜背负着这把铁剑去到了紫霄阁。 没有人认出他来,只当是寻常剑客。 行到内院,两个侍卫面露警惕之色的将他拦截了下来。 “这位客人,里面是我紫霄阁剑阁,可有信物?”两人同时说道。 辉夜看到两人眼神深处的不屑神色,便明白被当做了游戏人物,他平舌音发出了两个字,他相信这两个字就足够了:“呵呵。” 两人眼神深处的不屑立刻转变为了愤怒:“你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人锵的拔出了战剑,另外一人制住了他,面含微笑的拱手说道:“原来是斋剑使驾临,一时眼拙,莫怪莫怪。” 在紫霄阁,身份尊贵的成员的长辈到来,都会以“斋”称呼,若是紫霄阁的阁主长辈前来,则是斋副阁主相称。 辉夜是奈的师父,自然称呼为斋剑使。 “嗯!”辉夜发出了一个鼻音,身形一晃,便出现在十步开外。 却是无心迎面走来。 他的神色颇为懊恼。 辉夜这一晃,刚好阻住了他的去路。 “嗯?啊!辉夜大人!”无心看清楚是他,惊喜的一抱拳,回身便引着辉夜走向奈的别院:“辉夜大人您这些天不在,阁中发生了许多事情呢!” 辉夜下意识的将手探入储物袋,想要抓出一瓶酒。 这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辉夜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微微一怔。 这代表着他不愿意多想。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又将手拿了出来。 那些事情,紫霄阁的那些事情,辉夜认为和他无关。 他只在乎奈的事情。 “和奈有关么?”辉夜似笑非笑的看着无心。 无心一怔,打了个哈哈,说道:“辉夜大人,奈大人等了您很久了。” 正文 13 古方 辉夜寻到奈的时候,她正在专心致志的刺绣。 对比着图案,将一个奇怪形状的字符刺到一件衣服上。 她的神情专注,她的右手捏着一根针,从针的边缘能看到淡淡的虚无之气在拂动,沿着针尖凝聚成一个发着白光的小点。 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绣花针上的白点每一次穿插,那绣出的字符色泽便亮上一分。 辉夜静静的看着,没有动作。 过了半刻钟,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针尖上的白光也消散,而那字符也已然成型,和衣服各处的字符连成了一体,散发着淡淡的碧光。 她收起了绣花针,取出一枚深蓝色的药丸服下,很自然的转过身,却看到了一脸疑惑盯着那衣服的辉夜。 奈眨眨眼睛,不信的揉了揉,方才站起身来,行了个师徒礼:“弟子见过师父!” 辉夜不解的摆摆手,道:“以后这繁文缛节就算了,奈,你这是在干什么?” “刺绣呀!可以提升装备品级的。”奈露出惊讶的神色,旋即释然道:“师父你常年苦修,定是不知道的。” 她打开旁边的柜子,取出一套发着淡淡红光的服饰,指着上面的字符说道:“师父,你看。这种是火云战纹。” 她看看辉夜,发现辉夜一脸茫然,转而说道:“火云战纹可以形成一股气场,提升穿戴者的精气神,尤其加强的是周身精气的运转,从而强化穿戴者的实力。” 辉夜还是一头雾水。 奈有些犯难,过了一会才开口:“简单来说,刺绣可以分成四大类,分别对应攻击、防御、身法和心神,四大类又分为九品,每提升一品的刺绣,效果就提升一个层次,这火云战纹,对应的是攻击效果。除了刺绣,还有印染,相对来说,印染对实力的提升更加全面,可惜的是,印染无论是材料还是配方都极难获得,徒儿也只能做最低品的【凝神染】而已。” 看着辉夜脸上恍然的样子,奈浅笑着走向另外一个柜子,拿出一个蓝色的荷包,放到了辉夜的跟前:“师父你看,这就是【凝神染】了。” 辉夜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下移,随即便瞳孔一缩: 【凝神染】: 心静神凝:每隔2个时辰,精力上限提高1点。 保效期:七天。 辉夜定了定心神,抬头道:“奈,也就是说这种印染只能持续七天?可有没有这种限制的?每天最高可提升的数值是多少?” 由不得他如此,实在是他刚刚从那落魄商人那里获得一块【谪仙古玉】,现在奈正在制作的这【凝神染】也有类似的效果,自然会有此疑问。 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似乎遇到过很多次这种问题,她慢条斯理的解说道:“是的,师父。这最低品的【凝神染】只能持续七天的时间。师父问的第二个问题,奈也不知道呢,奈的配方是当初从家中偷跑出来的时候,看着好看的一副画里面藏着的一本书。所以徒儿可以根据配方给师父肯定的答案。 印染方面,即便是书上也只是记载了一种配方可以永久有效,但是需要一种名为【红泪】的特殊晶体粉末……” “哦?效果呢?”辉夜饶有兴致的坐下,掏出茶叶泡了一杯茶,喝着茶开口道。 “师~父~!怎么没有我的!”奈看到辉夜如此,娇嗔道。 辉夜微微侧过头,凝神细听,发现方圆十五米之内没有人,方才取出一包茶叶,严肃道:“咳咳,奈,这茶水,我这个做师父的,还是不能给你泡的。” 奈捂着额头轻叹一声:“说好的不理‘繁文缛节’呢?” 说归说,却还是自己泡了一杯,轻啜一口道:“点32个赞!师父,茶叶哪里来的?” 辉夜严肃道:“来之不易。” “切!”奈一把抓走茶叶包:“从现在起,它是我的了!嘻嘻!” 辉夜:“……” 这包茶叶,每间隔12个时辰饮用,都有精力值上限增加100点的特殊效果,是那几天暗无天日时,不知道哪次喝的烂醉,疯跑到这南都城一处不知名的地方自己摘的。 当时,那茶树上所有的茶叶,都被他给拔了个精光…… 整理出来以后,也就只有一包而已。 辉夜看奈的神色,似乎打着什么小算盘,连忙神情严肃的忽悠道:“这是‘神仙茶’,一日只可饮用一次,每次十片茶叶即可生效,多服无用。” 奈慌忙将茶叶包塞进了包裹,还一脸警惕的看看辉夜,随即似乎觉得这表情不对,又露出浅笑的样子,娇嗔道:“师~父~!咱们说好的,这茶叶,归徒儿了!不许反悔哦!” 辉夜哭笑不得,如今他有【谪仙古玉】这种神物,这茶叶虽然珍贵,倒还不至于让他动念跟徒弟抢夺这包茶叶。 他摆摆手,道:“送你了。接着说,那种要【红泪】粉末的印染,是什么属性?” “每12个时辰,增加气血值上限3点,精力值上限3点,体力值上限14点。师父,很让人动心的属性哦。什么都不用做,哪怕吃饭睡觉斗蛐蛐,都可以成为武林高手!可惜呀,需要的材料,是江湖上百年难遇的【红泪】。”奈眨眨眼,退后了一步方才说道。 辉夜眼睛一亮:“这种印染叫做什么?” “别想啦师父。”奈美滋滋的喝完神仙茶,微闭着双目开口道:“江湖上已知还没被用掉的【红泪】,只有白云门的门主才有一颗,而且还是被镶嵌到镇派古剑上的传承之物。其他的【红泪】,就全在游戏人物的手中咯。云州最近的一颗,在马帮帮主手里。师父要是有兴趣……师父——!” 辉夜已经跑的没影了。 “嘻嘻。”奈拿出茶叶包,看了一会,轻哼一声,又回到原位绣了起来,口中自语道:“人家才不要跟着一个比自己弱的师父呢。” 辉夜这么匆忙却是有自己的打算,按他的想法,他现在的优势是【谪仙古玉】固定增加的属性上限,但若是白云门主所持有的镇派古剑也拥有相应的效果,那么辉夜便是拍马也超他不了,所以此时辉夜迫切的需要取得【红泪】,弄一套印染装备穿上,和【谪仙古玉】搭配使用,他的实力定然加倍的增长,更快速的超过白云门主,阻止这场前世之约,让他的徒弟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而要做到这一切,他必须有超越白云门主倍之的实力。 绝学【无名心法】是他的底气,【谪仙古玉】是他超越白云门主的动力,而这需要【红泪】的印染,则是他快速提升实力的希望。 按照无心的说法,半年后,就是白云门主迎娶奈,履行前世之约的时日了。 辉夜的时间不多。 而要快速达到甚至是超越先天境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现在,连后天境界都没有达到,更别说先天境界了,寻常游戏人物想要通过苦修的方法,从常人到后天境界再去到先天境界,资质稍微差一点的,都需要一甲子的时间,也就是六十年。 而奈的说话给了他一条苦修之外的方法,若是再结合苦修,说不定他有办法帮助奈解决这件事情。 至于成为奈的掌剑使? 辉夜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件事,他最坏的打算,是拼着所有的武学等级,来个自爆。 他从未想过,逾越师徒之禁,去做什么掌剑使。 那根本不可能! 辉夜功力全开,跃跑在通往马家堡的山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