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最佳闲王》 正文 第一章:不造反行不行? 时间是大唐武德九年,准确的说应该是六月初三,玄武门事变的前一天。 燥热的天气,使人的心神也比较狂躁。 宫人们低着头来来往往,神色匆匆,不敢惹出任何的声响,以免惹了那些大人物们不高兴。 大唐初立,前些年更是战乱不断,内忧外患始终不止,这外面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些,秦王李世民却又对太子之位发起了猛烈的冲击,双方也更是你来我往,鲜有收手之意。 而近期太子更是与齐王李元吉联手紧逼,将秦王李世民打压的处处败退,天策府的将士们也近乎被调配一空。 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之中,李世民已经尽显败相,投靠太子的文臣谋士也是愈来愈多,唯独武臣,却依旧是不喜太子。 “你他么的是在逗我吗?” 李元吉抬头望着屋顶,中指指天,暴躁的情绪瞬间四面涌来。 记忆中满面扑来关于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的过往。 “谁他么想争储?谁他么愿意坐那个位置?我不想死……我就想好好的活着啊……” 想起往事由来,以及将要发生的事情,李元吉低声的抽泣着。 情到深处,李元吉越发无法自控,伸手抓起胡桌上那不知名的陶制花瓶,恶狠狠的摔在地上。 ‘啪……’ 精美的花瓶应声而碎,四分五裂,满满一地的碎片,甚是刺眼。 可李元吉却依旧怒意未消,身手伶俐的上前一一踩碎,恨不能将其打回原形。 碎裂的陶片,脚底板那生硬的疼痛,可李元吉却依旧是未曾停止,心中的暴怒再升三分。 ‘砰……’ 右手重重的砸在胡桌上,胡桌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整个桌面瞬间出现一道鲜明的裂痕,整个桌面瞬间出现变形。 李元吉满是惊愕的看着那被自己一掌劈裂的桌面,然后又下意识的抬起手,看着那微微颤抖着的右手。 “疼……” 这真是我做的? 只怀疑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李元吉便得出了肯定的答案,这事还真是自己做的。 史书记载,玄武门事变的时候,若不是李元吉心生恐惧,早在会面之初,李世民就死在李元吉手下,哪还有什么后来的太宗? “武功这么强,要不晚上带兵杀进秦王府?直接把李二砍了,然后把李建成送上皇位,看能不能混个皇太弟当当?”李元吉暗暗嘀咕着。 旋即猛的摇了摇头,“不行,以俺这智商,肯定会被李建成给玩死的。先前许诺等他上位之后便封我为皇太弟,不过只是缓兵之计罢了,他傻呀?自己当了皇帝不把皇位传给儿子,传给兄弟?” “幸亏我来了,这倒霉蛋终于可以不用死了,不对,是不用死那么早了……”李元吉深出一口气。 “殿下……殿下……” 宫殿外,一股慌乱的脚步声传来,隔得老远,那人便急匆匆的喊着。 “殿下,太子殿下命人前来邀您入东宫相聚,说是太子殿下要为殿下您办一场出征宴,祝您此番能够旗开得胜,一举歼灭突厥郁射设本部兵马,为大唐扫清四周敌兵。” 出征宴?突厥郁射设? 李元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玄武门事变的发生,与其说是李世民挑起的,倒不如说是太子李建成和李元吉他们两个主动挑起的。 此番太子和李元吉借助突厥郁射设率兵驻扎黄河南岸,围攻乌城之事,先后调走秦王府的秦叔宝,尉迟敬德,程咬金,段志玄,张公瑾,李艺等实力战将,又设计陷害了房玄龄与杜如晦,令其二人被贬出京。 这些人一旦被全部调走,秦王手下毛也不剩一根,真要是太子发难,秦王只能束手就擒,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而最要命的是,东宫率更丞王晊早已被秦王收买,太子与李元吉的谋划,此刻早已被秦王李世民得知,也正是因此,李世民才迫不得已的抢先一步发动了政变。 ‘妈的,你们争来争去的跟我有毛的关系?到头来皇位又不会给我坐,搞不好有朝一日老子反而成了你们的心腹大患。’ 李元吉心生退意,老子只想做个风流王爷好不?能不能别给俺那么大的压力? 好不容易当了回王爷,难道就过一把砸花瓶的瘾就去阴曹地府报道?虽然那是文物,但这么算的话,还是亏大了啊。 “不去,就说本王有事去不了。” 李元吉下意识的出口成章道。 说完之后,连李元吉自己都愣了下,这自称本王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呀……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殿下,太子邀您必是有事相商,若是以此借口推脱,怕是会惹太子殿下生气,到时候难免会影响到殿下的将来。” “我说不去就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李元吉鄙视的看了眼那厮,屌丝翻身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虽然目前来看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可以活,但……能爽一会儿是一会儿吧,我意已决,乃们谁都别拦着俺。 不过这狗腿子宋忠倒是对自己忠心不减,虽然人没什么能耐,但胜在听话,懂事,知道看人脸色行事。 这样的人放在重要职位上是肯定不行滴,但是当个狗腿子,还是可以完美胜任滴。 李元吉心情大好,乐观的心态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人高兴起来,这不,前一分钟还在担忧自己的性命,后一分钟就忘记了前面的不满。 “这样,你去告诉太子,就说本王听闻军中有变,已带人前往军中坐镇,让他放心便是。”李元吉心中一阵冷哼,老子不过是个穿越来混吃等死的,放着清福不享,凭什么给你们当枪使? 李元吉觉得眼下自己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抱住李世民的大腿,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但太子这边也不能得罪的太狠,万一漏了陷,李世民没成功,自己岂不抓瞎? “殿下!军中尽是秦王手下,您若是去了,岂不自投罗网?”宋忠一阵愕然,连忙劝阻,双方争储已到冰封相对的阶段,虽然表面上看齐王准备的更加充分,但宋忠却总感觉有些不妥之处,但不妥在什么地方,却又说不清楚。 “军中秦王兵马不过数千,大多数都是本王和太子的兵马,只要本王坐镇军中,何人敢动?”李元吉不禁表漏出一副王霸之气。 好歹也是一王爷,只要自己不反,那些兵士就是借他几幅胆量也不敢先动,否则便是造反。 现如今待在哪都不如待在军中安全,更何况,此时军中的兵马,太子和自己一系的占据上风,李元吉觉得自己还真没有害怕的理由。 如果没有事先的一番安排,李建成敢让李元吉在军中动手吗?能够走到争储这一步的,没一个是简单的家伙。 李元吉霸气侧漏,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既视感,但往往在这个时候,总会出现一道不是那么和谐的声音:“殿下,要不咱们跑吧……” 说话者是李元吉的二号狗腿子余仁,职能几乎与宋忠相同,唯独胆略不行,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但也有一点,遇到顺风的时候,拍马屁的功夫要甩宋忠几条街。 “你过来,本王保证不打死你……”李元吉气的牙痒痒,TM老子正在鼓舞士气好不?你让老子跑? 正文 第二章:那货你瞅啥 一匹白色的战马上,马鞍是银白色的,身上的盔甲是银白色的,手中的马槊也是银白色的,除了白还是白,但却看着就感觉很流弊的样子。 “开门!” 李元吉策马急停,险些撞上守卫宫门的将士,见这群将士很没眼色,不由得有些生气,马槊斜指那守门将领。 “殿下,太子殿下不是在东宫为您举办出征宴吗?” 那城门守将有些犹豫,但又不敢明着拒绝,毕竟齐王那脾气大家都知道。 “大胆!殿下要做何事岂用你来多嘴?”二号狗腿子余仁闻言大怒,抢先一步站出指着那将领怒斥道。 “小的不敢,小的乃禁卫总领常何将军麾下马四方。” “管你常河常海的,敢管本王的事,来呀,给本王抽!”李元吉一脸鄙视的说着。 你特喵一禁卫总领的手下都敢这么牛逼,常何知道吗? 为了感谢马四方能让自己体验一把这种爽感,李元吉决定大方的抽他一顿,以示本王的恩宠。 “诺!” 李元吉身后,百人组成的护卫立即走出一人,单手持兵器,右手抄出马鞭。 “等等,你们的职责是保护殿下安危,这等小事我来便可。”余仁瞅准了机会,上前将马鞭从那护卫手中抢下,笑咧咧的说着。 那护卫看了眼李元吉,见李元吉没有任何的反应,便只能任由余仁胡闹下去。 可怜李元吉压根就没听到余仁的话,脑中不断的开着小车,幻想着自己唐代的美好生活。 ‘想我一堂堂王爷,跑去欺负守城将领岂不是很掉面子?欺负美女倒是可以有,古代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假如能被我看中,纳入后宫,那应该是她们的福气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倒是不介意,反正我是王爷,我不勇敢的站出来解救那些生活窘状的少女妇女,还能让谁站出来?身为王爷,我是责无旁贷呀,这个可以有。’ 余仁骑在战马上甚至不用落地,轻轻松松的一个挥手间,马鞭便发出阵阵清脆的霹雳声。 马四方不敢躲避,对付齐王这种不讲道理的混蛋,你只能硬扛着,打完了还得笑脸相迎。 ‘人才呀!’看着马四方脸上斜着一道道马鞭抽打的痕迹,不偏不正,抽打的痕迹历历在目,横成排竖成列,一张巨大的网状血痕清晰浮现在那守城将领的脸上。 李元吉瞬间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好像都是人才啊,这货以前肯定没少干这种事,不然咋会这么熟练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无比。 “真特么贱,开门!”李元吉自感无趣,这货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也不敢反抗,还特么的陪着笑脸?脑子有病吧? 李元吉总觉得这货有些眼熟,但到底在哪里见过又不太确定。 城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两扇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守城卫士自动列成两队,自动摆出恭送礼仪。 “等等……”李元吉脑中忽然一亮,暗骂自己大意,策马回头,看向强忍着痛意的马四方,问道:“你说你是常何的手下?” 挨了几鞭子的马四方倒是老实了许多,疼的龇牙咧嘴陪着笑回应道:“回殿下,小的正是常何将军麾下。” 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厮,胆气不错,只可惜太大了一些。 双腿猛一用力,胯下战马直冲向马四方,两者相距本就不远,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李元吉胯下战马便行至马四方身侧。 二话不说,李元吉单手重重一挥,手中银白色马槊发出一声凌厉的破空声,未等马四方有所反应,银白色马槊便与其双腿亲密接触。 骨头碎裂的声音随即传来,马四方应声而倒,表情痛苦的抱着双腿,躺在地上不断的打着滚。 城门卫,李元吉的护卫皆是不解。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打断马四方的双腿,李元吉并未继续追击,只是留下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便带着一众护卫离开了城门。 待李元吉一行渐渐远去,一众城门卫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关上了城门。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抬马校尉去医治?”孙副尉朝着发呆的众人怒吼,手忙脚乱的指挥着。 “齐王竟如此对待马校尉。”几人抬着马四方前去医治,留下的城门卫却议论纷纷。 “马校尉也真是的,齐王要出宫,直接开门便是,没事惹齐王作甚?” “好像也没听说马校尉什么时候惹了齐王呀?” “你没听齐王说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 “殿下……殿下,等等老奴……” 狗腿子宋忠骑着一匹大黑马,一路狂奔着,见前方那支不慌不忙的队伍正是齐王李元吉的队伍,大老远的便高声吼道。 李元吉闻声回头一看,瞬间乐了,这货的模样甚是狼狈,衣衫不整,整个人累的就像条死狗似的,暴晒在太阳底下,脸蛋更是凸显出一片枣红,跟刚那啥完了似的。 看到宋忠那副惨样,李元吉不由的抬头看了眼头顶。 还是当王爷好,特别是这种会享受的王爷,骑着马也有人一路跟着打伞,一路上走到这里,阳光几乎是一点也没照在自己身上。 李元吉开始有些后悔。 没事装什么逼?这么大热天的穿着盔甲,虽然阳光晒不到,可这么热的天,前胸后背也是早就湿透了的。 再看看旁边热的同样跟条死狗似的余仁,这下心里平衡多了。 “殿下,王妃刚才找您来着,没找到您,所以便让老奴将殿下的行装带了过来。”宋忠前后大喘着粗气。 李元吉挑了挑眉:“行装呢?” “行装……”宋忠瞬间懵逼,声音越来越小:“行装在后面,老奴急于想要服侍殿下,便先前一步赶了过来。” 迫切想要展示自己王爷威风的李元吉,此刻更是倍感无聊。 从穿越到现在,只打碎了一只花瓶,砸坏了一张桌子,打断了马四方的双腿,穿越这么大会儿的功夫,就干了这么点事?李元吉下意识的给自己这个王爷打了个分,59分,不及格。 “真是难为你了,给他点水。”李元吉百般无聊,却又做出一副体恤下属的姿态。 “谢殿下赏赐……谢殿下……”宋忠兴奋的语无伦次,那可是齐王赏的水啊,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莫大的荣耀啊。 宋忠强忍着笑意打探着其他的护卫和余仁,心中暗呼:‘你们这群土包子,瞅啥呢瞅?不对,我还有话要说呢,咋就歪楼了呢?’ 宋忠急忙喝了口水,继续问道:“奴婢听闻殿下方才打断了城门校尉马四方的双腿?” “是有这事!”李元吉淡定的点了点头。 “殿下此举实属不智,那马四方乃是禁卫总领常何的手下,此时殿下不应得罪常何。”宋忠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正是本王知道他是常何的手下,所以才会打断他的狗腿。”李元吉一声冷哼,继续道:“今日本王没杀了他就烧高香去吧。” “就是,你是没见马四方那厮嚣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王爷呢,若不是殿下提前出手,我都打算上去跟他拼命。”余仁急忙补充道,以彰显自己的忠心。 “莫急,这种事情以后多的是,下次本王便把这机会让与你。”李元吉笑着打趣道。 “啊?……”余仁瞬间懵逼,心中疾呼:殿下不要啊,奴婢玩嘴还行,玩真的是真不行呀…… 一旁的宋忠憋的捂嘴直笑,余仁呐余仁,你也就只能娱人了。 李元吉想过该如何才能当好一个王爷,但是想了一分钟的时间便不再想这个问题,主要是这个问题太深奥了,自己就一屌丝,能不能活过明天都还是一回事呢,想那么多干嘛? 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活吧,就算只能当一天的王爷,老子也要把前世不敢干的事在这一天之内都给干了,不然岂不白搭穿越一回? 前方几匹战马疾驰而来,李元吉眯着眼睛看着来者,一脸的高深莫测。 其实不用看,来的是他的人。 “殿下,小的方才已经探到营中情况,目前营中只有秦琼一人在阵,其余将领皆未出现。” 秦琼? 那可是门神秦琼啊! 秦琼这货感觉应该还不错,识大体。 至少不像尉迟恭和程咬金那般无脑,这样的人好对付,也不好对付,完全看你出什么招。 队伍的速度悄悄的加快了一些,昆明池位于长安西南,也不知道是哪个脑袋缺根筋的家伙把出征位置定在这里的,突厥在北边好不? 北,东西南北的北。 你特喵定在南边,不是让人跑冤枉路吗? 一路上,李元吉有些无精打采,大热天的,本来就比较容易犯困。 加上这一路也实在是太过无聊,路上的百姓见了齐王这队人马,提早几里地就开始退到道路两边候着,要么就是早早的跑远点,免得糟了难。 宋忠那狗腿子倒也尽忠尽职,带着几名护卫,头顶着骄阳,一路上奔走于队伍的正前方,见到哪个不开眼的便是一皮鞭上去,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看的李元吉都觉得手痒痒,恨不能抢过皮鞭,上去狠狠…… “开门开门!那货你瞅啥呢?你……对,就是说你呢,没长眼睛啊?没看到齐王殿下驾到,还不赶紧把辕门打开迎接齐王?秦琼呢?怎么不出来迎接齐王殿下?你去问问秦琼他想干啥?眼里还有没有齐王殿下?” 宋忠站在军营辕门外,指着辕门上方站岗的士兵奋力的吆喝道,那王霸之气简直拦都拦不住,也不管上面的士兵有何反应,二话不说,先劈头盖脸的熊一顿再说。 先前他可是听说了余仁的威风,自己自然不能落下太多,话说狗腿子之争也是很激烈的,决不能掉以轻心。 “卑职不知齐王殿下今日驾到,还望殿下恕罪。” “本王做事比较喜欢讲道理的……” 正文 第三章:总有刁民想害孤 这一路上光看宋忠那狗日的爽了,皮鞭玩的啪啪作响,搞的李元吉也是心中痒痒的。 李元吉连忙打了个冷颤,这都特喵的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半天功夫不到,自己的人格就变了呢? “秦琼呢?为何不来迎本王?可是不欢迎本王?” 虽然那货免了一顿抽,但这一路上李元吉可是都在想着怎么怼秦琼,现在机会来了,岂能放过? 先给他来个下马威再说…… “回殿下,翼国公正于帐中清点名册,编排行军次序,卑职已派人前去通知翼国公,要不殿下您先去中军营帐歇息?” “不用了,就在这里等着,本王自己进去,岂不很没面子?”李元吉瞥了瞥眼,装逼味十足。 辕门将领瞬间懵逼,很想说一句,大唐还没这么玩的,不过明天之后,你还能这么玩吗? 营中一队人马匆匆而来,领头的是一肤色黝黑,留着一簇胡须,身着铠甲,身高六尺的大汉。(唐一尺30厘米) 见到真的秦琼,本来李元吉是很想激动一下,但这具身体早就适应了这种节奏,所以压根激动不起来。 “臣秦琼不知齐王殿下今日驾临,有失远迎,请齐王殿下恕罪。”秦琼没有恼怒,对于李元吉的这个下马威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逆来顺受的接受了下来。 “为何军中只见你一人,其他将领呢?”李元吉深吸了口气,使自己看起来更严肃一些。 “回殿下,军中事务暂时无需太多将领负责,按照大唐惯例,大军开拔前只需一将领坐镇即可,其他将领将于明日与大军汇合。”秦琼不骄不躁的回应着,态度很是高冷。 ‘高冷男秦琼!’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李元吉便给秦琼安上了这么个名头。 “按照翼国公所说,今日本王是不应来了?”李元吉依旧坐在白色战马上,低头看着秦琼。 “殿下勤勉,乃大唐之幸,大唐能有殿下您,此番定能大破突厥来犯之敌,然军中亦有军中的规矩,毕竟是大军出征,且此次又较为匆忙,将领将士们都需与家人道别,毕竟此番出征,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够活着回来,还望殿下见谅。”秦琼眉头紧皱,暗道齐王果真是来找事的,但大业在前,秦琼只能做出解释,但这又是军中规矩,李元吉是知道的。 “倘若有人侮辱了本王,翼国公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当重罚!”秦琼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不得不答,只是潜意识告诉他,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算了,本王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先前翼国公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元吉恶向胆边生,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恶搞的想法,朝着狗腿子宋忠吆喝道:“余仁,把这些人全部记下来,每人写一份五千字的深刻检讨,记住,要深刻,明天一早交给本王,若是本王觉得你们的检讨不够深刻,那可就别怪本王不讲情面了。” 秦琼嘴角微微抽搐,五……五千字…… 夕阳西下,天边罕见的出现了几道火烧云,来日又是一大热天。 李元吉在中军大帐中歇息了小半个下午的功夫,便再也忍不住。 距离玄武门之变越来越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难道就这么坐着等死吗? 可除了这样,自己还能怎样?如今已经失势,李世民所做的准备要远超过他们,除非是李建成能够带兵进入皇宫,否则死的就只能是他们。 先前打断马四方的腿,便是警告常何莫要胡来,但常何听与不听,李元吉却毫无把握,所以李元吉才没有选择留下,他绝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 军营的景象甚为壮观,四十多武官整整齐齐的排着队伍,一人抱着三块木板,两块竖着插在地面上,一块平放在两块木板上面,就这么一个个的蹲在地上写着检讨书。 看那一个个愁眉苦展的模样,李元吉便是心中却是高兴不起来。 李元吉此举是为了立威,告诉他们自己才是王爷,在这里,老子最大。 但如何掌握好这个度,却是一个关键,若是过了,怕是会引起将领们心中的不满,这样秦琼动手的时候,也会更加方便。 若是这个威信没有立起来,那么秦琼动手的时候同样会很方便。 李元吉不喜欢将自己置身于最危险的地方,但这军营也并没有他先前所说的那么安全。 “殿下,宿国公和段志玄带着行装来了。” 李元吉正亲手烤着羊肉串,宋忠的技术实在不敢恭维,连他自己吃了都想吐,李元吉实在是不敢吃,听闻此番随同征战的宿国公程咬金和段志玄两人赶至军中,心中不由一阵紧张。 但随即却恢复了平静,事情不本该就是这样的吗?他们若是不来,反倒不正常了。 带着行装,摆明了就是打算出征的。 但实际上这俩人心里玩的什么花样,李元吉岂能不知? 肯定是李二那货担心自己控制军队,所以连忙派了两员大将前来助阵。 敌人越来越多,而自己却在作死的道路上愈行愈远。 跑路? 李元吉不由得想起余仁的提议,但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这跑路说起来倒是简单,可真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李二当了皇帝,整个大唐都是他的,自己又能跑到哪里? 田家农舍自己是肯定不会干的,又不会种地,也没地给他种。 “活下来?狗日的,为何要穿越到这个时间点?就不能再早一些吗?刚来就要死,敢问穿越大军中还有比我更悲催的吗?”李元吉小声的嘀咕着。 立威的心思也悄然散去,众将领已经在烈日下暴晒一个半时辰,若是再不收手,反而会加速他的死亡速度。 说到底李元吉还只是个来自后世的小屌丝,大场面什么的也没见识过,没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凡事总是怕过。 齐王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的损失,要远远大于得到的利益。 “本王累了,先回帐歇息了,余仁,你去告诉他们,检讨免了,若敢再犯,加倍惩处。另外通知伙夫,今夜加餐。”恩威并施,这是李元吉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诺!奴婢这就前去。” 正文 第四章:本王不甘 “太子死了?” 整整一夜的时间,李元吉辗转反侧,失眠了整整一夜,他最怕的是秦琼等人会趁夜突入中军营帐,李元吉的情绪更是几经崩溃,等待,远比那一刻到来还要令人煎熬。 太子死了,那自己岂不是也不远了? 笼罩在李元吉头顶的死亡阴霾,更加浓重了些许,没有人会对这种情绪没有任何的恐惧,便是死过一次的李元吉也是同样的。 原本李元吉觉得自己可以看淡这件事情,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太过高估了自己。 “殿下,太子死了,接下来秦王必定会对殿下下手,咱们应该及早作出打算呀!”宋忠忧心忡忡的说着。 这下他是真的怕了,李世民连太子都敢杀,难道还不敢杀齐王吗? “殿下,要不咱们跑吧?”余仁再次心惊胆战的提议。 “殿下,卑职愿返回长安,护送王妃以及诸王子前往并州。”薛实也连忙说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齐王倒了,对他们这些心腹没什么好结果,而看着齐王一点也不着急,那么最急的自然就是他们这些部下。 特别是薛实,齐王的野心,很大程度是因为薛实的怂恿。 现在的李元吉也从来都没有过造反的念头,能安安稳稳的当个盛世王爷,又为什么非要去操碎了心的同室倒戈呢? 薛实急了,这样的齐王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匆忙说:“此事殿下早有预计,太子之死,天下军民皆会认为是秦王害死了太子,此时您若是登高一呼,天下军民必将揭竿而起,助您讨伐杀兄夺位的秦王,若是成功,殿下当是大唐的太子,便是失败,殿下也可坐拥并州,以及其他投靠与您的州府自立为帝,势力未必会比秦王小。” “哎,冤冤相报何时了?骨肉相残,难道真要如此吗?”李元吉无奈的叹了口气。 反抗,无疑是最好的结果,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起码自己可以在短时间内占据并州,毕竟此时身上还有并州大都督的官职,并州亦是李渊起兵的老巢。 并州多山,战略要地到处都是,在各个关口布置数千兵士,便可轻易阻挡数万大军的围攻。 但这样又能如何?无论是穿越前的李元吉,还是穿越后的自己,都不是那种善于谋划的类型。 但话又说回来了,李二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自己手下的兵,真就没被秦王收买吗? 李元吉不敢乱动,动了,便意味着给了秦琼动手的机会,所以自昨日入了军营之后,李元吉甚至没有召见太子和他一系的将领前来议事。 薛实本就是李元吉的心腹,见李元吉久久没有召见,便自己跑了过来。 “殿下,非是冤冤相报,而是形势逼人,秦王已经取得先机,您若是再不动手,到头来终将落得与太子一样的下场,且自身难保,又谈何大业?”薛实仍旧不死心,但对李元吉也同样是倍感失望。 以往那个热血澎湃的李元吉去哪了?怎么事到临头,却表现出一副懦夫的姿态? “本王何错之有?二哥为何又要杀本王?”李元吉瞥了眼薛实。 一夜的时间,李元吉想了很多。 只要自己能够想办法平安的回到长安,基本就可以保住这条小命。 李渊还在,而自己亦未反抗,只要错过这个时间,李世民就没了杀自己的机会,李世民历史上对李建成和李元吉深感愧疚,这也是李元吉决定赌一把的原因。 除了赌,李元吉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各方均不占优,拿什么去反? 但李元吉也绝不会将鸡蛋放在同一个框内,薛实是靠不住的,现在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只有那百十号护卫,以及军中仍旧忠于自己的将士。 “殿下,怀璧其罪这个典故您应该听说过吧?”薛实仍旧不肯放弃,放弃便意味着自己身死,事关性命的大事,他又怎能跟李元吉那样坦然面对? “够了!薛实,本王待你不薄,你为何屡次挑拨本王兄弟感情?”李元吉趁势暴怒,指着薛实。 “非是末将所愿,然却不得不劝,殿下,您终究还是不肯自救么?”薛实瞬间老泪纵横,上前两步,跪倒在地。 “本王这便是在自救。”李元吉暗恨的说着,这盘臭棋,他又能怎么下?他能理解薛实,但却不会拿着自己的小命去陪薛实疯狂,犯不着。 “既然您都已经在自救了,那末将也无道理不去自救。”薛实语气稍显颓废,但又带着一丝坚决。 “你想干嘛?”李元吉大惊,身体本能的提高了警戒。 但回应李元吉的却并不是薛实的嘴巴,而是薛实手中的长剑。 军中并不流行跪拜礼,而跪倒在地的薛实,借机上前了两步,悄然无息之中拉近了他与李元吉之间的距离,至此,薛实已经做好了最后一击的准备。 但他扔给了李元吉最后一次机会,只可惜李元吉的回答依旧未能让他如愿。 跪倒,低头,双手抱拳。 对于行伍人来说,将这一套动作转化为进攻,只需要不足一秒钟的时间。 浑身肌肉紧绷的薛实,右手瞬间握于剑柄,剑身与剑鞘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借助跪倒在地的优势,薛实双腿猛的蹬地,将自己整个人变成一支离弦的箭矢,身体腾空之际,右手中的长剑也刚好到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也只用了三秒钟不到。 这么近的距离,加上薛实先前也做出了足够的准备,更是迷惑了李元吉,只要李元吉稍一分神,便会当场被其刺中。 李元吉下意识的操纵着身体朝着一侧滚去,但意识里却告诉他,便是做出了动作,这一剑自己也躲不过去,最多也就只能躲开要害。 若是正儿八经的比武,饶是让他一只手,薛实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薛实手中的长剑即将刺入李元吉的右肩,一旦被刺中,李元吉的战斗力将会锐减,饶是账外的护卫进入,薛实也有足够的时间杀死自己。 ‘难道就这么栽了?本王不甘……’ ‘呲!’ 身前一道黑影拂过,长剑入体,身体被划开刺穿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紧要关头,狗腿子宋忠将自己的身体横在了李元吉身前,用自己的肉躯为李元吉挡下了这可能会要命的一剑。 “啊……”余仁的喊声,瞬间响彻整座中军大帐。 “宋忠……”看着狗腿子宋忠为自己挡下这一剑,再看看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余仁,两者相比,李元吉这次是真的被感动了。 薛实将自己整个身体扔了出去,力道不可谓不大,长剑尖锐无比,直接刺穿了宋忠的整个身体,一大截长剑就这么直接裸露在背后,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于地面。 宋忠双手死死的抱住那刺入自己体内的长剑,不让薛实将剑拔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喘息道:“殿下,奴婢怕是不能继续侍奉您了!” 余仁的喊声便已惊动了账外的护卫,更是让十多名护卫迅速拔剑入账,入眼一目,正是薛实用剑刺进宋忠体内,而宋忠已被长剑刺穿了身体,双手却依旧牢牢的抱紧长剑。 一众护卫正欲上前救驾,暂时脱离了危机的李元吉却是一阵暴怒。 单手撑地,用力一推,强行平衡了侧翻的身体,抬腿便是狠狠的踢向薛实的裤裆命门。 薛实虽是武人,但却高不成低不就,自身武艺、力道也远不如李元吉。 一击便中,薛实牢牢握住的剑柄,带动了宋忠体内的那把长剑,稍稍拔出了一些。 薛实瞬间吃痛,强忍着蛋蛋碎裂所带来的疼痛,整个人面色憔悴的倒飞出去,但手中的长剑却拉了他一把,尔后重重的砸在地面。 角度发生了改变,宋忠的伤口也更严重了一些。 倒地之后的薛实,再也无了先前那种坚决。 蛋蛋的忧伤是一个男人最难以忍受的痛苦,先前没能第一时间松手,那只是下意识的。 可当那种疼痛感袭遍全身,薛实便是再也无力承受,浑身蜷作一团,双手不知轻重的捂着下体,鲜血瞬间沾满了双手。 李元吉继续一脚狠狠的踢在薛实的胸膛。 ‘噗……’ 再次遭受重击,薛实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险些昏迷过去。 受到强攻的薛实,整个身子彻底的倒飞出去,直至撞上案台,甚至将案台退后数米之远,这才停了下来,整个人更是痛苦的不知所措,想捂上面,下面却很疼,暗恨自己为什么不多长几只手? 并没有让薛实多等,眨眼间的功夫,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便让其两眼一黑,昏迷不醒。 饶是如此,李元吉依旧是不肯放过这厮,不知过了多久,李元吉终于是停了下来,看着满满一地的鲜血,以及那脸色苍白无比的宋忠,不由得有些后悔,朝着护卫喊道:“快去救宋忠……” “殿下,宋忠没事,奴婢在这里看着呢……” 李元吉回头一看,恨不能上前再给这厮几脚。 先前还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余仁,此刻却是蹲在宋忠身旁,双手一前一后,捂着伤口与长剑的缝隙,以减少血液的流逝。 正文 第五章:就没本王不知道的 宋忠运气不错,虽被长剑刺穿了身体,但却不是要害地方,跟在李元吉身边的护卫,也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处理起这种伤势也根本不在话下。 各种不知名的药粉一通乱撒,前后两道口子瞬间不再冒血。 余仁再次扮演起了全能护士的职责,跟在左右忙的满头大汗。 待伤势得以控制之后,余仁这才胆子大了起来,上前恶狠狠的朝着犹如死猪一般的薛实踢了几脚,大口穿着粗气,念念有词道:“让你刺杀!让你刺杀!吓死本公公了,不对,是吓死殿下了,也不对,你这厮就是该死……” 余仁的疯狂报复,在李元吉的预料之中,这正是他最擅长的,李元吉懒的搭理那货,直言道:“召秦琼,程咬金,段志玄入帐。” 或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自己终究只不过是一过客,一个只能生存一天的过客。 薛实的刺杀,让李元吉彻底的看清了这世道上的阴险,一味的退让,并不能为自己带来好运。 薛实为什么会刺杀他? 无非就是因为自己的选择,或许可以保全自身,但却保不下薛实。 对于这个能耐没几分,捣乱的本事却不弱的家伙,李世民根本没理由继续留着他。 而薛实唯一幻想着的,也不过是等李元吉上位以后,他能够借助着这个身份,成为权倾朝野的重臣。 但若是如了薛实的意思,死的就只能是李元吉。 “末将参见殿下!” 秦琼,程咬金,段志玄三人提心吊胆的进入帅帐。 太子身死,秦王成功的消息他们也已经接到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动手,却接到了齐王的召见。 无奈,三人只得身着盔甲,腰挂佩剑的走入帅帐,同时又令部下待命,但有异常,则立即攻入帅帐。 三人甚至连分工都已经做好了,秦琼主攻齐王,其余两人负责挡住刀斧手。 但入账之前,却被齐王的护卫将佩剑收走,若不是看到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宋忠,还有不知死活的薛实,他们三个压根就不会交出佩剑。 “将佩剑还与他们三人!”李元吉坐在主位上,手中马槊立于身侧,神色傲慢道。 三人心中瞬然懵逼,暗呼大事不好。 有了薛实的刺杀,李元吉自然不会再将自己的命运交与他人,哪怕是明知结果,也要拼上一拼。 身旁便是那把银白色马槊,伸手可及,他们三人若敢有任何异动,自己定要留下其中至少一人。 账外护卫将三把佩剑拿了进来,三人却不敢直接接下,情况显然太过诡异。 “不知殿下所言何意?”秦琼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咳咳……’躺在地上的薛实恰到好处的醒了过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来不及擦拭嘴角的鲜血,语气低沉道:“齐王寓意谋反,末将惶恐劝之,然齐王反意已定,末将不从,齐王便欲杀之,末将实属无奈,只得先声夺人,欲终止这场动乱,只可惜末将身手不如齐王,未能成功,三位将军小心,莫要被齐王欺骗。” “呵呵,终于露出你的底细了吗?”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单手从兵器架上提起马槊,重重砸在地面,说道:“你等既然已经买通了本王的心腹,令其力劝本王造反,不成便改为刺杀,现今两计皆不成功,果真是一番好算计。 校场比武,生死由天,既然你等不愿让本王活着,那便战吧!” 话毕,李元吉提起马槊,槊锋直指三人,一股浓重的杀意席卷而来,寒意逼人,整座大帐内的温度也瞬间下降不少。 “这……”秦琼猛然一愣,谁不知道薛实是最大的造反派根源?根本没必要买通薛实啊。 抬头看向李元吉,面对薛实的指证,李元吉却是不屑于解释,反而提槊邀战,生死不论,各安天命。 “殿下恕罪,末将怎敢不愿见殿下您活着?想必这其中必有误会。”秦琼吓的连忙致歉请罪,不论过程和结果,单是现在这么个情况,他们就绝对不敢乱动。 信谁?不信谁?这是个两难的抉择,但无论信了谁,这都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胡说,分明是你那奸贼力荐殿下谋反,殿下不忍骨肉相残,未曾想你这奸贼便反目成仇,动了刺杀之心,若不是老奴替殿下挡了这一剑,还真是让你这奸贼得了逞。”面色苍白的宋忠,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拿起先前薛实的那把长剑,纵身挡在李元吉身前,怒喝道:“今日除非宋某身死,否则谁也别想伤到齐王殿下一根汗毛。” “哼,帐内皆是你等之人,饶是我有千百张嘴,也是解释不清。三位将军明鉴,卑职早有投靠秦王之心,然齐王贼心不死,卑职不忍令秦王殿下受损,则继续留在齐王身旁,以待关键时刻反戈一击。”薛实倒是没有硬抗,既然李元吉给了他借口,那就顺着这个借口好好的编下去,至少可以活命。 “哼,胆敢刺杀齐王殿下,来人,将薛实押下去严加看管,日后禀报皇上处置。”秦琼还在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看似性格最为粗狂的程咬金却先声夺人,一举将此事做下了定义。 只可惜,帐外均是齐王兵马,没有齐王的命令,外面饶是进来了一队兵士,也没人去动那躺在地上的薛实。 “押下去!”李元吉挥了挥手。 那队将士将薛实如同死狗一般压了下去。 “你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饶是我薛实今日身死,来日也定会有千万个薛实站出来阻止你……”薛实疯狂的吼着,想要为自己营造最后一丝的声势。 但这种声势,并不能影响到太多的人,至少帐内的这些,帐外的那些齐王护卫,他是无法影响的。 出了中军大帐,几名护卫便是对着薛实一阵胖揍,顷刻间的功夫,便令薛实再也无法开口讲话,整个人奄奄一息,饶是想要装死也绝不可能。 “臣等护驾来迟,请殿下恕罪!”程咬金依旧是先人一步,双手拱拳,单膝跪地请罪道。 不管薛实有没有心思投靠秦王,今日薛实都必须要死,否则国本不稳。 一旦秦王收了薛实,不论日后他们怎么辩解,这个屎盆子就一定会扣在他们头上。 齐王有反意,所有人都知道是薛实怂恿的,现在你却收了薛实,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其实是秦王安排薛实潜伏在齐王身边的吗? 秦琼和段志玄也瞬间明白了程咬金的意思,也紧跟着单膝跪地。 这个结果不是他们想要的,但是现在,他们却错过了杀掉李元吉的机会,非但不能杀,还不能令李元吉有任何的闪失。 “亲近之人要刺杀本王,你等这些外人又怎能阻止?”李元吉淡淡的回应着,一反常态,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翼国公,大军开拔一事可做足准备?” “回殿下,均以安排妥当。”秦琼不解,紧张的情绪笼罩着全身,今日的李元吉,令他感到一股浓浓的陌生感,好似从未见过一般。 “本王率一百亲卫坐镇中军,其余事宜,皆由你一力负责,去吧,一个时辰后开拔。” “诺!” 秦琼三人缓步退去,心中疑惑众升,齐王召见他们三个,已经摆出一决生死的架势,可齐王后来的举动岂不前后矛盾? 这绝不可能,莫不是薛实不惜性命,配合李元吉来上这么一出苦肉计,以此来保全齐王? 看着三人退去的身影,李元吉也是倍感无奈。 他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但这只是无奈之举,最好的办法还是暂时镇住这三人。 灵魂与这具身体的磨合,默契度总感觉存在一些问题,而一直以来,李元吉都觉得智商欠费的程咬金,却是展露出了他的大智慧,也正是程咬金的那一番话,让李元吉不用去跟他们殊死一搏。 薛实的反咬一口,让李元吉决定就此演一出‘苦肉计’给李世民看一看,同样也试探一下秦琼他们,结果自然还算不错。 “殿下,那薛实着实可恨,平日殿下对其恩待有加,而其竟敢心生刺杀之意,还恶人先告状,老奴真想一剑杀了他呀。”苍白的老脸,稍微有些恢复,但这一剑下去,没有个把月的时间,基本别想痊愈。 “对,殿下一定要将薛实大卸八块,凌迟处死,还要灭族,一定要灭族。”余仁紧跟着小鸡啄米似的附和着,刚才那一幕可是差点吓死他,一定要狠狠的报复。 “知道本王刚才为何不直接暴怒而起,杀了薛实吗?”对于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狗腿子,李元吉打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就凭着宋忠能在关键时刻替自己挡下那一剑,又能挡在自己身前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这就是个值得信任的家伙。 李元吉已将宋忠当做自己的心腹,也愿意去跟他说这些话。 至于余仁,这个胆小如鼠的货,李元吉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但也没到抛弃的时候,起码顺风的时候,这货用着还挺顺手的。 宋忠摇了摇头,李元吉先前的反应的确异常于以往,但以李元吉的性格,做出什么举动都不足为奇。 “因为他的话,根本就没人会相信。”李元吉说着,此时此刻,整件事情的缘由思路,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说本王有反意,怕是全天下的人都会相信。说薛实有反意,至少二哥身边的人会相信。但若是说本王有反意,薛实宁死不屈,那就没人会去相信了。” “本王和太子与二哥斗了那么多年,明着的,暗着的招数多不胜数,谁有什么想法,对方又岂能不知?就好比本王知道,常何早就被二哥暗中收买,今日为二哥打开宫门的,正是常何。” “非但如此,本王甚至还知道,二哥早就收买了东宫的王晊,本王与太子的密谋,也是由王晊传给二哥的。” “这些事情本王都知道,以二哥的手段,难道会不知那薛实是个什么货色?” “什……什么?”宋忠闻言大惊,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整个人瞬间从地上坐起,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鲜血隐隐渗出,疼的其直咧嘴,“殿下您早就知道了这些?那又为何不早些告诉太子?若是太子提早知道了消息,现在鹿死谁手,怕是未知。还有昨日……” “不错,本王早就知道了,昨日打断马四方的腿,也是为了警告常何,顺便给太子提个醒,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多余的。”李元吉甚感无奈,自己的举动,终究是没有改变历史的大方向,但对于自己而言,这个结果或许是好的,也或许是坏的。 “既然殿下都知道了,那先前为何不跑?为何要置身于险地?”余仁也同样不解,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跑啊。 “跑?除了跑,你还会什么?”李元吉第一次对余仁感到失望,但却不是绝望,余仁有余仁的优势,只是在这一刻无法体现出来而已。 至于宋忠…… “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本王会保你无事。若是本王遭遇了不测,日后你便多到本王的坟头烧些纸钱,让本王做个富贵鬼。” 正文 第六章:此仇必报 去时风光无限,回时也同是闪闪发光。 秦琼并没有因为齐王的失势而落了皇室的尊严,按照李元吉的要求,一百护卫将李元吉牢牢的护在中军。 就连秦琼自己,也乘一匹黑色战马与李元吉并排行进,身边甚至只带了两个家将。 前方是齐王的三千兵马,中间是这百十号人,后面则是秦王的三千兵马,这六千人组成了整支队伍的中军。 段志玄率军突前,程咬金压后。 对此安排,李元吉没有任何的异议。 这一仗根本就打不起来,如果没猜错的话,到了长安之后,他们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了。 长安的繁华,并没有因为异常政变而有所影响,城头依旧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没有在此等候的出征大军,只是这暗中,却并没有表面上看的这么平静。 “莫要刁难这些兵士,他们也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望着长安城头,李元吉深吸了口气。 秦琼稍稍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他也是从普通士兵走上来的,深知士兵的无奈。 而如今齐王都已大难临头,却能为手下的这些将士着想,虽然以前他们都看不起齐王,看不起他手下的兵。 但是这一刻,齐王对这些将士们表现出了足够的关爱,而这些将士也始终对齐王不离不弃,哪怕明知此行凶多吉少。 “请殿下放心,这些将士若是愿入左卫,臣便安排他们进入,若是想要解甲归田,臣也一并安排。” 李元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左卫,如果不出意外,秦琼接下来便应该是左卫大将军了,事未成,便已安排归属,看来李世民的手段果然还是高人一等啊,不像太子李建成,久日高居庙堂,整个人也不是那么的衔接地气。 “殿下,卑职只愿终生跟随殿下……”李元吉为这些护卫安排了去处,可这些护卫却是不满意了。 李元吉这人虽说骄横跋扈,但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却从未展现过这一面,反倒是恩待有加,甚至鲜有苛刻。 而这些护卫也早已将自己当做了李元吉的心腹,哪怕是造反,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跟随李元吉一道。 他们不懂李元吉为何会选择束手就擒,他们也知道此行回长安,等待着他们的,可能将会是身首异处,可他们依旧未曾恐惧。 宋忠为李元吉挡了一剑,如果他苟活下去的话,没人会有意见。 可他们是李元吉的护卫,他们会觉得有愧于李元吉。 所以,哪怕说出这话之后会影响到他们的未来,甚至是影响到他们的生死,他们也要在这个时候表明自己的态度。 “若本王不死,我们一起荣华富贵……”李元吉心中隐隐的被什么刺到似的,强忍着泪水说道。 “入城吧!” 巡城的兵马依旧是长安县的‘巡警’,偶尔的能够看到一队队整齐肃杀的禁军穿城而过。 百姓们生活依旧,商贩们依旧熙熙攘攘的叫卖着,街道上到处都是奔跑嬉笑的顽童,长安的一切,就好似从未发生过。 太极宫的守卫依旧还是那些人,只不过将领几乎换了一个遍,现如今,李世民已经彻底的控制了这一切。 ‘呜呜呜~~~’ 武德殿,进入太极宫之后,李元吉便被直接带到了这里。 这是他在宫中居住的场所,也是王妃所在的场所,不仅只是齐王妃,秦王妃长孙氏也同样居住在太极宫中的承乾殿。 只是此时的武德殿,却早已今非昔比。 依旧是往日的堂皇华丽,但却没了昔日的那种感觉。 严整肃立的军士,取代了往日忙忙碌碌的宫女太监,武德殿内,妇孺的哭啼声始终缠绕在整座大殿。 李元吉心中猛的咯噔一下,那哭啼声他更是熟悉不过。 正是记忆中齐王妃杨氏的声音,而齐王妃的姿色,近乎是整个大唐皇室所有女眷嫔妃之中最好的,深得李元吉喜爱。 前天晚上两人好像还大战了好多个回合,只可惜李元吉是昨日中午穿越的,没能赶上那趟车。 “殿下?” 李元吉心神错乱的走进了武德殿,一股悲伤的情绪莫名的笼罩在整个思绪之中,正无助哭啼的杨氏,看到李元吉的身影之后,猛的一愣,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殿下……” 齐王妃杨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早已哭花的脸庞,瞬间被两行清泪占据着,整个人瞬间暴跳而起,朝着李元吉飞扑而来。 四神无主的杨氏,紧紧的抱着李元吉,将脑袋扎进李元吉的胸膛,哭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宫殿内的宫女们,也忍不住的偷偷抹起了眼泪。 一股愧疚的感觉,瞬间占满了整个内心。 轻轻的拍着杨氏的后背,眼泪竟悄悄的落下,连李元吉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落泪? “本王回来了,一切都没事了。” 许久,李元吉只能干涩的安慰着。 杨氏的哭声愈演愈烈,两人就这么紧紧的相拥着,依偎着。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杨氏哭累了,再也没有精力继续哭下去。 “殿下,承业,承鸾他们……”哽塞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悲伤绝望之意。 “承业他们怎么了?”李元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很强烈。 但打内心深处,对于这种感觉李元吉是有所抗拒的,现在他并不在乎那个李元吉的几个儿子,甚至什么都不在意,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齐王虽好,可在接下来,他这个齐王怕是连宫门都走不出去。 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家伙,空有齐王尊称又有何用?李元吉倒是情愿只去做个普通百姓。 只是这具身体内,却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推动着他,情绪的波动,似乎很大一部分都是由这股力量在控制着。 “承业和承奖他们,都在宫外被杀了……呜呜……” 每每想起这两个儿子,杨氏的心头便犹如刀割一般,先前似是枯竭的泪水,犹如暗流涌泉似的流之不尽。 李元吉共有五个儿子,五个女儿。 长子李承业,三子李承奖,皆是齐王妃杨氏嫡出。 李元吉心如刀割一般的疼痛,脑中更是乱作一团,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正在迅速膨胀的血管,似是将要爆裂一般。 李元吉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但体内的那股暴躁,迅速的压制了最后的一丝理智。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李元吉口中喷出,鲜血染红了杨氏半个身子,吓的杨氏甚至忘却了哭泣。 李元吉只感眼前一黑,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殿下……殿下……来人呐……快来人呐……” 杨氏被吓的瞬间举手无措,四神无主的喊着,双手紧紧的抱着李元吉的身体,可她一弱女子,又如何能托住齐王那一百来斤的体重? 杨氏深知自己断然不可能保持这个姿势,在李元吉的身体彻底瘫软之前,使出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硬生生的将李元吉向后倒去的身体翻转了过来。 杨氏与李元吉共同跌倒在地,而因为杨氏最后的努力,李元吉这次并未与地面有直接的接触,而是将自己的身体,当做了中间的缓冲。 而这下杨氏也是被砸的不轻,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死过去。 武德殿内瞬间乱作一团,外面的守将也吓的连忙上前将李元吉扶起,见到那副惨样,一边派人去通知秦王,一边派人去喊御医。 杨氏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但却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坚持要待在李元吉身边。 正文 第七章:还能在抢救一下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不过就是一臭搬砖的……” “你自己离开本王的身体吧,你在后世有自己的担忧,有自己的牵挂,来到大唐举目无亲,又落的如此地步。”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来历,也知道了我所有的记忆,难不成还想侥幸?”李元吉一声冷笑,搬砖的又咋?不照样让你这个真正的齐王无地容身? “你离开本王的身体,待本王恢复之后,派人于你家附近埋下大量金银财宝,等你回到后世之后,直接挖出来,保你做一世富翁,如何?” “哼,你知道我的记忆,我也同样知道你的记忆,即便是我离开了,你也不可能再重新掌控这具身体。再说了,就算你埋下了金银财宝,难道你不知道后世挖出来的东西都是国家的吗?”李元吉呵呵笑道,我特喵傻吗?放着大唐的荣华富贵不享,跑回后世费力的挖出金银财宝,然后上交给国家领一本荣誉证书,外加五百块的奖励? 再说我也回不去啊。 “本王不甘……本王是齐王,你既然占据了本王的身体,昨日为何要逃去兵营?如果昨日你能在宫中杀死李世民,在杀死李建成,大唐太子之位除了本王以外,还有谁能坐?” “闭嘴,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李元吉有些暴躁,不想跟这货说太多的话。 “你还是乖乖的放弃抵抗吧,现在走,还有机会投胎转世,等再过半个月,你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投胎转世,魂飞魄散,你自己选吧。” 李元吉是个无神论主义者,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相信这些,否则眼前的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这些东西在人活着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李元吉恰巧魂穿唐朝,而前一个李元吉还没有前往阴间报道,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些。 除了这些以外,李元吉还知道,前一个李元吉的命运,只能是前往阴间,或者是被自己尽数吞噬,或者是魂飞魄散。 而吞噬了前一个李元吉之后,对他本身而言是没有任何影响的,顶多就是可以让他立即对这句身体的适应性达到完美,而不是需要长时间的去磨合,这也是先前李元吉在军营中感觉到身体不协调的原因。 “本王不甘……李世民杀本王子妾,还收了本王的王妃,本王便是魂飞魄散,也要缠上李世民,将他一同拉下地狱。” “哎!明知不可为,你这又是何必呢?”李元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将为皇帝,手握大权,历史上他的成就你也知道,你连近身的可能都没有,谈何拉他下地狱?让一个人死,倒不如让他后悔,内疚一辈子,我答应你,定要让他每每想到你,便感觉到内疚,对不起你。若你仍旧不甘,到了那边以后就别急着投胎,先等他二十多年,到时候你亲口问一问他。” “记住你说的话,本王会等着他,也会等着你,若是让本王知道你没有做到,到时候本王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李元吉迟疑,但却很无奈的点了点头,不点头也没办法,这件事情根本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他无数次试过重新夺回这尊躯体,可每次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了回来,甚至连那个来自后世的李元吉的面都没能见到,如此这般,他又能如何? 前一个李元吉的魂魄开始渐渐的消散,幻化做屡屡黑烟,朝着远处的黑洞飞去。 …… 满屋子的御医不停的擦着额头上豆大般的汗珠,天气热,心也热。 宫女们不断的扇着凉气,尽可能的使四周的空气凉爽一些,冰块融化的速度甚快,水滴滴答滴答的滴落于盆中。 “齐王殿下怕是得了失魂症……” “失魂症?”李世民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不敢相信的问着。 “失魂症常发于伤心欲绝之时,突遭重击,患上失魂症者,短则一两天,长不过七八日必死无疑。”御医解释着。 以古代的医疗水平,患上失魂症,也就是后世常说的植物人,基本是来一个死一个。 不是病死的,大多数是被渴死或者饿死,也有被呛死的。 后世有营养液顶着,只要钱到位,人的身体机能不退化的前提下,可以一直维持下去,但是现在不行,压根就没有这条件。 “老四,你还是要走了吗?”李世民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伤感。 虽然他已经对李元吉动了杀心,他可以不去管历史上会怎么记载自己,他可以想办法教导自己的子孙,不要去学自己。 但他却无法忍受李元吉还活着,对他的地位产生冲击。 他可以不考虑任何人的建议,但却不得不接受杜如晦的建议,齐王必须死。 可是当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内心深处却犹如刺痛一般的疼痛。 他想起了兄弟间举手投足时的和睦画面,也想起了因为争储而闹的面离心离的画面。 他想起了李元吉今日在军营中的那一番话,他想起了李元吉明知自己的一切部署安排,却在紧要的关头,选择了回避骨肉相残这个现实。 他想起了李元吉希望自己能放过其他人,可等着他的,却是五个儿子全部被株的消息。 元吉凶恶乖张,骄横跋扈,仗着有太子和父皇撑腰,整日间为所欲为,什么坏事恶事全被他做尽,可这样的人却知道悬崖勒马,不忍骨肉相残,难道本王身为兄长,真就容不下这个弟弟吗? 本王励志要做大唐的明君,天下的明君,如今连自己的弟弟都容不下,将来又如何能容得下天下人? 李世民默默的留下了两行清泪,元吉将死,李世民也看透了一些之前他无法看透的东西,此时此刻,李世民心中再无对李元吉的杀心,有的,满满的尽是愧疚与后悔。 “想尽办法……”李世民忽然对着御医命令道,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咳咳……’ 然而李世民一句话尚未说完,躺在床榻上的李元吉却传出了咳嗽的声音。 李世民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刚刚睁开眼睛,正剧烈咳嗽的李元吉,旋即心中大喜,喜极而泣,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了下来。 “老四,你醒了……?” 一直跪在床榻侧的杨氏,在见到李元吉醒了之后,也同样是喜极而泣,紧紧的握着李元吉的手,兴奋的不知所措,唯有以泪代替。 李元吉想要开口说话,但张开嘴之后却发现自己竟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浑身更是一阵酸痛,乏力感四面袭来,只能吃力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李世民连说三个好,激动的浑身颤抖:“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尔等务必倾尽全力救治……” “老四,你且安心休养,其他的咱们以后再说。” 李元吉再次点了点头,苍白的脸色,让李世民倍感愧疚。 场面一时间尴尬了下来,李世民只好暂且道别,留下了满满一屋子的御医。 正文 第八章:这坑俺不跳 李元吉就像是大病了一场,前一个李元吉的痕迹正在悄然消散,两者的记忆也正在迅速的融合着。 第二天下午,李元吉已经可以在杨氏的搀扶下从床上坐起来。 到了第三天,李元吉便可以在杨氏的搀扶下在大殿内缓慢的行走。 到了第五天,李元吉已经可以独立行走,只是活动的时间无法坚持太久。 而到了第七天,李元吉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要比穿越的时候更好了一些。 手是自己的手,腿是自己的腿,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李元吉知道,这是他与前一个李元吉的记忆以及身体完美融合之后的结果,他已经彻底的接收了前一个李元吉的一切。 “殿下……” 匆乱的脚步声,面色依旧苍白的宋忠满脸欢喜的走到李元吉身前。 “奴婢今日试探了一番,宫中禁卫并没有阻止奴婢出宫,奴婢甚至出了趟城,还进了趟延平门外的军营。您的军队还在那里,现在统军的是韩平,翼国公他们也已率部离开,说朝廷给的命令便是就地驻扎休整。” “什么?” 李元吉大惊,瞬间从藤椅上坐了起来。 “没道理呀……” 李元吉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出答案。 难道李世民真的改性子了?他就不怕自己暗中拉拢太子党余孽,收买太极宫禁军,里应外合,也给他来一个玄武门? “殿下,奴婢总感觉这就是个坑。秦王即便是不打算追究您的责任,那也应该将您手中的军队夺走,而您只要不去涉及军队,不去过多的关心政务,此生基本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秦王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如今秦王却一反常态,非但不限制奴婢的自由,连您的军权都没有动,这……” 说到这里,宋忠不由得一阵后怕,整个后背瞬间被汗水打湿。 “秦王会不会是想欲擒故纵?给您举义的机会?然后再……?” 因为胆子小,余仁始终不肯离开李元吉身边半步,还美名其曰侍奉李元吉。李元吉深知余仁的习性,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但如今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余仁的承受范围,原本以为逃离升天,现如今却依旧深陷漩涡,余仁心中的小鹿也是砰砰乱撞,偷偷的瞅了眼李元吉,低声道:“殿下,要不咱们跑吧?” 李世民不去主动的动李元吉,但却给了李元吉最大的造反方便,若是李元吉自己作死,那无论是世人还是史书,都无法将诛杀李元吉的过错记在李世民的身上。 若是李世民之后依旧不去追责李元吉,一代明君的形象基本已经成了。 李世民已经于四日前改立为太子,近期正打算搬入东宫,大势已定,基本无人可以撼动这个结局。 “那些弟兄呢?”李元吉匆忙问道。 “他们已经交了武器,各自归家,朝廷并未刁难他们,听说还打算给他们均田。哦,对了,薛实已经被秦王下令处斩,罪名是刺杀您。”宋忠拖着伤体,摸着额头的汗珠。 “无事便好,当个田舍老儿也没什么不好的。”李元吉呵呵一笑,还好秦琼没有食言,至于薛实,只能说他活该,自己作死。 “殿下……您……?” 宋忠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这……这不科学啊? “行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这段时日你的任务便是尽快的养好身体,接下来本王还有大事要交与你。”李元吉满意的拍着宋忠的肩膀。 有了宋忠挡剑的那一幕,李元吉对宋忠也更像是自己人,除了正常的关心以外,偶尔的也会挑逗对方几句。 “对了,承业他们是谁杀的,你可查到?”李元吉忽然想起那几个便宜儿子和小妾的故事,连忙停止了心中的兴奋。 “殿下,这事便是不查,也不难猜出来呀,若是没有秦王的默许,谁敢对几位皇孙下手?”宋忠一脸的无辜,话说,咱能问点有水平的话不? “你这厮会不会说话?秦王虽然杀伐果断,但绝不会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一定是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想先一步把事情做绝,逼着秦王连殿下也杀掉。哼,若是让我知道了背后是谁捣的鬼,定要灭其满门。”余仁吓的一身冷汗,顾不上自身的地位问题,直言反驳道。 “恩,余仁说的有些道理,查!”李元吉暗暗点着头,不论结果如何,这事一定不能扯到李世民身上。 “诺……”宋忠被吓的一身冷汗,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的异议。 …… 一席家宴吃的沉闷不已,完全没有家庭聚会那般活跃的气氛。 父子三人分餐而食,李渊目前还是皇帝,所以坐在主位上,李世民则坐在李渊的左手边,李元吉只好坐在右手边。 李渊前些日子也听闻了李元吉吐血的消息,不仅亲自前往武德殿探望李元吉,还恶狠狠的痛斥了李世民一番。 但是对于李承业等李元吉的五个儿子,李渊却是只字未提。 见到李元吉身体已无大碍,李渊多多少少的也就放了些心。 但两人同样是失去了儿子,所以这一刻,也只有李渊自以为最懂李元吉的心情。 无奈李渊已是失势皇帝,正打算于近日让位与李世民。 所以此番,李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断的喝酒,用酒精来将自己灌醉,用酒精去麻痹心中的疼痛。 “父皇,今闻北地突厥异动,儿臣恐遭聚变,欲并幽、定、沧三州为北海道,改封元吉为北海道大都督,行军大总管,统兵十五万驻于幽州,掌管三地军政要务,以防不测。元吉扔保留司徒,侍中之职。” 聚会尾声将至,李世民忽然开口说道。 李渊眉头猛跳,心中瞬然一喜。 大都督,是一地的最高行政长官,行军大总管,是一地的最高军事长官。虽然名字没换,但却合并了三个州,实力地盘也是不容小视。 司徒是个虚职,但级别却是所有官职当中最高的,位列三公,侍中便是宰相。 李元吉以司徒,侍中的身份,兼领幽、定、沧三州军政要务,统军十五万。 这简直就是要给李元吉割据一方的机会啊,李渊知道李世民可能没安什么好心,但将三州十五万兵力交给元吉,哪怕是任他自生自灭,这个结果李渊也很愿意接受。 “不去!本王不去。”李渊倒是很乐意同意,但李元吉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跳了起来。 “二哥你手下精兵强将那么多,哪一个能耐不比本王强?而本王最近只有两件心事,一是为承业他们报仇,二是赶紧造人,以免我齐王这一脉绝了后。 在这之前,本王哪也不去。那什么,朝政什么的本王也无心顾霞,还请父皇下旨,免去儿臣司徒,侍中之职。”李元吉朝着李渊拱手道。 ‘你麻痹啊李世民,狗日的没安好心啊?节制三州,还统兵十五万,你特娘的这是给本王挖坑啊?’ 李世民是个心有宏图伟略的君主,在这样的君主面前,还想分割三州之地? 想都别想,而即便分出去了又能如何?手握重兵,始终成为李世民的心腹大患,然后等李渊嗝屁之后,再给李世民一个干掉自己的机会? 拜托,俺一点也不傻好不? 舒舒服服的王爷放着不当,煞笔才跑幽州跟突厥人死磕,还得防着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哼,为何不请免去齐王封号?”李渊一声冷哼,恨不能暴揍李元吉这货一顿,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正文 第九章:俺齐王又回来啦 李渊的提议很让李元吉心动,齐王不齐王的其实也并不重要,反正他是李世民的亲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即便是没了齐王这个封号,敢主动惹他的人也不多,真以为那些姐姐妹妹们都是吃干饭的? 就是一群公主站出来替自己撑腰,也能吓尿那帮家伙。 若是能从李世民这里得到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李元吉倒是挺乐意就这么苟活下去。 “免去齐王也行,只是二哥,能不能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让兄弟做个太平盛世的富家翁?”李元吉立即没心没肺的答应下来,看向李世民。 “元吉莫闹,幽州那边不去便不去了。” 李世民一脸的尴尬,李元吉这招以退为进,倒是逼的李世民束手无策。 然而李元吉已经将话说到这一步,李世民便是想退也不可能了。 李元吉已经表明了态度,宁可舍去一身的王位与荣耀,只愿做一太平盛世富家翁,而对于李世民的提议,李元吉更是毫不为动。 你所担心的那些野心神马的,你老弟我都没有,我只要自由,为了自由,我可以神马都不要。 的确如同李元吉所料,李世民就是在试探李元吉以及李渊。 李渊的兴奋,让李世民心中猛然一颤,若是李元吉与李渊想法相同,那么李世民就真不能放他出宫了。 不过还好,李元吉一口拒绝了他的提议,并且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结果虽是满意了,可忧虑也并非全无。 李元吉要为李承业他们报仇,李世民无法剥夺李元吉齐王称号,而带着齐王称号的李元吉,高士廉绝非是他的对手。 又是一两难的抉择,可这次却没办法向其他人求教,李世民必须要当场给出答复,否则他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会暴露在阳光之下。 “既然如此,孤便命人在长安城中单独划出一坊给元吉新建王府,差人于全国各地,为元吉筛选美人。”李世民无奈的说道。 只能暂时这样了,但李元吉绝对不能脱离他的监控,出宫,无非就是换一个地方而已,筛选美人,也更有利李世民对其的监视。 “哼……” 一声冷哼,李渊甩手离去,对于这两个儿子,李渊算是失望透顶。 一个心机贼深,一个无心无肺,不求上进,只知道苟活。 一顿宴席不欢而散,李元吉暂且居住宫内,等划出一坊之后在搬出去。 对于这个结果,李元吉已经是很满意了,即保住了王位,又能离开太极宫这地方,那感觉,就像是那啥一场似的,别提有多爽了。 一想到那啥,李元吉心中便是尴尬满天飞,前世没这个条件也就不说了,现在守着杨氏这么个大美人,可却依旧要过着单身汉的生活,理由是自己身体初愈,不宜行房。 谁特喵说俺身体不行的?连试都不让试,你咋知道呢? 回到武德殿,狗腿子宋忠正蹲在殿门口啃着干蹦蹦的大饼。 看到李元吉回来,宋忠被吓的瞬间将大饼塞入袖口,连忙抹了把嘴上的干面粉,满是恐惧的看向李元吉。 “殿下,奴婢刚才……” “不是说了让你安心养身的吗?莫不是手下无人可使?” 李元吉眉头紧皱,暗道宋忠还真是敬业,拖着受伤的身体,仍是不肯歇息,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上,这样的忠仆上哪找去? “殿下,此事事关重大,奴婢这也是担心其他人漏过了什么,奴婢的身体已经不碍事了。”宋忠兴奋的说着,士为知己者死,自从替李元吉挡了一剑,宋忠好似感觉到了自己整个人都蜕变了。 “罢了,这事由你操办,人手可从护卫中选几个机灵的,你不必整日奔跑,每日只许定时出宫与其接洽便可。若是再敢让本王发现你不老实养身,本王便用铁链将你捆在这柱子上。”李元吉指着大殿外两人合抱粗的柱子。 “诺,奴婢明白了。” 看着宋忠一个人蹲在角落啃干饼,李元吉的心情也不大好受,更何况还是正需要营养的时候? 一个如此忠心的下人,咱能让他饿着肚子吗? 当然不能,下意识的伸手摸着袖口,结果却想起自己身上是一钱也没有,心中瞬间大写的尴尬。 李元吉继续将手伸了进去,然后佯装挠了挠痒痒,指着那守卫武德殿的中郎将宁思道:“那个谁,你,就是你,拿些钱财过来。” 宁思满额头的黑线,暗道尼玛,你是齐王,我是太子的人,咱俩不一个阵营好不?你赏你的人,为毛要找俺要钱?俺钱很多么? “殿下,末将身上并无携带钱财。”骂归骂,宁思还是得正儿八经的回答的。 不过这回答的语气,却并不似对李世民那般友善,一个落魄的王爷而已,今朝能不能离开皇宫都还是一个问题,鸟你有个毛的用? “那就去找!去借!去偷!去抢!”宁思的语气,让李元吉不由得怒火中升,一个小小的中郎将也敢用这种语气说话,真当我这个齐王是泥捏的吗? 越想李元吉越是觉得生气,决定要给这货一丝颜色瞧瞧,面色沉重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若是找不来一百贯,那便与本王来一场生死比斗。” “卑职奉命保护殿下安危,其余事情,卑职一概不管。”宁思倒也硬气,直接就这么顶了回来。 至于齐王,怕你不成? 你齐王不是什么善茬,难道我宁思就是好人吗? ‘砰……’ 李元吉一记重腿,狠狠的踢在宁思的小腹上,巨大无比的力道,令宁思瞬间吃痛,整个人尚未有所反应,身体便朝着后方倒飞出去。 直至重重的撞在柱子上,身形这才停止了下来。 只是此时的宁思,模样甚是惨烈,双手下意识的捂着腹部,能够感觉到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坑,腹中更是犹如烈火中烧一般的疼痛,缕缕鲜血,也从嘴角止不住的滑落。 如今已经完美融合了这具身体的李元吉,实力比几日前在军中更要强劲不少。 若是将如今的身体状况放于当日,那薛实压根就没有暴起发难的机会,或者说,当薛实还在空中的时候,便已经被自己放了风筝。 “虎落平阳被犬欺,本王这还没落呢,你这条恶犬便敢欺负本王?好大的胆子。”对于这一脚,李元吉很满意。 饶是有宁思毫无准备的因素在内,但更多的还是他自身的实力不俗,这一点还要感谢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李元吉’,若不是那货为自己打下了这么好的基础,现在就是想装逼也没这个实力。 一众军士反应过来,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但却不敢抬头去看李元吉,甚至连自己的武器都不敢动上一下,两名兵士上前将宁思扶起,沉默不语。 “殿下,宁将军俸禄也不多,殿下若是急于用钱,奴婢这里倒是有几十贯可以拿与殿下。”狗腿子宋忠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这货的反应甚至比那些军士还要迟缓一些。 “明日天亮之前,本王若是见不到五百贯,要么你就跑到一个让本王找不到的地方,要么死!”李元吉没有理会宋忠的提醒,而是死死的盯着宁思,敢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不出点血就想躲过这一劫?天真! 正文 第十章:殿下,要不咱跑吧? “殿下,那宁思实在是动不得呀……”跟着李元吉进了武德殿,宋忠一脸苦水的诉说着。 一通大道理讲下来,就连李元吉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的确有些冲动了。 “宋公公此言差矣,殿下乃龙子,又岂是那小小中郎将可欺的?”余仁连忙反驳。 李元吉转念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你再牛逼能牛逼的过皇室?不过一小小的中郎将而已,连秦琼,程咬金,段志玄这些大将军都不敢在本王面前装逼,谁给你的勇气? 李元吉也了解到另一个问题,古代的官僚主义的确更重一些。 而最直接的体现便是,所有衙门中,无论是朝廷衙门,还是地方衙门,能在一个衙门排上号的,这些人都不能惹,有品级的,至少有一半是不能轻易去惹。 而武官,带将的是绝对不能惹,校尉之中,也有一大半不能惹,包括各军府的别将,没什么必要的话也不能惹。 因为这些职位全部都被各大小世家所垄断,官职高的,是核心,官职低的,是外围。 而宁思的背后,则是五姓七望的博陵崔氏,但管你有什么背景,李元吉头顶齐王尊称,还怕你一个世家不成? “说正事!”李元吉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宋忠今日的结果上。 “殿下,您让奴婢查的那件事已经查出来了。” 宋忠似乎也被李元吉那无谓的情绪所感染,连忙感激涕零的说着。 “今日奴婢按照殿下的吩咐,在城中四下打探,刚巧路过长安县,发觉长安县正在升堂办案,奴婢好奇心起,便上前旁听了一番,结果还真让奴婢听到了点消息,殿下您猜怎么着?” 宋忠得意洋洋的卖着关子,剧情发展跌宕起伏,绝壁让你想都想不到。 李元吉只觉得这货废话太多,但看在其讲的那么卖力的份上,也不忍打断,可这货竟然敢特喵的来个神转折?还你猜?我猜你妹啊。 恶狠狠的瞪了眼宋忠:“狗日的,再敢跟本王玩这一手,信不信本王从现在开始让你怀疑人生?” “啊?……”宋忠瞬间懵逼,作势便要抽自己两嘴巴,嘚瑟个什么啊?刚过上两天好日子又想作死不是? 不过手抽上嘴巴之前,宋忠忽然停止了动作,这要是把嘴打肿了,接下来还怎么说?先说正事要紧。 ‘抽啊!你倒是快些抽啊,下不去手本公公可以帮你……’余仁在一旁腹中嘀咕着,见宋忠动作停了下来,不由倍感失望。 “殿下,长安县正在审办的案子并非普通的案子,那罪犯乃是惯犯,去年因怒打死了一无关路人,被官府定于秋后问斩。 但是前些日子却被放了出来,据说是立了功。 可那货竟然不知悔改,整日间游手好闲,竟然找上了高治中家去勒索钱财。 高治中一怒之下,让家丁将那货捆了起来送到官府。 结果官府一审问,这货身上还背着不少案件呢,自打放出来之后,这货偷过三户人家,打过五个人闷棍,吃过八次霸王餐,还看过四次小媳妇洗澡,其中一人发现,差点又闹出了人命。 长安县令觉得那货身上肯定还有料,于是便命人严加拷打。 那货呀,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连盏茶的功夫都没挺过去,就全特喵的招了。 殿下您猜怎么着?……” 讲到高CHAO,宋忠下意识的忘了前面的事情,再一次作死道。 李元吉气的抬手便要一顿胖揍,还特喵的敢猜? 宋忠浑身猛的打着冷颤,暗骂自己真是作死小能手,趁李元吉下手之前,连忙开口道:“殿下,那货就是当日被高治中从死牢中放出的死囚之一,自以为手握高治中把柄,上门讨要一些钱财自是理所应当,结果没想到高治中根本不吃他那一套,还让人将他送入了官府。 或许那货也自知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于是便全盘托出。 当日高治中带领他们冲出死牢,经顺义门出芳林门,结果忽然得知消息,说殿下您的家眷和太子的家眷都在城中。 于是高治中便派出一部分人马前去齐王府围攻,那货就在其中。 结果到了齐王府之后,他们被里面的情形所震惊,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还杀了督战的校尉,见财物便是一顿哄抢,抢不走的便毁掉,见人便杀,无论男女老幼。 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似的,事后他们也感觉到了害怕,那批人大多数都选择了逃离长安城,只有少数人无处可去,就在长安城隐姓埋名藏了下来。 那货这些日子也是过的穷困潦倒,手中无钱度日,又听闻殿下您回来了。 于是便找上高府讨要钱财,称若是不给,便在城中散布消息,称当日死囚队伍正是接了高治中的命令,所以才会对殿下您和太子家眷疯狂屠杀的。 此案事关重大,长安县令不敢擅自做主,便宣布将案件移交京兆府处置。” “哼,真以为本王就是个傻子不成?连个谎话都不会说。”李元吉一声冷哼,脸上的表情也瞬间一片肃杀之意。 “对,真将殿下当傻子了不成?”余仁紧跟着附和道,作为狗腿子,拍马屁也是分时机的。 但无论是李元吉还是宋忠,此时此刻压根就没人理会余仁。 “殿下,那货是在说谎?”宋忠瞪大了眼睛,这怎么会是说谎呢?那货不要命了? “按照那人所说,那些死囚均是见财起意,一发不可收拾,见人便杀,见财便抢,那为何新野、和静、寿春、文安、归仁五位县主毫发未损?难道本王的五个县主当时均未在王府?可本王的几位妾室又为何惨遭毒手?”李元吉冷静的分析道。 这事不用想,反正不是李世民的主意就是高士廉的主意,绝壁跑不了。 但李元吉又不敢去将这件事扯到李世民身上,高士廉也同样不敢。 所以,不管这件事背后到底是谁下的命令,高士廉都得把这口锅给老老实实的背起来。 杀子杀妾这个仇,李元吉必须要报,否则对不起前一个李元吉,但是光杀那些死囚,显然是报不了这个仇的。 李元吉没什么心机,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该如何处理,才能不引起李世民的戒心。 但整件事情中,均是透漏着一丝不同,这件事情,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要告诉自己似的。 而一个高士廉,根本没有这种能耐,所以,不排除其他新贵和李世民也参与其中。 “嘎……好像是这个道理。”宋忠一脸的懵逼,暗恨自己为毛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你暂且出宫,收拢一些人手,什么街头恶霸,游侠死囚之类的,只要愿意效力的,统统给本王拉过来,每天二十钱,有能耐的尽管使出来,有多大的能耐,就能拿多少钱。派一部分人给本王盯着高家,若是有落单的,直接找个隐蔽的地方先揍个半死,其他人散出去,便是把这个天给翻了,也得给本王把那些死囚揪出来。”李元吉又对着宋忠命令道。 “殿下,何不将那些弟兄们集结起来?他们各各身怀绝技,又忠心殿下,绝非那些街头恶霸可比的。”宋忠略显迟疑。 齐王竟然去招揽街头恶霸,这得堕落成什么样子啊? 李元吉暗暗摇了摇头:“告诉他们,这件事情不准他们插手,本王另有安排。” “殿下,高治中乃长孙无忌与太子妃的舅舅,有抚养二人成人之恩,今太子与太子妃恩爱和睦,感情颇深,长孙无忌又深得太子器重,当日高士廉亦有从龙之功,而您若是与高士廉结下死仇,怕是太子会以此为借口而对您下手。”余仁心惊胆战的分析着,话说,就不能挑个弱点的家伙当对手吗? 继续瞅了眼李元吉,见没有任何表情,这才小心翼翼的提议道:“殿下,要不咱们跑吧?” “跑?本王要一点点的去折磨他们……”李元吉冷冷的瞥向余仁。 正文 第十一章:罚你不准和俺睡 “不对呀!”李元吉猛的一拍脑袋。 余仁这狗日的到底想干啥?一天到晚就知道跑跑跑,这些时日更是在自己耳旁说了不下十次跑。 哪有臣子把皇族吓的到处跑?没道理呀! 老子是王爷,是齐王好伐?要跑也是他们跑啊。 “狗日的余仁,你过来!”李元吉怒视冲冲的望着余仁,丫自己好不容易赞起来的士气全被这货给霍霍了,若是不好好收拾这货一番,真是对不起自己这趟穿越之后的身份。 “殿……殿下有何吩咐?您尽管说,奴婢便是跑断了这双腿,也定会完成殿下交代的事情。”余仁暗觉不妙,连忙舔着一副笑脸上前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先混过去这一关再说。 ‘啪……’ 李元吉轻轻一个抬手间,刚好触及到余仁的笑脸,不轻不重的打了上去。 “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本王便饶你这一次,下次再敢跟本王说跑,看本王怎么收拾你。”李元吉严肃的警告道。 “诺,奴婢明白了!”泪水瞬间打湿了眼眶,余仁捂着疼痛难忍的左脸回应道。 说好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呢?说好的饶了这一次呢?你瞅瞅,我泪都出来了,这能不疼么? 李元吉虽是皇子,但也是练武之人,余仁一个自小便入了宫的阉人,浑身上下的力气也并不比那些宫女大多少,这力道对于李元吉来说的确不大,但也比余仁的全力一击更疼一些。 俺也是好心才劝你不要跟那高士廉硬杠的呀,咋就没人理解俺呢? 余仁越想越觉得委屈,泪水犹如倾盆大雨一般潸然而下,为了不使李元吉心烦,余仁独自寻了个无人的角落蹲了下来。 皇宫是无限权力的象征,同样也是无限球笼的象征。 李元吉并不喜欢这么个地方,住在这里面总感觉很是压抑,深宫院墙,让人看不到希望。 不过一想到那美若娇妻杨氏,小腹中便是一阵燥火腾然而起。 匆忙打发了宋忠去安慰余仁,李元吉便一个人悄摸着回到了寝殿。 这房子……真TM大! 次日一早。 醒来之后的李元吉满肚子怒火,在婢女的服侍下洗脸穿衣,犹如木偶一般人人摆弄。 不过不得不说,这感觉真TM好。 “走,上街去!”出了大殿,李元吉连早餐都没胃口,直接招呼着宋忠和余仁往宫外走。 宋忠和余仁则是察觉到李元吉气色有些不大对,两人也未敢多问,小心翼翼的跟在其身后。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李元吉便是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 身体壮如牛的他,竟然被杨氏以大病初愈,不宜行房为由给拒绝了。 拜托,俺还没嫌弃你被前一个李元吉睡呢,你倒好,反而先嫌弃俺这个童子鸡了? 别不拿齐王当王爷好不? 既然惹了俺,就算你是王妃也不行,惩罚,必须狠狠的惩罚。 就罚你……罚你一个月不准睡俺…… 额,画风好像不太对,算了,管他呢,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还是那匹银白色的战马,唯独少了盔甲与马槊,不过目前来说,那玩意儿要和不要没啥区别。 李元吉第一次正式的打探着这座号称古代华夏规模最大的城池。 眼前这座长安城兴建于隋朝年间,花费人力财力数不胜数,共分为一百一十座里坊,最大限度可容纳百万人生活居住,堪称古代城池的典范。 这样一座宏伟壮观的长安城,在李元吉眼中看来却是十足的土鳖。 一百一十座里坊均匀的布置在长安城内,东西南北两条宽百步的主干道将其划分开来,但实际上则是以南北路天门大街为界限,以东归万年县,以西归长安县,两者同归京兆府。 布置的很合理,但依旧难逃土鳖命运。 如果说皇宫是个球笼的话,那么长安城就是个巨大的球笼,突然有那么一刹那,李元吉对自己的未来感觉并不是那么看好。 “二哥打算把哪座里坊划归本王?”李元吉很快便对长安城失去了兴趣,回头看着宋忠。 整个长安城都是一样的,千篇一律,有规划,看起来很宏伟,很壮观,但也同样死气沉沉的,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这个奴婢也不知呀……”宋忠老脸一红,仿佛是在说:这么深奥的问题你问我?有木有搞错? “那啥,余仁,抽空你去二哥那里问问。”李元吉继续吩咐。 余仁瞬间有种想要自杀的冲动,你咋不去捏?我能见到太子吗?你这是让俺去送死啊。 “殿……殿下……那个啥……”余仁吞吞吐吐道,满脸的为难,泪水再一次打湿了眼眶。 “是不是觉得很为难?”李元吉挑逗似的看向余仁。 “是有点难……”余仁落下了感激的泪水,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阵狂点,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像是下雨了似的,还是殿下理解俺呐。 “这有何难?就说是本王让你去问的,二哥不给回复你就在那待着,什么时候给回复你再回来。”李元吉可没那么多同情心,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不就是去问个话吗?很难吗? “殿下……” “别怂,你现在就去!本王等你好消息!” 见李元吉心意已决,余仁只好一步三回头的朝着皇宫方向走去,心中更是默默的哭诉着,俺是真的不敢啊。 “殿下,这事交给余仁是不是有些不妥?”余仁渐渐远去,一旁的宋忠忽然开口道。 “没什么不妥的,余仁这家伙胆子太小了,应该借着这个机会练一练。”李元吉却不这么认为,他不想自己身边有着这么一个可以随时将他卖掉的家伙。 而余仁的胆量实在是让李元吉提不起精神,动不动就跑,说出去岂不丢人? 如果余仁完不成这项任务的话,那么接下来也就基本可以说拜拜了。 “对了,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李元吉忽然想起昨日交代给宋忠的事情,虽然才一日不到,宋忠有可能连消息都没来得及传出去,但闲着也是闲着。 “殿下,那事奴婢已经差人去打听了,不过奴婢觉得此事不易急躁,毕竟那种人心性不稳,不易控制,一个不慎,恐殃及自身。”宋忠倒是没有被吓出一身冷汗。 一是他知道李元吉的性格,二是他曾经救过李元吉一命,三是他知道李元吉一定会认可自己的方案,虽然这不符合李元吉急躁的性格。 “恩,这帮人要给他们足够的信任,但又不能绝对的信任,挑出几个机灵点的弟兄混入其中。”李元吉暗暗点头道。 “诺!”宋忠稍稍有些惊讶,这不是李元吉的性格,但又很符合近段时间李元吉的性格,难不成真是那事让李元吉转了性子? “切记,违法乱纪之事不可做,但只要占理,不出人命即可。”李元吉继续吩咐。 这支杂牌军将来对自己有大用,李元吉可不希望什么样的人都能混进去,他的保护伞虽然很强大,但也是有限度的。 “诺!奴婢谨记殿下教诲。”宋忠低头应允着。 再一抬头,却发现前方道路上围满了人群,熙熙攘攘,拥挤不动,但看热闹的居多。 “走,过去看看热闹!”闲来无事,街道上好不容易有热闹可看,李元吉自然不会心甘错过,兴许还能来上一出英雄救美呢? 正文 第十二章:你是谁家的兔崽子? 百步宽的街道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到处尽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指着事发正中央指指点点,颇有种指点江山的风范。 由此可见,后世华人喜欢看围观热闹的习惯是有渊源追溯的。 李元吉毫不费力的挤进了人群,那匹银白色战马便是身份的象征。 虽然战马没有牌子,但在唐代,马也属于贵重物品,只要不憨,大眼一看便能瞅出一匹战马的好坏。 见又来了个贵族子弟,身旁还跟着仆人,百姓也没有怨言,径直让开一条通道。 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横在道路中间,车夫牢牢的握紧马绳,防止马匹惊厥误伤吃瓜群众。 而另一边,一名模样看似贵族子弟的家伙,正昂首挺胸的坐在战马之上,威风凛凛的藐视着车夫,身后跟着的,是数十名下人。 见到这一幕场面,李元吉眉头微皱,那战马上的少年,眉清目秀,一席白色长袍,腰间横跨一把佩剑。 这人李元吉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眼熟,但到底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但那少年身后的数十名下人,李元吉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军旅气息。 “哼,也莫说本公子欺负你,只要你拿出一贯钱赔与本公子,今日这事便算了。”骑在战马上的少年口气极其藐视道。 “公子,小的真没钱呀……”老实巴交的车夫瞬间老泪纵横,大感委屈。 可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办法?遇上这些权贵,哪怕自己明明有理,到了官府也能说成无理。 拿钱是绝对拿不出来的,能拿出来一贯钱的,谁还会去当车夫?求饶对方又不吃这一套,这车夫也真是没辙了。 “没钱?”那少年眉目轻挑,一脸不屑:“你即于闹事纵马,以致本公子爱马惊厥,倘若不是本公子马术惊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控制,如今这长安怕是要多了数条亡命之魂,没钱?那你说应当如何?” “小的……”车夫只得掩面痛哭。 距离稍远一些的围观群众开始小声的指指点点,对整件事情做着评判。 世人的眼睛是明亮的,这是毫无疑问。 哪怕暂时被权势所镇压,但你只能管住他们的嘴,却管不住他们的眼睛,即便是将眼睛挖了下来,对方也会深深的记下这一幕,除非将人杀掉。 通过知道真相的吃瓜群众三三两两口述,李元吉也基本上将事情听了个大概。 事实的真相并不是那老实巴交的车夫于闹市纵马,一是他没那个胆量,二是他那驮马也跑不快,显然是一匹进入迟暮之年的老马,那还有力气狂奔? 反倒是那贵族少年于闹事纵马,车夫的驮马受到了惊吓,这才反而让少年的马受到惊吓,若不是车夫极力控制,怕是那贵族少年早已不知成了什么模样。 知道事情真相的李元吉也并不急着出面,他倒是想看一看,这个看起来很面熟的贵族少年接下来会怎么做?而那老实巴交的车夫又会如何应对? 只可惜这里不是戏院茶楼,周围也没凳子可以坐下来。 “这匹马是你的?”那贵族少年见车夫真的拿不出钱,这才转移了话题。 “是,是小的和其他人合伙买的。”车夫老老实实回答道。 “既然拿不出钱,那本公子就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这些,这匹马本公子要了,另外从现在开始,你要卖身给本公子为奴。”贵族少年极其霸道的说。 听到对方的处置方式,车夫被吓的瞬间冷汗迭出,惊恐拒绝:“公子,这不行呀,这马是军马,小的是白渠府兵,实在是无法卖身与公子为奴啊……” “那是你的事,要么拿钱,要么按本公子说的办。”贵族少年抬头望着天,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朝着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 立即有四名壮汉走了出来,一人孔武有力的从车夫手中夺过缰绳,另外三人则是迅速将那车夫控制在地。 “哼!岂有此理,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当今天子呢!”马车车帘被人拉开,一主一仆,两位美貌妇人露出了身影。 那美貌妇人狠狠的瞪了眼李元吉,而后才看向那贵族少年,只可惜想了半天的功夫,也愣是没想起来那货是谁? 被那美貌妇人瞪了一眼的李元吉,小心肝瞬间一阵猛颤,心中那头小鹿恨不能直接蹦出来。 先说好,俺可不是御姐控。 来自后世的李元吉,那可是完完全全接收了前一个李元吉记忆的。 那贵族少年,李元吉真的是有些熟悉,或许见过面,但李元吉也绝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那少妇,李元吉可是认识的,不仅认识,且两者之间的关系还很不一般。 原本只是想看个热闹的李元吉,没想到看出了个麻烦。 李元吉暗恨自己刚才为毛没绕路走开? 不对,自己为毛要绕路? 那贵族少年先是一愣,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给这车夫出头,抬眼一看,那主仆二人姿色均是上乘,而那主人虽说年纪稍微大了一些,但也就二十七八那样,身材并不臃肿,但也绝非那种枯如瘦柴一般的美少女。 若是能与这贵妇有一番床笫之欢,滋味肯定不差,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大胆贱妇,你竟敢侮辱天子,你家夫君是何人?本公子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你家夫君一本。”先恐吓,然后在搬出自己的名头,到时候定然吓的她家夫君陪着笑脸将其洗白白送入本公子床上,跪求本公子揉虐。 ‘啪~啪~啪~’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李元吉想要看大戏显然是不可能的,将战马交给宋忠,双手鼓着掌便站了出来。 “没想到今日便能碰见这么一出大戏,真是荣幸至极啊。”李元吉笑呵呵的看向那贵族少年,脚下步伐朝着控制着车夫的三人身边走去。 抬腿间,三名狗腿子一人一脚,一人脑门上印上了一记脚印,三人挨个倒飞了出去。 收拾这三人,对于李元吉来说根本就是毫不费力。 自己底子好,加上自幼练武,哪是这些普通士兵能够相比的? 转头看向那拉着缰绳的狗腿子:“是你自己滚呢?还是本王送你一程?” 嘎……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间一片肃然。 本王? 像李元吉这么大的,以前能称为本王的只有两个,现在一个成了太子,一个是齐王。 齐王…… 那狗腿子脸色瞬间一片苍白,连忙惊恐道:“小的自己滚!自己滚!” 说罢,似是担心李元吉会后悔,狗腿子直接躺在地上朝着路边滚去。 看到这一幕,人群中也更是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想笑却又不敢笑。 距离稍远一些的,则是悄悄的逃离了现场,生怕殃及池鱼,而为在最前面的可就苦逼了,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一个个不由得暗骂自己为毛这么喜欢看热闹呢? 李元吉没去看那少妇的脸色,反正待会肯定免不了一番寒暄,索性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再看向那贵族少年,李元吉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丫的身为贵族你不干点好事,每天净想着花样作死,谁让本王有着一颗雷锋的心呢?既然如此,那就满足你呗。 “你是谁家的兔崽子?” 正文 第十三章:给本王滚 王永安瞬间一脸懵逼,身上的贵族气息眨眼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那受了屈辱的车夫还要委屈的表情。 他也没想到,这看热闹的人群中竟然会有齐王。 他更加想不到,齐王不仅看了热闹,还站了出来。 齐王为什么没死?他怎么可能不死?太子为什么要放过他?王永安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去思考人生,他需要考虑清楚这个问题。 然后,又以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回道:“殿下,小的是王永安呐!您不认识我了吗?” 李元吉不记得王永安,可王永安却记得李元吉,见李元吉似乎真的忘了自己,急忙善意的提醒道:“武德四年,大军出征平叛的时候,小的有幸在家父的引荐下与王爷您见过一面呀。” ‘噗……’ 李元吉一时没能忍住,忽然间觉得这货好逗,但这货既然敢在这里装逼,那就得做好被踩回去的准备。 “五年前?你咋不说上古时期呢?”李元吉觉得这王永安也真是有意思,见过他的人多了,哪个不是大人物?你一小屁孩瞎嘚瑟什么? “小的家父是彭国公!”见李元吉依旧想不起来,王永安只好心惊胆战的老老实实报上名号。 这齐王可不是哪的好鸟,王永安那是宁可得罪天下人,也绝不想去沾惹齐王一分钟。 落入这个大魔王手中,王君廓的名字还真不一定好使。 “原来是彭国公家的兔崽子啊。”李元吉恍然大悟,不由的用怜悯的目光看向王永安。 这对父子果真还是匪性难改,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这父子俩总是能够迅速的膨胀起来。 这不,王君廓前不久才刚立下了大功,平反了庐江王李瑷的造反,刚刚被封赏完回幽州。 而王永安却没有跟随王君廓一同返回幽州,而是继续在长安嘚瑟。 想想也是,父亲刚刚立下大功,本就不喜欢隐忍的王氏父子,又哪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可惜他们碰到的是来自后世的李元吉,对于王君廓平反一事了如指掌。 李元吉不想去动李世民的皇位,这无疑是以卵击石,根本没什么卵用。 但是李元吉也不想这么平淡的过下去,至少也要保持自己齐王的威名,那么拿一个新贵来开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公子~~公子~~卖身契写好了!”一个不长眼睛的狗腿子,手中挥舞着洁白的卖身契招摇无限的挤开了人群。 李元吉上前两步,直接从那狗腿子手中夺过卖身契。 卖身契上的内容那是相当简单,根本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文字,只需写明地点,时间,双方户籍情况,然后卖身为奴等事件即可。 前后各有两处空白,那里是用来填写主仆双方名字的,奴在前,主在后。 下方同样有两处填写名字画押的地方,同样是奴在前,主在后。 卖身契一共两份,一份由官府备案,另一份则由主人保存,奴隶是没有资格保留卖身契的。 “你叫什么名字?”李元吉抢过笔墨,朝着正蹲在一旁抹着泪水的车夫问道。 一个王永安就够他受得了,现在又来了个齐王,他一个小小的**,哪来的底气去反抗? 车夫委屈的不能行,但却不敢不回应:“小的名叫高二狗,泾阳县曲东村人。” 李元吉哗哗几笔落下,没去问王永安,也没必要去问他,然后将卖身契扔给王永安,让其签字。 王永安自以为齐王是跟他一伙的,正欲兴奋的举笔签字画押,但一看到卖身契上的内容,兴奋的笑脸瞬间拉了下来,摆着一张死人脸无语道:“殿下,这个是不是写错了?” 李元吉明知王永安问的是什么,可还是探过头去看了眼,然后义正言辞道:“没写错,奴在前,主在后。” 嘎…… 王永安瞬间石化,还TM有这种操作? 顾不上去擦那满额头的冷汗,王永安哀求般的看向李元吉。 “你瞅啥?赶紧签,耽误了本王的时间,就先把你狗腿打断,然后在逼你画押!”李元吉恶狠狠的威胁道,同时从身上拿出自己的齐王印章。 只要老子齐王印章往上一盖,什么狗屁的官府都得统统让道,老子代表的就是权威,还是立即生效的那种。 李元吉很享受齐王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快感,那感觉,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 “殿下,这……这……”王永安急的快要痛哭出来,特喵自己堂堂彭国公接班人,那可是未来的彭国公啊,现在你让老子签下这份卖身契?还有没有王法啦? “既然你提出了要卖身为奴,本王便如了你这个愿。”李元吉倒是软硬不吃,一脸诡异的笑容,看向王永安:“快签,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永安这下算是挖坑埋了自己,不过现在哪还有什么抱怨,赶紧摆脱眼下的困境才是主要的。 王永安虽混,但脑袋瓜也还是比较灵敏的,瞬间想清楚了李元吉的套路,同时也想到了自己先前的条件,似是找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惊呼:“钱,殿下,小的愿意出钱,小的赔给他一贯钱。” “恩?”李元吉恶狠狠的瞪了眼王永安。 “两贯!不!十贯!小的愿出十贯!”王永安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十贯啊,足够他挥霍很久了。 “拿钱!”李元吉忽然心生一计,故作不爽道。 得到了李元吉的同意,王永安终于是松了口气,连忙唤人将身上所有的钱财一并拿出,东拼西凑的,也只凑足了三贯多钱,无奈之下,王永安只好拿出刚坑来的小金鱼来冲抵,总价值已经超过了十贯。 黄金和白银在唐朝并不属于流通货币,但是在大宗交易的时候,黄金和白银也是可以成为货币的,市面上有专门的店铺去收这些,价格什么的也都是透明的。 接过赔款,李元吉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后取出一贯直接丢给牵着战马的宋忠。 虽是不解,但宋忠还是老老实实的收下了这贯钱。 尔后,李元吉又将余下的钱交到高二狗手中。 “殿下,这钱小的不敢要,这钱就当是孝敬您的吧……”眼见李元吉送钱过来,高二狗哪还敢伸手去接,吓的连忙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的说着。 今儿个他若是接了这钱,估计王永安接下来就会整死他,齐王能保的了他一时,却保不了他一世。 那可是彭国公之子啊,他一个普通的府兵,又怎能惹的起? “放心的收下,本王也不白要你的钱,刚才那一贯钱,便算是你交给本王的保护费,两月之内,本王保你相安无事,只要你不违法乱纪,只要你占理,任何人胆敢欺负你,都可以来找本王,记住,是任何人!”李元吉刻意加重了任何人这三个字,其意在警告王永安,也是在告诉这些吃瓜群众。 趁着高二狗还没反应过来,李元吉转身朝着王永安不耐烦道:“行了,赶紧滚吧,本王见着你就想揍人。”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滚的远远的!”王永安连忙欣喜点头应允,然后有模有样的学着先前那狗腿子躺在地上一通乱滚,引的四周群众想笑却又不敢笑。 赶走了王永安,剩下的吃瓜群众也没了热闹可看,纷纷四散而去。 车夫心惊胆战的抱着那还剩下不低于十贯的巨款和王永安的卖身契,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普通人忽然得到如此巨款,若是能冷静下来,反倒成了另类。 那仍未下车的少妇主仆二人,朝着李元吉抛去了个媚眼……哦不,是眼神。 惹的李元吉心中一阵叫苦:‘我的四姐哎,您又想干嘛呀?’ 正文 第十四章:温柔之乡公主家 以前的李元吉从不知道什么是亲情,生在这么一个家庭,既是他的荣幸,也是他的悲哀。 李元吉读懂了四姐高密公主眼神中的意思,但高密公主并未表明身份,反而直接回到了破旧的马车内。 车夫惶惶恐恐的继续牵着驮马朝着目的地方向驶去。 先前还威风凌凌的李元吉,顷刻间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瞅准了马车前往的方向,朝着宋忠低声叮嘱一番,这才独自策马先一步赶到了驸马府。 驸马府有很多,高密公主先嫁长孙孝政,或改嫁段纶,育有一女一子,说来李元吉到也与高密公主有着更加亲密的关系,历史上李元吉的四女文安县主便是嫁给了高密公主的儿子段俨,不过这些暂时都跟李元吉没有任何关系,且李元吉也绝不会同意他的子女去嫁娶任何一个有血缘关系的近亲。 “舅舅~~~” 李元吉出入段府,自然无人敢拦,段府的下人都被喝退了下去,犹如自家一般的畅行无阻,也没人敢去侍奉李元吉这个混世魔王。 入了后院,一十岁左右女童带着一四五岁左右男童,兴奋的朝着李元吉扑来,身后跟着的是一众奴仆,心惊胆战的表情始终未敢放下。 “哈哈,小丫头有没有想舅舅呀?”李元吉倒也没有生疏感,直接抱起女童转了一圈,笑言道。 “舅舅,母亲说璧儿已经是大人了呢,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叫璧儿小丫头了?”段简璧嘟着小嘴,懵懵懂懂的模样甚是可爱。 “好,璧儿长大了,改日舅舅为你挑一个乘龙快婿。”李元吉甚是欣慰,笑着打趣道。 “好哇!好哇!舅舅我也要!”小屁孩段俨在一旁兴奋的急蹦乱跳,生怕忘了他这个小家伙。 李元吉满额头的黑线,丫才刚五岁好不?幼儿园都还没毕业呢,要个毛的老婆? 古代的人是不是真的早熟? 答案是,是的! 听到要为她选婿,段简璧小脸羞红一片,小屁孩段俨也兴奋着憧憬着,这不是早熟是什么? “舅舅,母亲回来了,你要小心,母亲这段时间很生气,连爹爹都时常被母亲训斥。”段简璧刚好面朝后院大门,看到母亲回来,急忙附在李元吉耳旁低声提醒道。 “璧儿,还不快从你舅舅身上下来?”高密公主似乎是在印证段简璧的提醒,刚一进门,便朝着段简璧厉声训斥,面上丝毫没有半分母爱,搞的李元吉都有些怀疑这丫头到底是不是四姐亲生的。 李元吉笑着将段简璧放下,转过身来朝着高密公主笑言道:“四姐,这是家里,又不是外面,璧儿与舅舅亲近一些不也正常吗?” “家中尚且如此,到了外面又当如何?”高密公主板着脸,丝毫不给李元吉半点面子。 天下何人不知?李元吉就是打小就被他们这些哥哥姐姐还有父亲给惯坏的,以至于养成无法无天的性格。 这次皇室巨变,也幸亏李元吉忽然间脑袋灵光了一下,若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高密公主此次也被震撼的不轻,所以便彻底改变了对子女的教育方式,决不能让他们养成那种嚣张跋扈的性格,免得将来遭了大难。 “母亲,俨儿今日可是很乖巧,不似姐姐那般。”小屁孩段俨瞬间变换一副脸面,似乎是在说,快表扬我呀。 然而等待着段俨的却是更严厉的训斥:“你身为家中小男子汉,亲见姐姐失仪而不劝阻,更加可恶。你们两个回屋背书,今日背不会便不许吃饭。” “是,母亲!”段简璧和段俨低着头应允道,不敢有任何的反抗之意。 高密公主本就是家中的老大,加上近日心情不好,连段纶都不敢去招惹,更不要说这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委屈的含泪而去,李元吉颇有些无奈,难道四姐那个啥来了?女人嘛,每个月总要有那么几天的。 李元吉觉得自己身为弟弟,这个时候理应站出来为姐姐开导解忧,于是陪着副笑脸上前说道:“四姐,小孩子嘛,何必这么严厉呢?消消气,来,笑一个……” 李元吉保证,他的出发点绝对是好意的,但高密公主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依旧是板着一副苦脸,心中却是一阵羞涩,这老四竟将在外面勾搭美人的套路用在本公主身上,真是可恶。 不过段纶好像更可恶,偷偷摸摸在外面花天酒地,回到家却老实的比俨儿还要老实,莫不是真以为本公主什么都不知道? 不对,咋就歪楼了呢?高密公主一声冷哼,死死的盯着李元吉,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笑一笑十年少嘛,四姐生的如此俊美俏丽,干嘛老是皱着眉呢?莫不是驸马欺负了姐姐不成?……”李元吉被盯的有些发毛,急忙改口,似乎预感到四姐将要发火,李元吉急忙再次歪楼,将战火引到段纶身上,愤愤不平道:“四姐莫要隐瞒,如实道来即可,元吉定要让驸马再也不敢欺负姐姐。” “哼,你若是少惹一些事,姐姐便是一辈子皱着眉头也能多活十年。”高密公主一声冷哼,语气甚是严厉的批评着,但透漏出的却是浓浓的关切之意。 但对于段纶,除了偶尔在外偷腥以外,倒也没什么让高密公主不满意的:“至于驸马,莫不是以为人人都如你那般风驰雷鸣?不知好坏?” “四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一眼被四姐看穿自己的套路,李元吉只觉生无可恋,难道是自己演技太差吗? “哎,若是三姐还在,现如今也不会是这幅局面。”高密公主深叹口气,倍感无奈,每每想起三姐临走时委托给她的那些话,高密公主便觉得愧对三姐,更不知百年以后该如何去面见三姐。 “有些事情便是三姐还在,到了一定时候也是压不住的,四姐也不必自责。”李元吉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口中的三姐,便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铁娘子平阳公主,真正的巾帼英雄,也是古代历史上第一个统领千军为父亲打天下的公主,只可惜红颜薄命,武德六年,平阳公主早逝,当时在朝野上下可是引起了一番轰动。 平阳公主无论是治军还是治家都很有一套,而在当时,李世民与李建成和李元吉之间的矛盾,则是由平阳公主在处置。 但随着平阳公主的早逝,再也无人能压制他们三人之间的矛盾,以至于演变成如今这幅场面。 然而不知道的是,平阳公主身死之前,曾托付高密公主这件事情,但高密公主不是平阳公主,她在三人之间的地位,也远不如平阳公主,尽管高密公主也很尽责,始终在三人之中调和,但却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三人的矛盾。 此番太子被杀,李元吉阴差阳错的躲过了一劫,这让高密公主即悲伤,又高兴。 这不,昨日才从丈夫段纶口中得知李世民尚未完全打消杀掉李元吉的想法,于是高密公主便一大早的跑去城外寺庙中为李元吉上香求平安。 想压又压不住,唯一能做的,便也只能讲希望寄托于那些所谓的神灵上面。 为了不引起更大的动荡,高密公主甚至不敢动用段府的马车,生怕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从而让好事变成坏事。 高密公主将怀中那刚从寺庙中求得的平安福为李元吉挂上,关切之意十足道:“二哥对你仍有戒备之心,值此紧要关头,你不留在宫中,还在外面乱晃荡什么?” “还有今日,我瞪你的意思便是让你不要出面,你为何不听我的意思,硬是要去与那彭国公之子对抗?彭国公前不久才立下不世之功,若此事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你可曾想过后果?” 汗~~~ 李元吉恨不能挖个缝隙直接一头钻进去,苍天保证,当时俺看你的眼神绝对是为啥不出面?然后才吓得俺赶紧站出来呢。 不过李元吉可不敢将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哪怕高密公主的威严并不如平阳公主,但至少她是一心希望这些兄弟们和睦的。 “四姐,莫说此事会被人利用,便是二哥在此,弟弟也要站出来狠狠的教训那王永安,他欺负谁都行,唯独不能欺负我们姊妹们。” 正文 第十五章:打断他的狗爪 李元吉一番贴心话将高密公主砸的有些头晕眼花。 先前准备好的训斥,也瞬间消散一空。 原本高密公主还想继续以姐姐的身份教育李元吉几句,劝他近期安稳一些,别惹祸上身。 但这件事情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李元吉变化之大,更是让高密公主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虽然依旧嚣张狂妄,但却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姐弟俩聊了一些家常,谈了些未来,气氛相当和睦,谁也没有再去主动的提出那些令人伤神的往事。 “殿下……殿下……”自街道上便消失不见的宋忠,匆匆忙忙的跑入了后院,因为是阉人,所以这种各府禁地对他们是没什么约束的,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李元吉在这里,否则宋忠也绝不可能随意的进出别人家的后院。 “本王告诉你多少次?遇事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瞧瞧你这幅模样,还能是天塌了不成?”李元吉一脸嫌弃的训斥道。 这宋忠实在是太掉份了,好歹也是本王身边的人,遇事能不能有点城府?有点自信? 哎,当你们的主子还真是累呀…… “殿下,奴婢知错了。”宋忠满脸受教的模样,可心底却对李元吉佩服的不能行。 “何事?” “殿下,奴婢刚才在外面办事,恰巧遇见高二狗独自一人委于街巷小道痛哭流涕,奴婢便上前一探究竟,原道是高二狗被人劫了财,还吃了不少苦……”宋忠吧嗒吧嗒的讲述着。 “高二狗是谁?”李元吉眉头紧皱,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到底在哪听过? ‘噗……’ 原本高密公主还有些担心,但看着李元吉的这幅反应,竟一时未能忍住,轰然笑喷。 “高二狗便是先前那车夫。”高密公主坦言提醒着,暗道什么时候四弟这记性变的如此差了? “啥?高二狗就是那车夫?”李元吉瞬间大悟,惊愕的腾身而起,脸上更是愤怒不已。 宋忠肯定的点着小脑袋。 “高二狗呢?” “奴婢觉得此事非常严重,所造成的影响也是非常恶略,甚至对殿下您的声望也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所以便让高二狗在外面候着呢。”宋忠非常称职的回应着。 “高二狗本王就不见了,这件事情本王便交给你去处置了,本王给你三天的时间去抓行劫者,断其一臂,游街示众。若是三日内抓不到行劫者,本王便亲自断你一臂,在拉去游街示众。把这番话原翻不动告诉高二狗,让他先回去等消息吧。”李元吉显的气愤不已,本来还想说抓不到人这损失便由他自己来承担,但也就是想了想而已。 李元吉可一点都不傻,做生意什么的太费脑子,也太费时间,自己压根就不是那块料。 所以李元吉也从未想过要去做生意,但可以预见的是,未来李元吉所需的钱财,必然不是少数,没钱怎么能行呢? 但自己不过是一个失势的王爷,又上哪去搞那么多钱呢? 来钱快,还不用操心,又有齐王这个身份,比较喜欢动脑子的李元吉,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收保护费这一招。 可这个保护费也不是什么都能保的,万一人抢劫之后立即逃窜,不给你抓人的机会。 而一旦承诺了抓不到人便由自己来承担损失,若是人人都这么干,专门来骗保,那自己岂不赔的连裤衩也剩不下? 可若是不赔,齐王这块招牌可就没了,以后再想赚这方面的钱可就不容易了。所以李元吉直接忽略了后面的那句话。 “诺,奴婢这就去。”宋忠连连点头告别,一副心惊胆战的姿态。 这主仆二人的表演很正经,连识破了无数段简璧和段俨谎言的高密公主竟然都毫无反应,甚至再次泛起了母爱,抛起担忧的眼神看向李元吉。 “三胡,这事还是交由官府处置吧,到时候四姐让段纶到那边走一趟,想必破案应当不成问题。”高密公主担心李元吉将事情闹大,会留给人收拾他的把柄。 身为齐王,谁又敢去收拾他?但现在局势尚且不明,李世民依旧对李元吉抱有戒备之心,高密公主不得不防。 “四姐,这事您就别管了,今日弟弟当街立言要保高二狗两月无事,这半个时辰都还不到呢,便有人抢了他。在弟弟我看来,这抢的不是高二狗的钱,而是在打你弟弟我的脸,这是要让你弟弟我将来在长安城抬不起头呐,真是其心可诛!”李元吉愤然道,同时也有些羞涩,三胡是他的小字,但李元吉始终不喜欢这个名字。 李元吉话已至此,高密公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平民的钱,贵族的脸,这些都是不能丢的,再说这事也确实让人难办。 “我将此事告与段纶,若是有人想借此生事,让他在二哥那边也帮衬着点。”高密公主无奈道,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李元吉朝着高密公主投去感激的眼神,虽然段纶的帮助可有可无,但至少自己这个便宜四姐的态度还是很鲜明的。 骚年,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要怂,拼命的干吧…… 又在驸马府闲聊了会儿,拒绝了四姐留下来吃饭的好意,李元吉独自一人骑着那匹大白马晃晃悠悠的回了皇宫。 一日看尽长安花,对于李元吉来说,这还真是一日看尽长安花,所有的里坊几乎同出一辙,东西两市不准有官身的人进入,更不准皇族进入。 所以长安最特别的地方,李元吉是见不到的。 与其在外面像个游子似的无助,还不如回到皇宫去晃悠,顺便尽早计划将来。 武德殿依旧是那个武德殿,没有昔日的繁华,四处守卫的兵士不少,往来的宫女阉人也并不多。 大殿门口,一瘦弱身影尤若望夫归来那般的急切,见到李元吉的身影,满脸兴奋的扑了上来。 “殿下,奴婢不负殿下重望,在东宫外面待了足足几个时辰,终于从太子那里得到了消息,太子打算将太平坊划归殿下。不过太子说他太忙,没时间去处置太平坊的百姓,说殿下您什么时间闲了,可自己前去处置。”余仁扑上来兴奋的汇报着工作,料想之中的被打死并没有发生,躲过一劫,又完成了任务,令余仁兴奋不已,恨不能立即昭告天下,特别是将此事告诉宋忠。 但没有见到宋忠的身影,余仁还是倍感失望的,这是不是意味着,齐王和宋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恩!不错!”李元吉没想到余仁能这么快就拿到结果。 太平坊紧邻太极宫含光门,地理位置极佳,里面不仅居住着大量的百姓,还有一些达官贵人也居住于此。 没办法,所有靠近太极宫周边的里坊,都是达官贵人的优先选择,毕竟距离近嘛,上朝的时候可以偷会懒,多睡一会儿。 好吧,有点自恋了,太平坊居住的多以小官为主,因为紧邻着的是各部的办公场所,真正的王公贵族,全部居住于更靠北的修德,辅兴,光宅,永昌等里坊,那里从头到尾都是大人物,连一个普通百姓都见不到。 李二话音里的意思,不就是告诉自己,太平坊给你,想怎么处置随你,里面的百姓是搬走,还是怎么着,你的王府怎么建,建在哪,你自己去想办法,别来找我要钱。 李二是迫切的想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免得自己闲的发霉又想起造反的事情。 不过李元吉倒是乐于见到这个结果,没人管的日子是最舒服的。 不过一转眼,李元吉却看到了那个真正望眼欲穿,望夫归来的王妃杨氏,看那杨氏可怜兮兮的模样,李元吉恨不能上去好生爱怜一番。 “哼!”都不让本王睡,还好意思让本王给你好脸色?说好的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一天也不能少,这是原则性问题。 李元吉却完美的错过,令杨氏有些不知所措,妾身也是为了你好啊…… 正文 第十六章:你想谋害亲夫? 唐朝的生活无疑是枯燥的,是无聊的,是令人痛不欲生的。 身为皇族,看似什么都有,可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 如今的桌椅板凳还是那种比较老套的样式,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一顿饭若是吃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双腿差不多就不是自己的了。 财大气粗的李元吉自然不愿意去享受这般痛苦,直接命将作监那边为他制作了三张摇椅,一张自己留下,李渊和李世民那边各送去一张。 躺在木质的摇椅上,那滋味还真是没的说,李元吉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离不开这张摇椅了。 外面热气腾腾,屋檐下却带着丝丝凉意。 好吧,其实反差真没那么大,之所以感觉到凉意,是李元吉让宫女将冰块搬至两侧,然后站在冰块后方扇风。 王爷嘛,B格自然不能降低。 没了性命之忧,赚钱的想法也并不迫切,而昨晚因为身边躺着杨氏那么一个尤物却又不能碰,实际上李元吉是没能休息好的。 哦,杨氏有个闺名,叫织女。 曾经一度间,李元吉都有些怀疑后世那个织女牛郎的故事是不是就是杨氏和李世民的改编版本? 因为历史上杨氏后来随了李世民,长孙皇后去世以后,李世民欲立杨氏为后,但遭到魏徵的强烈反对,此事最终只能罢了,但同时,李世民的后宫嫔妃之中,并没有杨氏这个名字。 以李世民的小心眼,李元吉还真是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刚打算闭目休息,杨氏却是端着一壶茶水悄悄靠近过来,低声道:“殿下,妾身日前学了道煮茶的方法,据说是有利于身体恢复。” “恩……”半睡半醒的李元吉也没听清楚杨氏到底说的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恩了一声。 然而杨氏却是满脸的兴奋,急忙亲自为李元吉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将冒着热气的茶水吹凉,温度适宜,这才小心的递到李元吉身边。 迷迷糊糊的李元吉也恰巧有些口渴,虽然咱贵为齐王,但王妃的身份也并不低,而既然人家这么热情的伺候着自己,怎么说也得给点面子不是? ‘噗……’ 一口热茶下肚,李元吉瞬间瞪大了双眼,浑身睡意全无,猛的一口将茶水全部吐了出来。 眼神惊异的看向杨氏,颇有怒意道:“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李元吉这下是真的生气了,昨夜不让俺碰也就算了,反正俺也不缺女人,只要俺愿意,今夜就可以与其他人大地同眠,可你身为王妃,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李元吉低头看了眼杯中的茶水,用手拨了拨。 人参……不对,虽然看到好几片人参,但每一片的形态都不太一样,而皇宫想找到普通的人参那可能吗?应该是几种不同的野山参之类的。 鹿茸、冬虫夏草、灵芝、雪莲、三七、枸杞、藏红花。 恩,全是大补中药。 继续看! 葱、姜、蒜,为毛这一套有些爆炒过的胡味? 上面飘着一层淡淡的油脂,还有一些被碾碎的茶叶,吧嗒吧嗒品品嘴,还有股淡淡的咸味。 这……这TM都是一套吗? 李元吉瞬间感觉一阵杯具,既愤怒,却又提不起精神,无语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从这一套配料中倒是不难看出,杨氏还是很关心自己滴。 葱、姜、蒜和茶叶、盐,这是这时代茶的标配,配以那些大补的中药,应该会有一些效果,可一次性来这么多种?你确定不会补的太过?让俺失血而亡? “殿下莫不是嫌弃妾身了?”杨氏委屈的小脸,泪水沾满整个眼眶,就连声音也都有些哽塞。 昨夜不让李元吉碰自己,那是担心他的身体尚未痊愈,杨氏很清楚李元吉的能力,一时半会儿是肯定解决不了的,而时间一久,会不会导致身体亏空? 两个儿子都死了,丈夫算是侥幸留了一命,杨氏也想再生几个孩子,以此来摆脱自己对两个儿子的思念。 就算不思念两个死去的儿子,杨氏也终究是个女人,二十来岁,又生过两个孩子,她也有着急的时候,被李元吉挑起了欲火之后,昨夜杨氏自己也睡的很不踏实,可为了李元吉的身体和未来的幸福,她也只能忍着。 今日一早,她便翻箱倒柜,寻出了早些年留下的配方,希望能够尽快的让李元吉恢复。 自己好歹也算是个隋朝的公主,虽然血统不正,也没被封为公主。 只是令杨氏没有想到的是,丈夫竟是如此的不理解自己,不理解也就算了,还诬陷自己说要谋杀亲夫,一时间,杨氏倍感委屈,泪水更是犹如潮水一般的涌来,止也止不住。 李元吉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便会惹出这么个结果,但自己的情况只有自己最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体可谓是壮如牛,根本就不需要进补什么。 而看着杨氏那委屈的泪水,李元吉不禁有些心烦,但明知自己理亏,也不好再去训斥:“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真的?”听着李元吉的话,杨氏委屈的脸庞瞬间有些惊喜。 “比真金还要真。”李元吉肯定的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哎!只是你知不知道,这些全是大补之物,虽量少,可这些药材却不能配在一起,这就好比是那火把,木柴油脂混在一起,一见明火便会瞬间燃起。算了,你也是一番好意,只是下次可千万不要这样了,会死人滴……” “啊?……”杨氏瞬间愕然,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敢相信:“不会吧?这……这可是早年间妾身在从叔那里得到的补气血配方,据说是孙道人留下的。” “孙道人?”李元吉瞬间懵逼,竟然忘了这年代的道士可是彻头彻尾的神棍,一个个整天没事就喜欢瞎倒腾点仙丹给达官贵人吃。 历史上李世民就是死于这些所谓的仙丹,当然啦,也不能说这些道士毫无作用,至少在炼药的过程中,他们练出了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还是很流弊的。 只是这些人给的配方,当代人也就算了,可自己一个来自后世的万能全才超级选手,有胆量吃吗? “不会的!”杨氏似是读懂了李元吉眼神中的含义,连忙摇头否定了李元吉的怀疑:“孙道人不喜功名,不爱钱财,常年奔走于民间田舍,数十年间如同一日,为贫苦百姓看病从不收钱,在民间只要遇到了孙道人,便是将死之人,也能拖延数日,孙道人不是那些喜欢装神弄鬼的骗子。” “你说的是孙思邈?”李元吉这下也明白了,如果这个道人真是孙思邈,那么这幅药方就绝对不是胡来的了,而是操作的人胡来。 杨氏重重的点了点头。 可恶的古人,懒惰的古人,写药方的时候就不能多写一个或字吗?或者在每一种药材的后面加上每次取其一,停药多久方可换药材?你们这么搞,是会死人的好伐? “殿下,妾身想将几位女儿送到从叔那里一段时日。”误会解决了,杨氏自己闹了个乌龙,差点害了李元吉,也自觉无脸再提这件事情,只好灵机一动的将话题扯开。 “不必了,二哥若是想动她们,躲在哪里都不行。这几天便将她们接入宫中吧,等太平坊安顿好了以后,咱们再搬过去。”李元吉摇了摇头,不过咋想咋觉得这事有些不对。 玄武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之久,自己那些便宜女儿都去哪了?看看段简璧那丫头,自己这五个女儿虽小,起码也应该有点孝心啊,孝心呢?你的便宜老爹都快死了,咋就没人来看看俺呢? “殿下,妾身托从叔将女儿们藏了起来……”杨氏有些心虚。 “哦,藏了起来啊,你做的很好!哎呀,我怎么感觉体内燥热无比,浑身有力却使不出呢?一定是你那药茶起了效果。” 杨氏小脸瞬间一片绯红,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将,跟李元吉缠斗也不下百回,哪能不知道李元吉的心思? “殿下,这光天化日之下……” 正文 第十七章:最佳导演 杨氏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李元吉的魔爪,两人回到寝宫,杨氏主动赶走了所有的宫女,连她的贴身宫女都不许留下,只能待在门口放哨。 终于要了去处男之身了,李元吉还是很兴奋的,虽然心理上杨氏的第一次不是给的现在的李元吉,但身体上却仍是这具身体。 身为男人,脱衣服神马的自然不能亲自动手,而宫女又不在,所以只能由杨氏去做。 看着杨氏拖拖拉拉的将自己身上一件件衣服退去,李元吉更是直接旗杆高立,然后便再也控制不住,犹如饿狼,不,是犹如色狼,也不对,就是一头饥饿至极的色狼,猛的扑了上去。 然后……没有然后了…… 一个时辰后,心满意足的李元吉,带着浓浓的不甘之意,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寝宫。 杨氏因为脸皮太薄,所以不敢与李元吉一同离开。 终于如愿了,老子再也不是处男了…… 李元吉心中一阵狂吼着,可底气却总是不那么足。 哎,虽然逃离了处男队伍,但摆脱处男身份的过程,对于李元吉来说却是一部象征着耻辱的血泪史啊。 在此之前,李元吉一直以为古代的女人是很羞涩的,是很被动的。 直到这一刻,李元吉才意识到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杨氏的疯狂,彻底的颠覆了李元吉对古代女人的认知。 她……她竟然不让我动? 不让我动?…… 当然,杨氏的理由是李元吉身体未愈,不宜动作过大,于是,李元吉便被杨氏耻辱性的按倒在那张足以躺下五个人的大床上,从头到尾保持着一个姿势,虽然最终耐不住李元吉的威逼利诱,杨氏还是满脸羞涩的换了几个姿势,但对于李元吉来说这就是耻辱啊。 “咦?不对呀,今天早晨我不是还发誓一个月内不准织女和我睡吗?这才一天都不到啊,我的原则呢?”李元吉忽然想起早上自己说下的狠话。 但转念一想,这TM完全是赤果果的强啊,虽然本王很享受,但本王纯粹是被逼无奈的,对,就是这样,本王的原则还在呢。 “殿下!” “窝草……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李元吉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宋忠那货正一脸正经的站在自己身后。 不对,脸上怎么有点红红的感觉?这货肯定听见我刚才的话了。 “殿下,奴婢刚刚才过来的呀,殿下放心,奴婢什么也没听到,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宋忠连忙解释。 李元吉满额头的黑线,你特喵的,能不能把后面那句话撤回?快点,超过两分钟就不能撤回了…… “殿下,奴婢以前还为殿下放过哨呢……”宋忠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继续解释道。 窝草,你还说? 李元吉的眼神恨不能吃人,虽说他有一颗放荡的心,可实际上却还是做不出这种放荡的事情,人类最起码的羞耻感他还是有的。 好吧,去他的羞耻感。 身为皇族,身边侍寝宫女一大堆,哪次羞羞的时候身边没站着几个宫女侍奉着?不仅要侍奉着,还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神马危险姿势一类的统统不允许,无论想不想怀孕,羞羞完了以后宫女都会紧跟着进行处置,别以为这是假的,古代宫里规矩多着呢。 当然,如果觉得一个人不过瘾,也可以拉着侍寝宫女一块做游戏。 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那些嫔妃挑选的是寝宫女基本上不算太丑,但也绝称不上好看,只能说羞羞的时候不会觉得吓人而已。 李元吉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很期待这种生活呢? 不过…… 侍寝宫女一定要自己来选…… 李元吉竟然无耻的被宋忠给带歪楼了,宋忠看的心中大喜,总算躲过了这一劫。 “殿下,事情已经办妥了。”趁着歪楼的机会,宋忠紧接着说着,争取把这一栋楼歪到另外一栋,这样他才算真正的安全。 “这么快?”李元吉微微一愣,本以为宋忠只是回来汇报一下接下来的打算,却没想到这货竟然是个快枪手,不对,他没枪。 “殿下,此事宜早不宜迟,解决的时间越早,便对殿下树立威信约有帮助,迟则会让人以为殿下手段不过如此,日后也难免心不甘情不愿。”宋忠解释着。 “说说看!”李元吉饶有兴趣的问着,他越来越发现,宋忠如果不是的太监的话,应该有做大官的潜质。 但没办法,寒门想出头,即便上面有人罩着,也很难走到巅峰,相反,当个阉人反倒更容易出头,因为贵族没人会来干这个。 “奴婢先前是想借此机会将整个长安搞的天翻地覆,咱们不过是找一个人,只要不过度扰民,不伤及无辜,在这个前提下闹的动静越大,就越是能够证明殿下您并未失势,会让百姓对殿下拥有信任,一旦信任有了,到那时在上街去收保护费,那些家伙一定会心甘情愿的缴纳。” 李元吉深感认同的点着头,不得不承认,宋忠在这一点上把控的还是挺准的。 “而殿下又不许用强,只能让百姓自愿的缴纳保护费,这么搞不树立威信是不行滴。 同样的,奴婢也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那些地痞流氓,争取将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统统赶走。 但这样一来,后面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些事情是不是可控的?就都成了未知数。 与其将设计好的剧情搞成未知数,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了解此事,以速度给人带来震撼。”宋忠全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宋忠很清楚,只是说出想法是不行的,为了跟余仁争宠,就必须要全身心的投入到齐王身上,不能有半丝的隐瞒,于是继续道: “奴婢先是去找了几个可靠的老伙计,让他们先将高二狗引入小巷,然后二话不说便对其施暴。” “然后让老伙计秘密前往东市,花费二十贯钱买了一家奴隶,并与其言明,二十贯钱买他一条左手,并上街游行,事成之后,在给其十贯,共三十贯钱,他可带着这些钱财与家人一同到其他地方安家,若无处可去,奴婢可为其进行安置,并在地方给其均田。” “虽失一臂,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大赚特赚,毕竟一家奴隶也花不了一贯钱,买来之后,便是杀了他们,也不过是去官府缴纳几百钱罚金便可。” “老伙计们先将高二狗暴揍一顿,令其暂时失去反抗能力,而后便各自散去,此时奴婢安排那奴隶上前拿走高二狗身上的钱财,又安排其去一座地下赌坊。最后奴婢放出消息,根据高二狗的描述,寻此人下落,开五百赏钱,后接到消息,奴婢便带人在赌坊内抓到了他,其当场供罪。” “尔后奴婢又找来高二狗确认,接下来奴婢命人当众断其左臂,并严明连殿下您的人都敢抢,断其一臂已是殿下开恩,赌场听闻事关殿下,连将输去的钱财原封退回,高二狗拿回了钱,抢钱者被当众断去左臂,又被游街示众,最后还是高二狗不忍,奴婢这才放了他,并令弟兄们带其去城外医治,待伤好之后在送走。” “殿下,奴婢同时让老伙计们于暗中观察,发现百姓中有拍手叫好的,也有暗道殿下残暴的,总之是好坏掺半。” 正所谓人无完人,策无完策,这个处置方案虽然完美,但也并非没有漏洞。 宋忠的计策可谓是一环扣着一环,整个关键点就只有那一家奴隶,只要奴隶不开口,就没人知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精心导演的闹剧。 至于暴揍高二狗那一段剧情,如果不出意外,将会被带在王永安的头上。 这个计策的漏洞的确只有这么一个,但所带来的的后果也不是没有,只是李元吉并未将这个后果放在心上,他有信心摆平这一切。 只是为了避免宋忠过于膨胀,李元吉还是决定打击一下这货的‘嚣张气焰’。 “计策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短短一两个时辰之内,便能从偌大的长安城中寻出一普通人,在太子看来,这又意味着什么?” 正文 第十八章:本王的钱呢? “啊……”宋忠愕然一愣,经过了玄武门,常年侍奉李元吉这位‘暴君’,若是个没脑子的家伙,又岂能活到现在? 先前宋忠只是一味的想着如何带来震撼效果,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将齐王的威名打出去,引诱更多的百姓缴纳保护费,他可没想过李世民会有什么想法。 “殿下,这……这可怎么办?”宋忠急的险些痛哭,这前脚刚脱离虎口,后脚马上变踏上悬崖峭壁,宋忠暗恨不能狠抽自己几把。 “凉拌!”李元吉没好气的说着。 宋忠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让他失望,作为一个狗腿子,你怎么能连主子的意图都不明白呢? 难道你不知道你主子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吗?什么都不懂,你是要累死我吗? 好吧,李元吉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苛刻了,如果狗腿子太聪明了,自己这个主子会不会更累? “以后做事要多动脑子,别只盯着眼前的那点蝇头小利,遇事要看的长远。”李元吉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装逼,而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装。 毕竟宋忠的做法也很符合李元吉的胃口,虽然会有一些麻烦,但那些还叫麻烦吗? 李元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俺都已经是王爷了,咋就还有那么多人要跟俺作对呢?话说你们就不能陪着笑脸来俺面前讨个好吗?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身边最牛逼的也就是宋忠和余仁这两个阉人,以前的那些官员什么的更是早就不知所踪。 两者相互对比,李元吉感受到了满满的伤害。 公众套路深,俺要回农村!啊不,是回太平坊。 “太平坊已经是本王的了,你即刻出宫,将紧邻含光门一角长宽一百步……”李元吉愣了下,一百步也就不到一百米,一个武德殿都不止一百步,会不会太小了点?连忙改口:“不,五百步,五百步以内的百姓全部迁走,按照市价给他们动迁费,本王要在那里兴建新的王府。” 即便一步不足一米,五百步下来至少也有四百米,长宽四百米,虽然比不上太极宫,但也能算是豪宅。 当然了,跟以前的齐王府比起来还是差的太多。 但无所谓,李元吉甚至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布局,要高层,带电梯,向阳,落地窗,还要有空中花园,悬空游泳池,中央空调,WiFi全覆盖…… “殿……殿下!”宋忠小心肝微微颤抖着,为李元吉那伟大的宏图伟略而震惊,若是让他知道了李元吉心中所想,怕是会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恩?”李元吉表情不善的盯着宋忠,狗日的又打乱俺的思路了。 “钱……咱没钱啊,莫说是兴建新的王府,便是按您说的那动迁费,咱都出不起呀。”宋忠苦逼道。 “啥?没钱?”李元吉瞪大了眼睛,心中更是一万头***呼啸而过,老子高配都预定好了,你给我说没钱? “真没钱,此番高二狗的事情,奴婢都还自掏腰包三十余贯,此刻是一钱也拿不出了呀。”宋忠犹如那受了气的深闺怨妇般看向李元吉。 李元吉下意识的忽略了宋忠的后半句话,脑袋飞速的旋转着。 不对啊,怎么可能没钱呢? 记忆中原先的齐王府内至少有数千贯的钱财,若是将其他物件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万贯。 虽然自己挥霍无度,但挥霍的速度始终赶不上下面人送礼的速度,好吧,其实是自己出去挥霍根本就不要钱,因为没人敢收。 每次出去装个逼,想摆个阔,结果一钱都花不出去,回来的时候反倒满身都是钱,搞的李元吉很是委屈。 “本王的钱呢?”李元吉有些懵逼,那可是万贯财产啊,怎么就没了呢? “这奴婢也不知道呀,先前奴婢去了趟王府,结果发现王府内乱作一团,连镶金的王府牌子都不见了踪影。”宋忠神情失落道。 “本王那么大一座王府,他们都搬空了?毛也没给本王留下一根?”李元吉仍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 老子还特喵活着呢好不?谁TM的这么大胆子,敢抢本王的王府? 宋忠脑中仔细的回想着李元吉的问话,思虑再三,认真道:“毛倒是留下了很多,但是值钱的东西是一件也没留下。” 李元吉只觉得似有一万道闪电同时击中了自己,怎么什么奇葩事都让自己给遇见了呢? “不对,这是有人不想要让本王好呀,若是本王连自己的家财都保不住,还收个鸟的保护费?”李元吉瞬间联想到了保护费的事,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 从高密公主那里得知李二一直就没放下对自己的戒心,高士廉带领囚徒杀了自己那五个便宜儿子,而自己又当众放言要弄死高士廉,而高士廉又是长孙无忌和长孙氏的亲舅舅,自幼将两人抚养成人。 长孙无忌是李二身边的贴身心腹大臣,李二对他的信任那可是千古未有的,而长孙氏又是自己的便宜嫂子,也是未来的皇后。 我擦,敌众我寡啊…… 李元吉觉得以自己的脑袋瓜,应该想不出这件事背后是谁捣的鬼,他也懒的去想,反正刚才列出的,还有没列出的,几乎都是看他不顺眼的。 总而言之,在大唐这片净土之上,好像看自己顺眼的就没几个,到处都是敌人啊。 但是自己能放弃吗?那可是万贯财产啊,还有未来的财路。 “余仁!狗日的余仁呢?”李元吉忽然大喊大叫道,吓的身旁宋忠急忙打了个冷颤。 “殿下,奴婢在呢!在呢!”似乎是感受到了神的召唤,余仁在第一时间便迈着两条小短腿,踏着小碎步,姿态搞怪十足的冲向李元吉身旁。 李元吉这是第一次见到余仁跑步,不由得打探了眼宋忠,暗道不应该呀,太监没了下边,理论说跑的再快也扯不到啊,为毛跑步的姿势比女人还要女人? “殿下放心,奴婢保证,不出三日,定要让全长安的人都心甘情愿的缴纳保护费。”余仁心中只觉有股不好的念头,于是再次想盖个歪楼。 “这事不急,你现在立刻给本王去二哥那里,给本王问清楚王府的事情,另外告诉二哥,就说本王很生气,本王正在发飙。”李元吉气愤的命令道。 听着李元吉新安排的差事,余仁瞬间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怎么又是我啊?我不甘啊…… “殿下,上次便是奴婢去的,这次是不是该让宋忠也跑一趟?”余仁决定自己一定要反抗,虽然反抗有可能会死,但绝不能死的不清不白,稀里糊涂。 俺虽然是个阉人,但俺身残志不残,谁也不能剥夺俺反抗的权力,谁也不能剥夺俺讲话的权力。 “你不去?”李元吉恶狠狠的瞪了眼余仁。 余仁浑身猛的打着冷战,犹如置身于冰冷刺骨的寒冬腊月,脑中那刚刚升起的反抗意图瞬间消散殆尽,连忙拍着胸膛,露出一副笑脸:“去,殿下安排的事情,奴婢便是豁出去这条贱命也要去完成,殿下放心,太子今日若是不给奴婢个准确的回复,奴婢便待在太子那里不走了。” “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为了给余仁一些活下去的美好前景,李元吉决定给这货点鼓励。 余仁连忙笑着一路小跑奔往东宫,只是在无人的角落,余仁却是暗暗的落下了悲伤的泪水,搞了这么半天,苦其心志都还没搞完呢,后面还有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殿下,中书舍人颜师古求见!” 正文 第十九章:本王要拆了御史台 “殿下,中书舍人颜师古求见!” 颜师古? 李元吉黯然一愣,颜师古生于京兆万年,祖籍琅邪临沂,隋朝时曾任安养县尉,唐朝建立以后,颜师古任中书舍人,专掌机密。 换言之,眼下的中书舍人除了在中书省掌管机密以外,还负责对下宣传诏书,到了后面的一些朝代,宣诏这种活则是由太监大包大揽。 但凡是出动中书舍人的,一定是正经的公事,无论好与坏。 李元吉与颜师古的关系并不好,两人也同样是相互看不顺眼,很显然,这家伙绝不会是来讨好自己的。 年仅四十五岁的颜师古,下颚留有一簇胡须,微微泛白,面庞红润微胖,身着官服,走起路来也更是工工整整,但骨子里却透出一股子傲气。 这与颜师古的出身与见识有很大的关系,其祖父颜之推乃当代有名的大儒,自幼生长在这么个环境中,便是想不养成那种贵族的气息都很难。 官职虽然不高,但却是个正儿八经的贵族。 “微臣中书舍人颜师古拜见齐王殿下!”然而让李元吉没有想到的是,先前还牛逼哄哄,走路都带着闪电的颜师古,刚一见面,却如同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毕恭毕敬,问好的语气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颜舍人免礼!”这种恭敬的态度,让李元吉感觉很不适应,他还是比较喜欢那种懒懒散散,随意一些的生活。 颜师古与自己有过节,但这个过节却并不严重,而李元吉也从未想过要去报复谁,现在唯一所想的,便是别再树敌,先在唐朝安定下来再说,至于敲闷棍,用得着吗?只要自己愿意,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敲。 李元吉没想继续加深与颜师古的过节,但也从没想过去拉拢这货,而这货在这里,反倒是给他一种不自在的感觉,还是赶紧问清楚了,让他滚蛋吧。 “不知颜舍人此行何意?” “太子殿下欲诏齐王殿下明日入东宫议事,而微臣刚从东宫议事回家,正巧顺路,太子殿下便命微臣前来通报一声。”颜师古态度依旧。 “去东宫议事?”李元吉愣了下,他实在想不出,李二有什么事要找他商议?难道是李二觉得这个家不好当,想分点权给自己?天真! “何事?”下意识的问着,不过问完之后李元吉就后悔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 现在局势这么明朗,谁会冒着风险去跟他这个落魄的齐王打交道?谁又会甘愿来讨好他?况且两人又有过节,自己这么一问,这货会不会以为自己这是在求他? “今日殿下在长安城中的所作所为,恰巧被御史看到。”颜师古倒也没有摆谱,或者给李元吉脸色,顺着李元吉的问话,便直接说了出来,不过却在暗中打探着李元吉的反应。 “御史只弹劾了本王一人?”李元吉没想到颜师古这么光棍,但直觉告诉他这事没那么简单。 颜师古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狗日的,哪个瞎了眼的御史弹劾本王?颜舍人,你告诉本王是谁,就当本王欠你一个人情。”李元吉立即暴怒。 暴怒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被御史弹劾,而是为毛只弹劾他一个?王永安那货呢?借着他爹的身份在长安仗势欺人,那种社会毒瘤都不弹劾,你来弹劾本王这个一心一意,心甘情愿,肝脑涂地的为了维护长安治安的王爷?还有没有王法啦?就算你是御史也不能这么搞啊,老子要是不搞死你,以后就生个儿子没**。 “微臣不知,望殿下恕罪!” “打暗折?” 颜师古被李元吉的思路震的千疮百孔,连忙点了点头,你说暗折就暗折吧。 御史虽然并不会因言获罪,也有权力闻风上奏。 但别以为御史整天就是没事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的,这样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但御史又不能谁都不弹劾,这样没政绩,很快就会滚蛋,而被弹劾的对象,那也是有讲究的。 一般情况下也就是找一些老好人去弹劾,但为了不惹毛对方,弹劾的问题也并不严重,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但遇到一些重要的情况,又不能隐瞒下来的,同时又担心若是此事没有结果,自身遭到报复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打暗折了。 所谓的暗折,自古以来便是存在的,由御史绕过御史大夫,或由御史大夫悄悄的递给皇上,说白了就是匿名举报。 没想到自己也遇到了这种倒霉事,连找个报复的对象都找不到。 奶奶个腿,本王若是不发威,你们还真当本王是个只会被女人按着强上的悲剧男啊? “行,有种,竟然敢打本王的暗折,本王若是不把御史台给拆了,还就不当这个王爷了。”李元吉暴怒道。 真TM太欺负人,没你们这么搞的,本王都已经够惨的了,你们还要落井下石。 “那啥,颜舍人,劳你再跑一趟,去转告太子,就说明日本王稍晚一些前去东宫。”李元吉朝着颜师古说道。 “这不妥吧?”颜师古有些犹豫,现在真没觉得这是个轻松的任务,也对那几位的未来感到悲哀。 “没什么不妥的,颜舍人,你要相信本王的实力,拆一个御史台费不了多大会儿功夫,很快的。”李元吉撇着媚眼道。 “这……”颜师古心中有句妈卖屁不知当不当讲,但他知道,自己该走了:“殿下,微臣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行,你先忙去吧,记住啊,一定要把本王的话带到,若是太子以为本王是在摆谱,那本王可就不高兴了啊。”李元吉笑着招呼,并不忘提醒道。 颜师古头也不敢回的逃离了武德殿,先前还一副笑脸的李元吉,瞬间换了副表情。 暗道:‘就这点道行,还敢在本王面前表演?骚年,你一定没看过演员的自我修养,强烈推荐哦!’ “殿下……” “行了,没你的事。”李元吉摆了摆手,打断了宋忠的关切,继续道:“你带人到太平坊去,按照本王划定的区域,挨家挨户的跟那些百姓谈,先谈好价格,签好合同,一定要注明本王交钱之日,合同方可生效。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咱们是正规的拆迁,不要给本王搞什么暴力拆迁之类的。” “诺!”宋忠简直被李元吉的仁慈所打败,这么仁慈的一位王爷,咋就不是太子呢?这样的话,天下百姓一定会很幸福吧? 宋忠第一次真正的为李元吉感到委屈,当然,以前他遇到的可能是个假的齐王。 颜师古和宋忠一前一后离开武德殿,李元吉也终于是冷静了下来,仔细的思考着这件事情的缘由过往。 李二上位,自己还活着,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众人列为攻击目标也是很正常。 但刚才颜师古的表现,却是很直白的给李元吉一种感觉。 颜师古不过也就是个探路的,原本以李元吉的见识,是看不出来的,但好在与前一个李元吉的见识完美融合,而最终的效果也并非只是一加一等于二,但饶是如此,李元吉也并不知道颜师古这次是为谁探路? 很显然,借助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想扳倒自己,无异于痴人说梦,难道对方就不怕打草惊蛇?还是说根本没把我放在眼中? 正文 第二十章:尉迟还债 阳光明媚…… 不,应该是乌云密布。 李元吉的心情很不美丽,心中更是有一万句MMP不知当不当讲。 昨天下午自己没占到什么优势,于是便计划于晚上趁‘敌军’松懈大意的时候大举反攻,一举拿下‘敌军’,令敌军闻枪丧胆。 计划是美好的,但是当计划开始以后,杨氏竟无耻的再次祭出身体未愈的大杀器,拼了老命的与李元吉进行激情肉搏。 李元吉只能一边被动的享受着,一边默默的落下泪水。 好吧,其实俺是不想伤到她…… 大男子主义被杨氏揉虐的不成样子,李元吉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以鼓舞一下自己那悲伤的幼小心灵。 不然日子久了,自己一大老爷们变成了小受该怎么办? 去御史台,本王要好好发泄一番。 宋忠昨夜没有回来,余仁那厮竟也没有回来,李元吉不禁有些怀疑,那货不会真的堵在东宫门口了吧? 带着浓浓的疑惑,李元吉出长乐门,直奔南部的办公区。 离开武德殿,宫内一副忙碌的景象再次浮现在眼前,与武德殿那边的画面格格不入。 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员小吏,面对着一个又一个问好的家伙,李元吉是一个也没搭理。 御史台外,百官严阵以待,当看到李元吉果真出现在御史台的那一刻,不少人瞬间心都凉了。 弹劾一事与他们这些人并无什么关联,甚至在场的人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可那该死的家伙,有胆量弹劾李元吉,却无胆量属上自己的名字,如今却要整个御史台来承担李元吉的怒火。 不过还好,他们这些小官只不过是来凑热闹的,真正动手的时候,也轮不到他们。 “殿下此刻应当前往东宫议事,而非出现在御史台。”还没想好怎么装逼,这么多人聚在这里,自己是先打人呢?还是先拆房子?正是犹豫不决的时候,隐藏在人群中的尉迟敬德却是走了出来。 我擦,这老鬼怎么在这? 李元吉瞬间震惊,但转念一想也就不惊了,自己昨天都放出了话,李二难道还真的任由自己把御史台拆掉吗? 李元吉心中一阵暗恨,好狠啊,整个大唐能跟本王打成平手的将领本就不多,但能打过本王的也只有尉迟敬德,现在这老鬼来了,自己还怎么拆? 输人不能输阵,大人物自己搞不定,若是连个小人物也搞不定,这王爷还当个毛啊? “本王听闻御史台内藏有裤裆里没卵子的家伙,深感好奇,特前来一观!” 尉迟敬德脸庞微微抽搐着,暗道齐王这嘴巴还真是损,再看看一旁的御史们,一个个的鼻青脸红,似乎李元吉说的正是他们。 “殿下慎言!”御史中有一人愤愤不平的站出来说道。 一个年轻的小家伙,李元吉瞧都没瞧对方一眼,继续道:“怎么?莫不是御史台不敢承认?或是另有隐情不成?” “望殿下自重,您虽贵为齐王,但也不能如此羞辱我御史台……” “看你如此紧张,想必传言中那没卵子的家伙必然就是你吧?啧啧,御史台还真是奇特,什么人都能进来,如此看来,做出一些荒唐至极的举动也就不足为怪了。”李元吉满脸贱笑道。 谁弹劾的自己并不要紧,重要的是,这个面子自己必须得找回来。 特别是御史台这帮大爷,若是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软处,保不齐以后会怎么弹劾自己。 当然了,弹劾自己一事,十有八九跟他那个便宜二哥有关联,李元吉也没指望在御史台找出那个人。 “殿下何必与小吏争执,岂不自降身份?”尉迟敬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今日他来便是保御史台的,当然不能任由齐王胡闹。 “哦,原来只是一有卵子的小吏啊,那尉迟将军的意思是指,这些人才是没卵子的家伙吗?”李元吉哪肯就此放弃?便是拆不掉御史台,也要把这帮人给恶心死,竟敢弹劾本王,本王一定把你们收拾的连你母亲都不认识你。 至于先前出言,想借此机会上位的小吏。 李元吉看向对方的眼神不由的多了一丝同情,似乎是在告诉对方,小子,你死定了。 “太子与诸位大臣在东宫等候殿下,请殿下移步!”尉迟敬德懒得搭理这货,总感觉再说下去自己就成齐王一派的了,连忙摆出一副正义之脸。 “哼,这事没完!”李元吉一声冷哼,放下句装逼的话,留下那逼格老高的背影给一众惊恐不已的御史台官员。 尉迟敬德满脸黑线的跟了上去,这齐王到底要闹哪样?老子都准备好跟你一较高低了,你就这么怂了? 可是你怂了不要紧,老子还怎么把你打的躺床上几个月? 难道是俺出来的早了?恩,一定是这样的,应该先让齐王拆,拆的差不多了自己再出来,这样就能让他躺在床上休息了。 也不对呀,若是让他拆了,那自己还来干什么? 嘶,这问题好难呀,长孙老匹夫也没告诉俺到底该咋办? “唉呀妈呀,吓死俺了……”尉迟敬德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抬头一看,李元吉那张秀气英俊的脸庞正在自己眼前不足三寸,若是力道再大一些,怕是两人已经亲密的接触了上去。 正想的出神,突然来上这么一出,饶是艺高人胆大的尉迟敬德也被吓得连忙拍着自己的小心肝,太TM刺激啦! 李元吉也被吓的不轻,见还是保下了自己的‘初吻’,一脸后怕的拍着胸口,暗道以后可不能这么玩了,会死人滴。 李元吉是事件的始作俑者,所以恢复的比较快。 但是让李元吉没有想到的是,尉迟敬德这么牛逼的一个门神,竟然这么胆小?这可是大白天啊……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钱,李元吉还是决定尽弃前嫌,上前搂住尉迟敬德的肩膀,一副好基友的感觉。 “本王听说宁思要去你们左卫?” “是有这么回事!”尉迟敬德心不在焉的回应着。 转而一愣,自己这是咋了?咋就会被吓成这幅怂样呢?还有宁思是咋回事?窝草,老夫竟然说漏嘴了?MMP呀,怎么总感觉齐王这趟的目的就是自己呢?御史台那边只是顺带着的? “好,是你们左卫的人就好。”李元吉故作梦松口气,瞬间转换演员模式,忧心忡忡道:“冤有头,债有主!宁思欠本王五百贯,原本商定最迟不过昨日归还,但没想到宁思非但不还钱,反而跑到你们左卫去了。本王与你关系素来相和,若是直接跑去你们左卫要债,怕是会有损你的颜面,令你难做。 但人无信则不立,普通百姓尚且如此,况且一中郎将? 就以那货现在表现出来的,本王没看到一丝男人的担当,更没有一丝的责任感。 说句不好听的,那货若是上了战场,稍遇战事不顺,不是逃兵便是降敌。 这事咋办你说吧,看在你与本王的这段交情的面子上,便是你说让本王免了那货的债务,本王也认了。” 窝草,脸呢?你齐王的脸呢? 明明是你敲砸勒索人宁思的,不仅勒索钱财,还将人打成重伤,现在怎么搞得跟你是受害者似的? 黑白颠倒?王法呢?还特喵有没有王法啦? 王法?额!在李元吉眼中,王法那就是个屁,不,还不如一个屁呢。 “这钱老夫出了……老夫出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感觉自己今天要破财,果然。 五百贯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对于尉迟敬德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目,谁让前些日子才进账好几千贯呢?给了也就给了,千万不能让齐王那货惦记上了。 “那多见外呀?这钱哪能让你出?……”李元吉满脸为难的推脱道,尉迟敬德正想顺着台阶说一句那这事就算了吧,未曾想还未张口,李元吉便紧接着说道:“哎,盛情难却呀,既然这样,今天下午便派人将钱送到武德殿吧……” 正文 第二十一章:臣要弹劾齐王 尉迟敬德很想发飙,身为贵族,齐王竟是如此不要脸面。 但若是他先出手打了李元吉,饶是玄武门之变中劳苦功高,他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毕竟齐王没死,他又不是隐太子李建成,对于李建成,他们想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反正死人一个,也没人会为他出头。 尉迟敬德觉得自己很难办,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李元吉自然也不傻,既然尉迟敬德愿意替宁思出那五百贯,他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先是推脱一下,以彰显自己的仁慈,但是在看到尉迟敬德有意反悔的时候,李元吉却不淡定了,立即撤销前面的话,赶紧答应下来。 什么狗屁的颜面,自己家大业大的,连锅都揭不开了,还要颜面干啥? 李元吉两人勾肩搭背,没羞没臊的一路走进东宫,尉迟敬德无数次想逃离李元吉的魔爪,但李元吉却始终未能让尉迟敬德如愿。 东宫守卫更是像见到了什么惊天爆闻似的,狠狠的瞪大了眼睛,不忍错过哪怕一丢丢的画面。 李元吉没少来东宫,轻车熟路的直奔丽正殿。 东宫虽小,但却五脏俱全,该有的设施全部都有。 但是随着李世民入主东宫,加上太子监国的职责,东宫已经略显狭小,反倒是原先的权力中心太极宫,显的极为冷淡。 唐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大事小说,小事大说。 参与朝会的大臣一般都会先看会议的规模,参会人数越少,则证明讨论的事情越重要,反之则是事情越不重要。 今日参会人员并不多,但也不少。 太子詹事宇文士及,左庶子长孙无忌和杜如晦。 右庶子高士廉和房玄龄,左卫率尉迟敬德,右卫率程知节,中舍人虞世南,舍人褚亮,太子洗马姚思廉,詹士主薄魏徵,谏议大夫王圭和韦挺。 还有秦琼等原天策府老将,以及这次弹劾事件的核心人物,御史台未来御史大夫杜淹。 参会的人员很多,但无一例外,全是李世民的心腹,以及近期才收编的李建成以及李元吉的旧部。 这样的会议不会讨论什么太大的事情,但也绝不是什么小事。 入得丽正殿,李元吉态度摆的很正,现在没必要装逼,在李世民面前他也装不起来。 毕恭毕敬的朝着李世民行了一礼,然后朝着末尾处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为什么是末尾?不能装逼,难不成还不让俺装可怜吗? 看着李元吉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李世民眉头微皱,不喜道:“元吉为何擅坐他人之位?” “二哥,臣弟没有功劳,怎么能坐在前排呢?”李元吉义正言辞道,但整张脸却是布满了委屈,似乎是在说,你弟弟被人欺负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殿下怎会没有功劳呢?于公于私,这首位也唯有殿下一人方有资格可坐,若是殿下不坐,此位怕是要常年闲置于此。还请殿下入座。”长孙无忌笑言道。 他是真的笑,所说的话也全是真的。 建国战争的时候李元吉没立下什么功劳,那是因为年纪太小。 建国之后的几场平叛战争,李元吉也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虽不及李世民,但也不可忽视,加上皇族的加成光环。 其次便是此次的玄武门之变,当长孙无忌等真正的核心阶级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不由的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是真的怕了,对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李元吉一清二楚,甚至连其中说了哪些话,有哪些部署都很清楚。 他们很庆幸,李元吉并未与他们为敌,不然他们这些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同样也很气愤,李元吉在情报方面做的工作要远超他们,众人也连续排查了半个月的时间,可依旧未曾找出那潜伏之人。 李元吉忽然觉得自己的小命似乎仍不保险,在这小朝堂上仍是敌众我寡,这长孙无忌的话虽看似牲畜无害,可谁知道这老鬼背地里到底有什么阴谋? 至于怎么化解这次的攻击,李元吉自然有办法,要论歪楼的本事,李元吉那是墙都不扶,就服他自己。 两只眼睛微微一转,脸上露出一副微笑,看着长孙无忌道:“本王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 长孙无忌满头的无语,同时也有些心虚,更是搞不懂李元吉想干啥? “不如这样,你出一千贯,本王将那个位置转让于你,这笔交易如何?是不是很划算?”李元吉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换钱什么的他没指望,但此话一出,这楼必歪,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哼,朝堂大事,岂容儿戏?”李世民愤怒暴起,重重的拍在案台,看的李元吉都为他感觉疼。 “二哥,若非迫不得已,臣弟岂敢如此儿戏?”李元吉立即换了副委屈的模样,简直人见人怜,恨不能上去用自己温暖的怀抱送给李元吉一些温暖。 气氛挑逗的差不多了,再不上干货的话,怕是会引起人神共愤,李元吉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虽然什么也没有,但声音中却是带着丝丝的哭意。 “二哥,臣弟的钱丢了,偌大一个王府,数十万贯财产,那伙强盗竟然全都搬空了,连根毛也没给小弟留下,小弟家大业大的二哥你也知道,现在别说是给下人赏钱,小弟是连锅都揭不开了啊,你瞅瞅,小弟这段时日都瘦了好些肉,小弟那两个狗腿子就更惨了,你们是没见呀,他们天天到御膳房去偷剩饭剩菜吃。”李元吉带着哭腔,悲伤至极的说着。 李世民以及一众大臣则是满脸的黑线,你特喵的真有这么惨吗?还是说俺们都是瞎子? 你哪瘦了?怎么越看越感觉你胖了不少呢? 还有,你有数十万贯吗?唬谁呢你?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万四千贯,还有很多字画铜器之类的估值。 “还有更可恶的,那宁思欠了我五百贯,原本我是不想去讨要的,可现在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便厚着脸皮前去讨要,结果那宁思便反咬一口,死不承认借了我五百贯,不仅如此,还悄悄的调入了左卫,还好尉迟将军明晓事理,答应了先替宁思还我这五百贯。” 窝草…… 丽正殿瞬间倾倒一片,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好好瞅瞅吧,这就是。 李世民也被李元吉的演技所震倒,连忙给杜淹去了个眼神,决不能再让这货表演下去了。 杜淹虽不是御史大夫,但已经是李世民内定的人选,所以暂时担任御史大夫之责。 接到李世民的眼神,杜淹径直站了出来,说:“殿下,臣要弹劾齐王。齐王骄横跋扈,目空一切,于昨日间大闹坊间闹事,侮辱功勋之后,并强词夺理,指鹿为马,于天下百姓面前逼迫功勋之后签订卖身契与良民,使功勋老臣颜面落地。 不仅如此,齐王还公然收取好处,并点明庇护那人,而那人后被歹人所抢,齐王便派人将整个长安扰的鸡犬不宁,捉住歹人之后,浑然不顾律法,非但未将其扭送官府,反烂施私刑,断其左臂,游街示众,后又放其归去,此举令朝廷颜面于何处?臣恳请殿下降罪齐王,以昭告天下,安抚民间。” 恩,让俺算算,大闹坊市,侮辱功勋之后……这TM得有七八条罪名吧? 一件事能犯下这么多罪名,李元吉也是觉得自己挺流弊的。 李世民虽知道事情的缘由,但他也想借此敲打一下李元吉,故作震怒道:“元吉,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正文 第二十二章:舌战群臣 当李世民问及自己的时候,李元吉早已有了预想,这是情理之中。 李元吉故作为难,百般纠结之后,终究还是双手一摊:“臣弟的确有话想说,但却不敢说,这事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本王认了。” “你……”李世民险些被气的昏倒过去,李元吉这话哪有一丝坦然的样子?若真是就这么直接处置了他,怕是整个小朝廷都会被天下人所耻笑。 连贵为李渊四子,与李世民同父同母的李元吉都不敢讲真话,你这个朝廷还有什么好炫耀的?还有什么好让人信服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李世民激愤的想道。 但即将登基为帝,李世民也有他的担忧,虽明知李元吉是故意的,可却还又不能不摆出一副明君的态度。 “有何不敢说的?”李世民稍一停顿,继续说:“说吧,便是错了,为兄也不会怪罪于你。” 李元吉心中更是大骂着李世民无耻,老子跟你谈兄论弟的时候,你非要摆着一副臭脸公事公办,现在老子公事公办了你又摆出一副谈兄论弟的姿态? 你的原则呢?你的节操呢?都马上要当皇帝的人了,立场咋就这么不坚定呢? 不过骂归骂,表面上李元吉仍是要做出一副为难的姿态,百般纠结之后,似是做出了妥协,这才开口道:“二哥,臣弟并不觉得此事做错了,反而,某些人以及他的后代还应当感谢小弟才是。” “哼,是那车夫和他的后代要感谢你吗?”李世民有些懵圈,搞了半天就想说这个? “车夫只是其一,但却不是最为重要的,他只不过是捎带着的一个彩蛋而已。”李元吉摇了摇头。 彩蛋?那又是个什么鬼? 李世民和一众大臣纷纷懵逼,难不成那车夫是从蛋里孵化出来的?但看着李元吉还有话要说,李世民也就没开口打断。 “最应当感谢臣弟的,应当是王永安和他的万代子孙。”李元吉语出惊人道。 这一语便犹如是石破天惊一般,在大臣们心中瞬间炸开了花,你让人家变成了奴隶,人家反倒要感谢你?这特喵的是什么理论? 王君廓虽名声不怎么样,在朝中的人脉也不行,但好歹人家也是为大唐,为李二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功勋贵族,而在场的又有一大半都是新贵,虽不同为谋,但此时他们的立场却是相同的,谁又知道,齐王会不会用相同的套路来对付他们? 这些大臣本就是将齐王列为敌人之列的,那么他们与王君廓之间的关系,在这个时候自然也就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长孙无忌正欲出声反驳,李元吉却忽然恍悟似的自嘲道:“咦?好像也不对,以王永安的性格,能不能留下下一代都是个问题。” ‘我擦,这一招好狠啊,硬生生将老夫的思路都给打断了。’长孙无忌心中一阵痛哭流涕。 “放肆!”李世民极为震怒,硬生生将手中弹劾李元吉的那道奏折扔了下来。 让一位上位者当众失态,由此可见这件事情所造成的的后果有多么的严重。 面对于李世民的愤怒,李元吉却并不以为意,这次的事件让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安全,同样的也让他意识到,自己越想要安全,就越是不能去学着勾践那样忍辱负重。 配合着自己以往的性格,那种遇事绝不忍,被欺负了便要立刻打上门去,这才是自己的真实性格,也是最能让李世民放心的性格。 “莫不是二哥忘记了王晊的事情?”李元吉纵身站出,没有了先前的谦逊隐忍,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听着李元吉的提醒,李世民面色骤变,王晊在玄武门之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若是没有王晊,李世民就不可能会成功。 但是这种手段却过于卑鄙,当初在运作的时候,也是由长孙无忌出面,而整件事情的详细过程,也仅有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两人知道,房玄龄和杜如晦倒是知道李世民买通了东宫的重要人物,但却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眼下整件事情被李元吉全盘托出,李世民先前的阴谋诡计也终将被摆在台面,这让他很没有面子,对他的声望也是一种打击。 同样的,这也让李世民更加痛恨起了李元吉。 若是李元吉足够聪明,这个时候他便会更加隐晦的提醒李世民,而不是直接将整件事情公布于众。 但是很显然,李元吉的做法并不聪明,他没有为李世民留下任何的颜面,但是同样的,也让李世民再次肯定了自己这个四弟,是个毫无心机的人,明明手握一把好牌,却愣是要在开局便选择明牌,而不是以此为要挟,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二哥的一切举动都没有避开臣弟的视线,那么王君廓父子的那些阴谋诡计,又岂能逃过本王的视线?”李元吉继续嚣张狂妄的说着,听的下面大臣更是一愣一愣的。 能够在场的,都不是什么笨蛋货,联想到玄武门事变之前李元吉的种种异动,之后李世民在处理齐王事件时候的异常反应。 答案也就呼之欲出,齐王没有在关键时候帮隐太子去捅李世民一刀,而李世民在之后,或者是当时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在处理齐王事件的时候才会显的优柔寡断。 不少人也更是露出一副后怕的反应,便是最先鼓动李世民发起政变的房玄龄,此刻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浸透,若是齐王当初就将此事告知李建成,那么现在的结果会是什么? 再看向李元吉的时候,房玄龄的目光中已经隐隐的出现了丝丝怯意。 “既然有人要弹劾本王,那本王也就反过来弹劾某人一本。弹劾罪名有二,其一,即知本王闹市欺人,又为何不仔细调查走访便轻易做下决定?你等可又知晓,当日本王为何要挺身而出?又要逼的王永安签下卖身契?” “为何?”李世民仍是愤愤不平,但李元吉的话的确戳到了他的痛处,李世民也一直坚信,李元吉一定知道某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李世民更期望的还是能够接手李元吉手中的那股地下势力,老实讲,这支地下势力让李世民感到了忌惮,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因为当日车中乘坐的是四姐,高密公主!当日王永安于闹市曾说下过什么话,若是此话传入父皇耳中,父皇一定会训斥本王,为何不当场杀掉王永安?”李元吉心中黯然一笑,请开始你们的表演,本王不把整个大唐搅个天翻地覆就算本王输。 低下大臣也纷纷震惊不已,如果车上坐着的真是高密公主,那事情可就又不一样了。 别说是王永安那个‘官二代’,就是他们在场的这些人,哪怕是见到一个尚未成年的公主也不敢放肆。 高台之上的李世民也同样震愕不已,他没想到会将四妹也掺和进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李世民便不能表态了,便是表态,也只能支持李元吉的立场,事关皇家威严,李世民也不敢乱来。 李世民下意识的看向了下方的段纶,似是察觉到了李世民的目光,仍未从震愕之中醒悟过来的段纶下意识的走出队列:“殿下,那日齐王殿下与公主的确一前一后进入府中。且听璧儿和俨儿说,那日公主刚一见面便训斥了齐王殿下。” 段纶的话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也侧面的证明了一点,事发当日,两人的确见过面,至于印证消息,也简单的很,便是普通百姓不认识高密公主,他们也有的是办法。 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去怀疑李元吉的说法了,段纶决然不可能会说谎。 “其二,王君廓为了一己私利,纵然谋害皇室宗亲……” 正文 第二十三章:‘第一桶金’ 平地一声惊雷起,李元吉的弹劾要比上一个弹劾内容更加让人震惊。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足足小片刻的功夫,整座大殿内更是无一人反应过来。 “殿下,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讲,若是此言失实,又会给大唐功勋带来多少伤害?还请殿下收回此番指责!”长孙无忌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急忙声援道。 王君廓是李世民的人,倘若此事是真的,那李世民颜面何在?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李世民手下的这些心腹将领大臣?李建成和你李元吉的那些旧部又会如何看待此事? 李元吉的指责倒是轻松惬意,可留给李世民的,绝对会是一个混乱不堪,人心惶惶的大唐。 外有强敌,内有肃乱,这国家还能好的了吗? “够了!”李世民同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怒声道。 “李瑷谋反一事证据确凿,这是铁案,孤念在血肉之情饶你一次,下次若是再犯,定不轻饶。”李元吉继续怒斥道,旋即挥挥手:“都退下吧!” 好好的一个震慑,非但没有玩成,反而让李元吉给气的不轻。 李世民也没什么继续上朝的心思了,与其继续待在这里受气,还不如赶紧散了算了,以后没事还是别诏李元吉来上朝了。 不过李世民也同样很惊讶,李元吉以往总是能动手的绝不动嘴,怎么这次却画风突变,也玩了次舌战群儒?最不要脸的是,他还玩赢了?这不科学啊…… “等等,钱……臣弟的数十万贯家产呢?臣弟好歹也是皇亲贵族,总不能到了太平坊之后建起一道围墙了事吧?”李元吉急了,好不容易上次朝,哪能就这么轻易的散了呢? 反正就是撒泼打滚耍赖,一切能用的手段全部用上,抢了我的钱,就是不行。 “殿下,臣曾了解过,当日席卷齐王府的是那些死囚罪犯,臣派去的校尉也一并被其斩杀,而那些罪犯抢完之后便四散一空,毫无踪迹可寻。”高士廉心虚的站出来说道。 “那就查!给孤彻底的查!便是将整个大唐扰的天翻地覆,也要把那些死囚给孤查出来,把齐王的损失给挽回回来。这件事因你而错,现在就由你去负责清查。”李世民面色愤怒的朝着高士廉咆哮道,似乎很不满意。 李元吉轻轻撇了撇嘴,这演技,真该好好看一看演员的自我修养。 钱是肯定要不回来的,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原本王府里的那些钱十有八九是被这些王八蛋给分了。 李元吉虽是齐王,但一时半会儿的也拿这些大臣武将们没辙,只能暂时将这些钱寄存在他们那里。 散了朝,李元吉成了众矢之的,没人愿意跟他走在一起。 无奈,李元吉只好厚着脸皮走向尉迟恭,再三提醒对方别忘了下午把钱送到武德殿,然后才一个人灰溜溜的回了武德殿。 …… ‘我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头顶骄阳,脚踩青砖,耳旁沸沸扬扬的车马人声,被自动的忽略,仿佛置身于世外,身边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余仁再用一种极端的方法思考着自己的人生,似乎在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之前,他是不会去移动半步的。 抬头看着长孙府那三个鎏金大字,豪华气派的大门前,人声沸沸,车来车往,进出之人络绎不绝,看向余仁的目光也有些诧异,但始终没人上前打招呼。 “余管事,要不咱们跑吧?”身后一狗腿子双腿颤抖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两步,忠心的提议道。 ‘啪’ 余仁伸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那狗腿子的后脑。 “跑什么跑?没卵子的家伙!” 不过余仁似乎觉得仍不解气,或许是心中那积蓄已久的委屈令他无法解气,又张口说道:“再敢让本管事听到一个跑字,本管事就打断你的狗腿。”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狗腿子连忙低头忏悔,脚下悄悄的向后挪了几步,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让一个没卵子的人说出这句话,狗腿子也忽然间觉得自己挨上这么一下也挺值的。 “造孽呀……”再次抬头看向长孙府那三个鎏金大字,余仁暗恨自己为毛就这么点背呢? 为毛好事全让宋忠拿了,坏事就全让自己摊上了呢? 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一想起近段时间自己的委屈,余仁便想痛哭一场。 眼泪瞬间打湿整个眼眶,但仔细一想自己的身份,自己不能哭啊,被收保护费的还没哭呢,你一收保护费的哭个毛线? 用了十秒钟的时间,余仁鼓足了勇气,早晚都是死,站在这里给人当猴看吗?还是上吧,早死早投胎。 想着今天一天的经历,余仁只觉得自己好像生无可恋了已经。 跑遍了全长安所有的勋贵府邸去收保护费,结果没一个给钱的,反倒一个个的威风的不能行,搞的余仁都想反过来给那些家伙交点保护费算了。 长孙府是整个长安最后一家了,若是在这里依旧收不到保护费,余仁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命运。 自从宋忠为齐王挡下了那一剑,他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偏转。 虽然齐王依旧没有抛弃自己,但余仁却感觉到自己与宋忠两人在齐王面前的地位差距。 再一想想当日的情况,余仁暗恨为毛挡下那一剑的不是自己? 要是当初自己能机灵点的话,现在站在这里收保护费的应该是宋忠吧? 造孽啊…… 在长孙府门前犹豫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余仁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挺起了胸膛,反正早晚都是死,倒不如死的轰烈一些,兴许哪日齐王想起了自己,也会为自己感到一些委屈。 盏茶不到的功夫,余仁便从长孙府出来了。 不过出来的姿势有些不太好看,是被四个府内杂役给扔出来的,而且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险些没让在外面等候的狗腿子认出来。 …… “恩,不错!”看着面前摆着的几十贯钱,李元吉心中隐隐的还是很激动的。 前几天在长安城中的造势,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没想到今天第一天收保护费,就能收上来几十贯钱,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自己的齐王府也就不缺钱了。 对此,李元吉很满意,对宋忠的能力也更加信赖了三分。 “殿下,经过今日的事情,奴婢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想请殿下评论一下。”宋忠满面春光的说着,最近做事很顺利,什么事都是手到渠成,根本不用花费太大的力气,这也让宋忠自信心开始迅速的膨胀了起来。 “说来听听!” “殿下,咱们目前人手有限,今日虽收了这几十贯,但却连长安的一半都没有达到,而且大量的时间都被浪费在来回的奔走上。所以奴婢就想呀,咱们是不是可以在长安县和万年县设置两个固定的收费点?让所有缴费的人都来咱们的收费点缴费,这样咱们就可以用最少的人手去收费,同时抽出人手对城中进行巡视。” “这个主意不错,很有想法,很有创造力……”李元吉暗拍脑门,自己咋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不过他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还有的改进,比如说将每日一收改为每月一收等等。 不过还没等李元吉开口说出来,鼻青脸肿的余仁带着一副浓浓的哭腔回到了武德殿。 “谁打的?”余仁虽不如宋忠受宠,但也是自己的贴身狗腿子,余仁被打,这跟李元吉自己被打有什么区别?李元吉很愤怒的问着,势要为余仁报仇。 而看着李元吉的态度,余仁瞬间觉得组织还没有放弃自己,连忙将今日的一番经历全盘托出。 正文 第二十四章:你的王霸之气呢? 余仁觉得自己今日这顿毒打没有白挨,李元吉所表现出来的关心,让余仁恨不能再跑去被人毒打几次。 眼中尽是得意的看向宋忠,小样儿,你再牛逼也比不过俺吧? 有本事你也被打一次,看齐王会不会为你一怒而去荡平长孙家。 然而,事实证明,余仁想多了。 作为一个不讲道理的王爷,怎么可能会放弃那些权贵?权贵虽少,但权贵的保护费缴纳的可并不少,将这些权贵集中在一起,那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 为了体现人人平等的核心价值观,李元吉决定亲自出马,好好的给余仁上一课。 至于给余仁报仇,这个余仁是真的想多了。 “保护费不是你那么收的,像你那种态度,能不挨打就谢天谢地了,还谈什么保护费?”李元吉耐心的讲解着,丝毫不闲繁琐。 “殿……殿下,那些可都是权贵呀……”余仁倍感委屈,过山车的感觉实在是太妙了。 “权贵怎么了?本王难道不是权贵吗?本王的地位难道就比他们低吗?出门在外,你代表的就是本王,现在本王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李元吉没头没脑的训斥着,暗道这余仁咋就不上道呢?你觉悟都跑哪去了? 余仁被训斥的抬不起头,再一抬头,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长孙府,也不是什么秦府,程府,房府,杜府之类的。 而是孙府。 这个孙府的主人名叫孙添,祖上曾是隋朝时期的礼部侍郎,这也是他们家最高光的时代,但好景不长,祖上当了五年的礼部侍郎便病重去世,再往后,孙家便再也没有出过礼部侍郎这类的高官。 曾经官职最高的出现在隋炀帝时期,因善于拍马屁,而官至中书舍人。 至于孙添,现在也只不过是从六品上的起居郎,十足的小官一个,落魄的贵族。 但就是这样一个落魄世家,余仁都没能将保护费收上来,李元吉只觉得丢脸,生硬的疼。 找这么一户落魄世家,并不是李元吉觉得他们家比较好欺负,而是这么一个定位,比较容易体现出一些东西来,换而言之,李元吉不可能挨家挨户的去收保护费,以后这个任务还是得余仁去完成,那么自然要教会他如何去收保护费而不被打。 “多学着点,以后收保护费就按照今天的要领去做,人生如戏,全TM靠演,你明白吗?”李元吉恨铁不成钢道。 余仁下意识的点点头,虽然他并不明白。 “去敲门吧!记住,不要用手,要用脚!”李元吉满意的点点头,觉悟这不是也可以嘛? 然而下一刻,李元吉却是满脸铁青,宋忠则是强忍着笑意,最终仍是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狂笑了出来。 “你TM干嘛呢?”李元吉愤怒的咆哮道,幸亏附近没什么人,不然自己这幅老脸还真没地方放了。 “敲门呢?殿下不是说要用脚吗?”余仁无辜道,虽然很想说一句俺真做不到啊。 李元吉只觉一阵懵圈,上天作证,李元吉真的是被余仁给气懵的。 这货竟然抬脚去触碰孙家的门环,更可悲的是,丫的竟然伸脚也够不着,摆弄了老半天的功夫,还险些来了个狗啃屎,你的觉悟呢? 李元吉恨不能将余仁横批两半,直接上前朝着孙府的大门猛踹几脚,孙府大门隆隆作响,似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就这样敲!” “哦,原来是这样啊……”余仁恍然大悟,暗道咋不早说呢?还以为真有什么门道呢。 于是乎,接替了李元吉的余仁,脚踹大门更加有力了起来。 孙府虽小,也落魄了,但毕竟是贵族世家,该有的门面也还是有的。 饶是余仁奋力的踢着正门,孙府的下人也还是打开了侧门钻了出来。 看到余仁正在爆踢自家大门,气的直接站出来怒斥道:“你这厮好不讲道理,我家老爷刚才回来,保护费的事情还没来得及与老爷讲述,你便如同恶霸一般踹门,你这般行为,何人敢交保护费与你?” “啥?刚回来?那你赶紧跟你家老爷说啊,快点!”余仁一听对方那话,瞬间觉得有理,连忙催促道。 ‘啪……’ 李元吉只觉自己脸面似乎都已经被这货给丢光了,你TM是收保护费的还是来借钱的?咋就这么怂呢?说好的王霸之气呢? 一巴掌狠狠的拍在那下人脸上,躲闪不及的下人瞬间懵逼,整个脑袋嗡嗡作响,看人都带重影的。 “本王亲临,莫不是还想让本王从侧门进去?”趁你病,要你命,李元吉摆出了十足的王霸之气,震惊的余仁眼前一亮。 “对,这位便是齐王殿下,还不快些打开大门,让你家老爷出门迎接?” 懵逼的下人也不敢多言,恍恍惚惚的打开了大门,将李元吉一行迎入孙府,然后又命人前去通知孙添。 至于李元吉,他已经不敢再让余仁开口讲话了,生怕这货掉了自己的面子。 甚至曾经一度,李元吉真的怀疑余仁到底是不是最适合的人选? 好累啊,怎么总有种带不起来这货的感觉呢? “下官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孙添虽然官小,但也是见过李元吉的,大老远的便认了出来,连忙一路小跑的前来道歉,同时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咋就惹了齐王这货呢?还被他找上了门?莫不是看上俺家闺女了?可是俺闺女还小啊,十岁都不到呢。还是因为保护费的事?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本王听说今日余仁来你们家收保护费被忽悠了?”李元吉懒的跟孙添绕弯,没这个必要。 “冤枉啊殿下,下官刚才回家,什么事都不知道啊。”孙添倍感无奈,看来还是躲不过这一劫啊。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亲自通知你,你家要交保护费,每月一贯,一次**一年,可免两贯,让人拿钱去吧!”李元吉吧嗒吧嗒道。 “殿下……这……”孙添有些犹豫。 孙家虽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但孙添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在朝中的人脉也还是有一些的,只要他不主动的去招惹人,谁又会来招惹他? 李元吉这个所谓的保护费,对普通百姓和商家来说的确挺有吸引力的,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官宦家族来说,还不如直接说是来抢钱的。 孙家的落魄并不是表面上的落魄,而是实实在在的落魄,田产不多,俸禄也不多,家中便是下人也不多,一个彻头彻尾的落破家族,存款更是少之又少,别说是一次性拿出来十贯,就是一贯,也足够他们肉疼很久的。 可孙添没有想到的是,齐王亲自出马,而这第一家便是他们家。 “怎么?你这是不大情愿?”李元吉皱眉问道。 “愿意!愿意!下官这便命人去取。”孙添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钱固然重要,可得罪了齐王,以后的日子可就别想好过了,但一想到钱,孙添又有些犹豫:“那个啥?殿下,下官能按月交吗?” “可以是可以,但按月交可没有优惠了啊,你自己考虑清楚!” 拿着一贯钱,李元吉吩咐宋忠记下,改日送一面旗帜过来,并且令孙家将旗帜插在大门口,这面旗子也代表着他们家受到了齐王的庇护,那些想惹事的可就得自己悠着点了。 “学会了吗?收保护费的时候,态度要强势,管他是谁,只要敢说不给的,就威胁他,威胁不到的,就找人往他家门口泼粪,总之,你一定要是最强势的那个,在咱们大唐,哪个权贵敢比本王更强势?”李元吉一副教导小学生似得教育着余仁。 正文 第二十五章:雄心壮志从未消 余仁的确是个可造之材,仅仅只是一遍的掩饰,余仁便将整个收取保护费的过程学的有模有样,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就是齐王呢。 李元吉亲自压阵,余仁连踹三户落魄贵族大门,小半个时辰都不到的功夫,怀中便揣着四贯钱走了出来。 效率之高,着实令人震惊。 就连余仁自己也开始真正的兴奋了起来,第一次感觉这种方式真的很适合他,而且跟这些豪门大户收保护费,也远比去跟普通百姓收保护费容易的多,且收的多。 当然了,豪门大户的保护费也并不是相同的,根据各家不同的情况,列出了不同的收取等级,官大的比官小的收的多,有钱的比没钱的收的多,这种看似不公平的方式,实则才是最公平的。 “本王还有事要做,宋忠,你连夜在城中操办房屋一事,争取尽早投入使用。余仁,你继续去收保护费,不给的也莫要强求,直接令人夜间去泼粪就行,若是有其他恶心人的方法大可使出来。”李元吉朝着宋忠和余仁吩咐道。 余仁已经彻底的吃透了演员技术的精髓,李元吉觉得他现在已经可以胜任这个角色了。 而宋忠虽然负责普通百姓以及商户,但却要比余仁这边更加棘手,需要更长的时间去运作。 不过这也并不是最主要的,李元吉看到了一个老熟人,需要去照会一下。 “殿下您放心,奴婢保准尽快完成任务,绝不辜负殿下的期望。”余仁兴奋的拍着胸脯,没办法,就是这么自信。 两人都有齐王令牌,所以长安城中的宵禁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屁,毛用也没有。 七拐八绕的,李元吉进入了一道小胡同,一座不大的院落,院门虚掩着,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院中的情况。 那道令李元吉倍感熟悉的身影,此刻正面对着院门,刚巧可以让李元吉透过缝隙看到对方。 李元吉稍稍有些犹豫,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过来了,甚至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过来的。 但事已至此,李元吉在想离开,怕是也没那么容易,或者说,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隐患。 推开院门,看着那道熟悉至极的身影,魁梧有力,面貌颓废,显然是故意打扮成这幅模样的。 李元吉心中也更是倍感无奈,曾经李建成麾下的得力大将,忠心方面是没的怀疑。 玄武门之变后,正是他率领着东宫卫士死死的守住了东宫,甚至险些反扑秦王府,但随着李建成的首级被取出,而李元吉又不知所踪,这一切的努力都成为了徒劳的。 他逃了,东宫太子的家人没能逃出去,自己的五个儿子也未能逃出去,他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李元吉却很清楚,历史上后来他投靠了李世民,也成为了李世民麾下的一员得力干将,但那只是无奈之举,而现在他能够找到自己,至少也证明了他并没有完全倒向李世民。 但想起自己未来的定位,他倒向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薛将军别来无恙?”终究,李元吉还是率先开口了。 “殿下可是有意而为之?”薛万彻双目通红,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满心不甘道。 太子与他有知遇之恩,又对他百般信任,薛万彻并不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否则也不会在紧要关头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无奈大势已去,不是一个薛万彻就能解决的。 但他仍没有彻底死心,带着一些仍旧忠于太子的心腹死忠,隐藏在长安城内,四处暗中调查,打算为太子尽最后一次忠。 然而让薛万彻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阴差阳错的打听到了另一个令他震怒不已的消息,于是也就有了今日与李元吉的见面。 李元吉自然知道薛万彻所指的是什么,他不想否认,也不想承认,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何人又会去拿自身性命去赌?本王原本以为,二哥他要的只不过是太子之位,断然不会骨肉相残,况且当时本王也不过是听闻,并未掌握确切证据,又如何去提醒大哥?” 李元吉依旧是拿出了对付李世民的那一套话,但却增加了一些改动。 “便是听闻,当日殿下若是告知太子殿下,也不会落得如今这幅局面。”薛万彻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有些事情并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简单,你可知道,父皇早些年便欲改立二哥为太子?”李元吉继续放出猛料,不过这个猛料却是他自己编造的,或者说是推断的。 李渊曾数次承诺改立李世民为太子,但事后都因种种原因而反悔。 这并不是史书中那冰冷的记录,而是真实存在于李元吉记忆中的。 至于李渊在玄武门之后倒向李建成,按照李元吉的猜测,有可能是在演戏,以保存自己的威严,也有可能是他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在李建成死后,真的生了气,从而彻底倒向李建成这一边,但为时已晚。 “这……”薛万彻微微有些愣神,关于宫廷内幕,他压根就不知道,也没有机会去接触。 但李元吉所说的,应该就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没人比他这个当事人能更加清楚。 不过真与假已经并不重要,齐王李元吉也并非大唐最适合的人选,但却是薛万彻最合适的人选。 太子已死,李世民即将登位,薛万彻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知殿下雄心壮志可还在否?”暂时抛开了李建成,薛万彻真诚的问道,不过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李元吉,不肯错过哪怕一个小小的表情与动作。 薛万彻的这句话让李元吉隐约的想起了关于薛万彻的将来。 李世民数次遣使诏谕才令薛万彻复出拜将,而贞观二年的平突厥,薛延陀之战,以及后来的高句丽之战便是由薛万彻力主完成的,不仅如此,薛万彻还娶了自己的妹妹丹阳公主,但后因参与谋立荆王李元景为帝而被长孙无忌诛杀。 经此事件也可以看出,薛万彻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什么叫做身在曹营心在汉,便是太子李建成不在了,他也要颠覆李世民的江山,要让他的后代无法成为皇帝,以此来报恩李建成。 ‘薛万彻这是想让本王继续谋求帝位啊!’李元吉心中暗暗叫苦道。 虽是杀身之罪,但李元吉却无法怪罪薛万彻,对于自己来说,他是个忠臣,对于大唐来说,他是个忠臣与奸臣的合成体,这样的人,李元吉实在是生不起气。 “雄心壮志从未消,只是今朝不同年!”李元吉用这么一首前后拗口的诗来回应了薛万彻的问话。 虽谈不上什么经典,但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薛万彻也不是什么文人,但却能读懂李元吉话音中的意思。 只不过,读懂归读懂,薛万彻还是理解错了这句诗的意思。 “只要殿下未曾放弃便好!”薛万彻双目通红,泪水瞬间涌出,情绪激动的点着头。 薛万彻哭了!哭了!哭了! 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就这么哭了,李元吉很不适应,被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薛万彻的自我调节能力还不错,几个呼吸间的个功夫,便调整好了自我情绪,朝着身后破旧屋落低声道:“把人押出来!” 正文 第二十六章:解决薛万彻 卧槽…… 什么鬼? 当屋内的几人押着两名男子走出来之后,饶是见多识广的李元吉也被吓的猛一阵肉颤。 暂且将那两人称作是男子吧,这两人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衫也只剩下几片薄薄的碎片,马鞭抽打的痕迹历历在目,比当初余仁抽马四方还要狠。 这两名男子已无独自行走的能力,浑身虚弱的只剩下了一口气,明显的出多进少,连走路都需要两名壮汉在旁边架着,脸上更是被血迹所掩盖,看不出原本的真实面目。 李元吉眉头紧皱,有些搞不清楚薛万彻这是想干什么?虽然看不清楚那两名男子的模样,但李元吉可以肯定,自己绝不认识他们,也一点都没有印象。 “殿下,这两人是末将在太极宫附近捉到的。”薛万彻解释道。 “太极宫?”李元吉依旧不解,太极宫内的人多了,不过既然由薛万彻提了出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你是说,这两人的目标是本王?” “正是!”薛万彻点了点头,继续说:“日前殿下曾出宫,遇王永安街头行恶,又前往驸马府,其后回宫,这二人便一路尾随殿下,正巧被末将盯上,便抓了回来。” 这两人的目标真是自己?李元吉有些不太敢相信,但也有些疑惑。 “只可惜,这两人嘴巴紧的很,末将等人用了两天的时间,也未能将这两人的嘴巴撬开。”薛万彻深感无奈道。 该用的,不该用的方法全都用了,可愣是敲不开这两人人的嘴巴。 而遇到这种结果,基本上也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这两人是条硬汉,便是受尽折磨,哪怕身死此处也不会透漏半点有用的消息,二是他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不管怎么折磨,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李元吉仔细的打量着这两人,除了瘆人以外还是瘆人,透过血迹,可以看出原本的样貌并不出众,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便再也找不到的类型。 至于气质,无论是谁,经过这么一番拷打,也保准身上原本的气质一丝不留。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事关自己的小命,李元吉也不敢大意,这两人是被薛万彻给发现了,可谁知道暗中还有没有没被发现的? “他们只说是受到了城中地痞韩三的要挟,先是控制其二人家属,又以每人一贯的价格收买他们暗中盯着殿下。末将根据他们说的地址派人前去打探,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而那韩三也犹如人间蒸发似的,杳无音讯。”薛万彻如实的说着。 当然,薛万彻知道的也并非这么一点,李元吉跟李建成是同一阵营的,虽然李建成的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李元吉没有及时透漏消息,但李元吉与李世民相比,显然后者是薛万彻更想除掉的目标。 李元吉虽不如李建成那般深明大义,也未对自己有什么恩情,但只要能替李建成报仇,便是投靠了李元吉这个庸主又能如何? 经过简短的思索,薛万彻也已经彻底的放开了心中的担忧。 “殿下,那日之后,末将便逃亡南山,尔后又悄悄的返回长安,并于暗中收拢弟兄,如今已经有差不多五百人左右。”薛万彻悄悄的打探着李元吉的反应,见李元吉一副淡定模样,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末将欲铲除当日叛乱之贼,为太子殿下洗清冤屈。” ‘嗡……’ 李元吉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他没有想到的是,薛万彻竟有如此想法。 若是真的让他成功了,大唐怕是也就彻底的乱了。 但仔细想一想,薛万彻历史上好像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更高明的手段,但最终仍是没有玩过长孙无忌而被杀。 但不管历史是怎样的,按照薛万彻的说法,他也向自己的身边派遣了人手,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在他的铲除目标名单之中? 李元吉忽然感觉这事有些棘手,薛万彻有能力,也有一定的头脑,但却被仇恨占据了整个脑子,这样的人是忠,但却是愚忠。 同样的,对于自己来说,薛万彻的投靠,也并非就是真正的好事。 倘若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要为李建成报仇,那么自己会不会重新的登上他的目标名单? 想到这里,李元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义务去解开薛万彻的这道心结,于公于私,他都应该这么做。 但说着容易做着难,薛万彻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是抱着决死之心的,即便没有自己,他也会同样的做出这个选择,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呐! “大哥已逝,此非我愿,然大势已成,更非你我所能左右。当日薛将军率领东宫卫士奋力搏杀,甚至险些攻破秦王府,此恩已报,薛将军又何必如此极端行事?”李元吉言语略显苍白的劝说着。 “殿下之恩,末将永生难报,唯有以死报之!”薛万彻语气坚定道。 李元吉只觉得心好累,自己既要防备朝堂上的明枪,又要防备暗中的那些势力,还要费尽心机的去收保护费来保护全长安的人民百姓,单是这三件事就足够自己头疼的了,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个更棘手的薛万彻。 用的好,薛万彻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用的不好,将极有可能反噬自己,但薛万彻就像是一面双刃剑,无论自己怎么用,都有可能伤到自己。 李元吉并不善言,在薛万彻面前也摆不出在朝堂上那种舍我其谁的架势,想了半天,竟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元吉神情惆怅的缓缓开口道,没有什么能比这首词更加适合形容目前自己的心境了,一首山坡羊潼关怀古送给你,希望你能理解吧。 李元吉希望能用这首词来打动薛万彻,让他打消报仇的想法。 然而事实的结果是,效果还算不错。 听完了一首词,薛万彻浑身上下微微颤抖着,眼眶再次被泪水打湿。 词倒是好词,虽然薛万彻并不怎么懂的欣赏,比起唐诗来说不太那么押韵,也并不太符合唐人的审美要求,但这首词的意境却是令薛万彻深陷其内。 想起昔日的太子,薛万彻更感悲伤万分,渐渐的,越想便越是觉得愤怒,懊恼。 薛万彻奋力挥拳,整个人瞬间暴怒道:“太子就是太过仁慈,什么事情都要先想着天下,天下可曾想起过太子?若是早听了魏徵的建议,那日尸首分离的定是秦王。” “大哥虽然逝去了,可他却永远活在我们心中,而大哥生前便在意天下民生,不忍百姓吃苦,若是我们仅为了报仇便去扰乱这个天下,岂不辜负了大哥的期望?”李元吉没想到这首词的效果这么好,连忙顺坡下驴的说着。 “与其拼着与敌同归于尽,倒不如像是一把利剑那样插在敌人心腹,时刻警醒着他们,若有偏差,必将令其丧命,如此,也算是完成了大哥的遗愿。”李元吉继续煽风点火。 关于薛万彻,他必须的压着,决不能让这货去搞什么刺杀之类的事情。 李元吉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当皇帝的想法,也没有那个能力,他觉得齐王挺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耀什么的全都有,权势也不少,更重要的是不用操心,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李元吉还是很珍惜这段时光的。 所以,薛万彻必须得老实点。 正文 第二十七章:太子驾到 薛万彻走了,带着他的一帮小弟兄们悄然离开了长安。 南山才是他们的归宿,未来的朝廷,才是他们的归宿。 李元吉也很想自己身边能有几个这样的人才,可一来自己没有什么宏图伟略,也懒的去治理国家,二来则是将这些人留在身边,自己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表面上自己这个齐王看似很是风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暗中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呢,而历经弹劾一事,也让生长在和谐年代的李元吉,第一次真正的产生了危机感。 所以,薛万彻的事情他必须要尽早解决,而且还要让薛万彻彻底的放下复仇的心思。 回皇宫的路上,李元吉是提心吊胆的四处张望着,直至上了天门街,遇上巡夜的将士,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警惕。 薛万彻捉到的那两个人,已经提醒了自己决不能粗心大意,虽贵为齐王,但是在大唐,想让自己死的人也还是大有人在。 李元吉脑中不断的推测着,思来想去,却也没能想出个结果。 实在是树敌太多,每每想到一个人,似乎都有那么一丝疑点,全部算下来的话,至少也有二三十人有对他下手的嫌疑。 浑浑噩噩了一整天的功夫,连杨氏也没心思搭理,搞的李元吉被揭了数次油都没有任何反应,吓的杨氏差点没昏死过去。 “殿下,两间店铺已经寻好,连夜整修的话,明日差不多就可以投入使用。另外今日所收取的保护费基本与昨日持平,主要是受限于人手问题,估计等店铺传出去之后就会好很多。只是……”宋忠一五一十的汇报着今日的工作进展,说到后面,表情略有些尴尬。 “哦!”李元吉轻轻的回应一声,脑中依旧想着那些敌人,心思完全不在这方面。 “殿下……殿下……”余仁满脸兴奋的走入武德殿,身后跟着十余位壮汉,两人一组,抬着几只箩筐,筐中尽是溢出的一串串铜钱。 “殿下,奴婢今日可是收获颇丰呀,跑了二十余户,收了足足一百五十贯钱。”余仁倒是没有注意到李元吉面上的表情,于昨日的工作状况相比,今日的余仁有足够让他膨胀的理由。 而且,今日也实在是爽,见门便踹,见人便骂,管你家老爷是谁,又当了多大的官。 好久都没这么威风的余仁,哪还能按耐住心中的那点小膨胀? “不行,得主动出击,决不能坐以待毙!”李元吉摇了摇头,坚定的低声喃喃道。 正在兴奋头上的余仁猛的一愣,殿下这话是啥意思?难道是嫌今天收的太少?恩,一定是这样的,要主动出击…… 忽然间,余仁脑门一亮,瞬间想出一个天才般的想法,急忙说:“殿下,奴婢这就去安排人手,今夜便先去那些没有交钱的大户门前泼粪,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这样明日收钱就更方便了。” 余仁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很好,很强大,身形也忍不住的自主朝着外面走去。 满脑子尽是抢在宋忠前面收完钱,然后自己以后就可以骑在宋忠头上拉屎拉尿的画面,单是想想便觉得兴奋呐。 “站住,你干嘛去?”回过神来,李元吉连忙喊下了正往外走的余仁,满脸的不解。 “额!”余仁有些懵逼:“去安排人手泼粪啊,殿下您刚不是说要主动出击的吗?” “本王那是再跟你说的吗?”李元吉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好累,怎么身边尽是这种猪队友呢? “殿下,奴婢明白了,明日奴婢便安排人手在城中宣扬,所有人七日内不缴纳保护费的,后果自负。”一旁的宋忠连忙接腔道。 李元吉瞬间被这俩货气的有些想骂娘,难道智商这玩意儿会传染?傻了一个另一个也得傻?那自己是不是也快了? 李元吉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充当一次天使的化身,为这俩智商欠费的家伙充值一次,至少不能让这俩货影响到自己。 “说说今日的情况!” 宋忠和余仁瞬间一阵暴汗,闹了半天,先前俺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啊? 吧嗒吧嗒,既是李元吉真的没听进去,俩人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满,依旧还得老老实实的重复一遍。 收保护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这件事以李元吉的身份做起来很容易,但想要做好却并不容易。 李元吉可是要拿这件事当做事业去发展的,所以在一些细节方面就绝不能马虎大意,李元吉的心很大,在他的计划中,全长安的百姓都要向他交保护费,但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存在严重问题的,但李元吉才不会在意这一点,只要钱到手了就行,他又不是官府,真若是犯了事,李元吉也不会去管。 “百姓那边不可操之过急,必须要以理服人,有证有据,不能让人以为咱们是在欺负人。当下主要以店铺商人为主,特别是那些小摊小贩,只要搞定了这些人,其余人自然会跟着交的。”李元吉还是做出了取舍,舍小利,抓大利,这才是生财之道。 另外就是,李元吉觉得长安城的商业气息太过单薄,根本就没有一丁点一国之都的样子,保护费抽取的点并不高,如果只是依靠目前的商业情况,想发大财是绝不可能的。 但改动的话又不是一丁点,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和势力也有很多,有可能遇到的问题,也更是未知的。 眼下还是要将暗中的那些势力解决,暂时不宜去树立更多的敌人,但是一些准备工作也必须要做。 “这样,明日你去挑选二十个身手彪悍的弟兄过来,另外太平坊那边……”李元吉想了下,还是觉得不能怂,必须要干,于是继续说道:“将所有百姓官员全部集中起来,告知他们,所有人都必须要搬出去,至于是永久性的还是未来回迁,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诺!”宋忠连忙应下,虽然不知道齐王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但这很显然不是他能关心的。 “至于你那边,也不用那么麻烦的挨个上门,明日店铺不是可以用了吗?你就派人去通知他们每家派人到店铺开会,一次性解决,至于那些不答应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遇见硬骨头就告诉本王,本王亲自出马。”李元吉又朝着余仁说道。 装逼踹门固然很爽,但是效率太低,同样也是不可避免的一步,必须要先展现自己的强势,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人有点心理准备。 现在手中加起来差不多有两百多贯,看似很多,可实际上连个拆迁都不够,更不要提后面的建设,任务还是很艰巨呐…… “太子殿下驾到……” 正文 第二十八章:玄甲军借我一用? 李世民满额头的黑线,径直进入武德殿内,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仍坐于主位的李元吉。 更是不论主次,直接坐在下方的客位之上,以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李世民的不满。 身为太子,而且还是即将即位的太子,无论走到哪里,都理应坐在主位,除了去李渊那里以外。 李元吉心中虽没有什么规矩之类的,但基本的礼仪还是懂的,眼见李世民直接坐在了下面,为了不作死,李元吉还是很痛快的从主位上走下,坐在了李世民对面。 “不知二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何不派人唤一声?臣弟自会前往东宫拜会。”李元吉态度摆的很正,你是太子你牛逼,面子要给足你。 “哼,孤为何事而来,你还不清楚吗?”对于李元吉的性格李世民自然很清楚,原本还以为转了性,可现在看来,之前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假象。 那只不过是在生死存亡之际,所临时表演出来的而已,真正的李元吉并没有改变。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不对呀,臣弟明明已经下了封口令,禁止任何人宣扬出去的,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李元吉同样对李世民很了解,也猜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得先把这楼给歪了,让李世民有力无处使。 “这大唐的天都快被你给搞塌了,你到底还有何事瞒着孤?”李世民没想到李元吉还有事瞒着他,也自然不会想到李元吉为了把他带歪,自己泄露出了另一个秘密。 “这……”李元吉故作为难,心中则是笑开了花,俺承认你比俺牛逼,但论歪楼的本事,俺那是谁都不服,演戏演的差不多了,李元吉这才继续说道:“二哥贵为太子,下月便要登基,身上大小事务接连不断,臣弟实在是不忍心看二哥每日挑灯处理政务,所以便下令手下人不准将此事透漏出去,以免令二哥担心臣弟的安危,从而影响了国家大事。” 李世民心中一惊,不由的看向李元吉,这货是话里有话啊。 当了那么些年秦王,如今又当上了太子,即将登基为帝,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话没听过? 不过李元吉没有明说,李世民自然也不会接腔,今日他来的目的可不是来给李元吉当保姆的,他也乐的揣着明白装糊涂,看谁先忍不住。 想到这里,李世民也淡定了下来,不再着急,端起下人刚上的茶水美美的喝着,等着李元吉主动开口。 “既然此事二哥已经知道了,臣弟若是再瞒,便是对不住二哥的一番关心。但臣弟实在不忍见到二哥因臣弟的事情而耽误了国家政事,依臣弟看,二哥倒不如将玄甲军借给臣弟暂且一用,帮臣弟度过这段难关。”搞事情,一定要搞大事,先将这潭水搅浑再说,你不是想来兴师问罪吗?看你怎么接招。 ‘嘭……’ 李世民重重的将茶杯放回案台,玄甲军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大唐精锐中的精锐,便是玄武门政变的时候,李世民也没有出动玄甲军。 倒不是因为玄甲军不适合,而是玄甲军一旦出动,整件事情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政变变成军变,饶是李世民占据全部的道理,外界也会下意识的同情弱者,认为李世民是通过强大的军事实力获得这一切的,由此所带来的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连玄武门那么危险的时刻都没有出动玄甲军,李世民怎么可能会将玄甲军借给李元吉? 李世民微眯着眼睛,毫不掩饰目中那道杀光:“你在城外不还有一支军队吗?若有急用,大可将他们调入长安城中。” 过份了啊,真的是太过份了啊。 那支军队俺可是早就忘了,也从来没有联系过他们,你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提醒俺赶紧军变?然后你好动手? 真以为俺是傻子? 不过想归想,李元吉还是带着浓浓的委屈说道:“那是大唐的军队,是大唐的,没有父皇的虎符,臣弟也调不动他们啊。” 李元吉刻意强调了大唐两个字,偷偷的瞥向李世民,发现其目中的杀意倒是减少了不少。 “哎,臣弟也是没办法呀,以前的护卫又都解散了,现在一个个的不知去向,身边仅有宋忠和余仁这俩阉人,办个跑腿事他们俩倒是还能胜任,可遇到其他事情可就真的抓瞎了。臣弟于日前凑巧碰到两人,这两人从臣弟出宫便开始一路尾随,直至臣弟回宫,两人便在宫外隐藏了起来。 臣弟也是好一番折腾才将那两人抓获,一番拷打之后,两人也只透漏出有人花钱雇他们尾随臣弟,若有合适机会,便将臣弟引入小巷人少之地。也幸亏臣弟提前发现了他们,若不然的话……”李元吉没有继续说下去,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李世民不可能不懂。 李元吉不是那种受了欺负便只会找家长的孩子,这事他没指望李世民帮他,也从没打算告诉他。 但今日李世民突然来访,而且还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让李元吉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了些许。 这只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甚至是李世民所希望看到的,但李元吉却觉得,他可以利用这件事情来为自己达到某些要求,直到现在,李元吉才真正的体会到,一个真正优秀的政客,并不是他能够为人民带来多少利益,为国家带来多少利益。 而评判一个政客的优秀与否,完全就是看对方能不能把屁大点的事运作成自己的底牌。 “你近日在长安城中大收保护费,几乎将全城官商百姓得罪个遍,想对你不利者大有人在,依孤看来,还是先取消了你那个保护费,若是歹人依旧仍在,在想办法去处置他们。”李世民隐晦的将话题扯到保护费问题上。 对于这个问题,李世民也同样很愤怒,连朝廷都不敢去收保护费,你齐王为什么偏偏敢去这么干?真要是让你收成了,让朝廷的脸面往哪放? 李世民是不愿意见到李元吉在长安有任何影响的,根据之前的调查,高二狗一事可是让李元吉在城中积累了一些威望的,言出必行,连一个普通车夫因为交了保护费,被人抢了他都管,不仅管,还迅速的查出了凶手。 这也是这两日为何会有那么多商人愿意交纳保护费的原因,一是惹不起齐王,二是期望有朝一日,他们受了欺负,齐王也能为他们出头撑腰。 这就是威望,这就是不利于李世民统治的蛀虫。 所以,当李元吉七拐八绕的,将话题越扯越远,李世民最终也还是将话题回归原题,并且借助李元吉自己的话来说出自己的目的。 李元吉心中一阵哼哼,幸亏老子目光远大,早就预料到你会这么说。 “二哥,歹人跟踪尾随在先,臣弟收取保护费为后,其目的便是为了引出幕后真凶。当然了,收保护费也并不是一味的索取钱财,臣弟也是真心的想为长安百姓办一件好事……” “那你的意思是指,官府不能为百姓提供保护?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朝廷是不是应当支持你?”越听下去,就越是觉得生气,李元吉这是拐弯抹角的骂人呢? 正文 第二十九章:主考官 李世民坐在蒲垫上,险些被李元吉的言论给气的乐了起来。 倘若人人都需要依靠缴纳保护费来祈求自身的平安,那还要朝廷干什么?干脆把这个朝廷直接给你算了。 李元吉近期的一系列举动,让李世民倍感纠结。 甚至搞不清楚,李元吉到底是野心依旧不死?还是真的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继续当着那个可以肆意嚣张的王爷? 至于有人要对李元吉不利,在李世民看来,这更多的也只不过是个说辞而已。 李元吉满心的MMP,李世民这是压根就见不得自己好啊,不把钱还给自己不说,还禁止自己去搞创收,这简直就是要断了自己的后路。 “二哥,臣弟实在是穷啊,莫说在太平坊建一座新的王府,臣弟此时手中的钱粮,连买下一块地方安身都很难。”李元吉并没有去跟李世民硬杠,人家是老大,咋说咋有理,所以他只能选择哭穷。 你不是不让我收保护费吗?好,那么请你给我钱,给我足够的钱来开销,如果有钱,我自然不会去收那些保护费。 李世民也同样很纠结,原先齐王府的财产已经被他手下的几位将领功勋瓜分一空,这钱自然是不可能退还给李元吉的,而如今国库内又极为空虚,自然不可能拿钱出来给李元吉。 至于秦王府的财产,早就被李世民给填到国库中去了,但窟窿依旧很大。 “不能激起民怨,官绅世家不能再收!”犹豫了许久,李世民这才无奈的做下了决定。 关于保护费这件事,压力主要来自于官绅世家,民间反倒是没听说有什么不满的,李世民也自觉无力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便提出了最低的要求。 “这……”李元吉故作为难,犹豫了片刻,这才点头妥协道:“好吧,官绅世家可以不收。” 见李元吉答应了下来,李世民心中这才松了口气,就怕李元吉犯了那二百五的性格。 但收取保护费一事,是李世民绝对不想见到的,这就像是生活在大唐体内的蛀虫一样,早晚有一天会激起民愤民怨。 李世民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但却不得不作出妥协,他没那么多的精力去对付李元吉,整个国家乱作一团,突厥人又是蠢蠢欲动,只要李元吉不惹事就行。至于这件事,激起民愤则更好,他也好趁机拿下李元吉。 但是,李世民也同样不想就这么让李元吉闲着,李元吉的才华还是有的,这一点李世民深信不疑。 若想让一个人犯错,那就必须要让这个人做更多的事情,哪怕是一个十全十美之人,做的事情多了,也未必会面面俱到。 “如今内外分忧,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来年正月的科考便由你来负责吧!”李世民展露出一副望弟成才的模样,期待感爆棚的说着。 主考官?主宰天下考生生杀大权,好像很流弊的样子。 不对,不能接,这活绝逼不能接。 那可是科考啊,多大的事情?事关未来的国家社稷,这么大的事,连皇帝都不敢松懈,而每次科考的主考官的人选,也无一例外的只有三个要求,一是德高望重,二是才德兼备,三是皇帝的心腹。 自己就TM一‘反王’,在李世民的世界里,是虽是都可以造反的好伐? 你将科考大事交给我一‘反王’? 难道你不怕我收买这些考生,然后精心培养,控制朝廷大局? “二哥,这事还是算了吧,臣弟现在连个住处都还没有呢。”李元吉哭丧着脸。 “命题,选才,皆由你全权负责,只要过了吏考,授官之时以你推荐为主。”李世民微微扬起下巴,这么好的待遇,还就不信你不接。 “当真?”李元吉微有些兴奋,这可是完全放权啊,这等好事,上哪找去?况且准备科考的同时,也并不影响他做别的事情。 “君无戏言!”李世民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个安排会不会有些欠妥? 看着李元吉兴奋的模样,李世民总有种不靠谱的感觉,这货该不会选拔一堆诗赋经略样样不通的家伙吧? 而且从近段时间的表现来看,李世民忽然有些怀疑李元吉会不会借此机会大发横财? 不过想了想,李世民也就打消了这种担忧。 朝廷缺人,但也不是那种工作快要进行不下去的地步,现在科举只不过是储备人才,若是李元吉乱搞,无非就是耽误了一年的时间而已。 反正后面还有吏部的考试,过不了吏考,依旧不能被授官,这些人考不考的上在李元吉,用与不用,怎么用,在于他自己,完全没什么好担忧的。 只希望能用这件事情牵制住李元吉,让他近段时间别再乱搞就是了。 “殿下,太子这也太欺负人了……”李世民前脚刚走,余仁便委屈的不能行。 李元吉倒是毫不在意,挥了挥手:“无妨,那些官绅世家本就不在计划之中,不收也就不收了,做好现在的,一年之后,保护费少说也得翻翻。” “殿下,奴婢说的不是这件事情,是科考的事情。”余仁连忙纠正,去官绅世家收保护费虽然很刺激,很爽,可也是看人的,余仁今日也正是挑着那些落魄世家去的,真正的大户人家,余仁反而不敢贸然前去。 李世民的出现,正好解救了正处于尴尬纠结之中的余仁。但是关于科考,余仁却真是觉得太子这是在侮辱李元吉。 “科考怎么了?”李元吉不解。 “殿下,科考这等小事,往年都是考功员外郎负责的,您堂堂齐王之尊,去负责这等小事,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余仁急忙解释。 考功员外郎,只是个从六品上的官级,在唐朝整个官员品级之中属于中等靠下级别,但这只是将所有品级归总在一起之后的对比。 唐朝只有进入了五品官,才算是真正的通贵官职,五品以下,哪怕是正六品上,也依旧是个普通的‘小官’。 所谓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临界线便在于五品。 从颜面上讲,让齐王这个至高无上的皇族去负责科考,虽然表面上表示了皇室的重视,实则是在打齐王的脸,一个从六品上的官员都能干的事,偏偏让你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王去干,难道你就不觉得丢人吗? 当然,齐王是主考官,他不可能亲自下到第一线去,他只有命题,点举的权力,若是想评分,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忙的过来。 一般情况下,都是各科负责考官挑选十份试卷做出比对评分,再交由主考官审核。 所以说,主考官在这个时代更多的倒像是一个大管家的职责,当然了,权力也有,只是‘入不敷出’而已。 唐初时期的科考还处于比较混乱的时代,各种各样的情况都常有发生,甚至连考题也都没有形成真正的规范。 但是,李元吉却真的对这个任务有很大的兴趣,从没有制定过这种规则,让李元吉心中隐隐的有那么一股按耐不住的兴奋。 “行了,就算是小事,本王也要把它搞的轰轰烈烈,让子孙万代都记住本王。”李元吉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什么狗屁的小事,老子即将制定的可是未来一千多年的考场制度。 李元吉终于感觉到自己好像找到了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试想将来有一天,自己可以藐视整座朝堂上下,一脸满意的拍着皇帝的肩膀说:‘看到没?都TM是本王的学生。’ 正文 第三十章:给本公子打 事实上,第二天的时候李元吉就彻底的忘记了科考的事情。 反正现在也才七月下旬,科考一般是在正月举行,前面的事情也轮不到他去负责,朝廷那边有专门的人手负责一整套流程,主考官要做的只是统揽大局而已。 皇宫虽好,可待的时间久了也会感觉到沉闷。 于是,没心没肺的李元吉一大早的便离开了皇宫,直奔即将属于自己的太平坊。 太平坊内一副热闹的情形,到处都是收拾行装家具的百姓,对于李元吉所给出的补偿协议,大多数人还是感觉很满意的。 虽然他们满不满意并没有什么卵用,齐王的威名那可是深入人心的,当得知太平坊被划归给齐王的时候,太平坊内的百姓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已经有一些人家悄悄的寻好了新的去处。 长安城能容纳百万人口,但现在却连一半都还不到,百姓想找个新的住处也并不难。 而齐王给出了很好的条件,那些百姓哪还敢有什么异议?只有傻子才会不答应,当然了,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选择了一笔钱了事,至少这样可以距离齐王更远一些,免得哪日不知缘由的遭了祸事。 但大多数人的想法,并不代表所有人的想法。 太平坊不大,约有四百余户,最大容纳六千余人,当李元吉第一次踏进太平坊的时候,便发现有一些住户内是毫无动静,甚至院门紧闭。 正中央,东西南北两条主干道,将坊内划出四片区域,又有若干条小路成东西走向,划分出若干个小区域,一户户民宅紧密相连。 十字路口正中央处,一座宅院内却是传来了阵阵吵闹声,门外围观着的百姓也更是拥挤不动。 李元吉深感好奇,不动声色的靠了上去,也想凑一番热闹。 “哎,不是小老儿不想搬,小老儿实在是不能搬呀。家中几子均在外征战数年未归,小老儿若是搬走了,以后他们回来了找不到家可怎么办呀?”一白发苍苍老者满腹苦水的说着。 院中几人李元吉皆不认识,应该是宋忠新收的小弟,李元吉也想看看这几人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所以给宋忠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别出声。 “你家的情况齐王殿下也都了解了,昨夜宋管事给齐王汇报的时候,殿下也当场作出了答复,你家搬迁至何处可在此登记,等你那几个儿子征战归来之时,若是找不到家,自然会去询问,到时候街上会有负责这一方面的人,将你的新家告诉他们,此事不就了了?”一约莫二十左右的男子耐心的劝说着。 可李元吉却从他的身上看出了丝丝的怒意,不过李元吉却并不在意,这反倒是彰显了此人能忍,能严格的执行自己定下的规矩。 而且脑袋瓜也极其灵活,宋忠可没跟自己汇报过任何有关此事的情况,但这家伙却能给出这么一个堪称完美的答案,由此可见,这货绝对是个人才。 “不行!不行!”老者仍旧猛的一阵摇头,连连拒绝。 男子上前两步,附在老者耳旁说了几句,声音太小,外面的人自然是听不到,但大概的也能想到,无非也就是威胁之类的。 甚至在大多数人看来,这老头简直就是在作死,齐王能给钱就算不错了,而且给的价码也很不错,在其他坊购置一座新的院落,也还能有一些结余,而且现在也给出了解决的方案,可这老头竟仍然拒绝,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不行啊!真的是不行!小老儿知道殿下仁义,自愿多给小老儿一成的拆迁费,可这座院落对小老儿实在是意义重大呀,真不能拆啊。” 唰…… 老头的话令场面瞬间陷入一片寂静,紧接着,犹如是一颗核弹被丢入了人群中一般,围观的人群之中也更是爆发出了强烈的不满。 “凭什么多给他一成?” “就是,我家就在宋老头隔壁,院落还比宋老头家大了一些,房屋什么的也是去年才新修缮过,签协议的时候,我可是主动的少要了一成的,不行,这钱必须要补回来,必须要跟宋老头家一个价格。” “对,必须要加价。” “要么一视同仁。” 拆迁的时候是不可能一视同仁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公平。 但毕竟齐王的威名在那摆着呢,也没人敢去得罪齐王,更不用说以强硬的态度去讨价还价,所以大多数人要么就是按照提出的协议价格签约,要么就是自己减去一成签约,好在齐王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至少别让齐王以后欺负他们。 但是他们可从来都没有想过,为毛宋老头家会比他们多一成? 一些脑袋灵活的联想到齐王可能最近比较好说话,反正法不责众,若是都闹起来,这钱齐王还必须得给。 李元吉压根就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所以在拆迁的时候,也设置了一些浮动条款,能按原价拆的就按原价,遇到一些钉子户的,实在拆不掉的,就加一成,若是仍旧不肯的,在另想办法。 这一招在后世几乎都是被玩烂的手段,屡试屡爽,况且拿到钱的人也绝不会自爆价格,毕竟财不外露。 李元吉没想到,这宋老头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爆出了价格。 而宋老头的举动,也彻底的惹怒了那年轻小伙子。 他本是长安街头一闲汉,有很大的理想抱负,可却没什么实际能力,读书他又不会,也没钱去读。 这好不容易遇到个馅饼,能给齐王办事,自然是想尽心办好,可如今看来,这事算是办砸了,搞不好齐王还会怪罪于他。 一想到自己的命运可能会很悲观,小伙子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 “哼,殿下念你几子均在外征战数年,便下令多给你一成以示奖励,未曾想你这死老头竟如此不识抬举,我告诉你,今日你是同意也的同意,不同意也的同意。”小伙子震怒道,但理智却并未消散,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尽可能的挽回影响,一旦把齐王的名声给搞臭了,那可就真的没救了。 “哟呵,本少爷倒是想瞧一瞧,今日你这狗崽子是如何强买强卖的。”人群中走出一人,年纪不大,十来岁左右,身后跟着数十狗腿子。 身上的服装并不华丽,打扮的跟个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但腰间的玉佩却恰到好处的显露了出来,上面刻着一个高字。 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这样的剧情才算是合理嘛…… “市价买进,何谈强买强卖?”小伙子微微皱起眉头,觉得面前这人似是大有背景,也不敢过于得罪。 “非也!非也!若非你情我愿,无论什么价格,皆属强买强卖。”那少年笑着,悠然自得道。 “哼,你又是何人?殿下的事也敢多管,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本公子虽不敢得罪齐王,但也不是你这种小崽子能得罪的。”少年依旧面色不改,似是压根就没将齐王当作对手一般,微微一笑,小手轻轻舞动着,逼格倍高的说:“打!给本公子打断他的四肢,让他不能生活自理,打烂他的嘴巴,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正文 第三十一章:演员的自我修养 ‘啪啪啪……’ 李元吉情不自禁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面带笑容的鼓着掌,满脸的真诚之意,似是标明了童叟无欺的字样。 高履行这一番话讲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饶是李元吉这种活了两世的‘老怪物’都只能暗暗点头称赞。 “这人呀,犯了贱就该打,打的越重越好,最好让他下不了地,张不开嘴。”李元吉微挑着眼睛看向那小伙子,刚才的表现,让李元吉感觉很满意,是个可培养的人才。 “殿……殿下……这……”高履行恨不能溜之大吉,可又偏偏不能溜。 早知道齐王在这里,自己还犯个毛的贱啊,这被逮了个正着,以齐王的性格,加上两家的仇恨,高履行甚至已经想到今天自己的惨样了。 “是你自己动手呢?还是本王来帮你一把?”李元吉饶有兴趣的看着高履行那副怂样。 这人呀,到了他这个地位,想要装逼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再去搞什么铺垫,随随便便的说一句话,就显得逼格十足,整个气质与语言更是浑然一体,完全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自己一直嚷嚷着要为那五个便宜儿子报仇,但却始终没有任何的行动,甚至连最基本的调查都没有。 但李元吉却很清楚,那五个儿子就是死于高士廉之手。 而近期所发生的一切,也包括此次的拆迁事宜,若不是今日高履行出现在这里,并且扮演了一个正义凌然的角色,李元吉还真懒的去把上一件事情牵扯到高士廉身上。 拆迁出现钉子户并不奇怪,任何地方,任何时候,这种行为都会出现。 但是在古代,这种君权时代,出现钉子户的概率却要小很多。 自己已经提升了价码,且好言相劝,对方所列出的一系列问题也都得到了强有力的保证,在这样的前提下,李元吉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的。 而他拒绝的可不仅仅只是拆迁小伙子的相劝,而是拒绝了齐王。 王,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 但不管意味着什么,都不是普通人敢去拒绝的,饶是那些五姓七望,在这样的条件之下,也无人敢去拨了一位王爷的面子。 高履行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偶然,但不管是不是偶然都已经不重要,正愁着没有正当理由收拾高家呢,这高履行便自己送上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看了那么长时间的好戏,若不笑纳高履行的这一番好意,这齐王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殿……殿下……小的自己来……”那小伙子浑身瑟瑟发抖,竟然将齐王给引过来了,整颗心瞬间乱作一团,压根没有时间去审视周围的情况,连连陪着不是,伸手便要扇自己大耳瓜子。 对于普通人来说,面子是个什么东西?只要不让大人物生气,什么狗屁的面子都可以统统不要。 ‘啪……’ 清脆的巴掌声瞬间传来,李元吉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带着浓浓疑惑的目光看向那小伙子。 不过在看到那小伙子此刻的现状之后,李元吉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第二巴掌即将接触脸庞的那一刻,李元吉却伸手将对方拦了下来,语重心长道:“小伙子,敢勇于承担责任,这一点很不错,但不是你的责任,就没必要去替人承担了。” “啊?”小伙子瞬间懵逼,齐王这是啥意思? 高履行脸色一阵青红,齐王的出现便已经让他尴尬不已,若是在接受齐王的惩罚,那高家的脸面还往哪放? 但是齐王,高履行觉得自己是真的惹不起啊。 “殿下,太子是我表哥,太子妃是我表姐,我自幼跟随太子妃一同长大,按照理论来说,您也是我的表哥,咱们这都是一家人……” ‘啪……’ 高履行话音未落,李元吉便是一大耳瓜子狠狠的删了上去。 以高履行那瘦弱不堪的小身板,又如何是李元吉的对手?仅仅只是一个巴掌,高履行便侧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整个左脸一片青红,高高肿起,就连说话也都是个问题。 “表哥?一家人?哈哈哈哈!”李元吉如同一疯子似的疯狂咆哮着,眼眶中瞬间被泪水所占领,两行清泪顺着脸庞不断的滑落,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演员的自我修养,李元吉已经练至大成,若想依靠演技骗过他人,就必须要先骗过自己。 接收了前一个李元吉记忆与感触的李元吉,此刻压根就不需要施展太多的演员技术,只需要想想那五个便宜儿子的惨死,便能将自己完美的代入到这个角色之中。 躺在地上的高履行也是瞬间懵逼,李元吉为何会突然发疯?高履行并不知情,但他知道这事一定与自己逃不掉干系。 而看着这一刻的李元吉,高履行是真的怂了,彻彻底底的怂了。 一个自幼生长在富贵家庭的少爷,又哪见过这般场面?高履行只觉自己裤裆下有股暖暖的,湿湿的感觉,但却根本来不及去查看。 “现在想起一家人了?当初你爹杀我儿的时候,为何不曾想起是一家人?”李元吉面色狰狞的怒吼道,似是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为了稳固大局,我儿惨死之事我忍了,可你为何又要不休不止?先是派人刺杀我,又去买通这些该死的贱民拒绝我的拆迁?现在又想站出来当个好人,不畏强权,保护百姓,想为你们高家收拢民心,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吗?”李元吉喋喋不休的怒吼着,演技再一次得到了升华,此时此刻,饶是一个最熟悉他的人出现在这里,也绝对会相信李元吉一定是疯了。 “好人全TM让你们当了,坏人都是我的。你们就这么不想看见我活着?那好,今日我便先宰了你,尔后再去灭你高家满门……” ‘咔嚓……’ 正待所有人都处于震惊之际,李元吉却忽然动了起来,抬腿狠狠的踩在高履行的左膝上,瘦弱柴骨的左膝瞬间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躺在地上的高履行也更是痛苦不已的抱着左膝满地打滚。 而直到这个时候,围观的百姓这才反应过来。 感情近短时日齐王并不是转了性,而是不忍破坏大唐的稳定局势,所以他一直再忍。 哪怕是儿子被杀,自己也被人刺杀,他都忍了,在拆迁方面,也没有一户百姓因为拆迁方是齐王而受到委屈,那些钉子户甚至还可以多得到一成的补偿款。这种优待条件,便是在一个小小的地主那里也不可能得到,但齐王却给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的啊。 连那宋老头也是被吓的瞬间跪倒在地,浑身瑟瑟的发着抖,哭声一片。 然而李元吉却并没有放弃,之前没有机会他可以等,但是现在,只断其一腿显然是不够的,他要让高士廉彻底的疯狂,然后在荡平整个高家。 李元吉接连出手,高履行的右腿也紧接着步入了左腿的后路,双腿已经彻底的废掉,在这个年代,受了这么重的伤,也唯有截肢才有可能保命,但截肢也并不是一定就会安全的。 “住手……” “啊……” 随着高履行第三声高分贝的惨叫声,高家,不对,是高履行这一脉算是彻底的绝了后,尉迟恭的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般的汗珠,神情之中也不由得有些愤怒。 正文 第三十二章:战尉迟 尉迟恭是真的怕了。 高履行对于高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身为长子,未来是要继承高士廉爵位的,也是高家重点培养的对象。 但是今日…… 高履行成了太监,又断了双腿,能不能活下去都还是一个问题。 一个普通二代的生死并不会引起尉迟恭如此愤怒的反应,但这个人偏偏是高履行,一个不得不让尉迟恭愤怒的对象。 如同高履行所说的一样,身为高家的长子,除了在资源上享有优先权以外,他还是李世民的表弟,虽然关系是在长孙氏那边,但高履行却真是跟着长孙氏和长孙无忌一同长大的,便是嫁给李世民之后,高履行也经常去找长孙氏,两人感情也颇为亲密。 而高士廉杀李元吉的五个儿子,从道义上来讲,这并不是高士廉的过错,因为谁也不知道李世民到底有没有给他下过这样的命令。 但是自昨日起,尉迟恭开始相信李世民是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但不管如何,今日这齐王算是真正的把这天给捅破了。 一边是暴走的李元吉,一边是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高履行,尉迟恭也是倍感难办。 但李元吉很快就给了尉迟恭选择,因为他依旧没有停手,在踢爆了高履行的下体之后,李元吉继续朝着上半身发力,势要一点点的去折磨高履行,让他承受更长时间的痛苦。 身为李世民亲自派来的‘护卫’,尉迟恭自然不可能看着李元吉继续去迫害高履行。 急忙伸手去阻止李元吉的下一步动作,但却未曾想,粗心大意之下的尉迟恭,竟然没有带住李元吉挥舞的手臂。 使出浑身力气的李元吉,轻易的挣脱了尉迟恭的束缚,拳头狠狠的砸在高履行的手臂上,联同体内肋骨也一并断了几根。 “殿下若是再不停手,便摸要怪末将不讲尊卑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让李元吉得了手,这让号称大唐第一武将的尉迟恭倍感丢脸,同时又很心急。 李元吉双目充满了血丝,泪水不住的滑落着,似是滴滴血泪般的映红,模样甚是凄惨。 饶是百战沙场的大将尉迟恭,在看到这一幕后也不由的有些心软,但他却很清楚,决不能再让李元吉去动高履行一根汗毛了。 “尊卑?哈哈哈!”李元吉放生狂笑,这一刻,他是真的将自己代入到了李元吉这个角色,隐隐的,体内那股暴躁的气息正在占据着最后一丝的理智。 笑声过后,李元吉彻底的放弃了挣扎,隐忍了月余时间,总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可暗中对着他的明枪暗箭却是越来越多。 既然已经证明了之前的隐忍是失败的策略,那么现在,为什么还要继续忍下去? 伸手一指尉迟恭,狂笑道:“本王当日心软放了你等一马,而你等却不丝感恩,反而处处与本王作对,甚至收买杀手刺杀本王,你跟本王将尊卑?笑话,天大的笑话!” “你要战!那便战!今日谁敢阻拦本王谁死!” 尉迟恭猛的打了个冷战,李元吉身上所展露出那股至死的气息,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论战阵经验,杀敌数量,李元吉均不如尉迟恭,但李元吉也绝不是什么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打过恶仗的新兵蛋子。 加上五子惨死,遭到刺杀,连在太子已经全部划给他的太平坊内搞个拆迁都有人暗中捣鬼。 这样的境遇便是一普通老百姓怕是也会暴怒而起,更何况还是那个脾性本就狂暴的齐王呢?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人陷入到绝望之中的时候,身上所爆发出的潜力,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滔天的杀意浓浓的笼罩在尉迟恭身上,就连四周围观的百姓,也不由的后退了数十步之远,甚至隐隐的感觉到有股寒气正紧紧的逼来。 “末将不敢,殿下若有委屈,可……”尉迟恭暗暗叫苦,此刻他不愿与李元吉动手,一是李元吉的气势已经超过了他,二是一旦他动了手,四周的百姓肯定会同情齐王,三是会给李世民带来沉重的打击。 不过李元吉却没有给尉迟恭将话说完的机会,话音刚到一半,李元吉那暴怒的拳头便朝着尉迟恭恶狠狠的砸来。 猝不及防之下,尉迟恭只能仓促躲避,脸庞刚刚避过李元吉的拳头,刚烈的拳风令尉迟恭脸庞火辣一般的疼痛,尉迟恭身上是有佩剑的,但这个时候他却不敢拔剑,甚至连攻击的招式也不敢随意使出。 一拳攻击被尉迟恭躲避了过去,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整个身体向前冲去,李元吉非但没有收回拳头,摆正了姿态再次攻击,反而顺势脚下用力一蹬,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原本有所回落的速度再一次出现了爆发,膝盖用力向上一顶,直奔尉迟恭小腹而去。 而仓促间躲过了拳头攻击的尉迟恭,根本来不及反应,小腹便猛的吃痛,面上表情瞬间狰狞不堪,满是痛苦之意。 整个身子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推着倒退了数步之远,疼痛之余,尉迟恭却不敢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小腹。 强忍着痛意,尉迟恭满脸震惊的抬头看向李元吉,嘴巴张的足以塞下一整只拳头。 “殿……”然而未等尉迟恭开口讲话,李元吉却再一次的犹如猛虎一般扑了上来。 依旧是拳头先行,脚下步伐做好了补刀的准备。 而尉迟恭也是历经千百场战斗所磨练出来的一流战将,自身的武力与力道也并不弱于李元吉,先前只是猝不及防之下才会吃了一个闷亏。 此刻虽然准备不足,但好歹也有了准备的时间。 这一击,尉迟恭直接伸手抓住了李元吉的手腕,但借助自身的冲击力所施展出的巨大力道,依旧不是尉迟恭所能抵挡的,尉迟恭手腕猛的用力,脑袋微微一斜,同时脚下也开始不断的躲避着李元吉的攻击。 一流武将,一流高手,并不只是在一个方面,如果不能做到上下齐动,那么便不能算是一流武将。 尉迟恭发现此刻李元吉的战斗力似乎上升了一个等级,饶是自己使出了全力,也依旧只能苦苦的抵挡着,根本找不到还手的机会。 ‘砰……’ 尉迟恭只觉脑门一疼,眼前瞬间出现无数颗金色的小星星,伴随着一圈一圈的白色光晕,还略带着丝丝的黑夜。 上下两盘奋力攻击,依旧未能突破尉迟恭的防御,心急之下,李元吉重重的用脑袋砸向尉迟恭的脑袋。 险些将尉迟恭砸晕过去,李元吉这边也并不好受,两人几乎是同样的反应。 这一击让两人都有些缓不过气,李元吉暂且停止了攻击,尉迟恭也松开了手,脚下步伐迅速的退后五六步之远,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啊……”高履行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李元吉不由回头一看,宋忠满脸的怒容,奋力的抬起脚丫子朝着高履行的身上一阵猛踹,口中念念有词道:“让你狗日的杀几个皇子,让你狗日的刺杀殿下,让你狗日的暗中捣乱,打死你!打死你个狗日的!” 宋忠可以说是陪着李元吉长大的,在自己十二岁的时候便跟在身边伺候左右,十五岁建立大唐之后,宋忠便成了阉人,继续侍奉自己左右,如今已有整整十一个年头。 宋忠的武力不行,但却在关键的时候替自己挡下了薛实的那一剑,今日自己暴怒,道出了事情的真相,摆出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态势,如果是个聪明人,此刻应当化妆逃出长安才是。 可他却没有这么做,明知武力不行,也打不过尉迟恭,上去了反而只会添乱,于是便奋力的挤开人群,跑到高履行身边继续完成自己尚未完成的事情。 这样的忠仆,李元吉是真的被感动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苏定方 然而好景不长,对于浑身尽是重伤的高履行而言,宋忠的那般落井下石,顶多也就只能称的上锦上添花。 逐渐反应过来的狗腿子,也瞬间拥作一团猛扑了上来,以宋忠那小胳膊小腿的又怎会是那十余狗腿子的对手? 眨眼间的功夫,宋忠便被撂倒在地,被一群狗腿子一阵猛踹狠踢,将先前的委屈统统发泄在宋忠身上。 ‘我到底要不要上去帮忙?’罗尘眉头紧皱,心中万般纠结的嘀咕着。 场面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出了个不知名的将军,且能跟齐王打个不相上下,整个大唐武将之中,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齐王一侧此刻兵少将寡,在人海战术的围攻之下,已经开始处于下风。 可齐王先前偏偏是照顾了自己的,而挨了那一巴掌,只能怪自己被吓懵了,根本没理解齐王的意思便自己动了手。 ‘于公于私,我都应该上去帮一把,哪怕明知不敌,也绝不能负了齐王,而齐王的遭遇也令我深感同情,可对面站着的却是太子。’罗尘又一次陷入了纠结,数息之后,罗尘猛的摇了摇头:‘管他呢,齐王对我有恩,若不是齐王,此刻我怕是难以饱腹,反正烂命一条,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放下了心中的包袱,罗尘缕起了袖口,飞速的朝着人群之中扑了过去。 早年间罗尘也曾有过落草为寇的经历,后来山寨被官军荡平,罗尘侥幸得以逃脱,便隐匿于长安之中,日子过得很不舒坦,没钱,没房,什么都没有。 饥一顿饱一顿的,让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直到遇到了宋忠,罗尘这才算是真正的过上了好日子,而经过一段时间的拆迁,也让罗尘感觉到齐王也并非外界所传言的那般荒.淫.无道。 罗尘知道一旦动手,便意味着与朝廷作对,他的下场怕是会很惨。 可面对自己的恩人,罗尘只是稍微的犹豫了片刻,便说服了心中的那丝理智,纵是身死又当何妨?比起忘恩负义的骂名而言,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随着罗尘加入战团,宋忠不再是孤军奋战,身手较为灵敏,且有一定战斗经验的罗尘犹如鱼儿入水一般游走在人群之中,左一拳右一脚,瞬间将高履行带来的那十余狗腿子打的叫苦连天。 但毕竟双手难敌四拳,罗尘只是有过落草为寇的经验,并非李元吉和尉迟恭那种百战沙场的老将。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尘也开始渐渐的丧失了优势,十余狗腿子也纷纷瞅准了机会开始朝着罗尘进攻,虽然杂乱无章,毫无秩序,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案例也并非没有。 短时间内,罗尘的身上也是挨了不少拳头与脚印,至于宋忠…… 还是忽略掉吧,他的战斗力甚至连一个狗腿子都打不过,完全就是个累赘!累赘…… 十余狗腿子便敢当着自己的面去攻击自己的手下,李元吉不由的腾起滔天怒火,也不顾尉迟恭的反应,直接钻入人群之中,用那毫无章法的乱拳,一拳一个,一个接着一个的狗腿子倒飞了出去。 李元吉手中压根就没有留任何的余力,他很愤怒,不仅仅只是源自于五个儿子被杀,也不是自己被人盯上,更不是高家在背后捣乱,同样也不是宋忠被人围攻。 李元吉的愤怒,来自于世界观的崩塌,他以为自己只要隐忍,不去跟任何与皇位,权力沾边,便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好这个王爷。 直到今日,高履行的出现,尉迟恭的出现。 李元吉的世界观彻底的出现了裂痕,短短片刻的功夫便轰然倒塌,之前的隐忍,一切都是徒劳的,以前的李元吉总觉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现在,他只相信自己的拳头。 尉迟恭继续揉着胀痛不已的脑袋,除了疼胀以外,尉迟恭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若是发挥全力,他的确有打败李元吉的实力,可他却不敢,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瞬间陷入了两难的尴尬之中。 而尉迟恭也自然不能眼看着李元吉发飙而不去制止,谁知道暴怒之中的李元吉会不会再去收拾犹如死人一般的高履行? 没办法,尉迟恭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再被齐王弄上几下也无妨,只要小心点便是了。 一想起齐王的套路,尉迟恭竟有些蛋疼。 “将军且慢!” 尉迟恭正欲进入战场,手臂却被人拉了下。 回头一看,瞬间大惊,小心肝扑通扑通的想要跳出来似的:“贼将,你还敢露面?” 拦住尉迟恭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烈苏定方。 两人交集不深,但饶是苏定方化成了灰,尉迟恭也能一眼认出对方的模样。 论地位,便是在几年之前,苏定方也不如尉迟恭,一个是正统,一个是贼,饶是苏定方是窦建德的养子,也依旧没被尉迟恭放在眼中。 而两人之间真正的仇恨,应该说是苏定方与李世民麾下那些战将的仇恨,是在武德五年的洺水之战中积下的。 那一战,苏定方不过只是刘黑闼麾下一普通将军,但正是因为苏定方的勇猛发挥,结果导致了罗士信身陷洺水无法逃脱,待刘黑闼帅军归来之时,罗士信被处死。 杀死罗士信的并不是苏定方,但苏定方在其中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以那些天策府的老将们,始终将苏定方视作心腹之患,必杀之人。 但是因为李世民的看中,没人敢对苏定方痛下杀手,而这些年以来,李世民也数次遣使征昭苏定方,但却始终未果。 “将军,当此紧要关头,应先解决当务之急才是。”苏定方满脸的淡定,悠然道。 战阵杀戮,各随其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罗士信的死,苏定方并没有责任,反而是有功的,现在自己决定出山投靠李世民,那么以前的恩怨自然也会了去。 “哼,老夫一只手便可虐死你,用你多嘴?”尉迟恭心中很是气愤,苏定方竟敢指挥自己? “呵呵,将军之勇猛,天下人皆知,但若想解决眼前之困,却不是单靠武力能解决的。”苏定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跟尉迟恭有太多的废话,“将军且去引诱齐王,小的乱中救走高公子,此困自可解决。” 尉迟恭眼前一亮,对呀,只要高履行跑了,李元吉也就没了发火的由头,到时候自己在好言劝说,解决这个麻烦也并不是很麻烦啊,为毛俺就没有想到呢? 转而看着那些几乎快要全部躺在地上的狗腿子,尉迟恭心中一阵暗骂,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咋就不知道把高履行给抢走呢? 没有回应,尉迟恭直接加入了战团,再次艰难无比的抵挡着李元吉的攻击,心中更是苦不堪言。 苏定方则趁乱悄悄的抱起高履行便跑,至于骨折的人不能乱动,去他的不能乱动,不乱动的话只能死在这里。 斜眼看着苏定方得手,尉迟恭心中终于是松了口气,刚想开口,小腹之上却再次挨了一记,痛的险些将胆汁吐了出来。 “殿下……有话好说,咱先停下来,听我说完行不?” 正文 第三十四章:本王必灭高家 集天下大权于一身,这是李世民数十年来的梦想。 通过一场玄武门政变,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失去了很多。 但与得到的相比,失去的那些东西显然是不足以相抗衡的。 丽正殿上,幸福而又烦恼的李世民,脑袋隐隐有些发痛。 权力是有了,天下大权全在他的手中,可肩上的责任也瞬间增加了数百倍,知道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体会到,皇帝真的不好当,如果时光可以逆流,他宁可不去争夺这个皇位。 国家初定,内忧渐平,外患四起,李世民的野心很大,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但现在却才发现,原来自己一件事情也做不了。 他想修生养息,突厥人却不肯轻易的答应。 他想安民发展自身,尽快使大唐恢复前隋时期的经济水平,但却发现国库内可用的钱财竟是如此的不足,莫说是恢复到隋朝时期,便是按照现有的制度,连京城地区官员的俸禄都是个问题。 一个又一个的难题摆在李世民面前,还有李元吉那个始终无法让他放心的四弟。 李世民忽然间觉得,当个清闲的王爷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噗通!’ 高高的门台将来者绊倒在地,重重的摔了一跤,可那人却顾不上自身的形象,连滚带爬的继续站起身子朝前跑着。 “齐王……”来者面色匆慌,似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齐王怎么了?”李世民心中一紧,出声问道。 大臣们也纷纷将目光看向来者,一个普通的阉人并没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而他们所关心的,不过是他口中的齐王罢了。 “齐王他……”那阉人吞吞吐吐,眼角抹着泪水,声音哽塞道:“齐王他疯了!” ‘轰……’ 李世民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僵硬在那里,脸色也紧随着苍白一片,没有一丝血色。 一众大臣们也愣在那里,整个丽正殿犹如时间静止似的,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在那一刻,连身上的动作,也都忘了要去调整。 整座大殿静若止水,落针可闻,尽是大臣们沉闷的呼吸声。 齐王疯了?齐王他怎么可能会疯了? “说,到底怎么回事?”房玄龄感觉此事非同一般,其中必有蹊跷。 房玄龄的话音似是将众人从震惊之中拉回到了现实,一个个又一次将目光放在了那阉人身上,眼神中尽是迫切与疑惑。 “吧嗒吧嗒……”阉人将发生在太平坊的缘由往来一并讲了出来,起初他也是不信的,也如同殿上的这些大臣一样的反应,仔细的问询来者之后,这才匆忙的前来汇报。 什么?连尉迟恭也被打了?这怎么可能? “我儿……”高士廉后知后觉的放声狂哭,整个人瞬间瘫坐于大殿之上,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没有一丝右庶子的形象。 “都退下去吧!”李世民看了眼高士廉,心中隐隐生出一股歉意,浑身无力的挥手示意散朝。 眼疾手快的程咬金则是直接架起瘫在地上的高士廉便往殿外走,而高士廉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由程咬金摆弄。 顷刻间,大殿之上也仅剩下了长孙无忌,房玄龄与杜如晦三人。 长孙无忌隐隐的有些担忧,暗中对着张公瑾、侯君集等实力战将使了个眼色。 …… 李元吉终究还是跟着尉迟恭一同来到了东宫,躲是躲不掉的,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况且李元吉也没想过要躲。 既然世人都觉我齐王软弱好欺,那本王便先把骨头最硬的家伙打死再说。 至于自身的安危,会不会引起李世民的警惕。 对于现在的李元吉来说,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不管自己怎么隐忍,那些想对自己不利的人也依旧不会停手,与其如此,自己又何必要去装孙子?你们有背景,老子也不是泥捏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俺孤家寡人的,谁又怕谁? 去他娘的理智,去他娘的道义,去他娘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纸糊的。 抬头,挺胸,傲视凌然,身上那股浓重的杀气腾腾而起,没有丝毫的收敛。 看着眼前的这个不一样的李元吉,李世民也微微感到震惊,心底竟隐隐的有些恐惧之意。 “元吉身上怎会有如此浓重的杀气?”李世民明知故问,同时暗暗的盘算着。 “对于心中有鬼者,这便是杀气。对于心中无鬼者,这便是一位王爷身上应有的气息。”李元吉一改常态,没有了往日的谦逊,隐忍,话锋直指李世民。 李世民脸庞微微抽搐着,很多事情之前李元吉已经与他摊牌,甚至多次表明,他只希望做一个太平盛世的王爷,享受王爷的荣誉,享受王爷的生活,却不在乎王爷手中的权力。 若要找些不满的地方,唯独那个要为五子报仇的誓言让李世民觉得很棘手,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这都是很正常的。 但事已至此,李世民即将登基为帝,大势所趋,而此时李元吉的这种行为,却是极大的影响了内部的团结,甚至是影响了李世民在这个集团中的形象。 李世民自觉有愧于李元吉,但这却不是妥协的理由,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妥协,但唯独此事不行,哪怕这件事情真的就是错误的。 “身为齐王,为天下百姓所瞩目,仅凭一言一行便如此断决,天理何在?”李世民丢掉了心中的愧疚,将自己摆在了君主的位置来审视此事。 “天理?呵呵!”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在嘲笑,原本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后路却全被人给堵死了,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又为何不拼上一拼,兴许还能博出个生路出来,“天理又是何物?与本王又有何干?” “你……”李世民气愤的伸手指着李元吉,手臂微微颤抖着。 “本王为自己安排了无数条退路,为了大唐的安稳,本王一切都可以忍,本王放过了你们,只是因为不希望看到有太多人因此而流血,平白无故的消耗我大唐的实力,甚至连承业他们的死,本王都可以以为了大唐的安稳来麻痹自己。 权力!本王可以不要,为了大唐的安稳,本王甘做一不闻朝政的悠闲王爷。 家产!本王依旧可以不要,为了你的地位,我不愿令你难做。” 话至此处,李元吉突然面色狰狞,似是虽是都有可能会发疯似的。 尉迟恭等人连连提高戒备,只要李元吉敢有任何异动,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将其控制。 只是,除了李世民和知情的长孙无忌以外,余下的无论是房玄龄、杜如晦这种文臣,还是尉迟恭,张公瑾这种武将,都因李元吉的话而感到深深的震惊,李世民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联想起杜淹弹劾李元吉那日,长孙无忌曾言丽正殿群臣首位唯有李元吉可坐,一切的一切,都已真相大白。 饶是先前对李元吉印象并不好的尉迟恭,此刻心中也由升一股敬佩之意。 “本王有的是办法赚钱,本王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能做的,不能做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只要是有利于大唐稳定的事情,本王都做了,本王连杀子之仇都可以忍了,你们还想要本王怎样?” “为什么非要将本王逼上绝路?为什么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就不肯给本王一条活路?我管他高家不高家,我管他长孙不长孙,哪怕长孙老贼当了宰相,哪怕长孙氏当了皇后,高家也必须要灭。” 正文 第三十五章:以攻代守 长孙无忌脸色一阵青白,被人当众吼做长孙老贼,这若是换做平时,他早就用一百种方法将对方折磨死了,但是现在,他只能忍着。 李元吉的委屈,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发泄了出来。 或许在他看来,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又何必要选择最委屈的一种方式呢? “难道非要如此不成?”李世民心生万念,悲愤交集的问着。 能做的,他都做了。 让人在外释放流言,将五子的死推到了那些死囚的身上,为了给李元吉一个交代,李世民甚至下令捉拿那些死囚。 但最终的结果并不理想,到目前为止,愣是一个人也没抓到,李世民同样也很清楚,关于这件事情,他没有办法去责怪那些办案人员,况且他们是真的找不到那些死囚。 对于自己的种种挽救措施,李元吉虽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但却并不买账。 而现在,当矛盾真的爆发那一刻,所有的问题也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扑来,李世民觉得很累,很无助,也有些怨恨李元吉,为何就不能体谅他一次? 面对李世民幽怨憎恨的表情,李元吉并未因此而惧怕,更未改变自己的立场,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值得恐惧? 但,李世民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除非高士廉将五个嫡子交给本王处置。” “这不可能!想都不用想!”李世民猛的站了起来,手指着李元吉愤怒咆哮道。 李世民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无论最终的结果怎样,他都不会同意这个处理办法的,高士廉对他很重要,又不是特别的重要,但只要是他身边的人,任何一个,都对李世民有很重要的作用。 在此事的处理上,李世民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去跟李元吉妥协,在他看来,李元吉这不是在报仇,而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五个皇子的命,竟换不来五个普通平民的命。”李元吉自嘲道,重重的拍着手,脸上尽是无奈的说:“行,你是太子,你说的话便是天理,这件事情我认了。” 话音落下,李元吉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丽正殿,丢下满满一堂仍处于震惊之中的文武大臣们。 ‘轰……’ 看着那道渐渐消失的背影,李世民被气的直接将案台掀翻,奏折,笔墨砚台,茶水纷纷散落一地。 “混账!”李世民紧紧咬着牙关,这样的李元吉,不是他想见到的李元吉,这样的李元吉,对他的威胁将会很大,一股滔天杀意瞬然而起:“敬德!你带二百千牛卫,给孤牢牢的盯死他,若敢动高家人一根汗毛,立斩!” 尉迟恭有些犹豫,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当人的心态开始发生变化的同时,再去做跟之前同样的事情,结果自然不会一样。 房玄龄想了想,暗暗摇了摇头,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发表任何的建议。 大殿内瞬间寂静一片,齐王死,对他们来说都有一定的好处,可这一刻,真正希望齐王死的,却是没几个。 “殿下如此心胸狭隘,又如何能统领大唐江山?”一道声音划破整座丽正殿,屏风的后方,魏徵满脸愤怒的走了出来,话锋同样直指李世民。 …… 出了东宫,李元吉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左右看了看,发现无人跟随自己,兵士也没有阻拦自己的意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不去找高家的麻烦。 死了五个儿子又怎样?从根本上来讲,那五个儿子并不是李元吉的,虽说身体的本能会促使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但脑袋却是很清醒的。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原本不想太过着急报仇,在经过今天这一系列事件的发酵以后,就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高家对于李世民很重要,但这个重要却不是唯一性的,任何一个人对李世民都很重要。 换句话说,现在自己无论是找谁的麻烦,李世民都会出面力阻。 不是因为看不惯自己,而是一旦自己成功了,对李世民的威望便是一种打击,而且,高士廉杀掉自己五个儿子的时候,这其中真的就没有李世民的授意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李元吉自己也并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去惹事,但却事不由己,麻烦一件接着一件的找上门。 于是,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不管那些跟踪自己的人是不是高士廉找来的,不管阻挠太平坊拆迁的幕后指使是不是高家,这口锅高家都必须要背着。 当发现自己已经无力掌控局面的时候,李元吉就是要用这招以攻代守去打破僵局。 报仇,并不是要立刻杀光敌人才算是报仇,报仇的方法有很多,李元吉也不敢再去触碰李世民的霉头。 宋忠和罗尘两人勾肩搭背的在东宫外等着,整场战斗,只有罗尘一人出手相助,宋忠对他的印象很不错,已经许诺等此事过去以后,要好好栽培他。 “殿下,您出来啦?”见李元吉孤身一人走出,宋忠急忙围了上去。 李元吉轻轻点了点头,旋即将目光看向罗尘,越看越觉得满意,重重的拍了拍罗尘的肩膀:“小伙子,不错!” “谢殿下栽培……”罗尘有些语无伦次,直到现在也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搭上齐王这条线了? 看着罗尘的激动,李元吉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问向宋忠:“现在还有多少户没有签约?” “回殿下,共有二十三户以各种理由拒绝签约,其余四百零九户都已签约,只有少数已经搬走,多数已经在其他坊间谈妥,只等补偿款到位便可搬入新家。” “从现在开始,太平坊由你负责。已经签下协议的,让他们明日之前必须搬走,三日后持协议回太平坊领钱。另外派人于城中散布消息,胆敢拒绝太平坊百姓入住者,严惩不贷。”李元吉指着罗尘,一改常态,对于这些拆迁户也没了那么多的耐心,当然,已经签了协议的李元吉自然不会辜负他们,但另一些人嘛…… “至于那二十三户拒绝签约的,也不必再去找他们了。派人盯紧,那二十三户胆敢踏上本王的地方,直接将腿打断。不是自以为有背景不愿拆吗?那就统统死在里面吧!”对付钉子户,自然不能用常理,既然脸皮已经撕破,那接下来就看谁更不要脸吧。 反正李元吉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直接将整座太平坊化为齐王府,那二十三户只要一出门,便等于是直接进入了齐王府,私闯王府,直接打死都没问题。 “是,殿下放心,小的一定不让殿下失望。”罗尘也没想到自己摇身一变成了管事,兴奋之余,连连保证道。 “去叫人,多准备些礼物,一个时辰之后,本王亲自去高家‘赔罪’!”李元吉重重的说着。 高家?呵呵…… 正文 第三十六章:杀上高府 崇仁坊,在太宗时期,这里俨然成为了长安城中地价最高的一处。 而目前李世民麾下的文武大将,几乎全部住在崇仁坊,有些是本就住在这里的,有些是玄武门之后新搬入的,在李世民被立为太子之后,崇仁坊的地位也瞬间拔高几个等级。 与地价共同提升的,还有崇仁坊的安保措施,李世民甚至派来了禁军负责崇仁坊的安全,而那些达官贵人们,也更是联合组成了巡防队,每家出十个人,整日整夜不停的于坊内巡逻。 这么一个外人很难进入的地方,对于李元吉而言却毫无难度。 亲自带着一百余老弟兄们,赶着三十余辆满载着礼物的马车,直接轰开了禁军把守的坊门,直奔高府而去。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高官家属,也是纷纷避让,各府更是大门紧闭,却又透过缝隙去仔细的观察街道上齐王的举动。 高府,数丈高的门庭,朱红色的大门,星星点点,金黄色的装饰,仅是一处大门,便显得奢华浮躁,令人望而生卑。 李元吉心中也是稍稍有些不满,仪仗什么的都没问题,很符合高士廉的身份地位,没有逾越的地方。 但这股奢华的气派,好像比以前的齐王府还要夸张啊。 “砸!”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名粗壮大汉同向高府大门砸去,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 但效果却并不理想,高府的大门坚固度虽不如城门,但也不是十余大汉空手便能砸开的。 约莫盏茶不到的功夫,高府的大门终于被人缓缓的打开,仆人们浑身瑟瑟颤抖的立于两旁,面色苍白的高士廉,在两名下人的搀扶下站在大门之后,死死的盯着门外的李元吉,恨不能生吞了他。 “哟,家里有人啊原来?”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吃惊的表情。 看着李元吉这番表情,先是嘴角上扬,露出一副嘲笑般的意思,紧接着又是一副吃惊,这表演的技术简直差到可以给差评,这摆明了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家中近日祸事不断,不宜开门纳客,请殿下回去吧!”高士廉浑身哆嗦着紧咬牙关,险些不冷静的破口大骂。 高履行被李元吉打的身受重伤,生死不明,请来的几位御医也是急的直擦冷汗。 高士廉自己也因悲伤过度而险些吐血,先前已经哭晕了数次,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此刻身体也是极为虚弱。 只恨当日为何没能将李元吉也一同杀掉,若非如此,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可怨恨归怨恨,高士廉还是很疑惑,李元吉不是被叫到东宫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就相安无事的走了出来?还带了这么多人杀上高府?尉迟恭呢?为何没有见到他?太子不是派尉迟恭寸步不离的吗? “进门便是客,什么宜不宜的!”从没有真正纨绔过的李元吉,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狠狠的纨绔一次,哪怕是李世民的面子,今日也不会给。 说话间,李元吉抬脚便是跨过了门台,直接进入了高府。 高士廉虽是心知今日高家必定要遭难,可此刻却毫无办法,李元吉要来,他根本没有能力去阻挡,那百十号普通人打扮的家伙,高士廉也同样认出不少,都是以前齐王府的护卫,各个身怀绝技,绝非高家下人可比的。 这么一堆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高府,愣生生的将高士廉这个主人给挤到无处落脚,只能强忍着身体的虚弱,脑洞大开着,想着该怎么先把李元吉给糊弄过去再说。 正所谓胳膊拗不过大腿,高士廉这个外戚,在这一刻终究还是比不上李元吉这个皇亲。 “恩,府邸不错,比本王的武德殿强多了。”李元吉大致的打量了一眼,旋即有模有样的点着头称赞道。 高府的规模很大,在整个崇仁坊内也是能排上号的,下人什么的也同样不少,来了百十号人,诺大的院子竟显的有些拥挤。 但这座院子再大,也比不上自己的太平坊,李元吉更是一点也不稀奇,不过院子中的一些东西,李元吉却是很感兴趣。 看着李元吉旁若无人的欣赏着自家的院子,还津津有道的点评了起来,高士廉险些被气的吐血而亡。 “来呀,把礼单拿给高治中瞧一瞧,莫要让人觉得本王不懂规矩。”李元吉故意提高了腔调。 宋忠连忙将一份厚厚的礼单递给高士廉,吓的高士廉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翻开礼单瞧了一眼,瞬间一片茫然。 礼单上的内容全是皇家贡品,外面虽说也有,但却极为罕见,一薄礼单被写的满满的,若是全部按照市价换算,少说也值上千贯,但这些东西想换成钱却很难。 “请殿下恕罪,此礼臣承受不起。”高士廉想到了李元吉此行的目的,若是空手而来,他反而不会如此惊恐,至于李元吉这个暴躁的王爷,会带着礼物好心上门?反正高士廉是不会相信的。 “本王送出来的,还从没有收回过。”李元吉略带玩味的语气说着。没给高士廉应对的机会,大手一挥:“搬进来!” 百余大汉两两一组,抬着一只只沉重的箱子走进高府,宋忠则是直接抓起高士廉身旁类似管家模样的老者,命其带路前往库房。 库房? 高士廉浑身猛的打着冷颤,瞬间腰也不疼了,肾也不虚了,整个人连精神气都好了,与先前的模样对比,显然先前就是一副装出来的模样。 绝逼不能让他们去库房!这是高士廉唯一的想法。 “怎能劳驾殿下的人手帮忙呢?”高士廉连忙制止,朝着身侧的管家使着眼色:“还不赶快带人接过礼物?” “不必了,箱子重,你的人搬不动。”李元吉一语卡死高士廉的退路,眼神似是告诉高士廉,别挣扎了,没用的。 怎么办?怎么办? 高士廉急不可耐,若不是在李元吉面前,早就破口大骂了。 可库房是真的不能让他们进的,不对,是他们想进也进不去。狗日的尉迟,怎么还不来呢? 该不会是太子已经放弃我了吧?否则的话尉迟恭为何迟迟不肯现身?联想到的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高士廉瞬间被一股悲伤的气息所笼罩,更是急的满头大汗。 再等等,若是尉迟恭仍不出现,老夫便只能殊死一搏了,倘若能拼死李元吉,后续也并非不可救,但高士廉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底气,以双方的实力对比,他很难拼过李元吉。 在宋忠等人的胁迫下,高府管家阿富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缓慢代步前行,屁股上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脚,有了报仇的机会,宋忠也没有催促阿富,反正只要速度稍慢便是一脚上去,高府就这么大,看他能拖到什么时候? 太子妃……太子妃来了!还有狗日的尉迟恭,你终于出现了。 当高士廉看到门外的两道身影的时候,激动的泪水瞬间犹如涌泉一般滑落下来,得救了,终于得救了。 太子妃带着尉迟恭,还有数百千牛卫来了,这下齐王在武力方面终于不占任何优势了,高士廉也终于是感觉到了组织的温暖,没有被抛弃的感觉真好。 “臣参见太子妃!”高士廉激动的连忙拱手,若不是身份问题,他真想跪下来感谢一番。 正文 第三十七章:抢……抢劫啦! 援兵终于来了,高士廉重重的松了口气,李元吉给他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根本不是他一人能够承受的。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高士廉甚至想将背后的一些事情直接告诉李元吉,有种你去找李世民麻烦啊,老是盯着我不放干毛? 看着犹如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的舅舅,长孙氏心中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男人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女人又怎能干涉的了?可一个是自己亲舅舅,一个又是小叔子,长孙氏同样深感头痛。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但却并非人愿,元吉何不与舅舅坐下来好好谈一谈?”长孙氏暗暗打探着李元吉的表情,她不可能摆出李世民那种强硬的态度,也没有其他的好方法,唯有以二嫂的身份去说和双方,争取达成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谈?今日在朝堂上我不是与二哥说了吗?要么高家拿出五个嫡子给我处置,要么便灭了整个高家。”李元吉微微一笑,看向高士廉:“高治中,你选哪个?” 听着李元吉的话,高士廉甚至连造反的心都有了。 五个嫡子,他上哪去找五个嫡子来给李元吉处置?就算真的有五个嫡子,他也不会随意交出去的。 高家虽不如那些豪门世家,但也不是普通的家族,没了嫡子,这个家以后又该如何? “殿下这事要逼死高家呀!”高士廉深深的出了口气,隐隐的攥紧了拳头,实在不行的话,他也只能最后一拼了,没有比这个更坏的结果了,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本王逼你?本王为何不去逼尉迟将军呢?朝廷那么多文武大将,本王为何只寻你一人?难道你就真不知道吗?”李元吉上前一步,恶狠狠的瞪着高士廉。 高士廉当然知道原因,所有人都知道原因,可谁都知道高士廉是冤枉的,他只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 长孙氏脑袋快速的旋转着,她必须要尽快的想出一个办法才行,决不能任由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高士廉虽委屈难忍,但李元吉又何尝不委屈? 齐高两家的恩怨一日不解决,这大唐便一日不得安稳,站在二嫂的位置上,长孙氏是支持李元吉的,可站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她却不能任由李元吉胡来。 可能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两家和解呢? 不经意间,几名高家女仆瑟瑟发抖的身躯进入了长孙氏的视线之中,困扰已久的问题似是得到了解决,长孙氏心中黯然一喜,说道:“元吉,舅舅当日也是全力阻止了的,可那些死囚又不太好控制,行事之时难免会心生歹念,没人希望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可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也决不能被仇恨所驱使,况且人死不能复生,今日便是你杀了舅舅全家,也依然无法令承业他们回来。 而现在朝廷也正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帮忙,我们如此内乱,最高兴的便是那些贼心不死的歹人和异邦。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一家人,若因此事影响了朝廷,影响了万万百姓,我想元吉你也应该不会高兴的。” 长孙氏不断的打量着李元吉的反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既然李元吉之前就能为了大唐而忍耐,现在只要摆明重点,长孙氏觉得他应该会接受的。 李元吉的面色不喜不悲,没有任何的表情,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长孙氏接着说:“丽涵今年方十六,乖巧懂事,姿貌上乘,不若元吉纳之为妾?” “高家的女人,我可享受不了。”李元吉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了这一提议。 头顶齐王威名,天下间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就为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就把正事给丢了? 况且,年纪都已经十六了,放在这个年代,不是已经定亲等待大婚,就是其丑无比无人愿娶,当然,也有那种想钓个金龟婿的,但以高士廉的地位,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为了一个女人,先是把正事给丢了,然后还顺带着得罪一个不知名的门阀贵族,真当俺脑袋锈透了不成? “你便是想娶,老夫还不同意呢!”李元吉的态度让高士廉很不爽,你嘚瑟个什么呀?等过了今天,老夫便让你没明天。 “殿下……”宋忠面色匆匆,一路小跑着来到李元吉身旁。 不过看到长孙氏和尉迟恭后,又连忙向两人问好,旋即也不管两人的态度,直接附在李元吉耳旁低声的说了几句。 李元吉面色接连闪烁不断,一阵青白交替,随之而现的,是一股浓浓的愤怒之意,吓的尉迟恭连忙将长孙氏护在身后。 李元吉没去管尉迟恭和长孙氏的反应,一道鹰隼般凌厉的眼神射向高士廉,犹如猎物一般。 “高治中,你不觉得应当给本王一个交代吗?” 高士廉心中急的团团转,看到长孙氏和尉迟恭之后,竟忘了宋忠那货带着他的管家已经赶往库房。 库房那是什么地方?能让李元吉的人进吗?而现在又东窗事发,高士廉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以求助的目光看向长孙氏。 “给本王搬!所有齐王府的东西,全部搬回去!”李元吉忽然暴怒而起,抢在长孙氏开口之前说道。 “诺!”早已得到命令的宋忠,哪还管什么太子妃的颜面,直接一路疾跑,带着诸多带来的老弟兄们前往库房。 一只只箱子被人搬了出来,就这么摆在院子里,还有一些散落的花瓶等装饰物也工工整整的摆放在平地上。 看着这一幕,高士廉死的心都有了,这TM的都是土匪啊。 而长孙氏虽有心制止,但却无力张口,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开这个口。 原齐王府的所有财产,被李世民下令分给了那些功勋们,高士廉出工最大,所以获得的赏赐也是最多的,多到塞满高家的库房,仍有许多财产无处安置,最终只能临时清理出击剑房屋当做库房。 尉迟恭家中的情况也基本与高府相差无异,齐王府的财产远非他们所能想象的,而这么大一笔赏赐,也的确很让他们欣喜。 只是此刻看来,这笔财产似乎并没有为他们带来什么改变,反而是带来了无尽的灾难。 “别……别啊!那是我家的,不是齐王府的东西。”当看着一只黑色箱子被搬出来的时候,高士廉彻底的崩溃了,奋力的上前抱住那只箱子,试图想要拦下来。 但两名士兵却不为所动,直接将箱子连带着高士廉一同抬起,然后放在那处摆放财产的空地上。 高士廉强忍着心中的委屈,看了眼同样无奈的长孙氏,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下来:“那是亡父留给老夫的啊,不能搬,不能搬啊……” 看着舅舅哭的如此伤心,长孙氏也悄悄的抹了把泪水,场中有许多财产并不是齐王府的,甚至有很多东西长孙氏也见过不少次,甚至很熟悉,也知道某些东西对舅舅的重要性。 长孙氏想要制止,但却想到了制止之后更大的麻烦,再次抹了抹两行清泪,看向李元吉:“今日若如你愿,此事是否可了?” 李元吉微微一愣,这个二嫂的态度让他有些吃惊,但似乎也能理解,稍稍犹豫了片刻,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只要能拿回我齐王府的财产,今后便不动高家一根手指。” 没有必要继续去触碰李世民的底线,拿回了一部分财产,暂且安稳下李世民也挺不错的。 至于高家,还是那句话,高家必亡。 李元吉只不过是玩了次文字游戏而已,不动高家,又没说是谁不动。而高士廉在李世民那里也有很重要的地位,便是动了,也要借李世民之手去动,当然了,他还要一点点的去折磨高家,这本就是复仇计划中的一部分。 正文 第三十八章:游戏才刚开始而已 自从李元吉点了头以后,长孙氏便彻底的放弃了劝说,反倒是将高士廉拉到一旁耐心的劝说了半天的时间,最终这才说服了高士廉,命其将家人全部喊出来。 整座高府一阵鸡飞狗跳,库房内所有东西,不管值钱与否,全部被搬了出来。 空无一人的后院,宋忠更是带着人手挖地三尺,同样将所有值钱的东西统统搬了出来。 甚至连一些奴隶下人的房间也没有放过,整个高府被清扫一空,当整座高府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被搬出来之后,高府女眷们却是哭作一团,连带着高履行那想吃人的表情,不过却没人理会那厮。 宋忠似是觉得不太满意,事后他去过齐王府,见到过齐王府悲惨的模样。 于是,发誓一定要让高府比齐王府更惨的宋忠,再一次带着弟兄们杀向了战场。 只不过这一次,搬出来的并不是什么钱财与古玩字画之类的装饰物,而是桌椅板凳之类的高档家具用品。 更有几名士兵,看的李元吉都想上去狠狠的将那几个丢人的家伙一脚踹翻。 你搬人家的桌椅板凳也就算了,可搬这张床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子穷的连一张床也买不起了吗? 不过士兵们并没有将李元吉的愤怒看在眼中,依旧一趟接着一趟,乐不彼此的将高府内一切有价值,能利用的东西搬了出来,直到后来,整片空地已经不够用了,连房屋门前都摆的满满的。 直到屋中再也搬不出一件有用的东西之后,宋忠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收工。 看着宋忠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高士廉的妻子更是直接哭晕了过去。 看着那么多的东西,李元吉深感头疼,他带来的这百十号人显然不太够用啊。 原本计划的是将高府所有值钱的东西给搬走就行了,谁知道宋忠那货竟然如此不要脸,能看上的,能搬走的,全部搬走,看不上的,搬不走的,统统毁掉,太TM狠了。 不过既然搬了出来,不带走的话,那就不是俺齐王的风格了。 于是乎,李元吉面带一副诡异的笑容,悄悄的靠近了尉迟恭,低声道:“敬德,把你这二百千牛卫借给本王用用呗?” “这……”尉迟敬德吓的瞬间倒退了几步,想离这个瘟神远一些。 “元吉,此事以如你愿,希望你可以遵守诺言,不再找高家的麻烦。”长孙氏叹了口气,再次提醒道,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若是李元吉出尔反尔,那就太可怕了。 “本王一项说话算话,这事便这么过去了。”李元吉认真的点着头,不过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若是再让本王查到高家的某些手段,那可就别怪本王不遵守诺言了。” “元吉放心,若是高家再敢对你有任何不轨之心,不用你动手,本宫亲自收拾高家。”长孙氏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是落了下来,对于李元吉的要求,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只要李元吉不再找高家的麻烦,高家也绝不会再去找李元吉的麻烦,这一点长孙氏还是可以保证的。 至于财产,李世民再过几天便要登基为帝,而那时高士廉也将出任门下侍中,位列宰相,手中略显拮据是有可能,但缺钱就不可能了。 况且这些年来她也赞了一些钱财,待会回宫之后,便会取一些送给高家。 终于解决了这桩心事,长孙氏觉得其他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回过头来朝着尉迟恭吩咐道:“尉迟将军,你令人回宫再派二百千牛卫,携车马来帮元吉将这些财物搬回去吧。” 车马如龙,数百辆马车,数百兵士,浩浩荡荡的直奔太平坊。 那里将会是李元吉的大本营,这些财物也将用在那里,更是懒的来回搬运。 “此次抄出了多少财物?”历来不坐马车的李元吉,这次也一反常态的坐了上去,同行的还有宋忠。 “钱财约四千余贯,其余各种财物约有六七千贯,具体的奴婢还没来得及清算。”宋忠略显兴奋与震惊的说着,谁他妈能想到,高士廉家中竟有万贯财产?要知道之前的齐王府,也不过一万四千余贯。 高家本就不缺钱,三四千贯的财产还是没问题的,加上之前李世民赏给他们的齐王府财产,拥有万贯之财也并不为奇。 甚至可以说,高家的那些现钱,大多数都是来自于齐王府。 李元吉点了点头,成果不错,但却并不足以令他满意:“立即安排人清算现钱,用本王交给你的记账法去记录,那些财物慢慢算。” “诺!” “另外,这次跟着出来的弟兄,每人赏一贯钱,过来帮忙的千牛卫,每人赏两百辛苦钱。”钱对于李元吉来说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虽然之前无中生有的坑了尉迟恭五百贯,尽显财迷本色,但拉拢下属还是必须要有的,否则的话,人家凭什么跟着你干?就因为你是齐王? 李元吉忽然想起那些二手家具,瞬间尴尬万分:“还有,那些家具什么的,那个弟兄需要就搬走,本王丢不起这个人。” “诺!”宋忠小心翼翼的回应着,偷偷的瞄了眼李元吉,心中忧郁不堪。 “有话就说!” “殿下,咱真的就这么放过高家了吗?”宋忠的犹豫,是高家仅仅只是付出了些许的钱财便解决了杀身之祸,而这些钱财中,差不多有一半原本就属于齐王的,相比较之下,一个王子难道只值一千贯?宋忠觉得很不甘心,按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当然不能……”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你知道人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 人最大的痛苦?宋忠下意识的想到了死,不过紧接着又想到了比死更痛苦的一件事,试探着问道:“看着亲人一个个的死?” “对,也不全对!”李元吉微微一笑,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人最大的痛苦,是想死却死不了,在这种心境下去质疑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本王要让他将这世间的痛苦体验一整遍,然后……老死!” 宋忠猛的打了个冷战,不由得将自己代入进去,亲人一个接着一个在自己面前死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家中财产屡屡见底,连生活都是一个问题,想要自尽,却被人拦下来,各种痛苦接连而至,然后躺在床上,有人喂吃喂喝,然后老死之后却又无人收尸,或被丢入乱坟岗…… …… ‘啪……’ “混账,他竟敢如此嚣张狂妄,他竟敢无视孤的警告,孤要杀了他……”宜春宫内,李元吉愤怒的打翻了案台,奏折散落一地,腾腾杀气四散溢出,整座宫殿瞬间一片肃冷。 长孙氏看着自己的丈夫,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搀扶着丈夫的手臂,语气平稳的说:“二哥,你可曾站在元吉的位置上想过?膝下五子尽遭非命,元吉便是做出如何举动都不为过,现如今不过是散了家财而已,只要能令元吉消了气,不再给二哥添乱,安心做个清闲王爷,便是将齐王府所有财产尽数退回又有何妨?” “观音婢,你知不知道,他这是在挖孤的根!”李世民心知观音婢的意思,但心中却是堵着一口气出不来,弱就这么被李元吉打脸而毫无反应,他的威信又该放在哪? “二哥,元吉若是不顾一切,今日必然不会与妾身约法三章,元吉只是希望找个办法来解一解心中的气罢了。”长孙氏知道丈夫所指的是什么,但她也同样是为了整个大唐的好,“二哥,此事就此算了吧,舅舅那边妾身已经安顿妥当,只要元吉不主动添乱,二哥你也别再去找元吉的麻烦,相信元吉会明白二哥的苦衷的。” 正文 第三十九章:你存款不? 李元吉直接住进了太平坊,亲自监督宋忠等人清查财产。 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整个财产才算是彻底的清算完成。 此番从高府拿回的财产,计有现钱四千二百三十七贯六百零九钱,黄金制品共计五十六斤三两,白银制品三百八十斤,黄金和白银并不属于货币,且无具体的兑换比例,到了黑市上,往往会出现今日一两黄金可兑换一贯铜钱,明日便会降低至五百钱。 而黄金和白银更多的是被制作成装饰品,然后再贩卖给那些达官贵人之家。 对于远程商队来说,他们倒是愿意接受黄金和白银,但结算时的兑换比例却很令人无语,往往比黑市还要狠。 所以,这些看似很值钱的东西,实则对李元吉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除去这些金、银、铜等货币类财产以外,还从高府抄出了田产地契共两千一百余亩,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古玩字画之类的,所有东西总价值约一万两千贯左右。 对此,李元吉并没有心软,直接笑纳了高府的好意,令宋忠亲自前往官府,将那两千一百余亩耕地的田产变更到自己名下,当然,其中近一千亩土地是一个多月前才从自己名下变更到高家名下的。 钱,有了! 但四千多贯的现钱对于李元吉来说却是依旧不够,但短期内又不可能再去抄其他新贵的家产,这也就使他不得不绞尽脑汁的去想更多的办法。 今日正是太平坊百姓前来领取补偿款的日子,一大早,坊门刚一打开,数千人便挤作一团涌入了进来。 不得已,李元吉只好派出手下一百位将士出面维持治安,严令每家每户只得出一人进去领钱,其余人必须在外面等着。 长长的队伍,足足排了几道接口,相熟的百姓四散交谈,心中也不住的犯着嘀咕。 没错,齐王盯上他们手中的这笔拆迁补偿款了。 根本不用去费心思猜测,齐王已经明目张胆的告诉了他们,所以此时不少人都嘀咕着,这钱他们到底还能不能拿到手? “赵老四,考虑的怎么样了?”罗尘坐在一张桌后的胡椅上,身前放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作为前拆迁工作组成员,罗尘对于太平坊的百姓也有些了解,看到一个自己的老熟人,罗尘也不由的热情了起来。 “这个……小的家中也是缺钱呐!”赵老四愁眉苦展,今日若是不把钱拿走,他们怎么去付款买房子?一大家子以后住哪? 罗尘似乎料到赵老四会这么说,也并未着急,悠悠然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小口,继续说:“赵老四,大家都是明白人,咱也就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这次你家拿到了八贯四百钱的拆迁补偿款,购买新房子只花了五贯钱,你这手中少说也能剩下五贯钱吧?” 赵老四脸色猛然一紧,补偿款是一笔死数目,瞒不得人,这里是长安城,又不是乡下,谁家还没个一贯钱的存款? 事实上赵老四一家人这些年来省吃俭用,为人勤勉,也攒下了一些钱财,领完补偿款,再付五贯钱的购房款,实际上赵老四手中还剩下将近七贯钱。 可自己的底细都被人给算出来了,自家会不会遭遇不测?七贯钱并不多,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而有了这七贯钱,在平民阶级中,赵老四家便算是富人群体了。 “这么多钱放在家中,你可安心?这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可别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辈子,最后连孩子娶亲的钱都赔了进去。”罗尘面色不改,似是早有把握,继续说:“殿下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也不忍见你们的钱被人给惦记上,所以才大发善心,广施仁义,不仅免费帮你们保管这笔钱财,还付给你们利息。一贯钱一年的定期便能拿到五十钱的利息,便是活期,也有十钱的利息,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你可要想清楚了。” 赵老四心中万分的纠结,的确如同罗尘所说的那样,这样的好事根本就没地方能找到。 钱庄,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成型,一些有实力的世家会开办类似钱庄之类的店铺,但也只是捎带着运营,但往他们那里存钱,非但没有利息,反而还要支付一定的保管费,一贯钱存进去十年,十年后再想去取,对不起,一文钱也取不出来。 而齐王这块招牌够大,说出的话,也能让人信服,但问题在于,齐王以前的名声可并不怎么好,而且外界更是疯传太子要对齐王下手,这万一齐王要是倒了,他这钱上哪要去? 看着赵老四纠结的表情,罗尘微微一笑:“可是担心这钱有去无回?” 赵老四很想摇头,但身体还是很老实的点了点头,不仅他有这份担忧,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担忧。 齐王的招牌的确够大,但齐王真若是吞了这笔钱,他们还真没办法,除非去告御状,但告御状又哪有那么容易? “放心,就你们那点钱,殿下还没看在眼里,存款书上有殿下和长安县的印章,且有两千余亩地作为抵押,若是这笔钱拿不出来,你大可拿着存款书到长安县讨要,实在拿不回钱,也可以根据存款获取相应的土地。”罗尘满心佩服的说着。 这一招绝对是大杀招,拿两千亩土地进行抵押,对于百姓来说,没有什么可以比土地更具有吸引力的东西,哪怕是城中的百姓,他们也依旧要出城耕种。 而长安附近的土地又极为有限,连开荒都找不到地方,想购买土地,就只能从普通田舍儿手中购买,可那也并不容易,田舍儿所在村落的地主,往往是第一选择,除非是地主不要的地,才会轮到他们去买。 实际上也可以看作是,像赵老四这种类型的人,便是挥舞着钞票到城外也难购买到一块耕地,甚至还有可能被人给抢了。 “那我存六贯?”有长安县的印章,这才是真正让赵老四放下心的原因,而且那么多钱放在手里也的确很烫手。 “给赵老四开一张六贯钱一年定期的存款书。”罗尘轻轻一笑,朝着旁边一张桌子临时招募来的落魄书生吩咐道。 “活得!要活的,我家老二来年开春可能要娶亲,那时要用钱的。”赵老四连忙改口,一年定期,万一用钱的时候取不出来该怎么办? “存的定期也是可以随时取出来的,不过若是不到取款日期,就只能按照实际取款日的活期利息来结算了。”罗尘张口解释,有时候他真想掰开齐王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咋长的,咋就这么聪明呢?若不是他手中没有太多钱,连他都想往里面存钱了。 而存款也并不单单只是存款,还有其他的附加服务,一想到附加服务,罗尘猛的一拍脑门,险些忘了。 “殿下说了,凡是咱太平坊此次拆迁的百姓,存款一年定期的,数额在两贯以上的,可赠送一年保护业务。待会存款书取出来以后,你拿着到隔壁屋去办理保护业务。” “保护业务?不要钱?”赵老四懵了,齐王收保护费的事他知道,可百姓缴纳的几乎没有,怎么到头来还是算计到他们头上了? “恩,不要钱,免费的,不过只有此次拆迁存款的太平坊百姓才能享受到这个待遇,其他人便是存个一千贯进来,也没得这个待遇。规矩什么的你们也都懂,不懂的待会到隔壁去问。”罗尘稍显有些急躁,并不愿意讲得太多。 赵老四整个人脑袋都是懵的,一片雪白雪白的空白,按照那落魄书生的指引,在两份纸上按下了手印,然后有人拿着两份协议去了后面,不大会的功夫,那人又拿着一份协议回来交给赵老四,上面除了赵老四的手印以外,还多了齐王以及长安县衙的印章。 继续懵逼的赵老四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隔壁的屋子,出示了存款书,报上了新家的具体地址,然后就拿到了一面旗子,旗子也就是一张白布,上面用黑色的线刺了几个模样很怪的字体,然后被告知记住自己的编号,民91号,回去以后自己找根棍子插在大门口就行了。 正文 第四十章:本王会赔吗? “赔了!赔了!又赔了!狗日的罗尘,怎么全是定期啊?” 一副死人脸,跟丢了几百贯财产似的宋忠,看着眼前的一份份定期存款书,心都在滴着血,双手剧烈颤抖着,一手一只印章,极不情愿的印在两份存款书上。 真搞不懂齐王为什么会想出这种损己利人的办法,没钱了他可以想办法去收保护费呀。 那四百来个拆迁户,手中如此有钱,他们肯定连睡觉都睡不安稳,这个时候上门收保护费,肯定会没问题的。 现在倒是好了,帮他们保管钱不收费用不说,还要倒贴给他们钱,倒贴钱也就算了,还免费送保护业务,一贯钱就要赔五十钱,加上价值几百钱一年的保护费,若是存个五贯钱,他们一年少说亏损五百钱以上。 四百来户,这又是多少钱?几百贯啊那可是。 “赔?本王会做赔本的生意吗?”李元吉一副嘲讽的语气说道。 身侧站着长安县的县丞秦勇,官不小,可在齐王面前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秦勇本来是不愿意跟齐王打交道的,这人地位太高,太难缠,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引火上身。 但是没办法,今日一大早,李元吉便突然亲临长安县衙,直接将还在睡梦之中的县令抓了起来,反正就是连说带劝,顺带着威胁和蛮不讲理的态度,然后秦勇便带着长安县的印章来了太平坊。 搞了一个上午的功夫,秦勇是一句话也没敢讲,但却将齐王干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可脑袋瓜不管怎么想,这都是赔钱的买卖,左右愣是想不明白齐王到底要干啥? 而且将百姓的钱收归己有,这可是大事,秦勇更是急的不能行,官府的印章用来干这个事?若是让朝廷知道了,怕是连县令都得滚蛋。 可迫于齐王的淫.威之下,秦勇也毫无办法,只能等回去以后再将此事上报,让上面自己去处理吧。 “怎么不赔?这两千多贯一年就是一百多贯的利息,还有那些免去的保护费,一年少说赔了小二百贯。”宋忠疑惑不解,心中闷着一口气,似是赌气般的说着。 外面领取补偿款的百姓已经渐渐的散去,在各种福利以及长安县衙的威望之下,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存款,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将属于长安县的印章交还给秦勇,并赏了他一贯钱作为辛苦费,然后便赶跑了那家伙。 有外人在场,李元吉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核心秘密透漏出去。 罗尘也刚好回到后院,关上房门,屋内也只剩下了主仆三人。 “利息看似很多,可赔钱也不过只是眼下而已,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你们就会看到好处了,一两百贯,毛毛雨而已!”李元吉鄙视着说道,没见过世面。 知道限制商人发展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吗?政策,资金,什么智商之类的统统滚蛋。 只要你有政策,有资金,哪怕是个有进取心的普通人,都能大赚特赚。 政策李元吉有,全天下没有什么比齐王这个身份能带来更好的政策,齐王这两个字便是太平坊的金字招牌,而李元吉最缺的,便是资金。 而现在,他需要的便是一个打破僵局的契机,太平坊不大也不小,两千多贯的存款不多也不少,而接下来只需要一年的时间,便可以将钱庄这块金字招牌给树立起来,到时候存款的人会越来越多,而有了钱,就可以做更多的投资,获取更多的利益,至于付出的那些利息,真的就跟毛毛雨似的。 不去跟李世民争夺皇位,那是因为李元吉觉得自己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文臣武将,要么站在李建成那边,要么站在李世民那边,跟在自己身旁的寥寥有数,根本成不了气候。 而且李元吉觉得自己的性格也根本不适合去当皇帝,主要还是太累了,哪有当王爷省心?但是,即便是安心当了王爷,李元吉也要成为华夏历史上最牛逼的一个王爷,不要说既然有这个决心,为什么就不能去当皇帝呢? 有时候,有些事情,皇帝的身份是不好处理的,而李元吉这个齐王,又有一副无法无天的性格,在一些事情上便可以毫不顾忌后果,所取得的成效也要远超皇帝。 当然啦,怒刷声望之类的,李元吉是肯定不会放过的,即不想去朝堂那个勾心斗角的地方混,又想名垂青史,那该怎么办?当然是脏活累活让李世民去干,享受万民崇拜的厚脸皮事情,就让俺来承担吧…… “殿下,咱现在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哪会有收入呀。”宋忠仍旧一脸的着急。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此子不可教也,李元吉有些懒的搭理宋忠,转头看向罗尘,越看这货就越是觉得顺眼,用着比宋忠爽多了:“贴出告示,明日开始拆迁,每人每日三钱,管三餐,人越多越好,要的是速度。” “诺!”罗尘有些不解,太平坊的房屋也并不算破,可为毛还是要拆呢?但齐王下的命令,他只能跟着去执行。 “水泥准备的怎么样了?”李元吉再次看向宋忠。 早在半个月前,李元吉便密令宋忠派人寻找石灰石,然后根据记忆中的配比去烧制水泥,虽然配比并不完全准确,烧制出来的水泥也有些不伦不类,但根据常年在工地搬砖搬水泥的经验来判断,这些水泥还是可以用的,而试验的结果也还不错。 于是便让宋忠拿着从尉迟恭那里坑来的五百贯,在城外开办了一间水泥作坊。 “回殿下,第一批今日便可完成,约有两百袋左右,若是没有问题,便会立即增加产量,预计一个月后达到预想产能,每两日一炉,可产两千袋。”一想起水泥那种看似毫无作用的东西,却占据了大量的资金,宋忠便又是一脸的苦逼。 这个管家不好当呀,水泥作坊一共有一百余人,他们的工作主要是烧制,碾压,装袋。每人每天四钱的工钱。 但,这并不是全部,水泥作坊真正烧钱的地方是在矿山上,开采石灰石可没有烧制水泥那么简单,一座矿山整整有七百人在同时开采,而且效率极低,按照预计,之后还要继续招募人手,否则根本就跟不上水泥作坊的使用。 这也是宋忠为什么会舍不得那些利息和保护费了,钱根本就不够用,现在齐王还要乱花钱,可齐王偏偏又是个只管花钱,从来都不问还有没有钱的主。 而李元吉就真的不问还有没有钱吗? 真的不问! “明日你去城中寻那些世家,问他们有没有兴趣跟本王一起发财。”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发财的机会真的来了,只不过却是他自己发财,至于那些世家,呵呵。 “沙子,石子,石灰,青砖,木工,每个世家只许负责一样,签订协议中注明价格,每家预付五十贯的定金,余款等整个工程全部结束之后再结清。”对于世家来说,建筑资源类的买卖,基本只需要出个人工钱即可,而他们手下又有那么多的土地,招募工人也无需花费太多的资金。 这笔买卖对于他们简直就是净赚,投资极少,若是苛刻一些,甚至五十贯钱就差不多够他们完成整个工程的供应。 但,事情真的就是这样吗? 正文 第四十一章:每户一钱 深更半夜,太平坊的街道上,一百余护卫瘫坐在地上,四周到处都是拱火,将整座街道照的通亮。 正前方,最亮堂的地方,一座宽约三丈,高一丈的黑色板子立在那里,上面画着十个鬼符似的字体。 “难,真难!还不如让我等去战阵厮杀。”胡大重重的锤着自己的脑袋,发出阵阵痛苦的嚎叫声。 四周士兵也皆有同感,哪怕是让他们夜间操练都没问题,无非就是辛苦一些,可熬夜学习,却是彻底的难倒了这帮大老粗们。 看着这些老弟兄们的反应,李元吉也是浑身气不打一处来,他知道要让这些大老粗们可以各个熟读公告有些不现实,李元吉也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他只是希望这百十号大老粗们能够认识从零到十这几个阿拉伯数字而已。 这么简单的教学工作,大半天的功夫下来,竟然没一个人能够记全的,更不要说随意的组合数字。 “能熟练运用这十个数字的,以后每月多发一百钱。”不认识数字,就看不懂旗子上的编号,看不懂编号,就没办法对缴纳了保护费业务的人进行保护。 现在缴纳保护费的人数并不算特别多,但也有个几百户,若是没有任何的标记,只要挂上旗子就给与保护,日子久了必然会有人浑水摸鱼。 而当这些不认识字的大老粗们进行巡逻的时候,连字都认不出来,更不要说去掌握每一个里坊的编号规律。 头疼,李元吉觉得自己比这些家伙还要更加头疼,只能祭出最后的大杀招。 一百钱,相当于每个月将近一半的工资,李元吉也只能用钱去刺激这些家伙。 “狗日的杀才,愣着干啥?还不快点教老子认字?”学会了可以增加工资,胡大的兴趣瞬间激增,朝着前方黑板处的落魄书生大声的嚷嚷着。 马周努了努嘴,委屈的想要落泪。 这十个阿拉伯数字他只学习了半个时辰不到便可以熟练的运用,一天不到的时间,便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之处。 用这些简易的符号去代替复杂的记录方式,可以极大的简化工作流程,缩减工作量,提升工作效率。 但是马周也发现了这些数字中的弊处,便是易于被篡改,马周曾试着将1改为7,将3改为8,将0改为9。其余的数字倒也能改,不过遇上死心眼会很容易被认出,便是0也不太容易更改,1和3是最容易的。 虽说只有两个数字,可若是真的改了起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一百便可改为七百,三千便可改为八千。 所以马周在发现这个问题之后,便立即找到了李元吉,提出自己的观点,并建议这种数字只可用于简易的记录,也就是说,只可用于非正式记录,之后仍旧要以正规的数据统计到账簿之上,饶是如此,经过一番试验,工作效率也足足提升了三分之一不止。 让一个两天之内便能发现这么大问题的人,去教这帮大老粗们认字,而且还TM的要挨熊,马周瞬间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双幽怨却又怨恨的眼神可怜兮兮的望向躺在摇椅上乘凉的李元吉。 似是心有灵犀,李元吉感受到了马周那幽怨的眼神,继续晃动着摇椅,不紧不慢道:“教会他们,本王安排一件大事给你。” 马周吸了吸鼻子,同时也把即将溢出的泪水吸了回去,轻轻的点了点头,为了美好的将来,忍了! 继续埋头于黑板之上,仔细的讲解着每一个细节,势要今夜让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们全都能够熟练的运用。 直到后半夜,当瞌睡连篇,李元吉早已造完了人,马周极不甘心的宣布了下课。 终究还是没有成功,气的马周连连痛斥孺子不可教也,而那些大老粗们倒也不在意,一阵哄笑着返回各自的临时宿舍倒头便睡。 次日一早,李元吉带着账本以及四十贯钱出了太平坊。 不过在经过坊门的时候,却是看见了几个老熟人。 “殿下,这人私闯王府,被小的拦了下来!”余仁正站在里坊门前,带着几个小喽喽,将十余人围了起来,朝着李元吉邀功道。 太平坊自昨日起便没了百姓,坊门什么的也由原齐王府护卫负责把守,所以一大早的从坊内走出来的,必然是那些拒绝签约的钉子户。 余仁没能赶上打硬仗的时候,但这个时候却觉得自己一定不能退缩,一定要在齐王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殿下恕罪,小的这是打算找宋管事签约呢……”宋老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布满皱纹的双手直接一抹,两行清泪清流而下。 “你说签便签?”李元吉带着丝玩弄的语气说着,这二十三户被他实行了隔离政策,在昨天夜里太平坊彻底清理干净之前,每家每户都有士兵把手,也就是昨夜关了坊门,确定没了百姓之后才撤走那些士兵。 而这两日间,这二十三户可是真的一步不离的待在家中,而关于外面的消息,他们也更是一无所知。 “这次就算了,本王很忙,没空搭理你们。”李元吉稍稍一顿,宋老头等人刚想松一口气,感叹齐王真是好说话,然而下一句却让宋老头等人彻底的懵逼:“把他们送回家去,再敢私闯本王王府,一条腿可就不够了。” 唰…… 宋老头等人面色瞬间一片煞白,心中想死的心的都有了。 回家?回个毛的家啊? 家中连粮食都没有,便是有粮食的,连劈柴都没了,待在家中又能如何?苟延残喘个三五日?然后两腿一蹬,嗝屁掉算了? 到了这一刻,这些人也是彻底的明白了,齐王并不好惹,先前他们也太过托大了些,而现在,他们这二十三户真是饿死在了家中,也与齐王无关,想指望人帮他们出头?要是有人肯帮忙,他们还会走到这一步吗? “殿下!小的不要了,拆迁款不要了,只求殿下放过小的两口子。”宋老头猛的一阵扣头,脑门瞬间出现一片殷红,连地面都微微感觉到一丝丝的颤抖。 “求殿下放过小的一马……”身后十余人也紧随其后的叩首求饶。 “罢了,本王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其实本王也挺愿意理解你们的难处的,既然现在你们已经愿意签署协议,那便签吧,只不过这价格嘛……”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心中一阵冷笑。“本王可没那些闲钱去买那么多废地,这样吧,也别说本王欺负你们,就一户一钱吧!” 宋老头等人脸上感激着,心中却是痛哭流涕,这一文钱…… 赔了夫人又折兵呐…… 可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钱的问题,事关一家老小的性命,不同意也的同意。 “就按殿下说的办!” 齐王这摆明了是要坑他们的,可宋老头他们却也毫无办法,谁让他们受人蛊惑了呢? 当然,蛊惑他们的也不是一般人,两边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人,所谓神仙打架,殃及池鱼,指的便是他们这类人。 但这又不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人家直接找上门来,不同意也的同意。 以至于现在宋老头等人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还不敢泄露对方的信息,以免被人给惦记上。 正文 第四十二章:本王是来纳税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元吉还没那么多的闲余时间去同情宋老头这帮可怜人,直接命人带着这帮钉子户去找罗尘,而李元吉自己则是带着余仁进了皇城。 皇城,绝对是李元吉这一辈子最不想来的地方,气氛太过压抑,特别是在这个时期,朝堂各部极为混乱。 就好比这次李元吉的目的地,民部。 民部尚书目前只是个荣誉职位,在玄武门之变以后,朝廷各部的尚书,以及一些高级职位的大臣们,除了早先投靠李世民的,其余的基本已经被罢权。 而民部的实际主事人则是年近八旬的裴矩,但此时裴矩身上仍兼有侍中之职,但行使的却是侍中和民部尚书的双重职权。 其他各部也都大差不差,提前将李世民身边的心腹安插进去,只等李世民登基那日,便会宣布正式任职。 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不仅仅只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而民部,因为涉及到李世民的名字,所以也将在李世民登基以后更改为户部,实际上现在朝廷内就已经开始改口了。 民部是整个朝廷中央部门当众最为忙碌的一个部门,掌天下土地,钱谷,人民,贡赋之差四事,而民部的仓库也是所有部门中最大的,人员也同样是最多的,放在后世,那就是财政,土地,民政三个部委的合体。 “裴公!齐王朝着咱们户部来了!”大老远的,瞧见李元吉的身影,户部专门负责望风的官员便直奔裴矩的办公场所,慌慌张张道。 “就说老夫今日身体欠恙,未来办公!”裴矩小心肝猛然一颤,下意识的说着。 李元吉来户部绝对没什么好事,这事裴矩的第一反应。 近些日子李元吉在长安城中闹的轰轰烈烈,又是搞什么拆迁的,拆了之后肯定要建,可重新建设一座坊间,难道不需要钱啊?这货一定是来要钱的。 一想到这里,裴矩连忙丢下手中的奏折,以七十九岁高领,急速的迈着一双老腿,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办公区,不过也并未离开太远,而是随意走进了一间杂物房,先把李元吉躲过去再说。 李元吉前脚刚一走进户部,热烈欢迎的队伍让他有些迷茫,好在人群中看到了老熟人。 而这位老熟人正是李元吉的舅舅,不过却不是亲的,窦琎与李元吉的母亲,也就是李渊的皇后窦皇后同出一组,属于族亲。 而窦琎有个哥哥叫窦抗,与哥哥窦抗相比,窦琎就是个十足的败家子。 窦抗早年间跟随李渊打天下,数次拒绝担任要职,不以外戚身份干涉朝政,使得窦抗深得李渊的喜欢,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这三个外甥也同样很喜欢这个舅舅。 至于窦琎嘛…… 曾跟随李世民平定益州,但与皇甫无逸不和,又斗不过人家,只能请命逃跑,中间又被使者制止,然后拉着使者喝酒,又送给使者很多礼物,因此获罪罢官。 直到半年前才返回京城,暂时在民部任职,一个早年间的民部尚书,又回到了民部,而且还不是尚书。 不过窦琎可不在乎这些,谁想干活谁干活,只要听我的话就行了,其他的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所以这半年以来,窦琎的日子过得可谓是舒坦的不能再舒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可愣是没人管他。 “舅舅,裴公呢?”尽管窦琎不学无术,但毕竟辈分还在,李元吉深知窦琎爱好面子,喜奢华,所以转挑些好听的说。 “哦,裴公啊?裴公说他身体欠恙,今日未来办公!”窦琎心中那个高兴啊,李元吉失势了又能怎样?失势了也是个王爷啊,外甥这么给面子,自己这个当舅舅的怎能不给外甥面子呢? 先前负责通报的那官员瞬间面色一黑,心中早已是将窦琎骂了七八十遍,你特酿的会不会说话啊?没来和未来是一个意思吗? “哦,裴公今日未来办公呀!”李元吉强忍着笑意,大声的嚷嚷着。 这裴矩也真是有趣,难道自己真的像一头老虎吗?听到自己来了便赶紧躲起来? 杂物间的裴矩也恨不能出去朝着窦琎的屁股狠狠的踹上几脚,你丫的在户部整日嘚瑟,老夫也没打你小报告啊,你特酿的怎么竟在关键时刻卖人? 出去?不出去? 算了,还是不出去吧,出去了只会更丢人。 “既然裴公不在,那边算了,今日本王是来办公事的,找舅舅也是一样的。”裴寂年纪那么大了,也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万一要是把老家伙给吓死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元吉伸手从余仁手中接过账簿,递给窦琎:“舅舅,今日本王是来纳税的,你赶紧让人算一下。” 虾米?纳税? 杂物间的裴矩险些没能站稳,被李元吉的话语给雷的不轻,有木有搞错?纳税?你是齐王也不能没事逗俺玩啊。 “元吉呀,别闹了,快些回去吧,你都是齐王了,还纳个什么税啊?”窦琎满脸的尴尬,饶是不学无术,他也知道李元吉没安好心,虽然不管户部的事情,但不代表窦琎不知道户部是真的没钱了。 联想到近日李元吉的开销的确有些大,今日也这么给自己面子,哎,算了,谁让我是他舅舅呢。 窦琎悄悄上前两步,低声说道:“元吉,户部是真没钱了,舅舅知道你最近开销比较大,这两天舅舅筹些钱财给你送去先应应急。” 李元吉一脸大写的尴尬,难道本王脸上就写着要钱两个字吗?为毛就是没人相信自己呢?说好的信任呢? “舅舅,本王并不缺钱,今日也的确是来纳税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账簿塞到窦琎手中再说。 “元吉,你是王爷,不用纳课的啊……”这外甥今日这是怎么了?脑袋坏了不成?长这么大从来都没纳过税,为毛今日非要纳税不可?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吗? 李元吉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钱,自己的确挺缺的,几十贯钱户部也看不到眼里,更何况户部也从来都没有直接收取过税赋,都是下面的衙门收完之后上缴到户部的。 但今日这事无关钱多钱少,不论多与少,他都必须要交,不仅要交,还得堂堂正正的交。 “王爷怎么了?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王爷就不应该纳税吗?”窦琎还想再劝,李元吉哪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眼睛一瞪:“舅舅赶紧吧,本王时间紧着呢,一刻钟上百贯的收入,再不给本王办今日本王可就赖在你户部不走了啊,多一刻钟户部就得赔我一百贯。” 窦琎欲哭无泪,只能换来一名官员接过账簿当场核算。 账簿上的鬼符不认识,算了,反正下面还有记录,唤小吏拿出笔墨与筹算,一番折腾终于算明白了,丫的一共四百一十贯,这么点钱用得着来户部纳税吗?折腾人呢不是? “四百一十贯对吧?按制有官者十税一,四十一贯,赶紧给本王签字印章!”拿出四十一贯钱,一同拿出的还有两份合约,上面应交数目与项目一清二楚,也包括了时间,所有内容写的一清二楚,只需要户部签字印章即可。 正文 第四十三章:李世民的反应 出了户部,李元吉便直接离开了皇城,连太极宫都懒的去上一趟。 现在局势不明,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元吉也开始意识到李世民对自己并不放心。 将自己从宫中放出来,并不是因为李世民不忍骨肉相残,而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在李世民动手之前,自己便利用舆论优势将自己暂时保护了起来,逼迫李世民不得不做出让步,但这种让步是很有限的,一旦超出了李世民的底线,危险将会随之而来。 而李元吉也隐隐的有种感觉,其实李世民将自己放出来才是真正的上策,将自己囚禁于宫中,只能说是下策中的下策。 以前一个李元吉的性格,一旦无人管他,必定是一个可以拿到满分的作死小能手,等将整个长安闹的人声沸怨的时候,李世民便可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即除掉了自己,也获得了民声。 即便是接收了李元吉的一切,两世为人的李元吉,也依旧觉得有些疲于应付,论手段,自己根本就不是李世民的对手,唯有竭尽全力的去拼一把,才有可能打个平手。 这让李元吉觉得很不爽,也是第一次对自己这个新的身份感觉有些讨厌。 “殿下,以后真的每月都要给户部纳税?”出了皇城,余仁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不由得抱怨着。 现在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可齐王倒好,非但不想办法往家里捞钱,反而想着怎么把钱送出去。 “纳,以后无论什么收入,只要是收入,必须要严格按照朝廷的规定进行纳税,不得有任何的隐瞒,否则家法处置!”纳税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 好吧,有些扯淡了。 这是李元吉想出的第一个应对举措,要想不给李世民杀自己的机会,就必须要不给他留下任何把柄。 就此次纳税而言,四十一贯,这笔钱放在户部根本不值一提,可李元吉还是如此大动干戈的搞了这么一出,而要不了多久,自己主动跑去纳税的事情便会传遍整个长安。 对外而言,这是为自己的名声增加一些分数。 可实际上,李元吉也有自己的打算。 这笔钱是收保护费收来的,严格意义来讲是违法的,有冲击官府权威的嫌疑,若是有人在这上面做手脚,李元吉根本挡不住。 但是现在朝廷收下了税目,而且还是按照十抽一的比例,这也就给收保护费这一条套上了合法的外衣,你朝廷既然明知不合法,却仍收下了税目,若再去找人麻烦,损失的只能是朝廷的威严。 虽然在皇帝面前这些小手段根本不大可能用的上,但聚少成多嘛,李元吉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 余仁搞不懂李元吉的想法,所以他很郁闷,郁闷到直挠头。 左思右想,右思左想,余仁觉得自己的任务根本没法完成了:“殿下,奴婢手中也没钱了呀,购买奴隶一事……” “明日再给你五百贯!”钱钱钱,又是钱,咋转眼见自己就成了穷光蛋了呢? 水泥作坊和矿山那边需要大量的人手,在工业机械设备没有出现之前,只能用人力去填补,而水泥的制作又被自己列为核心科技,是决不允许泄露出去的。 所以,水泥作坊那边采用招募人工的方式就不太合适了,这年代,没有什么比奴隶更适合保密。 所以,在未来,水泥作坊除了几个重要的管事以外,其余的工人全部要以奴隶来替代。 得到了五百贯的拨款,余仁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有了这五百贯,便可以买上数百个家庭奴隶,作坊那边暂时也就不缺少人手了。 与此同时,东宫。 李元吉强迫户部签下的那份纳税书正摆在李世民的案头。 即将接任户部尚书的裴矩,小心翼翼的站在下方,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齐王守法,愿意带头纳税,这对李世民是有利的。 但李世民怕是不会这么看,换而言之,便是裴矩自己也不这么看,齐王的举动太过诡异,他总觉得齐王是要搞事情。 “此事孤知道了,裴公可按约定行事。”李世民眉头紧皱,但朝廷的确是缺钱,四十一贯钱并不多,但也是钱,聚少成多,这钱没理由不收。 “诺,老臣告退!”裴矩活了79年,岂能看不出李世民这是要赶他走? 裴矩本来也并不愿意掺和他们两兄弟的事情,加上年纪大了,自从玄武门之后,李世民也不大在自己面前提这件事情,裴矩倒是乐的清闲。 紧接着,李世民秘密的诏来了长孙无忌。 将那封纳税书往前一推:“辅机,瞧瞧这个吧!” 李世民有些把握不准,李元吉收保护费的事情先前他是默许了的,只要不再去那些豪门望族家中收取便可,而保护费又能收多少?李世民也希望李元吉可以大闹一场,甚至借此给他动手的机会。 但李元吉却主动的进行纳税,这便让李世民有些摸不清了,这么点钱,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吗?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数目,签名,手印,户部的印章,这份完整到令人无可挑剔的收款条,令长孙无忌大吃一惊。 在这份收款条面前,任何人都不可能进行篡改,因为所有条件都一清二楚,根本没地方可改,若想不承认,除非撕开脸面。 李世民不可能专门让自己来看这份收款条格式的,长孙无忌很清楚这一点,联想着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加上李世民的想法,两者综合对比,不由黯然一惊:“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应令户部退还这笔税款,并告知齐王,此后无需向朝廷缴纳任何税赋,若是国库允许,殿下应尽可能的多给齐王一些钱财。” “朝廷的状况你还不清楚吗?这笔钱虽少,可下个月就不止这么点了,积少成多,一年也能给朝廷带来千贯的收入,至于从国库中取钱给老四,这个还是算了吧。”摇了摇头,李世民直接否定了长孙无忌的建议。 “些许钱财,如何能抵得上殿下的大业?……” “殿下,魏徵求见!”长孙无忌话音未落,门外的侍从便低声的汇报着。 李世民面色骤然大变,连忙给长孙无忌使了个眼色,让其赶紧带着那份收款条先藏起来。 魏徵是李建成的太子洗马,玄武门之后被李世民收编,任詹士主薄,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李世民便彻底的体会到了魏徵的那张毒嘴,搞到现在李世民听见魏徵来了,第一反应便是惊慌,然后迅速的查验身边过错之处。 李世民对魏徵的重视,来自于魏徵担任太子洗马的时候,屡次谏言杀掉自己,若是当年李建成听了魏徵的建议,现在便不可能有自己的今天。 所以李世民对魏徵的态度是即恨,又怕,也喜欢,有这样的谏臣带在身边,可以经常提醒自己不要犯错,这也有助于自己成为千古圣帝。 “魏主薄来了啊?快快请坐!”长孙无忌刚刚藏好,魏徵便踏入书房,李世民连忙换上一副笑容恭迎道。 “殿下,臣听闻户部收了齐王违法收纳保护费的税款?恳请殿下令户部退还税款,并下令齐王退还所有费用,禁止继续收取保护费。”魏徵可没什么好脸色,他的角色也注定了不可能走弄臣这条路,他只能对事不对人,前一天还是你的盟友,第二天便有可能攻击你。 正文 第四十四章:魏徵进谏 李世民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装作一副茫然的表情:“有这回事?” “此刻怕是整座长安城都知道了!”对于李世民的态度,魏徵很不满意,这么大的事你能不知道?唬谁呢? “此话怎讲?”这下李世民可就真的有些不解了,全长安都知道这件事情,他相信,但前前后后连半个时辰都不到,整个宫内都还没传一遍呢,怎么就全城皆知了? “齐王命人将户部开具的纳税单贴在了西市,一传十,十传百,人尽皆知。”鼻孔出着粗气,以前怎么就不知道齐王这么能折腾呢?纳个税还搞的满城皆知,绝逼没安好心。 魏徵虽不喜欢关心这些事情,但脑袋瓜可是聪明着呢,通过那份纳税单上的信息,也多少猜到了一些情况。 “之前齐王收取保护费并不顺利,百姓商户并不甘心缴纳,只是迫于齐王淫.威而不得不纳,现在有了户部的收据,齐王便可将此事当做正当生意去经营,如此下去,置长安、万年二县于何地?置朝廷于何地?人人有事皆去寻齐王,日子久了,怕是朝廷的政令都难以在长安施展。” “这……”李世民深深的犹豫着,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满心只是如何算计李元吉,让他栽个跟头。 而能想到这一点的人,都很忙,忙的根本没空去搭理这件事情。 魏徵说的很对,长久下去,朝廷必然会在长安毫无存在感,所以必须要出手加以惩治。 可李世民也同样不舍,现在涉案数额太少,根本就治不了李元吉的罪,顶多也就是训斥一顿,罚其禁足一月。 可如此一来,自己精心安排的策略,岂不是要失败了? 况且李世民也并不是没有别的考虑,坚定了绝对不能让李元吉罢手的信念,李世民开口道:“魏主薄有所不知,其实此事是孤同意的。” 什么?你同意的? 有木有搞错?自己挖自己的墙角? 越想魏徵便越是愤怒,恨不能暴跳三分:“荒唐!滑天下之大稽!堂堂大唐太子,数日之后便将登基为帝,却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你这是在毁掉大唐的根基。” 若是平时,被魏徵这么骂,李世民早就赔不是拼命逃跑了。 但是今日却是不行,非但不能赔不是,更不能逃跑,还得说服魏徵,让他少在这件事情上找麻烦。 “魏主薄是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呀!”李世民做出一副无奈的姿态,悄悄的瞄了眼魏徵,不料却被魏徵逮个正着,小心肝猛的一阵乱跳,吓的李世民也不敢再去绕弯: “事要一件件的来,朝廷无钱无粮,大臣们也有半年未曾发奉,如今突厥大军边疆扣关,而朝廷内部又是这么个情况,朝廷也是顾得其一顾不得其二,而事有轻急缓重,解决边关的突厥贼军才是当务之急,元吉今日无事,孤便安排他想办法管理长安治安,虽此法有失朝廷威严,但短期内却无伤大雅,甚至有助于朝廷……” 送走了魏徵,李世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险些累瘫,编这么个理由也真是难为自己了。 但悄悄的,李世民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匆忙之下,自己给出的这套说法,不仅说服了魏徵,同时也说服了他自己。 在突厥扣关之际,魏徵也知道事有轻急缓重,李元吉的做法虽然欠妥,但只要能维护京城治安倒也无妨。 但魏徵最终还是建议加派人手负责长安治安,决不能将此重担放在齐王一个人身上,见魏徵松了口,李世民也连连点头答应。 …… 回到太平坊的李元吉,本想训练一下自己手下的那些退伍兵。 但将他们召集起来之后,李元吉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是唐初,不是唐末和宋朝时期。 唐初的府兵战斗力还是很强悍的,令行禁止,在这个时代的军队,你绝对找不出一个不满意的地方。 战阵中,跑的快了,斩! 跑的慢了,斩! 交头接耳,斩! 畏惧者,斩! 在这样的体制下,唐军的战斗力自然是强悍的,而除了战斗力,队形队列也是极为强悍的,走起路来不比后世阅兵时差。 所以,李元吉除了让他们加紧训练之外,也没再多说什么,以自己那半吊子水平,指挥他们也确实有些为难。 那份纳税书只在西市贴了半个时辰,然后便收了回来。 次日一大早,唯一长安县和万年县的两个营业点便人满为患。 官府不是不值得他们信任,只是谁都知道现在朝廷正处于什么情况,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官府身上,倒不如先交点钱从齐王那保个平安。 当然了,大唐的百姓商人们也并不傻,所有人都知道齐王的这种行为并不可能会长久下去,所以哪怕按年交可以打折,他们也依旧选择论月缴纳,只等朝廷恢复之后,齐王便没了这发财的机会。 时间转眼来到了八月底,距离李世民登基也仅剩下四天的时间。 这大半个月来,李元吉颇为安静,也没招惹什么麻烦,一百余护卫除了身边留下二十用作警戒,其余以五人一队,不停的在各坊间巡逻,但他们只会去管那些缴纳了保护费的。 招募的那些喽啰们,则在暗中打探着小道消息,不知不觉中,李元吉已经基本上掌握了长安的一切信息,不过这些信息基本都是小道传言,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太平坊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数千工人正在清理着一片片废墟,木梁被留了下来,拆解成木桩以待使用,其余的则全部清理出城。 看着越来越冷的天气,李元吉也有些着急。 古代在冬天是不建房子的,寒冷的天气让工人伸不出手,材料也变的脆弱无比,建出的房子也极不耐用。 在后世是不存在这些的,在工地上搬了几年砖的李元吉很清楚这一点,冬天与夏天的差别也就在于,夏季可以3至5天建起一层,而冬天则需要7至10天,就这么点差距而已。 李元吉觉得以现在的条件只建两三层的建筑应该是问题不大,但是在入冬之前,地基必须要建好,否则入了冬之后,这房子根本没法建。 看着那座位于太平坊正中央,颜色稍显发青的城门楼,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自己的第二道保命符来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我能守到天荒地老 武德九年,八月初六,距离李世民登基仅仅只剩下三天的时间。 长安城内,一片严肃,近半个月以来大量兵士入驻长安,用三步一岗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大量的士兵,带来的必然是新一轮的严打,长安城中那些游手好闲的家伙们最近也老实了不少,如果不是被抓进去了上百人的话。 一切,都在朝着预想的方向在发展着,长安的治安大幅好转,李元吉也销声匿迹,沉沦于太平坊之中,与那些工匠混作一团。 当这一切真的实现了以后,李世民却仍然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高兴。 内部这个隐患并没有彻底的消散,只是暂时平静了一些而已,但是外部的麻烦,却是越来越大了。 根据边关传来的消息,丰州,云州两地发现了大量突厥骑兵出现的痕迹,这件事情扰的李世民彻日难安,即便是登基之喜,也未能掩盖心中的那丝担忧。 然而,就在李世民头痛无奈的同时,李元吉却再一次按耐不住,通过李靖向李世民传达了一个足以令人震惊的消息。 考虑了三日,又派出大量人手进行打探,甚至对李靖旁敲侧击,所得到的消息也只是片面的。 当然,李世民最恐惧的还是李元吉会不会给他来上一次‘玄武门’? 但在李靖的大力劝说之下,李世民还是决定了于今日造访太平坊,但这次可不会那么盲目,先是命尉迟敬德与程咬金各率二百禁军进入太平坊,将所有地方全部彻查一遍,甚至是将打算开工的工人也赶了出去。 饶是如此,外部也有两千军队将太平坊死死的围了起来,而李世民的身边,则跟随着长孙无忌,侯君集,张公瑾,公孙武达,秦琼,段志玄等高级将领。 一大早,看着空无一人的工地,李元吉有些不太高兴,看来又要耽误一天的时间了。 “殿下,这能行吗?”余仁眉头紧皱,满脸担忧的看向太平坊正中央,那座孤单的城门楼处。 “你应该说,今日会把他们震惊成什么样子。”李元吉没好气的瞥了眼。 “这么一个小城门楼,完全就是没有必要啊。”宋忠也觉得有些胡闹,城门楼最应该在的地方便是城门处,在城中央建上这么一座城门楼,难道是用来观光的吗? 看起来也不如皇城的建筑辉煌,还把太子给招来了,这不自找麻烦呢吗? “呵呵!肤浅!”自找麻烦?李元吉可不这么认为。 特别是在确定了自己并不安全的前提下,除非是不想活了,否则怎么可能自找麻烦? 第一道保命符是纳税,但这个更像是一道开胃菜。 好歹在后世也看过那么多的宫庭剧,大臣们想要自保,只要做到两点,其实也并不难。 要么就像和珅那种巨贪,就是因为太能干,太有才华,所以必须要使劲的贪,以此来给皇帝一些自己的把柄,不然皇帝怎么可能放心自己? 要么就像那种科研工作者,只知道埋头苦干,没有任何的野心,偶尔闹闹脾气什么的,上面也不会生气。 把柄,已经交给李世民了,现在,是时候拿出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若是自己真像那种吃粮不管闲的王爷那般活着,换做别的皇帝肯定会很高兴,但这个皇帝是李世民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一群文臣武将簇拥着李世民走在太平坊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施工的工地,被挖开的地基,但所有的地基都是相同的,没有巨大的木柱子,但这些大佬的目光显然不在这里。 此时此刻,正中央那座高约五丈的城门楼,倒成了最引人瞩目的建筑物,李元吉也正领着几个狗腿子在那里等着,一同的,还有尉迟恭和程咬金。 看着那座灰白色的城门楼,李世民仔细的打探着,李靖先前已经跟他说过今日的重点便在这座城门楼上,可看了半天的时间,除了颜色和形状不太一样以外,李世民也并没有看出有什么能让他震惊的地方。 “元吉这段时日就在折腾这个?”李世民面露不满,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 “正是!”李元吉心中可没那些龌龊的思想,他只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让李世民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以及独特性。“二哥可别小看了这个,倘若长安皆照此修建,给我十万大军,便能守他个天荒地老。” “哼!殿下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喽。”侯君集一声冷哼,守上十天半个月他还相信,天荒地老?那不是说你这座城根本就没人可以攻破? 李元吉懒的搭理侯君集,这货的性格其实与王君廓差不多,属于那种稍微有点小功就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全天下都欠自己的一样,这两个货简直就是骄傲自满的完美典型。 “信与不信,一试便知。尉迟将军,那边有准备好的云梯,你命人按照攻城的模式将云梯摆在那里,然后人退回来。”李元吉也没向李世民请命,直接朝着尉迟恭吩咐道。 也不知道咋滴,或许是接触的有些多,李元吉对尉迟恭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也更情愿去跟尉迟恭打交道。 李世民朝着尉迟恭点了点头,尉迟恭这才招呼着手下将士去将云梯摆在那里。 云梯的高度刚刚好,角度也是四十五度左右,这个角度守军很难将云梯推倒,因为没那么长的棍子。 而一般情况下,云梯也很少会摆到四十五度,而且攻城云梯制作也比较粗糙,长短粗细也不尽相同,更多的还是临战之前才伐木制作,大多数时候,云梯的高度刚好够士兵登上城头。 “这个角度的云梯,守军很难将其推倒,攻城车什么的就没有准备,工程量太大,也没那个必要。城门用一般的城门,而防御攻城车的办法,便是彻底的堵死城门,只需将那些装有泥土的袋子抵在城门之后便可,只要堵的足够严实,攻城车是没办法攻破城门的。而唯一的缺点便是城门堵死了,不利于出城追击。”李元吉开始介绍着,除了城门那里有利于守军,云梯那边却对守军极为不利。 正巧尉迟恭带人撤回,五架云梯被随意的摆放在那里,做出一副攻城的态势。 城头上只有几道身影作为观察,但实际上观察的只有一人,其余人是程咬金带来的禁军,他们是来监督的。 李元吉大手一挥,观察哨朝着下方一声高吼,紧接着,所有将领忽然面色大变,就连李世民也猛的瞪大了眼睛。 一根根横木从距离城墙顶端约一丈处忽然伸出,那五架云梯瞬间被推了起来,横木稍稍停顿片刻,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应该是横木的长度不够,无法推倒云梯。 但仅仅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横木便再一次迅速的向外延伸,五架云梯被硬生生的推了回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横木开始往回收缩,待回到原先的位置处,仍旧停顿了片刻,同样是几个呼吸间,便继续开始收缩,直至与整座城墙混作一体,若不仔细查看,距离稍远一些根本就看不清楚。 “哼,奇.淫.技巧而已,便是推倒了云梯又当如何?没了云梯,弩床也依旧可以将士兵送上城头。” 正文 第四十六章:巨大震撼 弩床,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叫法,经过数次改进,性能也提升了不少。 但弩床属于重型装备,不宜机动,耗费人力巨大,一旦遇上敌军骑兵突击,除非是集群弩兵,否则在扛过第一波攻击之后,骑兵便可大肆屠杀。 弩床的机动性,笨重性,导致了弩床在古代战争中的地位也日趋下降,但是在攻城与守城的战斗中,弩床依旧是不可忽视的重型装备。 好比长安的城墙上,便有数百台固定的弩床,需数人合力,最大射程可达千步,五百步以内,没有任何对手可以抗下弩床的攻击。 而在进攻当中,弩床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 可以压制城头敌军,可以攻击城门,若是遇到城墙薄弱的城池,在城门无法攻破的时候,可调集数十弩床于一处,对准一个点不停的攻击,只要功夫做到,便可直接将城墙射塌。 当然,这种用法比较笨,现在很少有人这么运用弩床。 更多的还是以弩箭为支撑点,射在夯土制作而成的城墙上,充当云梯以外其他的登城工具。 而这种形式的好处在于,敌人无法破坏,只要进攻一方能躲过去敌人的攻击,登上城头还是很容易的。 李元吉的工事可以推倒云梯,甚至在守军不露面的情况下,但在侯君集看来,只要搬来弩床,这座工事早晚会被攻破。 而早就看不惯李元吉的侯君集,怎会给李元吉这个面子? “候将军若是不服,可调弩床前来攻击。”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暗暗将侯君集这个人记在心中,找机会一定要收拾一下。 “调就调,老夫怕了你不成?”侯君集气的牙痒痒,老脸一横,嚷嚷着。 看来关于侯君集的记载,史书上说的应该是真的,此人的确狂妄至极,且目中无人,天生的一副反派模样。 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用他,不给他任何的权力,也不给他任何立功的机会,让他一辈子也没理由去嘚瑟。 但是很显然,此时的侯君集还没膨胀到十几年后的样子,虽然为人嚣张了一些,但在李世民面前还是很有分寸的,仍然是李世民极为信任的武将之一。 但管你是不是李世民信任的武将,敢质疑老子的杰作,今日定要好好羞辱你一番。 “本王给你弩箭一百,如果觉得不够,一千也可,一万也可。十步,五十步,一百步?距离任你选,无论你选多少支弩箭,选在什么位置,只要有一只弩箭能插进墙中,今日这事便算本王输。”混凝土工事,炮弹都扎不进去,顶多也就轰开一道口子,弩床虽然厉害,但在混凝土工事面前,只能捏着鼻子去当孙子辈。 “欺人太甚!若有一半插不进墙中,便算我输!”侯君集那个气呀,李元吉这不明摆着要打脸呢吗? 侯君集虽然没有被封为国公,但也快了,李世民已经悄悄的暗示了他,等登基以后便会封自己为国公,好歹也是战场上打出来的功臣,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 别说是这座小小的破城楼,就是坚硬无比的长安城墙,哪怕是皇城城墙,只要能射准,位置合适,十箭少说也能有七八箭刺进去。 连皇城都不在话下,还会害怕你这小破楼?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李元吉。 侯君集眼前猛然一亮,李世民不是希望李元吉死吗?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呢? 一双小眼睛咕噜咕噜赚个不停,或许贼眉鼠眼指的就是现在的侯君集,不过侯君集却根本不在意,仍旧一副置气的模样:“既然是赌约,总该有些赌注才合适。” “也是!”侯君集急着给自己送钱,正缺钱的李元吉哪好意思拒绝? “输者以命相抵,不知齐王殿下敢不敢与本将军赌这一把?”侯君集眼中隐隐浮现出得意的表情,这一场,他赢定了。 这世上就没有弩床攻不破的防御,除非那是石头,可看看对面那座小破楼,有石头吗? 额,石头还真有,只不过侯君集看不到而已。 侯君集这番言语令李世民瞬间额头紧皱,暗骂这货不知分寸,刚想开口训斥,李元吉那嘲笑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似不似傻?” “恩?” “你是谁?是全椒县子!本王又是谁?以你全椒县子一命,换本王的这条命?是不是一个县伯就可以去换太子的命了?”一命换一命,死的只能是侯君集。 但胜券在握的李元吉也并不想直接答应下来,太掉份。 “你……”侯君集紧咬牙关,浑身不住的颤抖着,太特么欺负人了。 “你什么你?今日也莫说本王欺负你,若你赢了,这太平坊本王给你一半。倘若你输了,你家中一切财产,都归本王!” “调弩床!”李世民满脸黑线,朝着身旁众人一声高吼。 自己好歹也是位君主,怎能任由皇亲与麾下大将做下这种赌约? 但看着李元吉的那副表情,似乎是胜券在握,可无论输赢,从赌注成本上来说,李元吉还是吃亏的一方。 侯君集有再多的财产,也买不到半个太平坊。 一侧的李靖在听到这幅赌注之后,也不断的摇着头,李世民暗暗猜测到对面那座城门楼可能并不简单,于是便立即叫停了两人的胡闹,他没那个时间去看戏,更不想看李元吉平白无故得到侯君集的家产。 弩床很快便被推到太平坊,这玩意儿皇宫里有的是,推一架出来很容易。 弩床被安置在一百步左右的地方,几名士兵熟练的操作着,一支箭体成黑色,白色铁制箭头,长约半丈的弩箭至于弩床之上,几人合力用绞盘拉满,一人迅速调整方位。 ‘嗖!’ 弩箭的破空声旋即响起,留下一道黑色的踪迹,箭体在巨大的推力作用下,以近乎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朝着城门楼奔去。 凌厉的呼叫声,令置身于城门楼内的兵士瑟瑟发抖,弩箭想要打到人并不容易,这玩意儿的命中率要比弓箭低的多,但在唐朝时期,这玩意儿就相当于战略武器,威慑力远远大于杀伤力。 ‘DUANG!’ 沉闷的声音响起,箭头与城墙紧密接触,刹那间,闪现出一道凌厉的火光,但光天化日之下,这道火光却无人见到。 弩箭奋力的向前涌动着,在耗尽最后一丝力道之前,想要将自身的箭头深深的刺入城墙之内。 但混凝土工事却毫不示弱,勇猛的抵抗着弩箭的入侵,顷刻间,巨大的冲击力,在箭头被阻挡之后,弩箭的箭体开始发生了偏移,箭头仍旧不肯放弃的在城墙上留下一道一尺长的白色痕迹,最终满心不甘的跌落在地上。 而先前碰撞的地方,也仅有一道小拇指那么大,深不足一节小拇指的洞口寂寞失望的留在那里,向人们展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侵略与被侵略的抗争。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但旋即摇了摇头,这应该是意外,弩箭刚好碰到坚硬之处而已。 接连二十支弩箭相继射出,无一偏差,但留下最深痕迹的,也仅比一节小拇指稍深一些而已,二十支弩箭无一例外的跌落在地。 冷汗,打湿了整个后背,就连额头上也被豆大的汗珠所占领,侯君集悄悄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手臂却是忍不住的颤抖着。 正文 第四十七章:推销水泥 ‘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坚硬之物,还好李世民打断了这场豪赌,否则今日怕是要丧命于此了!’触摸着那座并不被自己看好的城墙,侯君集心中一阵后怕。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又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连弩车也能抵挡。 石不似石,又不似砖,整座城墙尤若一体,看不出丝毫垒砌的痕迹。 “此究竟为何物?”李世民也并不比侯君集好多少,不过李世民心中却不是害怕,而是震惊,是欣喜。 在见到混凝土工事的坚硬程度之后,李世民第一个所想到的便是利用此物在北地便将铸造几座大型军堡,内常驻数千兵士,存粮数百万石,一旦开战,突厥必然不敢贸然进入唐境。 而在此之前,边关军堡城池内部军需物资储备并不多,主要是因为在边关修建坚城防御太过劳民伤财,而边关城池不稳,存放再多的粮食也只能是资敌,所以北地军粮只能存放于距离边境稍远一些的宥州、夏州、胜州三地,而在此三地也有大量驻军,无论哪个方向遭到敌人的攻击,在此三地的驻军便可数日内驰援边关。 可若是有足够坚硬,能让突厥人攻不破的城池呢?只需在灵州,丰州等地修建一座大型城池,在于后方修建两座可供数千人据守的军堡,三座城池互为犄角,突厥人还敢来进攻吗? 李世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军事价值,想要安内,就必须先解决外部的担忧,但是…… 李世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眉头微皱:“此物价格如何?数量是否足够?” 如果价格太高,数量又不足的话,前面的想法也就只能放弃了。 当然,李世民最担心的的还是数量,至于价格,嘿嘿…… “此物是本王无意间发现的,取名为水泥,经过七日的加工制作,最终呈粉末状,再混以其他材料,搅拌成浆,夏日只需三四日便可彻底干透,冬日则需十日或者更久。至于价格嘛,这个也不贵,一共加工出三千三百石,最初之时折合一石一贯钱,后来掌握了技巧,改良了工序,一石将为五百钱,而最新一批的水泥,一石成本仅合三百钱。”李元吉微微一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么说,夏日不出七日便可造一座城?”尽管李世民不大愿意相信,但还是抱着希望的问着。 一石三百钱,甚至不如现在的粮价,这个价格李世民到不觉得贵,只不过,如果一整座城池都需要用这个水泥来建造的话,那又该用多少石? 但李世民最关注的,还是造城的速度。 “假如有足够的材料,足够的人工,速度能够跟上的话,七日内是完全可以造一座城的。眼前这座城门楼,因为需要设计改进,布置一些适合实战的防御工事,中间耽误了不少的时间,而人工也仅仅只有四十余人,用时也不过半月。”李元吉一脸正经的解释着。 “水泥呢?用了多少?” “水泥只用了不足五百石,算上人工,以及其他的成本,用时半月,耗费约两百贯。”李元吉的坦率,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这么大一座城门楼,竟然只用了不足两百贯? ‘这座城楼长宽约十丈(30米左右),而城池无需建设四面,将四面折开,便是四十丈长,另外突厥人并没有攻城利器,也不善于攻城,所以边关的军堡可以不用设置那么高,三丈便可绰绰有余,高度和门楼节约下来的费用,可折为十丈,也就是说,二百贯的价格可造出一段长五十丈,高三丈的城墙。 而一座长宽五百丈的军堡,便可容纳数万军士,而一段总长为两千丈的城墙,也只需八千贯即可,饶是偏远的边关地区,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可总成本下来也不过万贯而已。’房玄龄掰着手指头,暗暗的盘算着这笔账目。 可越算下去,房玄龄心中却是越来越为震惊。 一万贯左右便可在边关建造一座城池,这个价格虽然贵了一些,但最多也只需要三个月便可完工,而普通的城池建造,光是那一段城墙,少则需要三五年,多则数十年,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仔细算下来的话,这个价格还是很划算的。 当然,李世民是数学功底并不好,甚至房玄龄的数学功底也不怎么好,否则这么简单的一道算术题也用不着去掰着手指头算上半天的功夫。 可即便是不去计算城池的耗费,李世民也很清楚,建造这种新型城池还是很划算的。 不动声色的扫了李元吉一眼,恨的李世民有些牙痒痒。 ‘可恶,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能是其他人?’ 若是其他人发现了这种材料,李世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收归朝廷所有,而朝廷所付出的,顶多也就是一笔赏赐,以及一个爵位而已。 可发现这种材料的偏偏是李世民,爵位什么的自然行不通,想要强夺也根本不可能,若是连齐王的东西也要抢,他李世民的名声怕是要彻底遗臭万年了。 表里不一,这是一位帝王的必修课,当了那么多年的秦王,遭遇了那么多的飞来横祸,李世民早就练成了这一身本领。 “今国库空虚,怕是无法拿出如此之多的钱粮,元吉可要再接再厉,尽可能早日将价格降下来。”李世民面带微笑的说着,李世民绝不相信水泥的成本会有那么高,但表面上却是不得不信。 同样的,李元吉的这番作为,再一次的让李世民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 自己即将登基为帝,李元吉在这个时候搞这么一出又有什么目的?李世民不解,很多人都不解,反正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李元吉只是单纯的想要推销他的水泥。 李世民带着一众文武大臣迅速的离开了太平坊,来时匆匆,面色凝重,走的时候也同样匆匆,面色依旧浓重。 不过两者的含义却完全不同,来的时候是迷茫,走的时候却是各怀心思。 宋忠甚至还没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李元吉的目的是什么?李世民便已经匆然离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宋忠和余仁,当然,还有那个反应始终慢半拍的罗尘。 “行了,人都走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召集工人,继续开工,等天冷了这活可就不好干了。”打断了三人的懵逼,李元吉径自走向自己的临时小窝,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小窝更舒服的了。 “殿下,您这又是何意呢?奴婢怎么搞不明白呢?”后知后觉的余仁连忙跟了上去。 “何意?你们这几个败家玩意儿差不多将本王的家底都给霍霍完了,本王若是不想些法子赚点钱,难不成以后还打算睡大街?”李元吉故作姿态,狠狠的瞪了眼余仁。 败家?我败家? 被李元吉眼神吓到的余仁,浑身瑟瑟发抖的停在那里,心中一阵滔天的委屈感油然而生,殿下竟然说我败家? 没理会余仁的委屈,喊来宋忠,对其低声的嘱咐了几句,宋忠暗暗点着脑袋,旋即快步离去。 正文 第四十八章:水泥作坊出事了 一道快马迅速向西疾驰,身披朝廷信使着装,手持朝廷通关文书,沿途驿站纷纷优先接待。 短短两日之内,信使便抵达泾州。 八月初九,李渊亲自为李世民加冕,将那顶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皇冠戴在了李世民的头顶,至此,李世民正式登基为帝,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大唐将掀开崭新的一页。 身为皇族,又是李世民的至亲,李元吉自然是必须到场全程支持。 只不过登基大典上,李元吉的身影稍显孤单,文武大臣,无一人愿意去跟李元吉多说上哪怕一句话。 登基大典的最后,李世民以皇帝的身份连颁两道诏书。 第一道是大赦天下,涉及范围除死囚以外的所有罪犯,并严明规定,凡此次赦免者,若有再犯,加倍惩治。 第二道诏书则是事关李元吉自己,但这道诏书看起来很牛逼,却又很似鸡肋般的存在,李元吉被加封食邑三千户。 实封三千户,绝对是唐朝最高级的权贵,而所谓的食邑,被分为实封和虚封两种,虚封只是荣誉性质的,除了一个名头以外,毛也落不到一根。 但实封却不同,这也就意味着,大唐将有三千户百姓的纳课税收,最终都将全部流入齐王手中。 说白了,实封的意义就是将本属于朝廷的税收转移到个人身上,所以实封一般是很难得的,目前实封超过千户的都少之又少,大多数公主也仅仅只有几百户而已。 说他鸡肋,那是因为三千户被拆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位于北地,与突厥交界处,另一处位于南地,两者一南一北,均数极其贫穷地区,加上战争频发,灾害频发,最终能落入手中的几乎没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李世民也没再找李元吉的麻烦,他自己都忙的脚不着地。 李元吉也自然乐的见到这种局面,太平坊的建筑正在迅速的崛起,清一色的两层小楼房,坊北被规划为商业区,一楼清一色的宽敞明亮门面房,城南则为居住区,同样是两层小楼房,一座座独立的院落,千篇一律的建筑布局,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绝对不存在什么视觉疲劳。 而太平坊近日也成为了长安城中百姓的饭后闲谈,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建筑便基本接近尾声。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太平坊的新建筑竟然没有使用夯土,全部采用的新型材料。 直接用混凝土灌成柱子,然后用混凝土加砖块进行封闭,效率之快,简直让人惊掉大牙。 “殿下……出事了……” 正蹲在自己的新王府,亲自指挥着装饰的李元吉,有些恼怒的回头看向宋忠,狗日的思路全被这货给打断了。 “若不是重要的事情,本王打断你的狗腿。”能有什么大事?算算时间,无非也就是突厥人该来了,但之前自己已经派人去给罗成传信,如果罗成听了自己的话,突厥人或许根本打不到长安,况且,就算打到长安了又能如何?历史不是已经证明了吗?毛事也没有。 “水泥……水泥作坊那边出事了。”重重的喘着粗气,水泥作坊是他亲自负责的项目,倘若出了事,后果怎样根本不用去想。 “什么?”李元吉大吃一惊,整个人瞬间愣在那里。 水泥作坊便是自己当下的命根子,未来的财政收入将会超越保护费,而对于水泥作坊的管理也是极其严格的,除了保留原先的工人以外,又购买了数百户奴隶进去,且暗中安插了不少的眼线。 一股怒意瞬间窜出,自己还指望着水泥作坊来还债呢,所以水泥作坊根本不能出事。“到底怎么回事?” “昨夜烧制作坊的田大去上茅房,结果一去不回,他家人发现了异常,这才报告给了作坊的管事,查了整整一夜也没有发现田大的踪迹,但是在作坊外的野地中却发现了有人不久前才经过的痕迹。”害怕的宋忠险些哭了出来,这件事显然没那么容易,而又是自己负责的区域。 “只是少了田大一人?” “是,作坊总管事彻查了所有作坊,只少了田大一人,护卫说有可能是被人劫走的。”宋忠继续说着,外面的野地发现的痕迹,加上田大一家人都在作坊,田大一个人也没理由逃跑,况且他们虽然是奴隶,但作坊给的待遇却也并不差,在里面待了两个月的时间,那些奴隶饶是天天干活,体重也是增加了不少,这样的好日子上哪找去? ‘呼!’ 听到只少了田大一人,李元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李元吉最怕的是所有作坊都少了人,而那样的结果,也将是灾难性的。 “查!本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微微眯着眼睛,抬了抬下颚:“加强作坊的戒备,若再发生此类事件,所有人全部连坐。” “诺!”宋忠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个结果似乎在预料之中,但却又在预料之外,至于到底是之中还是之外,完全要看李元吉的心情如何,好在结果还算不错。 宋忠忙着去处理水泥作坊的事情,李元吉却是冷静了下来,将装修的事情暂且丢到一边。 这次作坊人员被劫事件,也给自己敲响了一个警钟。 垄断生意是最赚钱的,这一点毫无疑问,而这个世上,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做垄断生意的那个资格。 可现在看来,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没想到有齐王这个身份在,竟然还有人敢将主意打在水泥作坊身上。 这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的二哥,李世民呢? 从作案动机上来说,李世民完全有这个嫌疑,但那些世家也不是吃素的,单独一家或许不敢跟李世民对着干,但是绝对敢跟自己这个齐王对着干,因为那些世家并不难了解到自己与李世民之间的矛盾,只要掌握了这一点,下手妥当,便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又到了案情推理的时间,李元吉果断机智的选择了快进,直接将这个时间段给跳跃了过去。 太费脑子了,懒的想。 与其有这个功夫去推理,倒不如将有限的脑细胞用在正事上,比如说之前的灵机一动,然后才有了今天即便是作坊的人被劫走,自己也依旧可以稳坐钓鱼台的气量。 一个田大,根本无关紧要。 整个水泥作坊被划分为十二个分作坊,每个作坊只负责一道工序,而且有很多工序都是交叉着来的,别说是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夫,便是让聪明绝顶的房杜二人,在其中的一间作坊干上一年的时间,他们也找不出水泥的配方。 烧制作坊,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步骤而已,田大接触到的原料是最为全面的,但是在其后还有两道工序等着去完成,只不过那两道工序见到的基本只是成品,根本不知道原材料长什么样子。 而十二个作坊中又有九个是连在一起的,但被隔离开,并有护卫巡视,严谨人员私自走动。 饶是将整个基地九个作坊全部搜刮了一遍,水泥也依旧无法制成,在其他地方,还隐藏着三个作坊,狡兔三窟的道理李元吉还是明白的。 但这个警钟敲的却很及时,让李元吉意识到自己必须要改变一下原先的思路了,有时候,搞垄断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这个项目的收益全部归国家所有。 正文 第四十九章:齐王要搞事? 世界巨头公司的股东,从来都不会只有三五个,而那些宁肯死也要抱紧股权的,怕是连国内五百强都难以进入。 古代的体制并不利于经商,但却是一些巨商们最喜欢的年代。 没有反垄断,没有知识产权,没有公平竞争,只要你有手段,便可以尽情的使出来。 放在后世,任何一种技术都不会彻底失传,但是在古代这个以家族产业为主的时代,一旦爆发战争,每一次都会消失一部分不传的手艺,久而久之,华夏最终还是没落了。 只要守好手中的秘方,做好保密工作,凭借着混凝土的强势,必然会取代夯土,最重要的是省事,对国防,对民生,对交通都有巨大的影响。 守住秘方,李元吉并不担心,但政治上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没错,就是政治上的压力。 当全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孤掌难鸣。 反观此时,若是有一两个世家,以及几个新贵站在他这边,这件事根本不用李元吉自己开口,光凭那些世家的力量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去把五姓七望的族长全部请来,还有程知节,李勣,李靖,柴绍,段纶五人也一并请来,就说本王要设宴。”心中暗暗的盘算出一些合适的人选。 五姓七望不用说了,在大唐,就没有能比他们更有势力的家族了,可以说整个大唐都在五姓七望的掌控之中,倘若能够将五姓七望拉上车,无论是朝堂上的政治压力,还是朝堂以外的商业压力,都将成为毛毛雨,没人敢跟这样一个庞大的势力作对,哪怕是李世民也不行。 柴绍和段纶也不用多说,一个是三姐夫,一个是四姐夫,两人同样深得李世民信任,也是必须要拉拢的对象,李靖和李勣是李渊的爱将,玄武门的时候因为保持中立,不被李世民所喜欢,自此之后也渐渐的淡出了权力的中心。 这样一个人拉来当股东,对于商业而言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既不能在朝堂为自己提供支援,也不能在商业上帮助自己开疆辟土,但只要李靖和李勣还在,就能让李世民放心,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李靖的性格,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李靖绝对会第一个保持中立,这就是个风向标一样的男子。 程知节同属李世民的爱将,让他们加入进来,同样也能让李世民更加放心。 当然,除了五姓七望以外,其余选择的人在人品方面都是不错的,都是可以寿终正寝的那种。 …… 丽正殿,眉头紧皱的李世民,脑中苦苦的想着原因。 看着台下一众大人物,这些人若是联合起来,李世民都未必能抗的住。 五姓七望分别是陇西李氏,也就是李渊这一脉,族长自然是太上皇李渊,所以李元吉没有发出邀请。 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再加上自己的五位爱将。 李世民浑身直打哆嗦,气的牙痒痒。 突厥人不老实,李元吉也不老实,在这个敏感时期,大肆设宴邀请天下豪强相聚一堂,李元吉到底想干什么? 七望中一个没有邀请,余下的六个压根就没理李世民,这么大的事,连派个人前来通知一声也没有。 倘若不是五个心腹大将在接到邀请之后第一时间入宫,自己怕是还被蒙在鼓中。 “陛下,尉迟将军说齐王此番设宴的目的事关水泥一事,但具体的他也并不知道。”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人匆匆从殿外走入,连忙汇报道。 “水泥?”李世民微微一愣。 长孙无忌心中猛一咯噔,暗道不好。 想想齐王邀请的名单中都有谁,倘若这些人跟齐王站在了一起,那还有朝廷什么事? 长孙无忌瞬间明白了李元吉此举的含义,这一招摆明了就是来对付他们的呀。 印象中那个老狐狸长孙无忌还没有养成,现在的长孙无忌还做不到后来那种沉稳狠辣的性格,可在拿到田大的口供之后,长孙无忌便知道了要坏事,可他还是没有想到,李元吉的行动会如此之快。 “陛下,臣觉得此事倒是一桩好事,兴许齐王觉得有些独木难支,想拉些人一起去发财呢?陛下何不派五位将军前去赴宴,若有可能,便跟着齐王一起发财,而只要五位将军中有一位顺利加入,水泥的真实成本不就一目了然?或者,朝廷便可知道了水泥的成份?”长孙无忌连忙开口道。 “不干,那可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要干你自己去干,反正俺老程是不干。”一道粗犷的声音旋即响起。 “你这老匹夫,白送你一份造化竟还不知好歹,这也就是齐王没有邀请老夫,否则的话,老夫绝对二话不说,提钱便去太平坊找齐王商议参份子的事。”长孙无忌厉声反驳道。 “你说谁是老匹夫?狗日的长孙老贼,有种你再说一遍?”撸起袖子,不服便干,狗日的敢喊俺老匹夫,真TM嚣张啊。 “干就干!谁怕谁呀?”程咬金嚣张的样子让长孙无忌很气愤,同样的缕起了袖子,一副不服便干的态势。 隋唐时期的朝廷氛围并没有那么严厉,一言不合便开干的事情并不算惊奇,或许应该这么说,但凡是牵扯到文武官员本身的事情,哪一次朝堂上没有破口大骂,捋袖子开干那才叫惊奇。 长孙无忌虽是文官,但却生在武官家庭,自身也是有一定实力的,虽然打不过程知节。 “够了!”李世民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文武之风是挺好的,可朝堂上也这么来,李世民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了。“辅机,你怎会知道元吉想拉他们参份子?” “猜的!既然五位将军有所顾虑,陛下何不下令,命五位将军前去赴宴呢?参份子的时候,每人所需多少钱财,朝廷出一半,份子与五位将军平分,如此一来,将军们也赚到了钱,朝廷也能有些多余的收入。”长孙无忌压下心中的怒火,真特酿的百事不顺。 话到这里,李世民怎能听不明白长孙无忌的意思? 只能暂时点了点头,然后让五人回去准备参份子的事情,唯独留下了长孙无忌。 “辅机,那事办的怎么样了?”尽管已经意识到了结果,李世民仍旧不甘心的问道。 “哎!”长孙无忌一脸无奈,带着浓浓尴尬之意的摇着脑袋:“失败了,臣也没有想到,齐王竟会如此狡猾。臣派人盯了几天的时间,终于瞅准了机会,强撸了一个作坊工人回来,然而臣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 “根据那田大所说,他只不过是烧制作坊的工人而已,平日里所负责的工作,也就是将原材料送入炉内,然后点火烧制,他只知道如何去烧制,但原材料已经几乎被黏成粉末,很多东西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 说齐王把作坊拆分成很多小的作坊,每个小作坊只负责一道工序,哪个作坊是负责什么的,田大也并不知道,齐王下令作坊内禁止随意走动,并有护卫不间断巡逻。 此次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再想去吧所有作坊都撸来一人也根本不现实,所以臣觉得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让朝廷也掌握一些份子,这样经营的事情可以让齐王去负责,朝廷只需按时收钱即可。” “按你所言,朝廷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这个还要看水泥的成本,具体的数字臣也不清楚,但初步估略,少说一年也得有万贯。” 正文 第五十章:老铁,入伙不? 太平坊,此处依旧是一片诺大的工地,从长安城内招募而来的工人正忙忙碌碌着,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新式的建房方式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很简单,不用担心夯土那种搞不好就有可能倒塌的情况发生,几根混凝土柱子可以很好的支撑起整座房屋,尽管混凝土中并没有被掺入钢筋。 但仅仅只是两层的建筑物,不用钢筋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李元吉的临时院落,五个女儿正在杨氏的看护下肆意的玩耍,两个月前那恐怖的一幕,正在逐渐的消散着。 同样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令五个女儿与杨氏之间的感情更深了一步,尤若亲生子女一般。 而随着再次怀孕,杨氏脸上的笑容也再一次多了起来,只不过委屈了李元吉,一个小妾也没有的他,只能再次过着和尚般的生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今日的太平坊,被改造成了一处拱火晚会,巨大的拱火位于场地正中央,旁边有十座新式烤炉。 早就受不了唐代那枯燥无味的饮食习惯的李元吉,恰好借着今日这个机会举办一次烧烤晚会。 没有单独的桌子,一条长方形的大桌子就在拱火的一旁,但考虑到唐人的饮食习惯,还是为每一个来客都准备了餐盘。 天色渐黑,受邀的客人也纷纷抵达临时齐王府,当然啦,空着手来的也是一个都没有,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丢不起这个人。 但礼物也并不贵重,至少不会让李世民认为他们这是在巴结齐王,毕竟现在看来,这些世家更多的还是李世民的盟友。 对于李元吉搞出的新花样,这些跺一跺脚便能让大唐颤抖几天的老家伙们,自然是没心思去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吃食与布置,似乎都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最关心的,还是此次宴会的目的。 这些老狐狸一样的家伙,虽然没有提前通知李世民,但也不会引起就站在李元吉这一边,倘若情况不对,这帮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 什么?齐王会报复?你报复一个我看看。 没有辣椒,只能用茱萸去替代,孜然还属于中药,但并不重要,被黏成粉撒上去,新式的羊肉串要比唐人常吃的味道好很多,尽管在李元吉看来并不是那么的完美,但也依旧不失一道美味。 瞧着院墙外的一道黑色身影,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让余仁取出一些羊肉串送过去。 也真是苦了尉迟恭,这没日没夜的保护着自己不说,连个吃饭睡觉的时间也都没有。 美食的味道很不错,只是宴会的气氛有些沉闷,众人也均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瞅着这幅情况,李元吉也表示很无奈。 “想必诸位也应该知道本王手中的水泥吧?”宴会只是活跃气氛的一部分,当已经证明失败的时候,李元吉也没打算再去指望宴会,直接开口道。 众人纷纷点着头,水泥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高层,近期都是热议的话题。 不少人纷纷打听关于水泥的一切,但除了了解到水泥的功效极其强大,硬度高,足可防御弩车的攻击,建设速度快,短短数月便可建造一座城,这一点太平坊就是很好的例子,七望中的六家都是太平坊的材料供应商,直到今日看着太平坊的一切,他们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太平坊的建造速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们对于建筑的了解,而且这玩意儿还不怕水,根本让人找不出任何的弱点。 若说没人心动,那纯粹就是骗鬼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又怎能看不出这里面的商机?只不过这玩意儿是齐王的,他们那些手段并不管用,也不敢用出来。 “很好,既然大家都知道,那本王也就不多费口舌再去讲解了。”李元吉心中满意的点着头。 “但本王最近很穷,这一点大家也应该都知道,而水泥是个能赚大钱的东西,只不过受制于资金的问题,所以一直无法扩大生产规模,今日邀请大家前来,其实也正是为了水泥一事。 本王暂时财力有限,倘若不急的话,倒也可以缓慢发展,只需三五年的功夫,本王也可以独自扩大规模。但本王能等,大唐却是等不了。如此筑城利器,大唐怎能等个三五年? 本王也曾想与二哥商议,让朝廷拿一部分钱出来,本王和朝廷各占五成,但后来一想,朝廷参与经商一事又有些不妥,长久以来,会让朝廷迷失自我,所以便打消了这个想法。”李元吉有模有样的说着,并悄悄的打探着众人的反应。 当说到朝廷参与有些不妥的时候,几个世家纷纷疯狂的点着头。 朝廷的确不适合干这事,不过他们的立场却不是站在朝廷的颜面上,而是站在自己的角度。 倘若朝廷也出手经商,这天下间有那么多的资源可以利用,他们这些世家还吃什么喝什么?无需太久,一二十年便可让世家全部陨落,最多百年,天下将再无世家,而那时的朝廷,也将会是无比富有的,这不符合世家的利益。 “本王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诸位比较合适,倘若将水泥交到诸位手中,必然可以令水泥销路大增。” “水泥造价如此之高,一般的百姓怕是享受不起,而豪门大户又能吃下多少?”郑善果提出异议,郑善果为刑部尚书,如今以致晚年,颇有些倚老卖老的架势,所以之前也就没有去找李世民谈论此事。 不过倚老卖老可不代表脑袋就是不行,反之,郑善果的脑袋可聪明着呢。 水泥一袋三百钱,重一石,一座城门楼需二百贯,也就是说,最多用了不足七百袋,普通人家可是享受不起的,即便是世家,也很难接受这个价格,而朝廷想要修城,自然是直接去找齐王购买,而不会去找他们这些经销商。 所以,看似是在提出疑惑,其实也是在告诉齐王自己的不满,不要把世家都当傻子一样看待,俺们玩计谋的时候,你丫连蝌蚪都还不是呢。 “呵呵,本王此次的目的并非要让大家帮本王去销售水泥,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钱大家一起赚,本王并非那种喜欢吃独食的人。而且本王很有信心,倘若在场的诸位全部加入进来的话,以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加在一起,这天下间至少也有一半以上的百姓都用的起水泥。”李元吉直接说出了目的,看似是在切蛋糕,但把蛋糕切出去之后才会发现,即便是分出去了蛋糕,自己拿到手的仍比以前更多,而且操的心也更少。 “殿下可莫要玩弄老夫,这年纪大了,也比较容易较真。”崔综一脸笑眯眯的缕着胡须。 “本王最近再次改良了水泥的配方,由本王亲自负责的话,一石水泥的成本仅有三十钱,比一个月前降低了足足十成,而这也近乎是最低的价格了,总不能让人不吃不喝不住不用的去干活吧?倘若各位能够加入进来,每个家族分别负责一道原材料的供应,做到事有专精,价格虽然无法继续降低,但产量却会增加数倍。 只不过,诸位提供的原材料,作坊只能以成本价格进行采买。不过诸位也并不亏,只要每家出五千贯,便可得到半成的股份,最多两年便可回本,而第三年开始,保准每年分到诸位手中的钱,不低于三千贯,或者更多。” 正文 第五十一章:人人喊打的程咬金 五千贯的投资,两年回本,之后每年净赚三千贯,在这样的巨大利益面前,不赚,或者少量赚取一些原材料的费用,并不是不可以接受。 即给这些世家们抛去了难题,也同样的抛去了利益。 至于如何取舍,便只能看他们自己的想法了。 不过李元吉却没有丝毫的担忧,普通人或许只会感慨水泥的强大,可对于这些世家而言,若是看不出水泥中所孕育的巨大利益,他们也就没有资格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将原材料的供应权交给他们,虽说不赚钱,但这也等于是掌握了另一种核心科技,倘若几大世家心中有鬼,只需几人商议一下,或者派人打听一下,便可很容易的打听到全部的原材料。 这对于他们另起炉灶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秘方,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不传之秘,甚至自家嫡系子孙中,也仅仅只会传给族长的接班人,在这个消息闭塞,交通闭塞的年代,一个绝对有用的秘方,是可以带来一个家族的强势崛起的,前提是你能守住这个秘方。 李元吉觉得当自己放出这颗炸弹以后,世家们应该立即陪着一副笑脸说我愿意,我这就回家筹钱去。 然而李元吉等到的却是一阵尴尬,压根就没有一个人响应他的,一个个要么就是闷头吃肉,要么便是闷头喝酒,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暗自摇头。 世家们自然是在考虑其中的利弊关系,五千贯的投资,仅仅只能得到半成的股份,这样的收益对于他们来说是远远无法满足的。 但今日齐王邀请的人数众多,光是在场的便有十一人,一人一成股份有些不太现实,可那关他们什么事?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谈判场上,自然不能对放说什么就是什么。 郑善果悄悄的瞄了眼王珪,王珪作为前太子李建成的心腹,现在被李世民所重用,同时还是太原王家的接班人,郑善果最担心的的便是王珪念及旧情,一旦王珪答应了下来,其他世家自然也就没了谈判的基础。 似是感受到其余几大世家的目光,王珪悄悄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绝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至此,郑善果等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世家在这件事情上共同进退,那便一切好说。 “五千贯太多了,俺老程可没那么多钱,况且家中还有两个不知好歹的败家子。”郑善果正欲开口讨价,程咬金却是站了出来,最受不贯的便是这种气氛,在程咬金看来,还不如去跟长孙老贼打一架痛快呢。 而程咬金又是带着任务来的,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们几个是必须要加入的,所以也没必要去跟那些世家共同进退,最看不惯的便是世家那种阴损的手段。 “三千贯,俺老程最多也就能拿出三千贯了,殿下若是答应,俺这就回家筹钱去,三日内必定亲自送至王府。”程咬金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底价,商业谈判,本就不是他所擅长的,倘若不是李世民的命令和水泥的重要性,他压根就不会来。 卢进嘴角猛的一阵抽搐,气的双手直打哆嗦,狗日的程咬金,你丫成心的不是?有你这么谈判的吗? 虽说李元吉还没有同意,可程咬金这话也基本上将价格定在了最低三千贯,但最终的结果绝不会是这个价格,甚至有可能达到三千五百贯或者四千贯,虽说能少一千贯,可俺们世家就缺这一千贯吗? 狗日的,不会谈判你别张嘴啊,没事回去带你的兵去,瞎嘚瑟个什么劲儿啊?你一张嘴几千贯都没了。 李元吉微微一笑,终于有人出来打破僵局了。 “宿国公为何如此不自信?本王为何只邀请诸位,而不请其他人呢?难道这天下间除了诸位,便再也无人可拿出五千贯了吗?不是,天下间能拿出五千贯的大有人在,可本王就是相信你们,一是相信诸位的实力,即便今日拿不出五千贯,他日也必定可以拿出,另一个则是本王信得过诸位。”先是一阵猛吹,堂堂齐王去吹你们的牛逼,荣耀不?爽不?赶紧点头吧,骚年! “水泥的作用,想必诸位也已经看出来了,然而水泥虽重,但却无法单独使用,今日本王也不再有所隐瞒,那座城楼之中,有郑家提供的沙子,有崔家提供的石子,有卢家提供的石灰,有李家提供的青砖,而城中建筑,青砖用的是最多的。 价格诸位也都清楚,其中的利润有多少,本王也不再多言,仅仅太平坊一座里坊,用了多少料,你们心中也都有数,倘若朝廷决定在边关修城呢?倘若新修的城池也同样采取新式方法呢?这其中的利益又有多少?本王便是不说,诸位心中也应该很清楚吧? 本王今日邀请诸位前来,并不是因为本王真的缺钱,而是本王希望将诸位的力量团结在一起,倘若将整个大唐比喻做长安城的话,我们各有数座坊间的市场,各自为战,利益且能有多少?联合起来,又将会有多少? 别的不说,本王若是愿意,自今日往后,所有朝廷项目,诸位怕是寻遍了天下也拿不到一个,而本王信任你们,所以敢对你们做下这个保证,倘若愿意信任本王的,咱们就按照协议来办,若是信不过本王的,本王也不再勉强,买卖不成仁义在,日后相见还是好朋友嘛。” 拍完马屁,吹完牛逼,开始吹市场,吹利益,到了这里,还就不信这帮老不死的不动心,当然,如果还是没有动心的话,先别急,看俺准备的另一颗重磅炸弹。 “宿国公可能真的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但也无妨,本王可以为宿国公出个主意。” “啥?”程咬金一愣一愣的,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宿国公可出三千贯,余下两千贯,则可到本王的钱庄内进行贷款。” “贷款?”猛的一阵摇头,俺才不贷款呢,真当俺是傻子啊?那些借了钱的老百姓,最终有几个能还上的?两千贯的借款,就是把裤衩都赔进去,估计自己也还不起,“不借……不借……” “宿国公莫慌,本王的钱庄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绝非那种地主老财故意放贷骗人的模式,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本王可以做主,宿国公若是前去贷款,只需日万五的利息即可。”李元吉大意凌然的说着。 多少钱的利息算是高利贷?李元吉并不清楚,但日万五的利息绝对不是高利贷,因为某宝的借呗就是日万五的利率,而这个利息比起银行贷款也低了不少。 “一万钱一天五钱的利息,十万钱是五十钱,一百万钱是……哎呀,好难……”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程咬金瞬间崩溃,径直看向李元吉:“一天的利息到底是多少?一年又是多少?” 李元吉深感无语,华夏数学文化博大精深,为毛一个统兵大将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题都不会做呢? “两千贯便是两百万钱,即每日利息一贯,一年三百六十五贯。算下来一年也仅有一成半的利息,划不划算,诸位也应该有数。” “一年才这么点?不亏坑俺吧?”得到实际数字的程咬金脑袋忽然好了,这么一算的话,这个利息的确不算高,比起那些放贷的地主老财,完全比他们好上一百倍不止。 李元吉摇了摇头:“所有约定皆要写入借款协议,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如何作假?” “好,俺老程干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推心置腹尉迟恭 MMP呀…… 除了程咬金以外,其余人尽数在心中无不狂骂着,有骂李元吉的,但是骂程咬金的人数却更多一些。 一顿宴席不欢而散,最终也仅有程咬金一人达成了协议,其余人皆以需要回家与族人商议之后再做决定,见状,李元吉也直接给众人列出了一个时间点,只等三日,三日之后仍没有确信的,便视为放弃这次的机会。 “这段时间也真是难为你了,每天都像个影子似的,还不敢让人发现。” 长长的餐桌退去,换上的是两幅摇椅,中间摆着一副桌子,一壶茶,两只杯子,还有两个餐盘,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烧烤,酒自然是少不了的,也全是从宫里搬出来的,以李元吉目前的经济状况,其实根本就喝不起太贵的酒。 在这一点上,李世民做的的确不错,尽管对自己的提防已经到了令人发狂的地步,但也没像防贼那样防着自己,宫中好吃的好喝的,也更是随意去搬。 尉迟恭手持一串鸡翅,美美的吃着,油滋滋的鸡翅,带有微微的辣味与孜然的清香,焦嫩的外皮与内部的肌肉,上面用刀划开几道口子,使调味料的味道可以渗入进内。 每吃上一块,尉迟恭便要喝上一口酒,不是因为他爱酒如命,而是因为鸡翅太辣,很过瘾,但却一时难以适应。 “殿下是何时发现末将的?”尉迟恭感觉有些意外,自己的跟踪术虽然不咋滴,可李元吉也应该没那么容易就发现自己吧? “太平坊都是本王的人,要么就是做工的工人,就你这么一个闲得无聊的家伙,本王若是发现不了,又怎能活到今日?”李元吉微微一笑,轻轻抿了口茶水。 茶已经不是唐朝人喜欢喝的那种茶,后代的炒茶李元吉也不会,所以这种茶水,就是直接用茶叶煮出来的茶水,味道虽然不如后世,但也比这个时代的茶水好了很多。 “呵呵,造化弄人呐……”一声颇显无奈的憨笑,一道意味深长的话语。 当日宋老头一事,尉迟恭便对李元吉的看法发生了改变,然而真正让尉迟恭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扭转的,还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 没有什么可以比身处在太平坊更能给人带来震撼与冲击力的,一日日,一幕幕,日复一日,数千工人们的埋头苦干,汗水与笑容的相结合,工程很大,活也很累,可在那些工人的脸上却是看不到任何的抱怨与牢骚,即使再累,即使罗尘下令加班,工人们的脸上也依旧充斥着笑容。 他们的笑容,不知不觉间的也感染了尉迟恭。 马上打天下,这能马上治天下吗?一座小小的太平坊并不能代表什么,可在此之前,却没有一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即便是李世民也不行。 如果…… 如果以前的李元吉能够展露出这种态度的话,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应该是李元吉吧? 扪心自问,与李世民相比,现在的尉迟恭更佩服的人是李元吉。 “不是造化弄人,而是人弄造化,什么样的人,便有什么样的造化。”李元吉知道尉迟恭所指的是什么。 这段时间自己的表现,摆明了就是一副明君的作为,虽然有很多举动都让人觉得无语,可时间会证明一切,也不排除一些有眼力的家伙能看出自己的所作所为,将为大唐带来怎么样的变化。 但,还是那句话,自己并不想去当那个皇帝,太累,太操心。 “可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难道你就甘愿走到如今这一步?”尉迟恭颇有些不满,明明有治世之才,却甘愿堕落于一座小小的坊间,虽然这话大逆不道,但他还是为此感到愤怒。 哪怕没有机会坐上皇位,以李元吉的能耐,也能够入朝堂,帮助李世民去治理天下。 “野心是个好东西,它能够为人带来一切,也能给国家带来一切,但同样的,它也能带来灾难,带来毁灭。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我若是入了朝堂,二哥怎么办?大哥的死已经令天下发生了动乱,若我与二哥再生不和,大唐的明天又将怎样? 我是个懒人,不想去管太多的事情,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就让二哥去解决吧,身为李氏皇族,既然背负着这身的荣耀,自然也就背负了一身的责任,有些人虽近,但终究只是外人,有些事情,除了我们这些皇族以外,其他人谁也代替不了。”一副淡然的模样,一段装逼的话语。 李元吉的完美演绎,让尉迟恭彻底汗颜,为他的职责而汗颜,甚至有种转身离去的冲动。 当一个人心向某人的时候,无论某人说出什么样的话语,他都会觉得很有道理,很容易接受这种思想,现在的尉迟恭就是这样。 “那水泥呢?如今成本以将至三十钱,你为何不将水泥的秘方交给朝廷?倘若边关的城池都用水泥建造,突厥人还敢猖狂吗?届时边关将士每个五十里修建一座军堡,数十年间便可吞并整个突厥……”我的李世民的人,我不能心向李元吉,不能。 心中猛烈的挣扎着,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倘若世家尽数答应,原料的供应也将交到他们手中,而那时,水泥的配方便掌握在世家手中,倘若他们隐瞒不报,朝廷岂不亏的更多?” “连你这个不善经营的将军都能想到这一点,我岂能想不到?世家掌控了半个大唐的区域,倘若不让他们上车,水泥能在那些地方打开局面吗?世家之大,已经影响到了朝堂的秩序,有些事情二哥并不好出手,可是我却可以。而打破世家垄断的最好方法,并不是消灭他们,消灭了一家,还会有另一个世家来替代他们,就如同那老鼠一般,杀是永远也杀不光的。 既然杀不光,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重新洗牌,培养大量老鼠的天敌,让他们无暇顾及其他,时间久了,老鼠还会有心思去干别的事情吗? 至于水泥的原材料,我交给他们的只不过是一些表面上避不开的原材料而已,你不会真以为水泥就真那么容易吧?”说到这里,李元吉惊异的看向尉迟恭。 尉迟恭略显尴尬的点了点头,水泥很难吗?只要掌握了那些原材料,也并不难啊。 “工匠们在打造兵器的时候,会加入一种原材料来保证兵器的硬度与韧性,烧制水泥也是同样的,而这种材料,也只有我才知道,哪怕我将水泥的配方公布于众,没有这几种原材料,这世间也没人能烧制出水泥。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完全掌握在手中,只要掌握核心科技就行了。”李元吉一脸郑重的解释着。 尉迟恭一知半解的点着头,不明白李元吉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些,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泄露出去? 李元吉当然怕他泄露出去,但这话其实并不是只说给尉迟恭听的,而是说给李世民听的。 面子我给了,而且我还处处为你着想,你要是有良心的话,可不能在针对我了啊。 当然,其实说了半天,所谓的核心科技依旧半个字也没有泄露,尉迟恭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但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却仍旧一无所知。 而李元吉则是借着这个机会跟尉迟恭推心置腹,直接将其收买难度太大,李元吉也从未想过,但这个被李世民派来监视自己的大将,却很有必要搞好关系,至少不能让他有杀自己的念头。 况且李元吉也真没有造反的念头,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李世民下令处死,冤不冤啊?到了阴间都不知道该咋跟人说自己的悲催。 正文 第五十三章:余仁被抓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在兴建太平坊的同时,李元吉也在不断的思考着。 难道自己选择了退让,就真能保住性命不成?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先前的想法无疑是错误的。 各种各样的事件接连发生,李世民的第一爱将尉迟敬德紧随身旁,种种迹象,无一不在透漏着李世民的杀气。 李元吉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真相信尉迟敬德是李世民派来保护自己的,而这一切的真相,是因为李渊还活着。 是的,李元吉觉得自己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李渊的缘故。 李渊虽以退位,并且被幽禁在太极宫,李世民也对李渊表达了足够的尊敬,但李世民内心肯定是想早些改变这种局面的。 而齐王这个身份,对于李世民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但李元吉自己不犯错,只要李渊还在,为了不背负骂名,不去触怒李渊,李世民是没办法杀自己的。 在李渊这个失去了皇位的太上皇残羽的保护之下,自己尚且可以苟且偷生,那么等李渊死了以后呢? 那个时候,天下可就真的没人再能拦住李世民了,那时自己还能悠哉的活着吗? 答案是不能,李渊一死,自己必死无疑。 想清楚了问题的关键,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李元吉很快便找出了相应的答案。 既然现在李世民不敢杀自己,那自己为何不趁着李渊在世这几年,好好的发展一下自己的势力呢? 保全自己的,一定是自己,任何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最终的下场都会很惨。 军政大事,李元吉是肯定不会去碰的,那里是李世民的禁地,也是李世民的底线所在,没了军政,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这就是李元吉的决定,这就是李元吉为何会主动的放低姿态,将自身将至与尉迟恭同等级别的地位上谈话的原因。 保护费,钱庄,太平坊,水泥作坊! 双手置于身后,李世民眉头紧皱的来回踱步,有一点李元吉猜对了,那就是李世民从来都没有断过不杀他的心思,既是真的想过不杀他,也会在第二天的时候立即改变这个想法。 李元吉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摆在面前,一日不倒,李世民便一日无法放心。 他知道的太多了,手中还有一支让李世民都忌惮的神秘力量。 ‘对于心中有鬼者,这便是杀气。对于心中无鬼者,这便是一位王爷身上应有的气息。’当日李元吉那段话,一直在李世民的脑海中响起,他,就是那个心中有鬼者。 “那件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焦虑的情绪始终缠绕着李世民,久久无法忘怀。 “回陛下,没有任何进展,这段时间齐王寸步不出,进出太平坊的也都是工人,所有与齐王接触的人都没有问题,只不过……”说到这里,尉迟敬德停顿了下来。 接下来的话太过诡异,尉迟敬德也不敢确定真伪。 “只不过什么?” “齐王让末将注意李艺,倘若罗艺不听他的,一个月内,突厥大军必至京城。” “什么?”李世民惊愕不已,面目紧张,口中重重的喘着粗气:“他是说,李艺有可能会放突厥人过来?” “齐王没有明说,但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尉迟敬德点了点头。 李艺本名罗艺,隋末时期曾割据一方,武德三年率表归唐,封燕王,赐姓李,在征讨刘黑闼的时候,李艺曾两立大功,但同时也被太子李建成拉拢,李世民曾派亲信前去拉拢李艺,但被李艺当众暴打。 李世民登基以后大封功臣,拜李艺为开府仪同三司,位列三公,食实封一千三百户。 而此时李艺的职位并没有改变,突厥屡次侵扰,李艺数次立功,令突厥人闻之胆颤,李渊命令李艺率天节军镇守泾州,泾州位于长安西北,是突厥南下的必经之地,只要泾州还在,长安便无兵危。 “他还说了什么?”打心底里李世民是不愿意相信李元吉的这个警告,但李元吉的警告却屡次成为现实,这也是让李世民忌惮的一点。 “齐王把他的兵器送给了末将,说要么调集军队准备迎战,要么就什么也不做,等突厥人来。” ‘砰……’气愤的李世民重重击打在案台上,这是一个王爷应该说的话吗? …… 与此同时,与李世民在宫中的愤怒不同的是,正在享受着快乐生活的李元吉,也同样被打断了一天的好心情。 “殿下,奴婢今日上街的时候,看到余仁被万年县给抓走了!”丢掉了要办的事情,宋忠连忙跑回太平坊上报齐王。 余仁被抓,这可不是小事,再说了,在长安的地头上,谁敢去抓余仁? “他们不知道余仁是本王的人吗?”眉头轻挑,对于余仁近段时间的表现很不满意。 整个长安那么大一个市场,竟然所有人都是按月缴纳保护费的,按月也就算了,问题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仅没有开发多少新客户,连老客户也退订了不少。 上个月好歹还收了四百多贯,这个月都过了大半,结果才收了二百贯都不到。 李元吉深深的怀疑余仁这货的能力是存在很大问题的,不然的话,盯着自己齐王的名头,怎么说也能让收入增长不少不是? “应……应该知道吧。”宋忠悄悄的瞄了眼李元吉,小心肝扑通扑通猛跳着。 “知道还敢抓?”李元吉很不满意,有对万年县的不满,也有对余仁的不满,你那么牛逼的背景,竟然干等着让他们抓?咋就不知道反抗呢? “这个……奴婢听说余仁让人当众暴打商贩,险些出了人命,刚好被巡逻的武侯给撞见,好像武侯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收手,反而下手更重了一些,武侯们这才把他们抓走的。”宋忠小心翼翼的说着。 余仁这段时间压力的确挺大的,也让宋忠暗暗擦了把汗,还好当初收保护费的任务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不然的话,现在进官府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余仁。 “狗日的余仁!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心中不爽的骂了句旋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哪怕是对余仁近期的表现并不满意,但说到底余仁也还是自己的人,出了事,自己这个主子自然是要出面解决的。 当然,李元吉不满的也并不只有余仁一个,对于长安的那些刁民,李元吉也同样不满。 难道是你们觉得本王这个保护伞不够强大吗?为毛就是没人肯主动缴纳保护费呢?还是说保护的效果不够好? 还有那万年县,连本王的人都敢抓,本王难道真就这么好欺负吗? 正文 第五十四章:这个身份很好用嘛 万年县县衙位于宣阳坊,东侧紧邻东市,优越的地理位置,加上县衙的所在,令宣阳坊热闹非凡,却又闹而不乱。 没有人敢在县衙所在地捣乱的,当然,整个长安的秩序也并不乱,毕竟皇城脚下,防备力量也远超其他地区,在这里作乱,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万年和长安两县的县衙很忙,忙到县衙内的人员根本没时间去想别的事情,每天都必须要加班才能完成当天的工作,忙到一躺到床上,只需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便能酣睡淋漓。 政事的处置,各坊间的巡查政务,东西两市的管理,人员的防备。 长安人口众多,不似其他的县那样,虽名义上有数十万人,可实际上县城内顶多也就一两万人。 这人一多,县衙就会忙的脚不着地。 检校万年县令王师忠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这刚刚处置完一件政事,却又来了一件更头疼的事情。 如果有可能的话,王师忠宁可不去管这件事情,反正他只是检校万年县令,说白了也就干这一年,现在自己还是雍州的官员呢,没必要去招惹齐王那尊大神,可事情却偏偏找上了门。 王师忠虽然姓王,但却不是太原王家,而是来自于北海,跟太原王家八竿子也打不着。 为毛不让长安县那边抓人呢?王师忠很是懊恼,长安县令崔综可是崔家的人,饶是齐王见了,也不敢过于放肆,看着衙外看热闹的百姓水泄不通,王师忠暗暗的怒骂着自己为毛运气这么差? “请县尊(唐称县令为明府,为了方便阅读改为县尊或县令)大人为民妇做主呐……”厅堂上,一四十余岁妇人跪倒在地,泪水不止,哭声令人闻之欲绝,凄惨不已。 而另一侧,则是与余仁为首的十余壮汉,脸上更是一脸的藐视,毫不将眼前的事情放在眼中。 “发生何事?如实道来,若有不实之处,本县定不轻饶!”大堂上,没办法去揉太阳穴,王师忠只好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他即便是想偏袒齐王,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吧嗒吧嗒……”跪倒在堂下的妇人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本讲了出来。 其实事情也并不复杂,妇人姓连,嫁给了高志重,夫妻二人开了家店铺,主要经营木匠之事,属薄利行业。 手艺好的几乎全在将作监,而手艺差一些的,也只能自己在家,或者开个店铺来做生意经营,而客户群体不同,找他们的也都是贫苦的百姓,也多以修补为主,基本赚不到几个钱。 上个月的时候宋忠带人前来收保护费,碍于齐王的名头,老实木讷的高氏夫妇不敢反抗,只能缴纳了当月的保护费。 但高氏夫妇发现长安城内有不少商户并没有缴纳保护费,而齐王也并没有去报复他们,生意照样做的好好的,对于本就赚不到什么钱的高氏夫妇,自然不肯续交保护费。 而余仁则接连数次上门催讨保护费,皆被高氏夫妇拒绝,今日余仁带着火气找上高氏店铺收讨保护费,双方爆发了冲突,正是心情不好的余仁,也就下令手下的人一阵痛打。 高志重被打的头破血流,万年县武侯到了以后,余仁等人依旧不肯停手,最终碍于身份,武侯不得不出手制止,然后将高志重送往郎中那里治疗,带着连氏和余仁等人回了县衙。 王师忠看了眼武侯,武侯点了点头,示意连氏所言均属实情。 武侯事后也向附近的百姓了解了一番情况,所以他们还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齐王收保护费竟然会如此鲁莽,跟前面一个月的表现有着如此天壤之别。 见到武侯点头,王师忠也很头疼,这件事无论怎么处置,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好结果。 “你等可有异议?”无奈,王师忠只好看向余仁,开堂审案,单靠一方的言论是不可行的,只有双方均无异议,证据才算奏效。 隋唐时期的官员作风还是比较禀直的,见过利用职权去为自家后代谋福利的,也见过利用职权去为自己编织势力网的,但却很少见到有利用职权去为自己谋福利的。 “没错,就是这样!”余仁微微一笑,理直气壮道。 就是这样,你能咋滴?不服咬我? “齐王到!”宋忠一声高喊,围观的人群瞬间寂静一片,纷纷让开了一条通道。 看着眼前这一幕,宋忠微微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本想悄悄的挤过去听一听的,可谁知道围观的人这么多,根本就挤不进去。 高堂上的王师忠自然也听到了宋忠的喊声,面色骤然一变,心道不好。 余仁这个狗腿子尚且如此猖狂,一副他说的都是对的,老子就是故意打人的,不服你咬我的架势,那么齐王这个主人,又该是多么的嚣张? 王师忠曾远远的见过一次齐王,但那时齐王的嚣张却深深的震撼到了王师忠,现在正主来了,这案子也就没法审了。 见到来者确实是齐王李元吉,王师忠饶是不愿,也只能从高台上走下,朝着李元吉行礼,心中暗暗的叫着苦。 而仍旧跪在堂上的民妇连氏,脸色瞬间一片煞白,如果有选择的话,她宁可独自吃下这个闷亏,也不愿意去招惹齐王这尊大神。 可她压根就没得选,武侯不是她找来的,人也不是她让抓的,这升堂办案,更不是她请求的,这一切都是武侯们自己做出的决定,现在却把齐王给招了出来,连氏此刻除了懵圈,也只剩下无尽的泪水。 “说说情况吧!”李元吉淡定的朝着王师忠摆了摆手。 啥? 王师忠有些懵逼,这特么的又是啥情况?齐王为毛不愤怒?难道自己抓的不是齐王的人?不是你的人你来干毛啊? 余仁就是你齐王的人啊,近期曝光率如此高的余仁,满长安都知道是你齐王的人,为啥眼前这个齐王跟自己印象中的齐王不一样呢?难道说? 王师忠猛的打了个冷颤,这个该不会是假的齐王吧? “吧嗒吧嗒……”王师忠将先前所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听的李元吉不断点头。 而宋忠也没了之前的傲气,低着头颅,像是个犯了错的儿童似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没了?”王师忠停了下来,李元吉问道。 “没了!”王师忠点了点头,话说你还想咋滴? “这么点小事用得着抓人吗?不知道本王很忙吗?”李元吉面色骤然一变,吓的王师忠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这次就算了,算是本王给你的一个警告,再敢有下次,可别怪本王不饶人。” 王师忠简直欲哭无泪,这都特么的叫个什么事啊?没这么欺负人的。 “我们走!”李元吉朝着余仁等人吼了声,旋即便要带人离去。 “殿下……殿下!这不行呀……”王师忠心中一愣,连忙出声阻止,可越到后面,就越是没底气。 “嗯?” “殿下,按律这种事情属于民不告官不究那种,您要是带着他们走,是不是应该跟连氏商议一下?”王师忠鼓起勇气劝说着,不管你齐王用什么办法,只要连氏答应这事算了,他也就有台阶可下了,你这么二话不说直接把人领走,让俺咋办啊? “啊……交,民妇这就交钱,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民妇一家这一次啊。”懵圈之中的连氏,猛然听到王师忠提到自己,吓的连连朝着李元吉叩首,同时求饶道。 正文 第五十五章:赔钱吧 李元吉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的转过了头。 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收保护费的事情自己从未想过会如此艰难,尽管前面有高二狗那道生动的活广告,可自己依旧还是低估了大唐百姓的定力。 第一个月可以说是以连坑带骗的方式,最终这才获得了四百多贯的收入,而这第二个月,收取保护费的难度可就增加了不少。 绝对不是余仁不肯努力,也不是余仁在划水,而是百姓不愿意再交了。 这里面固然有贫穷的原因,但更多的,应该还是自己的态度所造成的,那些没有缴纳保护费的,也并没有得到什么报复,日子照样过的好好。 而缴纳了保护费的,却要省吃俭用的去把这些钱给省下来,这样鲜明的对比之下,谁还愿意去交这笔钱? “你确定?”李元吉微微歪着脑袋,看向连氏。 “确定!确定!民妇这就回家取钱去!”连氏吓的泣不成声,连连点头。 齐王哪是她这种贱民能招惹的?现在别说是保护费了,哪怕是要了他们家所有的财产,只要能放过他们一家也认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普通的百姓哪有反抗的勇气? “你们可都听到了,这可是她自己愿意交的,本王可没逼她。”李元吉微微一笑,朝着众人说道。 王师忠陪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连连点头认同,爱咋咋滴吧你们,随便你们怎么折腾,赶紧离开万年县就好。 “这按规矩呢,本王只管保护期内的事情,保护期以外的时间里,哪怕你家里死了人也与本王无关。”李元吉继续大声的说着,旋即话音一转:“不过今日本王心情好,就特许你一例。” 恩? 连氏有些混乱不清,搞不清楚齐王说的又是啥意思。 外面的百姓也纷纷指指点点,很快,经过一些头脑灵活的家伙的传递,外面的人总算是搞明白了齐王这话里的意思。 只不过,此刻却没人为齐王拍手叫好,反而一个个露出一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的姿态。 打人的是你齐王的人,现在要管事的也是你齐王,虽说仅此一例,但他们也想看一看,这齐王到底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余仁,算账!”围观群众纷纷看着热闹,李元吉却朝着余仁一声吼,吓的余仁猛然打了个冷颤。 其实打李元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余仁就意识到今天自己闯祸了,虽然这事看起来也没什么,可谁知道李元吉到底搭错了那根神经?不过不管李元吉的神经有没有搭错,余仁觉得自己的日子估计不会太好过了。 掰着手指头,一笔笔的算着赔偿款,赔偿的方式都是固定的,也是公开透明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赔,所以余仁也做不得假。 “殿下,一共需赔三贯四百钱……”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余仁这才绞尽脑汁的算了出来。 李元吉狠狠的瞪了眼余仁,算个数都要用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本王保持这一个姿势很累吗? “殿下,小的先前问过,他那小店每日最多也就收入七八钱左右,农忙时节收入能稍多一些,但也不会超过十五钱,高志重的伤势奴婢心里有数,看着重,其实多为皮肉伤,最多歇息一个月就能重新干活,在误工费方面,小的每日按二十钱算的,这一个月便是六百钱,医药费三四百钱是绰绰有余的,奴婢给算了八百钱,另外就是营养费,看护费,精神损失费,杂七杂八的一共三贯四百钱。”余仁赶紧将详细账单列举了出来。 “恩,本王的人打了你家男人,这事自然得需本王负责,赔偿条款都很清楚,如有不服,你可提出异议,咱们重新盘算也未免不可。”李元吉悄然点着头,对着连氏说。 “服……民妇服……”连氏张大了嘴巴,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脑海中一片空白的点着头。 余仁算计的她家店铺每日收入七八钱,这个是明显错误的,他们家平日每天基本也在十钱左右的收入,但除去房租什么的,剩在手中也并不多,但余仁最终却是按照二十钱每日来计算的,虽然跟规矩差了一点,但耐不住后面其他的补偿多啊。 即便是缴纳了保护费,即便这次打人的不是齐王的手下,按照连氏以及外面那些吃瓜群众的猜测,能赔个一贯钱就算是顶天了,人只要不伤着骨头,对于古人来说,是根本不用去看病的。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余仁竟然给出了三贯四百钱的数字,这个数额可是大大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毕竟在此之前,也没人去找齐王报过案,也没有人真正的拿到过这笔赔偿,虽然这跟京城的治安有很大关系。 但是在这一刻,当三贯四百钱的赔偿公布于众之后,还是将所有人的节操给震惊的满地都是。 “既然同意便好。”李元吉点了点头,张张嘴,三贯四百钱就没了,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但今天这个家还必须的败,效果如何暂且不说,但自己齐王这个信誉,至少应该可以立起来了。 “宋忠,给钱!” “啊?”宋忠愕然一愣,恍惚道:“殿下,奴婢今日出门急,没带钱呀!” ‘我插!没你这么掉链子的。’李元吉瞬间尴尬无比,百般纠结,这树立信誉,就必须得当着众人的面,若是让连氏私下里到太平坊去拿,这效果就又打了个折扣。 无奈,李元吉只好将目光投向了王师忠,县衙应该不缺钱吧? “王县令,先借个三贯四百钱用用?” “这……”王师忠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县衙的钱那可是公款,官员私借公款,那可是大罪,哪怕只是一文钱,被御史知道了,也会立即遭到弹劾的,而这种事情更是一弹一个准,绝逼跑不掉。 可王师忠也始终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个勇气去拒绝齐王的。 “算了,本王也不为难你,就把余仁押在这里吧,你先将钱借给本王,本王回去后命人送钱过来,到时你在放了余仁。”虽然身份高贵,但也不想利用身份去欺压低级官员,否则的话,刚树立起来的信誉又没了,岂不白忙活一场? “这……”王师忠仍是有些犹豫,但齐王已经做出了退步,自己若是再不知好歹,那麻烦可就大了,连忙点了点头:“下官这便命人去取。” 趁着拿钱的空隙,李元吉示意宋忠待会直接将保护费和罚金扣下来,并且将原因告诉连氏。 自己虽然性子好,但也不是没有底线的,触犯了本王的规矩,哪能让你那么如意? 钱,很快便被取了过来,宋忠则是抢先一步言明了保护费和罚金,虽然听起来挺唬人的,但实际上也并没有那么唬人。 连氏家的店铺保护费每日为二钱,每月不管天数,只按三十天收取,一个月便是六十钱,罚金开了一倍,也就是六十钱。 连氏听说罚金和保护费一共就有一百二十钱,也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在三贯四百钱面前,这一百二十钱实在微不足道。 似是受到了惊吓,又似是觉得三贯二百八十钱太重,也好似担心会被贼人给惦记上,连氏则是直接缴纳了一年的费用,免去两个月,一年也就六百钱,算上罚金,连氏还省了一个月的保护费。 王师忠亲自在调解记录上写下了名字,盖上了万年县的印章,此次案件算是完美解决。 已经从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转变成知道真相的吃瓜群众,此刻也纷纷奋力鼓掌,齐王这个举措,很让他们受到感动。 正文 第五十六章:李世民的忌惮 享受着万人的掌声,李元吉风风光光的离开了万年县衙,反倒是余仁则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满脸的愁眉苦展。 齐王…… 齐王竟然把自己押在了县衙,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操作? 回到了太平坊,李元吉也并没有急着让人去万年县送钱,此次余仁虽说是办了好事,可性子还是有些问题的,遇事只知道蛮干,丝毫没有任何的周密计划,倘若这次不是自己灵光一闪,还真就只能用强的来摆平了,但那样的话,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的规定中有漏洞可寻。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万一那帮刁民还是不交保护费,只等着出事的时候拼着交罚款在补缴,那样自己依旧一毛钱也拿不到。 于是,让人跑了趟两个门店,让他们明确告知百姓以及商户,以后不准补缴保护费,非保护期内发生的案件,一律不管。 但是保护费这个事受政策影响较大,就像上次有人弹劾自己,李世民不得不出面施加压力。 而保护费这件事情,好像也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毕竟这事听起来有些骇人听闻,倘若有心人的话,想以此为借口来攻击自己,也并非找不到任何的办法。 李元吉不由的想起了后世的保险公司,其实严格意义来讲,保险公司也是收保护费的一种类型,但是李元吉做的更绝,连一些本属于官府的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也划归到了自己的手下。 保险几乎与抢钱无异,只要险种划分合理,赚钱那是一定的,而且还是血赚的类型。 但这么大一块蛋糕,自己显然是吃不下的,况且古代人哪有什么保险意识?即便是如愿的成立了保险公司,业务方面估计也同样很难扩展。 “走,跟本王进宫去!”业务难不难发展暂且另说,反正保护费这种东西是绝不可能长久下去的,等李世民腾开手以后,必然会对这件事情下刀,那么唯一躲避的办法就是,以合理的理由,把李世民也给拉下水。 至于李世民会不会同意,李元吉觉得李世民应该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自己的提议。 而一个普通的业务模式转变,又在一个不经意之间,被李元吉给策划成为了自己保命的另一道关键。 当然啦,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事情外人都不知道的,比如说,所有人都以为李世民的才能很好,脾气也很好,能够知人善用,心胸宽广,可以不计前嫌。 其实这些都是唬人的,古代人没办法见到李世民,更没办法与李世民有深层次的接触,所以他们对李世民的了解,也仅仅只局限于传说。 而后世人对李世民的了解,也只能通过史书的记载。 但,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比如说玄武门。 自己虽然当时是跑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跑,可当自己知道了一些内幕以后,再联想到当日发生的情况,呵呵,幸亏自己跑去了军营,否则连装软蛋的机会都没。 李渊其实在前一天就已经被李世民给控制了,具体的时间是傅奕见过李渊之后,被李渊召入宫中,也就是李世民状告太子和自己的时候,其实,让李建成和自己次日进宫对峙的命令,便是出自李世民之口。 很惊异,觉得真相不应该是这样的,李元吉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但再一联想到李渊明知当日要对峙,却仍然前去游湖,为何? 好吧,其实真相是李渊通过人秘密传给自己的,控制了李渊,李世民便立于不败之地。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令人可疑的事情。 史书言李世民善于纳谏,脾气好,知错能改,是个明主。 然并卵,即便不看史书,自己也知道这全是在扯淡,李世民脾气好?记忆中,李世民的脾气也就比自己稍微好那么一点点而已,而唯一好的那么一点,就是他没有自己那么嚣张,而在自己的光辉之下,显的李世民又不是那么的张狂。 是的,如果不是体内的那个记忆,李元吉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而且另一个现实也印证了自己体内的那道记忆,如果李世民真的胸怀宽广,善于纳谏,为何贞观年间勇于纳谏的大臣当中,没有一个出自于天策府?而现在纳谏的那些人,全部来自于李渊势力,李建成势力,以及自己的势力。 李世民为了营造出自己合法即位的身份,以及明君的形象,哪怕那些纳谏的人说错了,他也不会惩罚,但果真不会惩罚吗?表面上不会,但心里绝对会惦记着。 所以说,李世民也是一个表演天赋很不错的演员,还真是应了自己那句话,人生如戏,全TM靠演。 东宫,正在商议军机要事的李世民忽然听闻李元吉来访,不由神情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李元吉可是从未主动找过自己的,这次又想干嘛? “齐王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李世民疑惑道。 “回陛下,齐王说是半公半私。” 听到这里,李世民眉头紧皱,一股烦躁的情绪由内而生。 但心中却是有着一股理智的声音告诉他,决不能冲动,一旦冲动了,大唐也就乱了,自己虽然坐上了皇位,可这个位置也并不保险,天策府虽然兵多将广,可对于整个朝廷来说,还是太少了。 朝廷内依旧有大量的太上皇系,隐太子系和齐王系的势力,虽然这些人表面上已经归顺了自己,可李世民却很清楚,或许数十年后,他们会真心的归顺,但是现在,他们绝对不可能会是真心的。 而且,李元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李世民再一次感觉到李元吉暗中的那股势力所带来的威胁与压力。 “先让齐王到宜春宫去吧,朕下朝之后便去。”许久,李世民深吸了口气,吩咐道。 宜春宫,李世民的后宫之一,也是长孙皇后居住的宫殿,让李元吉去那里显然不太合适,但若是没有长孙皇后在场,李世民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从而带来更恶略的影响。 “诺!” 能够登上丽正殿的,不是李世民的心腹,便是被李世民所看重的人,换句话说,在场的没一个笨蛋。 关于高层之间的一些秘闻,他们也多少有所耳目,显然,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潜意识之间,丽正殿上的大臣们再一次划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以原天策府为主,配以少量的归降派。而另一派则是原李渊系,李建成系和李元吉系的势力。 “敬德,朕命你率三千兵马,至泾阳阻击突厥大军南下,朕会尽快调集兵马。”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了一般,事情真的让李元吉给说中了,突厥人来了。 来的很轻松,镇守在泾州的李艺,根本就没有阻止拦截,所以,突厥二十万大军一路上犹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南下,不日便将抵达长安。 一次,两次,三次,便是神算子,也不可能次次都说中,那么剩下的,便是李元吉暗中的势力的确很庞大,庞大到让李世民觉得无法想象,无论发生在何处,发生了何事,都瞒不过李元吉。 想到这里,李世民也不由的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精锐尽出,可却什么也没有查到,好似那股暗中的势力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好在李元吉并未用那股势力针对自己,否则的话,自己的势力范围恐怕也就仅存于长安附近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把自己坑了 ‘哎!李世民算是取了个好老婆!’ 宜春宫,李元吉无奈的摇头叹息道。 男人跟女眷们接触的时间并不多,特别是别人家的女眷,几乎就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哪怕长孙皇后是自己的二嫂,但实际上李元吉也几乎没什么跟对方接触的机会。 以前是双方并不对付,甚少有所往来,而现在长孙氏则是坐镇后宫,为李世民打理好后宫的一切,也基本很少走出来。 在皇权的时代,女人就是这样的,能懂琴棋诗画,善茶艺,能心甘情愿的相夫教子,这就是绝对完美的女人,而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又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模范夫妻。 今日一见,便是连李元吉自己都不得不感叹。 杨氏虽美,可与长孙皇后相比较起来,身上多了那么一丝贵气,少了那么些低调与朴实。 当然,李元吉并不是埋汰自己的老婆,而是相比较之下,长孙皇后会更胜一筹,但扪心自问,以杨氏的出身,能够做到这一步也挺了不起的。 “元吉可是觉得茶水不合胃口?”对面,瞧见李元吉摇头,长孙皇后连忙出声问道。 “没有,只是未曾想到皇嫂这里竟也有臣弟所喜爱的茶水。”说没有感触那是假的,至少在长孙皇后这里,李元吉感觉不到任何的敌意。 当然了,感觉不到归感觉不到,可仅仅只是一杯茶水,却也让李元吉看出了一些端倪。 比如说,自己喜欢喝的茶水,其实就是直接拿茶叶去煮,其他的什么也不添加,味道很淡,有股说不上来的青涩味,喝惯了油乎乎的茶水的唐人,根本就不喜欢喝这种淡茶。 而自己的喜好竟然也传到了宜春宫这边,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对于长孙皇后,自己还真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至于长孙皇后有没有其他的想法,自己就不知道了,反正当日自己说出的那番话,若是换做自己是长孙皇后的话,估计也不会不生气。 毕竟是扒光了人娘家的主,长孙皇后再怎么热情,两人之间也始终有一层隔阂,所以殿内的气氛也稍稍尴尬了些许。 好在李世民回来的速度并不慢,或许是担心自己会对长孙皇后不利,又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 当第三杯茶下肚以后,李世民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宜春宫,看到李元吉正与长孙皇后对立而坐,面前摆着茶水,气氛虽显尴尬,但却相安无事,这才暗中松了口气。 “元吉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李元吉刚想起身拜见,李世民却是一副不爽的表情问道。 看的出来,此时此刻李世民的心情很不好,但李元吉却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最近又没干什么坏事,也没招惹过李世民,唯独的可能也只有一个,突厥人来了。 但那跟自己毫无关系,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该做的也做了,还能怎么着? “有私事,亦有公事!”李元吉也没矫情,既然人家不爽,为毛我就得跟着让人爽?没这个道理呀。 “说吧!”李世民直接走上主位,语气不屑道。 “先说私事吧!小弟欲将保护产业正规化,透明化,想邀二哥一同参股!”李元吉不慌不忙的说着,看今日这架势,估计也成不了。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谁能预料到突厥人恰巧来袭?李世民不高兴了,自己准备的那些忽悠之词还能成吗? 但成与不成另说,这个事还是必须要说的,关系重大呀。 “你想让朕与你一道去收那保护费?哼,想都别想!”李世民越想越生气,自己堂堂大唐皇帝,竟然沦落到去民间收取保护费?这得是多么饥渴才能办出的事啊?不对,李世民猛然一愣,面色骤变,猛的一拍案台,站起来指着李元吉怒斥道:“你其心可诛!” 李元吉猛然一愣,看着李世民那神经大条的举动,有些缓不过神来。 老子拉着你一起赚钱,用得着这么说俺不?尼玛,真当俺没有个脾气不是? “二哥何不听元吉说完再下结论?”李元吉正欲起身离开,都被人这么骂了,还能有好心情吗?长孙皇后忽然站了起来,朝着李世民劝说道。 “哼!”李世民一声冷哼,被长孙皇后这么一打断,也瞬间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错误的,就算是李元吉自己傻,难道他还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也都是傻子不成?没必要这么引火上身啊,但皇帝的姿态还是要有的,加上他本就对李元吉恨的牙痒痒:“说吧!” “不说啦!不说啦!我其心可诛,我没安好心,我挖好了坑等着你跳呢……”摇着头,面色一片黑冷,连连自嘲着,起身便欲离去。 李元吉的动作同样让李世民也是一愣,这货到底是咋了?难道真的转性了不成?不应该啊。 一想起自己的明君伟业,李世民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一定要忍。 “突厥人要来了,李艺果然没有阻击。”身为皇帝,李世民可以跟任何人道歉,唯独不会跟李元吉道歉,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 李元吉神通广大,什么事请都瞒不过他,连李艺要放突厥人的事情都知道,并且提前为自己进行了预警。 可李世民好歹也是个皇帝,虽然刚上位不久,上位者的身份,也让他从更多的方面出发去思考问题,加上他与李元吉之间的这种关系。 今日没让他直接进丽正殿,只有一个原因,大臣中不少人都在怀疑,李艺是不是得到了齐王的密令,这才放突厥人过来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后果可是相当的可怕,这也就意味着李元吉欲利用突厥人来造反,倘若突厥人人工程之际,李元吉在城中来个里应外合,一道把他们给全歼了,这皇帝之位岂不就是李元吉自己的了? 刚刚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皇位的李世民集团,此刻神经可是还紧着呢,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觉得有可能是在造反,这也是李世民和某些人一直想要杀掉李元吉的原因,但却苦于没有机会。 不过,这次突厥人来袭,倒是给李世民提了个醒,这让他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去杀掉李元吉。 只是没有想到李元吉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进宫,具体的操作还需要之后的商议。 此刻李世民也想听一听李元吉到底是怎么说的。 李元吉稍稍有些愣神,李世民这是话里有话呀,不禁暗骂自己,真TM笨,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突厥人打不过来,他们过不了泾水!因为没这个能力!”李元吉回过头来,心中却是叫苦不迭。 他竟然忘了李世民有可能会利用这个事情来对自己下手,更悲催的是,自己还傻乎乎的告诉尉迟敬德,说自己已经派人去警告李艺了,如果他们抓住了李艺,逼迫李艺作伪证,说是自己的命令他才放突厥人过来的,那自己岂不只能死翘翘了? 不过转念一想,不管自己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情,或者参与的立场在哪里,只要李世民想,他便可以通过这件事情弄死自己。 好不容易躲过了玄武门,提心吊胆的过了几个月,又TM的进了必死之局啊这是。 正文 第五十八章:齐王策 怎么办?解释? 解释了好像也没用啊。 不解释?任其发展? 这样会不会死的更快? “突厥二十万大军,岂会没有这个能力?难道突厥人真不知道长安兵马匮乏吗?”李世民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由的生气道。 算了,还是不解释了,让俺想想历史上突厥人是咋撤兵的? “二十万大军是很多,可拖垮突厥人的,也正是这二十万大军,过长的战线,托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对突厥人不利,加上突厥内部颉利、突利二可汗的不合,双方各有心思,饶是过了泾水,仅凭长安城墙高大,猛将如云这两点,也没人愿意打头阵。况且,最重要的是,突厥人这一路南下实在是太顺利了,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我大唐又不是没兵,倘若他们攻不下长安,我大唐王师抵至长安之时,便是这二十万大军覆灭之日。 所以,此次突厥看似来势汹汹,然则却无需担忧,朝廷所需要做的,无非就是两点。”李元吉悄悄的瞥了眼李世民。 解释是解释不通的,在一个绝对不可能信任自己的人面前去解释,无疑是自寻死路,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此事的利与弊分析出来,相信李世民的那些智囊们也能分析出来,至于自己的小命,实在不行就只能跑路了。 清闲王爷是很不错,可李元吉也就并非真的甘愿去将自己的生死寄托在他人身上,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齐王,心腹还是有一些的,保命的手段自然也有。 希望李世民别被冲动所蒙蔽了大脑吧,不然自己就只能采取极端措施了。 “哪两点?”李世民下意识问道,没有想到李元吉竟对突厥的情况也如此了解,不禁暗暗疑惑,难道他手中的势力真就那么大吗?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自己又是否能够杀了他?杀了他以后,他手下的势力又会不会为他报仇? 这一刻,李世民再一次的犹豫了,未知的,永远都是最可怕的,知道的,却有见不到的,比未知的更要可怕。 “第一点,准备礼物,与突厥人结盟。”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是古往今来最常用的手段,以和亲结盟之约来换取发展时间,等待着日后的反击。 要说草原民族也真是傻,这手段在汉朝就用了无数次,接下来各个王朝也均有使用,可最终的结果无一例外,那些塞外王朝全部被中原王朝给打的找不着娘,就这还是不长记性,一次次的上当,一次次的小人得志。 “第二点呢?” “调兵遣将,于暗中埋伏突厥回军必经之路,只攻击颉利部,阵势要大,最好能摆出一副吞下颉利部的架势,但攻击却要适可而止,不能令颉利部伤了筋骨,另外也要吓住突利部,令突利部不敢支援。至于损失,能挽回多少是多少,倘若能够做到这一点,在大唐准备好之前,突厥人是无心再次南下的。”李元吉满脸淡定的说着。 淡定的装逼脸,给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感觉。 可实际上李元吉所说的,也不过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已,虽然李元吉并不知道此时李世民的智囊团有没有提出这个建议,但至少也证明了自己的战略眼光。 李世民微微眯着眼睛,脑中迅速的旋转着,思考着李元吉所说的可行性。 守住长安,李世民自然是有信心的,城中大将数十位,每人守一段城墙都用不完,而城内兵士也有两万多,若是加上禁军,也有三万多人,守到援军到来自然是没有问题。 只是突厥人内部真如李元吉所说那样二可汗面和心不合?如果一切的预演都如同李元吉讲的那样,这件事情的操控性自然很大。 大唐却并不缺兵。 府兵制使大唐军队的战斗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而严格的筛选制度,令唐军每一个都是身强体壮,这也是战斗力的得力保证。 但是长安缺兵。 因为李世民之前把兵全部派出去了,派到各地去预防叛乱的发生。 在军中,李世民自然有信心可以保证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军队都听从自己的指挥,但是在地方上,李世民可就没这种自信了,李世民生怕各地掀起叛乱,于是早在玄武门成功之后,便将军队分散派遣了出去。 为了掩人耳目,那些大将更是一个也没征调,这一切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进行着,甚至整个朝堂上下,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并不多。 但是,李元吉却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倘若突厥提前派人潜入长安城呢?里应外合,饶是再坚固的城墙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李世民假装不经意见问道。 “突厥人样貌与大唐有些差异,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只需在长安加强戒备,一旦突厥大军临近长安,立即将这些人控制起来便可。”李元吉不假思考的脱口而出,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 “如果突厥人买通了奸细呢?” “那就更简单了,只需朝廷颁布一道军事管制令即可解决,严禁所有百姓离开各坊间,若无要事,禁止出门,朝廷只需派遣少量军队于城中巡逻即可,百姓日常所需,可令其提前采买,或由朝廷统一负责输送。”所谓的军事管制令,或许在李世民看来就是将宵禁放在了白天,但李元吉所谓的军事管制令,可并非那么简单的。 只是此时与李世民并不同心,李元吉也不愿多说什么,多说无益,反倒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李元吉的方案的确很可行,一个近乎完美的解决方案,大胆而又不失细腻,可谓是算计到了每一步,没有大量的情报支撑,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计策。 如果他不是皇室,该有多好啊?这样大唐便能再添一位文武双全的绝世猛将。 李世民心中无奈的摇着头,一个这么完美的计策,一个拥有无数势力的亲王,李世民是真的感觉到了压力与威胁。 一个拥有如此势力与头脑的亲王,难道就真的甘愿当一个清闲王爷吗? 李世民不禁暗问着自己,以李元吉现在展现出来的才能,李世民自问不如,可连自己都为了坐上皇位而百般努力,甚至是不择手段,李元吉又会放弃这份诱惑吗? 可如果他放弃不了,当初玄武门之时,又为何不动手?为何数次向李建成提议杀掉自己,再被李建成拒绝之后,他自己又没有动手? 一切的一切,在李世民的心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搞不清楚,他很纠结,他想了解到一切的真相,他相信李元吉之前所说的绝不是真相,他想杀掉李元吉,以确保自己皇位的稳固,可他又不敢杀,生怕引来更恶略的后果。 ‘该死的影子!为何朕就是抓不到你们呢?……’李世民心中不住的懊恼着,李元吉暗中的势力被他称之为影子,看的见,却抓不着,而影子则是贷给自己最大的担忧。 猛的抬头看向李元吉,杀!还是不杀? “说说保护费的事情吧!” 正文 第五十九章:火力外引 终于回归正题了,李元吉会心一笑。 “那不叫保护费,而叫保险!” “保险?”李世民愕然一愣,除了换个名字以外,还有其他不同之处吗? 看着李世民的反应,李元吉自然之道他心中的疑惑,但有些事情,不让朝廷拿点好处,他是不可能顺风顺水进行下去的。 说白了,做这一切,无非还是为了自保而已,利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增加自己的筹码,等整个布局结束以后,到时李世民就会发现,他根本不敢杀自己,一旦自己死了,整个大唐必将乱作一团,而李世民也将成为大唐的罪人。 对付一个励志要成为明君的皇帝,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送到明君的位置上,让他看到更加辉煌的未来,除非他想毁掉这一切。 “对,就是保险。”李元吉重重的点着头,保险在这个年代推行,无异于天方夜谭,可如果有了朝廷的支持,那可就不一样了。 大唐现在最缺的便是钱,只要有了钱,便可以做很多事情,也距离李世民的目标更近一些,只要拿出足够的利益,不怕李世民会拒绝。 “保险可以分为很多种不同的类型,比如说店铺险,即一间店铺每年只需以极小的数额投保,便可获取一整年的保障,倘若店铺失窃,走水所造成的损失,只要在保额范围以内,而店主又能拿出证据证明店铺的实际损失价值,我们便会按照实际损失价值进行赔付。” 李世民轻轻点着头,这的确是个办法,虽然看似风险极大,但失窃走水的时候少之又少,只要全长安的店铺都进行了投保,应该不会赔。 “另一个则是对商队承担保障,即商队出发之前,可对本次货物进行投保,经过验明货物之后,给出具体的投保金额以及保障额度,如果货物在途中被歹人所劫,商队只需向当地官府进行报案,然后由当地官府进行追查,如果只追回一半的货物,则损失的另一半由我们全部赔付。 而此举对于朝廷而言也是利大于弊,一是可以直观的了解到天下各地的实际情况,倘若在某一区域内接连发生劫案,那么地方官员汇报的再怎么漂亮,也掩饰不了这些问题,反之,如果一个区域从未发生过一次劫案,即便是当地官员汇报的不怎样,朝廷也能知道那一定是个实干派。 其二,既然有了保障,愿意经商的人数必然会大幅增加,每次只需投入少量的资金,便可保证货物的安全,赚不赚钱暂且不说,至少不会赔钱。而有了这种保障,必然会大幅增加大唐各地的商业氛围,商业氛围好了,朝廷的税收自然也就多了。”先前准备好的说辞被一通讲了出来。 李元吉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味的去追求怜悯,而是在做事的同时,也要让别人看到其中的利益,而关于商队保障这一块,哪怕保险公司赔的底朝天,最终朝廷也是赚钱的,而且还能及时的了解到各地的情况。 朝廷可以根据劫案发生的频率以及地区进行调兵扫荡,甚至不需要百姓去报案,这种安顿天下民生狂刷声望的好事,李世民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而另一个则是关于朝廷官员的险种,当然,个人也可以购买,但却不如官员那般划算。每年由朝廷和官员各自出一部分钱对官员进行投保,生病治疗可以保障,年龄超过一定的岁数之后,每年可以领取一定的保障金。 而原则上,每年领取的保障金为缴纳总额的十五分之一,即到了该领钱的年龄,就把他和朝廷之前交的钱分为十五年发放给他们,如果没有活到十五年,余下多少没有领取的,则一次性退还给其家属,倘若活了二十年,则多领取五年的时间,而我们则可以制定一套具体的规则,什么样的病报销的数目是多少。”官员的保险才是重中之重,也是李元吉此次的目的。 跟普通百姓去推销养老保险,至少目前这个阶段是做不到的,但对官员却是可以。 这个时代的官员还是比较清贫的,大多数非贵族出身的官员,只要卸下了官身,甚至连家都养不活,朝廷倘若能给他们这样的保障,那么官员也会对朝廷更有归属感,也更有利于李世民收拢人心。 李世民的确挺动心的,保护费听着不太好听,但经过李元吉这么一解释,保险却很不错,能承担起刺探天下民情的责任,也能帮助朝廷解决官员后顾之忧的责任,虽然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搞这个保险绝对是个赔钱的生意,可政治意义却极为重大。 李世民甚至想直接答应下来,可一抬头看到李元吉那张脸,心中的热情便开始渐渐的退却。 李元吉会真心实意的辅佐我吗?他此举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想到这里,李世民便冷静了下来。 “此事稍后再议吧!”李世民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太够用,这件怎么看都有利于朝廷的举措,应该要去跟那些智囊团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李世民始终想不明白,李元吉为何会拼着赔本来做这件事情? 而离开了东宫的李元吉则是一身的轻松,李世民心动了,这就是成功的前提,保险的确是个赔钱的生意,但那只是表面上的赔钱,只要操作的好,既是不进行外部的运作,保险也绝对不会赔,倘若加上外部的运作,呵呵,利润还是大大滴。 当然了,李元吉也不可能把大笔的利润交给朝廷,按照他的预想,如果李世民能同意此事,则将收上来的保护费全部存入自己的钱庄,这样保险这一块每年只吃定期利息,而钱庄则可以拿着这笔钱出去运作,而这种运作所赚到的钱,则全部都是自己的。 而随着保险的推广,钱庄必然也要紧随其后的推广出去,这等于是借助朝廷的力量强行推广自己的钱庄,虽然损失了一些利益,但得到的利益却会更多。 看着李元吉渐渐远去的身影,李世民再一次愣在了那里,长孙皇后则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情。 “来人,传敬德立即回京,段志玄接替敬德。”许久之后,李世民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 李元吉暂时不能杀,但也绝不能任其自由活动,而唯一能压制他的,也只有尉迟敬德一人,讲真,没有尉迟敬德跟着李元吉,李世民还真不怎么放心。 如果这次突厥来袭真能如同李元吉所言那样,李世民倒是可以稍微放松对李元吉的戒备。 紧接着,李元吉当即召见一众文武大臣,共同商议关于保险的问题。 正文 第六十章:后手 太平坊,数千工人依旧热火朝天的干着,身上脏兮兮的尘土丝毫没有能够影响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再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座巨大的工地基本上也就要结束了。 余下的只是一些内装,用不了这么多人,而这些工人也不会做那些活。 现在普通百姓家盖房子哪还会去装修?建好直接搬进去就是了,虽然太平坊的房子建着比较轻松,但这些亲身参与进来的百姓却很是羡慕。 不怕风吹雨打,坚若磐石,这样的房子便是住上几十年也不用翻修,不像他们居住的那种夯土房子,短则十余年,长则二十年就必须要推倒重建。 而原本居住在太平坊的百姓,在亲眼见识到这些新建起来的房子之后,也深感后悔。 只有那几户选择回来的住户,近段时间脸上不断的闪现着兴奋的笑容,有过渡费可拿,还有新式的房屋给他们住,简直赚大了。 新的王府还没有建成,但旧的临时王府也被规划进了新王府的范围之内。 书房内养的一只鸟不断的啼叫着,李元吉跟宋忠招呼了声,然后便进入了书房内。 关好房门,掀开巨大的土炕,一名身着普通百姓服饰的男子从土炕内部钻了出来,脸上,身上,尽是脏兮兮的尘土。 “殿下,属下已经查清楚了,突厥人的确是李艺放过来的,此时突厥先锋已经抵达邠州,快则三五天,慢则六七天,突厥大军必至长安城下。”男子单膝跪地,低声的汇报着外面的情况。 李元吉暗暗点了点头,历史知识毕竟是历史知识,所记载的事情是否是真的,李元吉也不敢确定,不过现在他可以真正的放心了,关于这一点,史书的记载并没有胡来。 李艺这个蠢货,好好的活着难道不好吗?李建成已经死了,连自己这个齐王在实力上都无法跟李世民抗衡,只能选择虚与委蛇,你一个异姓郡王瞎嘚瑟什么? 不过也好,这样猪一样的队友,不要也罢。 幸亏之前自己进行了一番试探,否则的话,全盘计划就要毁于李艺这个蠢货手上了。 “弟兄们情况怎么样了?”没有去管李艺与突厥人,李元吉最关心的却是这些隐藏在暗中的手下。 这些人可以说是李元吉给自己准备的最后的退路,忠诚度自然是不用说,身手也很不错,当日解散护卫之后,李元吉便挑出了部分最忠诚可靠的手下离开了长安,但这些人在离开长安之后又迅速的集结在了一起,然后广募天下能手,加以训练,成为暗中的一支利剑。 “弟兄们最近情绪不错,除了十余个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以外,其他的都在老窝里训练新人呢,不知殿下何时前去审视弟兄们?”男子隐隐有些期待的问着。 手下新人皆为亡命之徒,招募之时便告知他们会帮他们解决身上的案子,但长者两月有余,短者七八天的时间,没有人见过齐王,除了心腹以外,也没人知道他们最终效命的人是齐王。 如果继续拖下去,怕是会在那些人心中留下一丝疑惑,所以男子这才希望齐王能够到军营去露一面,让那些新人可以安心的训练。 “我不会去那里的,至少暂时不会。”李元吉摇了摇头,去了那里,便意味着将自己的底牌暴露了出来,但是问题也必须要尽快的解决:“这样,由你负责审查,确认无误的,在执行过第一次任务之后,将其报给我,我想办法解决他们的身份问题。” 在古代解决身份问题并不麻烦,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份文书,这个是由官府进行开具的,每人只有一份,连补办的机会都没有,一旦文书丢了,便成为了黑户,不过最近情况好了很多,朝廷为了解决人口问题,鼓励黑户重新上户,但这也并不是毫无条件的。 黑户重新上户,必须要回到自己的原籍,且有人可以证明你的身份才可以。 而对于那些犯案之人,这条路可就走不通了,所以,解决这些人的问题,只需要为他们重新办理一份身份文书即可,虽然有些难度,但下下功夫也并不难办到。 “诺,属下替他们谢过殿下。”男子点了点头,似乎也意识到李元吉的身份的确不适合去老窝。 “我想过不了多久,朝廷便会下令李艺进京,你如此这样……”李元吉附在男子耳旁低声言语着。 男子不断点头表示没问题。 “殿下,河北那边最近也有些问题,您的情况已经传到那边了,不说人心惶惶也都差不多,河北内部也是矛盾重重,有人主张归顺朝廷,有人主张想办法联络您,也有人主张自立为王,您看?”男子继续说着。 说到河北问题,李元吉便是感到一阵头疼。 那边距离长安太远,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从长远来说,稳住河北,就等于是给自己留下了一块最后的根据地,可现在自己又不能主动的出面去干涉这件事情,更不能派人去暗中操纵,只能派人去暗暗打听,然后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将听到的消息带回来。 “大浪淘沙,剩下的才是金子,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监视好便可。”河北太远,一时半会的自己也去不了,更没办法给那些人前程,也只能任由其随意的发展。 而这种看似无为的作为,对于此刻的自己来说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淘汰掉那些立场不坚定的人,至于会不会将所有人都淘汰掉,李元吉自己也不敢保证,但其实也无所谓。 如果真要走到那一步的话,只要能逃出去,身边有没有大股势力都是无所谓的,大不了到一些偏远地区发展便是。 “请殿下放心,河北那边还是有几位将军对您忠心的,事情不会到最后那一步的。”男子连忙说着,似不忍见到李元吉如此失落。 李元吉点了点头,随后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将那男子通过密道送走。 在太平坊大兴土木,既是为了重新规划,为太平坊的未来做打算,将这里打造成自己的根据地。 实际上也是为了这条密道,修建密道的只有区区数十人,而这些人如今也全在城外的老窝,在太平坊这么大的工程掩饰之下,一条密道的出土量实在是难以引起外人的注意,这便是确保自己不会死的根本。 当然了,能够让李世民放下戒备,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李元吉可不会继续那么单纯下去了。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个王爷,享受荣华富贵,若是有人不想让本王舒服的过下去,那咱们就比一比,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抬头望着天花板,双目空洞无神,许久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我真的不想当皇帝呀,累的跟条狗似的,做什么事都得被人盯着,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殿下,马周求见!” 正文 第六十一章:科举之道 马周,清河茌平人,年少时成为孤儿,家境贫寒,但喜好学习,因贫困失意放浪不羁不为州里尊敬,武德年间,马周授任博州助教,后离职游荡长安。 而在这一时期内,李元吉则是恰巧遇到了正在长安游荡的马周,并将其纳入麾下。 其实马周本来是打算到常何府中寄居的,但一个是常何,一个是齐王,两个人的起点就不同,虽然齐王身份尴尬,处境也十分危险,可马周却并不在意这些。 只有一些极度的势利眼,才会去在意一时的得与失。 李元吉虽是落魄王爷,但终究还是位亲王,况且齐王在太平坊大兴土木,经过一番交涉之后,饶是放浪不羁的马周也大为折服,待在这样一个人身边,马周并不觉得自己亏了。 相反,只要能够安心的辅佐李元吉,做好应该做的事情,等待着他的,远远要比待在常何身边更加辉煌。 殊不见,魏徵不也一样被李世民给重用了吗? 马周没有想到李元吉能争取到科考,更没有想到,李元吉竟会将科考交给自己去负责,虽然目前只是进行前期的准备,但负责科考这个事,还是很容易出政绩的,自己能以非官身的身份参与进去,这对于以后的仕途也会有着不小的帮助。 “殿下,某已与吏部方面商议出结果,生员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生徒,二是乡贡,统一报名时间为十一月,月末由各地举办一次考试,成绩优异者获得入京考试的资格,人员初定二百,正考初定于正月末或二月初,考试的科目跟以往相同,主要有常设课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字、明算等科目。”马周汇报着近段时间以来的工作成果。 科举考试对于大唐来说还很陌生,但又不是那么的陌生。 武德五年的时候曾举行了大唐立国以来的第一次科考,如今是第二次,但考试的时间要算在贞观元年。 立国十年举办两次科考,这样的频率并不算高,所以大唐官员对于科考一事也较为生疏。 饶是有前车之鉴以及前隋时期的科考经验,这帮人也必须要小心翼翼的去商议好每一个环节,而搞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也才刚刚确定生员,时间,科目,以及科目次序,考场等最基本的问题。 李元吉觉得有些无语,商议了这么长时间,就搞了这么点东西?全部都是依照前隋时期的科目以及制度,没有一丝的改变。 科考是李世民强塞给自己的,但经过权衡利弊以后,李元吉基本上确定了要以科考这件事情为重点进行操作,可以说科考便是自己命运的真正转折点。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元吉自然难以感到满意。 “科举的目的是什么?” 马周猛然一愣,神情有些迟疑的望向李元吉,下意识道:“自然是为国家选拔良才。” “那国家都需要什么样的良才?”李元吉继续问着。 “治世之能才?”李元吉的态度让马周有些疑惑,甚至稍稍动摇了本心,语气稍有些不太坚定。 “不错,国家所需要的正是治世之能才,秀才科考经学与时务策,进士科考经学、时务策以及诗赋,明经科更是以儒家经典为主,可为何仅是立于朝堂之上的才是治世之能才,难道国家就不需要朝堂之外的能才吗?”李元吉微笑着说着。 儒家经典主要是以提升人的品德为主,所以古代的科举考试也特别在意这些,但是同样的,一名官员最基本的要素是什么?或许可以说品德与能力不相上下,两者缺一不可。 可真要来个二选一的话,估计那些考生倒是更愿意选择能力。 “朝堂之外?”马周愕然一愣,没搞明白李元吉的意思,这科举又与朝堂之外有何关系? 看着马周的反应,基本上也就能够理解古人的整体思路了。 华夏民族的没落,看来也并非没有道理的,倘若一直照着这种模式发展下去,华夏民族的没落最终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没有了大胆创新的精神,上位者担心自己的地位而选择愚民政策,结果导致‘金字塔’结构的出现。 科举考试是打破世家垄断的关键因素,可实际上科举考试也不过只是制造了另外一个‘金字塔’而已。 自己不是皇帝,也活不了上千年的时间,没义务,也没责任去推动这些改变,但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也为了满足一个屌丝心中的抱负,李元吉必须要去推动这件事情,至于后果,他没有机会去想。 “倘若有人善于耕种,他家的产量每年均有所上升,假如有人可以令田地在干旱之年有所收入,而不是颗粒无收,可这样的人没有能力参加科考,那么他对国家有没有用? 倘若有人善于造车,他制造出来的车辆可以载物更多,跑的更快,更加耐用,倘若将其推广至军中,民间,会带来什么样的反应?”李元吉接连举了两个寓意并不深但却被常人所忽略的例子。 “可身怀绝技之人,又岂会那么容易将技艺公布于众?这些人会将手艺传给后代,更有甚者会进入将作监,科举与他们并无关联呀。”马周觉得李元吉的这个想法有些荒唐,完全就是不经大脑思考的结果。 这两类人基本上有一个共同点,没有文化,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人,你让他来当官?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是要被世人所耻笑的。 不行,决不能让齐王这个荒唐的想法延续下去,这样是会坏掉大事的,也会毁掉自己的前程。 “殿下,这些人多数毫无文化,暂且不说让其熟记儒家经典,单是让他们照本宣科的念,估计也没人识得几个字,这事太过草率了。”马周继续说着,同时也暗暗念叨着需要尽快找机会离开齐王身边了。 待在这么一个思绪漫天飞的主子身边,自己想要出头又要等到何年何月?倘若成功还好说,可失败了呢? 别人不会说你马周尽力了,都是齐王在瞎胡搞,他们只会说这件事是你亲自操办的,你没有能够劝住齐王,这事你要担负一半的责任。 “不识字可以学,他们也不用熟记儒家经典,这些对他们没有用,对朝廷也无用。”李元吉微微有些生气,这马周咋就油盐不进呢? 老子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难道你就看不到这其中的好处? 再说了,老子又没说取消常设的科目考试,朝廷需要的人才依旧选拔,现在也不过是增加了一些科目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不? 老子的大唐科学院是那么容易被毁灭的吗?开玩笑,这件事俺是干定了,阻力越大,成功之后的效果就越好,最好你们所有人都出来阻止俺,到时候好让俺啪啪打脸玩。 “无需再争,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去跟吏部那边说一声,然后发布一份通告,凡有绝技者,且无犯罪者,不论各行各业,不论出身,三十岁以下者无任何条件,三十以上需识字三百,皆可参与此次科考,考试内容为各自所在行业科目。” 正文 第六十二章:当头一棒 承恩殿,位于东宫最北,两座后宫之中,是李世民平日最喜欢来的宫殿,也是他开小会所在的宫殿。 突厥大军距离长安越来越近,北边赶来的流民也越来越多,突厥人打过来的消息也开始在民间流传,一时间更是流言蜚语不断,更有甚者传言说是李世民皇位来之不正,这是上天对李世民的惩罚,种种说法,令李世民肩膀上的压力很大。 尉迟敬德出击到一半,又被李世民派去的快马追了回来,取而代之的,是段志玄。 而段志玄出自屈突通麾下,是出了名的能打善战,曾令李渊头痛不已,虽个人武力不如尉迟敬德,但此刻除了他也再无更适合的人选。 只是让李世民没有想到的是,先前保险的事情还没有商议出个结果,李元吉就又搞了一出新事情,而这件新事情却要比保险的事情更加令人头疼。 身为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直接截下了李元吉下令发布的通告,并且将此事汇报给李世民。 心情正不好的李世民,自然龙颜大怒,再次诏李元吉进宫。 气呼呼的李世民坐于堂上,看着下方面色如常,一无忌惮的李元吉,恨不能下去狠狠的踹上几脚。 “科举如此隆重之事,岂能由你胡来?”许久之后,李世民终于平静了心情,朝着李元吉斥责道。 “如此利国利民之事,何谈胡来之说?”李元吉心中不慌反问道。 “各行各业,不需识字,不需熟读儒家经典,此为选官之道?自有史以来,朕从未见听过有如此荒唐之事,还不荒唐?”李世民继续问道。 多方的压力汇聚一起,现在李元吉却还出来捣乱,李世民觉得自己简直已经无法忍受了,在这么下去,自己绝对会疯的。 “科举在前隋以前也从未有过,是不是也很荒唐?”李元吉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殿下或许也是一番好心,可科举乃是经过前隋数十年的经验之举,且古往今来,为官者不识字,如何朗读公文?如何查阅民诉?”长孙无忌同是一脸不悦的说道。 在他看来,李元吉这简直就是在胡闹,还不论出身,不论行业,不需熟读儒家经典,倘若各朝各代均是如此,这天下早就乱了。 儒家经典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个人的品行,而关于个人品行的考察,一部分是通过读了多少圣贤书来决定的,另一部分则是以日常举动行为来判定,读了圣贤书的未必品行好,但不读圣贤书的,品行绝对不会好到哪去。 不要说普通百姓就没读圣贤书,难道他们就不好吗?这一套对应的是官员体系,如果普通人成为了官员,那么基本可以保证,十个人中有八个以上都会发生品行败坏之事。 说白了,这个时代的儒家经典,就相当于后世的党章,但又比党章稍微松懈一些,负责的范围更大一些,这也是儒家为何能够一举夺魁,将百家压制的毫无出头之日的原因。 “科考一事交由吏部负责,你还是专心搞你的保险吧!”李世民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原本将科考这个暂时还不受重视的事情交给李元吉去负责,目的是为了消耗他的精力,让他无暇去顾及其他的事情,可谁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李元吉就来了这么一出。 哪怕科举短时间内不受重视,李世民也绝不敢将科举就这么交给李元吉去负责,谁知道后面这家伙还会搞出什么鬼主意来? 不过也绝不能让李元吉就这么闲着,你不是喜欢赚钱吗?那朕就同意保险的事情了,你自己折腾去吧,到头来赔死你。 李元吉轻笑着摇了摇头,鼠目寸光呐!不过科举的事情是不是自己负责的无所谓,反正大唐科学院自己是搞定了,无非就是换个名义而已。 “股份怎么分?” ‘噗……’ 猝不及防之下,李世民猛的吐出一口茶水,你丫的不是能言善辩吗?咋不来跟朕争呢? 李元吉的本意是朝廷占据大头,自己只占个两三成股份即可,反正后续的计划是将钱全部放在钱庄吃利息,这么一算的话,保险虽然赚钱,可赚到的毕竟只是少数,远不如钱庄去投资赚的多。 但李世民却死活不肯同意,最终股份定在了五五分,李世民始终认为保险这个就是个赔钱的货,股份越多,就意味着赔的越多,他又不傻,如果李元吉同意的话,李世民甚至想让李元吉占据大头。 然后就是关于钱的问题上,朝廷缺钱,这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是真的很缺钱,多余的钱财更是一文钱也拿不出来。 而最终商议的结果便是以资抵债,即钱全部由李元吉出,朝廷则划出五十座山头给李元吉,而这五十座山头包含了朝廷的入股资金,以及朝廷官员第一年理应由朝廷负责出的资金,至于他们本人出的资金,朝廷会下一份通告,余下的就是李元吉自己的事情了。 当然了,关于山的划拨,则需要李元吉事先提出,然后由朝廷负责审核,同意之后才能划拨给李元吉,而李元吉则要求只要不是铜矿,铁矿等战略性矿产,朝廷必须要立即划拨给自己。 双方一番扯皮之下,终于达成了一致,李元吉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东宫,这地方他是再也不想来了,一辈子也不想。 “朕怎么总感觉他这是要扰乱我大唐呢?”看着李元吉远远离去的身影,李世民疑惑道。 “这……”长孙无忌也有些懵圈,感觉是那么个感觉,可这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以臣看此事未必!”房玄龄忍不住开口道。 “怎么?玄龄还是认为此举有利于大唐吗?”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满脸凝重的点了点头,说:“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齐王怕是很快便会以他自己的身份发布一份通告,广募天下各行各业精锐……” “他敢!”李世民不由怒言道。 广募天下各行各业精锐人士,这可是犯了大忌的,哪怕是那些世族也绝不敢这么干,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全族被株。 李世民能忍着让李元吉在自己眼下乱蹦,可却无法忍受他招募这些人,万一他暗中招募的是杀手呢? “陛下又何必言怒?齐王此举,对大唐而言乃利国利民,通过科举来张扬此事,会显得朝廷缺乏稳重,可通过齐王来办却是未必,万一要是取得了效果呢?况且在臣看来,陛下完全不必担忧,齐王身边有敬德跟着,一举一动皆在敬德视线之中,陛下何不私下寻一些能人异士,加入到其中呢?”房玄龄继续劝说道。 在他看来李世民这种反应完全就是没有必要,齐王自身都难保,哪还敢去干那些忤逆的举动? 但李世民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建议,所以房玄龄也并不想说的太多,反正该说的自己也已经说了,其他的任由你们吧。 “臣也觉得玄龄的提议有可取之处,不过为齐王选妃的事情也要抓紧了。”杜如晦紧跟着附和说。 正文 第六十三章:李二出事了 将保护费专为保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那些已经缴纳了的百姓和即将缴纳的百姓,两者之间的服务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而很多百姓怕是难以接受这种所谓的保险。 或许在他们看来,保险还不如交保护费来的更靠谱。 前有高二狗,后有高家夫妇的案例,保护费这个词汇已经深深走进了百姓的日常生活之中,况且保护费所缴纳的数目也并不多。 一般商户为每日两钱,普通百姓为每户每两日一钱,价格完全能够接受,而且日后也不用继续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何乐而不为? 但是随着保护费转保险,服务性质的彻底改变,也让李元吉感觉到一丝的担忧。 临时齐王府内,李元吉神色焦急,身形又颇显一丝无奈,心中尽是疑虑,官员的生意倒是好做,可天下官员才有多少?真正的大客户还是天下百姓,心中不断思索着各种不同的保险类别,并依据当下的情况进行一些小幅度的改动,或是全部更改。 但此刻的李元吉却没有一丝的淡定之心,市场具体的反应如何,还要看宋忠他们外出打探的结果。 马周满脸颓废的坐在一旁,四神无主,自己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说好的科考,如今却转变为卖保险,这能TM一样吗? ‘嗯?’李元吉忽然一愣,看着面前来者有些惊疑,他不是出城了吗? “敬德不是去北边与突厥作战了吗?为何会出现在长安?”李元吉深感疑惑,他接到的消息就是尉迟敬德率军出战,而历史上的记载也是尉迟敬德率军出战,这尉迟敬德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 惊讶于尉迟敬德的出现,李元吉却并没有注意到尉迟敬德身上的不同之处,与以往相比,尉迟敬德的身上少了些稳重,多了些急躁与惊慌的情绪。 “陛下昏迷了!”尉迟敬德没有回答李元吉的问题,而是直接道出了来意。 “什么?”李元吉大惊,昏迷分为很多种,可无论是哪一种,再这个时间段昏迷,都等于是给自己的命运画上了句号,本就有些焦躁的李元吉瞬间大慌:“父皇为何会昏迷?” 李渊,绝对不能出事,至少在近两年内绝不能出任何事情,自己暗中所做的那些准备,仅仅也就只能支撑自己逃命而已,逃到哪里?怎么逃?却是毫无准备。 “不是太上皇!是你的二哥!”尉迟敬德意识到自己出了差错,连忙改口。 李渊虽为太上皇,可别人对其的尊称依旧是陛下,而李渊也依旧自称为朕,所以此时的大唐有两个陛下,也有两个朕,当然了,只有一个皇帝。 “这……二哥他身体那么好,这怎么可能?”瞪大了眼睛,嘴巴惊讶的能塞入一整只拳头,李元吉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这又怎么可能呢?自己才从宫中回来没多久,李二虽然生气了一些,可身子还是很硬朗的,而且也没听说有什么毛病,至于那些能导致死亡的病情,至少也要在一二十年以后才会出现。 尉迟敬德的话,引起了李元吉的疑惑。 尉迟敬德先前受命帅军北上抵御突厥,可实际上的含义李元吉却很清楚,李世民希望能用这一战来向突厥人宣示大唐的武力。 其目的在于震慑突厥,是的,震慑。 我们大唐临时抽调出来的几千兵力,便可打败你突厥精锐部队,而我大唐还有更多这样的部队,还有更多比这更精锐的部队,若是你自己想要找死,那就来吧。 和谈只是最终的目的,但打赢一仗再去和谈,其效果却要远超百倍。 尉迟敬德用兵不太神,但个人武力却是勇猛无敌,属于那种可以万军之中斩敌上将的悍将,李世民派尉迟敬德统军,并非没有任何目的的。 可本该出现在北边的尉迟敬德,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自己身边,而历史上毫无记载的事件,却由尉迟敬德亲口告诉自己。 李元吉并不傻,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其中有诈。 想杀自己的人并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十个李世民心腹集团当中,至少有五个人是抱定了信念要杀自己,其余四个是有机会便杀,无机会便等,或许只有一个人会认为,杀不杀其实无所谓。 而真正不想让自己死的,怕是一个人也没有。 玄武门的时候,李世民曾经用过这一招,结果太子李建成中计,自己因为心慌手忙的为了躲避这场浩劫而暂时躲过一劫,难道又要故技重施? 李元吉眉头紧皱,没有丝毫的避讳,当着尉迟敬德的面就露出一副怀疑的态度,而这些尉迟敬德也都看在眼里,可他却很无奈,毫无办法,深叹口气道:“昨日陛下派我帅军北上迎击突厥,然部队刚至泾水,陛下便派人唤回了我,取而代之的是段志玄,昨夜归来以后,我便一直跟在你身边,陛下确实对你不放心。” 李元吉没有任何反应,他要说李二对自己很放心,那自己才觉得不可能呢。 “可是就在一个时辰以前,前线传回了战报,我们战败了,三千将士,全军覆没,原本段志玄是打胜了,生擒了敌方将领,可卑鄙的突厥人使诈,趁段志玄大意之时暴起发难,段志玄殒命疆场,后将士斩下敌方将领首级,只可惜军中无帅,陷入极大的混乱之中,被突厥人聚而围歼。陛下一时焦急,不慎被台阶绊倒,当即昏迷,宫中御医使尽办法,可却毫无效果,陛下依旧没有苏醒之意。”尉迟敬德深埋着头说道,满脸的懊恼。 本该由尉迟敬德去打的仗,却因为李二的谨慎与怀疑,改派了段志玄,如今不仅损失一员大将,还丢掉了战略主动权,更要命的是,李二还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出现了问题。 知情人只有那么几个,可就那么几个人,此刻也早已乱作一团,各怀己见,始终无法达成统一的意见。 “现在你们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全力救醒陛下,封锁消息,避免引起更大的动荡。”李元吉抬头看向尉迟敬德,说的这么真,还折损了大将段志玄,但事情的真与假,自己却无法断定,所以自己的回答也必须要谨慎。 “今段志玄战败,以影响大局,便是救醒了陛下,也无法做到最好的结果,外敌虎视眈眈,而内部却依旧未平,请殿下出面调度三军,以备应战!”尉迟敬德忽然单膝跪地,朝着李元吉说道。 战略目的失败了,这就意味着大唐与突厥的和谈可能会无疾而终,一旦让突厥人察觉到此时李二身体欠恙,一场大战怕是难以避免。 有人建议利用这个机会杀掉李元吉,将一切的罪责全部推到李元吉身上,但房杜二人却一致认为,应当尽力安抚齐王,邀齐王出山解决眼下的危机。 正文 第六十四章:时机不对 而眼下最大的危机在何处?并不是突厥,仅凭长安的兵力,虽无法在城外击败突厥,但守住长安还是没问题的。 他们必须要在突厥人抵至长安之前,与齐王李元吉达成一致,齐王虽然失势,但天下间属于齐王与李建成,还有李渊的势力也并不在少数,河北与并州更是李元吉的根据地,此刻只要说服李元吉出山,二州之忧瞬间可解,天下其他诸州也必然不敢再阳奉阴违,朝廷的兵力便可解放出来,短则数日,长则月余,朝廷便可调集至少二十万大军在长安与突厥一决死战。 至于为什么是李元吉,而不是太上皇李渊?这个问题就更简单了。 甚至不用去细腻的分析,几乎所有李世民集团都会选择让李元吉来出面,一是效果更好,二是威胁更小。 玄武门之变李渊很被动的将权力交给了李世民,但能够打下大唐江山的李渊,又岂会是那种昏庸无道之主?一个没有很高的御下之术的君主,是不可能获得最后的成功的。 李世民的确在历次战争中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可李世民功劳再大,也比不过李渊,李渊身边依旧还有一大批忠心于他的将领官员,所以李世民不敢去动李渊,生怕李渊一出事,他的那些手下便会立刻反扑。 而李渊身为太上皇,只要他获得了自由,对外公布让位于李世民并非所愿,那么结果就很清晰了,李世民必败无疑。 李世民集团是很强,可他还强不过李渊,李建成,李元吉,以及各中立派这四个派系的总和。 如果让李渊来出面解决这个问题,单纯的通过诏书并不能奏效,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李渊被囚禁于太极宫中,唯有让李渊出来,让人知道这就是他下的命令。 可谁又知道,解决了突厥南下这场祸事以后,李渊会不会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加上李世民此次发生的意外情况,最终结果如何暂且未知,一旦让李渊的权,李世民,也包括李世民麾下所有的将领,无论是心腹也好,普通手下也罢,到时候一个人也活不了。 而与李渊相比,李元吉的威胁就没有那么大了。 首先,李元吉的行动自由并没有被限制,至少表面上还是可以看出兄弟和睦的。 并州是李元吉的老巢,那里他苦心经营多年,虽荒.淫.无道,但李元吉对手下将领还很不错,所以一直到现在,李世民始终未能打入并州。 河北那边已经被李世民分化,但效果却并不明显,很多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据都标明,他们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投靠而已,有些人暗中则还继续忠心于李元吉或者李建成。 威胁同样也有,但李元吉的势力范围也就仅仅局限于这两地,但这两地同样是很重要的,可以解放数万兵力,甚至可以间接的解决周边地区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只要控制得当,尉迟敬德可随时斩杀齐王李元吉,随时可以解决一切有可能发生的隐患,这一招虽然也很险,但与放李渊出来,还是安全了许多。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考虑了许许多多的问题,李元吉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并非自己不在乎大唐的未来,与大唐的未来相比,他更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小命。 此次虽然是尉迟敬德亲自开口请自己出山的,可若是自己真的就这么出了山,必然会给李二带来动自己的理由。 卸磨杀驴,这种事情对于一位帝王来说,做起来丝毫没有任何的顾虑,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地位。 至于彻底让李世民放心自己,确定自己是真的没有造反之心,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活到老,自己死在李世民的前面,而至死也没有做出任何造反的举动,也没有过任何为了造反而做出的准备,只有到那个时候,李世民才会真正的相信自己。 但那种将自己命运交到别人手中的感觉很不爽,自己已经体验过一次了,现在,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 “殿下,难道您就真的甘愿看着大唐被突厥兵锋所凌辱吗?难道您就真的不在乎吗?”尉迟敬德险些哭了出来,他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可他没有想到的事,齐王并不是再为自己这段时日所受的委屈而拒绝,其拒绝的原因,仅仅只是为了不给人杀他的理由。 尉迟敬德很无奈,也很后悔,很懊恼。 可此时却又别无他法,李世民昏迷不醒,李渊是不可能被放出来的,其他的皇子皆不成器,李世民长子李承乾也不过八岁,除了李元吉,此刻大唐皇室竟再无一个适合的人可以站出来。 本来他们是可以将李元吉也一并除掉,让这世上再无一人可威胁到李世民的地位,可现在却无一人可用,也不知道这是应该欢喜,还是悲伤呢? “大唐的江山,我比谁都在乎,可在乎又有什么用?对于一个每天都要想着自己会怎么死掉的人来说,让他独自挑起这份大梁,难道你不觉得太过残忍了些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自嘲的笑容。 “殿下……” 李元吉挥了挥手,打断了尉迟敬德接下来所要说的话,在确保自己的安全之前,李元吉什么也不想做。 出面解决突厥南下一事,既是危机,也是机遇,但这同样是将命运交给别人手中,在没有见到李世民之前,在李世民没有亲口提出让自己去解决这件麻烦之前,李元吉并不会答应任何人任何事情。 这份危机与机遇各占一半的机会,自己宁可不要,因为是危机?还是机遇,全在李世民一念之间。 “我不会对任何人发布号令,也不会动任何的心思,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前,我会待在这座王府内,寸步不离。”即便不答应,但也应该表态表明自己的立场,什么也不做,这就是自己最大的退让。 当然了,待在王府内,其实是为了方便逃跑,一旦情况不对,便可立即通过密道逃出去,然后一个人悄悄的离开,然后在伺机报复。 关于造反,李元吉觉得自己并没有这个能力,虽然有人支持自己,可这样做只会让更多的人死掉。 但不造反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要一直忍受,一旦真将自己逼到那一步,哪怕是毁掉整个大唐,也要将李世民身边所有的重臣全部刺杀,甚至也包括李世民在内。 不过这只是最后的退路。 尉迟敬德神色悲伤的离开了齐王府,小范围内,大唐的高层此刻可谓是人心惶惶,第一次体会到没了主心骨的感觉,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者他们,危机来临之际,他们却毫无办法。 那种无奈的落寞感,尉迟敬德似是体会到了李元吉这段时间的心情,压抑,他感觉自己怕是一天也无法忍受。 “殿下何不应允下来?此事一可解殿下之危,亦可解大唐之危,让大唐百姓免于遭受战火。”失落了将近几个时辰的马周忽然开口道。 先前尉迟敬德压根就没有避讳任何人,不过他也不是故意的,而是情况紧急到真的忘记了去避讳他人,好在院中也仅有李元吉与马周二人,连个下人也没有,不然这件事情可就未必了。 “在正确的时候,做正确的选择,做出来的事情也一定是正确的!”思绪乱飞,却也做出了解释,虽未明说,却也隐晦的告诉马周,现在还不是时候。 马周陷入了沉默,心中认真的思考着李元吉的这一段话,难道真是这样?如果是在性命攸关之际呢? “敬德怎么又回来了?”先前离去两分钟不到的尉迟敬德,再一次出现在门口,李元吉更加疑惑,难道真是故技重施? 正文 第六十五章:惊吓过度的李世民 蝴蝶的翅膀,终究还是掀起了一股飓风。 尽管李元吉并没有刻意的去改变什么,甚至做出的事情也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当李世民出现在齐王府的那一刻,李元吉便意识到了自己这只蝴蝶所带来的的影响,哪怕自己什么也不做,影响也依旧存在。 李世民的面色有些苍白,走路时的形态也微微有些僵硬,大眼一扫,总感觉现在的李世民有什么问题,可绞尽脑汁的去想,去观察,除了走路姿态有些不太对劲儿以外,也唯独脸色不正常。 可这又很正常,刚刚昏迷醒过来,脸色若是正常那才叫个怪。 李世民挥了挥手,与其同来的护卫以及大臣纷纷离开,不过却并未远去,只有尉迟敬德一人牢牢守在李世民身旁。 一脸懵逼的马周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黯然离去,接下来的内容,已经不是他这种级别的小人物可以了解的了。 院中仅剩下了李世民、尉迟恭与李元吉三人,气氛稍显沉闷。 李世民径直走向一只摇椅面前,然后微微的躺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随意。 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这绝不正常,李世民的身体不应这么僵硬才是,难道先前尉迟敬德所说的都是真的?还是说,李世民身上藏有兵器? “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躺在摇椅上的李世民,神色有些失落,情绪也有些悲伤。 谁又能想到,原本一副大好的局面,却演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难道这真是报应吗? 看着身侧的这位同父同母的胞弟,李世民心中纠结万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绝不会来找李元吉,可同样的,他也拿不准主意,更不知道这次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智囊团打成一团,意见分为两列,吵的闹哄哄一片,不可开交,根本无法给李世民提供有用的建议。 但事有轻急缓重,突厥大军即将兵临长安城,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给他们争吵了,所以,李世民必须要尽快的拿出主意。 李元吉点了点头,事情已经出了,说的越多,便越会让人觉得自己这是在讽刺李世民,况且自己也不知道李世民所指的事情是段志玄战败?还是他昏倒的事情? “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办?”李世民转头看向李元吉那副淡定的脸庞,这样的李元吉,让他感觉有些陌生,可又无可奈何。 “不知道!”李元吉摇了摇头。 “不!你知道!你一定知道!”李世民情绪稍显激动,理智,对于李世民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往,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继续保持理智,巨大的打击,身体上的,心理上的,将要将这具二十七岁的躯体彻底压垮。 “你这是在报复,你一定是在报复,你知道了朕的一切安排,可却没有提前告发,朕的皇位有你三分功劳,可朕却囚禁你于长安,朕的手下杀你儿子,甚至连朕也屡次想要杀你,你手眼通天,这天下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只想当个太平盛世的王爷,可朕却无法容忍你,所以你要报复朕,报复整个大唐。” 李世民近乎疯狂的咆哮着,什么狗屁的理智,什么狗屁的策略,都统统给朕滚一边去。 “你到过那个地方,你一定到过那个地方,否则你不可能改变你的性子,甚至放弃对权力的欲望。”一想到那里,李世民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如果不是这次的昏迷,他不可能意外的到那个地方,不可能见到那些他一辈子也不会相信的东西,那里太过神秘,是人人都畏惧的地方。 李世民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在这一个时辰内,他见到的东西也并不多,但却给他带来了足够的震撼。 哪怕李世民本就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一颗足以抵抗任何冲击的心脏,此时此刻,也是险些崩溃其中。 清醒过后,李世民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一片,心中更是有了更深层次的忌惮,他见到了他的母后,他见到了他的大哥。 既然自己都已经见过了,李世民有绝对的理由去相信李元吉也见过这一幕,否则很多事情都将无法解释。 “到过当如何?没到过又当如何?”李元吉有些懵圈,稀里糊涂的回复着,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李世民所指的到底是哪里? “我错了!我知道我的才能不如大哥,治理这个国家,大哥肯定比我更合适,可你与大哥三翻四次要置我于死地,我又能如何?大哥真不是我杀的,我也从未想过要杀大哥。”李世民的情绪渐渐的有些素乱,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彻底的丧失了理智,丧失了一位帝王应有的气概。 李世民的确是想过要杀掉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可事实上李建成的死跟李世民有一定的关系,但李世民却并没有动手,李建成的确是死于马惊,而当时李世民正浑身铠甲,满身鲜血的站在那里,就连他的战马也都杀气腾腾,所以导致了李建成胯下的马受到了惊吓,一时间失去了控制。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的意外,一系列的意外,导致了李世民意外的到了那个地方,见到了那些意外的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去承认这些事情,甚至不会张口去谈这些事情。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虽然他们还在,可我们活下来的人,不是为了搞乱这个国家,搞毁这个国家,若不把这个国家治理好,我们又该如何去面见他们?”李世民尽显颓废的姿态,毫无帝王的气势,甚至连一位普通皇族的气势也都没有。 现在,李世民已经彻底的打消了杀掉李元吉的想法,不是因为他感觉不到李元吉所带来的威胁,而是他真不敢杀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当初李元吉与自己摊牌的原因,原来那个地方是真的存在的…… “你我兄弟都到过那里,也见过那里的人,何不联手共同治理好这个国家?为天下百姓谋福?” 李元吉愕然一愣,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李世民的意思,整个会面几乎是李世民一个人在说,言语片片断断,但联系在一起,在加上自己的经历,李元吉还是想到了李世民这番话的意思。 可李世民真会就此罢休吗?他真的不会再起杀掉自己的想法了吗?如果自己动了他最重要的人呢? “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百般思索,李元吉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这是一份危机,也同是一份机遇,不管李世民此次是否真心实意,只要自己能把握这次机会,假的也有可能变成真的,至于治理天下,对不起,真没这个心情。 “好!朕这就颁布诏书,令天下军民皆听你令!”李世民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欣喜若狂道。 “不必了,军权可给敬德,我只担负监军即可。”李元吉摇头道。 李世民这番举动再次引起了自己的怀疑,幸福转变的太快,以至于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反应,李元吉下意识的认为这就是个坑,李世民绝对没安好心,所以下意识的拒绝。 况且军权自己倒是想要,可没那个能力去指挥调度,一个监军就挺好的,随时与尉迟敬德待在一起,表面上是随时处于尉迟敬德的监视之中,可实际上却可以统揽全局,甚至是在此战之中树立自己的威名,从而一举打破当下这种局面。 马车上,孤身一人的李世民奋力的抬起自己的左臂,可却发现依旧是毫无反应,右手狠狠的掐了下,更是连一丝丝的痛意也察觉不到。 许久之后,神色颓废莫落的李世民低声喃喃道:‘难道这真是报应吗?’ 正文 第六十六章:齐王领军 诏书来的很快,当日天黑之前,来自东宫的诏书便被送抵齐王府。 诏书有两份,一份是任命尉迟敬德为泾州道行军大总管,统帅全军抵御突厥,任命齐王李元吉为监军。 监军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监督全军,所代表的是皇帝,关于军中的任何状况,监军都有权直接向皇帝汇报,若是情况紧急,也有权直接做出处置,然后再汇报皇上。 但是李元吉还接到了另外一份诏书,诏书中告诉他,李元吉可以在一切他认为合适的时间内,取代尉迟敬德,成为新的统帅,有权处置任何事情,在突厥正式撤军之前,李元吉可全权负责。 这份诏书的意思就更简单了,李元吉不仅有监督全军的职责,还可以对尉迟敬德的指挥进行干预,甚至可以取代他,也包括了之后的谈判,这些都将由李元吉一个人来负责。 这份信任,便是太上皇李渊身边的红人裴寂都从未享受过,而裴寂在李渊身边到底有多红? 裴寂曾领军征讨宋金刚,因刚愎自用,导致大败而归,可李渊却并未迁怒于他,反而令事件冷淡一段时日之后,升任其为左仆射,司空等要职。 但是与李元吉此刻肩膀上的信任,便是裴寂也无法相比。 至此,民间与朝廷,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反应。 民间这是第一次正式的听说突厥人打了过来,朝廷虽然派了一位王爷前去迎战,可齐王被幽禁的事情民间可是也听说了,所以民间更多的还是担忧突厥人到底会打到哪里?长安到底守不守的住? 而朝廷那边则是乱成了一锅粥,李世民给予李元吉的这份信任,瞬间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波。 而原本的派系也隐隐有重新划分的趋势,齐王李元吉突然得到了权力,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依旧有不少人仍未死心,因为他们先前效忠的便是李建成与齐王,或者是李渊。 关于玄武门的一些内幕,这些大臣们也并不知道,他们至今仍是认为齐王是按照计划前往的军中,阴差阳错的躲过了一劫。 而李世民一派的大臣们,则是纷纷抱怨不已,暗暗埋汰李世民为何要重新选择李元吉?难道就不怕李元吉借此机会直接反了吗? 而真正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区区数个,李世民,李元吉,长孙无忌,长孙皇后,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敬德,外加一个不明所以就被卷进来的马周。 随着两份诏书的到来,齐王府也渐渐的热闹了起来,车队来来往往,车水马龙,门前停下一辆辆的马车,院中也更是布满了车辆。 程知节,李勣,李靖,柴绍与段纶五人最为忙碌,不仅人来了,同时还各自带来了不少的钱财。 程知节带来了三千贯,李勣带来了两千贯,李靖带来了两千五百贯,柴绍与段纶各带来了一千五百贯,不足五千贯的部分,则全部从齐王钱庄进行贷款,而贷款的本金以及利息,则从日后的分成中扣除。 两位驸马爷只是留下了钱财便匆匆离去,接下来这里将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联,虽然这两人也能带兵打仗。 段志玄的战败,为这些不可一世的李世民集团武将们带来了深深的刺激,段志玄地位不如他们这些国公,可段志玄的能力却丝毫不差,差就差在他的资历。 而段志玄又是出了名的善打硬仗,曾追随屈突通打的李渊闻之头痛,甚至到了后面都要绕道离开。 这么一位能打恶仗的将领战败身死疆场,怎能不为他们带来巨大的震撼? 麾下猛将如云,战意傲然,可李元吉此刻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长安城中兵力本就不多,段志玄带走了三千,除去长安必备的守军力量,暂时能够调用的兵力不足一万五千人,只能凑足一纯战斗军多一点的部队。(一军战斗人员12500人,满编20000人)”李靖隐隐担忧道,兵力不足,这是硬伤,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更加悲惨的后果。 “我军虽骁勇善战,但一万五对二十万,便是除去非战斗兵力,突厥主力至少也在七万以上,这样悬殊的力量对比,想要获胜,可谓难上加难。”饶是心中不爽的长孙无忌,此刻也没有心思再去使坏,同样说出自己的担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突厥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对,怕个鸟?”同样不爽的还有程知节,不过他不爽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家人的担忧,未战先怯,要是在战场上,完全可以斩了他们。 “话虽这么说,可咱们现在却败不起,也不能再败了。”李勣摇头道。 程知节就这个鸟样,说话什么的毫无头脑,给人一种愣头青的感觉,可你若真的信了他这幅天真无邪的嘴脸那也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程知节属于那种嘴上没毛,脑袋瓜却很细腻的人,真若是比起心机,就连长孙无忌也未能比的过他,李勣很清楚程知节的为人,所以也没有反驳,只是道明了他们自身的情况。 “府库中还有多少兵器铠甲?”李元吉开口询问道。 所有人皆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李元吉才是此次反击的核心人物,虽然心中很难接受,可这就是事实。 “约有五万左右!”房玄龄记得日前自己曾查阅过一次府库账簿,旋即说了出来。 “五万……”眉头紧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凑活一下的话,勉强够用。 但先前的战略目的已经失败,这就使自己必须要重新制定一个新的战斗任务来完成这个战略目的,同时还要为考虑到大局,五万兵器铠甲,要完成一场惊天逆转,这就显的有些势单力薄。 “殿下何不派人前去与突厥二可汗联络,倘若能够说服其和谈退兵,岂不最佳?”杜如晦建议道,这本就是李世民准备的举措。 “如果你是突厥人,现在你还会答应吗?”李元吉直接反问道,“这一仗必须要打,不仅要打,还要打的漂亮,不仅要打的漂亮,还要令突厥人闻之丧胆,不敢再有南下之胆。” 杜如晦暗暗摇了摇头,要兵没兵,要装备没装备,突厥人以兵临城下,怎么打? “敬德,从城中点三千兵士,五百陌刀兵,一千百步兵,一千五百骑兵,所有军士配战马一匹,携三日粮草,由你我二人亲率,前往北地与突厥人交锋。”李元吉想了下,最终还是决定用冒险一些的方法去打这一仗,而除了这个办法,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未等其他人反驳,便继续开口道: “宿国公,曹国公,由你二人率京中余下兵力,从城中征召百姓,组建四个军,穿盔带甲,训练队列,无需战斗力,但远处一看,必须要是精锐,你等就驻扎在泾水一线,距离可稍远一些,但必须要能一眼看到。”说完,将目光看向大唐战神李靖,他的这些安排全是历史上本来就有的,但那些兵力是不是临时拉来滥竽充数的暂且不知,不过自己没有选择。 “药师!你率人前往北地……” 正文 第六十七章:我们被齐王骗了 “不行,这个计划太过冒险,一旦被突厥人识破,大唐便危险了。”房玄龄猛的摇头反驳道。 房玄龄并不是那种善于谋划战略的智慧型人物,房玄龄的主要特点在于他对地方上治理的长远目光。 早年间,房玄龄追随李世民一同征战,虽也有提出过不少的建议,但这些建议大多数都是关于之后该如何管理,在战争中应该去避免哪些问题的发生,以免彻底摧毁一座城池。 所以,每当唐军冲进城中之后,房玄龄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各地官府抢夺户籍与地图册,只有掌握了这些,才更方便日后的管理,而这两样东西,都在之后为大唐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此次房玄龄依旧是站在这个立场,所以对于李元吉提出的这个极为冒险的计划,他只能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也并非李世民提出便可,李元吉提出便不行,两者提出的时间不同,前者失败还有弥补的时间,后者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说应当如何?”李元吉脸上有些不悦,这些文人就是喜欢啰嗦,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还想要用稳妥的办法去解决,可问题是,有稳妥的办法可用吗? “这……”房玄龄愕然一愣,他只是习惯性的去考虑这个问题,并没有想的太多,被李元吉这么一问,当场愣在那里。 “此计可行,但对各方调度要求极为苛刻,特别是前两个,但凡有一步出错,便有可能让我们此番的努力化为泡影。”房谋杜断,可不仅仅只是说说那么简单,杜如晦只是在听完了李元吉的安排,便意识到了这一计的可行性,甚至是当下唯一的办法。 但事实可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办法虽有,可各方条件却很苛刻,这是杜如晦的担忧。 “征召四军,训练队列,于泾水便列阵应敌,你二人可有异议?”目光看向程知节和李勣。 “没问题!”二人均是摇头。 短时间内训练他们打仗有很大的难度,可只是训练个队列,站在军队的后面摇旗纳威,这一点还是没有问题的,但凡是成年的唐人,几乎都接受过军事训练,后勤杂役也是军人,只需加强训练一番即可,只要人员到位,一两天的时间便可做到。 “前往北地设伏,你可有异议?”再将目光转向李靖。 “没问题!”李靖同是摇头,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而但凡是李靖出马的战斗,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败过,论单打独斗的能力,自己不如在场的这些武将,可论统军作战能力,这里面没一个能比得过自己。 “既然他们都没问题,本王就更没问题了,三千精锐,足可杀的突厥人闻风丧胆。”李元吉浑身自信道。 全员配马,意味着这三千人拥有快速机动的能力,只携带三天的粮草,意味着这一战打的要突然,并不会陷入持久战,五百陌刀兵加一千步兵组合,遇上个三五千敌人根本就一点也不怵,外加一千五的骑兵迂回冲击,保守一点,五千以下的敌军,保准令其有来无回,便是一万敌军,这三千人也有一战之力。 唐初的府兵,可不是说说玩的,巅峰时期的唐军,三万人便可控制整个西域以及部分西亚地区,区区突厥人,只要战术运用得当,这一仗根本没有败的可能。 “消息呢?倘若突厥人得知了我们的虚实,又当如何?”杜如晦继续问道,他担忧的正是这个问题。 只要消息不泄露,一切都还好说,一旦消息被泄露,那就真的没的玩了。 兵力被分散成四部,又有大量基本毫无战力的临时动员兵扯后腿,很容易被敌军分割歼灭,届时长安将成为不设防的城池。 “这不还有你呢吗?你与辅机二人负责整个长安,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所有人不准进出,如果消息真是从城中泄露的,你们两个就自行谢罪吧。”李元吉伸手一指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神色淡定的说道。 长孙无忌眉头紧皱,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说:“若是其他地方泄露的呢?” “谁的人泄露的,谁来负责!”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会心一笑。 小样,吓死你! 手中无权就这么点好处,什么也不用怕,消息泄漏无非就两种可能,一种是城中有人逃出去,二是军中俘虏,自己无论是在城中还是在军中,基本都没了势力,所以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会被追责的。 况且自己是监军,监军知道是什么不?最好别给老子机会,否则整死你们几个兔崽子。 ‘啪啪~~~’ 重重的拍了拍手,将迟疑的众人拉回到现实中。 “各自都去准备吧!两个时辰后出发!记住,本王只要精锐,一些阿猫阿狗之类的就不用带去了。”看似无心的朝着尉迟敬德吩咐着,实则是说给所有人听的,一种无形的威慑渐渐浮现在他们心中。 房玄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的离开了齐王府,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尉迟敬德,李勣和李靖将任务分配给自己的心腹,让他们先去准备,然后几人便一道赶往东宫。 李世民将此次作战的大权交给了齐王,可他们却始终不太放心,且战前也绝对有必要将事情汇报给李世民。 当然了,他们更加疑惑的是,李世民为何会将大权交给李元吉? 至于李世民身上的那点异样,目前也仅有李世民,长孙皇后,以及几个御医知情,这些手下的大臣们,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李世民将大权交给李元吉,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身上的异常,左臂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感觉,莫说是去打仗,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与突厥人谈判,李世民是肯定不能去的,而这天下间,也只有李元吉适合,也有绝对的理由替代李世民去进行谈判。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李世民在昏迷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一幕,那一幕对李世民的确是个威慑。 但这一次的安排,倒不如说是对李元吉最后的考验,杀与不杀,要看李元吉自己的表现。 至于起兵反抗,李世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权力的确是给了,但李元吉想要真正的拿到军权,还是不用想了。 坐在大殿之中,李世民恢复了那身帝王的气势,以君临天下的气势扫视着手下这些将领,自己是大唐的皇帝,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现实,也没有人可以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除了长孙皇后这个无法避开的人以外,御医?不久的将来,他将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陛下,我们都被齐王给骗了!”来到承恩殿之后,杜如晦先声夺人道。 “为何?”李世民愣了下,问道。 “齐王心机颇深,且心思缜密,此番无论是行军部署,亦或者后方的安定,皆面面俱到,臣等甚至连反驳的借口都找不到。”杜如晦说出了自己的感受,现在的齐王,跟以前的齐王,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样的齐王,是他们所不想见到的。 特别是在李世民这次昏迷之后,更是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一众李世民身体欠恙的感觉,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陛下当尽早除掉齐王,倘若能利用此次突厥人南下做些文章,陛下与齐王皆可名利双收!”长孙无忌也站出来支持道。 正文 第六十八章:论夜盲症 芳林门外,三千精锐骑士立于战马之上,黑压压的一整片,隐隐能够看到一些兵器的模样,场面寂静一片,偶有战马发出吭吭声响。 尉迟敬德就在队列的最前方,三千精锐皆是按照李元吉的要求,从各军种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不说足以以一当十,起码挡二挡三是没有问题的。 李元吉依旧骑着那匹白色战马,身着四五十斤重的银白色铠甲,手中拿着的,是另外一杆马槊,原本的那杆已经被送给尉迟敬德了。 身旁跟着的,是一身布衣的马周,被这幅威武壮观,杀气腾腾的场面所震惊,险些连胯下战马也没能控制住。 马周始终想不明白,李元吉为什么要带上他?为什么连他的两个狗腿子都不带?为什么? “殿下,真要拔营?”尉迟敬德显的有些吃惊,漆黑的夜晚,掩盖了懵逼的表情,可依旧无法掩饰尉迟敬德的惊讶。 “兵贵神速,若待明日再去拔营,怕是突厥人以致渭水。”李元吉点了点头,段志玄战败的消息是下午传回来的,那么战败的时间,最有可能就是在今天早上,也有可能是在昨天下午。 但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如果突厥人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南下,最快明天也能抵达渭水,等突厥人到了渭水,他们这些人过不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必须要赶在突厥人抵达渭水之前过河。 夜间赶路,对于李元吉来说并不稀奇,对于一个后世人来说,只要不瞌睡,一天二十四小时虽是都可以赶路,大手一挥:“拔营!” “殿下,夜间行军并非易事,许多将士甚至看不清几步之外,如此行军,非但无法加快速度,反而会使将士疲惫不堪,便是天亮之前过了渭水又当如何?将士们哪还有精力再去战斗?以末将看,倒不如先下令休整,待天亮之前赶至渭水,趁着黎明过了河,即可保证进军速度,亦可保证将士精力。”尉迟敬德连忙劝阻道。 夜盲症? 李元吉下意识的想起了夜盲症这个词语。 夜盲症并不算是病,但却真的很要命,夜间光线不足的时候,甚至看不清几米以外的状况,而大军行军,最忌讳的就是瞎子,一大群瞎子趁夜赶路,稍有些风吹草动,便有可能炸营,至于后果,这个还用想吗? 而自己却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古代人,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在后世建国之后的二十年以前,夜盲症便一直陪伴着华夏民族,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 直到后来经济稍好了一些,营养各方面也逐渐的跟了上来,国人这才摆脱了夜盲症。 但是在这个时代,除了军官以外,大多数士兵都有夜盲症,而军队想要发起夜袭也并不容易,更多的还是白天潜伏到位,等到夜间再发起攻击。 “能看清十步以外的将士有多少?”李元吉问道,没有时间再去耽误了,今夜必须要出发。 尉迟敬德摇了摇头,这三千人是从其他地方抽调过来的,尉迟敬德熟悉的也不过几百人而已。 不过很快,便有军官的声音在黑夜中逐渐响起,不大会儿的功夫,约百人便出现在了李元吉面前。 比例接近三十比一,有些恐怖,但也没到最坏的地步。 “分出五人到前方探路,其余将士每三十人一组,前人牵着后人的缰绳,左右交错成一列,这些将士每人负责一组,列于队前,负责控制一组方向与进退,每组间隔十步,除领队以外,其余将士只需握紧缰绳,可在战马上歇息。”李元吉大手一挥,直接解决了夜间行军的问题。 并不需要他们走的多快,就算是战马按照平常的速度前进,顶多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可走到泾水边,只要过了泾水,便可以安排部队休整。 “诺!”见李元吉心意已决,尉迟敬德也没再多说,直接令人按照李元吉的安排进行部署。 盏茶功夫不到,三千人便被分为百支队伍,缓缓的朝着北方前进着。 队伍中寂静一片,只剩下马蹄与地面的碰撞声音响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声响传出。 唐军的军纪是严酷的,严酷到行军的时候,任何兵器都不准发出碰撞的声响,列阵之时,任何军士都不准私自行动,更不准交头接耳,怯阵。 战阵推进之时,步伐要统一,军官每做出一道指示,士兵便做出一步动作。冲锋的时候,战阵更要整齐有素,当大家都跑出去十步的时候,你跑了十一步,或者十一步的距离,那就要被斩首。 士兵们平日并不需要训练太多的项目,队列与力量,这是普通步兵的训练科目,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唐军弓箭的配备比较充足,每一名步兵都是一名弓箭手,射箭的时候也不需要太过精准,只需做到整齐划一即可。 “此处地势平缓,近无遮挡,更无险可守,适于进行大规模兵团作战。”借助微弱的月光打探着四周的环境,平平静静的地势,李元吉不住的摇头,转头对着马周说道:“记下来!” “记下来?”马周猛然一愣,惊讶道。 “怎么?” “属下这就记录下来!”马周猛的打了个冷颤,从马背上取出毛笔,在一支木桶内沾了下,然后同样借助微弱的月光,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记录着。 得益于投靠了李元吉,马周的伙食有了很大的改善,夜盲症虽然也存在于马周身上,但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到天黑就抓瞎。 歪歪扭扭的字迹,让马周恨不能直接丢掉,只能暗下决心,等队伍停了以后,再重新抄写一份。 “将士多有夜间视力障碍,本王怀疑应该是营养问题,待天亮之后,逐一询问那些领队的将士,看他们平日主要吃些什么,尽可能找出规律,解决更多将士的夜盲症。”李元吉继续说着,虽然知道原因,但为了不让人觉得太过骇人听闻,还是没有直接道明,反正最后总结归纳的肯定是自己。 “这个应该跟吃食没有什么关系吧?我感觉应该跟天气有关系,夏日的时候夜什么来着……?”尉迟敬德挠了挠头,他也有夜盲症,但属于最轻的那种类型,而夏天的时候最轻,甚至没有夜盲症,但是到了冬天,夜盲症就会再次出现。年复一年,也让他觉得应该是跟季节有关。 “夜盲症!”李元吉提醒道。 “对,就是这个夜盲症,夏天的时候会好很多,冬日就会重新出现。”尉迟敬德连忙点头。 “夏日与冬日饮食有何不同之处?”李元吉借势问道。 尉迟敬德努力的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同的啊,都一个鸟样。” “本王知道了,是青菜,夏日与冬日唯一的区别便在于青菜,记下来!”懒的跟尉迟敬德扯淡,李元吉直接道出了缘由。 青菜,并不指某一种蔬菜的名称,而是所有青色菜系的统称,但凡是能吃的,统统被称之为青菜,不分什么青菜,油菜,菠菜之类的。 而古代人饮食又比较单一,真要说区别,也只有这么点区别,因为在冬天根本就见不到青菜。 尉迟敬德一脸见鬼的表情,这么简单的问题,为毛俺就没想到呢?难道这什么鸟夜盲症,真跟吃食有关系? 算了,随便你怎么搞吧,只要能治好这个夜盲症,对于军队来说,那可就赚大了啊,一支没有夜盲症的军队,在战场上基本就可以算是无敌的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夜战 渭水,是长安北部最大的屏障,也是唯一的屏障。 湍急的河流,数百步宽的河面,使人心中有股莫名的安全感。 黑褐色的木桩,沾满泥土的桥面,走在上面吱吱作响,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这座桥梁的历史。 谁也说不清楚这座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修建的,但民间却大多数流传着始于隋开皇,也就是隋文帝杨坚下令修建这种说法。 反正就是后来的人自打生下来,这座桥便存在于这里,后来的朝廷也只是不断的派人修缮,以确保桥梁的安全。 渭桥两侧有军队驻守,过桥需要交纳通行费,无论是行人还是商队,都无法避免。 所以渭桥的通行量其实并不大,更多人还是倾向于选择就近地区的渡船,只有一些规模较大的商队,渡口无法短时间内满足需求的,才会绕道渭桥。 之前的行程虽说盲目,可接下来的行程却更让人叫苦不迭,李元吉下令每五人一组,由一名士兵带领,徒步牵马过河。 夜间行军的整个过程是无法点燃火把的,不然整个队伍的踪迹便会被暴露,虽然那只是一种可能。 “桥梁太少,不易于大军北上,应大量修建桥梁。”李元吉打着哈欠喃喃道。 八月底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特别是在夜间,比起白天的温度更是低了不知多少,马周一路上不听的写写画画,甚至不知道自己都记了些什么上去。 河边的气温更是低到令人发指,马周迅速的搓了搓手,尽可能使自己暖和一些。 “殿下,咱们此行是去打仗,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马周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是要跟着军队出征,那也不能总是在夜间瞎灯黑火的情况下去记录啊,而且还这么冷。 “现在是在打仗吗?”李元吉狠瞪了眼马周,可惜天色太黑,马周并不能看到李元吉的表情。 “可现在是在行军啊。”马周欲哭无泪,行军难道就不算打仗的一部分吗? “你们啊,就是一直抱着这种老旧思想,所以才会导致工作效率出奇的缓慢,眼光要放长远,这些记载看似无用,实际上用处大着呢。”李元吉哼哼两声,暗道一群没见识的家伙,真不知道未来是怎么当上宰相的,不过马周现在只能算是一张白纸,关键还要看自己怎么去刻画。 “现在你手中仅有长安至渭水这一段的记载,可若是你手中拿着的是一整份呢?而有了这份记载,无论你走到全国何处,都能知道这是哪里?前面有什么?如果是行军打仗,这就好比是把敌人拉到你家里跟你打一样,哪里有什么?该如何去部署,一清二楚。除了军事用途以外,用在民生方面也是可以的。” “地图册乃是……” 隆隆马蹄声打断了马周的反驳,整支队伍缓缓的停止了下来,夜间行军,速度绝不可能太快,而战马疾驰的声音他们又很熟悉,听到这股声音,除了之前派出去的斥候以外,也不可能会是其他人。 摸着黑,斥候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尉迟敬德与李元吉身旁。 没有来得及下马,也没心思下马,斥候浑身鲜血,气息有些微弱,连战马也发出声声沉重的喘息声,所过之处,尽是浓浓的血腥味。 “将军,属下于前方误闯突厥营地!” “突厥营地?”尉迟敬德眉头紧皱,这才刚过渭水,突厥人已经到了渭水边?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惊讶之余,尉迟敬德连忙问道:“有多少人?” “这个……天色太黑,属下也没有看清楚,但感觉应该有数百人。属下几人力战,最终只有属下一人逃了出来。” “奶奶个熊,几百人就敢在我大唐如此猖狂!”尉迟敬德气的不轻,这里是长安腹地,突厥人怎么着也应该小心一些吧?可尼玛几百人就敢来到这里,你TM这是恶心谁呢?“儿郎们,列阵,与本将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尉迟敬德怒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有段志玄身死的影响,但更多的还是被突厥人的嚣张气焰给气的。 随着尉迟敬德一声高吼,原本三十人一队的行军队伍,开始缓慢的朝着战斗阵型转换,不过因为天黑,大多数人什么也看不到,所以转换的速度有些慢。 “慢着!”李元吉伸手拦下尉迟敬德。 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当然不是在怀疑斥候的情报,事实上,在这种环境条件下,斥候的探测也未必就是准确的。 “突厥人虽然狂妄,却不应狂妄到如此地步,仅凭数百人便敢突袭至长安腹地,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那个营地至少有上千突厥人。” 尉迟敬德虽然一时没有想清楚其中的问题,但经过李元吉这么一提醒,也瞬间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毕竟能够成为李世民麾下第一战将的人,就算智力不如那些老妖怪,起码也不会是个白痴一般的人物,尉迟敬德只不过是被愤怒给气到了而已,事实上冷静下来以后,尉迟敬德便立即更改了自己先前的命令。 “布兵列阵,陌刀手列于阵中,骑兵分为两部,左右迂回包夹,待大火燃起之时,全力进攻!” 陌刀兵战力虽强,但也是分时候的,夜间本就削弱了军队的战斗力,在无关紧要的时候,陌刀兵是不可能排在最前面探路的。 而陌刀兵又是一场战役的关键,尉迟敬德在使用陌刀兵方面也比较有心得。 用普通的步兵将陌刀兵围起来,遇到敌军之后,普通步兵迅速撤退至阵中,将正面让给陌刀兵,而原先的步兵则负责保护陌刀兵左右后三侧,一千五百步兵加陌刀兵组成的战阵负责正面攻击。 此时骑兵再从两侧突袭,就是敌军有三千,此战也必败无疑。 尉迟敬德的这一改动还是能够看出其作为一名统军将领的基本素养,当然了,几乎所有的将领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判断一名将军是否优秀,看的并不是他会不会,而是能不能够在正确的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决定,在这方面,尉迟敬德显然做的还不错。 但在李元吉看来,这一套做法仍有一些问题。 “慢着!” 尉迟敬德有些迟疑的看向李元吉,暗暗回想自己的命令,好像也没问题啊。 “抽三十身手敏锐的弟兄,携火把悄然潜入突厥营地附近,将火把掷入突厥营地,尔后迅速骑马撤回,步兵冲锋,待步兵与敌军接触之后,骑兵再展开冲锋。另外抽出五百骑兵游弋敌军后方,此战必要全歼来犯之敌。”连敌军的位置都不知道,就靠着黑夜瞎摸? 摸对了方向还好说,对整个战局没有什么影响,可一旦摸错了,或者正面对准了敌军的菱角,那不是给了敌军突袭侧翼的机会? 夜战很难,难到很多将领根本不想听到夜战这两个字。 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无法分清敌我,甚至连基本的位置都无法分清,突厥人没有在营地点燃火把,不然斥候也不可能误闯突厥营地。 而这个时候派人将火把掷入敌方营地的好处在于可以最快速度的确定敌军的方位,以便调整己方战阵的方向,可以最大化的发挥出战斗力。 尉迟敬德黯然一愣,他没想到齐王竟然对夜战了解的这么深,稍稍感觉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直接朝着身边副将吩咐道:“照殿下说的做,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正文 第六十九章:夜战 渭水,是长安北部最大的屏障,也是唯一的屏障。 湍急的河流,数百步宽的河面,使人心中有股莫名的安全感。 黑褐色的木桩,沾满泥土的桥面,走在上面吱吱作响,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这座桥梁的历史。 谁也说不清楚这座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修建的,但民间却大多数流传着始于隋开皇,也就是隋文帝杨坚下令修建这种说法。 反正就是后来的人自打生下来,这座桥便存在于这里,后来的朝廷也只是不断的派人修缮,以确保桥梁的安全。 渭桥两侧有军队驻守,过桥需要交纳通行费,无论是行人还是商队,都无法避免。 所以渭桥的通行量其实并不大,更多人还是倾向于选择就近地区的渡船,只有一些规模较大的商队,渡口无法短时间内满足需求的,才会绕道渭桥。 之前的行程虽说盲目,可接下来的行程却更让人叫苦不迭,李元吉下令每五人一组,由一名士兵带领,徒步牵马过河。 夜间行军的整个过程是无法点燃火把的,不然整个队伍的踪迹便会被暴露,虽然那只是一种可能。 “桥梁太少,不易于大军北上,应大量修建桥梁。”李元吉打着哈欠喃喃道。 八月底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特别是在夜间,比起白天的温度更是低了不知多少,马周一路上不听的写写画画,甚至不知道自己都记了些什么上去。 河边的气温更是低到令人发指,马周迅速的搓了搓手,尽可能使自己暖和一些。 “殿下,咱们此行是去打仗,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马周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是要跟着军队出征,那也不能总是在夜间瞎灯黑火的情况下去记录啊,而且还这么冷。 “现在是在打仗吗?”李元吉狠瞪了眼马周,可惜天色太黑,马周并不能看到李元吉的表情。 “可现在是在行军啊。”马周欲哭无泪,行军难道就不算打仗的一部分吗? “你们啊,就是一直抱着这种老旧思想,所以才会导致工作效率出奇的缓慢,眼光要放长远,这些记载看似无用,实际上用处大着呢。”李元吉哼哼两声,暗道一群没见识的家伙,真不知道未来是怎么当上宰相的,不过马周现在只能算是一张白纸,关键还要看自己怎么去刻画。 “现在你手中仅有长安至渭水这一段的记载,可若是你手中拿着的是一整份呢?而有了这份记载,无论你走到全国何处,都能知道这是哪里?前面有什么?如果是行军打仗,这就好比是把敌人拉到你家里跟你打一样,哪里有什么?该如何去部署,一清二楚。除了军事用途以外,用在民生方面也是可以的。” “地图册乃是……” 隆隆马蹄声打断了马周的反驳,整支队伍缓缓的停止了下来,夜间行军,速度绝不可能太快,而战马疾驰的声音他们又很熟悉,听到这股声音,除了之前派出去的斥候以外,也不可能会是其他人。 摸着黑,斥候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尉迟敬德与李元吉身旁。 没有来得及下马,也没心思下马,斥候浑身鲜血,气息有些微弱,连战马也发出声声沉重的喘息声,所过之处,尽是浓浓的血腥味。 “将军,属下于前方误闯突厥营地!” “突厥营地?”尉迟敬德眉头紧皱,这才刚过渭水,突厥人已经到了渭水边?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惊讶之余,尉迟敬德连忙问道:“有多少人?” “这个……天色太黑,属下也没有看清楚,但感觉应该有数百人。属下几人力战,最终只有属下一人逃了出来。” “奶奶个熊,几百人就敢在我大唐如此猖狂!”尉迟敬德气的不轻,这里是长安腹地,突厥人怎么着也应该小心一些吧?可尼玛几百人就敢来到这里,你TM这是恶心谁呢?“儿郎们,列阵,与本将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尉迟敬德怒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有段志玄身死的影响,但更多的还是被突厥人的嚣张气焰给气的。 随着尉迟敬德一声高吼,原本三十人一队的行军队伍,开始缓慢的朝着战斗阵型转换,不过因为天黑,大多数人什么也看不到,所以转换的速度有些慢。 “慢着!”李元吉伸手拦下尉迟敬德。 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当然不是在怀疑斥候的情报,事实上,在这种环境条件下,斥候的探测也未必就是准确的。 “突厥人虽然狂妄,却不应狂妄到如此地步,仅凭数百人便敢突袭至长安腹地,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那个营地至少有上千突厥人。” 尉迟敬德虽然一时没有想清楚其中的问题,但经过李元吉这么一提醒,也瞬间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毕竟能够成为李世民麾下第一战将的人,就算智力不如那些老妖怪,起码也不会是个白痴一般的人物,尉迟敬德只不过是被愤怒给气到了而已,事实上冷静下来以后,尉迟敬德便立即更改了自己先前的命令。 “布兵列阵,陌刀手列于阵中,骑兵分为两部,左右迂回包夹,待大火燃起之时,全力进攻!” 陌刀兵战力虽强,但也是分时候的,夜间本就削弱了军队的战斗力,在无关紧要的时候,陌刀兵是不可能排在最前面探路的。 而陌刀兵又是一场战役的关键,尉迟敬德在使用陌刀兵方面也比较有心得。 用普通的步兵将陌刀兵围起来,遇到敌军之后,普通步兵迅速撤退至阵中,将正面让给陌刀兵,而原先的步兵则负责保护陌刀兵左右后三侧,一千五百步兵加陌刀兵组成的战阵负责正面攻击。 此时骑兵再从两侧突袭,就是敌军有三千,此战也必败无疑。 尉迟敬德的这一改动还是能够看出其作为一名统军将领的基本素养,当然了,几乎所有的将领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判断一名将军是否优秀,看的并不是他会不会,而是能不能够在正确的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决定,在这方面,尉迟敬德显然做的还不错。 但在李元吉看来,这一套做法仍有一些问题。 “慢着!” 尉迟敬德有些迟疑的看向李元吉,暗暗回想自己的命令,好像也没问题啊。 “抽三十身手敏锐的弟兄,携火把悄然潜入突厥营地附近,将火把掷入突厥营地,尔后迅速骑马撤回,步兵冲锋,待步兵与敌军接触之后,骑兵再展开冲锋。另外抽出五百骑兵游弋敌军后方,此战必要全歼来犯之敌。”连敌军的位置都不知道,就靠着黑夜瞎摸? 摸对了方向还好说,对整个战局没有什么影响,可一旦摸错了,或者正面对准了敌军的菱角,那不是给了敌军突袭侧翼的机会? 夜战很难,难到很多将领根本不想听到夜战这两个字。 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无法分清敌我,甚至连基本的位置都无法分清,突厥人没有在营地点燃火把,不然斥候也不可能误闯突厥营地。 而这个时候派人将火把掷入敌方营地的好处在于可以最快速度的确定敌军的方位,以便调整己方战阵的方向,可以最大化的发挥出战斗力。 尉迟敬德黯然一愣,他没想到齐王竟然对夜战了解的这么深,稍稍感觉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直接朝着身边副将吩咐道:“照殿下说的做,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正文 第七十章:此战已经赢了 漆黑的夜空中,月光逐渐被黑夜所笼罩,动物的啼叫声,令人隐隐有些发抖。 一千五百步兵,犹如是阴兵过境一般的整齐,肃静,跨着整齐的步伐,尽可能的控制着脚下的声音,一步步的向前推进着,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甚至看不清自己左右的弟兄。 战马被放在了后面,留下了三十多弟兄看管,一场大战的气息,正笼罩着这片天空。 第一支火把忽然发出了亮光,犹如萤火虫在黑夜中那般耀眼。 火把很快被抛到了突厥人的营地中,一顶帐篷被迅速的引燃。 第一个点燃火把的士兵迅速的向后撤去,然后骑上战马便朝着后方疾驰而来。 先前已经发生过意外,突厥人也开始提高了警惕性,那名士兵刚刚骑上战马,后方的突厥追兵便以赶至,数十只箭矢蜂拥而至,瞬间将那名士兵射下战马,尔后十余名突厥骑兵骑着战马疯狂的在那名尚未彻底死去的士兵身上来回践踏,甚至连下马查探一番的心情也都没有。 这一幕,被正在向前推进的军阵看的清清楚楚,尉迟敬德双目通红,微微喘着粗气,双手更是用力握紧了那杆银白色马槊,玄铁制成的马槊,竟瑟瑟发响。 第二支、第三支,一支支的火把犹如飞蛾扑火一般的引燃,突厥营地更是被这三十支火把给扰的鸡犬不宁,内部乱作一团。 前去执行任务的士兵,大多数都难逃厄运,因为突厥人已经有了警惕,意识到周边可能有唐军驻扎。 而逃出来的,仅仅也只有七八个人,这样的战损率,几乎可以称为唐军有史以来比例最高的一次。 士兵们也均是面带怒容,恨不能立即冲上去为那些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可军规却严格的限制着他们,谁也不能这么做。 火把,照亮了敌军的营地,同时也为大军指正了攻击的方向。 前排的军官迅速的发出口令,队伍前进的方向进行着微调,田地中,一千五百士兵所过之处,近乎可以用寸草不生来形容,非是他们愿,谁叫胡人度阴山。 “此战已经胜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李元吉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 尉迟敬德再次一愣,不过未等他先开口,紧随其后的马周便抢先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马周是个文人,励志要在官场上混出个人样来,对于军事,他并不感兴趣。 但这一次的经历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在大唐想要混的好,就必须要文武双全,可以主攻一边,但另一边也决不能被彻底的废弃掉。 这是大唐的现状,大唐周边的环境所造成的的必然结果,短时间内是根本无法改变的。 或许单一的一种人才也能崛起,可希望却很是渺茫。 马周也是渐渐的意识到了此次李元吉带着自己的原因,看似危险的举动,何尝又不是自己的一场机遇?富贵险中求,倘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日后又如何成为人上人? 解决了心中的疑惑,马周也更是放低了心态,此次他就是来学习的,不懂就问,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毫无军纪!毫无战备意识!毫无战略眼光!”李元吉一口气说了三个毫无。 尉迟敬德不禁看向不远处的突厥营地,整座营地乱成一团,有救火的,有怒骂的,有骑在马上不知所措的,军纪是何物?在突厥人那里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关于战备意识这个词语,也并不难理解。 先前斥候已经误闯了突厥人的营地,可这一次三十名斥候依旧轻而易举的摸了过去,并且成功的引燃了火把,这不就是没有战备意识吗? 如果换成任意一支唐军,即便是无法阻止敌军引燃火把,这个时候起码也应该严阵以待,准备着迎敌。 而突厥人却丝毫没有如此觉悟,这恰恰又是战略眼光的问题,营地接连被敌军摸上来,突厥人竟没有任何的反应,难道这不是意味着敌军正在向他们靠近吗? 尉迟敬德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齐王这个人了,难道他以前真是装出来的?可又是为何半途而废?以他的算计,推翻李世民自己上位,应该没一点问题吧? 随着战阵的推进,尉迟敬德不得不从自己的思绪中退了出来。 突厥人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作为草原民族,以牛羊为主食物,早就研究出了一整套吃的方式,各种肝脏之类的更是没少吃,所以他们的夜盲症情况要比唐人稍好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好了一些而已。 “喝……”大队的突厥骑兵杂乱无序冲出营地,两眼昏昏欲睡,口中高喊着口号,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突厥人是勇猛的,可在这样的条件下,勇猛反倒是成为了带走他们性命的关键。 这个时候需要的并不是勇猛,而是整齐划一的军阵。 三三两两的骑兵汇聚一团,看似好大一片,可中间却形成了无数或大或小的空隙,无法对唐军阵列行程有效的持续冲击,而这么做的后果便是,当第一列唐军砍刀冲在最前方的突厥骑兵之后,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抬起手中的陌刀,对下一批赶过来的突厥骑兵进行攻击。 除非是突厥骑兵人数太多,多到陌刀兵砍不动,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抬起陌刀为止,只是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会出现。 “抛火把!”李元吉一声高喝。 突厥骑兵冲出了营地,营地中的大火已经无法提供有效的照明,夜袭并不代表要在黑夜中战斗,只是借助夜色潜行至敌人身前,减小行进途中的伤亡,对敌发起突然袭击,使其短时间内溃败。 但突厥人冲了出来,这也就意味着战场将会发生转变,局势开始朝着不利于唐军的这一边倾斜。 周边四处皆是平原,极其利于骑兵的反复冲击,这个时候就需要点燃火把,照亮战场四周,以此来弥补己方的劣势。 尉迟敬德点了点头,传令官迅速传出军令,一千步兵迅速的抽出身上的火把,用火折子将其点燃,然后用力的抛了出去,在阵前形成一道巨大的火墙。 虽不可能阻挡突厥骑兵的步伐,但却可以照亮四周,让他们不用在黑夜中进行战斗。 “变阵!”李元吉再次喝道。 依旧是等尉迟敬德点头之后,传令官这才下令变阵。 挡在前面的步兵迅速后撤至陌刀兵身后,将手中的横刀收了回去,从身上取出弓箭,立在三排陌刀手身后,抽弓拉箭,只待一声令下,数百箭簇将疯狂的涌向敌军。 而陌刀兵也同样没有闲着,三排陌刀兵中的第一排,直接跨前两步,然后半蹲下来,陌刀置于身体右侧,刀锋斜向直指前方,刀柄以近乎四十五度角插在土壤之中,两米多长的陌刀,足以抵御敌军的第一波冲锋。 而第二排陌刀手则双手持刀,立于身体右侧,做出一副挥砍的动作。 陌刀阵有着严格的要求,第一排陌刀手主要的职责便是打掉敌军的战马,或是延缓敌军的速度。 士兵之间间隔一人的宽度,第二排陌刀兵立于第一排身后约两个身位的位置,等敌军冲上来之后,负责杀掉敌军的士兵。 两排军士配合之下,鲜有能冲破的案例,而第三排陌刀兵同样是做好了准备,一旦前面的人没有杀掉,第三排则会立即冲上去补刀,继续延缓敌军的速度。 再往后,则是普通的步兵,先是用弓箭为陌刀兵提供远程保护,然后等双方接触之后,前面的几排手持横刀,对冲破陌刀阵的敌军进行砍杀,后面的则继续用弓箭对敌攻击。 事实上,相等人数的情况下,能冲破三道陌刀兵防线的,运气好的话也就不足三分之一,而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后面步兵的对手。 正文 第七十一章:陌刀兵,杀! 战马怕火,数千支火把被丢在阵地前方,疾驰的突厥战马一时躲闪不及,有不少战马硬生生的踏在了火把上。 而松油制作而成的火把,可燃性极高,且具有一定的附着力。 战马踏在火把上,饶是踩灭了一部分火苗,但仍有不少松油沾黏在战马的四蹄上。 一时间,冲在最前方的战马开始微微有些失控,马背上的突厥人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去控制战马,可效果却很不理想。 前端的战马四处奔腾,毫无目的的奔腾着,战马上的突厥士兵则要分心去控制战马,连战马都失控了,还打个什么仗? 约有数十匹战马,冲到了阵前,一部分被斜插在地上的陌刀刚好刺中,一部分则是顺着人缝跑到了后面。 不管战马有没有冲过去,严阵以待的陌刀兵是决不允许突厥人与战马一同冲过去的。 简简单单的三两刀下去,最先突破到阵前的突厥骑兵便躺在了地上,身体尚且留有余温,但也仅仅只能下意识的抽搐着。 看着前面人的悲惨模样,后方的突厥骑兵也不敢大意,强行控制着战马一点点的绕开地面上的火把。 数千支火把虽然很多,但分散的区域也很大,凭借着突厥人的技术,绕开那些火把还是没有问题的。 “战马怕火,遇骑兵集群冲锋时,若有条件,可于阵前布置火场,以减缓骑兵集群的冲击力。”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 点燃火把,只是为了进行照明,避免黑夜之中军阵被敌军冲散。 夜战没有那么容易,远不是自己所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根据记忆,至少到目前为止,李元吉还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夜战的回忆,哪怕只有一次。 而后世的夜战无非也就两种情况,照明弹,或者夜视仪,现在并不具备这两种条件,所以只能临时用火把来凑活,无法像白天那样看的清楚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分清敌我即可。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奈之举,反倒是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马周强忍着胃部的反感,抽笔迅速的在竹简上记录下李元吉刚才的话,希望能冲淡一些自己胃部的不适,现在他发现了,自己真的不适合上战场,那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推进!”没有理会马周的反应,李元吉大手一挥,做出了最新的指示。 突厥骑兵的速度已经降了下来,几乎就是以平常的速度在走,这个时候正是步兵贴上去厮杀的最佳时机,否则等敌军绕开了火场,虽说距离不足以全速冲刺,可毕竟是战马,即便不是全速冲刺,也不是步兵能够轻易抵挡的。 传令官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尉迟敬德,传令官心里很郁闷,齐王只是个监军而已,为毛三番两次的下令? “你看我干个球,传令啊!”尉迟敬德稍有些愤怒,双目狠盯着传令官感觉着急,再不传令,前面的突厥骑兵就冲出火场了。 传令官满心委屈的传达着命令,暗道你才是统兵大将啊,有木有搞错? ‘跨~~跨~~’ 接到军令,根本不用重新统筹,随着一声指挥令下,无论是陌刀兵还是步兵,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一步步的向前紧逼着。 一千五百人的军阵,齐步推进的声势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可当你真正置身于内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即便只有一千五百人,可在战场上所造成的这种声势,也让李元吉大为震撼。 ‘跨~~跨~~’ 军阵一步步的向前推进着,距离突厥骑兵也越来越近,刚刚逃离火场的突厥骑兵,甚至近在眼前,已经隐隐的做好了再次冲锋的准备。 但唐军军阵却依旧没有列阵准备应敌,也并没有准备加速冲上去砍翻敌军的意思,依旧是迈着与之前相同的步伐,所有人目视前方,哪怕心中有些惧怕,身体也不会有任何的表现出来。 “进攻!”尉迟敬德急忙回神,朝着军阵大声高吼。 转过头来看了看李元吉,发现这厮依旧没有下令的意思。 你特喵的,老夫可是把军队的临时指挥权交给你了啊,能不能靠谱一点?敌人就在眼前,你竟然跑神了? 李元吉有些不解的看向尉迟敬德,紧而才想起来,自己险些酿成大错。 以前李元吉也上过战场,可他上战场的时候都是坐镇中军,负责统揽全局的,进攻那里?怎么进攻?只需要交代下去就会有副将去解决。 像这种真的深入到第一线去指挥战斗,这还是头一遭。 而自己则是延续了以往的那种指挥方式,俨然忘记了唐军的作战方式。 唐军的军纪是极为严格的,就好比刚才的那种情况,如果后方的将领没有作出指示,他们就要一直往前走,哪怕是冲入了敌军阵中,也要继续走,不仅要走,还要保持同样的步伐,队列也不能乱,直到最新的军令下达为止。 而在以往的战斗中,指挥将领也出现过各种各样的失误,比如该推进的时候下令冲刺,该冲刺的时候下令列阵。可该冲刺的时候没有军令下达,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若不是尉迟敬德在紧要关头下令进攻,军阵还真敢直接就这么开到敌军阵营中去。 李元吉稍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那个啥,不好意思啊,忘了这里不是中军大营……” “我……”尉迟敬德老脸一黑,满是大写的尴尬,这若换个其他人,早就被拖出去砍了,但对于李元吉,尉迟敬德还是不敢,将斥责的话连忙收了回来,转而改口道:“既然殿下不太熟悉前线的指挥方式,那军队就暂时还由老夫来指挥吧,殿下若有建议,可直接提出来,老夫会认真考虑的。” 李元吉点了点头,尉迟敬德说的对,让一个不熟悉的人去指挥作战,发生悲剧也只是早晚的事。 况且自己从一开始也就没打算夺过军权来指挥,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带上心中的那点小兴奋,下意识的做出了命令,而尉迟敬德也更是阴差阳错的将军权交给了自己,可又没有明着告诉自己。 这也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后果,尉迟敬德和传令官都知道军权已经被临时交给了自己,而自己却觉得军权还在尉迟敬德手中。 “一队!杀!”战阵右侧,一名指挥官手持横刀,用力向前一挥。 “喝!” 位于第一排的陌刀兵迅速将手中的陌刀挥砍出去,挥砍的动作是有要求的,他们也经过了长时间的练习,整齐划一,一百多把陌刀就这么挥砍出去,气势甚是逼人。 而距离最近的突厥骑兵尚未反应过来,或是觉得胯下一松,或是觉得眼前一黑,不是战马被砍中就是自己被砍中。 军阵是整齐划一的,命令是一队杀,那么挥刀的自然只能是一队,无论前方是有有敌人,挥砍之后能不能砍到敌人,都要按照要求去挥砍,要保证整个队列的稳定性与整齐性。 “二队!杀!”第二排的指挥官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喝!”在第一排陌刀兵刚刚挥刀,还没有来得及将陌刀收回来的时候,第二队便顺着先前的缝隙上前一步,用与一队不同的方式将手中的的陌刀狠狠的挥砍出去。 而先前侥幸躲过一劫的突厥骑兵,只有小部分能够继续侥幸的在躲过一次,大多数都在这次的挥砍中被击落战马。 而此时一队的陌刀兵已经拖着陌刀到了第三排的位置,趁着空隙,重新举起陌刀,做出准备挥砍的动作。 “一队!杀!” 正文 第七十二章:突厥骑兵 黎明将至,漆黑的夜空中杀声不断,战马的嘶嚎声,人被砍中以后痛苦的呻吟声。 战场便是如此的残酷,在冷兵器时代,想要在战场中活下来,你只能尽可能的保证自己不受伤,即便受了伤,也要尽可能的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安全的,不会被对方踩踏,还有就是祈祷自己失血的速度不要太快,否则一场战斗还没有打完,你就已经死翘翘了。 突厥人是勇猛的,可也是愚蠢的。 漆黑的夜晚,骑兵冲锋的阵型本就不完美,在已经被彻底的打乱了以后,无法保持高速机动的优势,理智一些的将领,这个时候最应该下的命令是撤退。 战争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打完的,一场战斗也并不急于一时,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着急的后果,只能是现在这种局面。 火把早已燃烧殆尽,天色微微开始发亮,仅有少数的突厥骑兵还在挣扎着,余下的则是提前撤了回去,待在远处心惊胆战的看着前方的战场,双目恐惧无神,不知所措。 “狗日的骑兵呢?”尉迟敬德对这场战斗很不满意。 他们的安排可谓天衣无缝,只要两方配合得当,歼灭眼前这支突厥军队是没有问题的。 可说好的战斗开始骑兵便发起冲锋,眼下战斗都已经快要结束了,依旧没有看到骑兵的身影。 借助微弱的亮光,视力超强的李元吉隐隐的能够看到远处的人群涌动,那不是骑兵冲锋时应有的画面,至此,骑兵为何没有出现,李元吉心中也有了答案。 “突厥人还不算太傻!” “恩?”尉迟敬德愕然一愣,自己在骂骑兵,你跟我说突厥人不傻?“不知殿下何意?” “我们能想到骑兵迂回的战术,突厥人自然也想到了,不然的话,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敌军怕是不止这么点。”说话间,四下打探着周围的环境,天色依旧很黑,但远处天边的那丝鱼肚白还是为自己带来了一些亮光,这得以让自己看清楚周边的大概地形。 “移阵到那座高地,然后让骑兵把敌军吸引过来。” “那前面的敌军呢?”尉迟敬德不解,面前还有敌军呢,这个时候移阵,不怕被人从侧方偷袭? “不用管他们,陌刀兵分散阵中,中间兵士弓箭准备,现在本王就怕他们不来。”微微眯着眼睛,毫不将突厥人放在眼中。 之前没有接触的时候还觉得突厥人是多么的牛逼,竟然能够打到长安。 但经过一次的交手之后,让李元吉开始觉得突厥人也不过如此。 见众人不解,李元吉这才继续开口解释道:“骑兵,弓箭,这是突厥人在装备上的优势,但这一次的作战本王只看到了骑兵,却没有见到突厥人的弓箭起到作用,如果本王没有猜错,应该是咱们的突袭让突厥人错乱不已,甚至忘记携带弓箭。 而只剩下了骑兵的突厥人,对付他们并不难,有陌刀兵在手,不管来多少突厥人,都只能是送战功。” “如果趁着这个时间,突厥人回营取弓箭了呢?”尉迟敬德有些迟疑,在敌军眼前移阵,这是兵家大忌,李元吉可以一拍脑袋就决定,但他不行。 “便是取了弓箭又能如何?我们的弓箭比他们还要多,我们的将士比他们还要精锐,我们有陌刀兵,有步兵,有骑兵,就那点敌军而已,本王还真没放在眼里。”李元吉不禁露出一丝轻视。 你说什么?突厥打到了长安就证明突厥人的战斗力很强悍? 开玩笑,突厥人能打到长安,一是因为朝廷的重心不在边关,而是在各地预防判断,所以一时间抽不出兵力去反击。二是李艺的放水,如果李艺能在泾州拦下突厥人,以唐军的战斗力,加上李艺手中的兵力数量,多的不说,挡个十天是不成问题的。 十天的时间,也足够朝廷准备一个军团的兵力了,再加上长安城中的那点禁军,三万可战兵力还是有的。 觉得三万唐军打不过二十万突厥人? 突厥人是二十万不假,但突厥人作战与以往草原民族作战的风格是一样的,通常一名士兵会配备两个下属,也就是杂役,这两人负责为战士寻找水源,保管食物,也就是赶着羊群,必要的时候,他们要到四周去抢夺,以此来保证战士的需求。 所以二十万突厥人,其战兵充其量也就七万而已。 虽然人数依旧占优,但也就这么点优势了,比战马?唐军虽然不如,但唐军的骑兵数量也是很可观的。 比装备?就目前而言,整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者部落的装备是可以跟唐军对比的。 而唐军步兵的标配是一把横刀,一张弓,二十支弓箭,一杆长枪,一面方形盾牌,甚至可以说,每一名步兵都是一名弓箭手,而每一名弓箭手也是一名步兵。 更不要说人见人怕的陌刀兵,李元吉这次可是足足带了五百陌刀兵,配合一千步兵,只要战术得当,便是挡下三千骑兵的冲锋也不在话下。 论个人装备,唐军完全是碾压突厥的,更不要说此次任务之前,尉迟敬德也想到了危险性,所以为三千士兵全部配备了明光铠,无论是攻击力还是防御力,突厥人都不占优。 这也就是突厥人为什么会在两年后被唐军扫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太强,而是大唐打了个盹。 “就算我们兵力占优,装备占优,但也绝不能轻视敌人,我们赌不起!”尉迟敬德有些犹豫。 “在这里!到哪里!我们都可以取胜,移动的途中有可能遭到敌军的攻击,但我们依旧能够抵达那里。而在这里和那里唯一的区别在于,在那边我们占据着地形优势,本王无法给你做出任何保证,但却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只要到了那里,我们的损失就会小很多。意见就是这样,你是统兵将军,怎么决定那是你的事。”李元吉双手一摊,并不想去争夺什么。 当然了,主要还是突厥人太弱,根本无法让自己真正的正式起来,加上突厥人此战也没有取胜的可能,所以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我们不能冒险,至少现在不能!”李元吉说的在理,可却违反兵法常识,而且只不过是移阵一两里的距离,尉迟敬德这并不能给唐军带来太大的优势,段志玄便是死于大意,现在他必须要谨慎,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所以最终还是拒绝了接受李元吉的建议,除非李元吉拿出那道密诏接管指挥权,那样他就没有任何意见了。 ‘隆隆隆~~~’ 大地在微微的颤抖着,远处的黑暗中,发出阵阵的咆哮声,战马疾驰的咆哮,马蹄与地面碰撞的声响,漫天的尘烟被黑夜所掩盖,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尉迟敬德面色骤然聚变,虽然看不见,但久经战阵,这么大的马蹄声,他还是能够轻易的判断出答案的。 至少需要两千以上的骑兵才能造出这样的声势。 “传令,让骑兵尽快脱离战斗,从侧翼拦截那支敌军。”大规模的骑兵冲锋,尉迟敬德不敢大意,在这样的距离上,即便有陌刀兵,他们也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看看两处的地形,尉迟敬德不得不推翻自己几秒钟之前才做出的决定:“传令,移阵高地!” 正文 第七十三章:刺猬阵 步兵对骑兵,这近乎就是无解的答案,任何时候,任何朝代,步兵都不可能取得巨大的优势。 先前被击退的突厥人并没有继续袭扰,再打下去的话,他们那一拨人就要全军覆没,所以余下的百十号突厥骑兵只是远远的看着,跟着,防止这一千余唐军步兵逃跑。 不过也没人认为他们会逃跑,依靠两条腿想跑赢战马的四条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想都不用想。 移阵的过程很顺利,尽管旁边有突厥人虎视眈眈,但此时双方兵力之间的悬殊对比,还是让突厥人不敢轻举妄动。 而两侧的骑兵部队,则依旧是杳无音信,点燃了传令的烽火,却未能得到回应,随着天色渐渐的放亮,整个战场的局势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远处的那股骑兵是从北边支援过来的,而他们则是从东面展开的进攻,右侧的骑兵更靠近北边,左侧的骑兵则跑到了西部,三支部队恰巧形成九十度直角。 但直角不直角的已经无所谓了,分兵的骑兵部队已经被突厥人给缠住,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是根本无法抽身前来支援。 李元吉他们也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去硬抗那波支援的数千突厥骑兵。 尉迟敬德按照以往的战术去进行排兵布阵,而这种排兵布阵的方式与先前近乎一模一样,前面依旧是由陌刀手组成,阵型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借助着高地的支撑,倒是可以使部队的攻击力增加一些。 但增加的幅度却寥寥无几。 “妈的,哪来的这么多骑兵?”看着视线内满满一大片的骑兵部队,尉迟敬德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突厥人来的太快,许多战术根本就来不及部署,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步兵在面对骑兵时的无奈。 “这少说也有三千骑兵吧?”副将王武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不怵,但也必将会是一场恶战,此次他们出来的有些匆忙,仅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去点兵,而李元吉挑选的兵种也仅有陌刀兵,步兵和骑兵这三种。 此刻骑兵又被拖在了其他地方,仅仅只是依靠步兵和陌刀兵,抵御三千骑兵的冲锋并非不可,但伤亡却会很大,甚至有可能打完这一仗之后,他们就只能被迫的返回长安。 “此战我军损失多少才能战胜?”看着那密密麻麻一大片的突厥骑兵,李元吉脑袋瓜迅速的旋转着。 “不好说,若是突厥人聪明,我们一个也跑不掉,若是突厥人笨,兴许还能有几成的人可以回去。除非骑兵能够抽身出来,或许还会有一半的人可以回去。”尉迟敬德摇头道,这不是危言耸听,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对于战局的判断也是无比的精准。 “损失太大!本王无法接受这样的后果。”看了眼还有段距离的突厥骑兵,李元吉觉得不能继续咸鱼下去了,哪怕是拼着触碰了李世民的底线,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士兵死去。 从怀中拿出了那份密诏,“从现在开始,军队由本王负责指挥。” “诺!”尉迟敬德愣了下,但又在情理之中,应声接下了密诏。 “军阵一分为三,各自成阵,陌刀手撤入阵中,一字排开,步兵顶上,前排持盾,长矛为刺,待突厥骑兵进入三座军阵中央之时,三座军阵迅速合拢,用长矛去刺,用陌刀去砍,什么样的方法能消灭敌人就用什么样的方法。余者必须挡住外面的突厥人,直到内部的敌军被歼灭以后,外部方可佯装不敌,放开一道口子,再引敌军进入,只需两个来回,少说也能折了对方七八百人。另外弓箭手准备,只要进入射程,便给本王狠狠的射!”李元吉在地上画着简单的阵型图。 尉迟敬德看的有些迷惑,但随着深入的讲解,尉迟敬德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或许对于弱势步兵而言,这种阵型便是对付骑兵最适合的办法。 不过尉迟敬德不知道的是,对付骑兵的办法还有另外一种,不过那种办法主要以自身防御为主,而此时李元吉摆出来的这一套,是以杀伤敌军为主。 “军阵指挥仍由你来负责!”兴许是担心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将士们的意外死亡,所以在安排完战术之后,李元吉很自觉的便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尉迟敬德,同时也收回了那份密诏。 尉迟敬德稍稍有些愣神,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军阵被迅速的拆分成三处,每处皆有五百兵士组成,中间间隔约二三十步宽,呈倒三角形站位,每处军阵各配一百五十陌刀兵,余下的五十陌刀兵则被安排在了本阵之中负责保护李元吉。 唐军优良的战术素养,在这一刻发挥出了完美的体现,只需要一个命令,划定区域之后,不管士兵本人是否真的明白,他们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将军们的部署。 在突厥人距离阵前约一里地左右的时候,分为三座军阵的唐军已经部署完毕。 三座军阵间隔二三十步立于那里,前排为盾手,一支支长约两米多的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斜插出来,而阵中则是数百弓箭手,高高的举起弓箭,做出仰射的动作。 李元吉不得不再次为唐军的战术素养而感到震惊,府兵制的确有可取之处,至少保证了唐初时期的强大战斗力,但府兵制又不会太过长久,这是历史已经证明了的。 …… “将军,唐军摆了三个刺猬阵!”一名突厥将领指着前方的唐军阵型,哈哈大笑道。 “哼,唐军这是想把自己保护起来吗?破这种没用的阵型,突厥勇士只需要一个冲锋即可。”阿史德乌没啜不禁冷笑一声,同样发出着嘲笑:“传令,准备进攻,咱们明日便杀到长安城去抢夺财宝美人。” 自从接到消息之后,阿史德乌没啜便率领着手下部队极速狂奔,此刻战马早已疲惫不堪,若是不进行休整,很有可能一个冲锋之后马力便会全无。 可阿史德乌没啜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唐军的刺猬阵在他看来根本毫无用处,摆了几百根长矛又能如何?无非就是几条人命而已,只要破了你的刺猬阵,骑兵涌入进去,岂不尤若鱼儿入水一般的自在? 身为突厥此次南下的先锋军,阿史德乌没啜觉得自己的功劳远远不够,前些日子段志玄跟另外一支前军打了起来,根本没他的事,最后阿史德乌没啜只是喝了口汤,虽然抢他功劳那货已经死了,可以就掩盖不了对方的功劳。 没想到此次唐军竟然还敢来,还是以卵击石,阿史德乌没啜觉得自己好像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不去干掉他们。 “儿郎们,杀光唐人,杀向长安抢财宝,抢美人,本将军允许你们将抢到的一半财产留下来。”大刀一挥,大嘴一张,阿史德乌没啜情绪高涨的吼着。 “杀向长安,抢钱抢美人……” 原本有些疲惫的突厥骑兵,听到阿史德乌没啜的允诺之后,瞬间情绪高涨,觉得身体好像一点也不疲惫,恨不能立即就杀向长安,那可是大唐的都城啊,不知道比他们之前抢的小破城富贵了多少? 至于眼前由一千五百唐军组成的三座刺猬阵,很抱歉,人数占优,又是骑兵为主,士气高涨,心气高昂的突厥骑兵压根就没将这一千五百人放在眼中,段志玄那么牛逼,不也被杀了?至于中军挂着的那副尉迟二字的大旗,很抱歉,突厥士兵不认识字,认识字的也没把尉迟敬德放在心上,就这么点人,你就是天下第一名将又能如何? (俺新建了个交流群,大家有空的话可以进来聊聊关于本书的想法,群号欢迎加入唐朝最佳闲王,群号码:389849244!) 正文 第七十四章:正面对抗突厥骑兵 阵中的将士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兵器,突厥人连续奔袭,竟不停歇便直接发起攻击。 看着大片袭来的突厥骑兵,饶是训练有素的唐军,此刻也隐隐的有些担忧。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骑兵,以往是有骑兵作为掩护,步兵受到骑兵的冲击也并不大,可即便如此,军队的战损率也非常高,而现在没了骑兵,单靠这样一个被拆开的阵型,能挡得住突厥人吗? 李元吉微微一笑,交出了兵权,并不意味着没有建议权,唐军没有练过这种阵型,所以根本不知道这种阵型的真正用处。 他远远没有想到,突厥人竟会直接发起冲锋。 “看来突厥人也觉得活着太无聊,想早些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军一夜未曾休整,又接连征战,早已显出疲惫之态,不比突厥人好到哪去。”尉迟敬德咧了咧嘴,暗道你这说的又是哪门子话? 众人都是打过不少仗的老兵油子,经过尉迟敬德这么一提醒,自然也担忧了起来。 突厥人是连续奔袭,不停歇便发起冲锋,可他们是昨日就从长安出来的,走了一夜的路,天亮之前又打了一仗,虽说那一仗只能算是毛毛雨,可耗费的精力却也是巨大的。 而转头看向士兵,哪一个不是强打着精神在撑着? “我们苦,敌人更苦,做好自己的事即可,胜利自然会倾向于有准备的一方。”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那急速奔驰的突厥骑兵群。 三千骑兵的集群冲锋,亲眼所言与听到那股气势完全是两个概念。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兴奋到极致的喊杀声,漫天的尘土飞扬,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似是看不到首尾,就连脚下的大地也都在忍不住的颤抖着,丝毫着。 没有绝对坚强的心里素质者,是绝对不可能有勇气站在这里的。 此时此刻,李元吉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此时的这种场面,犹如一个人站在大街上,而在你对面,有一辆重卡疾驰朝着你撞来那般感觉。 “陌刀兵无需守在此处,我等皆为武人,无需他人保护,你等立即到缺口处候命,待军阵合拢之时,你等便是拼着身死,也要将敌军给本王挡在外面。”还好李元吉这具身体早已适应了这种场面,虽然心里有些害怕,可身体却并没有直观的反应,反而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伸手一指保护自己的五十陌刀兵,让他们到前面去待命。 “殿下,这有些不妥吧?”尉迟敬德稍有些迟疑,兵力不足,所以军中压根就没个安全的地方,李元吉身处前线,身边却没个保护的人,这多少有些不合规矩,调集这五十陌刀兵过来,也是为了不给人落下口实。 “有何不妥?论武力,三五十人也奈何不了本王与你,何须浪费兵力来保护你我?那里才是关键中的关键,此阵的核心便在缺口之处,若能堵住,进入阵中的敌军必死无疑,若是堵不住,我们这些人全都得死。”李元吉怒意冲冲道。 他也是刚才发现身边的陌刀兵明显的增加了不少,而这里是后阵,论冲击和阻力,远不如前面的两个阵型,完全没必要配置这么多的陌刀兵。 而此刻自己摆出的这种阵型,对付当下的骑兵来说几乎是无解的。 李元吉也并不认为突厥人有脑子能想出对付这种刺猬阵的对策,若是有的话,两年后的国战也就不会战败。 骑兵有骑兵的优势,步兵亦有步兵的优势,自古以来,中原王朝与草原民族的对抗,总是以骑兵的方式来对决,因为骑兵的机动能力很强,步兵在这方面无法抗衡。 但是当唐末时期中原王朝的养马地失陷以后,造成了中原王朝缺马的现状,这也导致了中原王朝不得不以步兵为主,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摸索出了一套以步兵对付骑兵的战术。 而骑兵屡次吃亏以后,也重新想了办法,破解了这种阵型,从而导致宋朝的毁灭。 而在此之后,直到热武器的出现,才打破了这种常规战术,骑兵这才彻底的退出历史舞台。 骑射早就有,但李元吉却不认为突厥人能够想到用骑射的方式来破解这种刺猬阵。 隆隆的马蹄声,兵器间霹雳哗啦碰撞的声音,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唐军并没有因为这种巨大的心理冲击而怯阵后退,哪怕一步。 而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扎稳步伐,握紧手中的长枪,将长枪的尾部斜刺于地面,借助地面的力量来卸掉敌军冲锋所来的巨大冲击力。 “放箭!”唐军校尉目测距离,毫不犹豫的下达了作战的命令。 一百余弓箭手迅速的松开右手,早已拉满的弓弦借助着弓身的弹力,发出一道沉闷的回音,紧接着,天色猛然一暗,数百只弓箭齐齐射向对面的突厥骑兵。 因为地处高地,在地理位置上具有一定的优势,所以弓箭的射程也更远一些,采取抛物线的射击线路,对敌的杀伤力也更大一些。 ‘噗噗噗……’ 数百只弓箭犹如铺天盖地般的袭来,同样手持弓箭的突厥人只能仓促还击,同时还要忍受着头顶的弓箭攻击。 而如此密集的攻击,只要是在这一区域内的敌军,基本很难躲过。 瞬间便有二十余名突厥士兵中箭,只有少数人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继续待在马上,其余人纷纷坠马落地,甚至来不及做出后续的动作,便被后面紧跟上来的战马凶狠的踩踏,说是肉泥或许有些夸张,但被踩之处,身体塌陷一块却是一点也不夸张。 而直到这个时候,突厥人才意识到,他们在地理位置上处于劣势,从低处本就不易攻击到高处的守军,所以他们射出去的弓箭,甚至距离最靠前的唐军都还有两三步的距离。 而稍有些幅度的坡度,也更是给战马的疾驰带来了一定的困难,本就有些乏力的战马,速度开始猛的下降,甚至不足巅峰时期的一半。 不少的突厥人继续从身后的箭簇中取出一支新的弓箭,然后借助着马力与距离的拉近,这才缓缓将第一支弓箭射入唐军阵型之中。 不过他们的攻击也就仅此一轮,剩下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们重新取箭射击,他们必须要丢掉弓箭,然后从兵器架上取下兵器,然后做好攻击的准备。 否则的话,等他们冲到敌人阵前的时候,连兵器都没有准备好。 而突厥人最后一轮的射击,也仅仅只是给唐军带来了少量的伤亡,数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射入阵中的弓箭数量的确不少,可早有准备的唐军,更是直接躲在了盾牌之后,大量的弓箭或是直接刺在了盾牌上,或是直接没入地面,只有极个别不走运的家伙被直接命中。 突厥人为了避免误伤,所以后面的骑兵也没有继续射箭,而是举着兵器操纵着战马继续向前冲去。 反观唐军这边,位于阵中的盾手也丢掉了盾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弓箭加入了战团。 瞬间,弓箭的密度比先前增加了整整一倍,而依靠密集冲锋的突厥骑兵,瞬间倒下一片,密集阵型瞬间被打乱了不少。 ‘咔嚓!’ ‘砰……’ 长枪因为无法承受巨大的冲击力而被折断,战马疾驰的速度,以及自身的惯性,使其在被长枪刺中以后依旧可以向前冲去。 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不可能像战马那样强健。 只是一个简单的照面,残暴而又粗狂的接触,抵在盾牌后的士兵便被撞飞了出去,连带着身后的几名士兵也同样的遭了殃。 正文 第七十五章:刺猬阵发威 阵前一片人仰马翻,一匹匹健硕的战马,硬生生的用沉重的身体将唐军阵型砸开一道道口子。 后续的冲击虽然有所减缓,但毕竟是一直持续的在冲击,对唐军阵型的威胁始终也是存在的。 好在唐军的优势在这个时刻彻底的体现了出来,饶是阵型被砸出一道道口子,除去那些重伤无法动弹的,轻伤的,没伤的,瞬间将缺口堵死,再次形成一道完整的阵型。 而先前抵达阵前的突厥骑兵,在消耗掉一部分唐军士兵以后,他们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不管完不完成,他们此刻都得躺在地上,然后静静的等死,或是直接失去意识。 张羽抽出横刀,朝着面前的一名突厥骑兵狠狠的砍去,坠马落地的突厥骑兵还未来得及做出躲闪,便再次倒在血泊之中。 张羽奋力的咆哮道:“顶住!” 打仗,第一波的防守是最难打的,一旦扛过了第一波,后面的战斗突厥骑兵几乎就对他们产生不了这么大的威胁了。 突厥人正在朝着他们提前布下的口袋中钻去,张羽作为一名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兵,自然很清楚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只要让突厥人的尸体和战马倒在阵前,那么接下来突厥骑兵便将彻底的失去优势,在满地尸体的情况下,连人都无法发挥出最大的速度,更何况骑兵? ‘嗖嗖……’ 弓箭,成片成片的从头顶掠过,发出声声凌厉的嘶鸣声,结群疯狂的涌向对面的突厥人。 密集阵型下的突厥骑兵,更是一片片的中箭倒下,他们没有足够先进的防护装备,身上的护甲最多也就是以兽皮制作而成,铁甲,那只是将军们才能穿的装备。 “合阵!”位于后方的尉迟敬德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当即下令合阵。 事实上此时放入阵中的突厥骑兵数量并不多,充其量只有三百左右,而以这样的军阵,若是配合得当,吞下五百敌军是毫无问题的。 但唐军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战阵,士兵对其极为陌生,就连将领也很陌生,在战斗彻底的结束之前,尉迟敬德始终死死的盯紧战场,只要稍有异动,他绝对会提槊上阵。 令旗一挥!三座阵中统兵校尉各有观旗手负责观察主阵,看到令旗之后,观旗手立即将命令转达统兵校尉。 张羽抽出横刀,不顾上面还在流淌的鲜血,脚下步伐灵敏的向后退着,眨眼间的功夫,张羽便退到了近乎阵中的位置。 “合阵!”站在了指挥位置,张羽大眼扫了下阵中的情况,立即下令道。 战阵整齐划一,原有的前队并未作出任何移动,他们的防御区域依旧是正前方。 战阵本是五十人一排,共十排的站位,紧接着,从第五排开始,后面的六七排也紧随其后,最左侧的士兵开始朝着第一排左侧进行移动。 盾牌不断的抵挡着突厥人的攻击,长矛则是井而有序的刺着,有人负责攻击敌军,有的负责攻击战马。 紧密的战阵,让处于狭窄空间内的突厥骑兵瞬间束手无策,前后皆是人,空间又被唐军迅速的压缩着,战马根本跑不起来,手中的弯刀也更是砍不到唐军,无奈只能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捅下战马。 只用了不足两分钟的时间,三座军阵便合成一处,由三座长方形战阵合成一座原形战阵,内外两侧皆是突厥骑兵。 而做到这一点,唐军也仅仅只不过是损失了十几人而已,反观突厥人,则至少丢下了几十具尸体。 “缩阵!”后方观战的尉迟敬德再次下达命令,心中的担忧也渐渐的放下了不少。 至少从目前战场的情况来看,这种战术还是很适合对付突厥人的,但最终的效果如何,还是得等战斗结束以后才能知道。 虽然对于这套战术很陌生,但缩阵这种简单的技术活却根本难不倒唐军。 对战阵纪律有着近乎苛刻要求的唐军,无论是推进还是后撤,都要做到整齐划一,不仅仅只是动作那么简单,甚至连每一步跨出去多远都有严格的要求,而推进与后撤的步子大小又是不一样的。 汇聚成一座圆阵的唐军,更像是浑身带刺的刺猬,大量的士兵依旧对付着外围的敌人,或砍,或刺,或用弓箭。 为阵内的两排步兵,则是第一排举着盾牌,第二排使用长枪不断的刺向进入包围圈的敌军。 进退有序,阵型愈来愈小,圈内的突厥骑兵倒下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多,余下的人,生存的空间近乎全无,这让他们想到了一个词语,插翅难飞。 …… 阵外,好不容易躲过了第一波攻击的阿史德乌没啜悄悄的退到了靠后一些的位置。 作为前军主帅,让战士们在前面打着,他自己则是撤了回来,这是极其侮辱的事情,是不可饶恕的。 可阿史德乌没啜也同样很清楚,如果不撤下来,自己躺在那堆尸体中也不过是时间而已。 而看着眼前的战况,阿史德乌没啜满心的颓废感扑面而来。 先前自己是那么的威风,那么的有信心,可短短一刻钟都不到的功夫,唐军却将自己的志气打的丝毫不剩。 阿史德乌没啜很是受挫,因为他发现唐军的这种战术近乎是无解的,虽然自己主力还在,可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等于是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自己就损失了近乎三分之一的兵力,这仗还怎么打? “将军,我们好像上当了……”阿史德乌没啜的亲兵微微有些颤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战阵,以少打多竟然还能做到这一点,虽然作为突厥勇士,是不应该有恐惧心理的,可这些却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废话,还用你说?”阿史德乌没啜没缘由的一阵暴怒,朝着亲兵大骂道。 眼下战局那么明显,老子是瞎子不成?用得着你来提醒? 人数占优,兵种占优,各方各面全部占优,可仗却打成这幅熊样,阿史德乌没啜自己都觉得脸上无光。 这仗还没打完,自己部队的士气就丢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在这么拖下去,此战除了战败也别无选择。 这一仗必须要赢,哪怕损失的稍微多一些也无所谓。 每每想到颉利可汗那心胸狭隘的样子,阿史德乌没啜便感觉到一阵后怕,突厥内部此时也并不稳定,一旦他这边出了差错,颉利可汗会轻易的绕过自己吗?虽然自己也是贵族。 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委屈,怎么好事全让别人摊上了?自己咋就这么倒霉呢? 双目通红的看向前方战场,厮杀依旧,圈内的突厥骑兵仅剩无几,而外部的突厥士兵虽然依旧猛攻,可战果却并不理想,虽双方各有损伤,可突厥骑兵却要以至少三人的代价才能换取一个唐军士兵的死伤。 况且满满一地的尸体,更是阻挡了突厥骑兵的冲锋,当骑兵没有了速度,也只有在高度方面要强于步兵,可当步兵拥有长矛和盾牌以后,骑兵就什么也不是了。 “杀!冲上去,救出被围的弟兄,杀光唐军,为战死的弟兄报仇!”阿史德乌没啜一声怒吼,手中高高的举起弯刀,双腿猛一用力,胯下战马吃痛,下意识的迈起四肢,疯狂的朝着唐军阵型冲去。 正文 第七十六章:你瞅本王作甚? 面对着疯狂涌上来的突厥骑兵,尉迟敬德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跟突厥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胜负互有,但像今日这般疯狂的情况却从未有过。 “突厥人这是咋了?不想过了?”被突厥人的疯狂所震惊的目瞪口呆的尉迟敬德,只得转头看向了李元吉。 问完之后,尉迟敬德也是一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如此在意李元吉的看法。 或许是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自己已经被李元吉给默默的同化了吧?但面对着如此严峻的战情,尉迟敬德也没工夫去考虑那些问题,他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上,上了之后李元吉怎么办? 李元吉也正被突厥人的异常举动搞的有些晕乎乎的,的确如同尉迟敬德所说的那样。 突厥人无论是兵力,亦或者其它的方面,都不处于劣势,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就这么一窝蜂的上来送死。 战时一次攻不下敌人这很正常,而优秀的将领,此刻并非是要率领部下冲上去继续猛攻,而是撤下去休整,恢复士气,然后在重新展开攻势。如果将自己换做是突厥人的将军,就目前这种情况,自己有一百种方法整死这些唐军。 摸不清套路,但若是不作回应的话,未免有些掉面子,单手笼着下巴,故作深沉的胡说八道着:“按照惯例,出现这种情况唯有两种可能,一是包围圈中有突厥的重要人物,对方将领不敢让其有任何闪失。二是突厥人没时间了,若是被我们拖在这里,怕是会影响整个战局的部署,所以拖不起。” 尉迟敬德深以为然,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包围圈,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点的突厥骑兵啊? 难道真是没时间了? 在看看战场的情况,倒是可以说突厥人是强弩之末,虽然此刻的表现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尉迟敬德却看出了自方的士气正在下跌,虽然唐军士兵依旧勇猛无敌,不惧生死。 “殿下,我军压力骤增,士气下跌,末将要上阵了,军阵就交给殿下您负责。”尉迟敬德提槊安排着。 的确就是安排,李元吉没有统兵的权力,但现在却不得不将权力交给他,至少理论上,现在尉迟敬德还是这支军队的统帅,但想到先前的一些事情,尉迟敬德瞬间老脸一黑,比变脸还快的速度看向双手持令旗的家伙:“徐小生,此刻开始,你若敢对殿下的命令有半点迟疑,待回长安以后,老夫便每日从你身上割下半寸肉来。” 传令官徐小生有些懵逼,这都什么情况?你把军权交给齐王,就是不做这些交代,俺也不敢迟疑啊,用得着这么威胁俺不? “先从J.J开始割!”或许是觉得威胁对于徐小生不足以震慑,尉迟敬德再次补充道。 “诺!卑职绝不敢抗命!”徐小生瞬间脸色一片煞白,心中暗道,妈呦,让不让人活了? ‘噗……’ 李元吉不禁一声爆笑,身旁的诸人也纷纷捂嘴狂笑,这简直比直接把人杀了还要刺激啊。 没有理会众人的笑声,尉迟敬德直接提槊,带着十余名亲兵便杀入了战团。 “你瞅本王作甚?要割你J.J的是尉迟敬德,又不是本王!”面对徐小生的目光,李元吉觉得有些尴尬。 徐小生也觉得很尴尬,竟然要割俺J.J?虽然也想避免这场尴尬,可这是职责所在,却又不得不做:“殿下,卑职不看着您,怎能知道何事传令呢?” 好吧,你赢了! 李元吉在心中默念道,尔后便将目光看向了战场。 尉迟敬德不愧为大唐第一武将,其自身的战斗力也更是强悍嚣张,战马之上,单手持槊,那杆银白色马槊在其手中更是犹如自己的身体一般灵活。 一般人使槊无非也就那么几种套路,武将武艺的高低,其实比的就是脑袋瓜和自身的力量。 但是在尉迟敬德这里,在战场上不仅拥有强悍的武力,更是有着不亚于任何人的头脑。 以尉迟敬德为中心,十余名亲兵分散四周,每个方向各有一人负责补刀,其余人则帮助尉迟敬德抵挡外围更多的敌军。 说白了就像是一张网,挡住一部分,放进来一部分,虽看似简单,但尉迟敬德却与这些心腹配合的天衣无缝。 心腹们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人进去,什么时候必须要拼命死挡。 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拼命死挡的情况并不存在,尉迟敬德依靠战马的高度,马槊的长度,自身强悍的力量,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招式,只是不停的挥舞着马槊,每一次挥舞,总有两三名突厥骑兵坠落下马,然后便有人趁着对方未曾做出反应之前,上前补刀了结。 整个配合天衣无缝,战斗效率非但没有下降,反而比正常的战斗顺序快了不少。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尉迟敬德便彻底的扫清了内部的那些突厥士兵。 至此,内部围攻的士兵也得以解放,尉迟敬德继续转战外部。 主将参战,轻松扫清内部的敌军,唐军士气骤然大增,借助着这股气势,唐军连连将突厥人斩落下马,而刚刚士气大增的突厥人,则再一次的被唐军给无情的压制。 “传令,固守阵型,严禁推进!”随着尉迟敬德的参战,突厥骑兵被打的一时间抬不起头,唐军全线节节告胜,再加上尉迟敬德的率领,整个阵型已经向外推进了不少,而中间的空隙则继续增加着。 先前的战术用一次还行,想让敌人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虽然有这种可能,但李元吉却并不抱任何的希望。 这个时候唐军最应该做的便是保持阵型,严防突厥人突破进来,不给敌任何一丝的机会。 徐小生连忙打着令旗,前线,已经冲出阵型十余步的尉迟敬德在前线校尉的提醒下,不得不撤回了阵中。 但尉迟敬德这一撤,李元吉又下令固守阵型,严禁推进,突厥骑兵肩上的压力瞬间小了不止一半,至少现在他们只需防御头顶的弓箭即可。 ‘隆隆隆……’ 马蹄声突然响起,越来越大,李元吉心中一惊,连忙打探身后。 身前的情况尽在眼前,突厥骑兵根本没有急速的奔跑,不可能造出这样的响动。 “殿下,突厥骑兵!”徐小生面色微有些惊慌,连忙提醒道。 “传令各部,固守本阵,谁负责的区域被敌军攻破,本王便斩了谁!”李元吉心中一慌,但脑袋却一点也不紧张,很冷静的做出了应对。“告诉尉迟将军,他负责前边,后面这一段本王亲自负责。” “诺!”徐小生连忙挥舞手中的令旗。 李元吉则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那杆马槊,身前的将士也面色严谨,严阵以待。 骑兵奔袭,间隔十余里以外便能听到动静,且滚滚尘烟也无法掩饰他们的踪迹。 但从背后偷袭的这支突厥骑兵却很精明,不对,应该说是他们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真正的战争中,骑兵并不是在很远以外就开始发动奔袭的,那样只会白白浪费马力,且暴露自身的行踪。 所以战马真正开始奔袭的距离,最少也需要间隔三里地以上,正常情况下是在五里以外开始提速,这样等到战场的时候,战马的速度可以提升到最快,并且稳定下来,对敌的冲击力也是最大的。 虽然背后偷袭的敌军人数只有三四百,可他们所带来的的威胁,却要比前面那余下的两千多突厥人更大,也更容易冲破他们的防线。 正文 第七十七章:大杀四方 翻转腾云,手中马槊被舞出一朵枪花,一股鲜红的血液飙升于空中,缓缓的坠落,喷洒出一道道带有温度的血雾。 一名突厥骑兵刚好被李元吉手中的马槊刺穿了脖子,看着对方那蹡蹡鼓出来的双眼,没有任何的怜悯,没有任何的惧怕。 双手猛一用力,硬生生将那突厥骑兵挑了起来,尔后用力一挥,一名突厥士兵稍有愣神,恰巧被横飞过来的尸体砸落下马,紧接着,一名唐军士兵枪尖猛的一刺,枪头直入对方胸膛,唐军士兵迅速的拔出枪头,不再理会那突厥士兵。 “顶住!”轻松干翻两人,李元吉朝着稍显散乱的阵型高声吼道。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李元吉还是没有准确的预料到高速疾驰的骑兵,对步兵所带来的冲击力到底有多大。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后方近五百将士便倒下了三分之一左右,真正被兵器杀伤的少之又少,更多的还是被高速疾驰的战马给直接撞飞出去。 “顶住!”战场很乱,充当临时中军的后军,此刻已经彻底的丧失了中军应有的指挥能力,徐小生放下了手中的令旗,举起了腰间的横刀,恶狠狠的将面前的突厥骑兵砍翻下马,然后高声的重复着李元吉的命令,步伐紧紧尾随着李元吉,确保自己始终能够听清楚李元吉的指示。 传令其他两个方阵已经是不大可能的了,各阵乱作一团,所面对的敌军均不在少数,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时候就是想做出应对也不大可能。 ‘嗡……’ 马槊横向飞来,沉闷而又健硕的破空声随即传来,还未有所反应,两名突厥骑兵便被李元吉一枪扫落下马,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眨眼间的功夫,便干翻了身边的四人,李元吉的表现也更是引起了突厥人的注意。 但一时间却无人敢于靠近,李元吉先前所展露出来的武力实在是让人觉得恐怖,绝望,没人愿意送死,他们更情愿去跟那些唐军士兵作战,至少还能混个势均力敌不是? 这股偷袭的突厥将领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骑兵不是这么用的,于是连忙招呼着手下骑兵后撤,准备再来一轮冲锋。 “咬住他们!”并没有发挥出全力的李元吉,自然是观察到了战场上的这种异动。 骑兵最大的威胁便在于速度,先前的战况已经很好的诠释了这种解释,如果再让突厥人来上几次冲锋,这仗根本就不用打了,简直可以直接投降了。 所以,决不能让突厥人轻易的离开。 大喝一声,双腿猛一用力,胯下战马吃痛,迅速的向前迈着步伐,三两步便追上了一名突厥骑兵,马槊枪尖一挑,轻松将对方挑落在地,未等对方做出反应,胯下战马便狠狠的踏了上去,突厥骑兵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手下将士也纷纷朝着附近的敌军发起猛烈的攻击,先前骑兵冲锋所带来的悲惨场面历历在目,没有人想在体验一回,留下这些已经冲进阵中的敌军,这才是唯一的办法。 “恶魔,快跑,他是恶魔!”一名突厥骑兵精神有些错乱的大声吼道,随即不顾一切的朝着后方跑去,带动着其他的突厥人也一同朝着后方涌去。 李元吉这种近乎恐怖的武将,在战场上对敌军的确能够形成一种恐怖的震慑力。 但道理也是同样的,一旦李元吉被干掉,自方的士气也同样会大跌。 冷兵器时代的作战,胜利与否,一看部队是否比对方更精锐,二看武将是否比对方武将更能打,三看战争优势是否在自己一方。 李元吉的表现,很显然已经打破了突厥人的心理防线,那种能够轻松将一个人挑起,在砸伤另外一人的家伙,显然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冲动并没有战胜理智,尽管下令咬住敌军,但超过追击红线的时候,李元吉还是义无反顾的撤了回来,战场不是比拼个人勇武的地方,况且李元吉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在这场战斗中丢掉性命。 这一波冲锋个唐军带来了将近一半的伤亡,但同样的,对面的突厥骑兵也留下了一大半的兵力,撤出去的也仅仅只有不足二百人。 阵地上没有欢呼,没有悲伤,甚至听不到任何过大的响动。 府兵们收起武器,将轻伤的战友扶了起来,然后重新回到自己的战位上,重新摆好迎敌的阵型。 比起先前的阵型,此刻的阵型足足少了一半的人,阵型也稍显单薄,空当更是一大片,到处都是漏洞。 这样的阵型,绝对防不住敌军下一波的冲锋。 刺猬阵并非无敌,除了用骑射的办法可以破解以外,还可以用人命来堆填。 唐军的阵型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刺猬阵,而完整的刺猬阵只具有防护能力,对敌杀伤能力并不大,而现在他们也没办法摆出完整的刺猬阵。 当敌军不惜一切,用人命来填补战术缺陷的时候,自己手下这二百来人根本无法抵抗。 对此,李元吉也毫无办法,能做的自己已经全部都做了,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打这一仗,可骑兵与步兵之间巨大的鸿沟就摆在这里,他没有办法,只能一点点的去接受考验。 …… “校尉,主阵好像正被敌军围攻!”主阵的右侧,三百余衣衫残破,血迹斑斑的唐军骑兵面色惊恐的看着主阵那边。 他们早就接到了主阵的命令,可部队却被突厥人给缠住了,一时间根本无法脱离,而将敌军引过来,恐怕造成的伤亡会更大。 这好不容易才干翻了那些突厥骑兵,打算赶来回归本阵,却没想到,围攻本阵的敌军要比他们遇到的人数更多。 “主阵看来已经被敌军突袭过了,怕是难以挡下第二次突袭。”苏定方眉头紧皱的望着前方的本阵,战场情况并不乐观,但转头看着自己身边这近三百将士,各个浑身带伤,甚至有些人只能勉强的坐在马上,根本无法继续作战。 苏定方也很为难,可此战大唐根本不能失败,也容不得失败,若是再败,整个局势可就对大唐真的很不利了。 “弟兄们,突厥人已经杀到了家门口,他们正在屠戮我们的亲人,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我们很疲惫,我们需要的是休整,是养伤,是补充兵力。”苏定方说着实情,紧接着话音一转:“可战争不允许我们疲惫,更不允许我们休整,或许我们都将战死,但却能避免更多的百姓死于战乱,重伤的返回长安,能拿得动兵器的,我们一道再为大唐尽献最后一丝力气!今日我们的所为,必将流传于世,令世世代代子孙所敬仰,所倾佩!” 拖着疲惫的身体,苏定方举起了手中的马槊,槊锋直指正往回撤的突厥骑兵。 “冲!” 正文 第七十八章:生命中最后一击 天色逐渐放亮,战场上的一切悄悄的褪去了伪装,没有想象中的硝烟升起。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地的尸体,有敌有我,横七竖八,以各种各样姿态倒下的尸体。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但人们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拖着疲惫的身体,强行打起精神,双手紧紧的握着兵器,双目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敌军。 “杀……” 一道喊杀声突然打破了战场的寂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尘烟隆隆升起,遮天蔽日,马蹄踏在大地上的哒哒声更是响彻不断,凌厉的杀喊声,让人隐隐有些心颤,止不住的想要生起一股恐惧的心理。 “骑兵……殿下,是我们的骑兵!”激动的泪水打湿了整个眼眶,顺着脸颊留下两道清痕,徐小生激动的隐隐颤抖着,骑兵终于来了,他们终于不用再去忍受突厥人的冲锋了。 李元吉抬头望向前方,约一百左右的骑兵正策马狂奔,马上的战士衣衫不整,到处沾带着凝固的鲜血,甚至有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势。 可在他们的脸庞上,李元吉看到了坚定的信念,那种至死不渝的信念。 “传令,让他们停止冲锋,骑马围着突厥人转圈,只用弓箭射击!”李元吉连忙下令。 一百左右的疲惫之师,是绝对打不过那近两百的突厥骑兵的。 而突厥骑兵又是以逸待劳,从先前的交战中并不难感觉到,这支偷袭的突厥人之前并没有进行战斗,他们的体力是充沛的。 饶是刚刚战败了的突厥人,可在面对这样一支残兵败将,消灭他们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殿下,这就是骑兵本来应该做的事情呀!”徐小生愣了下,骑兵不冲锋?有木有搞错?他们不冲的话,步兵岂不是要面对骑兵的冲锋? “本王砍了你!”双目一横,恶狠狠的瞪着徐小生。 “诺!”李元吉那凌厉的眼神令徐小生猛的打了个冷颤,连连点头,然后从腰间抽出令旗,奋力的朝着对面挥舞着。 一连挥舞了两遍,可对面的骑兵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似是没有看到这边的命令,战马依旧告诉的疾驰着,手中握着的依旧是长长的马槊,徐小生的面色越来越急,于是第三次挥旗传达命令。 “殿下,对面不听啊……”徐小生感觉有些绝望,他们似乎是抱定了必死的信念,压根不管中军的指挥。 不用徐小生多言,情况已经被李元吉尽收眼底。 “卧槽尼玛!对面是谁在统兵?”李元吉破口大骂,战场上做出这种忘乎生死的决定,的确很容易激励己方的士气,可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却放置不用,而去采用这种同归于尽的笨方法,李元吉很生气,你丫一个人死不要紧,为毛要带着那么多弟兄一块死? “好像是苏烈苏定方!”徐小生下意识的回应着。 “他怎么在这?”李元吉愕然一愣,紧接着面露焦急的看向对面,苏定方可是后来的名将啊,前后灭了三国,将大唐的领土扩充至中亚咸海,绝逼是唐朝未来四十年内不可缺少的一员大将。 “尉迟将军觉得他比较有才能,所以就把他调过来了。”徐小生微微有些疑惑,莫不是两人认识? “草!”李元吉忍不住的爆了句粗口。 历史名将嘛,总是要有些脾气的,历史上苏定方正是二百骑兵踏平了突厥牙帐才被李世民给重用的。 要说关系,此时的自己在苏定方面前自然要比李世民更亲近一些。 在此之前,苏定方也是李建成和自己麾下的一员,虽然也同样不受重用,但也比现在强的多,根本就没有被提拔的机会。 苏定方绝对不能出事,至少暂时不能出事。 自己本就有些优势,现在朝中大将大多数都是李世民的人,虽然表面上说是化干戈为玉帛,但自己又怎能不做任何准备呢?这些新生代将领,自然就是积极拉拢的对象。 而只要暗中掌握了这支力量,不说造反的事,起码自己可以活的很滋润。 “马周!”大喝一声,却没等到回应,转头一看,马周正瑟瑟发抖的紧抱着战马,神色慌张,不知所措。 李元吉暗暗觉得有些杯具,为毛自己身边总是这种贪生怕死的人呢?余仁是这样,现在马周也是这样,这可是未来的宰相啊,丢不丢人? “军权暂且交由马周负责,本王要亲自出阵!”没有理会马周的表现,若想成为人上人,眼前这一关必须要过。 丢下一句话,右手握紧了马槊,胯下猛一用力,战马顺着战阵的空隙直接窜出,待人反应过来之时,李元吉已经跑到了十步以外,且越跑越远。 徐小生被吓的险些坠落下马,顾不得其他,连忙吩咐让人听马周的指挥,尔后也骑着战马紧随其后。 这事别人可以怂,唯独他不能怂,一旦他也怂了,不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徐小生都难逃一死。 战马与战马之间是有差别的,尽管徐小生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战马也开始重重的喘着粗气,可与李元吉之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 事实证明,李元吉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尽管苏定方武力不错,但凡是靠近他身边的敌军,顷刻间便被扫落下马。 但一个人的勇武是无法决定整场战斗的结局,身后尽是疲惫不堪的将士,强撑着最后一口力气,甚至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与敌同归于尽的招数。 如果是在体力充沛的情况下,他们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可看着主阵步兵被骑兵冲成那副模样,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如果他们不拼,步兵将会死的更多。 ‘砰……’ 战马的速度被提升到了最快,借助着马力,李元吉重重的挥舞着手中的马槊,一名突厥骑兵连人带马被瞬间撞飞出去,身子更是直接倒退了数十步之远。 没有放缓速度,继续以高速游走在战阵之中,凡是所到之处,必有敌人落马。 随着李元吉的加入,战场上形成了一股悲惨的画面,以李元吉和苏定方两人为中心,附近根本没有突厥人能活下来。可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其他的唐军士兵那里,一半是在苦苦的支撑着,一半则是选择了与敌同归于尽。 自己的加入也更是给这些将士带来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更多的人开始选择与敌同归于尽,一时间竟打的突厥人连连败退。 ‘隆隆隆……’ 远处的马蹄声再次响起,不过却没有之前那么轰动。 几十名唐军士兵骑在战马上,能够支撑起身体的更是没有几个,余下的大多数是趴在马背上,用绳子将自己紧紧的系在上面,然后用绳子将马槊与手臂牢牢的捆在一起,再与兵器架进行捆绑,以两者的力气共同支撑马槊的重量以及接下来的冲击力。 他们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着到战场,所以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固定在战马上,然后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操纵战马朝着战场的方向奔去,用战马自身的速度与冲击力去攻击敌军。 没有人奢求能够杀死多少敌人,他们只希望可以扰乱敌人的阵型,扰乱他们的士气,给其他人创造杀死敌人的机会。 眼睛的余光一扫,李元吉瞬间愣在那里,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雾气瞬间占领整个眼眶。 “喝……喝……喝……” 主阵那边忽然爆发出阵阵兴奋的欢呼声,兵器一上一下的挥舞着,隔得大老远,李元吉也能感觉到主阵那边的气氛。 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胜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惨胜 是的,唐军营造出这样一种气氛,无疑证明这仗打胜了。 战场形势很快便朝着李元吉的预想在发展着,正在猛力进攻主阵的突厥人,开始疯狂的向后撤去,而自己所面对的这些突厥骑兵,也开始迅速的撤离战场。 李元吉没有去追,除了他自己以外,剩下的几乎全是乏兵,根本没有追击的能力。 “回阵!”一声冷喝,李元吉操纵着缰绳撤回主阵。 倒不是他不想去关心一下那些在生命尽头还甘愿尽上一丝力气的将士,而是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没有他出头的机会,那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 苏定方等人默默的搀扶着那些本就重伤的将士,缓步朝着主阵方向走去。 回到主阵,徐小生满脸尴尬的不知所措,横刀已经被放回了腰间,先前的表现的确算是勇猛,可却没什么卵用,还没等他跑到战场呢,战斗就已经结束了,无奈只能跟着李元吉返回主阵。 尉迟敬德满脸怒容的盯着徐小生,令其忍不住的打着冷颤,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不过好在尉迟敬德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徐小生身上久留,只是轻轻扫了眼,便对着李元吉道:“殿下,末将生擒了敌首,请殿下处置!” 生擒敌首? 李元吉并没有觉得意外,如此的话,先前的那些异常也就都正常了。 将领都被抓了,这仗还打个什么劲儿?突厥人本就打的很窝囊,现在更没有理由留下来。 “战况如何?”李元吉没去问关于敌首的情况,尉迟敬德他们都是战场老手,这个时候该怎么做,自然不用自己交代。 “大胜!”尉迟敬德面上毫无表情,甚至微微有些惋惜,与口中的大胜行程鲜明对比:“我军伤亡约六百,毙敌至少也有一千五。” 这时,尉迟敬德将目光放在了苏烈身上,其实他早就发现苏烈回来了,只不过情况却与自己预料的有很大偏差,不禁问道:“苏烈,你的人呢?” 苏烈心中暗暗叫苦,有懊恼,有郁闷,他率领七百骑兵执行侧翼突袭任务,结果就回来了不足二百,而经过刚才那一战,几十个重伤员直接没了一半,余下的也又减员三分之一。 去时七百人,回来的时候却连一百五都不足,说是胜利,却从未见过这般状况的胜利,说是失败,可他们又确确实实是打赢了。 或许是感叹自己命运的不公,苏烈深吸了口气,说道:“将军,卑职率部在右翼误入敌军军营,我部杀敌上千,终杀退了敌军,可剩下的也就这么点了。” 虽是轻描淡写,但也能让人察觉到战斗的不易,折损三分之二的战斗场面又该多么凄惨? 至少比主阵这边会更惨一些,而负责执行左翼突袭的骑兵到现在也还没人回来,那边的战局如何,当下谁也说不准。 自损一千一百人,杀敌两千五往上,这个结果并非不能接受,甚至已经算是好的了。 可在李元吉看来,优势占尽的唐军,竟然打出了1:2的耻辱战绩,凭借着唐军的装备水平,绝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结果。 抬头仰望着只剩下滚滚尘烟的突厥人,李元吉无奈的叹了口气:“撤兵吧!” 尉迟敬德有些迟疑,但一想到自身的情况,也的确不适合再打下去,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同意了李元吉的提议。 “徐小生,你到左翼去告诉徐虎,让他尽快撤回渭桥。”尉迟敬德狠狠的瞪了眼徐小生,随即安排了个九死一生的任务给他。 “诺!”徐小生委屈的吸了吸微微酸痛的鼻子,俺就知道会是这样。 “将军,卑职愿去左翼寻找徐校尉。”苏烈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请求道。 “滚!”尉迟敬德不由一阵暴怒,都特酿的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 “既然他愿意去,那就让他与徐小生同去呗!”李元吉冷不丁开口道。 尉迟敬德微微一愣,旋即无奈的挥了挥手,苏烈与徐小生二人策马疾驰,朝着左翼方向飞奔而去。 “派人到右翼查看战情,本王要知道具体的歼敌数字,至少也要精确到百。”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李元吉低声的说着。 “这有些不妥吧?”尉迟敬德明显有些不大愿意。 这个时候派谁去?苏烈已经说了歼敌上千,那就必然是上千,绝不可能会虚报军功,你这个时候派人去,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你并不信任他们吗?虽然这也是为了严谨,可确实很伤士气。 “你不提醒本王倒是忘了!”猛的一拍额头:“分三百人到右翼收敛弟兄们的尸体,去时多少人,要一个不少的带回来。” 胡闹! 尉迟敬德的脑中也只剩下了这两个字,简直就是胡闹。 战场上收敛己方的尸体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却从未有过如此荒唐的做法。 一般情况下是会派人到敌方阵营中通报协调,双方约定好时间之后,各派一支收尸队不携任何武器进入交战区收敛各自的尸体,在没有约定的前提下就贸然进入交战区收敛尸体,若是被敌军抓住机会,去收尸的那些人也难活下来。 更何况突厥主力就在附近,他们这才刚过渭水二十里左右就遇到了这么多的敌军,难道还不能证明这里的危险吗? “本王就是要让突厥人知道,我大唐不仅有能力打败他们,还有能力在他们赶来之前把我大唐将士的尸体带回去。”李元吉自信满满道,心中已有对付突厥的办法。 “不行,太危险了,这是置将士们生死于不顾,我绝不同意。”尉迟敬德猛的摇了摇头,李元吉说的的确挺解气,但根本就不现实。 李元吉默默的从胸口掏出了那份密诏,摆在尉迟敬德面前:“现在,本王说的算!” 看着那份密诏,尉迟敬德简直恨的牙痒痒,可却毫无办法,根本不敢违抗命令,只得派出三百人前去收尸。 而余下的人则派一部分到后面将战马牵过来,只是用了一刻钟的功夫,前去收尸的三百人便返回了主阵,五百余将士的尸体一具不少的被带了回来,而主阵这边也同样收拾好了一切。 尔后,李元吉又派了二百人,每人配三匹战马前往左翼收尸,但这次并不是强制性的,能收则收,不能收则撤。 做完了这一切,李元吉重新将那份密诏收了回来,尉迟敬德满心郁闷的带着伤痕累累的将士,与数百具尸体撤向渭桥方向。 “苏烈那边至少杀了两千敌军!”尉迟敬德面色依旧严谨,但却稍稍好看了一些,自损五百杀敌两千,哪怕是全军覆没,这样的战绩也不能去怪罪苏烈,只能怪敌军太多。 “剩下的,就是赶羊了……”李元吉若有所指的独自喃喃道。 正文 第八十章:抢功?逼功! 命运,或许是早就已经注定的,尽管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正常。 当得知被尉迟敬德擒获的敌首是阿史德乌没啜之后,李元吉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强大,原本李元吉还以为生擒阿史德乌没啜的是段志玄,后来杀掉段志玄的也正是他。 可却没有想到,阿史德乌没啜竟然阴差阳错的躲过了这一劫,并且最终还是落在了尉迟敬德的手中。 “报!苏校尉他们回来了!”一名军士匆忙走入营帐内,打断了正在开会的众人。 人数不多,只有李元吉和尉迟恭,以及闻风赶来的程知节和李勣四人,城内那边尉迟敬德已经派人前去通知,李靖则是早就潜入对岸收拢军队,准备对突厥实行埋伏。 “情况如何?”尉迟敬德连声问道。 “徐虎校尉战死,余下的弟兄拼死抵抗,恰巧苏校尉赶至,重新指挥将士们打退了敌军,此役伤亡七百余,毙敌一千五百余,仅有不足五百敌军逃走。” 尽管又是一个杀敌上千,可尉迟敬德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此战他们这边伤亡数字也达到了一千八百余人,这一千八百余人当中直接战死的便有一千二百余人,余下的不足六百,能够活下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而能够重回军营的,就更不知道了。 雨下了一千一百余人当中,也是个个带伤,这一战他们虽然毙敌近五千,可自身也付出了极大的伤亡,说是两败俱伤也毫不为过。 “本王知道了!”李元吉点了点头,伤亡数字太大了,哪怕有五千的杀敌数量,这个数字也太大了。 心很累,很不适应战场上的环境,那种生存的紧张感,战役胜与否的焦虑感,更不能接受的,是那前一秒还对着自己发笑的将士,下一秒却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传令,于渭水南岸埋葬这些阵亡的将士,要单人单墓,面朝北方,记下每一座墓的主人信息……”没有继续说下去,再作交代的话,未免会触碰到李二那颗幼小的心灵。 “殿下,将士们接连征战,疲惫不堪,不如我和曹国公从后面调些人过来挖墓?好让将士们歇息一下?”程知节心中暗暗的盘算着,李元吉这是话中有话呀。 “不必了,他们生与战友背靠背作战,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自己的战友,现在死了,由他们的战友来亲手埋葬他们,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欣慰。”李元吉摇了摇头,接着道:“你二人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莫要让这些将士们白白死去。” …… 东宫,焦虑,烦躁的情绪一直笼罩在李世民的身上。 身体上的异常,国事的担忧,李世民甚至有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快要扛不住了,他也隐隐有些后悔发动玄武门事变,如果能跟大哥和好如初的话,自己也不用遭受这种罪过了吧? 只有当一个人真正的得到了一切,享受到了这一切给自己带来的荣耀,带来的富贵,如果是一个无心无肺的家伙,这一切很快就会离自己远去。 而但凡是有些责任心的人,在享受这份荣耀的同时,他们也会感觉到肩膀上沉重的压力,只有当你到了这个位置,才会感觉到后悔为什么要得到这个位置?就好比马芸曾说过的那句话,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创建了阿里,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这句话说的够装.B,可只有处于这个阶级的人才会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李元吉已经回来了,程知节看到了李元吉的大旗,胆长孙无忌却有些失望,他最希望的,自然是李元吉战死在北边,这自然是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部队伤亡很大,这是程知节目前传回的唯一消息。 “陛下,大捷!大捷呀!”房玄龄满目兴奋的走进了丽正殿,朝着龙椅上的李世民报捷道。 “快快说来!” “吧嗒吧嗒……” “伤亡一千八?斩敌五千?还生擒了敌首阿史德乌没啜?”李世民死死的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这一战无论是对唐朝还是对突厥,都有足够大的影响。 阿史德乌没啜是谁?李世民并不知道,但阿史德他却知道,是突厥的贵族,跟可汗是一个姓氏的。 突厥人的等级制度比大唐还要严谨,在突厥,姓氏便代表着一切。 在大唐,姓李的人有很多,但属于宗室的却只有那么一小点,这一点便是大唐跟突厥的区别,也是中原王朝的底蕴所在。 “没错,程知节派来的人便是这么说的,这是程知节亲自到前军得到的消息,而且……”房玄龄稍有些犹豫。 “而且什么?” “齐王命参战将士亲手掘墓埋葬那些战死的将士,并记下每一位阵亡将士的信息,而且是单人单墓。” “什么?”李世民大惊,心中隐隐有些害怕。 单人单墓,普通百姓的确能够享受这种待遇,甚至所有人都可以享受这种待遇,但是在战场上却不行,古往今来,历次战争,除了高级别将领阵亡以外,很少有人能享受单人单墓这种待遇的。 主要是人数太多,根本没时间去挖那么多墓坑,也没那个精力。 但是有一点,单人单墓,后面必然是立碑,否则也不用记下每一个人的信息。 立碑,这才是真正触动李世民的关键所在。 “齐王只说到此处,并未继续说下去。”李世民的表情被房玄龄看个正着,连忙补充道:“臣以为陛下应下令为这些阵亡将士立碑,甚至碑文也应由陛下亲自撰写。” 房玄龄觉得自己是李世民的人,凡事点到即可,没理由,也没义务去为李元吉做解释。 尽管房玄龄已经看到了李元吉此举的意义所在,但这份示好只能让李世民自己去看透,自己若是去点出来,难免会让李世民起疑。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房玄龄也早就过了冲动的年纪,此时学学李靖和李勣的做法倒也挺不错的,明哲保身嘛。 李世民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里,不管李元吉是怎么想的,自己必须要抢在他前面去立这个碑,否则民声就全让李元吉一人给抢走了。 而同样的事情,李元吉去做和自己去做,结果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很显然,拥有皇帝外衣的自己,做这件事情所能产生的影响显然更大。 “传令将作监,立即着手制作碑文。” 给普通将士立碑,这个并不罕见,大多数是多人同墓,由军中高层提笔撰写,多人合用一纸碑文。 李世民没觉得那些普通将士能每人拥有一纸碑文,所以碑文也很简单,他只需要写出一道碑文,所有人通用,只是在名字等信息那里填上个人的即可。 这可是个刷声望的好机会,绝逼不能让李元吉给抢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殿下才该登上皇位 渭水北岸,颉利可汗面色沉重的坐在战马之上,周边的亲卫更是不敢有任何能让人产生不满的举动。 八千骑兵精锐,竟然只逃回去两千多人,被敌人从三个方向同时击破,而敌人最多者不过一千五,还全部是步兵,余下两者更是连一千人都不到的骑兵,愣生生的击溃了他两个三千人和两千人的部落。 这样的战绩,颉利可汗如何能够不气? 派遣大军赶赴战场,却发现了更让他气愤不已的事情,战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约五千多具突厥士兵的尸体,而唐军的尸体,却是一具也没见到。 每每想起突利可汗那嘲讽的眼神与话语,颉利可汗便恨不能拔刀相向。 现实,打破了颉利可汗的幻想,杀掉了段志玄,或许只是一场意外,或许是段志玄骄兵自傲,所以让自己的手下抓住了机会,但是当唐军其他将领提高警惕的时候,却是狠狠的打醒了自己。 突厥骑兵,根本就不是唐军的对手,能以三千之众打的自己八千骑兵精锐体无完肤,倘若唐军有三万兵马,自己带来的这些人还能安稳的回去吗? “大汗!唐军来使,邀您和突利可汗至桥中会面。” “可是李世民亲自遣使?”颉利可汗愣了下,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打下去,唐人就遣使谈判,打心底里颉利可汗是想去的,但又担心对面来的人不是李世民。 “唐使说,唐军由齐王负责,此次邀请会面的也是齐王。” “齐王?”颉利可汗再次一愣,心中惊讶不已,怎么会是齐王?“李世民没杀齐王?” 齐王跟太子李建成是一伙的,连驻守幽州的宗亲李瑷都被李世民给干掉了,还怎么可能会留着齐王李元吉? “李世民为何要杀齐王?本可汗可是听说了,昨日便是齐王亲率三千军队与大可汗打了一仗的。”突利可汗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他也接到了唐使的邀请,于是便来到了颉利可汗部,当然,也不忘讽刺一下。 啧啧,三千人把八千人给干趴下了,颉利可汗这脸可丢的有些大呀。 …… 九月份的清晨稍显清凉,营前车水马龙,往来不断,上面尽是制作墓碑用的巨石,渭桥南岸右侧,上千墓坑静静的等着他们的主人。 皇帝的诏书已经送了过来,同来的还有将作监的工匠,以及长安城内以雕刻碑文为生的匠人们。 对此,李元吉微微一笑,却并未在意。 领兵出战,那是形势紧迫,现在刷声望这事,自然要留给李世民去做,至于自己,安安稳稳的当个闲王也没什么不好的。 “殿下,突厥人来了!”尉迟敬德走入帅帐内,说道。 “后方可安顿妥当?”李元吉微微抬头。 “已安排妥当,精锐在前,辅兵在后,不靠近看的话,根本看不出问题。”尉迟敬德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心中也难免有些紧张,毕竟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万一被突厥人给看破了,那可就没有什么后果了,整个长安都将陷入一片战火,大唐也将就此陷落。 “敬德可愿虽本王孤身去会一会那突厥二可汗?”李元吉再次问道。 为了尽快解决问题,能考虑的,该考虑的地方都替突厥人考虑了。 将会面的地点选在桥的正中央,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时候无论是自己,还是突厥二可汗,都不会同意到对岸敌军的阵营中去谈判,所以将地点定在桥中,双方只携带少量随从过去,这样大家都能接受。 尉迟敬德稍稍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担忧归担忧,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不去。 桥面上,李元吉与尉迟敬德两人身着便服,手中没有任何的兵器,甚至连战马都没有骑,身后紧随着两名史官,手持刀笔,准备随时记载这场谈判的内容。 突厥二可汗稍显有些不大情愿,但最终还是下马步行,各自带了两名随从,一行六人登上了渭桥。 “贵部可知契约为何物?”双方间隔约十步,见颉利、突利二可汗面带戒备,李元吉微微一笑,当即开口斥责道。 颉利可汗面色微微有些尴尬,契约他当然知道,每一个国家都有这种东西,而在突厥,契约也极具公信力,但是这一次,突厥方面却是违背了双方之间的约定,贸然出兵进攻大唐。 但…… 那又怎样?契约是李渊起兵之前就与突厥签订的,现在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渊也下台了,难道新皇帝上台就不应该重新签订一份契约吗? “我部自然知晓,但要反问一句齐王,按约规定,六月份便该给我们的礼物呢?”脸皮是什么东西?自己虽然违背了契约,但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那你部去年的礼物在哪里?今年的礼物又在哪里?大唐今年虽未按时附送礼物给贵部,可也没有征调兵力进攻贵部吧?” 颉利可汗心中骤然一紧,心中隐隐有些缺少底气。 跟出兵的时候相比,战胜了段志玄的时候,突厥的士气达到了顶端,可现在的颉利可汗却是毫无底气,八千精锐被人家三千人给打的丢盔弃甲,河对岸的墓坑约有一千来座,浑身是血的士兵也有一千余人,很显然,就是这些人在昨日与他们进行的交战。 李元吉毫无顾忌的将这些人摆在自己面前,目的是何意?颉利可汗纵然不是那些中原王朝的阴谋家,可能当上这个可汗,也证明了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5:1的战损,在看看背后那士气高昂的四个军团,真要是继续打下去的话,自己这点人能打的过吗?突利那个王八蛋会在背后捅刀子吗? 自己的确是有正当理由进入唐境,可李元吉说的也同样在理,突厥可是连续两年都没有给唐朝送礼物了,而双方当时约定的是礼尚往来,但唐朝送来的礼物,会比突厥人送来的更重。 “罢了!罢了!新帝登基,国内诸事皆需费心,此事也莫要纠缠下去了。”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的挥了挥手,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道:“远来是客,本王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若打!本王可放你部尽数过河,或者你们守,本王亲自帅军渡河在河北与你决战。若和!那便谈谈条件吧。” 颉利可汗面色骤然聚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李元吉,可最终的结果却很让他失望,在李元吉的身上,他没有看到任何他所希望看到的东西,他看到的反而是浑身的自信。 在看看背后的那四个军团的兵力,如果只有前半句,颉利可汗还会觉得唐军就集结了四个军团的兵力,可加上后一句,让颉利可汗不由的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唐军会不会提前在北岸也集结了一两个军团,甚至更多的兵力? 否则的话,渭水之上渡船没有一支,紧靠一座渭桥,自己很容易封死,而即便是不封,唐军也根本不可能攻破他们的防御,李元吉如此有自信,定然是胸有成竹。 “谈,当然是谈!”突利可汗连忙开口道,他和颉利本就不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同李元吉跟李世民差不太多,这个时候打,显然不是他们所希望的,但如何将利益最大化,突利可汗可是想了整整一路,甚至放弃了先前与李元吉谈话的机会。 利益固然重要,但唐朝的内部也应该尽力的破坏,突利可汗会心一笑,低声道:“不过,殿下难道就不觉得以殿下的才能,登上皇位的那个应该是殿下您吗?” 正文 第八十二章:渭水之盟 ‘呵呵!你就嘚瑟吧,一个月后若是你还能继续这么嘚瑟,本王就跟你的姓!’李元吉心中一声冷笑,突利可汗也没安什么好心。 但是对于这样的对手,李元吉却并不放在心上,连自己内部的问题都没有解决的人,却总想着干预外面。 真不知道这货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手握兵权,虽不如颉利可汗,但突利可汗的支持者也并不少,如果将自己换做是突利,必然会想办法干掉颉利然后自己上位。 当然了,谁让自己是齐王呢?是大唐的王爷,虽然嘴上说着干掉李世民轻而易举,可实际上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底牌,而经过几个月的运作,现在的底牌能让自己保命就不错了。 但是,这个B还是的装,不仅要吓唬到突厥人,同时也不能引起李世民的反感,不然装了这个B有毛的用? “你们应当庆幸做上皇帝的不是本王,否则的话,你们这二十万大军怕是要肥了大唐的土地。”小样,想给本王挖坑?不把你虎的以后见到本王就绕道,老子还就不当这个王爷了。 尽管颉利可汗也有此意,但在李元吉这句话说出以后,颉利可汗却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 李世民在外的名声可不怎么样,而身为唐朝的敌人,颉利可汗自然要想尽办法去打听唐朝内部的一切,向李元吉这种皇子,自然是他关注的对象。 正是因为有所了解,所以才觉得李元吉所说的话必然是真的,而如此一来,倒是让颉利可汗忽略了一个更严重的事实。 其实李世民也并不比李元吉好到哪去,只是李元吉的风头暂时盖过了李世民,而李世民登基以后又没人敢说,以及后来修改了史书,所以无论是现代人还是后世人,都只记得李元吉的嚣张跋扈,却从不知道,李世民在上位以前其实也是差不多。 “四十万斤茶叶,二十万匹绸缎,十万斤精盐!我部为唐提供三千匹战马,羊万口。”颉利可汗紧咬牙关,提出了自己的撤兵条件。 “呵呵!”李元吉不禁一声冷笑,颉利可汗还真是会狮子大开口,这么多的东西,放在草原上,换个一万匹上等的战马也不是问题,真以为老子就是凯子任你宰? “你觉得这可能吗?牛、羊?我大唐并不缺,这人呐!胃口大点没事,但吃多了也挺容易撑着的。” “三十万斤茶叶,十五万匹绸缎,八万斤精盐,不能再少了,否则本可汗宁可一战!”颉利可汗恨的直咬牙关,但又舍不得这么大的利益。 草原上最缺的商品便是茶叶,行情好的时候,一块茶砖就可以兑换四五头羊,两块茶砖就能换一匹马,即便是正常时候,四块茶砖基本就能换一匹战马。 草原民族主要以牛、羊为主食物,油荤太大,导致很多人都有消化不良的症状,茶叶则正好可以帮助清理肠胃,不仅可以助消化,还能延年益寿,所以茶叶在草原上历来都是畅销品,但中原王朝却在这方面管控的极其严格,所以茶叶在突厥也一直是有市无价。 若能借助这次机会得到一大批茶叶,自身的实力必将骤增,到时候一举消灭掉突利部也将会变的很容易。 “二十万斤茶叶,十万匹绸缎,五万斤精盐,否则本王倒是不介意跟你们过过招。”李元吉微微一抬下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道。 颉利、突厥二可汗稍稍犹豫片刻,相互对视一眼,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现在他们两人心中皆没有底气,也根本没有打下去的信心,二十万斤茶叶,十万匹绸缎,五万斤精盐,虽比最先提出的条件降了一半,但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至于唐朝的领土,这个他们还真没想过,让游牧民族去过定居的生活,反正他们两个是觉得那绝对不可能,要资源远比要土地更划算,再说他们也不缺少地盘。 双方斩白马立盟,约定明日先将两万斤茶叶,五千匹绸缎和三千斤精盐交给突厥,余下的则在半年之内全部交清。 颉利、突利二可汗则约定等他们回到草原上以后,便立即着手安排进献马和羊的事情。 同时也约定好了撤兵的时间,只要接到前期的两万斤茶叶,两可汗便会先行撤兵。 盟书是由史官书写的,二可汗从各部叫来了懂汉子的属下,查阅无误之后,这才签字画押。 合约内容很简单,只有双方交换的条件,以及未来不准进攻对方的要求,还有就是每年的交易量等。 搞定这件事情,对李元吉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成就感,事实上在打赢那一仗之后,结果便已经注定了,即便自己不出现,历史的结局也是如此。 自己只不过是做了本该由李世民去做的事情,重复了他的步骤而已,真没什么可炫耀的。 与其在这方面邀功立威,李元吉更想回到自己的太平坊,然后好好的经营那里,至少也比现在所做的事情更有意义。 “殿下跟他们讨价那么久做什么?反正过不了多久,大唐便会举兵北征,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尉迟敬德有些不爽的摇着头,突厥必灭,这是整个唐朝上下共同坚定的信念。 所以李元吉的所作所为,在尉迟敬德看来都是无谓的,没有用的,平白浪费了那么多口舌,而且,茶叶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但李元吉却硬是拖到了明天再给,且数量也减少了不少。 虽然心里也明白李元吉的意图,但就是不爽,觉得这事不应该这么办。 “谈判呐!你是真不适合!回头有空多去跟唐检喝几次酒你就明白了。”李元吉苦笑着回应道,如果真是那样,昨天那一仗还打什么?直接在渭水边等着不好吗? 松了口气,终于完成这该死的任务了,现在的自己,只想躺在床上大睡三天三夜,挥了挥手:“行了,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本王先回太平坊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 李元吉拍拍屁股走了,尉迟敬德却不能走,后面的四个军团也不能走,突厥人还在,他们必须的在这里盯着。 得知事情已经解决的消息以后,李世民不由得松了口气。 自己登基以来所遇到的第一个严重的危机终于解决了,而让李世民觉得无奈的是,解决这个问题的竟然是他的心腹大患李元吉。 虽倍感无奈,可却只能如此,倘若不是自己身体发生了异变,这事还真轮不到李元吉出面。 “陛下,此事齐王处置的极为恰当,与陛下先前思虑的办法竟一模一样!”长孙无忌满脸担忧的说着。 话没有说的太直白,但却隐晦的提醒了李世民。 果然,听了长孙无忌的提醒,李世民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此次的对策,不正是他们这些人商议了几天的时间才想出来的吗?怎么李元吉的想法竟也是这样? 是内部有人泄露?还是李元吉真的聪明到了他这些智囊团加起来也比不过的地步? 但不管怎样,对于自己来说,这都是威胁,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抬头望了眼房玄龄,却发现这家伙正在愣神,又看了看杜如晦,这货竟然在犯困,一个个的都是精明的家伙呀,李世民甚感头疼。 见着李世民纠结的表情,长孙无忌心中甚是满意,也没再继续去刺激李世民,更是佯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正文 第八十三章:回家 回家的感觉真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双眼美美的在大床上翻滚着,久久不肯起床。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殿下,您醒啦?”听到床上有了动静,杨氏连忙从一侧走了过来,看到李元吉那略有些不雅的姿势,小脸瞬间绯红一片,羞耻的低下了头颅。 杨氏不出现倒还好,可杨氏刚一出现,看着那娇嫩的身躯,瞬间一阵***占领了整个脑子。 暖饱思那啥么不是?刚从战场上回来,身心疲惫不堪,正是需要这个来解决自身问题的大好时机。 “殿下不要!妾身……妾身真的不行。”下意识的捂着胸口,李元吉那色眯眯的眼神让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但男人不那啥好像也不可能,稍稍有些犹豫,缓缓开口道:“殿下,要不让玉儿服侍您吧。” 李元吉如梦初醒,心中那点小羞羞也瞬间消散一空。 杨氏刚怀孕不久,这个可是自己的种,绝逼出不了错。 而随着小生命的到来,自己也开始渐渐的接纳了杨氏,真正从内心深处将她当做是自己的亲人。 以前只是为了肉体上的痛快,所以自己可以不顾一切的去折腾,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现在…… 李元吉黯然摇了摇头,换了副眼神:“不必了,这打了一仗呀,本王倒是忘了你有了身孕,服侍本王起床吧!” “殿下,您都冷落玉儿好几个月了,之前是妾身想要个孩子,所以没给玉儿机会,但是现在妾身有身孕在身,无法侍奉殿下,您是不是应该适当的关心一下玉儿?”杨氏轻松口气,上前两步挽住李元吉的手臂,一双巨ru在手臂上左右磨蹭着。 李元吉心中巨惊,多好的女人啊,怎么在后世就找不到呢?“你就这么不想让本王一个人睡?” “殿下若想宠幸谁?妾身也根本拦不下,前些日子听人说陛下正为殿下选妾,这一来也不知有多少人,现在妾身也有孕在身,想独自霸占着殿下也不成了。”杨氏的神色微有些没落,没人希望自己的幸福被别人瓜分掉,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不是你一个女人想怎样就怎样的。 女人,只不过是男人的附庸品罢了。 当你年轻貌美之时,你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而当你容貌不再之时,你的结局又是多么的凄惨? 贵族出身的杨氏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更知道这不是她所能改变的,甚至连皇帝都无法改变,而自己的优势便在于这个身份,李元吉的原配夫人,这也就奠定了自己未来的地位,但那又能怎样?等到那时,自己不依旧要独守空房? 独守空房倒不要紧,杨氏早就有了这种准备,但绝不能让某个图谋不轨的贱货得宠,否则自己将鸡犬不宁。 “玉儿打小便跟着妾身长大,如今也早已是殿下的人,与其将殿下推到那些女人床上,妾身更情愿让玉儿去服侍您。” “你就不怕本王生气?”李元吉愣了下,疑惑的看向杨氏,后宫的套路被直接摆在了台面上来说,那还叫套路吗? 杨氏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怕,这本就是事实,妾身不想隐瞒殿下任何事情,也不想给殿下您留下一个腹黑的印象。” 这一刻,李元吉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说她有心机也好,可却能将心机光明正大的玩出来,而且还让自己无法生气,说她没心机也罢,把自己的一切打算都说了出来。 无言以对,只能紧紧相拥,感受着怀中那道娇小躯体传来的热度,李元吉感觉到的,是更多的责任。 在杨氏的服侍之下,李元吉终于是穿好了衣服。 不得不说一句,古代人民的生活就是腐败奢华,大老爷们连穿个衣服都懒的伸手,还必须得让女人服侍着,若是哪会心血来潮,也可以直接推倒就地正法。 强不强什么的,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这个说法,前提是你那啥的那人要是你的家奴,要是外人的话,那可就不行了。 哎,腐败啊…… 自己终究还是堕落在这奢华腐败的时代之中了呀…… 余仁在负责保护费转保险的业务,宋忠则是无聊的蹲在地上数着蚂蚁玩,见到李元吉从房中出来,连忙起身,一路小跑着跑到面前,陪着一副笑脸笑嘻嘻道:“殿下,您交代的事奴婢已经做好啦。” “哦?说说!”李元吉饶有兴致的问着。 宋忠从怀中抽出一份地图,当然是草画的地图,潦草到让人看了甚至都能怀疑人生,准确性就不用说了,毕竟你总不能指望一份蓝田县在长安正东方向的地图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帮助。 “奴婢差人四处打探,最终在长安附近发现了几座规模较大一些的石灰石山,奴婢已经亲自确认过了,没有问题。这些都比咱们现有的那座山更大,如果能全部要过来的话,未来十年应该是不用愁了。”宋忠指着地图上标记出的几个点,那些都是石灰石山的标记。 “找一座规模最大的,然后到户部去要过来。”深感无聊,还以为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但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果然太过于乐观了,宋忠压根就不是那种能够扩疆型的人才,能办好交代给他的事情就已经不错了,想到这里,李元吉继续开口吩咐道:“继续派人去打听,每发现十座石灰石山,就进行一次评比,选出规模最大者,凑够十个规模最大者,再进行评比,排名前二的直接去户部要过来。” 李二就给了自己五十座山头,虽然很多,但对于水泥作坊来说,这点山头还真不够用,不千挑百选,见一座收一座,万一全是屁大点的山头自己岂不亏大了? “诺!”宋忠连连点头,稍犹豫片刻,这才开口道:“殿下,最近有不少拆迁户都来打听,想把钱退回来,然后换成安置协议。” “想的美!”李元吉放下了筷子,用丝绸手帕擦了擦嘴,随意的丢到一边:“告诉他们,本王只按协议走,那些之前选择一次性拿钱走人的,跟本王没有任何关系。过段日子让安置协议的户主到居住区选一套房子,位置不能是太好的。另外就是对外放出风声,就说本王要卖房,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这些家伙心中想着什么?自己还不知道么? 无非就是先前觉得自己这个齐王都自身难保,能拿钱的情况下,赶紧拿钱走人,免得最后人财两空。 但是这次李二任命自己帅军北上抵抗突厥,短短三天之内便彻底的解决了突厥南下之忧,这些人似乎也闻到了鱼腥味。 至少在这次事件之后,李二是不敢怎么着齐王的,况且自己这段日子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没欺负人,也没干什么强买强卖的活计,反而还给不少人都带来了生计,没了后顾之忧,这才想往自己身上贴,送你们一句话,活在梦里。 “殿下,找到了!找到了!哈哈哈……” 正文 第八十四章:本王要开个万兽园 如同疯子一样的马周,衣衫不整,头发素乱的满脸欢舞着跑到了王府。 黑黑的眼圈,预示着他似乎没有得到好的休息,但相比较于结果而言,马周显然更重视后者,这可是一个能够造福大唐,造福全人类的研究发现呀,怎能不令人欣喜狂舞? “小的经过多方论证,发现殿下您说的果然是对的,食物的不同,的确能够引发夜盲症的出现。”马周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可却怎么也冷静不了,只能继续带着狂舞的心情说着。 “你怎么论证的?”李元吉故作惊讶道。 自己本可以直接拿出成熟的答案来解决这个问题,可那样只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而且也不利于后续的安排。 一个看似简单的论证过程,实则可以撬动整个大唐,将大唐引导到一个正确的方向上,即便不能,自己也可以按照预想去布置。 自己不想当皇帝,不想去过那种‘苦日子’,但却不敢保证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也不想过那种‘苦日子’。 所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们把整个路全部铺平,倘若将来他们有那种想法,又有那个才能的话,自己倒是不介意把他们送上皇位,或者为他们留下足以登上皇位的基础。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便是李元吉此刻的想法,这并不是为他人做嫁妆,而是隐忍,而是积蓄力量。 “小的在各地走访四千余人,走访人群有府兵,有长安城的百姓,有城外的百姓,也有河边的渔民,山间的猎人,市野屠夫,最终只找到了二百余没有夜盲症,或仅有轻微夜盲症的调查人群。 在这二百余人当中,患有轻微夜盲症的以长安百姓以及周边百姓为主,另外就是一些府兵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们在接到征调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无事,但随着出征的时间增加,夜盲症也会开始渐渐的出现,然后回到家休养几个月,夜盲症便会消失。 而渔民和猎人,基本没有这种情况,而这两个人群更是占据了一百多人。 而经询问,小的发现了某些共同点,比如说渔民常吃鱼肉,但也不敢保证够吃,所以就喜欢煮上一锅汤,连汤带肉一起吃。猎人常吃猎物,以及偶尔发现的一些绿菜,屠夫经常吃一些猪下水。也就是说,这些人的吃食全部与肉食有关,而那些患有夜盲症的,则很少接触这些肉食,士兵征战期间也很少接触这些,而回家之后均经常接触这些,所以小的认为,食用肉食可解决夜盲症的问题。”马周一脸肯定的说着。 一夜之间走访四千多人,单靠他一个是完不成的,但是有工地这个BUG在,一夜之间调查四千人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工地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只需要他一句话,顷刻间便可得到答案。 “初步的答案是有了,但此事事关重大,甚至能够影响到大唐的将来,马虎不得,所以你的结论又显的过于毛糙,缺乏实际证据来论证你的结果。”李元吉摇了摇头,既然做,那就做到完美,或者尽可能的接近完美,在现有的条件下做到完美。 马周真正做的,只不过是按照自己的提醒去调查了一下而已,换句话说,这就好比一位医生调查了一百位患有痛意癌症的患者,结果发现他们的食谱中都存在某一种食物,于是便直接发布结论,称这种食物才是引发癌症的根本原因。 这种结论根本站不住脚,因为缺乏实际的科学论证。 科学,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还太过遥远,但试验却是必须的,也是很有必要的,说的再怎么好听,人家也不过是听听而已,可你将直接的证据摆在他们面前,所有人都会信服你的这个答案。 论证夜盲症,这是一个较大的课题,所涉及的范围也更是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自己脑中的那些知识作为铺垫,想在几个月内完成这么大一场实验,根本不可能。 “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最终都是为了人,但人吃的东西,却不能没有根据就乱去做出改变,记住,要想让人信服你的答案,就必须要摆出足够的证据,就像是断案一样,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某人是杀人凶手,那便不能定罪。”李元吉耐心的解释着,将严谨这两个字深深的烙在马周的思想中。 “小的知错了!”被李元吉一通说教,马周激动的热情瞬间被扑灭,犹如落汤鸡一般低着头认错道。 “这样,你这段时间带人去城外收购一批野味和鱼,猪的话也收一批,咱们先准备着。”李元吉继续吩咐道,做实验嘛,手中没货怎么能行? “殿下,这……”马周稍稍有些迟疑,随后看向东宫所在的方位。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本王打算开个万兽园。”李元吉没好气的说着,你TM买的是食物,不是人好不?还是你们都觉得本王已经蠢到了造反要动用这些动物? “诺!”马周点了点头,随即打算离开。 “哦!对了,对外宣传一下,本王打算于下月初一开科纳士,凡有一技之长者,无论年纪,无论识字与否,皆可前来报名参加,不收取任何费用,凡被录取者,待遇与九品官员同级。”李元吉喊下了马周,趁着采办的同时做下宣传,算是节省点经费吧。 “诺!” 转眼之间,各忙各的,最清闲的也只剩下了李元吉一个,无聊的李元吉,只好跑到自己的新王府去指挥工匠们装修,反正要求只有一个,豪华到爆,舒适到死,无论是躺着还是站着,给人的只能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爽。 …… 与李元吉的清闲不同的是,东宫内部却是一片的繁忙,突厥人终于撤军了,长安的威胁解除了,按理说应当是大喜的日子。 可北边突厥所过之处,处处寸草不生,损失的百姓以及财产更是数不胜数,更悲剧的是,朝廷也没钱再去赈灾了。 李世民想打压世家,可却发现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求助世家,除了世家以外,其他人也拿不出那么多的财物去赈灾,可他若是开了口,以后也就没办法再去打压世家,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如果让李世民觉得为难的只有这么一件事那也就罢了,相比较于上一件,另一件事才是李世民最头疼的。 突厥人退了兵,李元吉功劳居首,尉迟敬德紧随其后,有功不能不赏,可立功的这个人是齐王李元吉,这就很让李世民蛋疼。 但凡是跟齐王沾上关系的,李世民都很头疼。 不赏,天下人心惶惶,不利于自己稳固地位。 赏,会拔高齐王的身份,对自己重新产生威胁。 当初让李元吉去统兵,甚至还发布了诏书,实乃无奈之举,而现在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也同样的很无奈。 怎么办? 李世民再一次体会到了皇帝的无奈,也体会到了李渊为何对自己屡屡食言,牵一发而动全身,满满的都是无奈呀。 “诸卿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头疼的李世民,觉得没必要只是自己头疼,于是把问题甩给了一众心腹大臣们。 正文 第八十五章:冤魂不散 “那个谁,你咋就那么笨呢?要留几道口子知道不?不留口子暖气怎么过去?老子设计的是四面暖气,楞是让你给整成一面暖气。”齐王府内,李元吉指着装修工人一阵痛斥着,甚是头疼。 本来工程进度已经差不多到了内部装修,结果李元吉一个兴起,突然间发现了墙面是被封死的。 如此一来,设计好的四面空气墙也就没什么卵用了,平白耽误了好些时日的功夫。 唐代的冬天有多冷,自己并不知道,但是现在自己都感觉有些凉意,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床被子好像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凉飕飕的。 好吧,还是没有那个命去享受富贵生活,丝绸嘛,自然是华而不实,一般人还真享受不起。 “拆开,砸出几个通道,记住留下烟口,知道不?什么时候能让本王省些心?”气呼呼的李元吉指着墙面道。 古代人民的建筑水平还没有达到预想中的那种高度,即使手握图纸,很多人也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做出来的工程也自然是四不像。 李元吉再一次无比的厌恶起了这个时代,什么都没有。 连个辣椒都没有,只能用茱萸去替代,味道自然不用说,差的十万八千里。 想要搞个水暖,可却没那个条件,想要造个暖炕,可转念一想,自己暖气都有了,还要暖炕干啥?装修的那么豪华,一尊土炕躺在那里,弃不掉粉?结果就成了这副模样。 想上会网,却没有WiFi,这个要啥没啥的年代,真不知道这几个月里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哦,对了,还要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生怕一睁眼看到的不是明天的太阳,而是阴曹地府的召唤。 日子过程这幅熊样,也真是没谁了。 有人再为自己的人生烦恼,有人再为别人的人生而烦恼,李元吉在纠结着,李世民也同样没能好到哪去。 如果让李元吉知道李世民此刻为难的内容的话,也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们竟然为了一个自己根本不在乎的东西去想破了脑筋。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宋忠步履蹒跚,一瘸一拐的走进新王府,面色焦急憔悴,惊恐不已。 “你这是咋了?出门让人给打了?”李元吉微皱眉头,心情很不美丽的问着。 怎么说自己也刚立了功,就算你们没把本王放在眼里,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本王上眼药吧? “自己摔的!”宋忠满不在乎的解释了句,语气匆忙道:“殿下,刚才奴婢在外面听说高履行死了。” “死了就死了呗,一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反正早晚都是一个死。”李元吉嫌弃似的努了努嘴,一个高履行而已,还不值得自己去欢呼,如果整个高家都死绝的话,那倒是值得自己大摆宴席庆祝三天三夜的。 “哎呦,我的殿下哟,您还不明白呐?”宋忠为李元吉的反应感觉有些捉急,也顾不上什么主上尊卑的,下意识伸手将李元吉拉到一旁。 若是平时,凭宋忠那小身板根本拉不动李元吉,但李元吉觉得这事好像还有点其他的内幕,所以也就顺着宋忠的劲儿往一旁走了两步。 “殿下您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的不?” 李元吉摇了摇头:“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关本王鸟事?” “殿下您与高家那是死仇,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虽说有皇后从中调解,殿下与高家也已无任何瓜葛,可那毕竟是死仇,不出事还好,一出事谁还不往殿下您身上想呢?” “本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些日子本王都做了些什么,接触了些什么人,你们不都知道吗?再说了,尉迟敬德不是寸步不离本王吗?反正这事跟本王没关系。”虽然觉得这事不太一般,但想想自己不在场的证据有那么多,也有那么多的证人,怕他个鸟?“再说,高家的仇人也不止本王一个。” “正是因为奴婢知道殿下您没做过这些事,所以才着急呀!前日高家派人在外寻了个郎中去给高履行治病,结果那郎中说这病虽然难治,但也未尝没有办法,但是那郎中却狮子大开口,无奈之下,高士廉只好去找长孙无忌借了些钱,那郎中这才开始治病。 好一番折腾,开了一份药方,结果第一天的时候高履行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所加重,那郎中却说病情加重是好事,只有病情加重,才有更大的几率治愈,若是没有任何反应,反倒坏事。 结果一连几服药下去,今日晌午高履行一命呜呼,撒手人寰,那郎中早上以买药为由离开了高家,再也没有出现,高家正在满城找那个郎中呢,现在高士廉还在宫中,尚不知情。” 李元吉轻轻的抬起下巴,微微眯着眼睛,这事果真有趣,看来自己又有些自大了。 高履行早就被自己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也没了育后的能力,对于高履行来说,他这一辈子也只有一件事情可做,那就是躺在床上等死。 而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挑一个将死之人下手呢?引火上身? 或许在自己的立场上来看,找不到任何杀人的动机,可在其他人看来,可就偏偏不一样了,他们甚至都不用动脑子去想,哪怕高家人出了大门摔了一跤,恰巧撞在路面上一块砖头上死了,也会有人怀疑这块砖头是自己扔的,高家的人是自己派人推倒的。 古代是个法治与人情共治的社会,皇帝想要你活,哪怕你当众杀了人也不会被处死,可皇帝若想让你死,哪怕你励精图治,肝脑涂地的效忠,未曾犯下一丝过错,你也照样活不过三更天。 自己麻烦大了!李元吉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自己有没有杀人动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觉得你有没有杀人动机,当所有人都这么以为的时候,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有人是想借助这件事情来搞掉自己,可为何不选一个高家的其他人呢?为何偏偏要选那个已经成为半个死人的高履行? 难道对方就这么有自信?觉得依靠一个半死不活的高履行就可以搬倒自己? “行了,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本王自有算计。”拍拍宋忠的肩膀,示意对方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至于眼下这间棘手的事情,多一个宋忠不多,少一个也自然不少,自己也没指望宋忠能帮上什么忙。 “诺!”宋忠心中急的团团转,可看着李元吉的反应,却也只能是干着急,毫无办法。 李元吉淡淡的抬头望着天,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心中喃喃道:“不管你是谁,希望别被本王给抓到……” 正文 第八十六章:好像是齐王做的 天才壹秒記住『→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什么?” 李世民惊的瞬间站了起来,左手有些不太自然的垂了下来,不过却没多少人注意到这点异常。 “死了?” 许久之后,李世民仍不敢相信,愤怒的锤着案台,紧的咬着牙关道:“混账!” 不用多想,大家也知道李世民骂的是谁,除了李元吉以外,他又能骂谁?高履行本来好好的一个人,无病无灾的,可却被齐王给打成半死不活,如今熬了一个多月之后,终究还是撒手人寰。 而造成这种结果的,就是齐王。 虽说高履行有错在先,可大家好歹都是姻亲,用得着下这种重手吗?所以说,高履行的死,或多或少的,与齐王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当然,对于高士廉来说,高履行的死或许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用在每日看着自己的儿子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一次痛,总好过日日痛。 所有人都在等着李世民的下文,可李世民的表现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失望,根本没有下文。 仅仅只是骂了一句混账,李世民便坐了下来,除了脸色依旧不大好看以外。 “请陛下为吾儿申明正义,吾儿死的惨啊……”高士廉满脸泪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 泪水打湿了地面,额头被碰撞的一片青紫,高士廉却没有任何顾忌形象的想法,满脑子都是他的儿子高履行临死之前的那副惨样。 关于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在高士廉的哭声中断断续续的讲述了出来。 旁听的大臣当中,有激愤的,有宣示不满的,也有淡定看戏的。 “混账,竟有如此之事!”听完整件事情的过程,李世民不由得怒火中升,重重的拍着桌子道:“找,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郎中给朕找出来!” 李世民不得不愤怒,不管这件事情到底是个意外,还是其他的原因,李世民只能表现出自己的愤怒。 高履行虽与自己并无血亲,但却是皇后的表弟,也算是自己的表弟,是自己的外戚。 根基不稳,外戚的支持对自己目前是尤为重要的,杀掉李元吉或许可以解决掉很多的麻烦,但那样真的值得吗? 李元吉固然对自己有威胁,可只要李元吉往那里一站,哪怕他什么也不做,也会是一支很好的靶子。 刨除这些因素不谈,只从自身的利益来盘算,李世民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去杀掉李元吉。 这并不是因为他不想杀,也不是他不敢杀,而是在李渊死去之前,自己真不敢动手,即便是在李渊死了以后,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动手,然后伪造出病逝的假象。 自己是个励志要做明君的人,而明君,就不能有任何的污点,况且,没有兵权的李元吉,除了在心理上,实质上却并不能对自己产生威胁,反倒有助于自己控制手下这帮大臣,给他们树立一个敌人,免得某些家伙吃饱了撑着。 “关于齐王的赏赐暂且就算了吧,等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以后,再做抉择。”李世民缓缓挪动了下身子,说道。 “陛下不可,陛下早些时日以下旨命齐王负责迎击突厥,现突厥已经撤军,战火并未跨过渭水,齐王理应为头功,如今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而拒不封赏齐王,这会让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还是说,此次获取战功的将士一律不封,等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以后再一起封?”魏徵再一次站了出来,矛头直指李世民。 “皇后嫡亲死的蹊跷,许多理由都指向齐王,这个时候不封齐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魏徵你莫要强词夺理!”侯君集一声冷哼,站出反驳道。 侯君集本就对魏徵这个前太子心腹看不惯,而且这家伙又屡屡当众顶撞李世民,令其下不来台。 好吧,一切都是假的,侯君集看不惯魏徵的原因在于,这家伙手太长,管得太宽,但凡是他看不顺眼的地方,都要在皇帝面前说道一番,结果就是皇帝听取了魏徵的建议之后,立即下令整改。 如果说除了齐王以外,还有谁在这些大臣们之中人缘最不好,只有魏徵一人可以担当。 既然皇帝都说了不封,你丫前太子心腹还敢多言?不怼你怼谁? “皇后嫡亲又当如何?说一千到一万,那也是外戚。至于许多理由都指向齐王,那么请问侯大将军,你所说的理由,可有直接证据指向齐王?无凭无证,仅凭猜测便随意抹杀一人的功劳。”魏徵眼神犀利的瞄向李世民,拱手道:“试问陛下若是连功必赏,过必罚这六个字都做不到,又如何令天下人信服?” “陛下何曾说过不封齐王?只是待此事查清楚而已,魏左丞何必如此?”房玄龄也站出来替李世民解围道。 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怎么封不封齐王,而是在于怎么封,如果一早就有结论的话,他们也不用这么多人讨论这么大半天的时间也没个主意。 高履行的死,并不能影响到最终的结局,不过倒是可以让李世民喘一口气,好好的思索一下利弊,魏徵这么跳出来,未免有些显的太过异常。 但想到魏徵本就是前太子和李元吉的人,加上之前数次在李世民面前为李元吉开脱的记录,所以这次也就显的不是那么的重要。 “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请陛下明鉴。”魏徵没有理会房玄龄,大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和稀泥的办法在这里没用,所以俺不跟你说。 ‘啪……’ 李世民愤怒的将手中的奏折扔到台下,气的浑身直打颤的指着魏徵道:“你这是在讽刺朕吗?” 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一句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话,但是在李世民看来,这句话却是另有所指。 重用魏徵,只是为了给自己刷个好名声,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肚量,一个连敌人的心腹,曾屡次谏言要杀掉自己的人都敢用,谁还敢说朕没有气量? 但这并不代表李世民不恨魏徵,他们只不过是各持所需罢了,真要是惹恼了,李世民也并不是做不出那种杀人的举动来。 “臣!不敢!”那双凌厉刺骨的眼神依旧牢牢的盯着李世民,倘若只看画面而不听声音,断然看不出魏徵竟会说出这般话语。 “陛下,抓到了……抓到那个郎中了。”卫士匆匆忙忙的跑进大殿,连声通报着情况。 进入大殿,稍稍喘了口气,卫士继续说道:“那郎中依旧想在长安行骗,结果恰巧被左武侯的家将看见,于是便抓了起来,并将其押到宫外等候。还有就是……” “说!”李世民怒言道。 “诺!左武侯家将对那郎中进行了一番审问,那人好像与齐王有些关系……” “哼!”李世民重重的一声冷哼,旋即站起身子便朝着大殿之外走去,口中愤怒的留下一句话:“交由大理寺审问,生死不论,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正文 第八十七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东宫外,天色渐黑,街道也早已封闭。 望着漆黑一片的长安城,李元吉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尉迟敬德站在身旁暗暗发呆,一副明显不在线的感觉。 当那位郎**出齐王的名字之后,李世民甚至一刻都等不及了,哦,不,应该说是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这两个家伙一刻钟也等不及,在高士廉的哭诉之下,李世民最终决定召见李元吉,当场对质。 尉迟敬德,成为了李元吉的专职保镖,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尾随在齐王身后,负责顶住他的一举一动,但却不得不承认,处于‘暗中’的尉迟敬德,并不能真正的看到李元吉的一举一动,所以当大臣们吵做一团的时候,尉迟敬德没有开口为李元吉辩解。 大殿还是那座大殿,人依旧还是那些人,殿中点燃了不少的红色蜡烛,但与这红色装饰并不匹配的,却是大殿中的气氛。 特别是随着李元吉入殿之后,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将至一个新的冰点,冷嗖嗖的,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 ‘砰……’ 那份从郎中那里得来的口供,被李世民直接扔在了地上。 面色严谨,让人看不出喜怒,但明白李世民的人都知道,当李世民表现出这样表情的时候,后果往往会很严重。 当然,身为皇帝,演员的自我修养肯定不能忘记,不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李世民觉得现在自己就得摆出这么一副很不高兴的脸出来。 “看看吧!” 嘴角微微上扬,漏出一个鲜为人知的笑容,李元吉才不会去考虑身份什么的,直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口供。 打开口供,借助微弱的亮光,仔仔细细的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一个遍,越往后看,脸上的笑容便越是浓密。 ‘啪……’ 李世民重重的拍击着案台,指着李元吉怒吼道:“笑!你可知廉耻为何物?可知王法为何物?” 被李世民一通训斥,李元吉却依旧毫不在意,那份口供破绽百出,即便设计的在精密,他们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过事情?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这份看似毫无破绽,矛头直指自己的口供,在自己这个当事人看来,却是破绽百出,不堪一击。 “臣弟自然知道廉耻为何物!也自然知道王法为何物!”李元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所以,那个狗屁郎中可以斩了,哦,对了,别忘了诛他全族。” “恩?”李世民愕然一愣,被李元吉的回答给惊的哑口无言。 堂下的长孙无忌也同样暗暗愣神,搞不清楚这李元吉到底又玩什么花样? 无论这人与你有没有关系,正常情况下应该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吉利否认这份口供上的内容,二是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给摘出去。两者看似相同,可实际上含义大着呢。 但李元吉既没有否认口供,也没有将自己摘出去,而是让诛了那郎中全族,诛全族…… 长孙无忌心中微微一笑,感情还是那个套路啊,只不过稍微高明了一些而已,不过又有什么用呢?你还是没能将自己给摘出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若是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朕又如何能够为你开脱?”李世民也读懂了李元吉的意思,虽动之以情,但实际上则是不打算站在李元吉这一边。 而对于李元吉来说,目前最紧要的问题是搞清楚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是谁指使的? 如果是李二指使的,那么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不可能摆脱,但如果不是李二指使的,问题就相对容易了许多。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话只是说给老百姓听的,像自己这种亲王级别的大佬,顶多也就是削爵流放,根本要不了小命,但李世民是绝对不会放自己出去的。 那做这事又有什么目的?难道说自己刚立了功,就赶紧找个麻烦,然后不赏不罚吗?但这样也没理由去找高履行当这个替死鬼。 应该不是李二做的,他要的是一击致命,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这份口供是假的,上面破绽太多,本王只是大致看了一遍,便找出不下于三处,根本经不起推敲。”李元吉挥舞着手中的口供,对于此事的幕后指使,也有了些想法。 “哼!破绽?你是齐王,提前与那郎中串通好口供,他岂敢不从?你自己设计的口供,自然知道破绽在于何处,请陛下明断。”高士廉双目通红的狠瞪着李元吉,恨不能生吞了他。 “本王听说高侍中想要造反?”李元吉微微一笑,反问道。 “胡说,一派胡言,这是污蔑,污蔑!请陛下为臣做主!”高士廉吓的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连连反驳,朝着李世民投去求救的目光。 造反,那可不是小事,虽然自己什么也没做,也压根没这个想法。 “本王也是听人说的,哦,那人自称是你的家奴,跟了你高家一辈子。”李元吉继续追击道。 “放屁!跟了老夫一辈子的家奴,便是老夫真要造反,他也不会出卖老夫。”高士廉被气的有些头昏脑胀,顾不得场面,直接暴起反驳道。 “够了!”一声暴喝,李世民出面制止了这场有可能会发生斗殴的局面。双目犹如鹰眼一般刁钻的望向李元吉:“说你的事!” “本王的确听人说高侍中要造反,而那人也确称是高家的家奴。既然本王说的话你们都不信,那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郎中所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多人相信呢?本王这些时日见过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大可将他们一一找来,让那郎中去辨认与他接头的人。” “那人怕是活不到今日了吧?”长孙无忌冷不丁跳出来说了句,如果不是高士廉已经失去了理智,担心在这么下去自己这个舅舅会犯了圣怒,他才懒的站出来说话。 “是啊,既然与他联络的人都活不到今日,直接参与了此事的郎中,又如何能够活到今日?本王觉得在场的诸位,应该都有这个能力吧?再说本王身边有敬德跟着,想要瞒天过海杀掉一个人,应该不难被发现吧?这是其一!” “口供中所说,本王承诺给他一千贯,先行支付了四百贯,事情解决之后再付六百贯。这简直就更荒谬了,杀一个高履行,值一千贯吗?本王又有什么理由去杀那个活死人?找个高家其他人下手岂不更好?这是其二!” “既然他已经得到了四百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他挥霍一生了,若说不动手怕本王报复,那便索性动手吧,事成之后,他又为何不来寻本王要钱?也不悄悄离开长安,避免本王杀人灭口?但凡是个正常人,稍稍动动脑子也应该明白,只有死人才会保密,而一个愣头愣脑的家伙,是骗不过长孙和高家这两户勋贵的,这是其三!” “杀了高履行,从高家骗了三百多贯,现在那郎中手中也有七百多贯了吧?有了这么多钱,竟然还不满足,想要继续行骗,然后被长孙家的家将抓个正着?本王可是听说了,自打高履行死后两三个时辰内,长孙家的家将也都没有出动,至于高家家将,就像个闷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一通乱跑,既不询问路人,也不与官军交流,这像是在抓人吗?这是其四!” “所以呀,本王奉劝某人一句话,这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到鬼的……”一连道出四个破绽,其矛头也更是直指高家与长孙二家,其幕后主使已经很明显了。 口供的确很完美,得手以后继续行骗,预示着那家伙贪心很大,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何会继续出面行骗,可这个时候高家家将可正在街上抓他呢,这得有多强大的心脏才能无视这些追兵? 正文 第八十八章:说吧!你想要啥奖励? 李元吉所言所行不禁让人有些疑惑,那郎中真不是他找的? 可他又为何只看了一遍口供便能看出问题所在?不仅看了出来,还让他们都觉得有一定的道理,至少不是胡搅蛮缠? 难道真如高士廉所说的那样,齐王事先与那郎中串供了?然后借此机会告诉众人,这是有人向往我身上泼脏水? 可又似乎毫无道理呀,如果李元吉真有这么聪明,难道他就看不出李世民不想让他活着吗?自己丢这么大一个把柄给李世民,即便李世民下令处死他,天下间也无话可说。 矛盾与纠结不断的缠绕着众人,让人久久无法开怀,想不清这其中的因素所在。 李世民恶狠狠的瞪了眼长孙无忌,这件事不是他指使的,李世民心知肚明,而看李元吉的表现,也更不是他自己设计的苦肉计。 先前长孙无忌的那一句话,引起了李世民的怀疑,再加上李元吉那句话之后长孙无忌的反应,更让李世民确信了这事真的是污蔑。 李世民又何尝不想借此机会敲打一下李元吉?可还是那句话,有魏徵等人在场,自己非但不能敲打李元吉,反倒还要安慰他,若是魏徵等人步步紧逼,自己反倒是要下令追查到底。 一个皇帝可以什么都不忌惮,想杀谁便杀谁,便是没有理据,也可以凭空捏造出来一副合理的理据。 可李世民是个有野望,有抱负的皇帝,所以他不能那么做,他希望天下人看到的,是他的仁义,是他的功勋,而不是他阴暗的一面,所以,有些东西他必须要忌讳。 玄武门刚过不久,再强找理由杀李元吉,最终的结果绝对不会是自己预想的那样,只会更加糟糕。 “那郎中竟敢污蔑皇亲宗室,来人,诛九族!”李世民当即下令道,甚至没有让人去重新审问。 虽然看似草率,但也正常,不论这件事情背后的主使是谁,单凭这一份口供,便可以将其诛九族。 古代律法虽不如后世那般完善,但也有一些可取之处,同级别的人若是污蔑对方,被查出之后要反坐其罪,就是说你污蔑对方是什么罪名,就以什么罪名的处置去处置你。如果是平民污蔑官员,则罪加一等,也就是本来该判无期的,直接就死刑了。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一般情况下是没人敢乱去诬告他人,但只要有人告了,十有八九会是真的。 快刀斩乱麻,一个郎中李世民还不在乎,但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他必须要保下来,虽然这件事情让他很生气。 为了不给魏徵等人开口的机会,李世民露出一副关心的姿态说:“此事就此作罢,朕与诸位大臣们正商议当如何奖赏你,元吉不妨说说自己的想法,朕会尽力满足你。” 说完,李世民悄悄的瞥了眼魏徵,见其果然轻轻的摇了摇头,似是对其处置方案的不满,但也没有站出来指正。 李世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暗道当个明君真TM累。 不过一想到李元吉那蛋疼的处境,李世民的心情瞬间又好转了不少,自己忌惮的东西很多,但李元吉忌惮的东西比自己更多,自己无非就是担心个名声,但他却要担心自己的小命,总之,他的日子要比自己更难过。 这么一想,留着李元吉也没什么坏处,至少当自己觉得生活挺悲剧的时候,可以去想想这个比自己更悲剧的家伙,前提是不给他任何掌握朝政兵权的机会。 李元吉眼睛打着转,奖励什么的自然是从没想过,狮子大开口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但是别的一些事情倒是可以搞一搞。 “陛下,按制臣弟应有开府纳士的资格……” 李世民面色骤然聚变,大殿之中的大臣也是面色一紧,高士廉和长孙无忌二人则是暗暗欣喜,这齐王刚才逃过一劫,转眼间就开始作死了啊。 开府纳士?哪门子制度规定你齐王可以开府纳士的?你这么做,不就摆明了你是有目的的吗? 这下轮到李世民蛋疼了,按制确实不准开府纳士,但李元吉这么说也是有根据的,李世民在身为秦王的时候,不就开府纳士了吗?按规矩这同样是不被允许的。 只有帝国的储君在成年之后才可以开府纳士,收拢人才,为登基做准备,避免帝国权力交替之时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捣乱。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帝国权力变更时的平稳,为了帮助新帝可以在短时间内彻底掌握朝政,不是储君,就没有资格这么做,但偏偏李世民就这么做了,现在被李元吉拿出来说道,他还真没什么反驳的理由,因为反驳了李元吉,便是反驳了自己,便是承认了自己的帝位来之不正。 刚才还觉得留着李元吉也挺好的,但是仅仅几秒钟以后,李世民却后悔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但是臣弟觉得那样太累,所以这开府纳士的资格臣弟就不要了,就是那个前段时间臣弟跟陛下说的那事,臣弟倒是觉得挺有趣的,时不时的倒腾些新鲜玩意儿出来,本想以朝廷的名义招募英才,但陛下却不同意,倒不如给臣弟负责如何?陛下给臣弟点官职吸引人才如何?不要太多,多数为九品官职,八品要十个,七品要五个,六品要两个,俸禄什么的由臣弟负责就好。”李元吉连忙将科学院的事情提出来。 虽说以齐王的名义去招募人手也可以吸引人眼球,但他毕竟无法给那些人真正的官职,只能给出相应的待遇。 如果李世民能同意,那倒挺不错的,有官职,吸引的人群也会更多,招募到真正的人才的几率也就更大。 “堂堂齐王,不思治国平天下,却整日迷恋于奇.淫.技巧,成何体统?”李世民脸上微微带些怒容,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按照李元吉的说法,给他官职又能如何?他任命的官员,也只能在那个什么狗屁的科学院发发威,一个游离于朝堂之外的小衙门,里面装着农民,木工,铁匠这种低级别的平民,你就是说他造反,都没人会信。 李世民倒是想直接同意,但却需要个台阶,不然做作的痕迹可就太明显了。 “臣倒是觉得陛下此言有所偏颇,天下众物,皆有他存在的道理,即便无法搬上朝堂,陛下也不应如此藐视,这登上朝堂谏言纳策是治国,在朝堂之外也同样是治国,臣觉得陛下应当允诺齐王,毕竟可以稳定天下人心。”长孙无忌站出来说道,至于前面被李世民瞪了一眼,屁话,不赶紧站出来帮个忙,还等着待会挨熊啊? 再说了,这也的确是好事啊,给齐王找了个事做,也能稳定天下百姓,有利于李世民的统治,也有利于树立李世民的形象。 不过说起形象这个问题,李世民就觉得很头疼,他都已经是皇帝了,但在民间,对他的批评声也依旧很大,更多的舆论依旧是站在李建成和李元吉这一侧。 至于李元吉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搞点别的动作,这一点李世民倒是不怕,民望再大,没有军队你也屁都不是一个,这就是李世民的底气。 “允!人员皆由齐王提名,交由吏部审核登记造册。”顺着台阶,李世民直接走了下来,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只需要往里面送几个人就可以了,届时李元吉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谢陛下!那啥,陛下借我三千军队呗?” 正文 第八十九章:入伙 “那个谁?罗尘?”回到太平坊,李元吉双手叉着腰,鼻子里若是来上两颗大葱,没人会怀疑他不是大象。 高履行的死,对李元吉没有产生任何一点影响,相反,还让自己知道了某些人的心思,也给了自己准备的时间。 但那些只能是在暗中,明面上的,自己依旧需要和和气气,不去跟任何人结仇。 “殿下!”罗尘屁颠屁颠的陪着笑一路小跑过来,自从那日出面与齐王一同打了一架,罗尘的日子过的也是越来越好,如今已经接替了余仁,成为了太平坊的第一主事人,平日里这上千号人,则全部由自己来指挥调度,小日子更别提有多美。 “那个啥,你去安排一下,从明日开始,这些工人们只留下骨干,其余人统统不用来了。”李元吉指着数千工人说道:“知道啥是骨干不?” 罗尘摇了摇头,鬼才知道骨干是啥玩意儿呢? “就是各个位置上的负责人,知道每一个步骤该怎么做的那些。”李元吉有些恨铁不成钢,细化的解释道。 这些时日家里的开销也很大,大到自己也只能摇头表示无奈,特别是采购了那么多的食物,更是让裤兜见底,幸好今日李世民同意了自己的试验,答应了明日调派三千兵力过来,若不然的话,自己也就只能在这些普通的百姓身上做实验了。 这种实验吃不死人,都是正常吃的物件,也不可能会出事,但就怕百姓嘴碎,没事出去瞎嘚瑟,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明日会有三千军队过来,总不能让他们白吃白喝吧?得给咱们干活才行。那个啥,你待会去跟那些负责人交代一下,明天那些军士分到他们手下,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谁敢蹬鼻子上脸直接一顿胖揍,敢还手的本王亲自打他丫的。”越想越是觉得李世民抠门。 试验的是你的兵,最后得到好处的也同样是你的兵,跟老子有个一毛钱的关系?本以为李世民还会装模作样的给点伙食费,结果毛也没有一根。 既然都这样了,那也就别怪本王压榨劳动力了,太平坊不养闲人。 “诺!”罗尘兴奋的点着头,对李元吉的命令他不会去犹豫,反正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天不塌自己就有好日子过,怕个卵? “殿下,世家的人来了。” 李元吉回头一看,果真见到一队队车辆正朝着临时的王府处缓慢行走,车队中还有几辆豪华马车,看着很是气派。 车上拉着的,全部都是铜钱,看车子应该是六家都来了,但那点车却根本装不下三万贯。 “臣见过齐王殿下!”王珪拖着副近六旬的躯体,弯腰拱手道。 他本是太子的心腹,如今却转投李世民,苦逼的是李元吉还没有死,这让王珪始终觉得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儒家学问也就这点不错,知廉耻,重颜面,有道德作为制高点去自我约束他们。 “恩!”轻轻的点了点头,没工夫搭理这些家伙,“几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嘎…… 王珪等人瞬间懵逼,你特喵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 “殿下还真是风趣,我等今日前来,是按约送钱来的,其实前几日便来过一次,只是恰巧殿下率军出征,这事便耽搁了下来。”崔综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右手不慌不急的缕着胡须,气定若闲道。 “那点钱怕是不够吧?本王可不收金银。”脸上微微一笑,李元吉心中甚是满意,自己也正纳闷着呢,几个世家怎么就没动静呢? 自己也挺着急的,可这事没办法,自己决不能主动的去找他们,只能等,等他们自己找上门来。 至于抛开世家,水泥作坊依旧可以正常的建起来,甚至可以将水泥运往各地,但没有世家的支持,这些水泥在各地根本就没有销量。 这个时候,在某些地方上,朝廷的影响力还真不如他们这些世家,这些家伙一手握着钱,一手握着真理,而且他们还更加倾向于李建成和李元吉,虽然表面上支持李世民,这也就是李世民为什么会忌惮世家的原因。 “五千贯毕竟不是小数目,我等虽家底颇厚,但也家大业大,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抽出那么多钱财,所以想先出三千贯,余下的则从殿下的钱庄贷款。”郑善果面色严谨的站了出来,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水泥的作用他们都看到了,而这玩意儿最大的功效便在于筑城,各地的城池不说全部开工,单单就是在边境建新城,他们赚到的就多了去了,齐王不是不可以避开他们,只是需要花费一些代价,但这样的话,损失更大的将会是世家。 他们没有按照要求在规定的时间内将钱送来,郑善果在担心齐王会不会反悔,或者生出一些别的幺蛾子来。 “贷款啊……”李元吉眼中猛的打着转,觉得这其中似乎有利可图,“可以,但利率不能是万五了,那利息太低,钱庄没有那么多钱,都以这个利息贷出去,是要亏本的,今日的利率为千一,半年结算一次复利,诸位若是需要,可来办理手续。” 千一,万五,其实就是涨了一倍,一千贯一日的利息为一贯,他们六家每家贷两千贯,每家每日也就是两贯钱的利息,虽然很高,但考虑到一千贯的本金,这点利息也就很低了,还不如他们放贷的利率。 而且齐王还是半年结算一次复利,不像他们,复利是以日为单位来结算的。 “成,就这么办!”郑善果果断的点了点头,利率高一些便高一些,反正这钱又不用他们出。 按照先前的约定,贷款的钱会从水泥作坊的利润中去扣除,等贷款还清了,在开始给他们分红,无非就是少拿几个月的钱而已,但只要市场能够做大,这也就是几天的功夫而已。 “那原料的事?” “长安这边本王已经下手了,本王也考虑了很长时间,力求做到公平,公正,公开,让大家心中有数,这思来想去的,也就觉得这种方式比较合适。诸位在各自地方也比较有影响力,所以呢,各位所在的地区的销售任务,便交给诸位了,不过价格得有作坊统一制定,你们从作坊拿货,可以保证你们的利益,但是有一点,不准跨区域销售,但凡是离开各自区域的,会被取消销售资格。”李元吉一本正经的说着,虽然跑了题。 但众人还是满脸严肃的点着头,虽然各自的地盘有大有小,市场也不一样,但之后是可以再去商议的,这个规定虽然限制了他们,但也保护了他们的利益,至少在你的区域内,除了你以外,其他人不准进入,这就是你的利益。 “另外就是由作坊在各地开办一座新的作坊,由作坊统一负责,但位于各地的原材料,由诸位负责供应,价格什么的咱们事先也说好了,不过有五种材料虽然价格不贵,但却只在长安附近产出,所以这五种材料便由本王负责了。” 李元吉摆明了是留有后手,崔综等人努了努嘴,想要据理力争,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人家是王爷,拉了那么多权势股东,皇帝既然没有制止,那也就是默认了,已经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利益,再去争的话,怕是会适得其反。 正文 第九十章:关本王屁事? 天干物燥,寒意逼人,冷飕飕的空气,从四面席卷着每一个人,使其紧紧的将身子蜷缩在一起。 工地上依旧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姿态,只不过普通的百姓被换成了成队的军士,武器被统一暂存了起来,这些上阵杀敌的战士,扛起了水泥砖块,成为了最合适的体力劳动者。 李世民被气的摔碎了不知道多少只杯子,最后被人换成了铜制的杯子这才罢休。 每天不断的念叨着,只要不出效果,定要让齐王好看。 一壶热茶,一壶热酒,一些零碎的糕点。 一张桌子,两张椅子,空气中略带些潮湿,但整间屋子却暖和和的,让人忍不住的生出一股子倦意。 “陛下对你可是很不满意,这些都是他最为仰重的精兵,如今却被你当做苦力来使唤。”一杯温酒下肚,尉迟敬德轻轻的蹬了下地面,摇椅嘎吱嘎吱的响着。 很久都没有这么舒服了,谁人都觉得他这个任务很不好做,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舒服的任务了。 尉迟敬德倒是希望局势就这么一直持续下去,齐王安心的做着他的王爷,继续在太平坊做着一些令人觉得没由头的事情,而李世民则在宫中没事就骂骂齐王,挺好的,不用刀兵相见,天下百姓可以休养生息。 “屁话,他不满意倒是给本王拨钱啊,三千张嘴就等着吃呢,这一个月来他们吃的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跟普通百姓消费的一样吗?不省着点用,本王连这太平坊都造不起来。”李元吉则是毫不在乎的发着牢骚,像极了邻家执拗的大男孩。 尉迟敬德苦笑着摇了摇头,李元吉说的对,三千张嘴等着吃饭呢,他虽然赚了点钱,可开销也同样很大,不省着点根本就不够用的。 “这太平坊的房子都跟这新王府这般吗?” 说到房子,李元吉自豪的点着头说:“自然如此,这是太平坊的主要卖点之一,你想啊,这大冬天的,寒风刺骨,你一回家就感觉进入了春天一般,再也不用去忍受外面的那股寒冷。而你出门只需要走上几步,便可以买到一切你需要的东西,乏了可以去娱乐……” 画风很美,身为三千军队的统帅,尉迟敬德想查验真伪也并不难,不过心中也隐隐的有种担忧。 如果这太平坊真让齐王搞成了,东西两市怎么办? 首先,太平坊是游离于两市之外的,有官身不准进入的规矩在这里无效,那些富贵人家自然会选择到这里来购物,但…… 那又怎样?跟自己有个毛的关系? “咋样?要不要来上一套?看在咱们俩的关系上,本王给你打个八折。”李元吉奋力的推销着他的房子。 消息已经透漏出去了,询问的人也有一些,但真正想要购买的,却并不多,加上也没有开放销售,但李元吉却很清楚,在这个时代哄抬某个区域的地价,靠的不是公园地铁名校等配套设施,而是看这个地区内住了多少大人物。 像崇仁坊那种地方,有钱你也买不到,就算有人卖,那也是天价,一个你永远也出不起的价位。 “倒不是我要买,是叔宝托我问的。”尉迟敬德面色微有些凝重,继续说道:“这段时间叔宝的身体愈来愈差,甚至不能照常入朝,而入冬以来也更是觉得冷,身体处处都疼,他也听说了太平坊的情况,所以便托我问问情况,如果真的如同外面说的那样,倒是打算在这里置办一套房子。” 玄武门之后,秦琼开始多病缠身,但都是一些小病,比如感冒发烧之类的,到了冬天,便觉得浑身寒意逼人,遇到雨雪天的时候,这种感觉会更严重,甚至连骨头都是疼的。 而这段时间秦琼的口头禅倒是传遍了全长安,‘我戎马一生,历经大小战斗二百余阵,流的血有几斛那么多,怎么可能不生病呢?’ 秦琼说的在理,但他的身体与之前相比,却是差了太多,以至于李世民都不忍再去给他安排什么工作,至于上朝,也是能来则来,没能来的话李世民也不会生气,反而会派出使者前去慰问一番。 “王府西侧有十栋独门独户,面积比不上崇仁坊那边,有房三栋,屋十二间,上下两层,有一花园,配自来水。售价五百贯,要的话四百贯拿去。”在众人眼里,自己现在成为了一个财迷,但不管众人怎么看,即便自己想免费送给秦琼一套,那也是不现实的。 因为那小心眼的李二会觉得自己这是在拉拢人心,能把这些房子卖给那些勋贵就不错了,若是再引起李二的疑心,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不能再便宜点了?” “能啊,十贯,城南那边的小房子。”李元吉立即回答道。 搞房地产嘛,哪能只搞高端而不搞低端的呢?太平坊最便宜的房子便是十贯一套,上下两层,四间屋子,没有院子,就是临街的那种户型,采用的是壁炉采暖,就跟欧洲那边似的,好处是省地方,坏处是取暖效果不如走墙体的那种。 “行吧,四百贯就四百贯,要两套,在你这暖气屋待的久了,也就不想出去遭那罪了。”尉迟敬德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是一壶温酒下肚,拿起一块糕点一口塞入嘴中,吧嗒吧嗒两下便彻底下肚。一脸神秘的说着: “给你说个事,突厥人送来的那三千匹马很不咋滴,当驮马用用还可以,陛下很生气,已经决定了要北上进攻突厥。” “咱们让突厥损兵折马,前脚痛斥突厥违背盟约,新签的盟约还没捂热乎呢就违约,突厥人能给好马才怪,我要是突厥人呀,一匹马都不给。”事情早在预料之中,哦,不,应该是就在史书的记载之中,李元吉根本没觉得有什么惊讶的。 “可突厥人还是给了,该不会是你的部署起效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大唐趁突厥内乱出兵北上,岂不可以轻易歼之?”尉迟敬德想起先前李元吉的部署,暗暗忍住欣喜道。 “起效是肯定起效的,但现在不是出兵的时机,突厥内乱的矛盾存在已久,这次我们只不过是点燃了这把火而已,要先让他们自己烧一会儿,烧的差不多快灭了,一口水吐上去就可以搞定。”李元吉抬头望着天,透着打开的窗户看向外面:“这鬼天气还不下雪,来年怕是一场大旱呀……” “陛下也是这么想的,明年是准备的一年,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幽州现在民生沸怨,陛下打算召王君廓入朝。”尉迟敬德再次提醒道。 “无所谓!那是他的人,是杀是升还是流放,跟本王又有什么关系?”李元吉摇头站了起来,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大殿。 房子只是刚刚装修好,屋内潮气较大,加上点燃了暖气,两种潮湿气混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容易让人感觉不适。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太平坊的建筑也到了尾声,顶多再有一个月便可完工,明日便是约定好的招募能人异士的日子,而闲来无事的李元吉,更是决定亲自坐镇,亲自考验每一个人。 正文 第九十一章:开科纳士 ‘九年十月!齐王元吉昭告天下,十一月,集天下万民于太平,开科纳士,所选之人,多不通文,入者寥寥,授科学院院士,职从九品下,士族多以为耻,不与其争!’ 看着太平坊的盛况,后来才过来的史官提笔记录道,虽然齐王这事让天下士人笑掉了大牙,甚至引以为耻,但能引得万民齐聚太平坊,他还是要将这一幕记载入史册的。 而史官在这个时代有一个好处,只要你表明身份,没有人会拦着你不让你进去,毕竟这是能够青史留名的机会,一般人哪有这个机遇? 工地上停了工,军士们正在街道上维持秩序,严防有人捣乱,数十张桌子摆在太平坊门口,每个进入太平坊的人,必须要提前在这里登记,其实就是初步的统计,将每个不同区域的人才单独划分在一起,以便统一考核。 报名工作已经展开了三天的时间,但报名的人数却并不多,仅有区区数百人,多数人还是围观来着。 新王府大殿之内,李元吉坐于主位,尉迟敬德坐在台下,满是好奇的左右张望,对于这个新鲜事物,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而史官则是坐在尉迟敬德对面,脑袋不断的摇摆着,时而在案台上的竹简上记录些什么。 一连面试了十余成功进入面试环节的百姓,但最终的结果却很让李元吉失望,丢在普通人当中,他们固然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但距离自己的要求还很远,或者说,自己最希望看到的一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 尉迟敬德显的有些无聊,不断重复的程序与结果,磕磕巴巴连话都说不完整的百姓,在他看来,还不如到外面去维持秩序自在一些,如果不是屋里有暖气的话。 “草民韩方参见王爷!”一穿着打扮极为普通,却浑身干净整洁,年约三十余岁的汉子走入大殿,脸上没有其他人那种紧张的表情,似是习以为常般。 “你有何特长?”李元吉点了点头,程序化的问着。 “草民家族世代以耕地为生,传有一门手艺,可令田地产量比其他田地多出一成。”韩方自信洋洋的挺胸说道。 李元吉不禁多看了韩方一眼,但旋即却摇了摇头,这人太过自信,换句话说,也就是自己觉得他挺假的,不是个愿意脚踏实地的人,科学院什么人都可以要,唯独不能要这种轻浮之人。 “你这手艺传了多少代了?”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人才,尽管已经否定了韩方,李元吉还是出口问道。 “具体多少代已经记不清楚了,但从草民曾祖父那一代便有此手艺。”韩方微微扬起下巴,轻轻一笑。 李元吉确定的摇了摇头,韩方不是自己要选的人:“你不符合本王的选人要求,但你手中的确有本王感兴趣的东西,若你愿意,本王愿出五十贯买你手中的技术,你也可放心,本王买你的技术只用于技术储备,并不会将其推广出去。” 韩方微微一愣,啥意思?老子手握这么牛掰的技术,你竟然看不上?看不上你还买老子的技术? 稍有些恼羞成怒,可对面坐着的是齐王,虽外界传言陛下对齐王恨之入骨,但如今齐王能坐在这里开科纳士,也从侧面证明了短期内齐王是不会有事,所以,自己惹不起。 但,五十贯虽然很多,可自己还没真正的放在眼里。 “草民只愿以此技术换取一官职,也好告慰韩家列祖列宗。”五十贯钱是多,但从九品下一年的俸禄加起来便有一二十贯,不过两三年的俸禄而已,而且还有官身,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孰轻孰重?韩方虽不识字,但也分得清楚。 “既然如此,那边算了,下一个!”李元吉也没有多说,直接拒绝了韩方的要求。 “这……”韩方愕然一愣,神情略显慌张的被人带离了大殿。 尉迟敬德满脸的茫然,前面那些可以说是徒有虚表,但这韩方却是有真正的技术,这样的人才即便不收,起码也应该想办法将其手中的技术买过来,五十贯不行便一百贯,对大唐而言,拥有这样的技术,出多少钱都是能接受的,哪怕是请奏皇上,封他个勋位也是可以的。 “殿下可知这一成的产量,对整个大唐而言寓意着什么?”尉迟敬德看着李元吉,问道。 史官同样一脸的茫然,想要得到这个答案。 “科学院的原则是在精而不在多,宁缺毋滥,收买韩方的技术,其实就是给真正的人才学习参考用的,让他们从这些现有的技术中找到规律,从而加以改进,推出更先进的技术。他固有技术,可却是活在祖辈的蒙荫之下,用于守成尚可,可用于开拓却远远不够,本王要的,是能让大唐永不饥饿的人才,而不是这种稍有些技术,便骄傲自满,固步自封的蠢货。”李元吉坦然的告诉了他们答案。 科学院的选拔方式看似草率,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这个重士的年代,各行各业几乎都被称作贱,虽说士农工商,可实际上农民的地位并不高,识字的,没人会去加入这些贱业。 正是因为这种陈旧的思想禁锢,导致了华夏文明的没落,士可以治理好国家,但士却只能守成,而不能开拓,没有其他行业的辅佐,士也只能是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之中。 尉迟敬德沉默了下来,他在想着要不要偷偷的去找韩方,想办法搞到他手中的技术。 史官则是埋头奋笔疾书,将李元吉的话原封不动的记载了下来,虽然他也不信。 继续面试了十余个人才,偶有亮眼的表现,但依旧是没有能够达到李元吉的满意。 然而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李元吉先后拒绝了近三十人,却对一看这没有明显亮点的木工起了兴趣,并命人将其带至一座屋中,备齐所有工具,让其制作一只车轮出来。 “小民袁让,苏州人,此入京访友,恰闻殿下开科纳士,巧于心中正有想法,便前来报名一试。”彬彬有礼的袁让说话十分得体,仅仅一段简短的自我介绍,也让人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文艺气息。 袁让是今天第一个出现的‘文人’,跟之前的土包子相比,袁让的确算是文人。 “说来听听?”面试了整整一个下午,面对着一堆不符合预期的面试者,李元吉的情绪也是有些失落,态度更是大不如前。 “想法有二,小民在苏州时见百姓耕作劳苦,其使用的木梨异常难用,往往需要两头牛才能勉强拉动,便想将其改动一番,但小民没有材料与财力,恰巧有一好友在将作监当值,于是便来了京城,欲请起帮忙打造一副铁制梨刀,不过小民好友却并未应允,这是其一。 苏州多水,水车常见于河边,但多为早期留下的,小民数番观察,也觉得有改进的空间,将其支撑部更换为光滑耐磨部件,应可大为节省人力,但同样无财无料,难以实现。” 两个想法,让李元吉眼前猛然一亮,虽然这两个想法很保守,跟自己的想法也同样差距太大,但至少这家伙是第一个提出这种设定的,而每一件事总有一个发展的过程,每一次的改进,都要先提出这个想法,倘若连个想法都没有,又如何去进行改进? 而当几个想法,十个想法汇聚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面前的物件,必将是划时代的作品。 “物料,人财,皆由本王提供,一月之内若能拿出此二物件,本王便纳你为从九品下大唐科学院院士。” 正文 第九十二章:你离死不远了 直至长安宵禁的钟声响起,一天的面试这才不得不结束。 一百余人的面试中,仅录取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木匠,以及一个正在考察的对象,其余人有些只是来试试运气的,有些则是有点真材实料的,但却没有一个被录取的。 值得一提的倒是,李元吉花费了二十贯从一位百姓手中买到了令土地增产的办法,而当拿到全部的技术之后,连尉迟敬德都只能摇头倍感失望,连呼上当。 其实这份技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无非就是呕粪,然后掺水,在按照一定比例进行施肥,这份技术固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李元吉却并不觉得自己上当了。 除了具体的比例以外,那位老农还说出了他做出的一些实验,不同比例下,农作物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这些失败的案例,才是李元吉最为看重的东西。 只不过尉迟敬德和史官却无法理解这种奇怪的想法,根本毫无道理。 李元吉以杨氏有身孕,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为由,今夜便打算睡在书房之内,宋忠亲自把守房门,不准任何人进入。 夜半时分,李元吉悄悄的掀开了土炕,然后一个闪身钻了进去,宋忠则连忙将其复原。 进入密道的李元吉,趁着黑夜点燃了一支火把,然后顺着密道悄悄的离开了长安。 约一刻钟之后,李元吉走到了密道的尽头,是一户普通的农家,屋内点着昏暗的油灯,油灯旁坐着一满身灰尘的男子,看到李元吉那副凄惨的模样之后,对方瞬间发出一阵憨笑。 两人相视而笑,片刻之后,却又恢复如初。 “这个时间把本王喊出来,不怕被人发现吗?”径直坐在油灯的另一侧,李元吉恢复了严谨的表情。 这是自己另一张底牌,一张不能暴露的底牌,一张意外得到的底牌。 几个月以来,这是两人第一次通过密约的方式见面,而在此之前,即便是见了也毫无任何交流。 “殿下今日所作所为,陛下已经知道了,难道殿下就不能消停一段时日吗?”对方语气有些不满道。 “消停?本王倒是乐意,可大唐却等不了了,或者说,现在已经晚了。”李元吉暗暗摇头,很想做个什么也不管的闲王,可那样的日子太过安逸,担心自己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所以自己必须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懈怠,不能大意,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对方陷入了深思,满脸的愁容,有气愤,有无奈,更多的还是对上天而感到不满。 李渊为何要有三个如此优秀的儿子呢?如果将这三个儿子分散在不同的时间段,让他们上下承接,可保大唐百年强盛,甚至超越前隋,成为历史之最。 可上天就是这么的不公,给了李渊三个如此优秀的儿子,却让他们自相残杀,一个死,一个惶恐,一个内疚。 “当初你没有动手,或许是错误的,也许由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今日的大唐会有些不同。”他可以肯定,如果当初李元吉选择了动手,李世民绝无存活的希望,因为李世民的所有计划安排,他都知道,以暗对明,轻而易举,可李元吉却没有动手,没有制造更大的慌乱。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打了那么多年,打的户籍人口少了一半,打的突厥都敢挥师南下,难道还没有打够吗?国虽大,好战必亡!国虽强,忘战必危!够了,百姓们在战火中矜矜业业的过了一辈子,早就该让他们过上正常的生活了。”李元吉满脸的苦涩,叹气道。 或许这种想法会被人看作是懦弱的表现,但那又怎样?自己本来就不想打仗,不想去打那些无谓的战争,若是对外战争,自己必然不会反对。 与当皇帝相比,大唐科学院也并不差,一旦做好了,将会为后世千年提供一个模板,将会彻底改变华夏民族的命运。 讲什么情怀就显得太虚了,李元吉要的是名垂青史,要的是让后世的万人敬仰,一个皇帝,统揽全局,总有出错的地方,总有被人唾骂的地方,自己这条路或许会有些让人觉得窝囊,可那又怎样?至少会让更多的人感激自己,记得自己。 “可是有人却并不这么看,他们不想让你活着,他们也正在想尽办法置你于死地。”对方再次为李元吉的情怀所感动,说是不讲情怀,可古人就喜欢这口,这也是他暗中倾向于李元吉的原因。 “怎么?上次没把本王弄死,现在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李元吉愣了下,真不明白他们怎么抓到自己那么多把柄的。 “齐王一声令下,万民争涌相至,场面异常浩大,堪比天子,若久此以往,民声必在齐王一侧,届时陛下将政令不通,天下唯齐王是首,陛下虽有士族、军队支持,然军乃百姓,久此以往,必被齐王感化,后果不堪设想,陛下当尽早除之,以绝后患。”将私下中的那段原话搬了出来,以便告诉李元吉他目前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 上次是派人杀高履行,结果被李世民一通乱搅,最后只处置了那郎中,其背后的主使则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而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又让他们抓住了把柄,倒也不算什么把柄,反正在他们眼中,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极强目的性的。 是用来颠覆李二政权的准备,但李元吉却可以肯定,假若自己什么也不做的话,那样只会死的更快。 “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现在你是斗不过他们的,陛下也不会站在你这一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那你觉得本王应当怎么办?自请废黜王位,然后生死由命?”李元吉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斗不过也要斗,况且在结果定局之前,谁又能说自己必胜呢? “老夫也没有办法,今日老夫唤殿下出来,只是为了告知殿下有人仍未死心,同时,陛下也动心了。”对方郑重的说着,旋即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尘土:“时间也不早了,老夫该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对方走了,带来了目前朝中最新的消息,事件的导火索源自于高士廉杀掉了自己的五个儿子,但实际却并非如此,真正的导火索源自于自己的身份,齐王这个身份。 除非自己死了,否则对他们而言永远是个威胁,李世民可能会一时心软,难以决定。 但有这些人在身边怂恿着,日久天长的,什么事请都有可能发生,玄武门事变,不正是由长孙无忌第一个对李世民提出来的吗?虽然是房玄龄先找到的长孙无忌。 自己不死,对李世民的地位是一种冲击,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那可是关乎生命的威胁,一旦自己熬过了李世民,这么多年又积蓄了力量,那时他们面对的,将会是灭门的惨状,他们不敢赌,所以必须趁热打铁,把握住每一个机会干掉自己。 但…… 那又怎样? “那件事做的怎么样了?”一双眼睛放射出一道精光。 “一部正在扩展,二部正在进行,预计半月之内可全部完成,只是东西……”黑暗中那人猛的打着冷颤,迅速上前几步,跪倒在地。 “东西不用担心,本王会想办法的。”李元吉轻附一声。 想逼着李世民杀掉本王?呵呵! 正文 第九十三章:信则有,不信则无! 一来一回不过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出了密道,将身上沾满灰尘的衣服抖了抖,用书房内那盆清水洗了把脸便直接躺下睡觉。 大唐的时光是无聊的,夜间除了造人就是睡觉,没有一点娱乐的项目。 美美的睡了一觉,做了个好梦,梦见李建成当上了皇帝,但自己并没有成为皇太弟,日子也同样不太好过,不过却不用想着怎么死。 清晨的阳光洗刷了郁闷的好梦,吃着百日未曾换过的早餐,然后玉儿搀扶着杨氏前来给自己行了个礼,紧接着便到后堂去吃早餐。 简单的对付了一顿,暗下决心等搞完这件事情以后,定要抽出时间研究一下美食,反正是受够了唐代的食物,烤的,蒸的,煮的,没有一点新意,再美的美食也如同嚼蜡一般的难以下咽。 精神抖擞的来到了大殿,对今天一整天的面试充满了期待,同时也倍感无奈,这事不是不能交给其他人负责,一是没有合适的人才来把关,二是自己不放心,生怕他们胡来,结果招来一群不是自己想要的人才。 一个能理解自己想法的人才到底有多重要,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第一个面试者走入了大殿,千篇一律的问话,回答,好不烦躁的进行着。 太平坊坊门处,十余名五大三粗,留着长长满面胡须,长相瘆人的大汉极其霸道的挤开了人群。 “滚开,知道咱们是谁吗你就敢拦?觉得自己小命太长直接说一声,老子送你上西天。”一名领头大汉浓眉大眼,恶狠狠的指着拦下他们的士兵怒斥道。 “未曾报名者,禁止入内!这是齐王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杨四站了出来,身着铠甲,腰间跨着把横刀,双眼透出浓浓杀气的盯着对方。 杨四是正儿八经的普通百姓出身,在军中立了功,又跟人学了字,两年前被提升为校尉,也算是平民阶级的高富帅。 他可不是那些世家出来的富家哥,欺软怕硬。 他们虽不是李世民的玄甲军,但也是李世民麾下的百战精锐。 但一个月里,他们的思想也在潜意识的变化着,刚开始的时候人人对齐王表示反感,说好的做实验,结果来了却要干活,好在吃的还不错,虽然有些恶心。 但现在他们却没了这种想法,因为从这几天开始,他们发现夜间的时候,视力的确比以前提升了一些,提升的幅度有高有低,即便是吃同一种食物的也不尽相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在这种小事情上,他们也更愿意听李元吉的调遣,再说了,这是尉迟敬德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背。 “齐王亲自派人邀请弟兄们前来,并允诺授予正九品上官职,你敢将弟兄们挡在坊外?”浓眉大汉非但没有惧意,反倒扬眉高声痛喝道,引起周围人群纷纷驻足围观。 引起了效果,浓眉大汉等人显的很是满意,纷纷得意洋洋的挺起了胸膛,等着杨四出招。 杨四眉头紧皱,这十余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人,说话的口气,身着打扮,结群的阵势,反倒是像极了图匪恶霸,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单是往那一站,便会让人觉得惧怕,齐王招了这些人?反正杨四是不怎么相信。 “等着,本校尉派人前去通报一声!”杨四不敢相信,也不敢不信,只能按照正常的程序去通报,如果是真的,则放他们进去,如果是假的,则抓起来审问。 一道正常的程序,却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一名汉子怒目冲冲的站了出来,指着杨四高声喝道:“你这小校尉真是大胆,现在立即让我们弟兄进去,若不是看在齐王的面子上,真以为区区正九品上的官职就能请的动我们弟兄?” 杨四有些犹豫,心中百般挣扎,但想到自己是陛下的人,即便对方搬出了齐王又能如何? “没有允许,任何人等不得入内。” 领头大汉忽然放生狂笑,上前轻轻的拍了拍杨四的肩膀,大声道:“小兄弟,你有种,不过某希望待会见到齐王以后你也这么有种。” 杨四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但终究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 “弟兄们,咱们走,连个看门狗都敢将咱们拒之门外,看来这齐王也不过是徒有虚表,说一套做一套。”领头大汉没有犹豫,径直转身朝着十余名手下高声唱喝,扭头便走。 望着消失在人群中的十余名大汉,杨四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儿,便派人将此事通报给尉迟敬德,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这件事情犹如小插曲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 报名处依旧人声沸沸,但报名的人数显然比先前少了不少,多数本想报名的,也开始犹豫不决。 一是昨天出来的人告诉他们淘汰率很高,齐王的要求很高,这些人本就打着试一试的想法,反正不成也不过是耽误一天的功夫而已。 但有了刚才那件事情,又给这些原本打算报名的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如果说淘汰率高,齐王的要求高,这一点他们倒是能理解,毕竟选上了就是九品官,要求高一些也属正常。 可先前那十余人,虽然看似不似好人,但透漏出的话语却让不少人心中打鼓,倘若齐王说一套做一套,那他们还真就没有报名浪费时间的必要了。 将近一个上午的时间,进入李元吉眼界的更是一个也没有,倒是花费了十贯钱买了一项技术作为储备。 尉迟敬德接到了士兵的报告,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他跟齐王少说也在一起待了几个月的时间,也对齐王的性格比较了解,但前后巨大的反差,让尉迟敬德始终保有一丝警惕,知人知面不知心。 打探了眼略显疲惫的齐王,尉迟敬德稍显犹豫,但还是开口道:“殿下,先前坊外有数十大汉声称……” 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猛的摇了摇头,将疲惫甩出脑袋。 “信则有,不信则无!”轻轻松松道出七个字,李元吉并没有打算浪费太多的口舌去解释什么。 不过也真够难为长孙无忌他们的,各种各样的招数一个接着一个,至于效果嘛,现在谁也不知道。 自己数次没有出招,身疲力竭的化掉他们的攻势,倒没想到,这货竟然乐不彼此,只是,现在的长孙无忌毕竟不是二十年后的长孙无忌,虽有计谋,但却不知隐忍,性格过于冲动。 想想也是,玄武门刚刚胜利,长孙无忌是头功,又是皇亲国戚,心中自然膨胀的很,不扳倒自己这个劲敌,估计他也睡不安稳。 只是,疯狂过后必是灭亡,屡次逼着李二做他不愿意做的决定,难道这货就不怕失宠?还是他觉得有长孙皇后在,他就永远不会失宠? “我自然是不信,因为你没有这个必要。”尉迟敬德同样微眯着眼睛。 这事看似不大,实则很严重,这数十不知道哪来的大汉,虽然走了,但却告诉世人一个事实,齐王正在暗中积蓄力量,积蓄力量干啥用?这个还用问吗? 正文 第九十四章:大唐科学院 “陛下驾到!”尖锐的声音拖着长长的腔调,打破了尘世间的喧闹,太平坊内迎来了他们想也不敢想的人物。 唐朝没有跪拜礼,但百姓们还是纷纷退居道路两侧,低下头颅不敢多窥。 皇帝只带了少量的亲兵,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皇帝对齐王还是信任的,而皇帝对齐王信任,最高兴的就是他们这些百姓。 皇帝的车队早已进入太平坊,坊外许久之后这才恢复了正常,报名的人数迅速恢复了以往那般,不受先前插曲的影响。 满怀期待的准备着迎接每一位进入面试的人才,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失望连连,不是他们不够优秀,而是自己的要求太高。 拒绝了不知道多少位面试者之后,李元吉无奈的摇头叹气,大半天的功夫过去了,收获寥寥,堪称全无,这样的效率实在是太低,可又没有办法,前期只能自己亲自去面试,然后慢慢的去培养接班的人才。 “殿下,陛下来了!”新进跟班春华弯腰屈膝的来到身前,低声通报道。 不过他的通报似乎没有任何卵用,话音刚落,李世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大殿门前。 气色红润了不少,一身黄色的龙袍看起来亮光闪闪,耀人眼球。 “不知陛下亲临,臣弟有失远迎!”李元吉连忙起身道歉,假装惶恐道。 “无妨!朕听说你这里搞的有声有色,便想出宫瞧一瞧,这听闻就是不如亲眼一见,太平坊交到你手中,的确大变了模样。”李世民挥了挥手,脸上充满了笑意,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嘴中喃喃道:“还真别说,这什么暖气还真是不错,殿中暖和和的,让人不舍离去呀。” “陛下若是想要,待会臣弟派些工匠到宫里去改装一下即可,很快的,三两天便可,到时候宫中也能有如此暖和,陛下便可不再受这寒冷之苦。”李元吉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嘀咕着李二这次来到底想干啥? 李世民同样摸不清李元吉的套路,玄武门之后,李元吉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让李世民觉得奇怪。 表面上看起来每一件事都无心争权,朝会更是一次没有参加过,更是没有联络那些太子党余孽,给自己收买太子党旧部创造了一个不错的机会。可他到底想干啥?反正李世民是觉得,李元吉不应该放弃对皇位的追求,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没有找到理由。 至于那个地方,他们兄弟俩也都去过,可那毕竟不是活人待的地方,这里是阳间…… “天下尚处于疾苦之中,朕又如何能够独自享受呢?”李世民摇了摇头,只有吃苦,才能时刻提醒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不会沉迷于此,但转念一想,又有些不舍:“罢了,朕不需求,你派人到皇后那里去改造一下吧,皇后跟了朕这么多年,也没享过什么福。” “春华,这事你去安排,调最好的工匠去,顺便把石炭也拉过去几车,确保这个冬天的用量。”李元吉连忙伸手吩咐着春华。 石炭就是煤炭,这玩意儿现在产量不多,也不值钱,一贯钱就能买上几大车,送起来也不觉得肉疼。 “你继续面试吧,来年开春便要科考,朕捉摸着是不是也增加一个殿试的环节,先来你这取取经。”李世民呵呵笑着,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似有想到一件事,继续说道:“你做你的,就当朕不在这里。” 得嘞,您都这么说了,俺还能咋样? 心中嘀咕着李世民此行的目的,但绝不是他所说的那样,一边按照正常的顺序让参加面试的人进来。 一连面试了五个,但五个全被李元吉否定,他们依旧各怀本领,但却并不是李元吉所需要的那种,倒是出了二十贯钱买了一项很是鸡肋的技术。 李世民倒也算看出来了,这些人却有本事,但小打小闹还行,根本放不到台面上,昨天的情况他也听说了,对于李元吉招人的要求也很清楚,拒绝这五个人也并不意外,让李世民感到意外的是,李元吉竟然肯花二十贯钱去买一项根本没用的技术。 “元吉,这烧火竟然值二十贯钱?”李世民彻底的开始怀疑人生,他倒是有些觉得李元吉是故意这么搞的,就是要让人觉得他这是在胡来。 “烧火并不值二十贯钱,世间人人皆会烧火,但熟手与生手烧出来的火焰却完全不同,如果只是用来烧火,一文不值,但如果用作其他的地方,二十贯钱?只能说本王赚大了。”李元吉故作高调道。 “赚大了?殿下您没发烧吧?”尉迟敬德摸着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周围也散发着一股子酒气。 “将每一样东西,用在对的地方,他就能发挥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反之则不然。就好比那马车,单独一只轮子什么也装不下,但是两只轮子一根棍子,却能将其连在一起,这就是对的地方。如果将这种烧火的方式,用作冶铁呢?……” “可冶铁有风箱,火苗已经很旺了。”尉迟敬德打断了李元吉的话。 “那还远远不够,即便是将这两种方式结合在一起,也远远不够。所以本王肯花二十贯钱买下这项看似没用的技术,但实际上用处却很大,等将来有一天本王找到了合适的人才,他能够根据这些技术来进行试验,并加以改进,研究出更先进的办法,到时候大唐冶炼技术也将提升数个等级,追赶,甚至超越那些域外之国。”唐朝的冶铁技术很落后,华夏自古以来的冶铁技术都很落后。 西汉时期,张骞出塞,从大月氏等国带回了先进的冶铁技术,西汉这才全面更换了铁器,历史上在此之前,华夏使用的兵器多以青铜为主,并不是铁器。而唐朝现在所使用的技术,就是从汉朝流传下来的,早已落后时代数百年。 李世民紧皱着眉头,他常年居于军中,又如何不知兵器的羸弱?隐隐的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将这次的开科纳士与科考放在一起,后悔给了李元吉这个权利。 尉迟敬德似是明白了李世民的心情,面色骤然大变,惊恐道:“你要这个干啥?你不是要把太平坊打造成长安城最豪华,最奢侈的里坊吗?” 李元吉愕然一愣,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一不留神触了霉头,怎么就晕乎乎的说的这么明白呢? 好像也不对,老子本来就没打算造反,为毛要害怕? “本王没说要这玩意儿啊?既不能吃也不能喝,要这个干啥?科学院!敬德你知道科学院是啥意思不?” 尉迟敬德猛的摇着头,鬼才知道你这科学院是干啥的? “本王招的是扩展型人才,而科学院的宗旨亦是为朝廷提供最先进的技术,各方各面,科学院只是一个研究机构,研究出来的成果用与不用?怎么去用?那是朝廷的事。 当然了,原本按照本王的计划,这事是应该归于朝廷的,由朝廷直接拨钱用于研究,研究成果归朝廷与研究人共同所有,民事方面的,比如说让田地提产,节省劳动力等惠民技术,则由朝廷出面全面推广,到时候国内粮食丰收,皆大欢喜。军事方面的技术则保密,由朝廷设立府衙直接管理建造,提升大唐军队的战斗力。 别看前期一个项目可能会投入一百、一千贯的成本,可若是真的成功,带来的可是一百万,一千万,甚至更多的利益。” 不管别人信与不信,反正李世民是觉得自己相信了,李元吉说的很有道理,这也是他们一直都忽略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都要受制于世家的原因,如果真能成功,朝廷的公信力将彻底的影响到全国每一个角落,甚至可以瓦解世家的优势,彻底的消灭世家所带来的影响,但是…… “正如你所说,现在科学院由你负责出钱研究,那成果怎么办?” 正文 第九十五章:朕欲立你为皇太弟 “成果自然是卖给朝廷了呀!”李元吉故作惊讶道。 “卖?”李世民也同样没想到这个结果,下意识的以为李元吉会自己留着或去推广,但却没想到他会卖给朝廷。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就明白了,除了卖给朝廷,他还能卖给谁? 自己去推广?首先他要有这个胆子再说。 留在手里?还不如直接不搞呢,浪费时间钱财,也增加了自己对他的怀疑。 等着造反用?那他首先得有兵力和生产力才能用,但自己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你打算怎么卖?”李世民问道。 “看项目,但基本上是研究成本加五成。”李元吉报了个良心价,没指望着利用这些技术去换钱,时间和时机都不对,若是狮子大开口,怕是会让自己身首异处。 李世民暗暗点着头,这个价格倒也算是良心价,至少比起市面上的商人来说,这的确算是良心价,只是有那五成自己研究不成吗?为毛非要经你齐王之手呢? 李元吉打了个激灵,连连解释道:“五成真不高,而且搞不好的话还会赔本。” “还会赔本?”李世民愣了下,微有些生气,真当朕是傻子吗? “当然会赔本,你想啊,我在投资的时候,但凡是觉得有用的项目都要出资研究,而朝廷则不需要,朝廷只需要买走觉得合适的,能用的成果就行,如果朝廷觉得某一项成果不实用,完全可以不买,但投资已经砸进去了,卖不出去不等于砸手里了?所以说呀,这事朝廷是没有风险的,朝廷只买买来就能用的,但我们不行,必须得研究出来才知道有没有用,这么一算,不是赔钱吗?”李元吉敞开了膀子的忽悠道。 其实也不算是忽悠,他说的都是实情,如果是个不差钱的国家,自然不觉得这有多烧钱,可一个缺钱的国家,你见过非洲国家投资搞科研的吗? “成,这个你就先研究着吧,有成果再来通报朕。”李世民也觉得李元吉说的有理,这种模式至少不适合现在的朝廷,但也绝不能放任不管。 李世民总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次来好像是试探李元吉的,同时也是最后一次试探,如果没有能够让自己看到想看到的东西,那便下定决心除掉他,李世民不在乎用多长时间杀掉李元吉,现在的他,是根本没有下定这个决心。 但是经过科学院这么一闹,李世民突然间有些不太想杀掉李元吉了。 至少他现在描绘出来的美景已经深深的吸引了自己,倘若杀掉了李元吉,固然可以按照这种模式进行下去,但结果可能不会太好。 一是没有人才,二是其他人顶不住世家的压力,一旦让世家反应过来,这便是朝廷在掀他们的根基。 而这事放在齐王手中去做,世家顶多也就是嗤之以鼻一阵狂笑罢了,等他们反应过来以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越想越觉得李元吉很适合干这个事,本想打算打消杀他的念头,但终究还是不太放心,决定试探一番再说。 “元吉,朕知你身怀才能,武可统军征战四方,文可入朝造福百姓,无论文武,都比朕更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件事情朕也是思索了数月之久,权衡利弊,为了大唐的将来,也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着想,朕欲立你为皇太弟!”李世民一脸正经的说着。 ‘咣当……’ 尉迟敬德手中的茶杯瞬间跌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洒了满满一身,但却毫无灼热感,双目愣神,望着李世民久久不敢相信。 史官则是奋笔疾书,皇上欲立齐王为皇太弟,这可是朝堂大事啊,怎能不记? 李元吉也同样愣了下,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是李世民的试探,没有人会甘愿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弟弟,而不传给自己的儿子,没有人会这样做,李世民更不可能会这样做。 如果自己上位,等待着李承乾他们的将会是什么结果?李世民不可能不考虑。 所以,这是试探,就跟几个月前任命自己为北海道大都督是一样的目的。 “皇太弟?”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猛的摇着头说道:“不干!不干!” “朕百般纠结,苦苦挣扎数月才下定决心,难道你终究不肯与朕携手治理好这个国家吗?”李世民表现的有些痛苦,有些恨铁不成钢,有种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感觉。 但已经确信了这就是试探,李元吉又如何会上当? 微微一笑,抬起下巴说道:“皇太弟,的确很让人垂帘,但那不是我应得的,治理国家,何处不能?我弱坐在了那个位置,恐怕天下将会大乱,朝堂也必将分裂两派,如此对立,如何能治理的好国家?” 上前两步,望着殿外灰蒙蒙的天空:“我本该随着大哥一同离去,这样你也好尽快收拾这个国家,将其引往强盛之巅,但我也想出一份力,所以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我要让大唐百姓人人得以饱腹,我要让大唐将士所向披靡,让敌军远远的见到大唐军队便开城投降,不敢生出半点战意。在做到这些之前,我不敢死,因为这天下间,只有我知道如何做到这一点,一旦我没顶住压力死了,华夏民族将就此堕落,千百年后,将任由外邦欺凌。” 偷偷的扫了眼李世民,演戏嘛!谁不会呀?真以为本王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是白练的?老子就是不想死,不但不想死,还要整死那些想本王死的家伙,你能咋滴?反正大饼给你画出来了,不信你不上俺的车,除非你心里那点小九九都是假的。 当然啦,送人送到西,演戏做全套,找了个自觉还不错的位置,自然的摆了个悲壮的姿态:“本王虽心不在朝政,但太子,只能是二哥与皇后所出嫡子,其他人本王可不认。” 李世民被李元吉的这番话深深的震惊,震惊之余也稍稍感到有些惭愧。 但这股惭愧之意只存在了少许片刻,因为李世民很快便意识到,李元吉也不是个笨蛋,这番话即向自己表明了态度,也暗中拉拢了皇后,而自己又对皇后情深,自然不会做出令皇后伤心的事情。 如果自己下令杀了李元吉,皇后固然不会出面阻止,但心中却肯定会有芥蒂,这意味着自己并不是真正真心立李承乾为太子的证据。 但天地可鉴,李承乾乖巧聪慧,自己是真想立李承乾为太子的啊。 一方面是喜欢,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堵住众人的嘴,让一些有什么想法的家伙趁早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是不急,元吉你在好好考虑考虑,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再告诉朕你的决定,朕不会为难你的。”李世民深叹了口气,落下一身没落的身影离开了大殿。 ‘疑心病啊疑心病,看来是真的好不了喽!’李世民心中暗暗的嘀咕着,旋即又想起李元吉的回复:‘也罢,只要他不动心思,再给他些时日也无所谓,虽然身体已经出了状况,但好在还没有恶化,只要不让他比朕活的更久便是,只是苦了敬德了……’ 正文 第九十六章:谁敢动齐王? 大殿内,仅剩下了一脸懵逼的几人。 许久之后,尉迟敬德这才恍悟了过来,捡起地上的杯子,倒了杯温酒,一口下肚,黝黑的肤色略显红润。 “那可是皇太弟,只要你一点头,大唐的将来就是你的了。” “让一个田舍儿去当官,不出数月,必然天下大乱。”李元吉摇头否定,“人言可畏,人心叵测呐……” “不好啦!不好啦!陛下遇刺了……” “什么?你说什么?”脑中的醉意瞬间苏醒,尉迟敬德暴怒而起,一把抓着那人的领口,单手将其提起,怒斥冲冲问道。 李元吉也同时大吃一惊,李世民遇刺了?要不要玩的这么大? “陛下离开太平坊后便打算在城中看一看,不料刚过通义坊便被刺客袭击,好在刺客人数并不多,陛下身边的护卫将其斩杀大半,仅有一人逃了出去。” “妈的,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长安行刺皇上。”听完过程,尉迟敬德重重的将其放在地上,怒意滔天的吼着。 旋即,尉迟敬德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紧了李元吉,虽然自己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李元吉也没有任何的异常,但从道理上来讲,李元吉是最有可能行刺皇上的。 真不希望这件事情是李元吉做出来的,他能够感受的到,李元吉是个好人。 可如果他真的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尉迟敬德觉得自己也没什么选择了,只能诛杀李元吉以报皇恩。 “还有……” “还有什么?”眉头紧皱,情况似乎朝着自己不希望看到的那一面在发展,尉迟敬德心中越来越是暴躁。 “有人认出那些刺客便是先前在坊外被拦下的那批人,他们声称齐王殿下与其商议好做官之事。” “哈哈哈哈……”当听到这些以后,李元吉已经彻底的明白了过来,心中倍感失望与无奈,放生狂笑,两滴尴尬的泪水夺眶而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王就在这里,敬德尽可拿去复命,本王绝不怪你!”发泄过后,李元吉安静的坐在主座上,心中异常的平静。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不想与他们正面冲突,以免耽误了大唐的发展。 可到头来,那些人还是一心想要自己死,而这几个月以来,政绩什么的倒是没有看到,对付自己的阴谋诡计倒是一件接着一件,估计那些人也没心思把精力放在治理国家上,至少在自己死之前是这样的。 幸亏自己早有准备,不然的话,临死想拉个垫背的都没那么容易。 “哼!给老夫看好这里,一只蚂蚁也不准出去。”尉迟敬德恼羞片刻,朝着殿外的士兵高声怒吼。 太平坊有三千士兵,足够看守李元吉,哪怕自己不在,他也依旧跑不出去。 手提着佩剑,尉迟敬德神色慌张的跑上街道,皇帝遇刺,那可是大事。 ‘本王不死,接下来便该轮到你们了……’抬头望着殿外的天空,李元吉心中暗念道。 …… 街道上早已戒严,城门封闭,坊门封闭,到处都是巡逻的兵士,遇人便查,稍有嫌疑,立刻抓紧大牢审问一番。 在这种大事上,历朝历代都只有一个原则,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大部分兵士在追查逃走那人的踪迹,一小部分则在调查被杀死刺客的身份。 刺杀皇帝,死了难道就完事了吗? 按照规矩,是要查出他们的身份,然后诛九族的,一个也别想逃掉。 李世民满脸铁青的回到了东宫,身边护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提前戒严了所有的通道,任何人不准出现,哪怕只是露个脑袋出来瞧上一眼,也绝对会被他们直接砍掉。 不过李世民却无心顾及其他,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笼罩在他头顶的阴霾一般,挥之不散。 而李世民也已经怒不可遏,下面的人也是越来越胡闹,虽然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自己好,可这样会打乱自己的部署。 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相互对望一眼,又询问了传唤他们的太监,李世民这次只传唤了他们二人,并未召见其他大臣。 一股不好的念头忽然升起,两人心中打着颤的迈入了大殿。 “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朕一次又一次替你们解决后事,你们就一次又一次的闯祸,没完没了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不如朕把这个皇位让给你们二人可好?”书房内,李世民转过身来,看着低头的那两人,心中的答案已经可以确定了,怒意腾然而起,指着二人痛斥道。 李世民从未用这种口气训斥过任何一个手下,更别提面前的这两位还是他所仰仗的外戚。 但是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让李世民觉得很愤怒。 是,他们的确是为了自己这个皇帝着想,可问题难道仅仅就这么简单吗? 自己是个皇帝,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稳定朝局,避免国家内乱,要知道,大唐可不仅仅只有一个死去的李建成和一个表面上无心争权的李元吉,在外面还有更多的亲王,那些都是与自己同父异母的亲王,不服自己者比比皆是,若朝堂长时间无法稳定下来,外面的那些龙子龙孙们又会怎么想? 这只是其一,但却并非李世民不能忍受的。 最不能让他忍受的,是他们在这件事情上的做法,之前的高履行之死,现在的自己被刺杀,源头均直接指向齐王,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与齐王无关,长孙无忌与高士廉两人联手做下了这一切,目的则是逼着自己去做出杀掉齐王的命令。 今日可以逼着自己杀齐王,明日会不会逼着自己杀他们的政敌?后日朝堂会不会成为他们两个的一言堂? 李世民可以接受言语上的逼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都可以,但却绝不能接受这种形式的逼迫,就像普通县衙断案一般,将证据摆在自己面前,只需看着证据签字同意处死。 “臣知罪,臣愿受处罚!”看着李世民这幅表现,长孙无忌又如何看不出结果? 李世民已经猜出了这件事情的幕后就是他们两个,否则也不会单独召他们两个进宫,但刺杀皇帝,这个罪名齐王不背的话,就得他们两个来背。 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长孙无忌就已经想到了这种结果,但他却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李世民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合理杀掉齐王的机会。 至于高士廉,他现在是什么顾虑也都没有,家产没了,当下也只能依靠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的接济勉强度日,嫡子高履行也没了,不搞死齐王,高士廉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但凡只要有任何,哪怕一丁点的机会,他也不会错过,哪怕会引火上身。 “知罪!知罪!你知道个屁!你若是真知道了,也就不会这么做了。”李世民指着长孙无忌,气的说不出话来。 又是一个两难的抉择,要么这锅让李元吉背了,但肯定要杀掉李元吉,而李世民已经决定暂时不杀,但这个锅也决不能让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背,这样后果更可怕,连你的心腹,你的外戚都要刺杀你,你这个帝位来的得有多么的不正啊? “朕知道你们与齐王有什么过节,朕与齐王又何尝没有过节?但大唐现在需要齐王,朕告诉你们两个,齐王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这次的事就算了,若再敢让朕发现,便将你二人贬到岭南去做县尉。” 正文 第九十七章:科研成果 皇帝被刺杀一事闹的激烈,熄灭的也比较迅速。 逃脱的那名刺客始终没有被捉到,无奈只能紧守城门,用这种笨方法去守株待兔。 尉迟敬德垂头丧气的反回了太平坊,他已经与李世民谈过话了,也很清楚李世民的意思,同样也知道这次真不是齐王动的手。 回到太平坊的尉迟敬德便尽显尴尬,齐王待自己也不错,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平日里也跟自己聊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可事到关头,自己却扬言要杀掉他,换作任何一人,这种情况下再相见,怕也都会尴尬不已。 索性,尉迟敬德便直接喝个嚎啕大醉,直接醉他个不省人事,省的再去见到齐王不知所措。 后院,临时的作坊内。 木匠蒋大户正手持工具,对这幅木犁敲敲打打,木犁还是那个木犁,但经过蒋大户之手出来,却有些不太一样的感觉,换句话说,这就是个精加工过的木犁,不仅仅只是外观好看,每一个部位的连接也都能够起到固定的最佳效果。 这些改动看似不大,但在实际运用中却可比普通的木犁更加耐用。 梨刀已经被铁梨刀代替,现在是试验阶段,不需要去为了节约铁料,大不了用过之后回炉重造,在经费和物料上,李元吉还是很大方的。 “不错,这么精美的物件,倒是可以摆出来观赏了。”围着木犁转了一圈,李元吉忍不住的感叹道,这哪是农具啊?明明就是艺术品。 “殿下说笑了,在精美的木犁,也是为了农耕而制造的,而这也是蒋大户的功劳,等推广的时候,模样怕是没有这么俊俏了。”袁让稍有些得意道,虽然将功劳让给了蒋大户,但自己才是真正的功臣,没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怎么可能会制作出这么先进的木犁? 虽然只换了一个梨刀。 “可曾试过?”对于这幅木犁,李元吉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除了梨刀换成铁的,其他的一概没有改动,即便是有所提升,幅度也不会太大。 “试过,一头牛可轻松拉动。”袁让得意满满的说道,作为总指挥,又是喝过墨水的家伙,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 “耐力呢?” “耐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殿下,这木犁刚制作出来,小的只是简单的试了下,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更多的测试。” “那就去测,地方不够就到城外去,一头牛也能拉动普通的木犁,但耐力却不行,我们研究农具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更换一些部件,而是要极大的节省人力畜力,什么时候一匹老年驮马能拉着这把犁轻松翻上两三亩地,这犁也就算了研究成功了。”李元吉自然的诱导着。 必须要在刚开始的时候就给他们灌输这种思想,否则一旦让他们对自己形成了依赖性,那将来可就有的忙了。 “这个……”袁让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心中那股得意劲儿也瞬间消散一空。 这才意识到,这个九品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身上也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齐王不计人力物力财力的供自己研究,结果花费了十几贯就搞出了这么个玩意儿,就算齐王没有生气,袁让也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灵感往往来源于最普通的生活,确定了目的,便依据这个目的去寻找解决的方案,比如说本王想让一个人趴下,用脚去踢对方的腹部,他的第一个姿势必定是跪下或是躺下,但若是踢在小腿上,他必然会趴下,受力点的不同,结果也是完全不同的。 再比如屠夫,他们往往知道从哪里下刀,从哪个角度下刀可以最快,最省力,这梨刀的布置也应该是一样的道理,这些都需要你们去研究,去发现,多费些时间和财力没关系,等你们研究出可以两三个壮汉便能轻松拉动的木犁的时候,你们就会觉得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放在后世,袁让这种自以为老子很牛掰的家伙,放在普通中学都不算什么尖子生,各种脑洞大开的想法会让袁让羞愧致死的。 但在唐朝,在这个思想封闭的时代,一个能想到通过改进工具来达到节省人力畜力的家伙,不说是天才,至少也能称的上人才。 李元吉虽不懂科研,但也知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个道理,现在交给他们的,也正是这个道理。 “诺!小的这就重新来过。”袁让低着头说道,此刻心中是没有一点的底气,他的那点想法已经实现了,但结果出来以后才知道,距离要求遥远到十万八千里。 “殿下,终于找到您了……”马周慌慌张张,神色欣喜的走到后院,气温将近冰点,但马周的额头上却是冒着热汗,隐隐还能看到腾腾热气冉冉升起。 “有结果了?这么高兴?” “有了,不过还不是最终的结果。”马周兴奋的点着头,自己正在完成一项伟大的工程,一旦完成,后代千秋都将因此而受益。 但有了之前的教训,马周这一次显的格外的小心,将整个试验细分为了四个步骤,前后计划用半年的时间去完成这场试验。 但是…… 效果太好了,才过了刚刚一个多月,第二个步骤就已经到了尾声,马周正在计划进行第三个步骤。 “第二步已经接近尾声,我们又得到了一组完整的数据,剔除掉一部分单独食用有效,配合食用效果提升不明显,或根本没有提升的食物,下一步我打算继续细化试验,尽可能做到两日不重样,效果还要远超之前。不过,小的还想请殿下再拨一笔钱。” “怎么?提前收购的那些吃完了?”李元吉有些惊讶,先前那可是让人收了不少食物,三千人放开了吃也不该吃这么快。 “不是,这些东西毕竟都比较贵重,普通百姓难以承受,而大范围推广,军队人数太多,对朝廷也是巨大的负担,小的打算着手多尝试一些,看其他的食物有没有这种效果。如果能够找到一种廉价,效果哪怕差一些的食物,对于大唐来说也是值得的。”马周有些忐忑的说着,要想找到可并不容易,毕竟经过大量走访调查,所有人的食谱他们都已经基本掌握,很难再找出其他的食物。 有倒是有,只是大唐没有,胡萝卜就是很好的替代品,而且效果也不差,但那玩意现在还在西亚,只知道原产于阿富汗,但阿富汗现在叫什么可就不知道了,但积极性却不能打击嘛…… “不错,有进步,不过现在你还是专心进行你的试验吧,等来年开春以后再着手这件事情。”现在冬天寒意刺骨,什么物件都贵的要死,没理由去支持高价商品不是? “诺!小的可以提前先把计划做出来,到时候便可直接开始。”马周连连点着头,他倒是忘了冬季物资奇缺的事情。 “在此之前,先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一个多月了,也该让皇上看看结果了。”微微眯着眼睛,画大饼毕竟不保险,得拿出能镇得住李二的东西,才能确保自己长久的安全,解决夜盲症,对于军队而言,无疑多了把杀人的利器,更是多了几分胜利的希望,足够李世民震惊的了。 正文 第九十八章:又见作死小能手 自玄武门已有五个月的时间,大唐在这五个月内经历了各种风雨,大唐王国犹如孤舟一般摇摇晃晃,但却始终未曾倒下。 民间对李世民颇有怨言,不过敢于开口的却没几个。 细数李世民的几大罪状,发动玄武门之变,暂且不管太子想不想杀你,太子有没有蓄兵,太子有这个权力,而你李世民发动政变的兵,又是哪来的?单凭这一点,世间百姓便知道,真正造反的并不是太子,而是李世民。 之后,李世民曾下令对太子党旧部既往不咎,但在各地却依旧被杀个血流成河,李建成在各地的势力几乎被一屠殆尽,李元吉的势力也被尽数控制了起来,只等李元吉归天,这些人便会紧随李元吉的脚步。 上面的人知道这是下面的人为了邀功瞎胡搞,但却没有出面制止,所以百姓也就以为这就是李世民的意思,表面上既往不咎,暗地里一个不留,连庐江王都给搞死了,那些花花草草的又能算得了什么? 地方上死人太多,府兵到处镇压,虽没有引起什么动乱,但百姓却极为不满。 加之突厥南下,北地无一完城,尸横遍野,流民四起,最后还是齐王出面平了这场兵祸,虽然李世民有意封锁消息,但消息还是被传了出去。 加上李世民集团三翻四次想要置李元吉于死地,更是引起天下百姓的不满。 当然,这也仅仅只能是在心中发发牢骚,谁死谁活,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他们之所以不满,则是因为这场政变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太大的变化,让他们连以前那样的生活都过不上,所以愤怒,所以发牢骚,所以无比怀念李建成,所以将李元吉当做了最后的希望。 十一月,朝堂上发生了三件大事,一是李世民欲立齐王李元吉为皇太弟,不过李元吉却死活不肯同意,这让刚刚起兴的太子党旧部犹如被泼了盆冷水。 二是皇帝下了诏书,召王君廓入长安,为了防止王君廓逃跑,中书舍人隐晦的告诉他,皇帝有意任其为幽州都督。 三是皇帝下诏泾州道行军大总管李艺入长安,但李艺心中有鬼,自觉事情败漏,于是借着诏他入长安的机会,借机直接起兵造反。 朝堂上正在为谁担任主帅而吵的不可开交。 至于朝堂之外嘛,李元吉的日子过的可就只能用一个舒服来形容了。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如同没了牙的老虎,暂时对自己产生不了威胁,面试的事情交给了下属负责,反正那些人自己会再面试一次,是不是真金也无所谓,但是自己的工作量却是减少了数倍。 齐王钱庄,就开在隔壁的延寿坊,有十名家奴驻守,隔壁便有三千军士驻守,每天坊门关闭之后,钱财便会被运往太平坊储存,安全性暂时不用担心。 钱庄因为推出了存款有利业务,所以生意更是异常的红火,不少长安城中的大家族纷纷将钱财存往钱庄,反正那些钱放在库里也是发霉,还得担心被人偷,还不如存进钱庄,用的时候去取。 不过钱庄倒也不能让人放心,敢举家财产往里存的,可是没有几个。 “公主,我说您这手也未免伸的太长了些吧?人家来取自己的钱,您又凭什么拦着不让呢?便是齐王来了,也不敢不让人家取钱。” 一身便服的李元吉刚巧走到钱庄门口,便听到钱庄内传来一阵争吵声,声音有些熟悉,好似在哪听过。 “你这登徒子,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今日这钱她是肯定取不走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高密公主气愤的声音紧随而至,听声音似是被气的不轻。 “看在你是公主的面子上,我才愿意给你这三分薄面,但你屡屡侮辱功臣之后,甚至侮辱我王家的名声,这事我就不能忍了,今日公主若是不当众道歉,咱们便到皇上那里评评理去,看你是公主胡搅蛮缠,还是我王家不讲道理。” 李元吉终于想起这个少年声音来自于谁,嘴角微微一上扬,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一个真正离死不远的家伙而已,倒是喘上了还。 四周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具体的情况外面还不太清楚,但现场的情况大家却很清楚,那少女想要取钱,结果高密公主不允,于是后面那位公子便站出来说了几句,结果两人便吵了起来。 勋贵之后与公主当街吵了起来,这可是大新闻。 看热闹之余,不少人也在担心自己的钱是不是也取不出来?于是也纷纷抱定主意,等这两尊大佛吵完以后,还是赶紧把钱取出来比较好,省的到时候钱财两空。 “本公主用你这登徒子给面子?就你那点破事,真以为本公主不知道?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五次带人来取钱了,哪一次他们取完钱不是转手就交给你的?而前面那四家,又有哪家没有死人的?”高密公主很是生气,若不是碍于身份,早就上前将那不要脸的家伙揍个鼻青脸肿,什么东西,跟他老子一个熊样,稍有点功劳便居功自傲,自以为天下老子第一。 “公主,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这诽谤可是重罪!还要反坐的。”王永安倒并不担心,一副小人得志似的挑衅着。 事情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李元吉也觉得没有必要在听下去。 王君廓的确即将入朝,但这次却是要他命的,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封赏,李世民已经知道了王君廓在幽州的所作所为,下定了决心要将其斩杀,但没想到,他这个蠢货儿子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不仅嚣张,还敢扰自己钱庄的名声。 为了安全起见,钱庄规定每户需留下两个名字,必须是直亲关系,而这个账户也只能由这两人前来取钱,其余人来钱庄即便有暗号也取不走。 但没想到,还是让王永安给抓住了机会。 不过李元吉也觉得挺好奇的,这货到底哪来的勇气?论官职,他老子只是右武卫将军,李瑷的副手,现在暂且担任幽州都督职责,但在长安这一亩三分地上,王君廓那点职位就很不够看了。 别说是跟长孙无忌,程咬金那种地位显赫的新贵正面对抗,但那些新贵也不敢用这种口气去跟公主说话,只能说,这小子还真是后生可畏。 但,李元吉并不想让他继续这么装下去,钱庄的名声都快让他给败光了。 “证据?很快就会有的,不用急,等证据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便是不想看也的看,前提是你能看的到。”纵身挤入钱庄,人很多,但却很有秩序,并没有发生什么骚乱。 “殿……殿下……”见李元吉出现,王永安瞬间双腿打颤,暗叫倒霉,怎么这次就遇上齐王了呢?难道是上完厕所没洗手的缘故? 李元吉微微扫了眼那妇人,着装打扮极为普通,衣服上缝缝补补,但却很干净,负责稍显白嫩,脸上的皱纹显然比同龄人少一些,举手抬足之间,隐隐能看到些非普通人的气质,应该是某个家道中落的地主,或是富贵人家的妇人。 “说吧,这事是你自愿的,还是受他所迫?” “这……”妇人偷偷瞄了眼,吞吞吐吐道。 “若非你愿,本王让他在长安消失。”妇人的反应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李元吉不禁给了她一些勇气。 “民妇是自愿的,自愿的……” 正文 第九十九章:送你一套‘房’ 李元吉轻笑着摇了摇头。 有些人帮是帮不起来的,他自己就没有这个意识。 就好比之前的自己,却又不尽相同,一大帮子人希望自己起兵,从而也拿个从龙之功,对于他们而言,机遇大于厄运,但对自己而言却不一样。 眼前的这妇人,让李元吉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但又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自甘堕落,家道中落也是必然的。”轻轻的喃喃道,朝着柜台挥了挥手:“取钱!” “元吉,不能让她把钱取走。”高密公主急促的上前道,神色有些慌张。“先前有一人便是四姐家佃户,被那王永安骗走了财产,逼的一家子活不下去,幸亏驸马发现的早,免了他们今年的租子,又无息借给他们一笔钱,这才避免一场悲剧。” 李元吉眉头紧皱,不动声色的瞄了眼王永安,浑身颤抖,嘴唇不住的打着架,一副怂样,根本看不出有胆量做出逼死人的事。 “四姐,这到底怎么回事?”说王永安骗人,这一点自己倒是相信,但因为什么骗人,自己也没那个心思去管,但听四姐的话音,显然知道其中的原委。 “本来四姐也没打算管这事,但那个登徒子竟然欺负到姐姐家头上,哼!”高密公主仍是气愤不已,发了阵子牢骚,这才接着开口道:“他故意丢下身上的那只玉佩让人捡到,只要有人捡起,后面的狗腿子便立即上前将人拿下,以偷窃为由要将其扭送官府,这时候他在出面解释这只玉佩的来源,以及事情的严重性,借此敲诈一笔,否则便扭送官府。” 暗暗点着头,一个老套到掉牙的诈.骗战术,但在这个时代却极其起效。 王永安虽不属于门阀士族,但其自身也是新贵阶级,其父王君廓又刚刚平定了庐江王李瑷‘造反案’,立下这么大个功劳,绝对会一跃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 而王永安胆子很大,但也很小,他不找那些有官身关系的人下手,只找那些家道中落,或是日子过的还可以的普通人家。 这些人无权无势,真若是被扭送到官府,即便不判个死罪,那也绝对会判个重刑,一辈子算是完了。 眼睛刚好瞅到王永安腰间,一块裸露在外的玉佩浮现眼前。 那块玉佩自己倒是没见过,不过款式却很熟悉,上面有皇家专用的龙形图腾,除了皇帝赏赐,大臣们也不准使用这种玉佩,轻则被弹劾逾制,重则会以谋反罪论处。 一个连大臣们都只能躲闪不及的玉佩,被普通百姓偷了,那又会是什么罪?倾家荡产只为保命,这个倒也不算稀奇了。 “彭国公为国尽心尽责,长年枯守于幽州冰寒之地,本王也是于心不忍呐。”盯着王永安,嘴角微微上扬,吓的对方连连后退,李元吉这才满意的继续说道:“正巧,本王的太平坊内所有房屋皆配有暖气,可使冬日如同春日一般暖和,今日便送给彭国公一套房子,也算是本王给的奖励吧。” “殿下……这……”王永安愁眉苦展,摸不清李元吉的套路。 太平坊的房子他也听说了,也有打算买上一套,前提是真如外界传言那般温暖舒适。 但齐王免费送给自己一套?这个王永安就不敢相信了,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来人,把王大公子请到太平坊,好茶好酒先伺候着,等本王回去以后,亲自为王大公子介绍。”这事不归自己管,但既然这货敢扰乱钱庄的名声,加上四姐在这里,这次是不管也得管。 但李元吉却没觉得难为情什么的,这种琐事不屑于管,但偶尔的管一管也是没问题的。 “殿下……别……别呀……”王永安好似闻到了危险的气息,连连摇头拒绝。 但情况却不由他控制,钱庄的两名保卫立即上前,手持木棍,四目死死的盯紧王永安,一路将其带去太平坊。 至于王永安的那些狗腿子,便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齐王面前动手。 “元吉,你真打算送他一套房子?”高密公主稍显有些后知后觉,但觉得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以李元吉的性格,会做这种铁定赔本的买卖? “送,当然送,本王言出必行,他要多大的房子本王都给,哪怕想要本王的王府,也照样给。”挺了挺胸膛,抬起高傲的头颅高声道:“前提是他的有能力自己亲手建起来。” ‘噗……’ 一时没能忍住,高密公主猛的笑了出来,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免在公众面前失仪。 但一想起李元吉刚才所说的,高密公主便如何也控制不下自己的情绪。 “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可恶,还让姐姐当众失仪。”高密公主狠狠的瞪了眼李元吉,但威胁的眼神却始终表现不出来,反倒是滑稽的很。 “四姐放心,上次本王没能拆了御史台,那是他们走运,反正本王最近也觉得手痒痒,总想拆点什么玩玩!”公主失仪,御史依旧有资格弹劾,虽然没什么卵用,顶多就是被训斥一顿,但对公主而言,这个面子却是挂不住的。 “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让人不放心?”高密公主继续瞪着李元吉,旋即双目微红,隐隐生起阵阵雾气:“今日若是无事,到姐姐那里吃一顿饭吧,璧儿和俨儿最近也想你的很。” “成,今日咱们吃火锅!”李元吉连连点头,想起昨天才倒腾出来的新鲜玩意儿。 “火锅?” “到时候姐姐就知道了!”故意卖了个关子,为了不给高密公主刨根问底的机会,李元吉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妇人身上。 “买保险了吗?”李元吉问道。 自从保护费改为保险之后,销量更是一路下滑,甚至许多店铺也不再缴纳,如今支撑保险业务的核心是尚未启动的官府制度。 没了压力,自然没人愿意多掏钱,而保险跟保护费又不一样,出了事齐王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管他们,既然如此,又为何去交那些冤枉钱? 余仁为了这事险些愁白了头,整日里四下奔走,忙的脚不离地,有种无颜面见自己的感觉。 妇人摇了摇头,谁有闲钱去买保险这个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儿?如果还收保护费的话,她倒是交上几个月。 “哎,你们呀,本王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保险虽与保护费不同,但其内却含有财产保护条例,如果你们买了保险,像这种情况,本王直接就把他给办了。”条例是余仁他们制定的,自己只给出了个大概的轮廓,具体怎么办自己也不清楚,反正不耽误忽悠人。 “保险还有这功效?那不是跟保护费一样吗?” “俺家老头子还说要交保护费来着,结果就不收了。” “我这就回家跟老头子说说,赶紧去买一份保险。” 高密公主简直被气的不能行,作为李元吉的忠心拥护者,家中所有财产全部存入了齐王钱庄,保险也是人人一份,但凡有的险种,全部买了一个遍,可她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财产保护条例,狠狠的瞪了眼李元吉,悄悄上前低声道:“姐姐先走了,你早些过去!” 正文 第一百章:朝中隐局 拿着铜做的火锅,两坛自制的蘸料,李元吉紧随四姐之后前往驸马府。 或许是早已接到了通知,府门大开,门房正在左右恭敬的候着。 “舅舅……”段简璧、段俨姐弟二人见到李元吉,立即满脸狂喜的一路奔来。 李元吉脸上也终于是出现了笑容,缓缓的张开双臂,等着跑在前面的段简璧飞扑上来。 段简璧要比段俨大一些,跑动的速度也更快,所以饶是段俨卖力的跑着,也依旧被段简璧远远的甩在身后。 然而李元吉却是帅不过三秒,段简璧跑到身前,并没有直接扑上来,反而一个急刹,大口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舅舅!这是什么东西?”段俨倒是没有停下来,直接冲到李元吉身后,盯着春华手中的铜锅和两只坛子好奇道。 段简璧悄悄的使着眼色,似是在解释先前为何停下来,上次因为失仪而被母亲罚抄书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有段俨这个喜欢告状的家伙在,段简璧便是见了自己舅舅,也不得不本份一些。 李元吉倒是觉得无所谓,朝着段简璧笑了笑,又反过身来摸了摸段俨的小脑袋。 “待会你就知道了!”再次看向段简璧,问道:“你父亲母亲呢?” “在后院呢,说是舅舅要吃什么火锅,母亲正在四下打探火锅是怎么做的。”段简璧指了指后院。 …… 火锅很简单,简单到是个人就会做,而在唐朝这个缺乏食物种类的时代,任何一个人做出的火锅也都是美味的。 铜锅下面摆了个炭盆,通过中间的烟囱来调节火的大小,葱段,蒜,姜片,再放进去几颗大枣,清汤置入,火锅的锅底便算完成。 ‘嘶……’ 小家伙段俨趁人不注意,悄悄的尝了口散发着浓郁香味的蘸料,两坛蘸料一坛是以茱萸为主的麻辣口味,一坛是以蒜蓉为主,更多人能接受的口味。 “好辣……”一双小手不断的朝着口中扇着气,一双小眼睛四处打探,恨不能直接爬进汤锅中喝上几口。 在辣椒传入中国之前,茱萸便起着辣椒的作用,但茱萸的味道却并不如辣椒那么美味,有股怪怪的味道,且辣味不如辣椒。 加上李元吉让人在蘸料内添加了其他的辅料,对于李元吉来说,或许还不太够辣,即便如此,唐人也很难接受茱萸的那种辣味, 正忙活着好奇火锅吃法的高密公主,听到段俨那边传来的动静,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吓的段俨浑身直打哆嗦。 “感觉怎么样?这可是你舅舅我亲自研究出来的蘸料!”李元吉连忙笑着递给段俨一碗水,笑呵呵的打岔道。 “辣,麻,后味有些香,不对,好像还有些苦,比药还难吃。”段俨连忙摇晃着小脑袋。 高密公主又是一记眼光飘去,段俨再次缩了缩脖子,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犯了错,连忙闭嘴,不敢再说话。 “哈哈,小家伙说的不错。”一顿饭没必要吃的瞪来瞪去,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这顿饭又怎能吃出个好心情?“别看这蘸料比药还难吃,但只要你能习惯这种味道,就会发现其中的奥妙,更是会让你连做梦也想着这种味道。” “不过好吃只是其一,这也就是你们吃不惯这种味道,否则的话,直接将这蘸料倒入汤锅中,享受美味的同时,亦能驱寒暖身,经常吃这些还能预防风寒等疾病。” “元吉,这就一口汤锅,好像不太够吧?”真的假的谁又知道呢?反正也没人试过,高密公主也不想去反驳李元吉,但她却很清楚,一口汤锅是绝对不够的。 唐朝实行分餐制,即便是一口锅里做出来的,也要分别盛放,然后一人一张桌子。 “火锅吃的就是一个热闹,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比较有气氛。”李元吉摆了摆手,火锅还分餐,俺又不是搞一元小火锅的。 三大两小,五人围坐一张桌子,热热闹闹的吃了顿火锅。 期间段纶和高密公主也想试下麻辣蘸料的口感,毕竟李元吉说的那么玄乎,两人早已是心中痒痒的。 但也仅仅只是吃了一口,便彻底的放弃了麻辣蘸料,那的确不是他们所能接受的,至少不是现在能够接受的。 虽然有些遗憾,也是第一次尝试,但火锅这种吃法还是让段纶和高密公主啧啧称奇,特别是一口下去满额头的汗水,那种畅酣淋漓的感觉,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 麻辣蘸料能不能驱寒,他们并不知道,但吃了这顿想下顿,他们已经相信了。 …… 一餐过后,两个小的被打发去自己玩耍,李元吉则被四姐夫妇带入了书房。 段纶坐在一旁沉默不已,在这个家中他的地位并不高,在外面有驸马这个名头给他带来的荣耀,但在家中却必须要忍受这份男人所不能忍的痛苦。 好在高密公主也不是那种特别强势的人,不是什么事情都必须要抓在手中,知道什么事情该抓,什么事情不该抓,所以段纶的日子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这亦是他的幸运。 “元吉,你有想过你的将来吗?”退去了满脸慈祥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关切与担忧,高密公主暗恨三姐为什么死的那么早?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我的将来?”李元吉微微一愣,在看向这夫妻二人,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啊?“我能有什么将来?江山社稷不是我的命,我也没那个想法和精力,当个王爷也挺好的,没事可以研究一下新鲜东西,就像这个火锅,一个贤王可没工夫搞这种东西。” 高密公主深叹口气,想说些什么,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转换话题:“你姐夫在朝中替你说了几句话,惹的二哥有些不太高兴,便递了辞呈,不过二哥没有同意。” “这事姐夫心中有数,四姐就别多想了,反正这天是塌不下来。”李元吉微微一笑,手托着下巴说道。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真不知道你姐夫是在什么事情上替你说话的吗?”高密公主有些急躁,觉得这个四弟已经变的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段纶一直都是自己在朝堂上的支持者,不过段纶也并非事事都支持自己,只有在关键时刻,他才会站出来替自己说话,这里面更多的还是四姐的因素,关于这次段纶提交辞呈的事情自己也听说了,但因为什么事?这个自己还真不知道。 见李元吉一脸的茫然,段纶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诏王君廓回长安,名曰加封受赏,实则是要处死他,但处死王君廓的罪名却并非谋害宗亲,而是因为其在幽州时的骄纵越法,自从庐江王不再了以后,幽州俨然成了王君廓的地盘,在那里当土皇帝也是有滋有味,甚至敢公然违背朝廷的政令。我建议陛下以谋反罪论处王君廓,但陛下没有同意。” 段纶微微一笑,似是自嘲的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早就听说了,庐江王谋反一事,本就是长孙无忌暗中安排的,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让殿下得知了消息。其实王君廓已经死了,回长安途中他察觉到事出异常,便杀死了驿吏逃窜,但陛下早就安排了一队精锐暗中尾随,待其逃窜至无人之处时,当即将其诛杀。” “二哥连庐江王这个没什么才能的王爷都不肯放过,元吉你又怎能不留后手?”高密公主低声提醒道。 “殿下切不可急躁,这其中有一事我始终看不明白。”段纶没有支持妻子的建议,反而眉头紧皱道。 “什么事?”高密公主显的比李元吉还要着急,连忙催问道。 “除了宗亲旧部以外,朝中还有能量很大的大臣对殿下有好感……” 正文 第一零一章:都是假的 李元吉心头骤然一紧,一双沉沦的眼神,瞬间变的精神抖擞,似是射出道亮光似的看向段纶,整个人的气质与先前相比完全由若两人。 以段纶的阅历,不可能看不出李元吉的异常。 但好在有高密公主在一旁‘捣乱’,段纶在家中地位本就不如高密公主,现在自然没心思去观察李元吉的反应。 “是谁?”高密公主猛的抓住段纶的手臂,问道。 “张弘慎!”段纶紧咬牙关道。 情况他也不太确定,仅仅只是猜测而已,甚至连他都不敢相信张弘慎会替齐王说话。 “不可能,若说朝中是谁替元吉说话我都信,但绝不可能是张弘慎。”高密公主的反应倒是比李元吉来的更快,也更坚决一些。 不过当听到张弘慎这三个字的时候,李元吉心中还是暗暗松了口气,同时目露疑惑道:“张弘慎又怎么可能会为我说话呢?这毫无道理呀?” 段纶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不仅李元吉觉得毫无道理,就是他自己也觉得毫无道理,可段纶却有些坚信自己的判断,这辈子什么事请没有遇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话没有听说过? 直觉告诉段纶,他的判断并没有错,可却没有抓到直接性的证据。 脸色有些为难,只好说道:“张弘慎不止一次为殿下开口说话,甚至惹怒过陛下,但之后张弘慎依旧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替殿下说话。” “还有这事?”李元吉惊的险些没能站稳。 段纶继续点着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张弘慎第一次为殿下开口说话应该是在玄武门之后,也就是殿下回长安的时候,当时长孙无忌等建议陛下杀掉殿下,永绝后患,陛下也同意了,但张弘慎却以从秦琼那里得到的消息力劝陛下不能杀掉殿下,这是其一。 之后也有过几次,殿下大闹御史台,大闹高家,公然与尉迟敬德大战,还有水泥作坊的事情上,最后一次便是高履行那件事情上,张弘慎虽没有当众支持殿下,但据我所知,每一次张弘慎都亲自给陛下写了密奏的。” “这……这怎么可能?”李元吉有些不敢相信。 张弘慎便是张公瑾,自打投降唐朝伊始便是秦王李世民的人,后来更是为李世民出谋划策,深得李世民喜爱。 玄武门之变以前,张公瑾还曾力劝李世民抛弃担忧,杀掉李建成与自己,可以说玄武门之变,有一部分功劳应当记在张公瑾的头上。 发动政变的幕后推手之一,竟然会在政变成功以后保护自己的敌人?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 高密公主也是同样的反应,有些事情即便是没有公开,在某一个圈子内也是一样会被流传下去的。 玄武门之变某些人都做了什么事,现在的历史不会记载,但却总会出现一些纰漏,倘若根本无人知晓,几十年后又如何会出现在历史之中? 李元吉稍稍有些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庆幸,虽然现在依旧很被动,但至少远离了朝堂那个风暴的旋涡中心。 这勾心斗角玩的,以自己的心眼到那里去,估计能让人给玩死。 有些事情,不是事事必争,而是要量力而行。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陛下近日于朝堂之上提出要将张弘慎任命为代州都督。”段纶继续说道。 心腹外派,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李世民想控制全国,扫清旧势力,就必须要将自己的人派出去掌控各地,这样才能连成一片。 从这一点看,派张公瑾出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李元吉猛的想到一种可能:“因数次密奏,惹怒了二哥,所以才这么急着将他派出去?而代州是北地边疆,到了那里,便是有心也只能无力。” “二哥将有可能会倾向于你的大臣全部派出去,会不会是想动手?”高密公主也表示担忧道。 “可陛下昨日又严令训斥长孙无忌与高士廉,让他们二人不要再与殿下为敌,这不是在朝堂上,而是在私下里。”段纶急忙补充道。 朝局的混乱,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很多事情表面上看着已经尘埃落定,可下一刻就有可能来个反转。 “不对,是突厥!”李元吉忽然想到两年后唐军北征突厥,这次突厥南下给李世民带来了极大的屈辱,而李世民也早已下定决心要北征突厥。 如果双方将一切都摆在台面上,那么战争只会越打越大,唐军的伤亡也只会越来越大,那么也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二哥这是希望利用这件事情造出张公瑾被贬的假象,从而迫使突厥人大意,张公瑾出任代州都督,实则是暗中准备战事。” “又要打仗?”高密公主愣了下。 “打是肯定要打的,突厥此次南下不仅打了二哥的脸,也打了大唐的脸,这个场子是必须要找回来的。”李元吉肯定的点着头,旋即微微一笑,“四姐,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与二哥达成了协议,二哥不会对我动手的。” …… 带着浓浓的疑惑,李元吉离开了驸马府。 为了不使四姐担心,李元吉只好抛出了约定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李世民会不会遵守,但自己显然已经不打算遵守了。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屡屡要置自己于死地,这个场子若是不找回来,以后也就别想再过什么安稳日子了。 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必然要让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关于这两个家伙的事情,李元吉暂时没有放在心上。 当下自己最关心的,还是张公瑾的事情,数次上奏密奏的事情若是段纶不说,自己也绝不会知道。 在此之前,段纶是李世民积极拉拢的对象,对段纶也是数倍的信任。 但段纶却始终不能与李世民站在同一条战壕,所以才会被李世民疏远。 “搞不懂啊搞不懂!还是太平坊比较好,什么心也不用操,没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反正张公瑾这事给自己的感觉并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有可能是假象。 无论如何,自己的准备与自救措施是不可能放弃的,一旦自己放松了警惕,想要后悔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额~~~王永安好像在等着本王呢……”抬头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李元吉猛的一拍脑门道。 正文 第一零二章: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街道上早已空空如也,百姓早在钟声响起之时便连忙回家,免的犯了宵禁惹祸上身。 但李元吉却并不在乎,就是喝的酣然大醉,在大街上舞刀弄枪也没人敢拦。 回到太平坊,白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倒是对四姐高密公主的愧疚更加浓郁了不少,搞的连段纶都只能一次次的请辞。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王永安狠狠的皱着脸,双手不住的抚摸着肚皮,喝了一壶又一壶的茶水,连嘴角都是尚未咽下去的茶,如果这里不是齐王府,他早就翻脸了。 “恩,回来了。本王的茶水好喝吗?”李元吉全然无兴趣的点头敷衍着。 “好喝!好喝!”王永安面色一变,心中叫苦不已,老子发誓,以后再也不喝茶了。 “好喝就多喝点,喝饱了明日好干活。”王君廓已死,那么王永安留着也就毫无意义,与其放出去让他继续欺负弱小,倒不如就在太平坊安安稳稳的当着苦力。 “啥?干……干活?”王永安险些惊掉了下巴,这怎么跟来时说的不一样呢? “对,就是干活,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本王太平坊数千工匠中的一员了,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离开,更不准偷懒。”李元吉属于那种没有用的家伙绝不会跟你多说几句的类型,因为没有必要。 丢下句让王永安半天反应不过来的话,李元吉扭头便走,日子忙着呢,哪有功夫去搭理这货? “敬德呢?”围着院子找了半天,愣是没找见尉迟敬德的身影,李元吉朝着下人问道。 “殿下,下午的时候马管事送来一份什么报告,尉迟将军便拿着去了东宫,至今未归。” “知道了……”李元吉显得有些无语。 一份尚不成型的报告就能让尉迟敬德如此重视,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混的,怎么就一点定力也没有呢?等以后见了更多牛掰的家伙,这货会不会连觉都不敢睡? 命下人打好了热水,又唤来了玉儿服侍,普普通通的洗澡,愣是被玉儿给搞成了战场,搞的李元吉哭笑不得,只能束手就擒。 好吧,其实是李元吉自己定力太差,人家玉儿可是正经人,虽然已经是了李元吉的人,但也从不会表现出什么想法,用李元吉的话来说,那就是召之即来,来之即战,挥之即去,去之不念。 玉儿这丫头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晰,齐王是王妃的,她只是在王妃怀有身孕这段时间内暂时替代王妃服侍齐王,等以后还是要恢复原状的。 没有念想,也就不会有失望。 “殿下……殿下……”尉迟敬德那犹如破车解体一般狂野的吼声在屋外响起,丝毫不顾及他人的情绪。 “我曰……”李元吉恨不能端盆洗澡水出去让尉迟敬德冷静一下。 男人有三大喜,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这虽然不是洞房花烛夜,可又有什么区别?老子还没完事你就来捣乱? 尉迟敬德显然已经打听好了消息,听到李元吉的骂声,黝黑的一张老脸不禁出现一阵羞红,“好像来的不太是时候哈?不对啊,殿下,陛下他们在王府等着您呢!” 半盏茶的功夫,李元吉满脸怒容的从浴室走出,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刚洗完澡,又从暖气屋里出来,有些冷。 尉迟敬德似是意识到自己惹了齐王,见到李元吉后也不再开口,低着头,强忍着笑意,脚下步伐蹭蹭蹭的往前走着,不大会儿功夫便将李元吉甩出去老远。 还是那座大殿,现在的齐王府还没有全部竣工,能用的地方也不多,李二带来了一大群文武大臣,于是也只能来李元吉面试的这座大殿。 进入大殿之后,李元吉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三堂会审呢,一个夜盲症的治疗方案,应该不用这么大阵势吧? 难道是马周那货在报告中乱写了什么话?也不对,马周的笔力还是值得信任的,为人做事也极有分寸,虽稍显稚嫩,但绝不是惹怒李二的原因。 文有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魏徵等大臣,武有程咬金,李靖,李勣,张公瑾,侯君集,张士贵,连近期抱病请假的秦琼也给拉了过来,其余还有几个级别不高,但却很被李二看中的亲信也一并在场,这俨然就是将整个稍微大一些的小朝廷都给搬了过来。 来的都是心腹,可信之人,李世民也没有啰嗦,也没心思去啰嗦,甚至连责备李元吉拖沓的心思都没有,见李元吉出现,直接开口问道:“这方子真可彻治夜盲症?” “这个敬德不是已经亲自试验过了吗?难道敬德没有告知陛下?”李元吉微微一笑,话说你们这是要搞么子啊?还有,李二陛下咋就变的这么啰嗦了呢? “咳……”房玄龄猛的一声咳嗽,“陛下的意思是指若按方食用,多久可祛除夜盲症,又是否会复发?” 李二面色微有些难看,也意识到自己已经乱了分寸,夜盲,对大唐的影响太大了,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大唐军队必将所向披靡,横扫周边一切敌人。 这也是李二为什么会这么急的将整个朝廷都搬了过来的原因,至于让李元吉去宫中,一是担心李元吉心生疑虑不敢去,二是宫中太冷,受不鸟。 了解到李二的意思,在脑海中简单的回忆了遍夜盲症,稍稍组织了下语言:“夜盲症是疾,因为患有夜盲症的人会在晚上成为瞎子。夜盲症又不是疾,因为治疗夜盲症所需的并不是药物。这就像是普通的头疼脑热,几幅药下去自然能够祛除,可却无法避免下次患上同样的疾。治疗夜盲症重在平时,倘若只等患上之后才开始重视,怕是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敢问殿下,这次治好之后,多久以后才会再患?”杜如晦张口问道,没了以往的傲气,更多的还是请教的姿态。 不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但在李二训斥警告过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之后,这帮老臣们至少在表面上对李元吉已经表示出了足够的尊敬。 “不知道!”李元吉很光棍的摇头道。 试验才刚刚开始,老子在后世也不是医学专业毕业,哪能知道那么多? 李二紧紧的皱着眉头,李元吉所说的这些,马周在报告中也有阐述,不过没有李元吉说的这么清楚,李二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情对整个大唐所带来的影响将会是巨大的,且效果已经出来了,但这个结果却并不完美。 “朕欲将此法推广全军,每人每年有两个月的改善期,你觉得如何?”治疗夜盲症所需的食材并不算特别贵重,甚至很多都是人不吃的东西,但量却不足以全年供应全军,且对朝廷而言,这也是极大的负担,让府兵们自己购买,这个更不合适,加上府兵的服役方式,想长期服用,也并不容易。 “不怎样……”李元吉努了努嘴,真想上去敲敲李二的脑袋,丫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文 第一零三章:募兵制 众人皆是一愣,阵阵议论纷纷四起。 “有话就说,没话就散,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家搂着老婆睡觉。”程知节睁开双眼,看向李元吉,出口不逊道。 “知节莫要胡闹,齐王肯定是有更好的办法,否则也不会如此回复,你且静听便是。”房玄龄笑呵呵的安抚着程知节,生怕这老匹夫一个不满在暴起找人单挑。 李元吉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重新闭上眼睛的程知节,没有去找他的麻烦,左右踱步,气定神于道:“我们可是农耕民族,主要以粮食为主,肉食为辅,我们虽掌握了方法,但却切不可大意,可不要忘了,草原民族可是以牛羊为主食,一旦让他们知道了这些秘密,我们将会陷入更大的被动。” “朕将此法推广军中,便是为了防止秘密泄露。”李世民开口道,中原王朝与草原民族互有优劣,但在这件事情上,唐朝是占据着绝对的劣势,即便是唐军强盛,他们也没有足够支撑全军的食物。 府兵需要自备干粮,装备,车辆马匹等作战物资,而朝廷只需提供战马以及重兵器,以此来减少朝廷的负担,而府兵多为一年两番或一番,所以李世民先前提出的那个方法,其实也是根据唐军现有的情况来制定的。 倒是没想到却被李元吉一句不怎样给批判的体无全肤。 “夜战终究只是偶尔性的发生,不可能成为未来战争的常态趋势,所以全军推广完全没有必要,而且也是在浪费资源。”李元吉淡淡的说着。 “哼,一派胡言,莫不是按照殿下的说法,只需在军中各部挑选数人,单独分餐,夜间承担警戒领队任务即可?”长孙无忌忍不住的狂喷一口,其实也不怪长孙无忌狂喷李元吉,谁让李元吉将他提出的建议否定的一无是处呢? 刚被皇帝训斥,又被你齐王打压,让俺这张老脸往哪放? “不错,只有这样才不是浪费资源,也只有这样,才能提高全军的夜间警戒以及作战能力,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李元吉直接点了点头,认可了长孙无忌的说法,虽然那是愤怒之余给出的答案。 长孙无忌愕然一愣,自己就那么张口一说,怎么李元吉还就直接认可了呢? 李世民瞟了眼长孙无忌,而长孙无忌也察觉到李世民那不善的眼光,瞬间吓的缩着脖子退了回去。 “募兵制!”李元吉继续开口道。 “不可能,募兵制所需甚大,朝廷根本无力支撑这么大的开销,真若这么做了,无需太久,只需三两年便会将整个大唐拖垮。”杜如晦直接站起身子连连摇头否决道。 府兵制的好处在于朝廷投入的资金比较少,府兵平时为农,战时为兵,兵器装备都要自己携带,只需趁着农闲时进行训练,每月在各府进行几天的集训保证战斗力即可,既保证了战斗力,又能保证生产力,很适合当下的国情。 而募兵制的好处在于军队可以有更强的战斗力,但唐军现在根本就不缺战斗力,所以这一点也就显的很鸡肋。 另几大坏处便是长时间占据青壮劳动力,会使生产力下降,增加朝廷的支出,给本就不宽裕的财政雪上加霜。 而这些都不是问题的根本,府兵制的好处在于兵不识将,将不识兵,战时由朝廷安排统帅将领,将数十,数百个军府集中在一起,每一次出征,整个军队都来自于不同的军府。 而以军府为单位,平日的训练也是这样,战时的战阵也是这样,每年还会进行一次军府与军府之间的配合演练,可以保证这些来自不同军府的士兵能够形成默契。 这就好比是个磨具,无论谁来,放在这个磨具内都不会出现差错。 但募兵制却不同,这需要固定的士兵固定的将领,对朝廷来说,这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而大唐迄今为止也仅有一支募兵,便是李二陛下亲自统帅的玄甲军。 李元吉呲了呲鼻子,暗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本王又没说废除府兵制,全面推广募兵制!”这些人的思维过于僵化,考虑问题也始终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长远问题虽然也不错,但局限于思维僵化,在长远问题上也存在一定的缺陷。 “十选其一,集十府最优者加入其中,经选拔加入其中者,口分田曾为一倾,永业田曾为三十亩,朝廷每月支付士兵一定数量的钱财,并由朝廷全部支付其口粮等开销。而入选其内者,需常年居于军中训练,每年可有一月假期用于与家人团聚。如此,战时一军便可有一府善于各种环境下战斗的部队,对于统兵大将来说,也更容易做出战术选择。 除此之外,伤者若不影响行动,便是丧失战力也无所谓,这些人可加入普通军府,充当这些军府的眼睛……” “就像你在渭水北打的那一仗那样?一旦敌军发现,立即转暗为明,迫使敌军丧失骑兵奔袭的优势,与我军纠结在一起?”李世民大为惊叹,有李元吉先前在渭水北打的那一仗打底,李世民顺着这道思维很轻易的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伤兵在以往的命运只能是回家退役,然后交出府兵授田,然后混吃等死。 但李元吉的这个提议却是将伤兵也利用到了极致,而且这么算下来,他们本来计算好的开销,也并没有多花多少,但取得的效果却是成倍的增加。 一支千人规模善于夜战的部队,在一场战斗中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答案显然易见,若是统帅得当,他们有可能让一个数万人的大营炸营。 “是那样,也不是!”李元吉再次摇了摇头,李世民只说对了一半。“夜战与白日战斗不同,所以对这个军府的要求要更高,不要步兵,全部以轻骑兵为主,装备只配备弓箭与横刀。” “那样的军队,老夫只需两个军府便可将其全歼!”程知节再次冷哼一声,冷不丁的讽刺道。 轻骑兵的主装备是弓箭,横刀,马槊这三样,如果只要弓箭与横刀,即便不要陌刀阵,两个军府也能轻而易举的将其收拾掉,上千杆长枪往地上一扎,你的骑兵根本冲不过来,天上箭雨纷飞,除了死以外,你还能咋滴? “错!倘若他们经过一个完整的训练,只需一个军府,本王可击溃至少三个军府的步兵,若只是两个军府,全歼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李元吉微微一笑,唐人对于骑兵的思维还在于集群冲锋,以强大的冲击力去打破敌军的军阵,撕开一道口子,让敌军自乱阵脚,然后疯狂的杀戮。 这种战术的确很爽,很震撼,很让人热血沸腾,但给自身带来的伤亡也很大,可以说,这是个两败俱伤的战术,在渭水北的时候,自己已经向他们展示过这种战术的劣势,但是很显然,在场的这些文武大臣们,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李元吉饶有兴趣的挑逗道:“除非你是重甲步兵……” 正文 第一零四章:摊上事了 重甲步兵很牛掰,牛掰到让人见了便想绕路的冲动。 唐朝目前仅有一支重甲部队,但不是步兵,而是骑兵,也就是李世民手中的精锐部队,玄甲军。 玄甲军是李世民一手带出来的,历次战争都为李世民带来了巨大的帮助,而往往玄甲军出现的地方,那里的敌人便会闻风丧胆,甚至弃阵而逃。 李世民很清楚重甲部队在战场上所带来的影响力,而按照李元吉所说的,一支轻装骑兵部队,除非是拿出重甲部队去硬抗才能战胜,其余的部队上去也只能被人吊打,反正李世民是觉得有些不信。 而以大唐现在的财力,便是砸锅卖铁,也不一定能凑出一万套重甲步兵的装备。 李元吉的声音再次传来,将众人从思绪乱飞的思想中强拉了回来:“除非你是重甲步兵,但即便是重甲步兵,也仅仅只能是让这支军队束手无策而以,想打败这支军队,只有两个方法。” “什么方法?”李世民下意识问道,他很好奇这支部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放火!让他们始终在安全距离以外。提升自身的装备,臣弟正计划下令研制一种射程远,威力大,且携带方便的新型弓,如果能够成功,在面对突厥骑兵的时候,只要我们兵力足够多,可以保证箭雨不间断,便是遇上冲锋的骑兵,我们的步兵也可以一步步的向前推进,彻底碾压敌军。”李元吉缓缓开口道,军队的强大,往往与装备离不开关系。 唐军固然强大,唐军的装备也很强大,但在李元吉看来也依旧是问题重重,唯一值得庆幸的,也只有唐军的弓箭装备率超过了百分之百,也就是说,有人弓箭坏了,军中也有准备好的补充弓箭。 “照你所说,岂不是只需升级装备即可?还花那么多钱训练那什么军队有什么鸟用?”侯君集也忍不住站出来讥讽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在实际运用中却是大为不同,夜间远程袭扰,让敌军不得安宁,日间主力进攻,结果会如何?本王就不用多说了吧?”李元吉一声冷笑,看也不看侯君集。 这货太装逼了,跟人李靖学兵法,学到手以后竟然诬陷人家要造反,原因竟是李靖没有把他会的兵法全部交给侯君集,这也是个唐朝时期的另一个奇葩人物,没兴趣搭理这货,保不准哪天也给自己来个造反。 李世民面色一紧,大家都是行伍之人,即便是文官,也是常年行走于军中。 李元吉所说的战术,如果真的能够实施起来,对敌人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只要己方兵力足够多,任何敌军都不可能撑过三天的时间。 而李世民也隐隐察觉到后背似乎已经被冷汗打湿,李元吉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他真有反意,仅凭现在展露出来的这一手,自己便不是他的对手。 此刻李世民也不得不相信了日前李元吉与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也同样更加坚定了不杀李元吉的想法,但戒备还是要有,否则以李元吉的才能,自己若是放任不管,说不定哪天真的就反了,而到时候自己也只能束手就擒。 紧接着,李世民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建议是李元吉提出来的,他们心中对这个提议了解的也很懵懂,只有将建立新军队的任务交给李元吉,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出最大的效果,李世民急于反击突厥,所以时间是绝对不能耽误的。 可将军队交给李元吉去负责训练,李世民又很不放心,甚至寝食难安。 “此法虽强,可却未免有些纸上谈兵,军国大事,岂能马虎?臣恳请陛下于军中挑选千人,于长安城外划分营地,交由齐王殿下亲训,成军之日,便在校场检验,倘若真如齐王殿下所言那般,便可全国推广。”心中冷哼一声,长孙无忌站出来提议道。 训俺训的跟条狗似的,到头来你不还是得仰仗着俺?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的担忧,也知道该如何化解李世民的担忧,所以他站了出来,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听闻长孙无忌的提议,李世民心中大喜。 此策甚好,从长安禁军中挑选出千人交给李元吉训练,并派出一员大将全程参与,若这支军队真如李元吉所说那样,自己派去的大将也已经学会了如何去训练,到时候便可将李元吉踢出局外,推广全国的任务交给自己的心腹,军权依旧在自己掌控之中。 李世民看了眼在场的众人,武将中最适合的人选是秦琼,但秦琼身体已经不行了,这项任务难以保证。 李靖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善以出奇策而制胜,但玄武门之变这货竟然保持中立,不肯帮助自己,李世民虽然爱才,但也心怀嫉恨,这种人按理说是最合适的人选,以后也不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举动,但李世民就是很不爽李靖。 至于程知节那个‘大智若愚’的家伙,这种事显然是不会干的。 刘师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这货与李艺关系密切,最近李世民正想杀李艺呢,所以也不能选。 其他人要么有安排,要么就是不合适,一时间在人选上面,李世民还真觉得挺为难。 “此事便交与你负责,长安禁军任你挑选,朕派程知节与侯君集二人从旁辅佐,若有人不服,可命二人斩之,无需汇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两个家伙比较合适,但这么明目张胆的不信任李元吉,至少在面子上也要说得过去不是? “那费用问题……?”李元吉露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 太平坊那三千军队的费用自己出了,原因是帮自己做实验,这一千军队的训练费用可不能再自己出了,会赔的连裤衩也不剩的,况且那又不是自己的兵,没道理啊。 “你呀你……”李世民气的直接乐了起来,指着李元吉一通乱点,“这一千人的费用由朕付了,另外这秘方朕也要了,这钱呢,短时间内朕是拿不出来的,朕给你两个选择,从水泥作坊日后的税目上扣除,或者朕再给你二十座山。” “能换个不?”李元吉恨不能紧捂小脸,老子五十座山头都还没拿回来呢,又想给山?作坊是大家的,凭什么要俺出钱去购买?这买卖不划算,太不划算了。 李世民微皱眉头,生怕李元吉提出什么让自己为难的条件,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不给李元吉开口的机会,只得无奈问道:“你想要什么?” “臣弟有个新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跟朝廷没有关系,所以想在长安周边搞个百倾耕地用于试验……”千万别拒绝啊,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知道不?李元吉心中暗暗嘀咕着。 正文 第一零五章:侯君集的挑衅 好说歹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子,兄弟二人上演了一场贩夫走卒之争,最终以三十倾土地的价格成交。 一倾为百亩,三十倾即三千亩,在长安地区,可没这么大片区域的耕地给李元吉,而且这年头连在一起的地,要比分散开的地更值钱。 “啧啧,花费数百贯,却换回三十倾耕地,这笔买卖挺划算的,像是你齐王的风格。”人群散去,接下来各自有着各自的忙活,就剩下尉迟敬德与李元吉两个闲人,继续坐在大殿上,尉迟敬德颇感无奈的感叹道。 弟兄们出生入死,打了那么多场战斗,也没听说哪个将领一次就能得到三十倾耕地封赏的。 “划算?”李元吉露出副不屑的表情,继续道:“这也就是朝廷,若是换个其他人,你看本王同不同意?本王投入的可是真金白银,还有那么多的精力与人力,拿不到现钱,便意味着短期的亏损,而朝廷虽然拿出了三十倾地,但朝廷最不缺的就是地,耕地在朝廷手中算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继续这么搞下去,估计本王也快倾家荡产了。” “你倾家荡产?两个月前,或许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尉迟敬德嗤之以鼻道。 不知不觉间,齐王已经悄然无息的恢复了以往的身价。 水泥作坊一共十二位股东,李元吉出让了五成半的股份,而这五成半的股份,为他带来了五万五千贯的净收益,虽然到手的仅有三万贯左右,但余下的钱早晚是要回来的。 虽说太平坊建造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但李元吉手中至少应该还有一万贯以上的存款。 况且还有钱庄那颗摇钱树,若说这天下人谁没钱都行,唯独说李元吉没钱,尉迟敬德是一百个不信。 “行了,爱咋说咋说吧,本王困了,没工夫陪你瞎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捂着嘴朝着后院走去,暗道也不知道玉儿那丫头睡了没有? 抱着俺只是去看看的想法,李元吉一本正经的朝着玉儿的屋子走了过去。 此时已经深更半夜,一个小小的朝会,耽误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的时间,玉儿坐在胡凳上,一双小手支撑在桌子与下巴之间,脑袋不断的上下摇晃着,一双小眼早已空洞无神。 也幸亏屋里有暖气,不然玉儿这丫头非得冻坏了不可,李元吉暗暗感叹道,旋即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把她抱到床上便走吧,天也不早了。” 然后,一番大战自然不可避免…… 翌日清晨,当李元吉睁开双眼之后,床上已经只剩下了自己孤身一人,玉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听见动静,两个负责起居的丫鬟迅速入内帮助自己穿衣梳洗,日子过的好不自在。 程咬金与侯君集比自己想象的来的要更早,刚刚起床,两人便在大殿内等候着自己,作为半个主人,尉迟敬德自是要陪着。 胡乱的朝着口中塞了几口炊饼,就这温水下肚,便匆匆赶往大殿。 不知道大殿还要用来面试吗?就你们俩人占着那么大一座殿干毛?觉得自己很牛掰吗? “吾奉陛下之命,前来与殿下一同训练新军,此乃长安城内将士名册。”侯君集冷眼一瞥,抵上一份名册,语气冷冰冰的说着。 “陛下昨日所言乃协助殿下训练新军,左卫将军莫要混淆概念!”紧闭双眼的程知节忽然睁开双眼。 “又有何不同呢?右武卫大将军!”侯君集恨的牙痒痒,朝着程知节反讽道,更是加重了右武卫大将军这几个字的口气。 身上没有爵位,这是侯君集当下心中的一块大病,特别是再跟其他国公们在一起的时候,侯君集便会越是觉得不满,大家都是战将,也都立下大功,凭什么他们是国公,而我什么也不是? 于是,但凡是没有李世民在场的时候,不提官职还好些,否则侯君集往往与其他人闹的很僵。 程知节只是善意的提醒,但在侯君集看来,程知节这是在像自己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行啦,你们两个也别吵了,有什么火气朝着那帮兔崽子们身上发。”眼见场面愈演愈烈,尉迟敬德不得不站出来充当和事佬。 “哼……”侯君集一声冷哼,将头扭向一旁。 程知节则继续闭上了眼睛,一副天塌下来也与老夫无关的架势。 不过这一幕却引起了尉迟敬德的疑惑,这老匹夫到底是咋了?今天怎么表现的这么反常?这也太安静了些吧? “点兵不是只对着名册勾画就行的,现在是这样,以后也同样是这样。”李元吉没去管两个人的斗嘴,但在心里却给侯君集打了个叉,这货摆明是针对自己的,人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齐王放在眼里,刚一上来便想占据主动。 但…… 那又怎样?想让本王跟着你们天天住在军营?开什么玩笑呢?本王是那种甘愿与士兵同甘共苦的人嘛?麻烦用你的脑袋想一想成不? “这训练新军第一步,点兵,本王提出要求,具体的由你们二位去负责。”稍顿了下,见程知节已经睁开了眼睛,认真的聆听着,侯君集则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第一个需要做的,筛选士兵,将善于骑射,臂力大的士兵选出来。第二个,调查他们的家族史,直亲往上数三代,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出现宗亲成亲者去除,余下的,优中选优,凑足了人手即可。” “祖上三代近亲成亲者不要?”程知节暗暗惊讶,这事可不太好办,这年头表兄妹成亲的可是太多了,特别是那些贵族,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往往只选择宗亲成亲,或与其他贵族通婚,但圈子就那么大,发展到今日,便是贵族与贵族间的通婚,往上数三代,大多数也有宗亲关系。 “本王昨夜彻夜查阅试验资料,从数百未见明显改变者身上找到了一处同样的原因,所以本王怀疑可能是遗传因素,这次的新军训练,也承担着这部分的试验任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反正就是给个理由呗,凡事以试验为依据,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尉迟敬德在一旁偷偷的捂着嘴巴,昨夜你险些将房顶给拆掉,骗骗那些未经世事的小毛孩还行,想骗老夫? 不过一想起齐王的战斗力与玉儿的嘶吼声,尉迟敬德不禁老脸一红,暗想啥时候才能回家一趟呢? 尉迟敬德的表现自然没能逃过程知节的那双毒眼,心中有了数,也没说透:“谨遵殿下之令!” 侯君集没有任何的举措,依旧坐在那里发着呆,感受着暖气带来的舒适,一时间不由的有些楞神:“殿下不妨派些人到老夫府上一趟,顺便改造一下。” 正文 第一零六章:你行你上,本王不干了 李元吉面色骤然一紧,嘴角止不住的微微抽搐着。 “放肆!”单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身子直接站了起来,手指狠狠的指着侯君集,恨不能一指将其灭掉。 饶是装了几个月好脾气的李元吉,此刻也是怒火中烧,甚至连继续忍的想法也都彻底消失殆尽。 李元吉的突然发怒,让三人均是一愣,这一幕他们很熟悉,但在这几个月以来却从未见过,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李元吉给他们的感觉有些太假,根本不是那个真正的,他们所熟悉的李元吉。 “殿下若是不愿,直接拒绝便是,如此失颜,岂不落了皇家的身份?”侯君集强行镇定了下,一个落魄王爷,利用一些奇.淫.技巧暂时蒙蔽了陛下的双眼而已,等陛下哪天恍悟过来了,你照样是个死,一个将死之人,又岂能与我这个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相比? 侯君集压根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所以现在他还敢站在这里堂而皇之的反驳李元吉。 可一旁的程知节和尉迟敬德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侯君集早年间比较浮夸,连弓箭都学不会,如此还敢自称勇武,直到后来加入了秦王府,这才渐渐有了起色,也深得秦王重视。 这些年来地位越来越高,手中的权力与面上的荣耀也越来越多,但侯君集浮夸舌燥的性子却是一点也没改。 程知节轻轻摇了摇脑袋,示意尉迟敬德不要乱动,尔后继续闭上了眼睛,似是此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即知本王是王,代表的乃是皇家,你还敢在本王交代事情之时思绪乱飞,到底是谁对皇家的不敬?”微微眯着眼睛,使自己情绪稍微冷静一些,尽可能的恢复平常的口气说道。 “你说的那些不对,我又为何要听?”侯君集心中有些后怕,但仍旧强词有理道,反对观念可以,但若承认了下来,自己便是不死也得掉层皮。 “既然你觉得本王说的不对,而你的观点是正确的,那不如本王把练兵的权力交给你如何?”李元吉继续不冷不淡的说着。 “哼,这练兵早晚要交给我等……”侯君集小声嘟囔了句。 李元吉再次面色大变,不是惊恐,而是愤怒,是震怒。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与你负责,从此刻开始,本王一概不管。”大手一挥,李元吉直接气吁吁的离开了大殿。 “有什么了不起的?真以为没了你这兵就练不成了?”侯君集仍是为自己辩解道,况且他也真不觉得李元吉说的就是对的。 “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向陛下交代吧!”程知节起身落下句话便扬长而去,不再管侯君集的反应。 侯君集的确是个人才,这一点程知节并不否定,但若论程知节最反感的人,王君廓与侯君集不相上下,另外对长孙无忌那个阴谋家也没什么好感。 普通的练兵任务,侯君集便是闭着眼睛也能轻而易举的完成,程知节也不怀疑侯君集练出来的兵会比别人弱。 论行军打仗,侯君集也是一把能手,在某些方面甚至要强于程知节。 但,侯君集的弱点也同样很明显,稍微有一点功劳便沾沾自喜,居功自傲,自以为天底下少了谁都行,唯独不能少了自己,真正让程知节反感的,便是侯君集的这种态度,也正是这一点,造就了他们两个终将不会是同一条线上的人。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侯君集愣了下,这很难吗? 尉迟敬德也摇了摇头,默不出声的离开了大殿,朝着后院李元吉离去的方向追去。 …… 气呼呼的李元吉一路上看谁都觉得不顺眼,李二这到底是啥意思?派个侯君集专门来恶心自己呢吗? “殿下,小的已经做好了完整的计划,第三步就在新军中实施,如果这套计划能够成功,必将是造福后代万世的大功呐……”马周很不合时机的出现在李元吉面前,头发散作一团,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梳洗过,面上微有些灰尘,双眼被一副黑眼圈重重的包围着,神色虽显兴奋,但却难以掩盖疲惫之意,手中拿着的是一份厚厚的计划书,这是他熬了整整一夜才做出来的初步计划。 “造什么福?大什么功?你家王爷都被人看做一团屎了,你还熬夜做这个狗屁的计划做什么?”当人生气的时候,看什么事情都觉得很生气,现在的李元吉就是这样。 马周猛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到底是咋回事? 看着一脸懵逼委屈的马周,李元吉心生一股歉意,怒气是侯君集带来的,自己又怎能对鞠躬尽瘁,事事尽心尽责的马周发火呢? “那个啥,本王心情不好,对你发了火,本王向你道歉,现在不要在本王面前提起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出现在本王面前,现在,立刻回去,什么事也不用做,洗个热水澡,吃上一顿好的,喝几杯美酒,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李元吉没有什么贵族包袱,对了就是对了,错了就是错了,在某些问题上可以死要面子不承认,但对那些尽职尽责之人,必须要表示出足够的尊重。 “额……”马周仍旧是一脸的懵逼,谁能告诉俺这到底是咋了? 齐王以前也不是没有骂过他,可骂了也就骂了,等齐王气消了也就没事了,这次咋就还道歉了呢? “你先下去吧!”在玉儿的搀扶下,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的杨氏出现在了身后,杨氏面色微有些不喜,朝着玉儿说道:“玉儿,你去按照殿下的吩咐准备下,把窖中的美酒取一坛出来向马周赔罪。” “诺!”作为杨氏的通房丫鬟,原本无论何时都应该陪在杨氏身边的,但无奈李元吉战斗力太强,杨氏怕影响到自己,所以便将两人赶了出去,但玉儿除了跟李元吉同房的时候在外面,其他时候也是一刻不离的陪在杨氏身边,通房丫鬟可不仅仅只是给男主人用来发泄那么简单的,她们是女主人真正的心腹,自己人,那种可以将所有话题都诉说的对象。 “你怎么来了?”李元吉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更冷静一些,连忙上前搀扶杨氏,关切道。 “妾身在屋里待的久了有些闷,所以出来走走,透透气。”恢复了小女人的姿态,推开李元吉搀扶着自己的手臂,这种行为是极不妇道的,是会被天下人所唾骂的。 但李元吉却不管这些,任由杨氏怎么推搡,手臂依旧稳稳的搀扶着杨氏。 “也是,出来透透气也有益于身体,回头本王搞些新玩意儿出来给你解解闷。”李元吉尽可能的想扯开话题,不想将那些烦恼带给杨氏。 “妾身知道殿下这些时日过的并不快乐,但有些事情却不能一味的去忍,有时候必须要让人意识到殿下的存在。”杨氏努了努嘴,还是劝说道。 一切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作为与李元吉同床共枕的患难夫妻,杨氏很清楚这不是真正的李元吉,可一味的忍让,不仅不会带来自己想要的,反而会让自己很不高兴。 杨氏早有劝说李元吉的想法,可一直都没能张开这个嘴,今日是李元吉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发火,这也让杨氏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临界点,自己再不提醒,怕是会出现难以预测的结果。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心里有数!”李元吉笑了笑,再次扯开话题:“对了,小家伙最近表现怎么样?” “他今天动了……” 正文 第一零七章:本王又有一个想法 李元吉好似真的什么也不管了一般,从大殿中回来之后,便是陪在杨氏身边一刻不离,偶尔的让人拿来那些面试的情况瞧一瞧,至于练兵之事,更是只字未提。 尉迟敬德就站在不远处,来回不断的踱步着,在李元吉夫妻二人眼前就这么晃悠着,但李元吉却装作没看到似的,依旧只与杨氏亲亲我我,好不让人腻歪。 “殿下,这事您打算拿捏到什么时候?陛下派来的人可是在外面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了。”眼瞧着天色渐黑,李元吉却依旧与杨氏恩爱不休,急躁的尉迟敬德只好上前当这一次恶人。 “拿捏?本王一无权二无势,仅有太平坊一地,却也严格依照规章制度进行,即无赊欠他人债务,亦无其他问题,何为拿捏?”李元吉抬头看了眼尉迟敬德,故作不知道:“对了,本王今个让人打造了一口火锅,待会你别走,尝尝本王的新手艺。”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能跟个妇人似的小肚鸡肠呢?”尉迟敬德急的不能行,皇帝派来的可不是个小人物,就这么把人家给凉了一下午,真的好吗? “小肚鸡肠?”李元吉摇了摇头,站起身子扭动了下身体,说:“本王这叫能者上,庸者下,任何人只要提出异议,就要大胆的给人尝试的机会,若是连个机会都不给,又如何去令天下人信服?” “好一句能者上,庸者下!”尉迟敬德一时有些哑口无言,论嘴皮子功夫他本就不行,杜如晦突然从前堂走了出来,面带笑容,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满,连连拍手叫好道。 “克明来的正好,这人越多也就越热闹。”李元吉同样面带笑容的招呼着:“那个谁,让人去把本王的火锅准备好,另外取一坛美酒出来,今日本王要与敬德和克明不醉不休。” 杜如晦满脸的苦涩,在外面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又在旁边听了会儿,李元吉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这事就是撂挑子了,谁有能力谁上,反正俺是没这个能力。 心中暗骂侯君集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想着策略去说服李元吉,这可是军国大事,大战在即,根本马虎不得,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耽误了大事? “殿下还真是好雅兴,既然如此,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杜如晦笑容依旧,拱着双手。 小样~~~还敢跟本王拿捏起来了? 见杜如晦也不提此行的目的,李元吉心中一阵冷笑,倒不是对杜如晦的不满,而是对这件事情的不满。 索性再放颗大点的炸弹好了,看你急不急?“这雅兴嘛……都是闲出来的,前段日子本王先是在忙太平坊的事情,后又忙着建造科学院,如今这两件事情也都不用本王怎么操心了,还真别说,本王又找到一个解闷的好方法。” “臣愿闻其详!”杜如晦饶有兴趣的说着,心中也基本有了定数,决定就以此为突破口。 “本王打算编著一本书!” “编……编书?”杜如晦愕然一愣,这还真是个解闷的好方法,搞不好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再无聊了。 古代编书可不比后代那么方便,需要什么资料找度娘几分钟就能搞定,这个时代要一页页的去翻,甚至要亲自走访查阅,能在二十万字以上的书籍,基本上就可以让一名当代大儒忙活大半辈子的时间,若是严谨一些的话,兴许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完成。 书是圣贤物,一旦编成,功秋万代,便是不少当代大儒也要望而叹之。 “对,就是编书,儒家经典什么的本王不太感兴趣,这方面的书也足够多了,本王就编一本百家全书,农耕,养殖,建造等等除了圣贤以外的所有科目,本王都要将其编成一本书,以供后代子孙查阅。”李元吉心高气傲的说着,百家全书,就问你怕不怕? 杜如晦惊的节操掉了满满一地,这特喵的都什么跟什么?你这脑袋瓜到底咋想的?昨天还练新军,改造新式装备呢好不?咋今天一受刺激就开始编书了呢?还百家全书? 的确,如果李元吉真的能够静下心来编这本百家全书,李世民等人的确是最高兴的,而这本书虽然看似无用,可对天下间的作用却是极大,一旦编成,影响力甚至会超越那些圣贤书。 但问题的关键是,现在没人想让你静下心来啊?李二陛下还指望着你去折腾呢好不? “敢问殿下,著书应在何时进行?”想不明白的问题,索性就不再去想,杜如晦直接抛出个问题丢给李元吉,引诱他一点点的上钩,从而进入自己的节奏。 “只要本王愿意,任何时候都可以。”李元吉想也不想的回应道。 “额……”杜如晦有种想撞墙的冲动,不行,这货防备心太重,根本不给俺突口的机会,想了下,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一切都是未知数:“臣倒是觉得著书应以盛世而为。” “孙武可不是在盛世编出的《孙子兵法》。” “那是兵书,与殿下所要编写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书!” …… 一通没营养的对话,让杜如晦有种扭头走人的冲动,李元吉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可无论自己怎么引诱,就是不上自己的车,反而将自己给带入了什么时候编书最合适的争论之中,而这又是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就这么下去,便是再有个三五天也未必能争出个结果。 “殿下,臣直接跟你说吧。”杜如晦觉得很头痛,全面否定了自己的计策,挠挠头,直接开口道:“事情呢,陛下也已经了解了,并狠狠的训斥了侯君集,现在侯君集就在门外,只要殿下点头,臣可以立即让他进来向您道歉,若您还觉得不够,可说出一种惩罚,臣亲自奏请陛下。” “杀了他!”李元吉无所谓的看向杜如晦,冷冷道。 “侯君集虽有过错,但却罪不至死,殿下知道唐律的惩罚,又何必要故意刁难臣呢?”杜如晦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侯君集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怎么就把齐王给得罪的这么彻底呢? “让你杀了他又不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律法做什么?没诚意!”李元吉也不慌不急,杜如晦给他的感觉就是还没到临界点,自己还有的拿捏。 “可按律顶多也就是贬出长安啊?”杜如晦欲哭无泪道。 “那就贬出长安啊!” “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一员大将,岂能说贬就贬?而这事也的确是侯君集的不对,陛下已经亲自训斥了他,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决心要痛改前非,殿下何不给他一次机会呢?一切以大局为重呐!”杜如晦苦口婆心的说着,不乏设置一些语言陷阱。 “一员大将?本王还是个王呢,岂能他想威胁便威胁?今日他敢威胁本王,他日便敢威胁陛下。”李元吉继续看着杜如晦的反应说道。 杜如晦叹了口气,自己设置好的陷阱已经没用了,一个大局,一个皇帝,自然是后者更重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便是不敬了。 但李元吉这般油盐不进的态度,也很让杜如晦头疼,看来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了,倘若还是不行,那可就真没办法了。 “不若这样,臣奏请陛下于城南城北设立两座军营,由殿下与侯君集各自整训,三个月后双方校场比试,赢了,自然能为殿下正名!” “倘若本王赢了,让那个侯君集以后有多远滚多远,本王不想在长安看见他。” 正文 第一零八章:早朝就是用来睡觉的 杜如晦直接答应了李元吉的这一要求,临走时还通知李元吉明日早上到东宫去上朝。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自己这是第一次因为没找事而被喊去上朝。 事情搞定,杜如晦急着回东宫复命,准备好的火锅也只剩下李元吉与尉迟敬德两人独自享用,至于王妃杨氏,女人是不上桌的,便是贵族也依旧如此。 抱着玉儿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然后玉儿草草穿上衣服便跑去杨氏那里,留下李元吉一人独守空房。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显德殿。 丽正殿本是太子妃寝宫,但之前显德殿因为整修的缘故,李二不得不将上朝的地点搬到丽正殿。 现在前面整修完了,则直接开始对丽正殿进行改造。 大殿之内,上朝的官员并不多,只有几十人,那种京城所有官员全部上朝的大场面,一年也只有一次,而官职小一些的,甚至只能站在宫门处发呆。 朝堂上各自围坐一团,议论纷纷,程知节还是跟以往一样,来了便闭目养神,也不与人交流。 顶着两只巨大的熊猫眼,李元吉困意连连,趁着李二还没来上朝,索性直接闭上眼睛再眯一会儿得了。 “殿下……殿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声喊着,推了推李元吉。 “干嘛?”睡意朦胧的李元吉一时有些烦躁,妹的刚做个好梦,连头都还没开始呢就被人打扰。 那人不再说话,迅速的回到队列之中,恭敬的低下头,双手置于胸前,手中握着白色笏板。 李元吉愣了下,这才发觉情况有些不同,李世民站在高台之上,满脸铁青的盯着李元吉,大臣们分列四队,官职高的在前,全部低着头,但面部表情却很丰富。 “哦,那个啥……臣弟昨日彻夜想事,直到天亮才刚刚睡下。”连忙编了个谎话,说谎,我们是专业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连忙站到队列之中,低头瞅了瞅自己右边的家伙,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当朝最牛掰之一,级别地位排第二的宰相,不过封德彝此刻的精神面貌却并不怎样,有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见人这副模样,顿时没了整人的想法。 想在瞅瞅左边,但眼睛刚一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是齐王,亲王级别的,不上朝则是不说,只要上朝,无论皇帝喜不喜欢,所处的位置都要是第一个,哪怕是皇帝最亲信的大臣也得老老实实让位,否则便是不敬。 朝会很无聊,唐朝不流行跪拜礼,一个拱手礼,君臣相互问候过后,便纷纷回到各自的位置。 然后有事奏事,无事……不可能无事。 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了几件以后,李元吉便再次闭目养神,大事小化,小事大化,这是唐朝的特色,也是很多朝代的特色。 打仗,打与不打?怎么打?派谁去打?这都是几个宰相和皇帝私底下就决定好的,早朝上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认真你就输了。 “齐王,说说你的看法吧!” 睡梦之中,隐隐听到有人好像在喊自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满朝大臣和李二都在看着自己。 搞毛啊?你们都看本王作甚?朝堂大事,你们不赶紧商议国事,不怕浪费时间么? “怎么?莫不是有异议?”李世民面色微微一变,继续问道。 杜如晦也是急的团团转,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齐王不会坑俺吧?昨日可是商议好了的啊。 “哦,没异议!”反正也不知道说的啥,先赶紧回了再说吧,免得被人当熊猫给围观千百遍。 “好,既然没异议,那这事就这么定了,齐王与侯君集于城南城北各领一千兵马,朕命知节与薛万彻辅佐你,侯君集自选人手,全程所需,皆由朝廷负责,三月之后,双方于校场比试,负者亲自设宴向对方道歉。”李二点了点头,脸色这才稍好看了一些。 “等……等等下!”睡意消散,李元吉总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到底哪里不对呢? “恩?”李世民看向李元吉,暗道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对了,想起来了,昨天商量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是谁?到底是谁偷了俺的剧本? 杜如晦悄悄的摇了摇头,示意李元吉不要声张,然后又投去个放心的眼神,转头看看李二,那似要吃人的眼神让人猛然一颤,连连摇头道:“我要工匠,臣弟要改造兵器,没有工匠,三个月别说是成军,连一千把兵器都难凑够。” “准!若有所需,可命知节或薛万彻持朕手谕去将作监。”李二猛的松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这本就是一整套计划,没什么好纠结的,如果真能成功,这对于朝廷来说反倒是一巨大的帮助。 见李世民答应下来,李元吉也没再说什么,直接退了下来,继续闭目养神。 不过这次可是真的闭目养神,上一次早朝,如果接连三次都睡着的话,那也忒那啥了点吧? 接下来李二宣布了朝廷从李元吉手中收购了一项秘方,具体是什么秘方暂时不能透漏,但代价却是三十倾耕地,这么大一片地不是一个地方能拿出来的,李二将这个事情交给了户部负责,具体的操作就由户部去跟李元吉接洽。 皇帝开口的事情,群臣自然没有异议,全票通过。 随后又谈了些小事,某地治安存在问题,某地某官积劳成疾,重病缠身,朝廷需有准备什么的啦。 一些琐碎的事情听起来很烦躁,如果不是一直默念着不要睡,李元吉险些再次睡着。 “陛下,臣有事奏!”早朝临近结束,尚书左仆射萧瑀忽然站出来道。 “何事?”李二一本正经的问着。 “臣昨日接到消息,称罪犯王君廓逃窜之时,因抢夺良民财物,被路过猎户一箭射杀,随后报官,当地官府已将罪犯头颅送至长安,昨日臣以亲自验明,却是罪犯王君廓无疑。”萧瑀一脸淡定的汇报着,似乎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而已。 “哼,死不足惜!”李世民一声冷哼,满脸愤怒,稍过一会儿,又是一脸的痛苦:“朕如此信任,他却不知恩图报,反而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他死不足惜,可却苦了幽州百姓。” 李世民的演技很不错,至少骗过了那些不知情的大臣,以至于低下出现了不少讨伐王君廓的声音。 待下方平静些许,李世民这才继续开口道:“因为朕的失策,给幽州百姓带来了灾难,这是朕的过错。传朕诏喻,幽州今年课赋减半。各地官员应严厉律己,切勿在发生此等事情。” “陛下,臣听说王君廓之子王永安位于太平坊之中,不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纷纷抬头查看,长孙无忌正一脸正经的站在那里请示着。 正文 第一零九章:齐王在,大唐在! 殿中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众人目光异样的看向李元吉。 “对,那小子就在本王那里做工。”没有否决,李元吉直接承认了下来。 “做工?”李世民眉头微皱,不解道。 “对啊,本王日前承诺送他一套房子,但要他自己亲自去动手建造,现在正跟人学习怎么建造呢。”回答着李世民的问话,眼睛却是直接看向了长孙无忌,似是在挑衅道:‘不服来咬我?’ “起奏陛下!王君廓之子王永安当以同罪论处,现即已查明其所在位置,应立即派人捉拿归案,以昭告天下沧桑。”一整堂都没有开口的魏徵,忽然站出来说道。 长孙无忌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悄悄的瞪了眼魏徵,这货果然是贼心不死,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在为齐王考虑。 李世民微有些犹豫,王永安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平坊?尉迟敬德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难道王君廓也是李元吉拉拢的对象?可毫无证据可以证明,而且李元吉也不应会去选择王君廓这种人,风险太大。 “陛下,当务之急应是捉拿王永安,昭告天下沧桑,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臣认为直接派人去太平坊拿人有些不太合适,还是让齐王亲自把人送出来比较妥当。”右仆射封德彝也站出来力挺魏徵。 李世民面色有些难看,两员重臣接连反对长孙无忌,为李元吉开脱,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虽然李世民没有动李元吉的想法,但这个锅却很想让李元吉背着,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削弱一些李元吉的影响力,从而稳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正是犹豫不决,房玄龄与杜如晦悄悄的朝着李世民点头,见状,虽是不解,李世民还是答应了封德彝他们的请求:“那就让齐王把人送出来吧!” 散了朝会,长孙无忌见皇帝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一时有些负气,直接扭头便走。 但是私下里,李世民却让人留下了房玄龄与杜如晦。 “陛下可是为我等为何点头而不解?”被李世民单独留下,杜如晦很清楚李世民要问什么,也不等李世民张口,便直接开口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 “原因右仆射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杜如晦紧接着说道。 “朕不解!”李世民依旧有些迷茫,自己的意思他们二人都很清楚,不可能犯那种错误,李世民静下心来回忆了下封德彝的原话,但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 “陛下派人去捉拿王永安,与让齐王自己把他送出来,其实际结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前者只会让某些人觉得陛下兄弟不和,至少也是面和心不合。但后者却大为不同,这意味着陛下兄弟二人兄弟和睦,至少也是表面上的齐心协力。 再者,现在的齐王,早已不是当初的齐王,保住齐王,也意味着保住了大唐!” 杜如晦将后果说的很严重,但却没有人觉得这是在危言耸听。 杜如晦的话可能不是那么的好听,但却字字诛心,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 李世民也同样大吃一惊,但仔细一想过后,却又觉得杜如晦说的很有道理,而自己也的确是大意了,可大意了就是大意了,根本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事已至此,便是想改变也不太可能了。 太平坊,便是保住李元吉的根本。 一场看似胡闹般的拆迁重建,却让李元吉玩出了新的花样。数千劳役全部来自不同的家庭,全部管吃,每日还发放工钱。这便是数千户人家的支持,这股力量不大,但却是李世民不得不重视的群体。 水泥作坊对朝廷也同样具有较深的意义,无论是从战备方面,还是经济方面,这个作坊都很重要。 而秘方到目前为止也仅有李元吉一人知道,或许还有人也知道,但风险太大,李世民不敢去冒这个险,也没什么必要。 大唐科学院这个新成立不久的部门,虽然还没做出什么成绩,但根据李元吉的描绘,李世民却看到了大有可为,正待合适的时机,便将其收归朝廷所有。 除此之外,随着夜盲症被解决,李元吉好像也得到了不少军中高层的支持,至少态度方面发生了改变。 “今日幸亏有二位及时提醒,否则朕怕是要犯错了。”李世民毫不吝啬自己的感谢之词,这是他御下的根本,但也同样不会隐藏自己的担忧:“只是二位觉得,朕接下来当如何做才好?”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 交出王永安,对李元吉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当日将其带回太平坊,一是为了防止他再去祸害百姓,二是防止他逃跑。 因为早在很久之前,李元吉就想弄死这货。 老子儿子,全家没一个好人,这样的人活着也只能是浪费空气。 回到太平坊,李元吉直接命人将王永安送去刑部,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怎样,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爱咋咋滴。 躺在屋内的摇椅上,陪着大小老婆享受着暖气带来的美好生活,一边无聊的发着呆。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尉迟敬德这才回到王府,强行拉着尉迟敬德吃了顿火锅,逼着那货跟着自己一起吃着茱萸辣酱,看着其龇牙咧嘴到处找水喝,最后却找来了一碗烈酒,那副窘状百出的感觉,李元吉觉得很满足,日子就应该这么过,处处充满着欢乐,偶尔的来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多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元吉以需要整理练兵条例为由,拒绝了玉儿的服侍,在宋忠的陪同下进入了书房。 依旧是老一套,宋忠负责看守,李元吉亲自推开了土炕,扒开了下面的密道。 不过这次李元吉却变的比以往更聪明了许多,直接换了身夜行衣,免得弄脏了自己的高档绸服。 点燃火把,借助着亮光加快脚下步伐,只用了盏茶的功夫,便走到了尽头……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等着看戏吧 房子,依旧是那座房子,人,还是那个人。 见到李元吉出现,对方急忙上前搀扶,并倒上了一杯热茶。 “事情都准备好了?”李元吉没去问那些多余的话,直接切入正题。 “都准备好了,两家各有一处。” “将这条密道填平需要多久?”李元吉指着自己出来的那条地道。 “最多三天,只是挖开的土和没有挖过的土,懂行的一眼便能看出。” 李元吉紧皱着眉头,千算万算,还是少算了一点。 这次将要闹出的动静太大,大到一旦开始,就没人可以收住的地步,而李二那边会有什么反应?李元吉几乎已经清晰的料到了结果,而自己王府的这条密道,将给自己带来很多的不确定性。 “填,尽可能填平!”即使被人看出,也比直接被找到好很多。 隐隐的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把地道的入口设置在了自己书房呢?咋就这么笨呢?不会暗中在外面买一套房子,然后将入口设置在那里?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到如今,这一步也必须要走出去,这是一场你死我亡的争斗,长孙无忌必须要死。 “诺!”黑衣人低头应允,只要是李元吉发出的命令,他从不会拒绝。 “老铁!如果这事被人揭发了,你会不会恨我?”看着黑衣人,李元吉久久的问道。 老铁并不是后世那个老铁的意思,而是他姓铁,年纪又有些大,所以才叫老铁。 老铁坚决的摇了摇头:“不会,小的这条命便是殿下给的,只要殿下一声令,便是赔上这条命又能如何?” “别老是想着死不死的,你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们还要活下去。”李元吉也同样摇着头,这个时代将恩情侠义看的特别重要,哪怕是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不得不说,李元吉已经开始真正的融入到这个时代中了,不过也并没有抛弃自己后世的一些想法,轻轻的拍了拍老铁的肩膀:“做完这一次,你就让弟兄们带着家人各自散去吧,至于那笔钱,让弟兄们尽力拿,能拿多少算多少,就当是本王对你们的一些补偿吧。” “殿下……”老铁忍不住的声音有些哽塞,身体微微颤抖着,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满脸泪痕道:“小的铁牛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至于家人,铁牛会安排好的,这些日子殿下也给了铁牛不少钱财,明日铁牛便让他们离开这里,找个安稳的地方度过余生。”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李元吉无奈叹了口气。 “若不是殿下大义,铁牛早在五年前便是那堆尸体中的一个了,铁牛这条命是殿下救回来的,如今铁牛也新添了两个儿子,家境也过的去,这一切都是殿下给的,无论如何,铁牛也不能在殿下最需要人的时候离开。无论如何,玄武门那件事再也不能发生在殿下身上,除非铁牛死了。”铁牛依旧牢牢跪在地上,情绪稍显有些激动。 “救你不过是一时兴起,助你也不过是犯了可怜心,没见本王以前有多残暴吗?”李元吉一时有些生气,这货咋能这样呢?就算是有救命之恩,也不能拿命来还吧?虽然这是古代,合情合理,但李元吉就是接受不了这种观念。 “不管殿下怎么说,反正俺铁牛这条命就是殿下的。” “你真是一头牛!”李元吉气的颤抖着指着铁牛,虽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这样,事成之后,弟兄们愿意走的,就按本王说的做,不愿意走的,你就带他们先躲起来,等过了这段风声再说。” “嘿嘿……”铁牛嘿嘿一笑,这才站了起来。 “明日早上,你去渭桥边找一个手持扇子,腰上挂着一只玉佩,只有绳子而没有玉佩的人,他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临别之际,李元吉做出了最后的安排,一个必将改变历史结局的安排。 铁牛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心中同样紧张不已的李元吉也没多停留,直接钻入地道返回王府。 …… 连忙将李元吉扶起来,匆匆扒掉身上的夜行衣,重新换上那身白色的绸衣,头顶有黑布包裹着,除了脸上有些灰尘,其余地方都很正常。 恢复了原状,案台上笔墨已经准备妥当。 一脸苦逼的李元吉这才想起了自己的理由,看来今夜是别想睡个好觉了,明天必须的拿出个章程才行。 “你就不好奇本王到那边跟谁见了面?”草草写了个训练大纲,李元吉觉得有些困意袭扰,打了个哈欠,朝着宋忠说道。 “殿下不说的,奴婢自然不好奇!”宋忠嘿嘿一笑,表现的很是完美。 “看来你已经摸清楚本王的套路了。”深感无聊,李元吉只好拿着宋忠打趣。 “这……奴婢不敢!”李元吉一句玩笑话,瞬间引起了宋忠的惊恐。 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他是知道李元吉秘密最多的人,而做了这么多年的奴婢,也见多了那些来日便不见踪影的奴婢,而且很多都是之前还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宋忠一时间有些害怕,担心自己会不会也到了要被灭口的地步? “看你那怂样……”越来越感觉无趣,宋忠果真是摸清楚了自己的套路,让自己每次都不好意思调戏,但实在是太无聊,只能说道:“等着看吧,马上就有好戏喽!” 宋忠连忙不断点头,兴奋的说道:“殿下如此废寝忘食,又有多位将军从旁协助,打败侯君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李元吉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宋忠很清楚自己说的并不是这件事,但却很聪明的用这件事来掩饰自己刚才说的话,而且还让人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继续埋头苦写着训练大纲,几番修改,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填充细纲,对每一个步骤的要求都极为严格。 但实际上新军的训练并不难,只要改变三点便可以算是完工。 改变他们的作战方式,由传统的弓箭加马槊加横刀,改为弓箭加横刀,并且是以弓箭为主,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是用横刀。 换句话说,他们的属性就是远程攻击,不靠近敌人,永远处在你打不着的地方,不奢求一次性打掉你多少兵力,就是磨也能磨死你们…… 正文 第一一一章:马鞍与马掌 程知节的效率很高,第三天的清晨,便带着薛万彻直奔王府,跟以往的那些大牛们相比,程知节虽说名声不大好,但在事情上还是比较认真的,态度也自然没的挑。 李元吉早与程知节有过不少的接触,两人之间也相互看的顺眼,颇有好感。 “整整一千人,全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挑选的,没有三代以内宗亲成婚的,大多善使弓箭,全部都会骑马,不过有一半骑术并不咋滴,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骑兵中挑不出那么多咱们想要的人。”程知节将一份名册递给李元吉,说着。 李元吉接过名册无聊的翻阅着,上面记载的很简单,只有性命,年纪,出自哪座军府这三个情况。 “就算全是步兵也无所谓,只要有马,本王还就不信练不出骑兵来。”李元吉冷哼一声,哪能听不出程知节话音中的意思? 唐军的骑兵规模的确不如突厥,但也不像汉初时期那么匮乏,整个长安城周边不说有十万骑兵,最起码一万骑兵还是有的,一万人中挑不出一千合适的人选?这摆明了是有人不想给自己。 不过李元吉却没曾怀疑过这个人是程知节,因为闭着眼睛也知道不可能。 “骑兵哪有那么容易训练?况且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可别怪俺老程没有提醒你啊,等到时候败了,俺可不陪你一起丢这个人。”程知节呲了呲嘴,见识过齐王的自大自狂,可这是第一次见识他的自信,盲目的自信。 “去让秦远把东西拿过来!”朝着宋忠吩咐一声。 既然做,就把事情做到完美,胜的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作战部队更在意的是细节,将无数个细节联系在一起,最终也不可能会落败。 “这不就是马鞍吗?”见到宋忠带着秦远走来,身上背着副沉重的马鞍,程知节不禁连连皱眉,毫不掩饰自己不屑的情绪道。 “可别小瞧了这套马鞍,这可是本王熬了几个夜才想出来的东西。”轻轻抚摸着那套不大一样的马鞍,心中暗暗感叹着,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后世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东西,却能给大唐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心情很平淡,没有那种即将改变历史的兴奋,或许早已料到了结果。 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李元吉毫不犹豫的赞誉道:“有了它,可让从未骑过战马的步兵一月之内变成真正的骑兵,可让骑过战马却又不精的骑兵在半月之内发挥出比精锐骑兵还要强悍的战斗力。” “这玩意儿是有点不太一样,应该没那么玄乎吧?”程知节上前两步,除了看出不太一样以外,却没有看出其他的问题。 马鞍唐军也有,这是个很普通的物件,但要比李元吉拿出来的这个更小一些,而这个好像除了大以外,就剩下复杂了。 薛万彻围着马鞍敲敲打打,发现了不少新鲜的玩意儿,同时在脑中一点点的幻想着,甚至亲自将马鞍放在地上,丝毫不顾及形象的一屁股坐了上去体验了一把。 只是当薛万彻站起来的时候,却是满脸的震惊。 “此次比试,殿下的胜算已经超过了五成!”许久之后,薛万彻撂出一句惊人的话语。 “少TM扯淡,连兵都还没见着,怎么就有五成以上胜算了?就算你是殿下的人,也不用这么明显吧?”程知节显的很不满意,当众训斥道。 薛万彻面色骤然一变,他是齐王的人不假,但更应该是太子的人,是皇上的人,虽然心中那点想法依旧还在,但被程知节这么挑明了说,还让他这张脸往哪放? “此马鞍我亲自试了一下,鞍身比现在的坐着更舒适,前后两段可以很好的包裹着身体,有助于在马背上稳定身体。而最大的不同之处,应该是这里!”薛万彻也不甘示弱,一边解释着,一边上前抓起其中的一支脚蹬,“我们的马鞍上并没有配备这个。” “胡说,那不就是脚蹬吗?浪费物件简直。”程知节依旧不爽。 “知节若真这么以为,可就大错特错了,那东西虽然就是脚蹬,可脚蹬亦有脚蹬的不同之处。”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着,不冷不热的提醒道。 经李元吉这么一提醒,程知节放下了轻视之心,迈步上前抓起那只脚蹬,脸色瞬间大变:“铁做的?” 李元吉点了点头,“没那个时间,所以找了一块完整的铁捆了上去,之后你们可以让将作监用一些坚硬的木头来替代,但要多做一些以防备用。” 当确认马镫是铁做的之后,程知节心中便是一片震惊,惊的不知该如何去开口? 骑兵为何如此难以训练?其最大的根本便在于人与马的结合,最早的时候,骑兵就是骑在马背上的战士,没有任何辅佐的工具,只能依靠双腿夹紧马肚子防止跌落。 后来有了马鞍,但马鞍的作用也仅仅只是让战士骑在马背上更舒适一些而已。 马镫的作用就是帮助战士上下马,其实就是一根绳子套在哪里,往往上了战马以后,就会将脚从绳子里取出,否则作战的时候,极有可能被绳子捆住脚,而被战马长时间拖行,这是极其危险的。 所以,现在的骑兵跟之前的骑兵没什么区别,作战的同时,依旧要牢牢的夹紧马背,防止自己跌落下去,一心二用,而在马背上的时候,也需要分散自身的力量去保持平衡,所以骑兵训练起来自然不会那么容易。 程知节不懂那些原理,但他却很清楚一个道理。 骑兵就像是骑着一根棍子,需要依靠自身去保持平衡,去跟敌作战,而这个马镫,却像是将地面抬高了一些,等同是给了战士一个马背上借力的地方,如此一来,所发挥出的战斗力必然更加强悍。 新式马鞍出来了,与其配套出现的马掌自然逃不了。 不过对于这个玩意儿,任由李元吉说的天花烂坠,程知节反正是始终不肯相信,用他的话来说,这马跟人都是一样的,在你脚上钉个铁家伙试试?看你还能不能跑起来? 正文 第一一二章:反曲弓 程知节再次让人见识到了他的执拗与无赖,那种感觉像极了地痞无赖。 忽悠着薛万彻在他的战马上钉上了四肢马掌,然后程知节却抱着他的战马死活不肯让人去钉,还美名其曰看着就疼,他不舍得。 面对程知节那无赖般的举动,薛万彻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而李元吉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三人兴致冲冲的骑着战马,带着一把新制作好的弓箭出城试弓,程知节则再次露出了那副让人看见就想揍人的丑恶嘴脸。 “知节,差不多得了,别太过份了啊。”很不情愿,李元吉不得不站出来制止程知节的胡闹,感觉就像是一个双面人,不同的场合可以表现出不同的性格,很让人无语。 “哎呀,俺老程就是忍不住嘛,笑点低,这个俺也没办法呀不是?”程知节继续大声的憨笑着,一边瞄向脸色铁青的薛万彻,这憨货咋就那么容易上当呢? “哎!”李元吉无奈的叹了口气,本不想打击人的,但程知节这番做派实在让人很想动手,“须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用不了三十年那么久,三天之后,本王赌知节你必然后悔。” “胡说,俺才不会后悔呢!”程知节奋力的拍着胸腹,大意凌然道,似是觉得不太过瘾,继续补充着:“不用三天,给他十天的时间,若是十天后能让俺老程后悔,俺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酒壶。” “那个啥,脑袋拧下来玩的有些大,不妨这样,若十天以后你后悔,便给本王和薛万彻一人五百贯,如何?”李元吉快速的动着小脑筋,能坑一笔是一笔,最近开销挺大的,收入连根毛都没见到,再这么搞下去,哪怕守着一座钱庄也早晚会被搞空。 “那要是俺不后悔呢?你二人一人给俺五百贯?”程知节可不傻,虽然齐王的表现让他心中没底,但别忘了俺老程是谁,这世间只有俺想不想后悔的事情,还没有能让俺后悔的呢,这一千贯俺是赢定了。 “就这么定了!”李元吉心中嘿嘿一笑,当即拍板。 马掌的作用很明显,这是经过历史长河验证的,是经过岁月的敲打的结果。 在马掌出世之前,马匹的问题一直是中原王朝很头疼的一个问题,大多数时候战马都是养着,每隔一段时间牵出去溜溜,便是骑兵,也很少能骑着战马天天去训练的。 原因无他,中原王朝缺马,唐朝虽说不缺马,实际上也还是很缺,像突厥那种民族才是真正的不缺马。 就好比现在的程知节,为了避免马蹄磨损,更是在马的四蹄绑上了布匹,里面填充进去一些软和的东西,尽可能的不让马蹄与地面,或是坚硬的路况有直接的接触,起到一个缓冲作用。 效果很明显,但材料的磨损却很严重,普通的骑兵根本就用不起这个,因为太费,几个月就能把一身衣服所需的布匹搭进去,图啥呢这是? 城外处处皆是试验场,随便找个无人的地方,程知节便招呼着随行的兵士开始进行测试,而为了有个更直接的观察对比,程知节让人拿来了两把不同的弓去比试。 步兵弓偏大一些,骑兵弓则偏小一些,两者的外观结构近乎一模一样,但是步兵弓的威力要比骑兵弓大一些,道理就不用多讲了。 两把唐军的制式弓箭,对比李元吉新造出来的弓箭。 这把弓样貌有些奇特,与两把弓有很大的不同,首先就是体积问题,这把新式弓箭要比骑兵弓还稍微小一些。 其次便是它的模样,上下两端弧形向前突出,模样看着很是奇怪,为了这个模样,程知节一路上没少嘲笑李元吉的这种设计。 好处是更加方便了骑兵进行骑射,不至于影响到正常的动作,可以更加娴熟的进行动作连接,增加射击频率。坏处也自然很明显,弓小,劲头自然也就小,这是常理。 ‘嗖……’ ‘嗖……’ 两支利箭带着破空声呼啸而出,以抛射的方式朝着远处的目标区域疾驰而去。 早有士兵进行丈量,这是李元吉亲自要求的,目的则是为了得到准确的数字,丈量的距离为三百步,每隔五十步便设置一根木棍做已标记,这是普通轻弓根本就达不到的射程。 “步弓一百八十步左右!骑弓一百三十步左右!”前方士兵的声音迅速传回。 程知节脸上始终带着浓浓的笑容:“这差不多就是这两种弓的极限了,你那弓要不要再回去整整?” 一百多步远也不远,但是当数千支弓箭形成一道弹幕的时候,你就会认识到弓箭在战场上的恐怖。 这么点距离,骑兵只需要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可冲过来,但在大量的弓箭面前,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冲过来,眼前空荡荡,可却全是一片死路,根本找不到任何活路。 “不用!”李元吉微微一笑,跃身下马,朝着那士兵道:“把弓拿来,本王要亲自试射。” 一百八十步,不过只是毛毛雨而已,弓都造出来了,李元吉真会蠢到不做任何测试就拿来炫耀? 接过反曲弓,一支箭支瞬间被搭在弓箭之上,约莫四十五度仰角抬起,轻松将弓弦拉满。 ‘嗖……’ 破空声再次响起,却比先前更加沉闷一些。 ‘嗡……’ 弓弦依旧还在来回颤抖着,发出嗡嗡般的响声。 程知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下来,看着李元吉手中的那把弓箭,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打了那么多年仗,打坏的弓也有几百张,每一箭能射出去多远,从弓箭离弦的那一刻心中基本就有了底数,听声,看弦,这就是最初判断弓箭射程的两个标准。 “二百七十步!” “这……”程知节张大了嘴巴,比步弓足足多了将近一百步,而且这还是轻巧的骑弓,这?“这不可能!把弓拿来,老夫要亲自试射!” 程知节连续使用两把不同的弓箭各自发射十支,步弓最远的达到了两百零五步左右,这是这把弓的极限。 而骑弓最远的达到了一百六十步,同样是极限。 可这个数据距离李元吉发射的距离还相差甚远,仍旧不服输的程知节,一把从李元吉手中夺过那把反曲弓,接连发射了十支箭,而距离最近的也有两百五十步开外,甚至有一次奔着把弓打废的态度,程知节直接打出了将近三百步的距离。 “是不是不敢相信?”带着浓浓的笑意,李元吉很不合时机的出现在程知节身旁。 正文 第一一三章:地龙翻身? 程知节满脸木讷的点了点头,岂止不敢相信?他宁愿去挨箭射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那把看起来那么丑的弓,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射那么远呢? “这也就是科学院刚成立不久,很多方面的人才都还没来得及招募,所有方面都需要本王亲自去引导。”抬头四十五度望着天,双手置于身后,若是再来股微风轻轻拂过,效果就更好了。 “那个什么科学院真有这么厉害?”程知节依旧不敢相信。 科学院那是个什么地方啊?一个被朝廷承认的衙门,也仅仅于此罢了。 那里有各种各样的‘人才’,可这些人才却连将作监都进不了,更不能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吸引到其他人的重视,从而走上仕途。 李元吉将这么一帮乌合之众聚在一起,真能产生这么大的效果? “厉害?这才哪到哪啊?”李元吉不禁嗤之以鼻,这样的科学院若算是厉害,那也就真的无话可说了:“科学院也不过才刚刚起步而已,人员虽然都有一技之长,但思想却极为拘谨,缺少一种开拓创新的精神,科学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等到什么时候他们能自己提出议题,申请经费开始研究的时候,基本上也就算是出师了,而到了那个时候,科学院将会成为大唐的核心所在。” “吹牛!”程知节下意识的回应着。 一旁的薛万彻则是在心中偷偷的抹着泪水,为何要抹泪水?只有薛万彻和李元吉两个人知道。 “吹牛?”李元吉微微一笑,却没有反驳,语气平淡道:“或许吧!当空口无凭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说这是在吹牛,但是现在呢?既然见到了实物,却还如此说?这就是思想方面的问题了。” “往往被人忽略的,那些看似并不重要的,却是可以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文有文的好处,武有武的用处,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存在的,就没有一个是无用的,看的并不是它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它能够为这个帝国带来什么影响力或者改变,而是看的当权者如何去将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揉捏在一起,让他们完美无瑕的结合起来,形成一个新的东西。” “自从本王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一切便已经释然了,什么皇权不皇权的,那只能为帝国带来几十年的繁华,让后人有个仰慕的对象而已,那并不是本王想要的,本王要的,是千百年后,华夏子孙可以站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去俯视任何一个民族。” “大唐科学院能带来这些?”程知节觉得有些头疼,很不想听,但又必须得听,不然没法跟李世民形容。 “当百姓手中的粮食多到吃不完的时候,当百姓可以有闲钱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当军队出征打仗的时候,将士们可以以最小的伤亡,以最快的时间,换取最大的胜利的时候。 当我们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帝国仅保留二三十万军队的时候,异邦依旧不敢有所异动。 当朝廷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他们可以只考虑这件事情是否值得去做,应不应该做,而从来无需考虑所需耗费多少钱财的时候……”李元吉停了下来,没有看向程知节,而是手指着天:“终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像鸟儿那样在空中自由的翱翔,飞到任何一个我们想去的角落。” 程知节不断的点着头,一脸你赢了的表情。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李元吉说的那些,连程知节都觉得很渴望,很期望。 可理智却告诉他,别乱想了,赶紧洗洗睡吧,那样的美梦想想也就罢了,做不得真。 “短时间内我们是做不到这一点,但大唐科学院就像是一颗种子,今日可以造出能射将近三百步的弓,明日便能制作出三百五十步的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是能够达到那个目的的。我们缺少的并不是智慧,而是勇气!”李元吉继续卖着自己的人生理念。 说是吹牛也好,其他的什么也好,反正李元吉就是把科学院当做自己的事业去干了。 至于这个事业能在自己手中多久,这个就不知道了,埋下一颗种子,剩下的,就看后人自己的努力了。 “啧啧……还真别说,如果这种弓可以全面装备的话,到时候对付突厥,便可以更轻松的取胜。”程知节觉得跟李元吉聊天很无聊,全是一些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担心在这么聊下去会让自己发疯,连忙将话题扯回来。 “宋忠!”李元吉忽然朝着后面吼道。 “殿下……”宋忠会意的从怀中掏出那份前夜李元吉彻夜编写的计划书。 很详细,也很粗略,对于结果苛刻到了极致,但过程却是一笔带过,程知节与薛万彻都是领兵的一把好手,他们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去训练。 “弓和马鞍、马掌,你们自己去将作监那边要,具体的训练计划也都写在上面,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再来问本王。”将计划书交给程知节,丝毫没有亲自住进军营的打算。 “殿下不与我等一起?”薛万彻有些搞不明白,难道齐王就这么放心?还是说,就这么自信?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本王事情多着呢。最近还要找人编书,另外科学院面试的情况也很不理想,本王打算开一座书院,招收一些孩子打小培养,忙着呢!”李元吉摇了摇头,旋即便转身打算回城。 城外这么冷,傻子才待在外面不走呢。 自从有了暖气之后,李元吉发现自己越来越堕落了,大冬天的已经懒到了连门都不想出的地步。 无奈的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估摸着是懒癌又犯了。 ‘轰……’ ‘轰……’ 接连两道剧烈的声音忽然传来,声音有些沉闷,但却听的很清晰,就连大地也在止不住的颤抖着,震感十足,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恐惧。 李元吉面色一愣,心中瞬间狂喜,计划奏效了! “不好,地龙翻身了!”薛万彻稍稍一愣,急忙高声大呼。 “多事之秋……”程知节倍感无奈,暗暗咒骂了句,然后高声的嚷嚷着:“速速回城!” “慢着!”李元吉眉头紧皱的拦下了程知节等人,说:“应该不是地龙翻身,书上记载,地龙翻身应是连续性的,而这只有两次便再无后续。” “速速进宫!”程知节才不管那么多,是不是地龙翻身又有什么卵用?这么大的动静,整个长安都已经知道了,他必须得尽快回宫去商议。 正文 上架感言 又要上架了,心情很复杂,想哭又想笑。 发书的时机很不对,因为后面的大神太多了,导致中间裸奔了半个月的时间,而半个月对于一本新书来 说,太重要了。 好不容易徐总给报了三江PK,结果被别人给P下来了,而字数也已经到了,因为咱们每章都是将近两千五 百字,加上后面大神那么多,基本上已经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如果提前一个月发书,错过这个大神高 峰期,强推还是没问题的,只能怪命运的捉弄了。 4925个收藏,多也不多,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如果是二十万字能有这个数据,后面的过程一定很美丽, 然而那只能是梦想。 比起中华那本书,这个收藏已经好到不知道哪去,中华我上架的时候只有一千二收藏,但是完本时已经 拉到了八千收,均订也从一百出头到了六百多,从扑街中的扑街行列,迈入到了勉强不扑的行列。 这是进步,是大家对我的认可,对书的认可,因为我准备很充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家想要什么, 所以能得到这个成绩。 上本书因为中华的仓促完本(政策原因),导致仓促开书,结果准备的很不充分,上架后很快就不知道 该怎么写,所以我很果断的切了(我想也只有我能说的这么干脆轻松吧?) 但是这本书不一样,这本书我准备的比中华还要充分,前期更是丢掉了无数个开头,因为不满意,我甚 至抛掉了一个将近一万字的前六十章细纲。 前前后后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然而现在的成绩应该也是一种肯定,有自身的原因,我也不是完人,不 可能做到让大家都满意,也有其他的原因,比如新书太多,大神太多,不能总给我一个人位置,没上三 江,也就只能这么上架了。 不怪任何人,因为没必要,面子都是自己挣的,祈求得到的,永远不是真实的。 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大家,这本书我有详细的规划,知道该怎么写,知道怎么让大家爽,所以我一定 会把她完本,因为是唐朝,不存在政策原因,没有人可以让我仓促完本。 尽管前面的剧情让一些读者感觉不爽,其实这个跟情节没有关系,更多的是本书的设定。 我曾开过一片单章说这个问题,现在再简单的说一下闲王这两个字,闲王和贤王有什么不同?字面上看 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但在我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贤在于野心,闲在于日常,并不 是说一个闲字,基本上就让主角彻底的成为吃粮不管闲的王爷,那是不可能的。 另外就是,我把书中人物的智商没有设置成见到主角自动下线,这个可能会让大家觉得有些郁闷,我也 想过那样写,但看看之后还是觉得不合适,人家真要那么蠢,国家早就亡了。 虽然这是小说,但我还是想在尽量贴近真实的前提下,给大家带来更多的阅读感。 好了,多的也不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下面就说说更新的问题。 首先,上架后每章会改为三千字,也就是说,上架后的两章要比之前多一千字,我不想死守四千字全勤 的底线,也不想让大家说我刚从起点断章学院毕业。 第二,关于更新,上架当天,十点更了一章免费章节2000字,上架后会有三更9000字,也就是一万一千 字。也算是爆更了吧?因为这个周末我有事情,没太多的时间码字,所以周末是规规矩矩的两更六千字 ,加更的话看下面,然后从下周一开始。 第三,订阅,从二百均订起步,这个月内每增加五十均订加更一章。 这是一本书上架后最重要的数据,也是作者的收入问题,经过之前的经验,我的收订比大约是在14:1左 右,如果还按照这个比例,这本书的均订大约会在三百五,但现在谁也说不准,我也只是美好的幻想一 下。 第四,月票,每增加二十张月票,加更一章。 第五,打赏,人家都是盟主加更,万赏加更,俺也想来,但怕冷场,所以每五千起点币打赏就加更一章,这个是可以累积的,我在后台可以查到具体的情况,如果大家想要监督一下,可以加群389849244,我可以在群里贴出实时截图。 第六,没有了,最后感谢一路上将近两个月,所有支持俺的书友,与俺一起走到今天的朋友,也希望你们可以继续支持俺,与俺一起走下去,然后就是感谢责编徐徐,虽然你让我裸奔的半个月,但是我不恨你,真的,一点都不恨,也许是我上本书的原因让你觉得有点那啥,但是这本书我可没那打算了啊,上架后你要是不给力,可别怪我砸你家玻璃了啊…… 最后,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 正文 第一一四章:要不让齐王背个锅? 巨大的爆炸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仅仅两声过后,整座长安便彻底的陷入了寂静。 紧接着,巨大的惊恐似是从空中笼罩着整座长安一般,巨大的阴霾,让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长安几乎没有发生过地龙翻身这种事情,但常年为皇城所在,这里的百姓也见多识广,虽没见过,倒也是听说过不少,自是知道地龙翻身的恐怖。 于是,一个乱字便可以形容当下长安的情形。 百姓们纷纷收拾钱财粮食,有车的用车拉,没车的用肩扛,街上的兵士举手无措,大眼瞪着小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安、万年二县也陷入了沉寂,或许用懵逼来形容会更合适一些。 ‘啪……’ 乱糟糟的一团,令李元吉满脸的震怒,抬手便是对着马下军士一鞭,再次将暴躁的性格展漏无疑。 那军士抬头一看,也不敢还嘴,甚至不敢伸手去捂被抽打的部位。 “要你等何用?”李元吉的气愤,并不针对个人,只能说被自己逮到这个士兵比较倒霉,好吧,其实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长安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李世民的反应会这么慢,都这么久了,城中百姓乱也就罢了,连军队也如此混乱。 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如今恰巧被遇见,不管不顾的话,未免有些不大合适,“传本王令,城中所有军队全部出营,上街维持秩序,安抚百姓,若有作奸犯科者,直接拿下,交由刑部从重处置!” “诺!”那兵士应了声,连忙跑着去招呼其他人,是不是官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齐王给他下的命令,他就得担负起这个责任。 “你们也去,注意百姓!”程知节朝着身后的兵士也吩咐道,他们是骑兵,速度会更快一些。 “诺!” …… 李世民面色铁青的坐在大殿上,殿中气氛极为沉闷,往日喧闹的场景忽而不见,大臣们一个个垂着头,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起奏陛下,应当不是地龙翻身,臣早些年走了不少地方,也到过那些经常出现地龙翻身的地方,了解过一些情况,地龙翻身往往不会这么快便结束。”心头隐隐有股不妙的感觉传来,心急如焚,可长孙无忌还是得站在这里替皇帝排忧解难。 “不是地龙翻身?那又是什么?什么能制造出如此巨大的动静?”李世民有些茫然,自打登基以来,好像就没一件事情办的顺利过,每次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难道说?这皇位真的不应该由朕来坐? 李世民不禁在心中暗问一句。 皇权有皇权的好处,至高无上的权力,全国百姓的信仰所在,但皇权也有皇权的坏处,像是一些天灾之类的,皇帝就得主动的去背起这个锅,去承担起这个责任,但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可以在大义上承担起这个责任,但具体的惩罚却不可能由他去承担,所以,这个惩罚也只能落在宰相身上。 李世民悄悄的打量了一眼几个宰相,都是自己的得力助手,清一色新提拔上来的,无论拿谁去顶这个罪,都是莫大的损失。 “陛下应当立即下令安抚百姓,避免引起更大的慌乱,同时查清来源,做好应对准备!”房玄龄及时提醒。 这么大的动静,长安不可能不乱,百姓不可能不恐惧,事发到现在,少说也有一刻钟的时间了,朝廷竟然毫无反应。 “报……”拖着长长的腔调,一名禁军卫士双手拱在胸前:“禀报陛下,翼国公在殿外求见!” “诏!”李世民当即挥手。 秦琼脸色有些苍白,走起路来挺着腰板,给人一种很健朗的感觉,前提是不去看他的气色。 看着秦琼如今这个样子,李世民也心中一软,暗暗惋惜不已。 这个陪着自己征战数年的大将,深得自己喜爱的大将,如今却在大业初成之时疾病缠身,空饷名头,却只能坐在家中静养,一时间,李世民觉得自己有些亏欠秦琼。 “赐座!”对待下属,李世民从来都是以宽厚待人(表面上),当众给身患疾病的秦琼赐座,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卵用,但也还是能提高一些他的形象。 “叔宝抱病前来,可是有事?”表面功夫李世民并不比任何人差,趁着人去搬椅子的同时,李世民再次面露关切之意的问着。 秦琼点了点头:“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团,百姓惶恐,军队不知所措,两座县衙更似形同虚设,至今毫无作为,而那地龙,好像是从崇仁坊出来的。” “崇仁坊?”李世民想先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愤怒百官的无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无动于衷,但地龙来自于崇仁坊,还是深深的将李世民惊的不轻。 “这不可能,地龙翻身,岂会仅在一里坊?崇仁坊紧邻太极宫,为何太极宫只感觉颤动,却毫发无损?”长孙无忌厉声反驳,他没见过地龙翻身,但却听人说起过地龙翻身时的恐怖。 “是啊,老夫也听说过地龙翻身时的情形!”杜如晦也紧跟着点头同意。 秦琼白了两人一眼,配合上一副苍白的面孔,甚感有些瘆人:“具体的位置,是在辅机和士廉府上,房屋倒塌数座,周边各府也都派了人过去救人。” “什……什么?”长孙无忌愕然一愣,地龙就在他府上翻身了?要不要这么倒霉? “这……”高士廉也同样不敢相信。 不仅仅只是这二人,李世民与其他大臣也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地龙翻身那可不是小事,如果是在长安发生,少说也会影响到整个长安以及周边地区,可为何只发生在长孙府与高府呢? “崇仁坊其他各府情况如何?”李世民继续问着,他总觉得这事不对,好像从未听过这么小的地龙啊。 “附近各府稍有影响,但房屋还没塌陷,稍远一些的府上只感觉到颤动,并未有其他异样。”秦琼如实的回答着。 这…… 这就感觉有些哔了狗了,到底是什么套路? 搞不清!想不明! “辅机与舅舅先回府照看一下吧!”李世民叹了口气,无奈的吩咐道。 除了这样,他还能怎样呢? 房玄龄也同样眉头紧皱,事情不大,自然是好的,长安免了一场浩劫,长孙家和高家遭了殃,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不管怎样,地龙终归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早就闹的人尽皆知,如何去安抚百姓?这成了当务之急。 民间可是对李世民一直都没什么好风评的,又对李元吉的遭遇感到不满,虽然没人敢明说,但事实的确是存在的,不听,不信,那也只能是掩耳盗铃罢了。 “起奏陛下,当务之急,朝廷理应想办法安抚百姓才是!”想不出答案,便将问题提出来,说完以后,房玄龄便退了回去,意思很明确,我没答案,你也别问我。 “不知诸卿有何办法?”被房玄龄这么一提醒,李世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连连看向文武大臣。 兵已经派出去了,但人心惶惶的,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朝廷还必须的为这件事情拿出个解释,还得让所有人都信服了才行,不然只能是一场自弹自唱的演奏,起不到任何效果。 大臣们纷纷低着头,脸上做出一副俺正在努力想的表情。 气的李世民险些破口大骂。 不过李世民也是冤枉了那些大臣,地龙翻身,这是天灾,谁也控制不了的,但发生在这个时候,如果将这个原因如实的通报出去,那就对李世民很不利了。 可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也从未见过,历史上也更是无据可考,这让他们一时间能拿什么办法出来?这不摆明了难为人呢吗? “陛下,臣倒是有个想法,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尚未离去的长孙无忌,脑袋中忽然闪过一个绝妙的想法,什么家啊人啊的,统统不重要,继续加深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才是最好的,再说了,即便现在回去了又能如何?他依旧什么也做不了,倒不如陪在皇帝身边排忧解难,还能落个好名声。 “何法?”李世民听闻长孙无忌这么说,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激动。 “齐王的科学院最近不是总捣鼓一些新鲜玩意儿吗?陛下不如就对外通报,声称大唐科学院人员试验出错,引发了这场动静。”长孙无忌冷静的说着,天地作证,这次长孙无忌真不是为了坑李元吉。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朝廷不给民间一个交代是不行的,但这个交代又不能影响到朝廷,特别是李二的利益。 那么自然要有人去背这个锅,无疑李元吉是最适合的人选,谁让他的大唐科学院不走寻常路呢? 这样虽然依旧难平民愤,但也比地龙翻身要好很多,至于损失,他认了,无非就是一些房屋而已,至于人,先哭一会儿…… “放你娘的屁……” 正文 第一一五章:长孙无忌要造反 大殿之外,李元吉暴怒的身形紧随其后,左右各自一脚,轻松愉快的将两名禁军护卫踢飞出去,好不痛快。 李元吉也真的明白了,为何大人物身手都那么好,除了自己肯吃苦苦练以外,更多的原因还是下属不敢使出全力。 当然了,李元吉也不怕他们使出全力,即便几个月没有练习武艺,依旧可以轻松收拾这些人。 “放肆!”李元吉暴怒,李世民更怒,气呼呼的站起来指着李元吉。 大闹朝堂,公然出手殴打禁军,哪一项罪名都足够让他四格千八百回的,李元吉这是明知道自己不会动他,所以才如此嚣张狂妄,以至于敢在朕的面前动手,毫无规矩,毫无宗上观念。 程知节和尉迟敬德两人在身后不远处慢悠悠的也进入了大殿,二人面色稍显有些沉闷,似是心不在焉。 看到这两个货,李世民脸上的愤怒也就更严重了许多,你们俩咋就不拦着呢?朕派你们是去搞笑的吗?就这么让李元吉把朕搞的下不来台? 恶狠狠的瞪了眼两个家伙,结果两人压根就没抬头去看。 再瞪…… 还是不看! 朕再瞪…… 我擦了个圈圈的,这俩货中邪了不成?竟敢无视朕?该不会是齐王又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吧? “敢问陛下,大唐科学院可否做过错事?”李元吉才不管李世民怒不怒,反正自己的表现是挺生气的,也不回李世民,反倒是挺起胸膛直接问道。 李世民愣了下,旋即开始回想,荒唐事倒是做了不少,错事好像还真没有,旋即摇了摇头。 “既然从未做过错事,陛下又为何要将此事推到大唐科学院头上?难道就因为它是臣弟一手建起来的?它就应该去背上这口锅?”李元吉继续发泄着自己的愤怒,那种无厘头般的愤怒。 李元吉两句话便将李世民僵的下不来台,脸色更是一阵青红间不断的变换着。 房玄龄心中暗叹了口气,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殿下何必动怒?此番地龙翻身,并非朝廷想要对殿下不利,而是将实情公布出去怕是会影响长安的稳定,科学院不总是研究一些新鲜物件吗?既然身为朝廷部门,为朝廷担些责任又有何妨?”长孙无忌站出来说道,意见是他提的,这个时候他不能怂。 但想到了李元吉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继续说道:“殿下与臣的确有些过节,但臣觉得理应分清时候,此时并非殿下与臣置气的时机,还望殿下莫要忘了大义!” “为朝廷担责自然是没问题!只怕某人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到时候本王便是死了,都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李元吉突然一股阴阳怪气道。 “你……”长孙无忌哑口无言,这李元吉显明是记着以前的仇恨,说话也不分轻重,不分时候。 长孙无忌的确没有奢望李元吉能忘掉往日的那些不爽,更没有奢望两人可以化尴尬为玉帛,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两人之间有一人死去。 但他的这个建议是为了大唐着想,也是为了陛下着想,你李元吉口口声声愿为大唐付出一切,现在让你的科学院背口锅你就这么不乐意了?那以后又能咋滴? “怎么?难道你觉得科学院比整个朝廷还要重要?比整座江山社稷还要重要吗?”李世民也有些生气了,他怎能不气? 若是李元吉好话好说,能够说服他,他自然愿意放弃这个办法,可你一上来就这种态度,泥菩萨都还有三分脾气呢,你当朕是什么了?刚过两天好日子便想着折腾,活着不好吗? “朝廷自然重要,江山社稷也同样重要,本王只是怕搭上了自己,为某人做了嫁衣!”李元吉恶狠狠的瞪着长孙无忌。 ‘嗡……’ 李元吉的这一番话,瞬间引起了整个朝堂的热议。 搭上自己为他人做嫁衣,这是什么意思?那个某人肯定不会指李世民,因为没有这个可能,而李元吉自打进入大殿开始就处处针对长孙无忌,难道这其中真有什么问题? “有话直说,何必扭扭捏捏!跟个妇人似的。”李元吉这是真的惹怒了李世民,甚至让李世民气的不顾场合的以妇人之名来羞辱李元吉。 一旁的史官更是千百年来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手中刀笔哗哗哗的奋笔疾书,将每一句话都一字无误的记录了上去,如果时间有多余的话,还能描绘一下当下的场景上去。 李世民轻瞥了眼史官,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暗道:‘写吧,尽情的写吧!过段时间朕就把那些竹简拿来烧火用。’ 眼见兄弟二人闹成这样,便是李世民的心腹也不敢站出来说上一句话,所有大臣纷纷带着心中的震惊,悄悄的退到一旁,低着脑袋,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但…… 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永远不缺少那种不怕死的人。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理应摆正心态,摆正位置,以中立之位去评判事情,齐王态度固然欠妥,陛下可训诫,可惩处,但用这种低俗臃肿之语来羞辱齐王,实在是有失圣颜,这不是一个明君能做出的事情。”魏徵永远都是不怕死的那一个,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场合,只要逮到李世民的错误,便会立即提出来。 对于这样的人,他活着的时候,你会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怎么整死他。 可当他死了以后,你又会无时无刻的不在怀念着他,希望他可以多活几年,甚至永远不死,开玩笑,俺还想不死呢…… 有些时候,李元吉真的觉得魏徵跟自己是一伙的,前提是他没有看过百家讲坛。 魏徵能出来指正李世民,自己应该感谢,但也仅仅只是感谢而已,其他的就暂时不用了,人家两个交易玩的好好的,自己没必要掺和进去。 “朕失态了!”李世民恨的牙痒痒,但又不得不接受魏徵的劝谏,不需要诚恳的道歉什么的,皇帝也用不着这个,只是那四个字,便足以表明一切,强忍着怒意,看向李元吉:“你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莫要让人生了误会!” “殿下身为人臣,又是宗亲皇室,理应以身作则,如今是在朝堂,不是坊市间可以熙熙攘攘,可以巧字珠玑的地方,还请殿下直言不讳,避免耽误了安抚百姓的时间。”训完了李世民,魏徵觉得还不太过瘾,转过身来立即朝着李元吉一通训斥。 魏徵这种人也就能在李世民这种帝王手下活的很滋润,放在其他朝代,分分钟玩死你…… 房玄龄觉得魏徵这话说的有些太过绝对,真正的朝堂,谁敢去直言不讳?哪一次论事不是先旁敲侧击,然后在展开商讨? 若是直接说出来,万一被拒绝了,你让其他人的面子往哪放? 真搞不懂李世民为什么一直留着魏徵?虽然是个能臣,但话也太多了,这个上敢骂皇帝,下敢打平民的家伙,简直就是个祸害嘛,不对,是搅屎棍…… 再看看李元吉,依旧是那副表情,看的人都觉得挺累的,他竟然能从头到尾保持这个表情,估计也是真的怒了。 恩,再看看程知节和尉迟敬德那俩货。 房玄龄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快疯掉了,这俩货咋就这样呢?朝堂上都快吵翻了天,两人还是刚进来那副魂不守舍的表情,他们到底遇见了啥?该不会是? 房玄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收回了心思,仔细的分析着朝堂上的每一个现象。 李元吉愤怒的原因是因为长孙无忌要让科学院背锅,程知节和尉迟敬德显然是看到了某些让他们不敢相信的画面,一时间惊的还没反应过来,而李元吉又说出那样一番话,难道长孙无忌要……? “长孙无忌,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李元吉突然开口道,没理会魏徵的鬼话,依旧我行我素。 长孙无忌愕然一愣,惊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殿下这是何意?” ‘啪啪啪……’ 李元吉奋力的拍着手,脸上愤怒的表情终于换上了一副笑容,走到长孙无忌身前三步远的距离,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道:“你妹妹是皇后,深得陛下的喜爱,自身也很清楚地位,尽心尽力的辅佐陛下,不曾有半丝的逾越。 而你又是陛下最为信赖的大臣,事无大小,皆是找你商议,拿你比对本王这个亲弟弟都还要亲,而你表面上也的确做的很不错,良臣贤助,事事必为陛下操心。 假以时日,你将成为大唐国舅,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如此,还满足不了你的野心吗?”说到这里,李元吉狂笑着摇着头: “倘若不是本王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你长孙无忌与国舅高士廉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本王不就是把高履行打的生活不能自理吗?不就是陛下训斥了你们,让你们不要再找本王麻烦吗?仅仅因为这些,你们便怀恨在心?便做出那不臣之举?” 正文 第一一六章:臣愿作证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有不臣之举?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从心理上,他是绝不会相信这种说法的,可李元吉说的如此堂而皇之,让李世民心中也就没了底气。 “胡说!你虽是齐王,也休要血口喷人,为了大唐,老夫不说付出了多大的贡献,起码也能称的上是矜矜业业,今地位权势不说滔天,也绝非一般人可比,老夫何必要去造反?”长孙无忌气的很不能一口血吐出去三米远以示自己的清白。 这一刻,长孙无忌只觉得自己委屈的想要哭。 “哈哈哈……”朝堂上忽然出现阵阵狂笑声,笑的是那么的敞亮,那么的无奈,那么的可笑。 当笑声停止的时候,高士廉的脸庞上已经挂满了两行清泪:“你说造反便造反吧,反正你也早已准备妥当,我二人便是说干了嘴巴,也抵不过你精心准备好的证据,现在老夫终于明白了,为何地龙会在我们两家翻身,除了你齐王以外,其他人怕是没这个本事了吧?” 李元吉心中一紧,搞垮了被视为第一对手的长孙无忌,却没想到那个从未被自己注意到的高士廉倒是给了自己反戈一击。 这种事情不需要什么证据,因为有仇恨,因为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在李世民眼中更加重要,所以李世民自然会倾向于他们二人,只要他们紧咬牙关,不承认造反的事情,如果李世民有心的话,他们两个未必会死。 而自己便是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自己与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也算是生死仇人,想尽办法弄死他们也在情理之中,总之,这次表现的好像积极了一些。 但老子也不想积极啊,是程知节那老匹夫非要拉着自己去的。 算了,反正事情已经出了,不如再光棍一些,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你怎么说,就是什么呗?反正本王便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楚!” “知节,你说!”看着两人相互踢球,李世民也甚感无奈,这可不是小事情,双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李世民心中却很清楚,双方都有嫌疑,但长孙无忌和高士廉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但仅凭这点说辞便证明他们两个有不臣之举,夜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 张公瑾推了推程知节,程知节这才反应过来,犹如刚从梦中苏醒一般,感觉脑袋迷迷糊糊的:“啥事?” “说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李世民迫于得到答案,也没管程知节的失态。 “臣看到了陌刀,看到了横刀,看到了盔甲,看到了弓箭,看到了盾牌!”程知节下意识的说着,脑袋中仍被那副场面所震惊。 李世民大吃一惊,如此全副武装的装备,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普通家庭是不准私藏制式装备的,陌刀,盔甲,盾牌,都算是制式装备,特别是陌刀,唐朝对其的管控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为了防止陌刀技术泄露,给唐军带来巨大的威胁,唐朝规定,陪葬品中不准有陌刀,陌刀由兵器库统一管理,拿出去一把,就要还回来一把,每一把都有特殊的记号,出去的时候必然是好的,能用的,哪怕在作战途中陌刀损坏,也要把损坏的那一把带回来入库。 而对于这些坏掉的陌刀,朝廷便会组织专门的工匠进行回炉重造,或者打造成别的兵器。 正是因为唐朝对陌刀这么严格的管控,所以迄今为止,后世只能从史书中看到陌刀以及他的描述,真正的实物却是一把也没见过。 他们的兵器库中竟有如此全面的装备,连朝廷严格管控的陌刀都有,即便心中很不情愿,李世民也不得不信了他们要造反的事实。 “陛下,会不会是之前住在那里的人准备的?”独孤彦云紧皱着眉头说道,尽管事情已成定局,但他仍不想看着长孙无忌就这么死,不过这个时候为他开口说话,也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 “也是,他们二人才搬进去不足五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又如何将那么多兵器搬入府中?查,给朕查出那两座宅院之前是谁住的。”想到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李世民也是心中一喜,甚至将其表现在了脸上,连连吩咐着众人去查。 长孙无忌可是自己的重臣,绝对信任的一个,他不会像对其他那种造反者那样,直接关进大牢审问,只要有一丝的疑点,李世民就想帮他们翻身。 但帮并不代表李世民不去防备,但凡只要查出一丝丝让他不放心的证据,便是长孙无忌,李世民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打入死牢。 众人一想,好像也有道理,长安是皇城,守备力量自然不弱。 即便是长孙无忌和高士廉那种皇帝最信任的重臣,他们想带大批量的装备入城,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更不要说陌刀那种近两三米长的兵器,根本没地方可以藏。 即便是藏,每次也只能带一两把,多了便会暴露。 造反其实真没那么容易的,历史上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而那人愣是准备了几十年的时间,等所有准备都做好了,也就两腿一蹬入土了。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在这种制度下,大臣想要造反,买通守卫的做法要比私藏兵器更加靠谱。 “本王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只是很好奇,不知此为何物?”说着,李元吉从袖口掏出一块碎铁片,面积不大,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上面黑乎乎的一片,靠近了能够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玄铁?”李世民下意识开口道。 铁片通身黑色,跟传说中的玄铁长的简直一模一样,是打造兵器的绝佳材料,据传能够削铁如泥。 只不过这种东西太过稀少,便是李世民,如今也没能混上一把由玄铁打造的兵器,同样的也没有见过。 “不是玄铁!只是普通的铁而已,就跟木头一样,经过高温燃烧以后,表面会呈黑色。”李元吉将那铁片递了出去,上面有他擦出来的几道印记,铁的本质透过印记展现在众人面前。 “呸……什么味道?”铁片刚到侯君集那里,一股难闻的气味随即传来,呛的侯君集下意识便要将那铁片扔掉。 “别扔……”李元吉连声制止,连忙上前将那铁片夺了回来。 “现场找到了很多这样的铁片,本王只带了一块过来。”李元吉高高举起黑色铁片,让更多的人可以看到,尔后走向长孙无忌与高士廉面前,冷声问道:“说吧,到底是何物,能够产生如此巨大的威力?不仅可以发出犹如地龙翻身一般的响动,还能顷刻间摧毁数间房屋?” “什么?”长孙无忌一脸的懵逼,此刻脑中早已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先不说那是何物,长孙无忌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自家为什么会出现那些兵器?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那动静是此物引发的?”高士廉暗叹口气,不得不站出来反驳,长孙无忌已经彻底乱了方寸,毕竟还是年轻,被齐王接连不断的招数打的有些头懵,但高士廉是个即将入土的老家伙,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被李元吉给轻易的打懵。 李元吉心中一声冷笑,跟我玩?不玩死你们算我输! “请不要拿你的无知来评价别人的智商!”狠狠的讥讽了高士廉一把,趁着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继续开口道:“本王这段时间的兴趣可广了,遇见什么事情都喜欢研究一下,前段时间在研究火,未曾想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现场是有走水痕迹的,但上层的土很快塌陷了下来,然后将大火掩埋,没能让这场火着起来,但毕竟是留下了痕迹,地洞中到底有什么,本王现在也不知道,但看到了这个,答案也应该很清楚了,除了火,又有什么能够将铁染黑?” “你……”这下轮到高士廉哑口无言,只能暗暗感叹齐王这兴趣还真是广,连火也有研究,如果这事跟他没关系的话,高士廉很想说一声佩服。 一名小官抱着一堆书籍走上了大殿,但现在谁也保不准能不能查出来。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的府邸,也包括了在场大多数人新分的府邸,在此之前都是无人居住的状态,或是被商人买去,等着转手赚钱,别看唐朝已经成立了十年,很多府邸的上一任主人很有可能都是前隋的官员。 “陛下,他们的确有不臣之举!”正当小官忙的满脑袋汗水,堂上议论争执不休的时候,尉迟敬德如梦方醒般的开口道,与此同时,程知节倒是再次陷入了迷茫的状态,跟之前两人的状态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李世民大为震惊,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的问道。 “他们确有不臣之举!”尉迟敬德再次开口,自从看到那里以后,尉迟敬德便觉得脑袋里浑浑噩噩的,整个人恍恍惚惚,跟个行尸走肉一般,他始终不敢相信,长孙无忌和高士廉竟然会造反,但那么多的证据摆在眼前,却又让人不得不信。 “你就如此肯定不成?”李世民面色再次一片铁青,语气沉重的问道。 “因为臣……” 正文 第一一七章:铁证如山 “因为臣见过那些东西……”尉迟敬德内心尤为挣扎的说着,眼光尽可能的不去看任何人。 他见过那些装备,便是大老远的看上一眼,也不会认错。 正是因为他和程知节都看到了那些装备,所以才会跟丢了魂似的。 “来人!将长孙无忌与高士廉拿下!”杜如晦一声高喝,吓的殿中众人纷纷诧异不已。 李世民微微抬起头,满脸震惊的看向杜如晦,他,他怎么敢当着自己的面让人拿下长孙无忌和高士廉? “放肆!陛下尚未开口,你有何资格拿下我二人?”长孙无忌似是清醒了一些,连忙大声反驳。 同时将目光看向李世民,造反与否,要看李世民信与不信,自己和高士廉有什么理由去造反?两人不说情同手足,那也是可以绝对信任的对象,凭什么会去造反? 长孙无忌相信李世民会给自己一个公道,他更不相信自己会被抓起来。 “凡有不臣之举者,人人得以讨之,现有齐王与二位将军亲眼所见,你二人于府中藏匿大量兵器,还敢狡辩?”杜如晦特意加重了兵器二字的口音,目光凶狠的说道。 “眼见未必为真,尚未查清暗藏兵器是否是前人留下,我等便是有心,也没那个时间去藏匿兵器,何谈不臣之举?”长孙无忌强颜反驳着,旋即拱手看向李世民,身形姿态露出满满的委屈:“这些时日以来,臣始终不敢惶恐,每日必是矜矜业业,每份奏章都要看上三遍以上,生怕工作中出现一点小差错,臣不求有功,但也绝不容忍此等污蔑,请陛下圣裁!” 长孙无忌也是彻底的怒了,齐王唱对台戏没关系,他不唱了反而让自己不习惯。 可尉迟敬德和程知节也站在齐王一侧,现在就连杜如晦也是如此,这些往日间的手足,今日却要置他于死地,他如何能够不怒? “确实,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齐王与二位将军亲眼所见,想必应该不假,请陛下下令,暂时缉拿长孙无忌与高士廉!”房玄龄也站出来附和道。 李世民心中很犹豫,曾经有那么一刻,他很想站在长孙无忌那一边,因为他知道,长孙无忌是不会造反的,也不可能造反。 但这么多大臣纷纷请揍拿下他们两个,又将李世民无情的拉回了现实之中。 李世民也不傻,尉迟敬德和程知节的反应,在尉迟敬德说他见过那些兵器以后,杜如晦的反应,房玄龄的反应,这个时候他又怎能不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 李世民也同样担心,他比任何人都要担心,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不是真的,因为承受不起如此巨大的打击。 李世民深感无力的挥了挥手,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禁军卫士左右架起长孙无忌与高士廉,任由长孙无忌与高士廉奋力嘶吼,可依旧毫无结论,李世民始终没有开口命令卫士将他们放下。 惶惶恐恐,整个脑袋一片空白。 看着朝堂上如此精彩的表现,李元吉面色沉重,心中却是乐开了花,现在,本王还是泥菩萨了吗? “朕要出宫!朕要亲自见到那些兵器!”李世民紧咬牙关,恶狠狠的说道。 没有人拦,就连魏徵也没有去拦下李世民,于情于理,他都没有道理去拦,而在这件事情上,几乎所有人都成了哑巴,没人敢多说什么,甚至大多数人散朝后都是各自回到各自的官署去办公,没人想跟李世民一起去看那些罪证。 原天策府的老人们一并被李世民拉着去了崇仁坊,李元吉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虽然这个时候他这个身份不大适合跟去,但事情还没完呢,他非去不可。 崇仁坊距离太极宫很近,仅有一道宫墙之隔,接到李世民要出宫的命令,禁军卫士迅速封锁景风门附近,联同将整座崇仁坊也封锁了起来。 不过这个倒是不用他们操心,程知节早就命人将太平坊以及长孙家和高士廉家封锁了起来。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面色惶恐不已,任由官兵怎么去解释,依旧有大量的百姓不肯回家,真要是地龙翻身,回家不就只能等死? 这个时间段,官军也不能用强,只能慢慢的去安抚,同时催促着长安、万年二县尽快派人出来劝说。 长孙府与高府仅有一墙之隔,早在隋朝年间,是两位尚书的院子,随着隋朝的没落,两位尚书卖掉了房产,携带家眷逃离了长安。 经过连年战乱,房子倒是砸在了手中,几经辗转,成了无主之物,李世民登基以后,大肆封赏有功之臣,官位,房产,爵位要等到明年才能封,钱嘛,李世民自己都缺呢,自然也就免了。 长孙府的门头有些破落,自从搬来以后,长孙无忌并未推倒重建,只是派人简单的修缮了一下,让人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破败,但这样的场景,与隋朝时期比起来,落魄了不知多少倍。 望着门头,李世民深深的叹了口气,从这里看去,谁又相信他会造反呢? 再三犹豫之下,李世民终究还是迈出了那条腿,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该来的,也不用去想。 兵士将长孙府围的水泄不通,府中哭嚎声一片,隐隐的能够看到丝丝血迹沾落在地上,所有府上人员全部被集中在了院子中。 绕过几座房屋,众人来到了那处塌陷之地。 乱糟糟的一大片,塌陷的坑洞,散落的房梁瓦片,隐隐有股焦糊的味道飘来,泥土中偶尔可以看到一些露出头来的兵器。 原本的救援已经停止,下面还有没有人谁也不知道,但现场这些东西,绝对不能动,数十官军围成一圈,禁止任何人靠近。 “陛下……”房玄龄等人亲自下到坑中,翻开那些杂物,从中取出各样兵器一件,置于李世民面前,满脸的震惊与惶恐。 “挖!朕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藏了多少兵器。”妇人之心,早已从李世民心中逃离,取而代之的是暴怒,是震怒,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理智,李世民现在怕是已经下令斩了他们两个。 随着李世民一道命令,大量的兵士开始跳进坑中挖掘。李元吉则是不慌不忙的搬出两张椅子,与李世民一人一张,就坐在坑边看着他们挖。 人群的后方,房玄龄悄悄的打探了眼李元吉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本以为这会是齐王的阴谋诡计,不曾想,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杜如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玄龄身旁,同样看了眼李元吉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可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房玄龄摇了摇头,将一些杂绪抛出脑外。 “简单亦是复杂,都不重要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他们两个了,就看陛下能不能下得去这个狠心。”杜如晦轻声道。 这件事情可是给李世民出了个巨大的难题,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皆属外戚,是他最为仰重的外戚,如今造反的偏偏是这两个人,按律,造反应被诛九族,如果真的严格执行,那么皇后也跑不掉,但若只诛二人,无法对天下交代。 比更让李世民伤心的,还是后续的问题处理,一个搞不好,便有可能埋下天下大乱的祸根。 “齐王赢了!”两人对视一眼,房玄龄低声道。 谁又能想到,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王爷,竟然如此轻松的赢了这场斗争,而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却是付出了全族性命为代价。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事是齐王做的,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事绝对跟齐王逃不了关系。 但话又说回来了,再怎么跟齐王有关,你二人若是不私藏这些军械,齐王还能偷偷塞给你们那么多军械不成? 答案已经有了,不管李世民想怎么处置,房玄龄与杜如晦已经统一了口径,为了大唐日后的安稳,长孙无忌与高士廉两家必须灭族,至于会不会影响到皇后,这个他们倒是没有去考虑,这个要看李世民如何去看待。 看着一件件的兵器被搬上来,李世民面色铁青,紧紧的攥紧拳头,恨不能将指甲刺进手掌。 铁证如山!铁证如山呐! 这么多的兵器摆在这里,李世民便是想救他们两个,也绝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况且也找不到任何救他们的理由。 这些装备李世民认识,所有天策府高层都认识。 起先是所有人瞒着自己,私下派人去打造的,后来摊牌的时候自己才知道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有了一支武装力量。 但玄武门之后,长孙无忌却说那些囚徒带着装备跑了。 后来暗中派人追查,的确查到了一些踪迹,于是杀人灭口,将装备带了回来,但民间依旧流传着大量的装备。 如今这些装备摆在面前,李世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自己最亲近的人,自己最信赖的人,一直都想推翻自己。 “陛下,已经清理完毕了!” 李元吉忽然惊醒,等等……是不是少了点啥? 正文 第一一八章:有人来送钱 李世民忽然间像是苍老了十多岁似的,整个人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既是不仔细的去观察,也能轻而易举的感觉到李世民的~щ~~lā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造反,这对李世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李世民甚至都觉得自己无法承受这种痛苦。 努了努嘴,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深深的看了眼那座巨坑,道:“回宫!” “等等下……”李元吉手忙脚乱的拦下李世民,就这么走了?这事就这么完了?地道呢?老子费那么大劲儿把地道填上了,你们也不多挖一下? “你还想干什么?”突然有那么一刻,李世民觉得李元吉还挺不错的,至少这段时间内表现的相当老实,没有让自己费心,特别是有长孙无忌谋反这件事情作为对比,那种感觉就特别的明显。 “二哥,把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交给我处理呗?”李元吉一副讨好的模样,暗道小样,欺负过老子的人,都在小本本上记着呢,大家都别急啊,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李元吉尽管表现的像个乖宝宝,可实际上却不是什么善茬。 无论是这个时代的李元吉,还是上个时代那个隐藏在温顺外表下的李元吉。 忍,只是因为一时没有实力而不得不忍,当有了真正的实力或者机会以后,龟儿子才忍呢。 李世民皱着眉头,回宫就是因为他没想好怎么处死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以及他们的家属问题,他需要慢慢的去考虑,要考虑到这件事情的影响,也要考虑到皇后的心情。 “想都别想!朕知道你与他二人颇有恩怨,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但是元吉,他们两个毕竟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曾经最信赖的臣子,朕不能把他们交给你,你也不要让朕为难。”先是一口回绝,尔后又温言解释,李世民不想把李元吉也逼到造反那一步,因为他手中有令自己害怕的力量,李世民不敢大意。 现在连长孙无忌都造反了,若是李元吉也跟着反,后面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自己要的是稳定,而不是毁灭,是盛世的赞扬,而不是末世的骂声。 “二哥误会了,我要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并非为了一己私怨,而是为了整个大唐。”李元吉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着,这也就是李世民不知道底细,换个知情人过来,非得笑的牙齿都掉下来不成。 “为了整个大唐?”李世民一愣,看模样好像不是在胡闹。 “难道二哥就没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李元吉有意识的引导着。 “你是说?”李世民忽然一惊,瞪大了眼睛。 李元吉悄悄的点了点头,本王算天算地,算人算鬼,算尽了一切机关,为的就是能把长孙无忌和高士廉搞到手,然后让他们生不如死,好好享受一下人间欢乐,让丫的敢一个劲儿怂恿着李世民杀自己。 算尽一切,李世民便是不想,也不可能不把他们两个交给自己,除非他对那种神秘的力量一点也不感兴趣,可那全是假话,李世民怎么可能会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呢? “这事以后再说!”李世民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将其拖到了以后。 如果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落入李元吉手中,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两人毕竟是他的心腹,有着手足之情,又有皇后的关系,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要与皇后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李世民更希望他们两个不要落入李元吉手中。 但对那股神秘的力量,李世民也同样的很渴望,他希望能够自己掌握,而不是让那个看似不争事事的李元吉去掌握。 …… 天空被浓浓的阴霾笼罩着,整个长安城中的气氛显的有些压抑,自上至下,被那两声巨大的爆炸声似乎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来!来!来!快吃呀?这大冷天的,就适合吃火锅,就是这酒有些不太给力,等回头本王研究一种新酒出来。”齐王府,暖气房,一张特制的火锅桌子,中间镂空,下面刚好可以放一只炭盆。 不过这次李元吉可没照顾这些家伙,而是倒入了大量的茱萸麻辣酱,原味的吃着有什么劲?这样才过瘾嘛…… 程知节和尉迟敬德望着乘着水的空碗,四目无神,连动筷子的念头也都没有。 “小子,老实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程知节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忍,怕再忍下去自己会被憋坏,手指粗暴的指着李元吉问道。 “就是我干的啊!大冬天的不吃麻辣味的,怎么把体内的寒气逼出来?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别不领情啊!”南辕北辙的回答着,从锅中夹出一块五成熟左右的涮羊肉,一口咬下去,嫩嫩的,很鲜,很滑,带着浓郁的茱萸味道与花椒的麻味,肥瘦相间的羊肉,简直美滋滋。 “少跟老夫装糊涂,老夫说的不是这火锅的事情,你知道的!”程知节气的恨不能对李元吉一番狂揍,但又不敢。 “不是火锅?那是什么?”李元吉故作不知。 程咬金气的牙痒痒,李元吉越是掩饰,他就越是感觉这事就是李元吉做的。 谁都知道李元吉手中有股神秘的力量,可大家谁也没真正的见过,但一次又一次的证据摆在面前,却又让人不得不相信。 他都能够知道天策府都发生了什么事?谁说了什么话?谁做了什么事? 那完全没理由做不出这种事情啊?长孙无忌可不是那种傻子,就算是要造反,他也绝不会在自己家中私藏兵器,更不会让人轻易的发现,而李元吉有这个能力,虽然证据表明长孙无忌的确犯了傻要造反,因为那些兵器已经足够证明一切。 兵器是他们在玄武门之前准备的,说白了,就是太子有合法的武装力量,李世民没有,也不允许有,为了给自己争取地位,所以便私下里也养了一支武装力量准备跟李建成对抗,而这股力量也的确用上了,为了区分敌我,当初他们可是在兵器上留下了特殊的记号的,外人不知道那是什么,甚至不仔细看的话也根本看不到,但他们这些人却很清楚。 可就是在这么正经的证据面前,程知节仍然怀疑这事就是李元吉做的,谁让他知道的比别人更多一些。 “你知道的!不是你做的,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尉迟敬德也忍不住的加入了讨伐李元吉的队伍当中,太t窝囊了,这件事对他们这些人肯定会有影响的,特别是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的任务就是看着李元吉,而他自己也恨不能时时刻刻的跟着李元吉,他没有发现李元吉的异动,但事情却出来了,别人只会觉得你尉迟敬德的能力不行。 所以,不管事情是不是李元吉做的,今天他都需要一个答案。 “仇人造反,我为什么不高兴?这也就是怕招人恨,要不然的话,本王非得请他几十个戏台子,在长安各处连唱上一个月的大戏来庆祝一下。”李元吉没好气的瞥了眼两人,给出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程知节想说些什么,但有尉迟敬德在场,有些话也不适合第三个人听到。 负气的程知节拿起筷子从锅中夹了片羊肉,也不沾水,一口气塞入嘴中,狠狠的嚼了两下,然后直接吞入腹中。 然后…… ‘嘶……’ 程知节倒抽一口冷气,连忙端起桌上的碗,结果一不留神端起了酒碗,一口将一整碗酒下肚。 “嘶!你要杀人啊?这……这什么物件这?” “很难吃吗?”看着程知节那么大的反应,尉迟敬德也从锅中夹出一片羊肉,然后在清水碗中涮了下放入口中,轻嚼了两下:“恩,虽然有些不太能接受,但这个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微辣,有些麻麻的,后味中还有些甘苦犯甜,不过羊肉的膻香味倒是出来了,啧啧,以前吃的羊肉全给糟蹋了。” “你……”程知节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没了三观:“羊肉要沾水吃?” “以前是不用的,但换上了茱萸麻辣酱,就要沾水吃了,等习惯了就会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了。”尉迟敬德点了点头。 “我曰你个仙人板板,咋不提前跟俺说呢?” “……”尉迟敬德满脸的无语。 李元吉早已在一侧笑的捧着小腹起不来身子,这还是第一次发现程知节竟然也有这么搞笑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穿越了,这具身体接受的笑点比较低的缘故。 但李元吉就是笑的合不拢嘴,程知节的感觉,就跟咬一口朝天椒,然后在喝一口高度白酒是一样的,美滋滋的,让人念念不忘…… “殿下,府外有一波斯商人求见!”一名下人跑到春华耳旁低声说了几句,春华连忙走到李元吉身旁通报道。 “波斯商人?”李元吉愣了下,波斯商人找自己干毛? “对,那波斯商人说是来给殿下送钱的。”春华继续说着。 “送钱的?”李元吉再次一愣,扪心自问道,自己有钱吗?有!自己缺钱吗?很缺! “是啊,门房那边就是这么说的!”春华继续确认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有请啊……” “这事不妥……”刚丢了颜面的程知节,很快就找到了挽回颜面的办法。 正文 第一一九章:空手套白狼 不妥? 李元吉没好气的瞥了眼程知节,本王要是把他拦在外面才叫不妥呢! 国际友人,千里迢迢的穿越沙漠戈壁,跑这么远来给本王送钱,什么叫不妥?你不知道本王有多穷吗? 程知节反瞪一眼:“你这是什么个意思?合着俺老程就不能说句公道话是吧?我偏说!你堂堂大唐齐王,身份如此尊贵,岂是那些西域异邦想见就能见的?就让春华去把钱拿了赶紧让他滚蛋吧……” 如果这不是现实,李元吉很想对着程知节竖起大拇指,收人钱都这么心安理得,真不愧是щ{][lā} “本王要的是长久,又不是一次***,你们那些老套路也该改一改了。”李元吉仍旧没好气的回着,心中一万个服字险些脱口而出。 “改?”程知节一愣,紧接着瞬间膨胀道:“大唐地大物博,国盛军强,应该改的是那些异族才对。” 李元吉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点,唐从隋制可不仅仅只是口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唐初不仅袭成了隋朝的法规制度,甚至连隋时的思想也一并继承了过来。 隋朝那是个什么朝代?隋炀帝时期的经济已经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繁华程度让异邦见了便不敢有任何念想,唐朝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才恢复到隋炀帝时期的经济情况。 那个时候的隋朝兵强马壮,国家有钱,百姓自然不屑于与那些异邦交流,甚至看人都觉得高人一等。 但经过几十年的战乱,经济不说彻底毁灭,也基本差不多,现在的国库还能找出一钱是多余的吗? 李世民虽然在历史上留下了个不错的名声,但对他的诋毁也同样存在着,而李世民这一生也只做了一件事情,梳理隋末战乱所带来的问题,为后代皇帝扫平了发展障碍。 轻轻捋了捋垂落的发梢,端起那碗烈酒,仰起头,轻轻的抿了一口,义正言辞道:“骄傲自满招来损失,谦虚谨慎得到益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程知节一脸懵逼的挠着头,看着李元吉那装逼的模样很想上去踹上一脚。 “啥意思?”尉迟敬德也有些懵逼,武人不喜读书,喜欢读书的都成李靖那种花花肠子满肚子的家伙,总觉得李元吉说这话很威风,很有气场,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啥意思? “慢慢体会,悟了,你二人必将就此再登一步,没误,还是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趁着还年轻,赶紧干点想干的事情吧!”李元吉呵呵一笑,也不点透,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身为大唐军方高层竟然都不明白,话说文盲也可以当高层吗? 李元吉的表现很欠打,不说也就罢了,可那满脸的贼笑,又似是在嘲笑二人一般。 气的程知节当即便想屡起袖子跟李元吉比划比划,不过刚做出样子,波斯商人便在春华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 程知节缓缓的放回袖口,朝着李元吉狠瞪了眼,似是在说,算你走运。 李元吉更是呵呵一笑,懒的搭理这货。 “小的尼玛拜见大唐齐王!”波斯商人姿态放的很低,来到后院,微微一瞄,便朝着李元吉所在的位置拱手弯腰,整个身子恨不能九十度弯曲。 “噗……尼玛……”一时没能忍住,一口烈酒险些喷了一桌子,幸亏李元吉身手不错,及时将脑袋扭到一旁,他爹该多没文化,才会给他起这么个奇葩的名字? “对呀,小的就叫尼玛啊,克劳迪,迪鲁,尼玛!祖上曾经制服了一匹数百驯马高手都未能制服的马王,所以被波斯国王陛下赐名玛,所以叫尼玛!”尼玛一脸茫然的解释着,多么荣耀的一个名字啊,怎么齐王好像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呢? 强忍着笑意,李元吉朝着尼玛伸了个大拇指,道:“那个啥,尼玛啊!听说你是来给本王送钱的?” “对!对!对!小的正是来给王爷您送钱的。”说起正事,尼玛瞬间满面欢喜,继续弯着腰,连连点头:“城中不是说殿下您的太平坊要卖房子吗?小的打算买上两间店铺,用来卖西域各国来的特产。” “哦!这个事呀!”李元吉微微点着头。 买房子,跟送钱,两个谈不上什么关系,具体的还要看自己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程知节的态度和尼玛见到自己以后的态度,已经证明了异邦在大唐的地位的确是低人一等,而尼玛既然敢第一个来找自己买店铺,自然不可能无备而来。 只要在他的心里价位以内,自己可以说是随便要价,他也不会还价。 假如自己不希望这么坑人,那就按照原本的市价公平,公正的交易。 不得不说,这个尼玛还是很聪明的,唐朝官员不敢受贿,但尼玛却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光明正大受贿,还让人找不到把柄的理由。 “春华,把本王的平面图拿来!”有人上门送钱,没理由不收,但李元吉看中的是长远,所以这钱不能收。 很快,春华取来了一份有标号的平面图,又命人搬来了一张空桌子,将平面图摊开在上面。 “临街的是商铺,上面标有价位,看中哪个,按价付钱即可。”李元吉淡淡的说着,继续招呼着程知节和尉迟敬德吃着火锅。 尼玛则是趴在平面图上细细的研究着,总体来说,太平坊商铺的价格要比其他坊间贵很多,要比专门用于经营的东西两市还贵一些。 但一路走来,全都是新房子,又有暖气供应,加上这是齐王的地盘,贵一些也理所应当。 普通的店铺价格在五十至一百贯之间,但那些地方过于偏僻,距离主干道有些距离,尼玛可是个有野心的商人,根本看不上那些。 “尊敬的齐王殿下,小的想要这两间!”尼玛手指向太平坊正中央十字街口西侧的两间店铺,上面并没有标注价位。 “那两间啊!”李元吉转头瞄了眼,暗道这小子还真有眼光,一眼就选中了地理位置最好的店铺:“没标价的店铺正旦以后会统一售卖,价高者得。” 尼玛小眼一转,瞬间明白了李元吉的意思,既然是价高者得,自己这钱就肯定会送出去,早一些晚一些无所谓,只要齐王知道就行。 “那行,小的正旦以后再来报价,一定要拿下那两间店铺!”尼玛坚定的点着脑袋,一副谁也别跟俺争的姿态。 “本王听说你在西域诸国都有人脉?”李元吉没理会尼玛的话,而是直接问道。 本来是不想问的,但身边有俩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大将军,所以只能亲自登台示范,给他们提点一些。 至于尼玛到底有多少人脉,鬼才知道。 反正这个时代能到长安经商的异邦,没有广泛的人脉是根本过不来的,半路上就能被人给弄死,利益是巨大的,风险也是巨大的,那些想要孤独一掷来长安淘金的家伙,不是死在半路,就是成了叫花子。 “呵呵,小有人脉!小有人脉!”尼玛陪着副笑脸,谦虚的点头承认道。 “那就是有喽?本王问你,西域诸国之中,有没有比茱萸更辣,更纯的食材?”李元吉本想直接问辣椒的事情,但觉得不大合适,所以换了种说法。 尼玛紧皱着眉头,飞速的思索着,更辣,味道更纯的食材? “有!有的!”下一刻,尼玛猛的点头,脑海中终于寻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在波斯帝国的一个小部落里,小的十几年前见过一次,但叫什么给忘了,不过小的知道那个部落在哪里。那种辣根本让人忘不掉,也不想去尝试。” “西域诸国冶铁的技术,你能不能搞到?”有辣椒就好,不过李元吉更在意的是冶铁的技术。 唐朝虽然强悍,但冶铁技术方面却是落后了整个世界上百年的时间,这一点让李元吉很郁闷,古人能有四大发明,能有很多其他不同的发明创造,可在完善改进方面却显得不怎么热情,一项技术只会用到死,直到其他人拿着比自己更先进的技术打上门口,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落后了,可那时候已经无事于补。 自己又不是钢铁工人,不知道怎么炼铁效率最高,工艺最先进,只能想办法从西域那边搞来技术,然后再让人去研究,一点点的进步,一点点的拉开差距。 “这个……”尼玛满脸的愁容,其他的倒还好说,可冶铁这可是各个国家的绝密技术,岂是他一个商人可以轻易得到的?虽然有门路,但是……“代价太大了,小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根本付不起那样的代价。殿下何不遣使前往西域诸国,想必应该可以更容易的得到这些技术!” 国家遣使,的确比商人更容易获取这些技术资料,但这却是与利益相关的,况且李世民现在也没心思遣使去搞技术,出了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这档子事,估计这会那货看谁都觉得有造反的意思。 国家遣使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但李元吉却自有办法,微微一笑,淡淡道:“只要你能搞到那种辣的食材和冶铁技术,本王许你……” 正文 第一二零章:臣妾愿入狱以正法 “只要你能搞到那种辣的食材和冶铁技术,本王许你一人在太平坊经营西域货物,两间店铺也免费送你,除此之外,以后若有人敢欺负你,本王替你撑腰。” 嗡…… 尼玛的脑袋中瞬间一片空白,条件虽难,但待遇也很丰厚啊。 齐王那是什么人?大唐的王爷,这么兴师动众的搞太平坊,不正是为了跟东西两市打擂吗?而且以齐王的身份,打压东西两市那也是必然的,甚至可以遇见未来太平坊的生意该有多红火。 两间价值数百贯的店铺也可以免费得到,钱尼玛并不缺,便是一千贯,他也拿的出来,之所以第一个找上门来,还不是为了给齐王留下个好印象?这样日后跟人发生争执的时候,齐王能看在自己第一个拥护的面子上替自己说两句话? 现在李元吉竟然直接说出来了,只要能够搞到辣椒和冶铁的技术,尼玛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 “答应!答应!小的答应了,小的这就亲自动身前往西域各国,一定为殿下带回冶铁的技术。”这么好的条件,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如此便好!待你归来之日,本王亲自设宴招待!”李元吉满意的点着头。 尼玛是个商人,是个异邦的商人,异邦人在大唐没什么存在感,更没有什么安全感。 老老实实的做人,尚且会被某些人教你做人,稍微不老实一点,打的你连你妈都不认识也很正常。 而大多数的西域商人,都选择依靠在各大世家的蒙荫之下,每年交给其多少财产作为保护费。而有了这些保护费,你未必能够像唐民一样在长安经商,但若不交,你一定在这里活不下去。 “谢殿下,小的这就回去安排一下,这几日便动身回波斯!”尼玛简直兴奋到爆,口中语不成句的挥舞着,一刻间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 “来呀,继续吃!”送走了尼玛,李元吉继续招呼着还在愣神的两人。 “那啥!俺突然觉得一点也不饿了……”程知节放下筷子,满脸忧愁的说着。 “俺也是……”尉迟敬德紧跟着放下筷子。 李元吉嘿嘿一笑,同放下筷子,这两个家伙心里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呢,这是唐人的骄傲,也是唐人的悲哀。 “是不是觉得本王与他做交易太过自贬身份?”李元吉心中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担忧,也没什么好担忧的,思路不同,结果自然不同,报复有很多方式,但没必要搭上民族的未来。 两人不禁的点点头,确实不解,不说王爷这个身份,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也不会以这样的态度去跟对方谈话。 还亲自设宴招待,那简直就是有辱大唐帝国的尊严,是为天下人所不齿的。 “还记得本王刚才与你们说的话吗?”李元吉再次问道。 程知节脸色有些异常,显然已经忘的差不多了,那些文绉绉的话,他才没工夫去记,但为了面子,还是点了点头。 “或许你们觉得不应该,但真就不应该吗?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们三个人当中,你们两个的身上必有值得本王学习的地方,就算是他,身上也有值得本王学习的地方。”李元吉伸手一指正在整理平面图的春华。 春华没想到齐王竟然会说自己身上有值得他学习的地方,心中一个紧张,一不留神,小手一抖,平面图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程知节瞬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尉迟敬德也忍不住的捂嘴痛笑。 “不要总是盯着人的缺点,那样会让你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要多看看远处,看那些明亮的地方。”李元吉也觉得有些尴尬,心中暗骂着春华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一边强行解释道。 “大唐固然强大,可却是徒有虚表,突厥人南下,兵临长安城,可大唐却没有精力短时间内调集军队反击,这就是大唐需要改变的地方。而我大唐所使用的冶铁技术,还是西汉时期流传下来的,西域各国的技术怕是早已超过我们数百年之久,不图改进,只会抱着现有的成就沾沾自喜,这样的大唐,早晚是要吃亏的……” 强行灌了一波鸡汤,把程知节和尉迟敬德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感觉每一句似乎都有道理,可真去想的话,却又感觉更晕,自己好像什么也不懂。 …… 东宫,披头散发的李世民瘫坐在地上,冷冰冰的地面,令人难以呼吸的冷空气,浑身冰冷刺骨,可却依旧没有能够让他清醒过来。 脑袋中浑浑噩噩的,不敢去想任何事情,无论是什么事情,下一刻总是会想起长孙无忌和高士廉的身影。 尽管不相信,不敢信,可李世民还是不得不去相信。 尽管怀疑过李元吉,可最终还是要将板子打在长孙无忌和高士廉的身上。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自己,源自于自己下了那道命令,而之后又没能狠心杀掉李元吉,这才让他们结了死仇,最终到了这一步。 李世民强行的为长孙无忌开脱,强行的往李元吉身上泼脏水,可到了最后,依旧不得不承认长孙无忌造反的事实。 造反,必杀无疑,但又该如何去面对皇后呢?皇后她是不是也知情呢? 自从回来以后,李世民始终不敢去见长孙皇后,生怕这件事情她是知情的。 不知不觉的,李世民来到了大理寺,这里正是关押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的地方。 但是在大理寺外,李世民却见到了他现在最不想,也是最不敢见的一道身影。 “妾身不知陛下驾到,请陛下恕罪!”长孙皇后快速的抹了把眼泪,转过身来,盯着红红的眼睛,朝着李世民请罪道。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李世民心慌如麻的问着。 长孙皇后再次落下两行清泪,声音哽塞道:“他犯的是谋反重罪,臣妾身为皇后,理应奉公守法,不能利用皇后的职权私自探视。但他毕竟是臣妾的哥哥,自幼一同长大,情同一人,作为妹妹,臣妾理应前来探视,臣妾就在这里看看便好。” 李世民一时哽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空气中似乎只剩下了长孙皇后的哭泣声,李世民甚至没有勇气上前安慰一番。 气氛就这么尴尬了起来。 “朕也不信他会造反,可那么多的证据摆在朕的面前,朕不得不信!”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世民终于再次开口道。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逃避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犯了错,就理应承担后果,臣妾恳请陛下下诏,将臣妾入狱!”长孙皇后不再抹泪,可声音却依旧哽塞的说着。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看着长孙皇后:“观音婢,你知道朕是不会那么做的。” “可他犯的是谋反,是诛九族的重罪,臣妾身为他的亲妹妹,若不入狱,陛下又如何向天下苍生交代?臣妾不想因为自身而误了陛下,大唐不能乱,也不敢乱。”长孙皇后继续哀求道,希望以自己的入狱,来为李世民正法。 “不要说了,便是真的诛九族,朕也决不允许你出现任何意外。”李世民情绪有些暴躁的推搡着,旋即再也不理长孙皇后,径直走向大理寺。 大理寺跟刑部没什么区别,有正常的办公场地,也有专属于大理寺的监牢。 比起刑部大牢,大理寺监牢的条件要稍微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毕竟来到这里的,能稳稳当当出去的也没几个。 负责审理案件的是大理寺少卿戴胄,李世民登基后新提拔上来的心腹,为人生性忠直,奉公守法,凡经他手的案件,没有一桩冤假错案,但经他手的案件,每一件都被最终坐实。 早就接到通报的戴胄,连忙从牢房中走了出来,站在大理寺等待着李世民的驾到。 “他说了吗?”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李世民却毫无关心的念头,心情极为低落。 “没有,他只是不断的叫冤,可又无法证明那些东西不是他的,甚至说不出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戴胄如实的汇报着。 这件案子不麻烦,从长孙无忌家中找到大量兵器,这就是造反的凭证,可以无需审理,直接定罪斩首的。 但案中牵扯到关乎大唐的东西,李世民也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戴胄必须要撬开长孙无忌的嘴,得到那件东西,这成为了难中之难。 除了动刑以外,戴胄用尽了各种方法,可长孙无忌依旧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喊冤,但又拿不出自己冤枉的证据,高士廉那边也是同样的反应。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没一个造反的罪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承认了所有的罪名,一旦承认,便等于坐实了罪名。 长孙无忌不傻,拒不承认,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但对于长孙无忌这种人来说,可不仅仅只是早死或者晚死的区别,说不定那一会儿李世民不想杀他了,那他就不用死了。 “朕亲自去审!”李世民气的一甩袖口,便要动身走入大牢。 “陛下,请陛下下诏将妾身入狱……” 正文 第一二一章:无忌,你安心的去吧! 长孙皇后的出现,让李世民心中大为一颤,浑身气的隐隐发抖,想要发脾气,最终却是忍了下来。 “把皇后送回宫去,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她出来!”气呼呼的李世民朝着远处的下属怒吼道。 正值心烦意乱之时,一向被他认为是避风港的长孙皇后竟然也站出来添乱,看来在自家遇到事情的时候,便是最公正的人,也会失去理智。 几名下人搀扶着长孙皇后朝着丽正殿方向走去,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李世民大手一挥,转身走进大理寺监牢,戴胄小心脏提到嗓子眼的连忙跟了上去。 牢房内的环境有些阴暗,潮湿到足以发霉的空气,让人忍不住的捂着鼻子,巨大的木桩组成一个个小的囚房,一只筒子,一片稻草,这就是大理寺牢房的全部设施。 没有窗户,没有桌椅。 中央过道处摆着几只火盆,熊熊烈火燃烧着,透发出微若的亮光,这便是牢房内唯一的光源。 桶内散发着浓郁的粪便味道,入了冬,状况还稍好一些,若是夏天,绝对没人愿意进入这里。 犯人们一个个冻的瑟瑟发抖,披头散发的浑身蜷缩在一起,眼中更是看不到一丝生的希望。 长孙无忌并不像其他犯人那样凄惨,既是来了这里,戴胄也没有按照正常罪犯去对待他。 地上的茅草要比其他囚房内多了不少,身上也有足够御寒的衣物,外面套上一件囚房专用的白色服装。 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蹲在角落中呜呜痛哭。 看到长孙无忌这幅凄惨的模样,李世民不禁鼻孔一酸,险些落下两行清泪。 “陛下……陛下……臣没有造反啊!臣真的没有造反啊!”似是察觉到了异常,长孙无忌抬头一看,同样不怎么精神的李世民就站在牢房外面,急忙连滚带爬的窜到距离李世民最近的地方,双膝跪在地上大声的叫着冤。 李世民能来看自己,必然是事情还有转机,虽以绝望至极,但长孙无忌还是没有放弃,“是齐王,一定是齐王栽赃陷害了臣,他有那个能力,陛下您是知道的。”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在朕面前狡辩吗?”李世民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使自己看起来有些威严道。 “臣自幼与陛下一同长大,又辅佐陛下多年时间,臣的为人,难道陛下还不清楚吗?在外人面前,臣或许会说谎,但这些年来,臣可曾在陛下面前有过一句谎话?”长孙无忌继续解释着。 “那好!朕且问你,你府上的那些兵器是怎么来的?朕亲自到的你府上,亲自命人挖的,一件件的亲自验视,莫不是朕看到的都是假的?”李世民老脸一横,厉声道。 长孙无忌哑口无言,鬼才知道那些兵器是怎么回事,解释是解释不清楚的,便是浑身是嘴也不可能解释清楚。 李世民继续说着:“不错,齐王的确是有栽赃陷害的能力,可朕实在是想不出,齐王是怎么把那些兵器运往你府上,并且是在瞒着你全府上百口人的情况下做到的?” “这……”长孙无忌满脸的惶恐,他若是知道,事情也不会到如今这一步,“臣真的是冤枉的啊……” “冤与不冤,你说的不算!”李世民忽然上前一步,重重的说道:“你太让朕失望了!朕待你如手足,你却想要取代朕!长孙无忌呀长孙无忌,你太过自负了,总是觉得这天下间好像没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你的,所以你就想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你……该死!” 李世民不是没有脑子,表面上的疯狂与凌乱,并不代表着他已经崩溃了。 李元吉不是个善茬,这一点李世民可以很确定,即便这几个月以来表现的像是个乖宝宝一样,李世民也同样没有放低对李元吉的警惕,反而越来越高。 长孙无忌造反案,说与李元吉没有一丝的关系,李世民是绝对不信的,因为从之前的表现来看,李元吉绝对有这个能力了解到长孙无忌想要造反的事情。 而在这件案子中,在李世民看来,李元吉唯一能做的,也仅仅不过只是将长孙无忌造反的事情公布于众。 换句话说,是什么东西造成的那么大轰动,长孙无忌可能真不知道,但那些兵器,绝对是长孙无忌私藏的。 李元吉不可能知道那些兵器的模样与暗号,当初为了事态扩大化,李世民让人在武器上打上了类似于编号之类的记号,不仔细去看绝对看不出,可知道的人,却能一眼看出真假。 没有一个武器上的编号是一样的,而丢失的那些,全部都是被囚犯带走的。 齐王便是手眼通天,也绝不可能知道这些具体的暗号,且他也没有那个机会去重新打造这么多的兵器。 看着李世民的反应,长孙无忌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整个人瞬间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瞬间萎缩成一团,整个人犹如老了十多岁一般,满脸的沧桑,让人止不住的心生怜悯。 “陛下,臣知道,臣不死不足以平天下,但这件事情真不是臣做的,臣从未有过不臣之心,更没有什么不臣之举。臣可以以死平天下,但恳请陛下为臣留下一丝血脉!”长孙无忌跪倒在地,脑袋重重的扣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两行清泪滴答滴答的一滴滴落在地上。 话至如此,长孙无忌依旧不肯承认,李世民心中无奈的一番狂笑。 罢了!罢了!不承认也罢!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承认不承认又有什么用呢? 恨归恨,但李世民还是对此而感到巨大的惋惜,想起两人往日亲密无间的合作,情同手足那般的感情,真要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脏竟会犹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辅机呀辅机,你太大意了,竟让老四发现了你的把柄!而你这些时日对老四的那些诡计,他可是一直都忍着呢。”李世民转过身去,不忍看接下来长孙无忌的表情,继续说:“之前老四问朕要你和舅舅,他要亲自审问你们两个,从你们两个口中撬出那个东西的秘密。” 长孙无忌猛的打着冷颤,他跟李元吉并无大仇,可在玄武门之后,为了保住舅舅高士廉,长孙无忌选择了站在自己舅舅一方,两人一道想方设法的弄死李元吉。 但结果却并不如人意,长孙无忌从一开始便算错了,他以为会有很多大臣支持他们,但实际上响应者寥寥无几,反对者寥寥也寥寥无几,但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静默,但这个静默,却让长孙无忌感觉到了,他似乎被众人给排了出来。 齐王点名要他们两个,要从他们两个口中撬出点东西来,这才是漫天飞的胡话屁话,其真实的目的,怕是想好好报一报往日之仇。 事情绝对与齐王有关,将这件事情暴露出来的,绝对是李元吉,而引发那么大动静的,李元吉也绝对知道是什么?这就是他的底气,当见到那些物证以后,所有人都相信了李元吉的话,至少也相信了自己是要造反的。 可只有自己知道,造反是根本不存在的,那些兵器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府中,谁TM的知道啊? 事情已经出来了,盖是盖不住的,现在怕是满长安都知道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要造反,李世民也保不住他们,也没理由保他们,今日能亲自来到狱中探视自己,已算仁至义尽。 继续扣着响头,神态恢复了不少,大意凌然道:“臣愿以身死为大唐换取那个机密,为陛下最后一次效忠!” “皇后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很伤心,求朕下令连她也一并入狱,但朕知道这事与她没有关系,你也帮朕劝劝她。长孙濬还小,朕会给他安排一处归宿。”背过身的李世民有些不忍道。 “谢陛下隆恩,臣愿为陛下排忧!” “朕会给他半个月的时间,倘若半个月后他不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朕让他陪着你一块去。”李世民狠了狠心,说道。 离开了大理寺监牢,李世民漫无目的的在宫中行走着,越来越感觉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很没意思。 先是要宠着世家,又要搞好群臣的关系,还有李元吉这个祸害,人人都想着办法的逼着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决定,可自己除了怀恨在心以外,竟没有任何应对的举措。 不是不想拒绝,而是不能拒绝,哪怕明知自己会后悔,可也依旧要做出这个决定。 最后那一番话,纯粹是因为两人几十年的感情才说出来的,但无论如何,长孙无忌造反这一事实是存在的,这又让李世民倍感挫折,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想造反,看来朕这个皇帝还真是失败啊…… 挫败感由升的李世民渐渐的陷入了死胡同,时而皱眉,时而踢飞石块,吓的附近侍卫只能远远的跟着。 一名侍卫从东宫方向快步跑来,瞧见李世民的身影,又见侍卫想要阻拦,连忙高喊:“陛下!不好啦!皇后她……” 正文 第一二二章:长孙无忌,你也有今天? “皇后怎么了?”李世民心头猛然一颤,疾呼道。 皇后可是他的心头肉,两人感情本就深厚,又有患难之情,即便是长孙无忌造反一事上,李世民也从未想过要去怪罪皇后,而是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在李世民的心中,如果非要选一个最重要的人,必然是长孙皇后无疑。 “皇后她想要寻死,被宫女拦了下来。”侍卫连忙说着,李世民这态度也让他不敢拖延。 ‘呼!’ 李世民心中暗出了口气,还好被拦下来了。 脚下步伐加快,也不再继续闲逛,径直朝向东宫方向跑去。 …… 齐王府,新的王府还没有全部落成,但新老王府本就属于一块地皮,建成之后,两座王府是在一起的。 厨房内,李元吉亲自掌勺,一盘炒鸡蛋,一盘回锅肉。 王府的大厨被吓的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这王爷都亲自下厨了,得对自己的厨艺该有多不满啊? 然而一荤一素两盘菜新鲜出炉,李元吉只是各自尝了一口,然后便将勺子扔进锅中,脸上的表情始终就没展开过,满是不喜道:“倒掉!” 作为农村出来的大小伙,厨艺虽然不咋滴,但家常味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炒鸡蛋带着浓浓的肉腥味,完全掩盖了鸡蛋原本的味道,即便撒上了葱花,也依旧难以掩盖肉腥味。 回锅肉倒是好一些,可却远远不是理想中的那种味道,放了不少的茱萸与花椒,这段时间没少吃茱萸,也渐渐的能够接受茱萸的味道,但尼玛肉中却有一股浓浓的骚味,只是尝上一口,李元吉便发誓绝不会再吃第二口。 “您说您堂堂一王爷,闲着的时候做点什么不好?真找不着事情了,也可以上街转转,兴许还能找一房小妾回来,用得着这么糟蹋粮食吗?还有那猪肉,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去碰一下,您说您今日这举动若是传了出去,以后您还怎么在这长安城中抬着头走路?”尉迟敬德斜靠在门边上,两眼昏昏欲睡,口中不断的讥讽着,如果脸上可以写字的话,他一定会写上两个大字,瞎搞! “哎,你不懂!人活着若是没有追求,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也不管尉迟敬德的讥讽,李元吉满脸嫌弃的反驳着,然后指着府上的大厨:“那个谁,你!对,就是你,出去找些懂榨油的,搞些大豆去榨点油出来。炒一盘鸡蛋出来全是肉腥味,这菜还怎么吃?还有那个,去买些猪仔,然后阉割一下养起来。” “啥?不知道咋阉?不会去宫里找人啊,跟阉人是一样的。” 李元吉指挥大厨的样子很有威严,不过在尉迟敬德看来却很无聊,一个王爷干点什么不好?竟然跟厨子杠上了,浑然忘记了自己爱不释手的火锅,也是李元吉搞出来的。 “那个啥,您真就一点也不关心外面的事吗?”尉迟敬德有些干着急的提醒着:“宫里可是传来消息了,陛下已经决定将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交给你来审问,另外,老夫可是听说了,皇后有些想不开,险些寻死成功,幸亏被宫女给发现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本王从不管门外事!”李元吉仰了仰脖子,轻松惬意道。 尉迟敬德再次无语,转身躺在摇椅上,两眼一闭,开始装死人。 冬日的太阳没多少温度,但在暖气房里待的久了,也会觉得浑身难受,特别是喉咙里很干燥,远没有与大自然接触来的更爽。 无所事事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当天夜里,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被送入了齐王府,囚车,铁链,护卫,样样不缺。 与之同来的,还有李世民的命令,半个月内,必须得到那神秘的东西,否则便要治罪。 字面上的压迫倒是不少,可实际上更是告诉李元吉,你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随意折腾,在这半个月里,哪怕你把人给整死了也不要紧,但是半个月后,拿不出东西,你就等着死吧。 囚车,囚服,大铁链,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一人一套,脑袋卡在木栏上面,披头散发,满脸的灰尘。 两人模样很是凄惨,但李元吉却并不这么认为,如果自己也同情这两个家伙的话,又何必搞这么一出?他们数次想整死自己,现在也轮到自己整死他们了,又有什么心理负担呢? 送他们来的人已经离去,既然做出了决定,李世民也不会在派人监视什么的,再者有尉迟敬德在场,监视不监视也都一个样。 迈着得意的步伐,脸上始终带着浓浓的笑容,在火光的衬托下,李元吉满是好奇的围着囚车转了一圈,跟在动物园看动物似的。 “二位,这车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家的豪华马车舒服多了呀?”李元吉这幅姿态很是欠揍,最想揍他的三个人两个在车里,一个又不敢,索性扭过头去,不看这令人烦躁的一幕。 “要杀要剐请便,我舅甥可没工夫陪你瞎胡闹!”高士廉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屑道。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随即传来,依旧是满脸笑容的李元吉来回踱步,没办法,冬日的夜晚,气温特别的低,不活动的话,怕是不大会儿功夫脚就失去了知觉。 “本王就喜欢你们这样的正经人,这本来呢,本王是为你们收拾了两间干净暖和的屋子,还备了满满一桌的酒菜,打算来个宾主尽欢,不醉不休。”李元吉继续挑逗着,语言的挑逗是最没用的,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但心情却很爽,你们不是想整死本王吗?现在呢?阶下囚的感觉应该很爽吧? “不过呢,本王发现那两间屋子有些问题,暂时还不能住人。酒席倒是准备好了,可被一个不长眼的下人给打翻了,本王也很无奈呀,可又没有办法。这样,您二位呢,也别生气,今晚先这么凑活着,明日!明日本王亲自监督,让他们收拾两间可以住人的屋子,另外本王也亲自监督,谁敢再打翻本王的酒席,影响本王宾主尽欢,本王就取了他的狗头。” 长孙无忌猛的一颤,本就有些僵硬的身子更加僵硬了些许,浑身颤抖着,满脸愤怒的咆哮道:“朝廷处死死囚之前还给饱餐一顿呢,没你这么羞辱人的。” “我二人到底犯了何罪?你心里还没点数吗?我们败了我们认栽,但士可杀不可辱,若你执意要羞辱我舅甥二人,老夫便是做了鬼也绝不放过你!”一听那话音,今夜两人是要在囚车里过夜,囚车里倒是无所谓,可还是要在外面,高士廉立马就不干了。 单是从大理寺走到这里,一刻钟不到的功夫,两人便难以忍受,双手双脚似乎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要是待上一夜,要被活活冻死啊。 两人好歹也是前朝廷重臣,皇帝最仰仗的大臣,如今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你二人犯了何罪,本王自然心中有数,谋反罪嘛,诛九族的!”李元吉笑着点头说着:“行啦,您二位呢,就在这里好好享受一下吧,本王身体虚弱,这里太冷了,受不了!”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李元吉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甚至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尉迟敬德都很想跟他干上一架,真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但一想到那俩货竟然会造反,刚刚升起的那丝怜悯之心也就瞬间消失一空,爱咋咋滴,谁让你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造反来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各回各屋,不过在临回屋之前,李元吉又特意交代了春华一番。 他可没想第一夜就把两人给折腾死,好日子这才刚刚开始而已,就这么让他们死了,岂不亏大了? 整整一夜,外面两人欲仙欲死,屋内的李元吉也同样欲仙欲死到半夜,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之下,强行跟玉儿解锁了N个姿势,爽的简直不要不要的。 若不是天色太晚,李元吉真不想就这么放过玉儿那丫头。 翌日清晨,天刚刚亮,紧闭了一夜的长安城们大开,守卫打着哈欠,略显无精打采的站着岗,一身着华丽的少年胯下骑着一匹小马,急匆匆的出了城。 到了城北一处方才停了下来,这里人很多,但却显的有些乱。 “爹!有人让孩儿把这封信交给您,说对您很重要。”少年走到父亲面前,从怀中掏出那封早已被暖热的信。 年长者看了眼纸糊的信封,心中立即黯然大变,一把抓过那封信,瞅了瞅外面:“这事没被人看到吧?”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摇了摇头:“没……没被人看到,孩儿也是刚才拿到,连忙出城来了您这里。” “记住,这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也赶快忘掉,若是泄露出去,咱们家可就不保了。” “爹!您该不会是……”听着父亲的警告,少年脑中更是一片混乱,一脸惊恐的看向父亲。 “乱想什么呢?你爹我是那种人吗?就是要了我们全家的性命,你爹我也不会干那事,你爹我这是……” 正文 第一二三章:黑科技面世 闲来无事的李元吉,终于觉得有些蛋疼。 拉着尉迟敬德,带着老婆孩子和小妾,打算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冬游活动。 本来还想带着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两人一块出来溜溜呢,但李世民的人就在府外候着呢,他们俩不准离开王府,无奈,李元吉只好放弃了这个天才班的想法。 灞河边上,李元吉和尉迟敬德吹着牛逼,周边孩子们冻的手脚通红,但却玩的乐不彼此。 尉迟敬德不断的讲着他当年如何如何的牛掰,就差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所,一双贼眼贼不老实的盯着长女李令。 “那个啥,你想都别想啊,你家那熊孩子可配不上本王的淑儿!”当李渊及发现这个很不好的情况的时候,立即老脸一横,决定不再听尉迟敬德胡吹牛逼,在听下去,估计自己的长女就没了。 被发现了心思,尉迟敬德也不避讳,嘿嘿一笑,更加明目张胆的看了起来,口中振振有词道:“你又没见过俺家宝琳,咋就知道配不上你家淑儿呢?俺可是告诉你,别看俺家宝琳长的有些黑,可是身子骨却很壮,现在天天在家读书,说是文武双全也一点不错,俺寻思着他俩年纪也差不多,不如凑个亲家呗?” “等等下,你今天跟着本王出来就是为了这事?”李元吉忽然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对啊,俺早就看上你家淑儿了,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多好呀……”尉迟敬德两眼始终不离长女李令,人长的俊俏,白白的,个字高高的,而且又能照顾几个妹妹,完全一副慈母的样子,若是能将其娶回家当儿媳妇,自己那傻儿子算是有福喽。 “那你还让本王跟你说那么多理由?”无耻的尉迟敬德竟然直接承认了下来,李元吉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好像被侮辱了。 看样子,这货应该是早就盯上了自己的长女,为毛之前自己没看出来呢?难道说不是亲生的缘故?所以没感觉? 算了,没感觉就没感觉吧。 可这货出门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什么大冬天的游什么游,等到春天多好?若不是自己以视察科研项目为由,今儿个这门还真是出不来。 “嘿嘿,那个啥,俺也是一时兴起不是。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同意了今天俺就让家里准备聘礼!”尉迟敬德嘿嘿一笑,模样像极了程知节那副无赖地痞的样子。 “不同意!想都别想!”李元吉气的恨不能一口吞下尉迟敬德,感情家里还养了只狼。 “不同意俺也要准备聘礼,晚些的时候俺进宫一趟,陛下应该很高兴促成这门婚事的。”尉迟敬德再次让李元吉见识到了他的无耻。 “本王的女儿本王做主,只要本王不同意,谁来也不行!”李元吉越说越气,手指点着尉迟敬德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说说,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怎么好的不学,学成了这么个无赖呢?” “哈哈,俗话说那个啥,近朱者黑不是……” 尉迟敬德的文化已经到了让李元吉再也不想跟他说话的地步,索性扭头看向另一边,袁让正指挥着人对新改造好的犁进行着调整。 大冬天的,一伙人却是干的热火朝天。 毕竟是科学院的第一个项目,也是距离成功最近的一个项目,但是在冬天犁地,这还真是个巨大的挑战。 不过没有什么因素可以影响到这帮人的热情,李元吉已经许诺了,只要干成了这件事,袁让就可以得到一个正式的从九品官位,所有参与的人记功一次,赏钱五百。 比起那些头脑灵活的家伙,手艺人想获得官位并不是那么容易,在整个研发过程当中,他们属于辅助型人才,属于随时都可以找到人替代的那种,大唐根本不缺少这样的人。 而为了提高这些人的工作积极性,这才设立了记功模式,全程参与一项研究的,项目成功以后记功一次,有三次记功的,可以被提拔为从九品官员,如果在研发过程当中提出重要意见的,算作两次功。 有钱,有途,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的热情。 “殿下!准备好了!”袁让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跑到李元吉面前汇报着。 试验工作已经进行了好几次,虽然效果不咋样,但考虑到冬天的缘故,这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今日李元吉竟然亲自视察,这让袁让兴奋不已,只要得到李元吉的认可,一个从九品官位就跑不掉了。 “开始吧!”李元吉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没底,但感觉应该还不错。 木犁的模样跟记忆中曲辕犁的样子差不多,弧形的设计更便于农民的使用,更贴近于人体设计学。 而木犁的受力点降低,从力的角度方面改变了牛的拉力。 犁刀为铁制犁刀,参考了人体设计,将一块直板倾斜改为了半圆侧斜,可以更好的使犁刀将土翻开。 袁让兴奋的跑了回去,指挥着人搬了一个装满了土的袋子放在木犁的身上,又亲自调整了下位置,这才示意前面牵牛的人开始。 一头大黄牛缓缓的迈开步子,稍显有些吃力,木犁缓缓的向前移动着,随着移动,犁刀尖锐的划开坚硬的土地,开始渐渐的深入土地之中,不断的移动着,僵硬的泥土不断的被翻开到一侧。 犁刀入土不深,约有半截手臂那么深,翻开的泥土更是一块一块的,不过速度却很慢。 即使如此,尉迟敬德也还是惊讶的瞪着眼睛,嘴巴张的足以塞下一整只拳头。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被惊的节操落了满满一地,尉迟敬德流着哈喇子羡慕道。 犁地可不是什么技术活,而是体力活,对于农民来说,这可是个大工程。 老式的木犁很笨重,一个人根本无法操控,而且大多数时候都需要两头牛才能拉的动,而且速度也快不到哪去。 秋天土地还没上冻的时候就这样,更不要说冬天了,每到冬天的时候,木梨划过,只能在地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犁刀根本扎不下去。 但是这个,犁刀不仅扎了下去,还犁的那么深,更神奇的是,竟然只需要一头牛就能拉动,虽说那牛是正值壮年的大黄牛,而且表现也有些吃力。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尉迟敬德突然间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离自己远去。 惊讶的尉迟敬德,腿脚麻利的窜了过去,蹲下身子,趴在刚刚犁过的地面,也不嫌冷的翻阅着那些泥土。 “起开,让老夫来试一试!”当袁让扶着木犁返回来的时候,尉迟敬德一把推开了袁让,亲自扶着木犁。 袁让有些无语,但见李元吉也没有表示,只能在一边紧跟着。 “将军,您不用使那么大力,只要扶着确保犁身不歪就行了。”看着尉迟敬德吃力的扶着犁把,甚至还用力的向下压着,袁让有些尴尬的提醒道。 尉迟敬德照着袁让所说的试了试,发现果然如此,这犁用着很方便,不仅不费力,而且也不用刻意的去注意自己的步子,只要是在正常范围以内,随便自己怎么走也不会碰到。 “那个袋子是干什么的?”亲自犁了一道,已经彻底掌握了技巧的尉迟敬德指着犁身上的那个袋子。 “将军,这冬天土地都被冻上了,这犁身的重量不足,若不加上一些重量,翻出的地会有些浅。”袁让老老实实的解释着,自己可没跟尉迟敬德装X的资本。 “拿开!拿开!还有前面那个,把鞭子给老夫,老夫要自己操犁!”尉迟敬德稍显兴奋的指挥着。 袁让即使无奈,也只能照做,反正前面已经犁了三道,效果也已经出来了,现在让尉迟敬德玩玩也并非不可。 搬开了泥土袋子,大黄牛的负担似乎轻了一些,拉起来也稍显轻松,犁身也开始稍稍上浮,但幅度并不多,实际影响并不大,犁身依旧稳稳的前进着。 尉迟敬德一手扶犁,一手操着鞭子抽打在大黄牛的身上,速度开始加快了不少,不过效果嘛…… 弯弯曲曲的,站在远处看,尉迟敬德不是在犁地,而是在走S线。 似乎觉得还是不太过瘾,尉迟敬德又命人牵来自己的战马,将木犁套在战马身上,又赶着战马犁了一道。 “啧啧,这还真是个好东西啊……”亲自体验了一把,尉迟敬德对这新式木犁赞不绝口。 冬天一匹马便能拉动,若是放在秋天,一匹普通的驮马可以轻轻松松的玩转这个,可以极大的加快耕作速度。 “想要吗?”无聊的险些吃干草玩的李元吉,露出一副坏笑的问着。 “想!”尉迟敬德连连点头,渴望至极! “知道为了这个犁,本王投入了多少钱吗?”李元吉再次问道。 尉迟敬德摇头,鬼才知道你投入了多少钱。 “三百贯!整整三百贯!十贯一架,你要多少本王卖给你多少!”李元吉继续坏笑着。 尉迟敬德继续摇着头,恨不能将脑袋甩下来,十贯一架,坑人呢不是?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元吉心中呵呵一笑,小样,就这智商还想跟本王玩? “本王可以免费送你一百架,但是有一个条件……” 正文 第一二四章:黑科技不要停 一百架…… 尉迟敬德狠狠的瞪大了眼睛,恨不能直接抱起那架木犁逃回家去。 唐人多地,特别是贵族,玄武门之变有功的那些贵族,哪一个手中没有上千亩地的?世家的耕地数量就更多了。 而眼前这种新式木犁,连冬天被冰冻的土地都能如此轻松的翻开,若是到了正儿八经的农忙时节,人还不得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露出那副极度渴望的眼神,有些失魂道:“只要不违反俺的原则,就是一百个条件俺也答应了。” 那可是一百架新式木犁啊,一匹马就能拉动的家伙,能不要吗? “只要你答应不再打淑儿的主意,一百架新式木犁,开春之前送到你府上。”李元吉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其实尉迟宝琳也不错,尉迟敬德的长子,未来的成就已经很显然了,而且联姻的话,对自己也有较大的帮助,但看着尉迟敬德这副模样,真不敢想象自己闺女嫁过去后会怎样?太恐怖了简直…… “不行……”尉迟敬德下意识的摇着脑袋,这摆明了是件赔本的生意:“俺又仔细想了想,其实一架十贯好像也不贵,俺家也没多少地,买个十架就可以很轻松的搞定,那个啥,回头俺就把钱拿过来啊,先定他个十架。”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你就跟本王杠上了是吧?”没想到尉迟敬德的小脑袋转的还挺灵活,气的李元吉不禁破口大骂。 “嘿嘿,不是俺跟你杠上,淑儿长的那么俊俏,俺家宝琳也不差,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将来生出来的娃娃也必然是聪明绝顶,一表人才。而且你家淑儿知书达礼,又懂勤俭,俺家宝琳性子温顺,懂得迁就别人,这简直就是绝配的一对啊,淑儿嫁到俺家以后,若是受了半点委屈,俺保证把宝琳吊起来打。”尉迟敬德一双大眼迅速的旋转着,想了想,似乎还差点什么,猛的一拍脑袋,继续道:“有句话不是这么说来着,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你是齐王,可不能干那事啊。” ‘噗……’ 即使拒绝的很干脆,李元吉还是被尉迟敬德的言语给逗乐了。 一个连看着书就头疼的家伙,竟然还会说出如此文绉绉的话来,看来这货为了拐走淑儿,也没少下功夫嘛。 “淑儿今年才不过六岁,还小着呢,想娶本王的淑儿,十年后再说吧!”李元吉是真的觉得挺无语的,放在后世淑儿才刚刚上小学,这就谈婚论嫁了? 李元吉浑然没有想到,自己还不到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当爹了。 “不早!不早!可以先定下来嘛!”尉迟敬德百不厌烦的继续围攻着,势要为他家宝琳讨上一房老婆。 “两点!”实在是被这货搞的无语,李元吉只好开始演练太极招式,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你家兔崽子的人品要让本王信的过。第二点,淑儿自己愿意嫁给你家那兔崽子。” “好说!好说……”尉迟敬德满脸的欣喜,吧嗒吧嗒的讲着他家宝琳的过往事迹。 李元吉听的很是无趣,一个几岁大的毛头小子又有什么事迹可讲的?他是会孔融让梨?还是会司马光砸缸?或者曹冲称象?毛也不会,那还听个什么劲儿?没见本王忙着呢吗? “恩,不错!不错!”丢下继续叨叨絮絮的尉迟敬德,李元吉心情愉快的拍着袁让的肩膀。 虽然这里面也有自己的指点在内,但自己也仅仅不过是口述,而且还不是太完整,袁让仅凭着自己的叙述,便能制作出真正的曲辕犁,而且还自己改动了一番,着实是个人才。 “谢殿下!这都是殿下指导的好,若是没有殿下的提点,小的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么多好点子呀!”被拍了肩膀的袁让瞬间挺起了腰杆,满脸激动的拍着马屁,心中暗想,以后俺袁让也可以在长安横着走了,齐王可是拍着俺的肩膀表扬俺的,还有,以后这只肩膀谁也不准碰,还有这身衣服,俺的回去供起来…… “行了,马屁就不用拍了。”李元吉笑骂道,科学院对自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李元吉也不希望科学院被搞的乌烟瘴气,整了整嗓门: “咱科学院是搞研究的地方,像拍马屁那些旁门左道就不要出现了,与其有这个功夫去想怎么拍马屁,倒不如闲下来想一个新的点子,或者翻阅一下资料。 在咱们这里,不管你是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的人也好,还是你能把一句话说出花来的,只要你有能力,有想法,就一定能得到提拔,而那些只会旁门左道,想走捷径的人,发现一个滚蛋一个,科学院不是走捷径的地方。” 李元吉要在一开始就树立起一种严谨正确的风气,免的搞成朝堂那样,到处都是明争暗斗,一番话讲完,众人纷纷激动的点头认可。 这对他们太重要了,能说会道的,往往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干这种苦力活,嘴活不是他们的长处,李元吉这一番话,算是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不过李元吉总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缺陷,回想了一遍,果然发现有一处缺陷,继续补充道:“本王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点,在研究项目上,可以大胆假设,但必须要细心求证,只要是在研究项目上下功夫,什么方法都可以试一试,咱们不怕失败,但不能接受同样的失败。” 这一次讲的比较完美,李元吉自己也感觉比较满意,越来越有种领导的气质,说话都不带喘的,浑然自得,好不威风。 打铁要趁热,大家伙辛辛苦苦埋头苦干了这么长的时间,总不能让他们空欢喜一场,紧接着,李元吉宣布了此次的奖励:“回去找宋忠办一下研究员的手续,所有人记功一次,奖励翻倍!” “谢殿下!谢殿下!”袁让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拿到了,终于拿到了。 从九品研究员,官职再小,那也是入了流的官,这个身份很重要,重要到他日思夜想,从江南奔袭几千里来到长安,就是寻求一种入朝为官的可能。 有了官身,想要往高位走也就更容易一些,科学院是游离于朝廷之外的,这有些难处,但官身却是通用的,功夫不怕有心人,总会等到机会的。 相反,袁让并不怎么在意的奖励问题,却是让其他工匠们乐翻了天。 官身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希望,有可能得到,也有可能得不到,但钱的奖励却是实实在在的,而这又是一笔额外的收入,四百钱足足翻了一倍,成了八百钱,比他们半年的工钱还要多,怎能让人不喜? “行了,高兴归高兴,但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完,继续翻地,做各种测试,一头牛一次性最长可以翻多少地?一匹马最长可以翻多少地?新犁使用多久会出现问题?出现什么样的问题?解决的办法是什么?做出详细的记录,这些你应该明白怎么做。”看着冷冰冰又坚硬无比的土地,在这种条件下翻地,自然会对犁的损耗增加数倍,而且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过这些好像都不要紧,在冬日都能使用,到了春夏秋三季,自然没理由不能用,而且效率要更高,磨损也要更低。 既然曲辕犁有了,那么耕地的另一神器为什么不搞出来呢?这样岂不是可以继续改进农民的生产效率? 李元吉将耙的设想跟袁让讲了一遍,古代的工业几乎为零,但这种小东西还是很容易搞出来的,袁让则将重心放在桶车上面,从中挑选出部分工匠制作耙。 唐朝重农,但农民的生产效率提不上来,这就造成了大量劳动力的损失,本来一个人就可以做的事情,现在必须要三个人,甚至更多的人才能做到。 而这样的模式,也更加限制了人口的流动,唐朝禁止人口随意流动,远出需要有官府开具的路引,而且要定期归来。 但这并不妨碍在本区域内的流动,没有流动,便没有经济。 自己想要下完这盘棋,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你这个东西打算卖多少钱?”尉迟敬德忍不住的问道,总感觉自己出十贯买一架好像贵了些,这个价格普通百姓根本接受不起,而且李元吉又说的那么轻松,尉迟敬德有种上当的感觉。 “按照约定,五百贯朝廷便可以拿走,之后卖多少钱那是朝廷的事,与本王无关!”李元吉出人意料的回应道,李二一定会把它搞成惠民政策,想从中赚大钱是根本不可能的,微薄的小利还不够耽误时间的,从一开始李元吉就没打算通过这种犁去赚钱。 不过嘛,不赚钱倒是无所谓,只是这犁的名字可就不能再叫曲辕犁了,齐王犁这个名字李二肯定不会同意,那就便宜袁让这小子吧。 尉迟敬德无话可说,这么坦然的将新犁低价卖给朝廷,反正换做自己是做不到。 远处,几个玩耍的孩童忽然间静止了下来,几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视力不错的李元吉一眼便瞧见了问题,也顾不上齐王的身份,立即撒腿朝着几个女儿所在的位置疯狂跑去。 正文 第一二五章:烽火戏诸侯的故事 突发的一幕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李元吉距离稍远,刚跑出去几步,紧随其后的奴婢便脸色惊慌的赶到,一人一个,连忙将几个小家伙拖的远远的。 不过这时躺在地上的三女寿春却突然狂笑了起来,显然,她为自己制造的这一幕赶到很满意。 特别是看到其他姐妹们被吓的小脸苍白,奴婢们更是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的时候,心中更生一股得意的劲头。 只是,当寿春看到李元吉正以冲刺的速度朝着自己这里跑来的时候,原本兴奋的小脸瞬间一片黑暗,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阴霾与惊恐,又有丝丝的感动。 杨氏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亲自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女归仁,朝着事发现场疾步的走来。 而当所有人都发现这就是一场恶作剧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尽相同。 杨氏的愤怒与责备,李元吉的无奈与苦笑。 老实讲,李元吉对这五个女儿了解的并不多,甚至很少去陪她们,心底里总是有那么一丝隔阂。 而女儿们也对李元吉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一般情况下是没人敢去李元吉面前挑事,相反,他们更喜欢的还是杨氏。 “为父今日要给你们讲一个烽火戏诸侯的故事……”觉得从未履行过父亲职责的李元吉,心中也渐渐的有了些愧疚,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家庭对女子的不重视,女孩对长辈的恐惧感,亦或者是男子在这个时代的地位,让孩子们甚至不敢与长辈开个小小的玩笑。 这种活跃气氛的玩笑倒是不错,可在这个时代却是绝对要不得的,李元吉并没有去责备寿春,而是摆出一副慈祥的笑容,给几个女儿讲了一通故事。 “父王,那些将军是想造反吗?”刚满三岁的四女,带着幼童的声腔,懵懵懂懂的问着,便是刚记事的小孩子也知道,帝王召唤,大臣必须前去,否则便是有不臣之心。 “不,那些将军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造反,大权在握的他们,如果想要造反的话,足以让周幽王死上一百遍,是周幽王先失信于人,为博红颜一笑,屡次戏耍忠心于他的将军,等到有一天将军们不想再被戏耍,而是各司其职的时候,敌人真的来了,烽火对他们也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了,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周幽王又想戏耍他们。”李元吉带着慈祥的笑容摸着四女的小脑袋,耐心的解释着。 “父王,孩儿懂了,失信于人,人终失信于己,即使周幽王身处高位,也绝不能依仗自己的地位去戏耍他人。孩儿以后一定会做一个诚实的人,绝不失信于人。”长女李令一脸正经的说着,年纪最大,读过的书也最多,对事物的理解也更为透彻。 “孩儿也要做个诚实守信的人。” “……” 在李令的带领下,几个女儿也纷纷兴奋的表着态,李元吉难得能与女儿们这么亲密的接触,而在这一刻,女儿们也突然间觉得自己的父亲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厉,心中隐隐的有股想要黏在父亲身边的想法。 “父亲,孩儿错了,孩儿不该假装昏倒来骗父王和母亲,还有姐姐妹妹们担心。”寿春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所犯下错误的严重性,李元吉虽然没有斥责,但心里还是感觉不舒服,有些担心以后大家都不在相信她说的话。 李元吉笑着将寿春拉到身边,伸手去拍打她身上的尘土,慈父?严父?李元吉始终觉得两者应该并行,于是摆出一副慈祥老爷爷的姿态道:“勇于承认错误,这一点很不错,你们几个也要多学习寿春的这一点,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但做错了事,就要做好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就像人犯了律法,官府不会因为你承认了错误就不去处罚,这样的话,官府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父亲,孩儿愿意接受惩罚!”寿春委屈的小脸,红红的眼睛,险些落下两行清泪。 “恩!就罚你帮姐姐妹妹们洗一次衣服吧,若是再有下次,惩罚可就不止这个喽!”面带慈祥的笑容,李元吉半开着玩笑的说着。 “父王!父王!”怀中的四女文安手舞足蹈的兴奋着,卖力的想要引起李元吉的注意,当李元吉低头看向自己的时候,这才满脸笑容的说:“姐姐们都要做诚实守信的人,但孩儿觉得那样太累了,孩儿只想做我自己!” 四女文安的一番表态让李元吉哭笑不得,见过调皮的,却没见过这么调皮的,本想摆出一副严厉的姿态,但一想到文安那悲惨的结局,便又有些于心不忍:“那可不行,除非你想被父王一辈子关在家中。” “那样孩儿就可以永远陪在父王身边了呀……”尚未完全开化的文安显的比较兴奋,手舞足蹈的表现着自己。 讲完了道理,几个孩子继续欢作一团的跑去玩耍,这次奴婢们再也不敢大意,一个个的寸步不离自己的守护对象,同时心中暗暗的祈祷着,希望齐王不要怪罪她们,否者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从杨氏怀中接过幼女归仁,小家伙刚满一岁,被裹的严严实实的,一双小眼不断的乱转着,口中咿咿呀呀的想要说话。 “殿下,寿春还小,便是犯了错,斥责几句便好了,罚她洗衣服是不是太过严厉了些?”先前还板着副脸的杨氏,现在却又反过来为寿春求情。 女人洗衣服,天经地义,但皇家的女人,别说是洗衣服,就是穿衣服也得有丫鬟伺候着,她们需要学习的是琴棋诗画,而不是那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 “严厉吗?”李元吉并不觉得严厉:“罚她洗一次衣服,总比日后犯了错,受到更严厉的后果要好,只要她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一切都是值的。” 杨氏努了努嘴,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男人为大,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放在普通人家,能给妻子插嘴的机会就算是不错的了。 抱着归仁乐了会,李元吉拉上尉迟敬德开始折腾今天的午餐。 冬日里游玩,的确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说是冰天雪地,除了冷以外,雪倒是没有见到一片。 几只腌好的整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叶子,用水泡开以后软软的,然后紧紧的将整鸡包裹进去,外面在糊上一层厚厚的泥巴,点一堆火,直接扔进去煨烤。 “那个啥……商量个事呗?”一手玩着泥巴,尉迟敬德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见人了要,堂堂大将军竟然在这么冷的天里,蹲在野地里玩泥巴,那帮老弟兄们该怎么看自己?不过一想起还有正事要干,尉迟敬德也顾不上这些了。 “啥事?”同样玩着泥巴的李元吉可没那么多想法,对于这次的叫花鸡,自己的期待感还是比较强的。 “俺觉得寿春那孩子也挺不错的,嫁给俺家宝琪如何?天作之合呀简直!”尉迟敬德一双大眼麻利的转悠着,一肚子坏水的说着。 李元吉一个没准备好,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特喵的都什么人啊?怎么家里竟招些这种人呢?把俺齐王府当成啥地方了?给你们准备儿媳妇的地方不是? “不行,你想都别想,尉迟敬德,你这老家伙倒是行啊你?不声不响的,还想把本王这几个女儿一网打尽不成?”李元吉愤怒的拒绝道,没特么这么搞的。 “商量!商量一下嘛,俺家宝琪也不错啊,小家伙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个人才。寿春那丫头肯定会喜欢的。”尉迟敬德再次使出绝招打死也不能要脸,死皮赖脸的陪着笑脸道。 “本王告诉你,尉迟敬德,你要是再敢有这种想法,本王非要把你家给拆了不行,你那几个儿子本王就派人盯着,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他们不敢出门,打到你怀疑人生你信不?”李元吉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来形容自己的愤怒了。 “不行就不行呗,用得着这么大火气不?”尉迟敬德隐隐有些后怕,看来自己是真的惹恼了李元吉,连连摇头不屑道,不就是一女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俺回头跟李二说说,让他给俺一个公主当儿媳妇。 尉迟敬德终于不再开口,李元吉也被气的毫无心情。 叫花鸡刚出炉的时候,看着那玩意儿是怎么做出来的,没人有食欲能继续吃下去,而化悲愤为食欲的李元吉也懒得去管,自己抱着一只美美的啃着。 浓郁的香气散发在四周,引起众人肾上腺素的增加,胃中不断的哭叫着,紧接着,再也无法忍受的众人也开始了啃鸡大业。 然而这一啃,却再也停不下来…… “好吃……好吃……”啃完了一整只鸡,尉迟敬德也不管手上的油渍,拍了拍有些不太饱的肚子,眼睛瞅着火堆里,看还能不能在拔出一只来。 “还想吃吗?”李元吉终于找到了恶心尉迟敬德的机会,将提早藏在身边的那只尚未打开的叫花鸡掂在手中,一脸贼笑道:“你这家伙在本王府上白吃白喝了那么久,也是时候算算账了,你自己说这只鸡你想花多少钱买?” “……” 正文 第一二六章:本王就喜欢嘴硬的 回城之后没过多久,新式犁的好处便传遍了整个朝廷上下。 李二此刻心情正烦躁着,听说齐王真的搞出了新鲜玩意儿,如此利国利民之物,身为皇帝本应高兴才是,可李二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便不再关心。 倒是房玄龄表现的比较积极,听到尉迟敬德说完对新犁的使用感受以后,两眼瞬间喷射出一道精光。 这可是自玄武门之后,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利国利民,甚至可以一举改变大唐现在尴尬的局面。 为此,房玄龄特意向李世民请了道手谕,然后亲自出城前去查看那所谓的新犁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使。 与此同时,齐王府。 冬游归来,女儿们显的比较疲惫,各自回屋睡去,尉迟敬德又去了东宫,闲来无事的李元吉,自然只能找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两人聊聊天。 “你到底想要如何?”被折腾了整整一夜外加一个白天,长孙无忌神色更加疲惫,整个人颓废不已,高士廉的模样却是更惨,此刻连话也说不出,根本使不出一丝的力气。 “本王今日心情好,来请你们二位吃饭!”李元吉呵呵一笑,道。 “吃饭?你会有这么好心?”长孙无忌有些不信,这一日一夜的时间,让他有些后悔做出这个决定,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直接死在狱中呢,起码不用这么备受折磨。 李元吉虽然没有对他们严刑拷打,可这种每次先将他们冻个半死,然后再拉去屋中暖和一阵,等差不多了继续拉出来冻,而且还要饿着肚子,简直比严刑拷打还要痛苦,还要折磨。 “真以为本王没事闲的蛋疼,逗你们玩呢?本王可不像你们两个,身为朝廷大臣,每日不干正事不说,还竟想着怎么整别人。”李元吉呵呵一笑,挥一挥手。 府中的侍卫照令打开囚车,将两人搀扶下来,但手脚的铁链却并没有去除。 那副铁链自从他们带上去开始,会一直伴随到他们死亡,然后取下备用,等待着它的下一位主人的到来。 暖气烧的很大,屋内依旧点了几只火盆,上面架着一只茶壶,蒸汽从壶嘴中不断的喷出,避免了因暖气而干燥的室内空气,对于享受,李元吉绝对可以称之为大唐第一人。 今日食用的依旧是火锅,依旧是麻辣口味,除了跟杨氏还有孩子们一起,就是尉迟敬德,李元吉也从没有迁就过他们。 径自做下,夹起一片薄薄的羊肉,在滚烫的锅中涮了几下,然后捞出,蘸着蒜蓉酱料一口吞了下去。 “恩,府上的大厨刀工长进不小,这火锅涮羊肉,自然是越薄越好,轻涮三下,肉质鲜嫩润滑,口感正好,配合上锅底与酱料,简直就是绝配!不错!不错!”李元吉不断的点头点评着,一旁的大厨听的脸上险些笑出了花。 “坐!”长孙无忌与高士廉仍旧站着不明所以,李元吉再次招呼着,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全部出去。 “你真让我们吃饭?”高士廉有气无力的问着,他是真的怕了李元吉的。 “难不成还有假?”呵呵一笑,李元吉指了指对面的家伙事:“锅底是麻辣的,受不了可以在那碗清水中涮一下,那边有酒,想喝可以自己倒。”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腹中的饥饿再也无法忍受,拖着沉重的铁链子,高士廉一马当先,迈着小碎步跑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学着李元吉的模样。 不过却不是夹起一片羊肉,而是厚厚的一沓,丢进锅中轻涮了几下,仅仅外面一层开始泛白便迫不及待的捞了出来,也不管生熟,一口塞进嘴中,胡乱的嚼了几下便咽入腹中。 什么味道也没有尝出来,但口中却带着丝丝的苦味与麻辣的味道,呛的猛的一阵咳嗽。 长孙无忌也缓缓的走了过来,姿态什么的要比高士廉淡定的多,便是再饿,也没有表现出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一席之间,双方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三人各自夹着食物,各自吃着各自的,偶尔喝上一大口酒,日子过的真是美哉。 酒足饭饱,长孙无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感觉整个人瞬间又活了过来。 “老夫已是将死之人,这一局,殿下赢了,赢的漂亮。但老夫至今仍有一事不明,殿下是如何做到的?老夫虽不敢说府上三步一哨,但想要悄无声息的在老夫府中做到那些,也绝非易事,不知殿下可否解惑?”长孙无忌淡定的说着。 身上的傲气没了,心气似乎也没了,让李元吉觉得有些看不透,不过想想也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有什么好多想的?一个无求无欲的人,你永远也看不透他的心理。 “本王也想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苦,你们也吃了,美食美酒,你们也享用了,现在该告诉本王了吧?”继续涮着羊肉,李元吉似是心不在焉的问着。 “此处又无外人,殿下何必如此呢?难道殿下真要让我二人做个糊涂鬼吗?”长孙无忌却是不信李元吉的那一套鬼话,只有自己知道,那件事情根本不是自己做的,但自己说是没有用的,现在全天下都以为这件事情就是自己做的,既然无力反驳,长孙无忌也就坦然接受,但他却不能接受糊里糊涂的死。 “糊不糊涂,谁又说的清呢?你二人诡计多端,为了诬陷本王,连高履行都敢杀掉,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不敢想的?”李元吉倒是不急,慢悠悠的说着。 “若不是你将履行打成那样,老夫又怎会做出如此无奈之举?……”高士廉的情绪有些激动,高履行的死,已经彻底的改变了高士廉,每每想到李元吉,高士廉便像是疯了一样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长孙无忌连忙拉了下高履行,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再去埋怨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反正结局已定,反而坦然面对会更好一些,至少在最后的时光中可以不用活的那么累。 “履行的情况殿下应该很清楚,他还那么年轻,而舅舅却已经老去,便是活着,也只能是双方都受苦受尽折磨,与其如此,还不如帮助履行了结了痛苦,也能诬陷你,说不定还能成功,一举两得,只可惜失败了,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不听老夫的意见,执意要留下你这个祸害。”长孙无忌脸上布满了自嘲般的笑容,他已经没有了资格再去扭转乾坤,现在他只想搞明白这些问题。 “好一个一举两得!果真是虎毒不食子!”丢下了筷子,李元吉擦了擦嘴。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自己与李二之间是这样,自己与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之间也同样是这样。 他们两个必须要死,否则后期的长孙无忌会变的极为妖孽,手段也更加高明,李元吉不想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敌人,所以只能提前干掉他。 加上双方的恩怨,李元吉实在找不到理由去放过他们。 这一顿饭,算是自己招待他们的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作为对手,作为死敌,在胜利之前请对方吃上一顿,这也并非不可。 就像长孙无忌说的那样,一举两得。 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有些楞然,木讷的接过那张纸条,打开看了眼,却是一头的雾水:“硝石七成五!硫磺一成!木炭一成五!这是什么?” 口中念着纸条上的内容,联想到一些事情,长孙无忌瞬间愣在那里,满脸的震惊:“是你!真的是你做的!你这个恶鬼,竟然会搞出这样的东西……” 长孙无忌有些语无伦次的指着李元吉惊恐道,纸条上的内容便是当日引发剧烈声响的配方,长孙无忌没有想到,李元吉竟会直接告诉自己配方。 那张纸条从手中滑落,李元吉一个闪身接下,然后直接丢入火中,淡淡道:“那不是本王搞出来的,你们两个暗中搞出来的,本王只是负责提审你们两个而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次,老夫绝不会让你如意,不就是想借老夫的嘴让老夫坐实造反的罪名吗?那就看看是你的手段硬,还是老夫的嘴硬吧!”长孙无忌显的比较激动,李元吉还真是千算百算。 把自己舅甥二人要过来,并不是为了折磨他们两人,更不是为了所谓的报仇,而是要通过他们的嘴,来为自己坐实造反的罪名。 饶是觉得自己是鬼才的长孙无忌,这一刻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吉的手段,至少现在的自己,是绝不会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打倒敌人,而且还能同时洗刷自己的罪名。 李元吉呵呵一笑,手中拿着一物晃了晃,道:“嘴硬?本王就喜欢嘴硬的,硬骨头啃起来才更有味道。如果你能一直这么硬下去,本王倒是佩服你,不过你得先看完这个……” 正文 第一二七章:‘招供了’ 长孙无忌一双瞳孔猛的一阵收缩,呼吸有些急促,整个人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满脸惊讶的指着李元吉道:“你……你若敢动濬儿一根汗毛,老夫便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长孙无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崩溃的,除了崩溃还是崩溃。 机关算尽,可到头来还是忽略了一点,李元吉压根就不是个普通人,这天下间好像什么事请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手眼通天的能力,更是让李世民都颇为忌惮。 “本王可是个奉公守法的好人,又怎会去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呢?”李元吉微微一笑,一脸正经的继续说道:“本王不过是派人探望了他们一下,小家伙挺不错的,胖乎乎的,不过好像在那里待的不太习惯。哦,对了,高真行那家伙好像有些不太高兴,总是欺负小家伙。” 高真行的确经常欺负长孙濬,而长孙濬人小体弱,也根本不是高真行的对手,总是被打的抱头乱窜。 而刚刚记事的长孙濬,根本就不知道高真行为何总是打自己。 李元吉的手下并没有将他们两个抓起来,而是用让长孙濬用随身携带的玉佩,来换自己的平安。 然后,高真行被揍个半死,并且留下狠话,若是再敢欺负长孙濬,定要他狗命。 李元吉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去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李世民的底线,但是毫无疑问,这两个小家伙,是一个也别想活下来,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李元吉不喜欢给自己留下什么后患。 “你到底想怎样?”长孙无忌双目通红,近乎失去理智的咆哮着,长孙濬是长孙家唯一的希望,事已至此,长孙无忌并不祈求长孙濬能够重建长孙家的辉煌,只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做个普通百姓,为长孙家留下一条血脉就行。 只是李元吉却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这个希望,后悔,长孙无忌是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为了舅舅去不计后果的得罪李元吉,如果还能重来,长孙无忌一定会力劝舅舅隐忍,只要李世民还信任他们,李元吉就奈何不了他们。 可惜的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使些手段,想要逼迫李世民杀掉李元吉,非但没有成功,反而给李世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令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一些隔阂,最终造成了这个结果。 “要杀要剐随你,我二人已经彻底的败了,再无翻身之地,难道就非要赶尽杀绝不成?”自打高履行死了以后,高士廉便彻底的失去了理智,直到这一刻,才渐渐的恢复了一些理智,也为这个后果感到恐惧,害怕。 “赶尽杀绝?”李元吉不住的摇头讽刺:“既然你做的了初一,为何本王就不能做十五?” 长孙无忌已经彻底的崩溃了,他没办法不崩溃,痛苦的抱着脑袋,犹如针刺一般的疼痛:“只要你能放过长孙濬,我愿意按你说的做!” “你疯了?”高士廉愕然一惊,惊讶的扭头看向长孙无忌,这个以往睿智无比的外甥,今日哪去了? “我没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没办法,没办法不这么做。”长孙无忌继续痛苦的抱着脑袋,他已经不想再去考虑任何问题,他只要长孙濬可以活下去。 “我们当初可是杀了他全部的儿子,难道你就真信了他的话?他绝不可能放过我们任何一人的,辅机,不要在做梦了好吗?”高士廉惊恐的劝阻着,即便不去想,也知道后果是什么。 “杀他儿子的是你,又不是我!”长孙无忌猛的转头看向高士廉,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高士廉有些颤抖的看向长孙无忌,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了保留自己的血脉,甚至不惜给自己这个舅舅插上一刀。 高士廉醒了,长孙无忌却昏了,饶是长孙无忌将高士廉气的不轻,可清醒着的高士廉却没有愤怒,至少现在不会愤怒:“一旦承认了这事就是我们做的,陛下那边会怎么想?这一点你可曾想过?便是他放过了两个孩子,陛下又会放过他们吗?” 李二的为人,让人感觉很没有安全感,所有天策府的老将都很怕他,所以从加入天策府到现在,李二当了皇帝几个月的时间。 在李二最需要人进谏,树立明君形象的时候,天策府的老将却没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承担起这个角色,不然也不会有魏徵什么事了。 他们这是怕李二秋后算账,他们清楚李二的为人,所以他们不敢。 长孙无忌的表现很挣扎,高士廉说的对,自己想的也没有错,一番挣扎过后,面色难看的说:“妹妹会照顾好他们的!” “疯了……你彻底的疯了……”高士廉浑身颤抖的指着长孙无忌,放生狂笑着。 看着舅甥二人的这一番争执,李元吉不得不拍手鼓掌,睿智与愚蠢的碰撞,希望与死亡的挣扎,很精彩,也很令人感动。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李元吉发现自己在某些方面已经变的特别冷血,就好比现在,杀人全家的事情,竟然却能感觉到无比的畅快,丝毫没有一点惶恐与不安,就好像一切本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只有睿智的人才能活下来,什么是睿智?就是在对的时候,做出对的选择,这就是睿智!”心情大好的李元吉忍不住的发着感慨。 但是在长孙无忌两人听起来,却是无比的刺耳,李元吉说的很有道理,但却是在毫不留情的讽刺他们。 “你能保证放过他们吗?”挣扎过后,似乎是选择了认命,长孙无忌再次恢复了之前颓废的状态。 “本王从不失信于人!”李元吉很肯定的点点头。 “好,我认了!希望你真不会失信于人!”长孙无忌抬头看着李元吉,似是想要看出点什么,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李元吉将目光看向高士廉,百般无奈的高士廉也只能点头认可,他没有办法。 论信任程度,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信任要远超过自己,长孙无忌都认了,自己再去喊冤也没有任何的效果,反而会产生反效果。 只是对于这个结果,好不甘心…… “本王已经为二位准备好了客房,这段时间二位可以好好的休息了!”李元吉微带着笑容,抬手道。 争吵过后的二人,再次恢复了平静,他们早就应该想到,这一顿饭没那么容易,李元吉也绝不会那么好心的请他们吃饭。 可是现在后悔又能怎样?他们忘记了李元吉的手段,忘记了他暗中的势力,所以他们败了,败的这么干脆,败的这么彻底,不得不赔上全家来承担这个后果。 房门打开,外面空无一人,一股冷空气倒灌室内,两人纷纷打了个冷颤,紧了紧衣衫,有些不想出去的想法。 但这终究不是他们能待的地方,依旧是迈着步子,顶着严寒走了出去。 不远处,有仆人在那里等候着,联同侍卫们一起,将两人带入不同的客房,里面同样是暖和和的,被折腾了许久的二人,情绪低落的倒头便睡。 心情大好的李元吉在院子里转了会儿,但这天实在是太冷了,便折身反往屋内。 古人的生活是无聊的,枯燥的,几乎没有任何的娱乐项目,吃,睡,干活,造人,打孩子,这就是古人的日常生活,无聊到发霉。 尉迟敬德同样是无聊的靠在门边,眼睛一动也不动的望着天,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连李元吉已经靠近身边竟也毫无反应。 李元吉无聊的用手指戳了戳尉迟敬德,这货懒洋洋的挪了挪身子,连脑袋都懒的转动一下。 “你这是咋了?想你夫人了?”尉迟敬德的状态很不对劲儿,李元吉倍感好奇的问着,暗道这货该不会是闷傻了吧? 尉迟敬德继续望着天,甚至连回答的力气都懒的用,连点个头或者摇头都不舍。 李元吉更加好奇,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不行,得好好逗逗这货,故意清了清嗓门,一脸坏笑道:“要不你在府上找个能看得上眼的,本王送你做个小妾,如何?” “不用,老夫怕被你卖了都还乐呵呵的帮你数钱呢!”尉迟敬德终于没好气的回了句。 “卖你?”李元吉惊愕的上下打探着尉迟敬德,穿着衣服的地方看不到,可能看到的地方黑乎乎的一片,也就比煤炭稍微白那么一点,这样的货色也根本卖不上价啊,不禁笑言道:“那也得有人买才行啊!” 尉迟敬德继续望着灰暗阴霾的天空,看不见太阳,灰蒙蒙的一片,空气很冷,很干燥,一点也不像打算下雪的样子,一不小心装了个叉,淡淡的说道:“他们两个造反已经证据确凿,是,你是没了所有的儿子,可是你还在,还能继续再生,但他们即将死了,只不过是想留下一丝血脉而已,如今没了头顶的光环照着,那两个孩子又能走多远?” 正文 第一二八章:遇袭 “路都是自己走的,自己不走,别人不可能把你推上这条路,所以当出了事情的时候,也就不要去怪别人害了你!”李元吉淡定的说着。 他已经有绝对的理由可以相信,尉迟敬德一定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 就像自己说的那样,路都是自己走的,即便被尉迟敬德汇报到李二那里也无妨。 反正自己只承认了火药是自己放的,这依旧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长孙无忌应该感谢你,至少你让他以另一种方式名垂青史!”尉迟敬德深出了口气,终于不再是抬头望着天。 “无所谓!本王有的是办法,何足挂齿这一件事?”李元吉倒也坦然相对,火药的发明的确是改变了整个人类史,作为发明者,事实上他的名字也早已被忘记。 长孙无忌这四个字或许不会被人忘记,因为它肯定要被记载入史书当中,可那又如何?那样的火药配比,放个炮听听响还行,搞个一斤顶多也就炸断一条腿。 “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陛下,只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放他们一条生路。”尉迟敬德转过头来看着李元吉,认真的说道。 先前的沉默,便是在考虑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但最终的结果又是一样的,他不想看着长孙无忌和高士廉的后人被杀光,所以只能拿这件事情去跟李元吉进行交换。 “本王可没工夫去跟两个毛头小子较劲儿!”李元吉哈哈一笑,道貌岸然的说着。 …… 尉迟敬德情绪不高,李元吉也是倍感无聊,家里好像所有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只有自己一个闲人。 命人搞了副纸牌出来,无聊的时候也唯有打牌才能消磨时光,也只有无聊的人才会迷上这种游戏。 “一张圈!哈哈,老夫就剩一张牌啦,看你怎么赢!” 马车上,寒风透过车帘缝隙不断的灌入车内,纵是点了火盆,车内也依旧寒冷刺骨。 寒意逼人的温度,却没有浇灭三人的热情,郁闷了两天的功夫,尉迟敬德便迷上了纸牌,由此可见,纸牌的诱惑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一天来,打了不下百把斗地主,尉迟敬德从未赢过一次,春华那小子总是偷偷的给李元吉送饼,搞的尉迟敬德恨不能狠狠的收拾那货一顿。 今日李元吉要出城找地,就是李世民答应给他的三十顷地,李元吉说要在年前划出来,然后年后开始整理备用。 车上,只剩一张牌的尉迟敬德兴奋不已,这一路上他已经输了差不多一贯钱了,而身为地主的李元吉,却是一张牌也没有出,能打个春天的话,岂不是要把李元吉给气死? “呵呵,身为将军,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兵不厌诈吗?”李元吉呵呵一笑,看着尉迟敬德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冷冰冰的抽出四张三。 兴奋的脸庞瞬间僵硬在那里,配合着这么冷的天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块人型腊肉呢。 “你怎么会有炸呢?”尉迟敬德满脸不信的扒着桌面上的纸牌,翻了一圈,发现果然没有三,又看向春华,威胁道:“不要告诉老夫说你手里没三?” 春华很诚实的点了点头,他手里确实没有三。 “三到圈,三个枪带一个四,我也只剩一张了哦!”说着,李元吉把手中的大王丢在桌上。 “不玩了!不玩了!你们主仆两个欺负我一个人,没意思!”尉迟敬德发狂似的将桌面上的纸牌往前一推,掐着胸口,极为不满的发着牢骚。 “再来几把,总不能三个人坐在车里大眼瞪小眼吧?”李元吉有些不舍,不打牌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再来几把也行,让这小子当地主,咱们俩当农民,不然俺就不打了!”尉迟敬德罕见的发着小脾气,从来没跟李元吉一起过,也从来都没有赢过。 “行,那就这么来吧!” …… 车内欢声笑语,尉迟敬德一扫先前的阴霾,跟李元吉一起当了农民以后,威风凛凛的尉迟敬德在牌场上大杀四方,连赢五把,春华双手颤抖的擦着额头,虽然没有一滴汗,但身前的那堆钱却正在迅速的变少。 就在三人玩的乐不彼此,笑点频出,已经狂笑了大半天的尉迟敬德依旧是按耐不住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三人也没有在意,继续玩着手中的纸牌,隐隐的,能够听到车外有声音不断的传来,一方是祈求的声音,另一方则是不耐烦的驱赶。 做了一路的马车,腿脚也有些僵硬,正巧打完一局,李元吉便拉着两人下了马车。 紧了紧领口,不得不说,车内还是要比外面暖和一些。 不等仆人汇报,走下马车的李元吉也已经明白了原因。 十余个身材瘦弱,年龄大小不一的流民或站,或躺,身上穿着并不厚的衣服,被冻的双手暗红,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这帮人拦下了自己的车队,希望能够讨一口饭吃。 李元吉自问不是什么善人,但也绝不是什么恶人,自己这么个精壮的汉子都嫌冷,更不要说那些缺衣少食的老弱病残。 挥了挥手,于心不忍道:“给他们些粮食,另外再找一些衣被给他们!” “诺!”春华答应了声,麻利的跑向后面的马车。 齐王出行,不说什么东西都要备齐,但这么冷的天,衣被肯定是要带一些的,这些都装在后面的车上,取来便是。 尉迟敬德微微皱了皱眉,紧紧的跟在李元吉身后,现在又不是什么灾年,哪来的那么多流民? 而且这个时候,流民也根本到不了这里,附近也没听说哪个县受了灾什么的。 “你等为何处人?为何流落至此?”突然出现的这帮流民,引起了尉迟敬德的迟疑,半拦在李元吉身前,朝着站在最前面那一老者问道。 “小的曹老三,豳州新平人,因躲避战乱故而举家前往长安投靠亲戚,不料途中遭遇歹人,家中四十余口人只剩下这些,口粮衣物也被歹人尽数抢去,小的实属无奈,这才拦道讨一口饭吃的。”老者拖着虚弱的身体,有气无力的说着。 “豳州?战乱?”尉迟敬德愣了下,豳州怎么可能会战乱呢?那里可是紧邻京城的地区。 “不好!”李元吉瞬间大惊:“是李艺!” ‘嘶……’尉迟敬德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李元吉曾提醒过李世民李艺已经变心了,而当时李世民也曾想处理来着,只是后续接连不断的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根本没来得及处理,只是派人向李艺发去了一道诏书,诏他入长安述职,并打算在他回到长安之后,再将其拿下审问。 “对方有多少兵马?”李元吉关切的问道。 “小的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很多,好像一夜之间新平城就被他们打下来了。”曹老三说着,具体的情况他一个普通百姓也不了解。 但早年当过府兵,又历经了隋末多年战乱,曹老三看到那些兵的时候就感觉要出事,于是便连忙带着家人前往长安投奔亲戚,不料途中还是出了问题。 “派一辆车把他们送去长安!”李元吉高声的吩咐着,转而看向尉迟敬德:“知节那边进展如何了?” 尉迟敬德愣了下,但情况紧急,也没多想便说道:“马具和新弓刚刚装备三天。” 三天?李元吉暗松了口气,还好马具和新弓已经全部装备了,虽然还没有全部适应,但是也没时间了。 “立即派人回长安,向陛下汇报这件事情,另外请陛下调知节率部下速速前往豳州。”李元吉匆忙的吩咐着。 “知节麾下仅有一千兵力,李艺手中可是有一个军团呢,这么点人根本就不够,不如咱们回长安,从长计议?”尉迟敬德有些犹豫,反正现在距离长安也并不远,回去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但是看李元吉这意思,似乎是想率军前去镇压。 饶是改变了对李元吉的态度,可尉迟敬德也依旧不敢任由他胡来,毕竟李世民才是他真正效忠的对象。 意识到自己好像表现的有些积极了,李元吉点了点头:“先派人回去传信,咱们也立即掉头返回长安。” ‘嗖……’ 一道破空声传来,空中划过百支黑色的弓箭,黑压压的一整片,让人单是看着,便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敌袭……”李元吉高吼一声,拉着回到身边的春华便躲在马车身后。 尉迟敬德也紧随其后,至于那些还楞在那里的老者族人,这个就没时间再去管他们了。 不过李元吉也还是朝着他们喊了一句,只是那些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流民,此刻连挪动身体都觉得吃力,更是浑身冰冷,便是想做出动作去躲避,身体也很不听使唤,只能将自己暴露在弓箭的攻击范围之内。 ‘叮~~~’ ‘噗~~~’ 数百支弓箭,有被马车阻挡下来的,也有射入马的体内的,那躲避不及的老者也更是直接中箭倒地,十余流民还能动弹的不足五人,此刻更是一片慌乱的不知所措。 “全部上马!朝后方撤!” 正文 第一二九章:自以为是的造反派 李元吉高吼一声,身手麻利的将一名中箭倒地的护卫拉到马车后面,从其身上扒下弓箭和箭筒,将箭筒背在身后,瞅了下空隙,快速的上前牵过那匹无主战马,一个闪身迅速上马,胯下猛一用力,战马吃痛,奋力的迈开四腿朝着后方跑去。 对于李元吉的反应,尉迟敬德有些疑惑,齐王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好像,记得上一次在渭水北的时候,齐王的表现可是相当的勇猛,怎么这次连敌人的面都还没见到,就开始怂了呢? “快上马后撤!”心中嘀咕归嘀咕,齐王的命令还是得听的,况且自己的任务便是监督,保护齐王,这个时候就应该是齐王在哪,自己在哪。 “别……别走啊……你们都走了,俺咋办呀?”躲在马车后的春华急的直想落泪,为毛要救俺?救了俺又为毛要把俺一个人丢在这里等死? 不过回应春华的却是大量的马蹄声,护卫们纷纷胯下用力,战马紧随着齐王的步伐朝后跑去。 “那个啥?帮个忙成不?”就在春华觉得无助,痛苦,绝望的时候,先前李元吉拖到马车后的那名护卫有些吃力的看向春华。 春华有些懵逼的点点头,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哪经历过这种大阵仗啊? “帮俺按着伤口,尽可能别让血流出来,不然俺就死定了。” 再说另一边,李元吉翻身上马并没有跑出去多远,大约五六十米左右的距离便停了下来,操纵着战马回过头,仔细的打探着刚才弓箭射来的位置。 隐隐的能够看到上百人头在涌动,这些人全部身着平民服装,头上包裹着一块黑色的头巾,手中所持的,是大唐军队通用的弓箭。 尉迟敬德也率领着百名护卫后知后觉的赶了过来,在李元吉的两侧与身前各自摆开了阵型,下意识的将李元吉围在正中央。 “是李艺的人!”虽然证据不多,但李元吉依旧可以有九分肯定是李艺的手下。 “李艺的人?难道他已经打到咸阳吗?也不可能啊,为何朝廷会没有接到任何的风声?李艺那点人根本不可能瞒下这一路。”尉迟敬德有些不敢相信。 “清一色的军弓,普通劫匪根本买不到,而那些流民又是从新平出来的,途中所遇到的劫匪,很有可能是李艺部的小部分斥候,发现有人逃跑之后,这才增兵一路追杀至此。”李元吉分析着情况。 长安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只能证明消息是被李艺给封锁了,先是瞒过了豳州治中赵慈皓,骗取了新平,然后又派大量的斥候分散在四周,围追堵截,防止消息扩散,尽可能的争取更多的时间。 估计这些追兵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追着追着的,就过了咸阳,追到了长安地界。 “我们不知道对方现在有多少人,但我们的优势在于手中的这把弓,在射程方面,我们是有绝对的优势,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不断的奔跑,引敌方出来,然后在敌方的射程以外,用弓箭杀死他们。”有了装备,尽管这些人没有经过训练,但李元吉也还是想检验一下这种战术的战斗力。 效果如何并不重要,反正自己身边的护卫也都不是吃素的,如果对方也同样有百人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们必将不是自己的对手,先检验一下战斗力,如果不行,再依靠近战斩杀他们,这便是李元吉的想法。 …… 另一端,依靠着一片小土坡和树木掩藏在此的刺客也有些心慌意乱。 “旅帅,咱们该怎么办?” “旅帅,他们看起来好像是长安的禁军,咱们……” “闭嘴!”被称为旅帅的家伙有些烦躁的训斥着手下:“禁军怎么了?咱们哪比禁军差了?他们是骑兵,咱们也是骑兵,他们手中有弓,咱们也有,禁军有什么了不起的?刚才不照样被咱们阴了一把?”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现在是什么情况已经不用我多说了,到了这里的,做了未必会死,不做绝对不可能活下来,想活?还是想带着你们家人一起去死?”副帅再次打断了手下的话,厉声叱问着。 “都别乱想了,管他禁军不禁军的,咱们必须的干掉他们,不然等他们回到长安,将消息传给那狗皇帝,咱们可就必死无疑了,跟在那狗皇帝身后,到头了你们也难混上个伙长,如果燕王能够成事,你们少说也是个旅帅,甚至校尉也是有可能的。”有了副帅的铺垫,旅帅开始当起了好人,耐心的解释着。 “干……” …… “呵呵,自寻死路!”看着对面的敌军放弃了阵地,选择了上马奔袭冲杀,李元吉不禁一声冷笑。 正愁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麻烦呢,骑射战术虽然强悍,但限制也很多,对攻城的效果不好,对有大量掩体的地方进攻效果不好,没想到这帮傻蛋竟然蠢到自己放弃阵地,而选择与自己硬碰硬? “技术要领已经跟大家讲了,如果不想去跟对方近战的话,就在你手中的箭簇用完之前,干掉他们。”李元吉最后鼓舞着士气,虽然表现的很淡定,可心里却没什么底气。 新的战术,护卫们甚至从来没有了解过,而以往骑射的效果也很差,射程近不说,准头也没什么,除非是箭雨,单个的话,基本别想射中对方。 ‘隆隆隆……’ 上百匹战马所引发的声响并不大,但也足够令人震撼的,车队就在前方,从李元吉他们这个位置可以看的很清楚,伤兵和一些随从正躲在马车后面不知所措,那十几个流民又死了几个,剩下的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先前李元吉后撤的时候,便已经主动的让开了车队的位置,目的便是为了避免接下来的战斗,会让车队成为某一方的必经之路。 敌军果然冲着李元吉他们所在的位置奔来,这个时候再去杀那些随从伤兵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一战,他们只能杀光所有人,否则便失去了攻击的意义,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朝廷就会知道这件事情,就会派大军前去镇压。 弓拉满,箭头四十度斜指天空,静止不动的战马上,士兵们心中倒是有些底气,也不再那么慌乱,手臂也开始渐渐的稳了下来。 “射!”当敌军骑兵距离约三百米左右的时候,李元吉忽然松手,将上了弦的箭支射了出去,紧随其后的发布命令。 ‘嗖……’ 一声声沉闷的声响,箭头的破空声,弓弦的回声,震人耳目。 射程远的弓箭,弓箭的初速必然会很快,近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所有人从箭簇中取出一支新的弓箭,刚刚放在弓上的时候,箭支便已经飞了一半,下意识的将箭头下压一些。 紧接着,第二轮弓箭射出,同样的声响,同样的动作。 “哈哈哈……蠢货,这就是所谓的禁军?刚一见面便吓的他们尿湿了裤子,真是丢人!弟兄们,随本帅杀!”旅帅吕伟见状,心中的担忧瞬间瓦解,兴奋的骑在战马上,朝着身后的士兵们高声吼道,引起一阵松懈的哄笑声,暗道禁军也不过如此而已。 旅帅的晋升有两个途径,一个是世家子弟,另一个是普通府兵依靠战功升上去,在大唐的军队当中,前一个多一些,后一个几乎是凤毛麟角,而且等他们升到旅帅的时候,差不多也得四十岁左右。 吕伟身上有些战功,但他却不是世家子弟,能够越级晋升为旅帅,吕伟靠的是接近李艺的心腹,成为李艺心腹的心腹,而李艺早有谋反之心,自然要提前准备,这些自己人,自然是要提拔到重要的位置上。 但还是那句话,吕伟身上有战功,他上过战场,知道骑兵弓的射程是多远。 当他看到对方射箭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对方不可能击中自己,不仅如此,对方还是个彻头彻尾的老爷兵,甚至是没有上过战场的老爷兵,对付这样的老爷兵,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压力,简直可以说是轻松的不要不要的。 说是迟,那时快,吕伟鼓舞士气的功夫,对面已经发射了第三轮,每轮一百多支箭,方向挺对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吕伟却发现了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弓箭在经过抛物线之后,正在迅速的朝着他们即将抵达的方向低头砸来,而此刻他们与对面的距离少说也有三百步之远,除了重型弩床,骑弓根本不可能射这么远。 “糟糕!”吕伟心头黯然一惊,连呼不妙,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些弓箭能够攻击到他们,如果这么下去,他们将会有一半的人进入到对方的攻击区域,吕伟面色骤然大变,忽然大声的喊着:“停!停下来!” 在中箭之前,吕伟看到了问题所在,可时间已经太晚了,战马疾驰的速度,又岂是说停就能停的? 而且这个距离也根本不足以让高速疾驰的战马停下来。 ‘噗噗噗……’ 铺天盖地的弓箭从头顶一支支的砸下来,没有佩戴头盔与盔甲的他们,瞬间倒下二十多人,而余下的士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轮弓箭便紧随而至! 正文 第一三零章:俘虏 战斗进行的并不顺利,对于吕伟来说就是这样的。 他们像是风筝一样,被李元吉始终间隔一百五十步左右,然后用弓箭不断的射杀他们。 吕伟想要加快速度,甚至不惜刺伤战马,可依旧于事无补,他们的弓箭射程太短,骑在马上连一百步都难以达到。 然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属于吕伟自己的一旅一百人,加上追击途中零散加入进来的,一共约一百五十余人,先是倒下了一大半,剩余的在逃跑的途中又被干下来二三十人。 被刺伤的战马已经耗费了全部的体力,连带着吕伟一起,剩下的四十余人被尽数俘虏。 而对面禁军的伤亡人数,是零! 刺骨的冷风吹来,让人忍不住的打着寒颤,刚刚剧烈的运动过,现在猛的停下来,再被冷风这么一吹,浑身发着热度的臭汗迅速冷却,让人难受不已。 叛军们一个个的跪倒在地上,用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绳子肆意的捆绑着,几十人连在一起,动弹不得。 “原来你说的新式战法就是这个样子的?”看着跪了满满一地的叛军,尉迟敬德满脸惊讶的感叹道。 “感觉如何?”李元吉微微一笑,问道。 “很窝囊,根本感觉不到身为军人在战场上应有的那股子热血,感觉就像是再跟手无寸铁的平民打仗一样,没有丝毫的成就感。但又很解气,能在敌人靠近之前就解决他们,以最小的伤亡,甚至是没有伤亡来解决这场战斗,很奇怪,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尉迟敬德有些纠结。 唐人尚武,男子几乎人人练武,所以唐军的战斗力可以得到保证。 而唐人所崇尚的,是以绝对的力量,直接去碾压对手,是那种硬碰硬的战斗,拼的是热血,是激情,是壮观,是豪迈。 李元吉的这套战法,有些类似于李靖的那一套打法,都是那种能够以最小的伤亡获取最大的胜利,但却不为人所喜的打法。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总喜欢搞一些小手段,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 “能不死人的打赢这一仗,又为何要去平白无故的增添伤亡?把他们当做你的亲人,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了。”李元吉颇为无奈的感叹着。 这是隋唐时期的武人形成的固定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相反,在战场上运用一些谋略,反倒是会被人看不起,这也真是够奇葩的,不过这不是李元吉的目的,既然提了出来,自然要好好的给尉迟敬德上一课。 “战法并非一成不变的,也没有不可战胜的战法,如果刚才他们据守在那里不出来的话,我们就只能束手无策,如果时间充足,可以将其围起来,困死他们,若是时间不足,便只能以正常的方式进行攻击,选择何种战法,要看当时具体的情况。” 尉迟敬德有些不太高兴的点着头,这么猥琐的战术,老子才不屑使用呢,要赢就堂堂正正的赢,搞那么多阴谋诡计做个鸟?反正俺是丢不起这个人。 尉迟敬德自身也是位酒精战争的老将,多余的话也根本用不着自己去说,关于战争,人家懂的比自己要多的多。 李元吉也没想着要去班门弄斧什么的,只是稍稍的提了句,见尉迟敬德兴趣不高,便朝着看守俘虏的将士招了招手。 一名俘虏被两名侍卫押到了李元吉面前,用力一蹬,俘虏应声跪倒在地。 “说说豳州的情况吧!”李元吉冷淡的问着,一个普通的士兵,问了也是白问,但在审讯战俘的时候却是特别的有这个必要,紧接着又补了句:“你们当中只有一半的人可以活下来,考虑清楚再说。” “不知道,俺真的不知道呀,俺就是个府兵,旅帅让俺干啥俺就的干啥啊……”那士兵有些崩溃的哭喊着。 “你们袭击的可是禁军!”狠狠的瞪了眼,李元吉面色不善的继续问着。 “俺知道!可旅帅说俺不这么干就得死,干了才有可能活下来,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 接连审讯了几个俘虏,所回答的答案近乎一模一样,清一色的不知道,不干就的死。 没有人想死,所以他们别无选择。 古代的愚民政策就是如此,士兵只听上级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独立的思考,哪怕是造反,只要前期蒙蔽了他们,把他们拉下水,后面的不干也的干,根本没得选。 但好处在于,在寡不敌众的时候,可以选择投降,上面也不会去追究这些普通士兵的责任,不过是换了个阵营,他们依旧还是府兵。 副帅在第一波攻击的时候就被弓箭射死,旅帅吕伟则是被俘虏了下来,接连问了几人,一个个的全部指正了吕伟,一个旅帅,级别不高,但能深入到这里追杀,必然会知道一些情况。 大手一挥,吕伟被带到了面前。 “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本王!”李元吉并没有绕弯,开场便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本王? 吕伟黯然一愣,紧接着抬头看向李元吉,除了身上的衣服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他没见过李元吉,但也大致的猜到了李元吉的身份。 “齐王?”吕伟试探着问道。 “看来他们说的不错,你果然知道的更多一些。”继续保持着微笑,李元吉很惬意的说着。 “燕王此次起事纯粹就是为了殿下所遭受的不公鸣不平,殿下何不前往新平?燕王必会拥护殿下为皇上!”吕伟似乎是找到了希望,将平日的本领毫无保留的发挥出来。 “的确有点聪明,但可惜用错了地方!”李元吉做出一副惋惜的姿态,继续说道:“李艺心里是怎么想的,真以为本王不知道吗?最好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跟本王玩心眼,你还不够格!” 吕伟的确比先前那些士兵强一些,但也没强到哪去。 被李元吉看破计策之后,吕伟瞬间没了主意,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能够活下去,吕伟很快便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透漏了出来。 很简单,很老套的手段,但却屡试不爽。 尉迟敬德满是懊恼的叹着气,满脸的无奈道:“赵慈皓怕是凶多吉少了,哎,李艺明明带着兵的,怎么就能轻信了他呢?” “事情未必就到了那一步,赵慈皓和杨岌也都不是傻子,他李艺还成不了事,太蠢!”李元吉倒是毫不担心。 一是知道李艺造反这件事,二是知道后面的结果,只是没想到在自己忘掉这件事情的时候,又阴差阳错的一头撞了上来。 “新平都被李艺控制了,还不是傻子?”尉迟敬德有些气愤不过。 “新平未必丢了!”李元吉一点也不着急的说着。 看了眼那些俘虏,又看了看那十余流民,死的死,伤的伤,真是让人闻之即悲,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他们不逃,反而不会丢了性命,这寒冬腊月的,离开了家,毫无准备的仓促远行,便是不出意外也难以支撑,更不要说现在。 “派人把他们一起送回长安吧,咱们继续,耽搁了这么大会儿的功夫,今日怕是回不去了。”安排着后事,李元吉一边嘟囔着,好好的计划又要泡汤了,今夜不仅没有美人陪伴,还没有暖气可享,真是哔了狗了简直。 尉迟敬德仍有些不太放心,一连派了三十人的护卫押送那些战俘,同时又朝着其中的一人叮嘱了一番,好大会儿的功夫,这才算是交代完毕。 经过一番清理,拔掉了射在马车上的箭支,更换了中箭倒地的马匹,队伍继续出行,李元吉三人重新回到了马车内。 “嘶……好……好冷!”一直没怎么动弹的春华浑身蜷缩成一团,止不住的颤抖着,就连嘴唇也都有些发紫,有惊吓,也有冻的。 火盆似乎是起不到任何的效果,四面透风的马车,让人感觉还不如直接骑在马上。 想要继续斗地主,可一个冻成狗,一个心不在焉,根本玩不成。 百般无聊的李元吉索性抱起两床被子,一床铺在身下,一床盖在身上,捂着脑袋睡大觉好了。 一觉醒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咸阳城外,大批的百姓在道路的两侧焦急的等待着。 咸阳县令崔矩正带领着衙门一众官员在城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天干物燥,寒风四邻,不少人都冻的直跺脚,百姓们也更是在心中咒骂了无数遍,可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效果,就算是把这天都给骂破了,他们也依旧得在这里等着。 “来了!”城墙上的卫士看到远处的车队,有车有马,必然是齐王的车驾,急忙朝着城下的崔矩高喊一声。 “都给老夫打起精神,谁若是敢丢了老夫的面子,可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了啊!”崔矩整了整衣装,将围在脖子上的丝巾取了下来丢给仆从,冷喝一声,朝着众人吩咐着。 齐王没有权,但那也是王,崔家与齐王有合作关系,所以崔矩必须的好好的伺候着,万一齐王要是把水泥作坊开在咸阳,那他这个县令岂不可以飞腾黄达了? 正文 第一三一章:非礼勿视 崔矩欢天喜地的在寒风之中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功夫,然而等待着崔矩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悲剧。 齐王李元吉不说下车,更是连面子都没有漏一个,马车上到处都是箭支留下的痕迹,搞的崔矩很是郁闷,搞不清楚的还以为齐王这是刚从战场上回来呢。 郁闷归郁闷,李元吉倒不是真的有意去冷落崔矩,而是被窝里实在太暖和了,这刚一放松,李元吉就一不小心睡了个回笼觉。 “殿下……殿下……”春华小心翼翼的推了推李元吉。 李元吉只觉得自己好像刚才睡着,连美梦都没来得及做上一个,就被人给吵醒了。 正欲开口训斥,却感觉马车似乎已经停了下来,脑中晕乎乎的问道:“到了?” “到了!崔县令正在外面候着呢!” 李元吉拉开车帘看了眼,发现崔矩果真带着一众官吏在车外候着呢,而自己所在的位置也并不是城门,而是城内。 “你咋不提前把本王喊起来呢?”朝着春华斥责了句,不过看到春华两只鼻孔下拖着长长的哈喇子,满脸委屈的模样,又摇了摇头:“只此一次啊!” “谢殿下……”春华连忙感激涕零的道着谢,感动的险些哭出来。 ‘嘶……’ “本王这腿咋这么麻呢?”刚欲起身,却感觉两只腿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没有任何的知觉,稍稍一动,剧烈的麻意随意而来。 扭头看了看,为毛俺咋总感觉少了点啥呢?到底少了点啥?窝草…… “敬德呢?” 反应过来的李元吉忽然意识到,尉迟敬德不见了。 “在车里呀……”春华下意识的回了句,不过转头一看瞬间懵逼,车里哪还有尉迟敬德的身影?又低声的嘟囔着:“难道已经出去了?” “出去了?” “殿下恕罪,奴婢实在是太困了,所以……” 李元吉正欲无语,却见脚下的被子正在轻轻的蠕动着,两腿的麻意也越来越重,那酸爽,简直让人…… 忽然间,一股不好的念头猛然传来,双手麻利的翻开被子,瞬间被雷的不能行。 只见尉迟敬德全身蜷缩成一团,半个身子压在自己的双腿上,两只手还特喵的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腿,脑袋正趴在自己大腿上,那表情,要多销魂有多销魂。 “窝草……尉迟敬德!”李元吉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一样,俺说这腿咋没感觉呢,一个近二百斤的大汉压在上面走了一路,这双腿要是能有知觉那才叫神奇。 “好冷!”被翻开被子的尉迟敬德猛的打了个冷颤,继续缩了缩身子,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李元吉和春华两人正以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到了?” 尉迟敬德觉得身下有些膈,但又很暖和,舍不得放开,还软软的,轻轻的捏了捏,恩,肉乎乎的。 然而下一刻,尉迟敬德却彻底的从梦中苏醒,看了看自己身下那物,一双大长腿,再看看这条腿的主人。 “尉迟敬德!!!”李元吉觉得自己真的可以疯了,狗日的没这么欺负人的,睡俺腿上把俺的腿都给压麻了不说,还特喵的在捏捏?俺又不是你老婆,也不是你小妾,是在没人捏你捏春华去啊,捏俺干毛? “额……那个啥!俺刚才有些迷糊,真不是故意的……”尉迟敬德满脸尴尬的解释着,一想起刚才的画面,心中便是万分的尴尬,我的天哪,以后俺尉迟敬德还咋见人啊? 抱着齐王腿上睡着了?还捏了捏? 尉迟敬德忽然间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没了什么期待一样,不对,是自己的人生好像真的很灰暗。 车上争吵不断,崔矩也只能在外面干巴巴的等着,去掉了丝巾的崔矩已经被冻的满脸通红,一个劲的吸着哈喇子,一下又一下…… ‘嘶!’ 尉迟敬德挪开身子以后,李元吉轻轻动了动腿,只是轻微的那么一下,这双腿似乎就不是自己的一样,麻的李元吉直咧嘴。 “咋了?腿麻了?”尉迟敬德那张老脸有些通红,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着。人蹲的久了,腿都会麻,尉迟敬德虽然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却知道治疗方法。 李元吉脸色有些惨的点了点头:“狗日的,你睡你的觉,跑本王被窝里干什么?跑就跑了,那么大的地方你不去,非要抱着本王的腿睡觉?” “额……”尉迟敬德满脸大写的尴尬,恨不能上去捂着李元吉的嘴,这事知道就行了,可别说出来啊。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那个啥,俺这不是一时睡意冲昏了脑子嘛,自然是哪暖和往哪钻,这事是俺的不对,俺向你赔不是,另外俺再把你这腿治好,不过你得答应俺不再提起这事,不然俺这张老脸可真没地方放了。” “你不要脸本王还要脸呢!”李元吉气的想要抬脚去踹尉迟敬德,但以回想那酥麻的感觉,心中又打了退堂鼓,等麻意散去以后在踹吧。 “嘿嘿,那俺就放心了,你准备好了啊,俺要治疗了!”尉迟敬德尴尬的嘿嘿一笑,稍一提醒。 “啊~~~~~~”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李元吉便发出阵阵剧烈的惨叫声,声响犹如是那杀猪现场一般的残忍。 尉迟敬德所谓的治疗,其实就是大幅度的活动双腿,以往的时候,腿麻了就站起来跳两下,走两步,基本上就好了。 但李元吉这个情况好像有些严重,所以尉迟敬德一手一个,抓起李元吉的两只腿便是一阵剧烈的晃动,上下左右,毫无规律的晃动着。 连动一下都感觉飘飘欲仙的李元吉,哪能承受得了如此剧烈的晃动,但尉迟敬德却依旧没有停止,更是没有理会李元吉的惨叫,自顾自的晃动着两条腿,任由那杀猪般的惨叫声接连传来。 “殿下……护驾……快护驾……”听到李元吉的惨叫声,车外的崔矩猛的一愣,小心肝瞬间跳了出来,只用了零点零一秒的时间便反应了过来,连忙惊呼道。 而崔矩本人也有些武艺,加上这是自己的地盘,若是齐王出了事,便是有崔家罩着,自己也难逃一死。 心情焦急如焚的崔矩,率先迈开灵敏的步伐,一点也不像年近五旬的老家伙,一个闪身便掀开了车帘,同时高声吼道:“无耻贼人,休要伤……” “额……”一句话还没有喊完,崔矩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脑洞大开,使尽毕生精力的想象着刚才车内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难道齐王有龙阳之好?传说汉家天子好像大多数都有这种爱好,甚至百年前崔家也出了这么一个奇人,不过被视为异类,崔家强硬的封锁了这个消息,所以才没有流传出来,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崔矩也不可能知道崔家竟然也出现过这种人。 眼下这情况看来,好像齐王也有这种爱好,只是,齐王竟然能跟尉迟敬德搞到一起?这…… 浑身打了个冷战,犹如系统强行关闭了似的,崔矩连忙打断了自己的想法,小手一松,车帘再次闭合。 齐王自己带来的护卫,县衙内的衙役武侯,纷纷抄着家伙赶了过来。 崔矩心中一紧,连忙朝着这些自己人和不是自己人点头表扬道:“恩,不错!不错!大家伙警惕性还是挺高的嘛,由你们负责齐王殿下的安全,本县很放心,很满意,管家,吩咐后厨,多准备些酒肉,今日加餐,算是本县犒劳弟兄们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挖的坑,自己先补上再说。 不过齐王也真是胆大,竟然敢在外面就这么玩,不愧是齐王,这行事作风果真与常人大为不同,啧啧…… 车帘被掀开,李元吉被尉迟敬德和春华一左一右的搀扶着。 原本是打算等双腿恢复了知觉在下车的,只是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崔矩那家伙绝对会想歪,而且歪的绝对不会靠谱。 “本王睡的有些久了,双腿有些发麻!”下了车,李元吉第一句便是做出了解释。 “明白!明白!下官明白!”崔矩陪着满脸笑容的点着头,不过在李元吉看来却是格外的刺眼,这货是在嘲笑本王吗?李元吉刚想继续解释两句,崔矩却很有眼色的朝着刚刚离去不远的管家吼道:“管家,先去让人把床铺好,殿下的腿麻了,记得多铺几床被子,要软软的……” “腿麻了走两步就好了,铺被子干个鸟?”看着崔矩越来越歪,尉迟敬德也想解释,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强硬道。 “对!对!对!铺被子干个鸟!”崔矩继续满脸笑容的点着头,很有眼色的再次朝着管家吩咐道:“去多找几个垫子,铺的软软的,再准备一把胡椅。” 李元吉忽然间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生无可恋的感觉,俺不就是腿麻了吗?尉迟敬德不就是用他那自以为是的方法帮俺治疗了一下吗?话说你这脑袋里到底都装了点什么?为毛就是听不进去解释呢?为毛就非要想歪呢?话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你的正直呢? 正文 第一三二章:本王读书比你少吗? 厅堂内,屋门紧闭,几只巨大的火盆将屋内的温度缓缓升高,除了李元吉和尉迟敬德两个,其他人皆是流着哈喇子,或是拿手绢擦,或者干脆就直接吸一下了事。 尉迟敬德满脸的尴尬,坐在那里似乎与茶水杠上了,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喝着茶。 一杯刚完,一名很有眼的仆人便立即添上吗,满满的一杯,少一丝不满,多一丝则溢,搞的尉迟敬德每次喝茶都要先趴上去吸一口,不然就会撒的满身都是。 化悲愤为力量的李元吉,则是翻阅着咸阳县的土地资料,县里余地多少,位置在哪里,上面一目了然。 “不对!本王先前可是打听过了,你们咸阳县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倾地,怎么到了你这就只剩下了十倾?”合上土地册,李元吉紧皱着眉头问道。 这里的情况可与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有很大的出入,而自己拿到手的资料,是找在户部的那个舅舅窦琎搞到的一手资料,就算下面官府还没来得及上报最新资料,但差距也不应这么大。 而且按照土地册上所述,咸阳县连在一起的土地更是不多,连二十亩连着的都很少,零零散散的遍布整个县内所有辖区。 “殿下有所不知,这一年前的确是有一百五十倾余地,但现在的确是没有了,只剩下账上的这些了。”崔矩先是解释了下大致的情况,不过他也清楚,这个解释显然是无法让李元吉满意的,索性早有准备的继续说道: “咸阳距离长安不远,地处又相对安全,所以这一年来前往咸阳落户的百姓也有不少,官府也就没有按照规定定时的去授田,主要是人口太多,若按规定根本忙不过来,只能拆分开分散授田。” 李元吉并不满意这个答复,但却毫无办法。 一百四十倾余地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只需要一百四十个十八岁以上的丁男就可以了。 唐从隋制,十八岁以上丁男每人分八十亩口分田,二十亩永业田,老男,残疾,分四十亩口分田。 如果崔矩说辖区内有一百四十人长成丁男,那么自己或许还会有些相信,毕竟一个县那么大,少说也有个七八万人,一年有一百四十个成年男子也并不多。 可崔矩说的却是有不少百姓迁徙至此。 唐朝对百姓的迁徙有严格的要求,即狭乡可迁往宽乡,狭乡宽乡可迁往边境,咸阳并非宽乡,而是实打实的狭乡,自身的余地储备本就不足,怎么可能接受外来人口? 而且,在狭乡授田从来没有足额过,也就是说,实际上一百四十倾地,往往会授予二百人,甚至三百人,或者更多的人,只有宽乡和边境才会足额授田。 “怎么?崔县令莫不是觉得本王不通律法?”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敲着,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很有规律,李元吉面带微笑的看向崔矩。 “下官不敢!若是殿下需要,下官可安排对耕地进行调整,为殿下挪出三十顷地来。”崔矩口中惶恐,面上却毫不畏惧的说着。 崔家让崔矩招待好齐王这个合作伙伴,双方正处于蜜月期,崔矩自然不会去惹齐王不高兴。 但世家毕竟是世家,他们做事情第一个考虑的问题,永远都是利益,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从来都不会干。 崔矩的话说的很明显,地没有,但只要你开口,我便是拼着把咸阳县搞的人声沸怨的,也要给你搞出三十顷地来。 “呵呵!”李元吉一声冷笑,来到唐朝也这么久了,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崔矩的意思他自然能够看的明白。 不得不说,崔家这一手玩的很漂亮,只是,崔家难道不怕玩脱手了吗? 地是李世民作价抵给自己的地,选在哪里,由本王自己说的算,“不必了,本王这地本来就是用于惠民的,如何再去劳师动众的折腾百姓?他们本也不易,这事便算了,本王听说霸上那边还有不少余地,这就先回长安,待明日再去霸上瞧一瞧。” “这……”崔矩一脸的懵逼,齐王咋能这样呢?难道张个口会死人啊?一句话的事你都懒的说,难道非要多跑几趟? 很有眼的师爷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假装有事离开了厅堂,转瞬间便折返了回来,手中拿着另一份土地册,说:“殿下,明府,刚刚小吏汇报说哪本统计出了错,这是昨日才刚刚统计好的新册子,在与长安交接的地方,有二十倾连着的余地。” “混账,这事是怎么做的?为何如此粗心大意?险些坏了正事。”崔矩立即换上副严肃的脸庞,朝着师爷狠狠的训斥道。 “是!是!那小吏昨日才连夜统计出来,今日在家睡过了头,刚才过来,听说了这边的事,便立即赶了过来汇报。”师爷一唱一和道。 “做事粗心大意,罚他本月的俸禄。”崔矩继续严厉的说着,转而换了副嘴脸,笑嘻嘻的看向李元吉:“殿下,这二十倾地就是您的了,另外下官再多跑跑,尽可能让这三十顷地连起来。” 膈…… 尉迟敬德痛苦的捂着肚子,想要抬手去揍那个很有眼的下人,但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使不上力气。 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的茶水,本来是想停下来的,但停下来就会想到之前的事情,一想到就会觉得很尴尬,所以只能一直不停的喝。 那个很有眼的下人也就一直不停的倒茶,甚至使着眼让其他下人去多找几个人煮茶,别影响了尉迟敬德的兴趣。 尉迟敬德这个饱嗝打的很是时候,掐断了崔矩的节奏,中间这么闹上一出,崔矩强行送给李元吉的人情也被淡化了不少。 “那就办手续!”李元吉点了点头,小样,想让俺开口承情?想都别想。 “行,那就这么办!”崔矩有些悲催的点着头,对李元吉有些无语,又有些痛恨尉迟敬德这个捣乱的家伙。 很没眼的春华继续站在李元吉身后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反正就是发呆。 比起崔矩府上的下人,春华简直就像个榆木疙瘩一样,根本不会思考,根本不会看人眼。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李元吉觉得自己真能站起来就是一耳光,太特么的丢脸了。 后知后觉的春华从怀中掏出了户部开出的地契,然后交给崔矩,再由崔矩换成咸阳县的地契,如此一套程序方算是完成。 感觉今天丢了一整天脸的李元吉,瞬间打消了在这里留宿一晚的念头。 李元吉发现崔矩府上好像每一个人都很有眼,真不知道那些很有眼的家伙,今晚会不会把他和尉迟敬德安排到一间屋子内,想想就浑身的鸡皮疙瘩。 抛掉了马车,李元吉纵身上马,顶着寒风一路狂奔,势要在天黑之前返回长安。 …… 东宫,已经逐渐的从长孙无忌和高士廉造反的事件中恢复过来的李二,心情有些沉闷的坐在丽正殿。 李二是恢复过来了,但长孙皇后却陷了进去。 娘家要被诛九族,她自身因为皇后的身份,加上李世民的信任才得以免受追罚,可长孙皇后却宁可与娘家人一起受罚,每每想到造反的后果,长孙皇后便急的睡不着觉,整日间以泪洗面。 若不是还有两个小家伙需要她的照顾,长孙皇后觉得自己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观音婢,你还记得之前朕被刺杀的那件事情吗?”见左右劝说都没有任何效果,李世民不得不抛出了另一个重心。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丈夫被刺杀,她怎能忘记?只是上次传言好像说是齐王安排的杀手。 “那些杀手就是你哥哥安排的,他们先假装成齐王邀请的好汉,在太平坊大闹了一番,丢下狠话便迅速离去,而之后刺杀朕的也就是这些人。”李世民语气平淡的说着。 这件事情李世民也是刚知道不久,虽然之前也有过怀疑,但是在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因谋反被入狱之后,之前一直躲藏的那个杀手,竟然就隐藏在长孙无忌府内,很不凑巧,那个仅存的杀手已经死了,被倒塌的房子直接砸死的,之前一直没说,那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 “呜呜”长孙皇后继续抹着泪水,一件件的证据都证明了他的哥哥和舅舅的确是在谋反,身为皇后的她,没有能力去救他们,也没有能力去陪他们一起死,长孙皇后觉得自己很没有用,身上又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丈夫。 “莫哭了,朕与你乃是患难夫妻,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无论如何,朕只希望能与你相濡以沫,厮守到老。”李世民将长孙皇后搂入怀中,他是真的没有怪过长孙皇后,甚至没有过责怪她的想法。 李二的贴身阉人很没眼的大踏步的走入了丽正殿,以往这个时候,他最应该做的就是非礼勿视,但这一次却没有避讳,反而尽可能的弄出了更大的声响,以引起李世民的注意。 “陛下,尉迟将军急报!”...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正文 第一三三章:打死也不说 就在李元吉快马加鞭,不断的发着牢骚,像个小怨妇似的返回长安的同时,东宫内也是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紧张,忙碌,焦躁的情绪再次笼罩在东宫的上方,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焦虑的表情,压抑的感觉始终笼罩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抑郁的情绪使李世民险些崩溃,面色铁青的坐在龙椅之上,望着台下同样满脸抑郁的大臣。 “陛下,宿国公来了!” “快请他进来!”李世民面色突然一喜,似是找到了救星一般。 李世民此刻也是真没办法了,别看他手下武将一大堆,可真正能用的却没几个。 秦琼倒是个合适的人选,李世民也能放心用他,只是秦琼的身体已经根本经不起这么折腾,这次的紧急朝会,李世民也没有诏秦琼上殿。 赵郡王李孝恭也同样值得信任,江南的反王多数都是李孝恭平灭的,但李孝恭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的能力,而为李孝恭带来如此多功劳的,则是他的副手李靖,但玄武门之时李靖不肯站在自己一侧,虽李元吉之前用了他,李靖也再次立下大功,但已经产生隔阂的两人,李世民却不想用他。 张公瑾即将起身前往代州,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没这个时间。 李勣自己也同样不想用,剩下的侯君集张亮之类的,火候还稍欠一些,当个副将还能胜任,主帅可就有些难为他们了。 算来算去,李世民现在能放心用的,有能力的,也仅有程知节和尉迟敬德两人,而首选自然是尉迟敬德。 “臣程知节参见陛下!”疾步来到大殿,程知节收敛了自己的性子,摆出了最为正直的一面。 “知节免礼!”李世民连忙招呼,继续问道:“知节麾下训练如何?” “勉强能战,但还不是最强的时候。”程知节想了想,说道。 李世民愣了下,眉头紧皱:“尚需多少时日方可最强?” 李元吉仅用了一百余从未经过训练的护卫,就用那所谓的新式战法以零伤亡的代价全歼了一百余李艺部叛军,而集结更早,已经训练了小十天的程知节却说只能勉强能战,这让李世民有些怀疑,李元吉是不是藏了一手? “这个臣也不太好说,这套战法讲究的是熟悉度与军士间的默契,只要完成这两点,一百人便敢牵着一千人到处乱走。而这套战法本身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对将领的要求几乎为零,一般的校尉,甚至是旅帅,几乎都能胜任。”简单,威力大,能够迅速的形成更强大的战斗力,这是历朝历代都渴望得到的战法。 如果都是如此,将军们学习兵法也就没什么用了,因为根本用不上。 程知节并非没有脑子,他不会对李元吉的这套战法无头无脑的去崇拜,去信服。 程知节在吃透这套战法以后,便将军队一分为二,一部分采取现有的战法,另一部分则采用新的战法,结果让程知节大感意外,这也就是军士们还不熟悉这套战法,等他们真的熟悉了以后,便是让他们几百人,也能轻松吊打他们。 “那就是能战了?”李世民没心思去听程知节对新战法的评价,他在意的是能不能战,李艺都已经占领了豳州,马上就到了长安地界,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管其他的? 程知节不解的点了点头,但联想到此次朝会的目的,程知节却愕然一惊,惊恐的张大了嘴巴:“陛下该不会是让臣领兵去平叛吧?” “怎么?难道你不敢?”李世民眉头紧皱,这可不是他熟悉的程知节。 “臣并非不敢,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便是刀山火海,臣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此番平叛,臣并非最合适的人选!”程知节直接说道。 什么? 不仅李世民,朝堂上其他的几位大臣也纷纷一愣,往日间遇见战斗便想往上冲的程知节,现在竟然会主动退让? 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现在听到的是真的,这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程知节吗? 程知节无奈的白了眼,好在这次开的是小朝会,在场的都是李世民的绝对心腹,是可以商量大事的那种,也没掖着藏着,嘴巴一张,说:“若只是简单的平叛,臣与房杜二位任意一位便可轻松解决,但臣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你是说演练战术的实战机会?”杜如晦一针见血道。 能让程知节都如此谦虚的,必然先一步将他惊的不轻,杜如晦先前也粗略的听过那套战法,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现在程知节提出,杜如晦便瞬间看出了问题。 程知节重重的点着头,脸色凝重道:“不错!对于突厥而言,这套战法便足以令他们横扫整个草原,但对于我们中原王朝而言,仅仅只是这一套战法是不行的,这套战法最大的作用是在野外,遇到攻坚战的时候就显的很是无力,齐王只是提出了一个马步联合的概念,但具体的情况却没有提及。” 李世民万分的纠结,他自己就是在不断的平叛过程中逐渐的在军中站稳脚跟,收拢了大量的武将文臣,最终才经过了玄武门扭转乾坤,登基为帝。 但是如今,却有人告诉他,这些平叛的事情非李元吉不可。 这让李世民很纠结,很郁闷。 不用李元吉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唐军的战斗力想要在短期内得到一个巨大的提升是不大可能的,从皇帝的角度出发,李世民也只能启用李元吉,让他担任主帅,并安排其他的将领从旁学习,尽可能早些学到他的那些东西来提高大唐军队的战斗力。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手中的武装力量太强大了,所以不想去改变的,但如何去取舍,成为了困扰李世民最大的问题。 用?与不用?仅在一念之间,但结果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 “玄龄如何看?”李世民将难题抛给了房玄龄。 “用也可!不用也可!”房玄龄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了他很久,但也并非没有解决的方案,继续说道:“若用,只需让齐王隐匿于中军出谋划策即可。” 房玄龄一语点醒梦中人,李世民心中也有些倾向于用李元吉,毕竟这是对整个大唐有利的好事,作为励志成为明君的李世民,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提高唐军战斗力的机会。 但同样的,李世民终究也只是个人,是人就会有私心,就会有自己的担忧。 房玄龄这个主意出的好,用他,又不让人知道是齐王在出谋划策,而自己只需事后补偿给他一些好处即可,至于李元吉,他应该会答应的。 “陛下应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开了此端,日后又当如何?”李世民正欲点头答应,魏徵却再一次的跳了出来,气的李世民直想骂娘。 魏徵说的道理很简单,要用就用,堂堂正正的用,光明正大的用,不要搞那些虚的,这样会影响到你明君的身份,既然你能有肚量留着李元吉不杀,又何惧用他呢?完全不给李世民偷鸡摸狗的机会。 而此时的李元吉,压根不知道朝廷上为了用不用他这件事情上吵的一团糟。 打咸阳城出来,李元吉自己裹的就像个粽子似的,即便如此,浑身上下也早已冷的刺骨,阵阵寒意不断的透过外面的衣裳,透过皮肤,正一点点的渗透进他的体内。 可百般郁闷的李元吉,也只能忍着寒意,今天实在是太丢脸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尉迟敬德搞的这么没面子,也从没想过,崔矩的府上竟会有那么多有眼色的家伙,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下人。 趁着城门关闭之前,李元吉一行人终于是抵达了长安,不过进城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些问题。 看到这些全身包裹的像个木乃伊的队伍本来,城门卫早早的便将城门关闭,并且提起了吊桥,军士更是手握弓箭,严阵以待,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因为太冷,哈喇子流了大半个面罩,连吸都吸不过来,李元吉自然不想拨开面上的伪装。 最终还是尉迟敬德拿下了面上的伪装,城门卫这才大松口气,重新打开了城门。 “殿下这是怎么了?”回到王府,李元吉连饭也不吃的便钻进了屋中,屋门从内紧锁,外面谁也进不去。 尉迟敬德那边也相差无异,很是郁闷的王妃杨氏满脸不解的拉过早已被冻成狗的春华问道。 “俺……俺不敢说呀,王爷和尉迟将军他们会打死俺的……”春华不断的打着冷颤,嘴巴打着哆嗦的说着,屋里虽然暖和,可一时半会儿的却暖不过他那寒冷如冰的身子。 “便是对本妃也不敢说吗?”杨氏猛的拉下脸,从未给过下人脸色的杨氏,也忍不住的摆起了谱。 “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春华一边嘴硬着,一边眼神示意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杨氏会意,将那些下人挥下,春华小声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殿下和尉迟将军……” 正文 第一三四章:厚颜无耻的程咬金 翌日清晨,如果不是因为肚子太饿,李元吉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结果刚一出门,恰巧见到尉迟敬德也紧跟着走了出来,两人住的屋子一左一右正巧挨着。 两人再次相见,场面尴尬不已。 “你别跟着本王!”李元吉没好气的朝着尉迟敬德说了句。 尉迟敬德努了努嘴:“俺倒是挺愿意的。” 紧接着,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各走各的,但目的地却是同一个地方。 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齐王妃杨氏,这个时候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春华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个意外,三个人都睡着了,尉迟敬德嫌冷钻到了齐王的被子里,还把齐王的腿给压麻了,然后又用江湖郎中的手法一通治疗,引来了崔矩的注意,又该死不死的放在那个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角度,再有了后面的一些补刀的话说出来。 杨氏也觉得挺绝望的,可俺又有什么办法?这事是明显的不能提起来的,谁提谁遭殃,杨氏也觉得自己好像只能在心里心疼李元吉一秒钟了。 李元吉与尉迟敬德同样选择了背对着背,各自郁闷的吃完了早餐,可越想越觉得郁闷,连早餐也觉得如同嚼蜡一般的难吃。 胡乱的塞了几口,勉强安抚下了肚子,将空碗重重的丢在桌子上,李元吉腾空而起,手指着尉迟敬德道:“老匹夫,本王要与你决一死战!” “不打!俺打不过你!”尉迟敬德猛的摇着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晃动着。 “你说不打就不打?” “不打……” “本王非要打呢?” “不打……” 任由李元吉怎么激将,尉迟敬德就是不肯接招,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其实他自身的尴尬也不比李元吉少到哪去,而自己又是理亏在先,这个时候跟李元吉打,便是能打的过也不能打啊,完全就是给他当出气筒来着的,俺又不傻,凭什么跟你打? “打牌不?”不肯打架的尉迟敬德只能想尽办法的想着花招扯开话题。 …… 不大会儿的功夫,尉迟敬德的脸上便贴满了纸条,每出一口气,便连带着纸条晃晃悠悠的,样子很是喜人,令人啼笑不已。 “哟,这么热闹?”程知节,房玄龄二人同时来到了齐王府,瞧见热热闹闹的气氛,程知节也不禁有些兴奋,好奇的看着三人正在玩的斗地主,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噗……’ 当程知节走到另一侧的时候,发现尉迟敬德的脸上已经贴满了白色的纸条,一时间没能忍住,一口狂喷了出来,捧腹大笑。 “敬德这装扮还真是……啧啧……”一项正经的房玄龄见了也正经不起来,不断的打趣着。 “不打了!不打了!没趣……”丢人丢到家的尉迟敬德气愤的将手中剩余的牌直接扔在桌子上,打又打不过,打不过也就算了,李元吉还生出了这么恶心人的招数让他丢尽了脸,尉迟敬德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活不下去了,一定的找个机会跟皇上申请一下把俺调走,再在这里待下去,俺怕俺会疯掉。 “感觉很有意思的样子,你不来俺来……”看了两把,隐约摸清楚了套路的程知节一把推开了尉迟敬德,自己坐了下来,转头看向房玄龄:“你来不?” “那成,老夫也来玩玩吧!”房玄龄点了点头,难得能有放松的机会,让位置的自然是春华。 …… 三把过后,程知节和房玄龄已经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 李元吉的运气大爆发,三把中出了七个炸,打了他们两个春天,于是乎,仅仅三把过后,每人脸上多了十九张纸条,比之前尉迟敬德脸上的纸条可多了去了。 “哈哈哈!你们两个这手臭的,简直没谁了……”尉迟敬德毫不留情的嘲笑着两人,丝毫忘记了自己刚开始玩的时候连输几十把的盛况。 三把牌,贴六张纸条就算是多的了,可两个智商都比尉迟敬德要高的人,却贴了十九张纸条,这让两人觉得很是尴尬,脸面似乎是没地方摆了,丢掉手上余下的牌,撕下纸条,一本正经的说着:“老夫这事心中有事,一时没上心而已。” “对!对!对!心中有事!”程知节找到了借口,连连点头称是:“陛下今日发了招兵令,一个军团,七日内出兵,老夫是主帅,敬德是副将,玄龄是长史,殿下是监军。” 给李元吉的职位依旧是监军,不过比上一次做的要更加彻底,文有房玄龄,武有程知节与尉迟敬德,这样的配置,在当今的唐朝也算是绝对的豪华阵容,而李元吉这个监军,从表面上看来,像是李世民派去监督的一样,代表皇帝监军。 监军?又是监军? 李元吉一番苦笑,咱能不这么玩人了不?那李艺根本成不了事,兴许现在正在逃命呢,用不用搞这么大的阵仗?还集结了一个军团。 “行,你们慢慢准备吧!”反正这次也有可能是白忙活一场,李元吉也就没反对,直接答应了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他们应该不会出征。 李元吉的心不在焉却让程知节有些郁闷,于是继续说道:“殿下这次在咸阳那边可是打了一场漂亮仗,陛下想让老夫手下那一千人也上去练练,而且陛下也特意吩咐,凡事要多听殿下的意见。” “知道了!”李元吉依旧不冷不热的应付着。 对于这次的任务,压根提不起什么兴趣,这么冷的天,为毛就不能好好在家里待着呢?还是那句话,反正也出不了征,随你们怎么折腾好了。 房玄龄也觉得李元吉的反应有些异常,那可是整整一个军团,外加一千骑兵啊。 程知节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李元吉虽然是监军,但他却有绝对的话语权,实际上他才是这个军团的主帅,这是李元吉第一次领这么多的兵,就算不兴奋,也总该有点反应吧?一句知道了?这算是什么态度? 怀着不解的郁闷,房玄龄又不能说的太多,只能隐晦的提道:“陛下欲对军队进行改革,此番出征便是一次试点,所以马虎不得,我等皆要拼尽全力,不能出一丝的差错。” “知道了……”李元吉依旧是那副态度。 犹如见了鬼的二人兴奋而来,郁闷而归,两人只是来通知齐王的,并且试探一下齐王的态度,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程知节要负责调集兵力部署,编排行军次序,房玄龄则是要负责调集后勤,给出一些参谋建议。 而两人走后,李元吉也没了玩牌的心思,把科学院最好的木匠喊了过来,他要在七天之内打造一辆全新的马车。 府上倒不是没有马车,只是那些豪华马车拉出去太显眼,也太不经用,到处钻风,设计的一点也不合理。 不管这次能不能出征,有了咸阳的那趟经历,李元吉是再也不想再去坐那些到处钻风的马车,不仅难受,还要命。 接下来的几日,李元吉好像是与马车杠上了,调集了十多能工巧匠,分批制造,马车建造的速度很快,而李元吉也更是寸步不离的待在那里,指挥着诸多的工匠。 而没羞没躁的李元吉因为嫌冷,所以下令将制造马车的地方转移到了客殿之内,每做好一个,就搬出去临时组装。 屋里暖和,工匠们的速度也增加了不少,只用了不足六天的时间,一辆崭新的马车便横空出世,绝对的自动挡,高配,带天窗…… “本王的设计咋样?”看着面前这台已经彻底完工的马车,李元吉表示兴奋不已,甚至短暂的忘记了与尉迟敬德之间的不快,带着满意的笑容问着。 “不咋样!”尉迟敬德对这台马车始终没能提起一丁点兴趣,只是看到那四个轮子便已经注定了这一切。 四个轮子的马车无法解决转向问题,转向的话就只能依靠马力强行转动,很不方便,所以至今为止,连皇帝的马车也是两个轮子的,李元吉却搞出了四个轮子的,还有什么好看的? “切,本王这马车你就别坐了,骑你的马受冻去吧!”李元吉满脸不屑的回了句,老子这可是顶配的马车,别看外面不咋滴,里面是绝对豪华到爆的。 “哟!这台马车不错,够大,够稳,不错!不错!”程知节没羞没臊的走进了后院,围着马车转了一圈,一脸贱笑的说着。 “你不在军营好好待着,咋又来了?”对于程知节的这种态度,李元吉觉得自己自己好像不用给他什么好脸色看,这货显然也是看不起自己这台马车。 “那个啥,今个儿不是要开个出征前会议嘛,军中太冷了,正巧大家又都在长安,老夫便琢磨着来你这里开这个会得了。”程知节没羞没臊的说着,连蹭暖气都这么理直气壮。 “军中冷你不会生火嘛?”李元吉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以前也没觉得这货这么没节操啊。 正文 第一三五章:原来仗还可以这么打? 身为监军,李元吉自然需要参加这个战前会议,几乎全部的高层将领全部都来了。 但其实人数也并不多,主帅程知节,副帅尉迟敬德,长史房玄龄,左虞侯张亮,右虞侯侯君集,左厢由偏将军苏定方薛万彻率领,右厢则由右领军将军薛万彻率领,这七个人为整个军团的核心,从高层阵容来讲,这个牌面绝对要碾压李艺那边,即使只有一个军团,李艺也绝不是对手。 而薛万彻自打投降了李世民之后,便备受重视,李世民很喜欢薛万彻,甚至摒弃前嫌,一路将其升为右领军将军。 相比较于薛万彻的一路平飞,苏定方的晋升之路则显的有些尴尬,之前突厥南下之时立下了战功,这才被勉强提拔了一级。 但苏定方的机遇在于尉迟敬德的看好,也正是尉迟敬德的力荐,苏定方才能坐稳左厢统军这个位置。 会议内容很简单,就是安排一下行军的次序,各部的职责。 虽然每个军阵的职责都是一样的,根本不用交代,但主帅的个人习惯不同,在排兵布阵方面对各阵的要求也有所不同,所以一般情况下,出征之前主帅都会按照自己的习惯,亲自交代一遍各自的职责。 程知节简洁简短的说了一番自己的安排,房玄龄又补充了一些程知节遗漏的问题,最后汇报了一下粮草后勤的准备问题。 一个简单的会议,让李元吉察觉到这里面的问题很多,虽然在七日之内调集了一个整的军团,但是问题在于,后勤粮草的准备却很不足。 除去府兵们自己准备的干粮,朝廷准备的粮草竟然连大军半个月的消耗都不够,足以看出此次出兵的仓促,李二对自己之前的提醒是多么的心不在焉。 众人挨个说完,吩咐的吩咐,立军令状的立状,唯独李元吉没有开口讲话。 “殿下,那一千新军放在哪里?”见李元吉没有主动插嘴的意思,房玄龄也有些忍不住了。 对于新军的使用,他的确毫无头绪,人数太少,根本不能单独出去作战,但又不能与其他的部队一起作战,否则便无法体现出新军的战斗力。 房玄龄和程知节没有对新军做出任何的安排,而是把这个问题丢给了李元吉,但谁又能想到,李元吉压根就没打算开口。 李元吉不想出头,枪打出头鸟,但却被这些家伙逼的不能不出头,李二也等着自己出头呢,这个时候好像自己不出头,死的会更快一些。 “豳州那边的情况如何?”没有提及新军,李元吉反而先询问了豳州的情况。 “不知道,应该还在李艺的控制之中,我们派出了不少的斥候过去打探,都遭到了他们的围追堵截。”程知节有些郁闷的说着。 其实他身上的压力也很大,派出的斥候除了带回来了对方防御很密的消息以外,其他的任何消息都没能带回来。 “哎!没有情报,这仗怎么打?”李元吉无奈的叹了口气,颇有些无语。 唐军的斥候很不正规,就是从骑兵中选人出来,这些被充当斥候的骑兵与其他骑兵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要是年轻的,脑袋瓜灵活的,人人都可以当斥候,这些所谓的‘斥候’也压根没有经过任何的专业性训练,在刺探情报方面的能力也很薄弱。 只知道骑马快跑,看到了调头就回来汇报,根本无法进行深入性的刺探。 “以旅为单位,每旅间隔五里,距主阵二十里,清扫范围内叛军斥候,不要盲目的冲杀,要充分利用自身的优点,若遇敌太多,就向左右求援。” 没有侦察兵,只能让新军去充当侦察兵,这是个很无奈的选择。 为此,李元吉已经整整思考了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里,自己想出了不下于二十种结果,依据自身的经验以及后世的看前世的大局观,找出了不下于三十种解决方案。 李元吉猜到了开头,但却没有猜到结尾。 李艺骗开了新平城门,成功的控制了新平,豳州治中赵慈皓和统军杨岌发现了李艺想要谋反,两人也的确是商议了要拿下李艺,两人的一举一动虽然隐蔽,但最终还是被谨慎的李艺给发现了。 趁着两人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之前,先是拿下了治中赵慈皓,又前往军中拿下了统军杨岌,杨岌倒也是一条好汉,率领五百余忠心的部下拼死抵抗,但终究还是寡不敌众,最终的结果是杨岌被抬了出去,身中数箭,死没死就不知道了。 李元吉是三天前得到的消息,所以为此他准备了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中李元吉忙碌在马车外表下的内心深处,始终倍感焦虑,担忧与惶恐,跟北上反击突厥不同,一个是明知道结果,他们只是打一个过程,打一个局部战争,只要胜了就行。 但是这一次,他们要打的却是攻守兼备的李艺部,虽然人数只有两万或者三万四万,远远不及突厥人,可各式装备齐全的李艺部,却根本没那么好打。 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 “好,就这么办,左右厢各派一千骑兵出去,紧随新军之后,但有异动,即刻火速驰援,不得有误!”程知节一拍即定,再次调出了两千骑兵紧随其后,三千骑兵突前,便是遇上敌军主力,也能支撑到二十里以外的主力部队赶到。 会议结束,各将军纷纷前往军中按照拿到手的序列进行编阵。 这是唐军的另一大特色,出征之前,统军将军并不知道自己将要率领的部队来自于哪座军府,但唐军的统一训练科目,统一装备,以及严厉的战斗纪律可以最大限度的确保战斗力。 今日不仅仅只是开会,同样的还是分兵,府兵以队为基本单位,但为了避免麻烦,在实际上划分的时候会将一整个军府划在一起,每个军府有16至24个队不等。 “少放点……少放点……”程知节大把大把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另一只手迅速的从李元吉手中抢过那一碗茱萸辣酱。 已经吃了很多次的他,到现在也没能适应李元吉的口味,虽然的确很有味道,也让人念念不忘,可每次吃完之后,一整夜都在不停的找水喝,喉咙和胃中更像是被火烧着一样的狂热。 李元吉满脸无奈的往自己碗里扒了些,余下的任由程知节自己去糟蹋。 绿菜一类的在冬季是基本上见不到的,便是李元吉,每个月也只能领到少量的一点,而且还皱巴巴的,不知道放了多久。 所以,这一顿火锅的主题依旧是肉,羊肉卷,羊肉片,鸡肉,鸭肉,片好的鱼肉。 “酒呢?”眼见着众人打算开吃,酒却依旧没有踪影,程知节顿时有些不太高兴,吃饭怎么能没酒呢? “马上就要出征了,喝什么酒?”房玄龄冷不丁的说了句。 “离出征还远着呢,怕个啥?快点快点,这一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个谁……”程知节指着正在发呆的春华:“对,就是你,赶快去取一坛好酒过来!” 李元吉无奈的挥了挥手,家中的好酒也不过就那样,酒精度压根就没多少,比起酒好不到哪去,但却有股子酸味,很是难喝。 趁着春华取酒的空隙,四下无人,房玄龄这才小心翼翼的问着:“殿下是不是知道一些新平那边的情况?” 派兵打探了数次,可每次都只能无功而返,房玄龄不得不将主意放在李元吉身上,也顺便试探一下李元吉的情报能力到底有多强。 “有是有点,不过不太多,本王推测了二三十种不同的结果,此番出征,易要大于难,但切不可大意,凡事皆有例外。”李元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老气横秋道:“李艺假借陛下的诏令行至豳州,骗开新平城门,治中赵慈皓,统军杨岌发现事情不对,便谋划寻求机会拿下李艺,但不曾想事情却被李艺事先发现,直接扣下赵慈皓,以谋反罪名强攻军营,杨岌身中数箭,生死未知!” “老夫定要亲自手刃了李艺那混账!”程知节重重的一拍桌子,气的鼻孔直冒白气道。 “如此便是稳了!”凭借着有限的信息,房玄龄瞬间便抓住了问题的重点,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不知殿下推测出的二三十种结果都是如何?” “吧嗒吧嗒……”李元吉边吃边说着,现场完全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台。 程知节和尉迟敬德听的有些晕晕乎乎,一会儿赢了一会儿输了,一会儿好打一会儿难打,也不知道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好打还是难打? 倒是房玄龄听的不断点头称赞,同时心中极为的震惊,更是连连退让,自称不如。 “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呐!我打了这么多年仗,参与的战斗更是不下百次,可却从未有过如此缜密的准备,此战有殿下随军,不胜比胜了还要难,玄龄自愧不如……” 正文 第一三六章:生命不休,折腾不止 一餐饭后,程知节干脆就直接耍赖留了下来,有暖气屋可以住,傻子才会家中那冷冰冰的卧室呢,如果有个小妾在的话,那就更好了。 房玄龄以安排家中事务为由走了,李元吉也没有挽留,亲自将其送到门口。 不过离开之后的房玄龄却没有急着返回家中,而是绕着太极宫,途径崇仁坊直奔东宫。 至于后半夜东宫内是怎么度过的,李元吉可就没那个心思去猜测了。 正妻杨氏怀孕的时间越来越久,肚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每日更是小心翼翼的,连走路都不敢走快,生怕磕着碰着。 李元吉只好拉着玉儿回屋大战一宿,场面惊天动地,堪称惨绝人寰。 次日一早,玉儿依旧是一大早的便离开了卧室,前往杨氏那边服侍。 尉迟敬德盯着两只巨大的熊猫眼,一大早的便跑到院子中舞刀弄枪,喝喝哈哈的,声势动天,威风凛凛。 不大会儿的功夫,程知节也从客房中走了出来,熊猫眼倒是比尉迟敬德少了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各持一把横刀,拼尽全力的对砍着,招式什么的根本全无,就是我摆好姿势,你往我的刀上砍一下,然后你摆好姿势我再砍一下,攻击套路什么的完全不需要,目的只有一个,动静要大。 刚刚睡下的李元吉便被这两个憨货闹出的动静给弄醒,脑袋昏昏沉沉,有些艰难的抬着步子,靠在门边,紧了紧衣口,看着两人无聊的对打,瞬间满脸的郁闷:“话说你们两个就不觉得无聊嘛?连个招式也没有,战场上早死个一百回了,打个什么劲儿啊?要打去前院打,别打扰本王休息。” “嘿嘿,没事,俺昨夜睡的可好啦,今早一起来,浑身充满了力量,用都用不完,不发泄一下的话,怕到了战场上会没力气用。”尉迟敬德强撑着笑脸,嘿嘿一笑的说着。 “对,你睡你的,我们练我们的,咱们互不影响。”程知节也紧跟着附和道,这对奸.夫.***折腾了他们整整一个晚上,睡又睡不着,还搞的一肚子的火,想泻火都找不到个地方,程知节还稍微好些,尉迟敬德可是整整一夜都没有睡着,就拿被子蒙着脑袋,然后听着耳旁不断传来的攻杀声。 “你们两个现在赶紧回家吧,咱们明天早上再见,要么回去把你们各自的夫人也接来享受一下有暖气的生活?”提起昨晚,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李元吉也有些脸红。 满脸大写的尴尬与无奈,如果这不是古代的话,李元吉一定会高声的呼喊说‘俺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想当个快枪手也没那个条件啊,俺都跟玉儿说好了要忍着,就算忍不住也不要搞那么大动静,可俺刚一冲杀,玉儿就全线崩溃,俺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玉儿是想守却怎么也守不住,结果就只能这样了,俺能怎么样?俺也很绝望啊!’ “行了,你睡觉吧,老夫吃饭去了!”尉迟敬德一把丢下横刀,拉着程知节朝着餐厅位置走去。 李元吉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一刻钟后,李元吉约莫睡了差不多二十五分钟左右。 “程老匹夫,你这个无耻之徒,亏你还是主帅呢,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主帅吗?”还是那座后院,还是两人比武的那个地方,不同的是,两人搬出了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尉迟敬德正站在一侧面带笑容的朝着程知节高声怒吼,若是不看脸,一定会觉得尉迟敬德已经气愤到了极致。 “老夫怎么啦?老夫怎么就不要脸啦?你身为副帅,难道不知道兵不厌诈吗?打仗的话,敌人还等你准备好了在进攻吗?比不过就直说,找那么多歪理作甚,老夫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程知节高喊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李元吉只觉得自己脑袋好像更晕了,头重的险些抬不起来,一双腿更是软绵绵的,若是不打起精神,怕是连路都走不稳。 依旧是靠在门边的柱子上,看着恼羞成怒的两人,李元吉无精打采的问道:“又怎么了?你们二位难道就不能歇会吗?” “哦,殿下来的正好,你来给评评理,程老匹夫这货……”尉迟敬德求救似的看向李元吉,吧嗒吧嗒的将两人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元吉简直崩溃,双眼皮直打架,根本打不起一丝精神的说着:“那个啥,老黑你不是想喝本王的茶吗?让春华给你们泡几壶尝尝,瞬间便宿国公好好讲讲理,都这么大人了,别动不动就吵吵!” 又是一刻钟后…… “老黑你个狗日的,老夫今日出门是没看黄历还是怎么着?你特娘的都能尿老夫鞋子上,你赔……” “不赔,谁让你自己不长眼睛呢……” 李元吉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似的,有气无力的靠在门边:“我赔!我赔!让春华给你买十双鞋子,安静会儿成不?” “成!成!”程知节满脸高兴的点着头,不再与尉迟敬德计较什么。 半个时辰后,后院再次传来两人剧烈的争吵声。 李元吉的心情是无比的崩溃,想要起来,可自己整个人似乎都已经瘫了似的,根本起不来,只能用被子捂着头,继续睡觉。 屋外,尉迟敬德与程知节大眼瞪小眼,满脸大写的佩服。 “不会吧,这样都能睡得着?”尉迟敬德满脸震惊的说着,两人吵了差不多盏茶的功夫,屋内的李元吉愣是没有动静。 “该不会是跑了吧?”程知节也觉得有些奇怪,不应该啊,之前的几次李元吉很快就出现了,怎么这次愣是不出现呢?这特么不科学啊! “不会,咱们两个可是一直在这里看着呢,都冻成狗了眼睛也没离开过一下,他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可能在自己府上跳窗子逃跑?”尉迟敬德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睛,吃了这么多苦,他怎么可能会跑?反正就是不信。 “那继续?” “继续……”尉迟敬德肯定的点着头,丫的必须要继续,否则难报心头之恨。 “老夫今日要吃火锅,要喝美酒!”程知节双手放于嘴前,做出喇叭状朝着李元吉的卧室方向高声喊着。 “吃什么火锅?喝什么酒?昨日还没吃够喝够吗?” “老夫就是想吃,就是想喝,要你管?” “嘿,今儿个老夫还真就要管了,怎么滴吧?” …… 翻来覆去,屋外的动静是越来越大,饶是钻进被窝中,也依旧是震耳欲聋,难以入睡。 被两人折腾了这么一个上午,李元吉的熊猫眼也真的出来了,状况不比两人好多少。 精神快要崩溃的李元吉疯狂的抓着头发,表情痛苦的高声吼道:“本王不就是跟小妾恩爱了一夜吗?你们用得着这样吗?不让本王睡个好觉,那咱们就谁也别睡了……” 屋外的两人终于确定了李元吉真的在屋子里,但从这吼声上来判断,李元吉应该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线,先前还热热闹闹折腾不断的两人,瞬间心头一冷,暗道糟糕。 “快跑!” “跑吧!只要你们敢跑,本王后脚就带人去把你们两个的府邸给拆了信不?”盯着巨大的熊猫眼,李元吉打开了房门,看到两人正迅速的逃跑着,直接出言威胁道。 一脸懵逼的两人不得不停下逃跑的脚步,这事李元吉还真干的出来。 与此同时,两人心中更是在不断的叫着苦,这都造的什么孽啊?没事瞎折腾个什么劲儿?把自己玩进去了吧? 三人简单的对付了顿午餐,李元吉便拉着两人回屋玩斗地主,反正今天是豁出去了,大家谁也别睡了,大眼瞪小眼的也不合适,找个娱乐项目很重要。 至此,三人已经超过了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各个困的不能行。 尉迟敬德强打着精神,抓着手中的牌,恨不能一把把他们全部扔掉,然后随便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程知节那边已经彻底的闭上了眼睛,呼吸匀称,鼻腔中很有规律的打着鼾声。 同样困的睁不开双眼的李元吉,等了一个下午的机会,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满是邪恶的笑容。 “啊~~~~~” 绝对的高分贝,便是男高音也不过如此。 李元吉突然的暴喊,吓的程知节猛的打了个冷颤,手中的牌更是下意识的丢掉,整个人瞬间从地上弹起,高度警惕的望着四周。 尉迟敬德那边也不怎么好受,被李元吉这一声高吼给吓的瞬间后腿几步的距离,脸上一副吓死老夫的表情。 “那个……没啥……本王就是有些困了,脑子有些乱,看到这手牌,一时间没能控制住。”李元吉抽出了最小的三炸丢在桌子上。 后知后觉的程知节满脸的***表情,低头看看桌子,除了自己扔的散落一地的牌,桌子上也仅仅只有李元吉扔出的三炸,你有炸也不能这么嘚瑟吧?俺们连牌都还没出呢你就扔炸?欺负人呢不是? “殿下,那个啥,俺老程错了,俺真的错了,您就饶了俺吧,俺实在是扛不住了啊……”程知节声音稍有些哽塞,恨不能跪倒在地抱着李元吉的大腿求饶。 正文 第一三七章:自动挡,高配,带暖气 折腾到深夜,一直到李元吉都觉得很无聊的时候,这才放两人回去睡觉。 美美的睡了一整夜,没有人打扰,除了没个可以用来搂着睡的女人,其他的一切都还算是完美。 翌日! 天还没亮,程知节便没了踪影,尉迟敬德在门口与家人做着最后的交代,齐王府内便是一通忙活。 正妻杨氏带着玉儿收拾了整整一夜,其实昨日白天他们也在收拾,只是总觉得东西有些不够,为此,单单李元吉一个人的行礼,便装了满满两大车。 看到这一幕,李元吉有些无语。 “本王又不是去赏玩的,带这么多东西作甚?”虽然知道杨氏也是一番好意,可看着这么多东西也实在是头疼,忍不住的发了句牢骚。 “这一仗谁又知道要打多久呢,殿下孤身在外,臣妾始终放心不下,所以就多准备了一些。”杨氏倒也没有生气,或许李元吉是说给别人听的呢? 旁人不知道,难道自己这个妻子还不知道吗? 李元吉从来都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哪一次出门不是大车小车的一大堆,上面各式各样的物件都备的很齐? “不用带这么多了,不方便。这一仗也不会打的太久,年前应该就可以结束,重新挑一下,带四五身冬衣就行了,其他的都留下,箱子什么的也不要了,直接用布裹起来,放在马车上就行了。”李元吉安抚着杨氏,亲自盯着下人取几件厚衣服出来。 用的东西没带多少,吃的倒是备了不少。 对于吃食,李元吉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定力。 而大多数都是肉食,单是腌好的火腿便有五根,腊肉,还有前天刚宰的十多只鸡鸭,两头羊,另外不知道还从哪搞来了一大块牛肉,足足有二三十斤那么重。 这些都是新鲜的,往上面洒些水,放在室外冻上两夜,基本上就是硬邦邦的一块,拿来当凶器都没问题。 亲兵的口粮早已分发到个人,根本不用李元吉去操心,所以他带的这些,也就他自己和春华两个人就行。 无奈,李元吉最终还是带了一辆马车,两个仆人。 与杨氏亲亲我我的纠缠了一会儿,天色逐渐的放亮,距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杨氏默默的落下了泪水,尽是不舍与担心。 李元吉再次安抚了几句,叮嘱玉儿照顾好杨氏,又特意将宋忠和马周喊来,让二人照顾好王府。 出发的时间已经到了,李元吉还想再叮嘱几句,可却没了时间。 “父王!”四女文安迈着一双小短腿,一路飞奔的扑在李元吉身上。 李元吉漏出了真正的笑容,自从上次冬游归来之后,自己与女儿们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可接触的时间也并不是太多,轻松抱起文安,笑言道:“父王不在家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的听你母亲的话,另外看好你三姐,如果她调皮,你就告诉你大姐,让你大姐揍她!” “父王!女儿昨日跟随母亲去庙里烧香,偷偷的为父王求了个平安福,父王可不准告诉其他人哦。”粉嘟嘟的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平安福,借助着身体的掩饰,悄悄的塞到了李元吉的衣服内。 “行,父王绝对不告诉任何人。”李元吉哈哈一笑,低声的回应道。 告别了王府,几个女人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李元吉心中也更是感慨万千,伸手从衣服内掏出了文安刚才塞给他的那只平安福,然后又摸了摸其他的地方,加上这个,身上已经带了六个平安福了…… 大营就在城西十里处,无数个营房连成一片,汇聚成一座巨大的营地,辕门,木桩,拒马,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少。 此刻的大营稍显有些萧条,看不到任何的营房,士兵们或坐,或靠在马车边上无精打采的休息着,不断的有军队开拔离开。 李元吉来到军营的时候,负责充当前锋的一千新军和两千骑兵已经启程,而目前前军和左、右前军正在开拔,左、右虞侯军以及中军正在准备。 不过唐军的开拔速度并不快,按照这么个趋势,等他们正式开拔,少说也得在一个时辰以后。 来到中军,李世民一路上粗略了观察了下这支军队。 精神样貌看不出什么,至少现在看不出,这里是长安,他们也用不着那么高的警惕性,能偷懒则偷懒,这会儿也没人去管你,但只要大军一开拔,正式上路,不管这是在哪里,所有人都得提起百分之两百的警惕。 唐军不缺马,加上府兵制的盛行,所以唐军并不需要在身上携带太多的后勤物资,帐篷等非兵器类的作战物资,全部置于驮马上,这些驮马是朝廷出钱,府兵负责养,分配到队,驮马出了问题各队负责。 而唐军的后勤部队在前期的时候也是比较轻松的,往往大军开拔的时候,府兵们自己就携带了能吃半个月以上的口粮。 所以,唐军的身上只有兵器这类直接作战装备,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中军四千人,左、右虞侯军各两千八百人(各一千骑兵),全部都是战兵,这是这个军团的绝对主力,单从装备上便能分辨的出。 正常情况一个军团有步兵12500人,骑兵5000-6000人,辎重兵约1000-2000人,这样一个两万人组成的军团,便是唐军军团作战的标准建制。 但这一次出征情况却有所不同,李世民短时间内是无法抽调出更多的部队,于是便集中精力,将这个军团打造成大唐有史以来最强悍的军团。 而李世民更是直接打开了兵器库,12500名步兵,正常情况应配备7500套明光甲,但李世民却为他们配备了整整一万套明光甲,也就是说,这个军团除了后军带有大量后勤物资的左后,后军,右后,三个军阵配备了少量的明光甲,其余的步兵几乎全部配备了明光甲。 而陌刀兵的装备更是强悍到令人发指,一套明光甲披挂在身,左腰间挂有军弓一把,右腰挂着三十支箭,后背斜向十字交叉,左手边插着一支长枪,右手边插着陌刀。 普通步兵则是与陌刀兵有所不同,不同之处仅仅在于将陌刀换成了横刀,也就是说,唐军的作战武器为人均三种。 其实所有的唐军都是一样的,这支军团多的就是两千五百套明光甲,和一些骑兵。 即便如此,当这样一支军团出现在阵前的时候,也能令敌军闻风丧胆。 “时间太紧,一时无法调集更多的军队,所以就只能多配备一些铠甲了。”房玄龄颇有些无奈。 “够了!”李元吉淡淡的回了句。 “一旦真的开战,他们可是要一个顶两个用的。”房玄龄语重心长的说着,这才是李世民真正的目的,一时半会儿调不来那么多兵,就只能多配备铠甲,提高部队的防护能力,尽可能的把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出现最坏的结果的时候,依旧可以控制大局。 “本王想了整整一夜,开战的几率只有一成不到,这一趟,咱们更多的还是去示威,只要军团到了,这场叛乱便可以平息。”李元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昨夜哪想了一夜? 这个也是根据历史走向,以及现实的情况,加上李元吉那间歇性的思考方式,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想到的结果,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就怕没那么容易!”房玄龄叹了口气。 “这外面也挺冷的,咱们这些文人体质就是不如武将,玄龄不妨与本王同城一车,也多聊些话题?”李元吉恰到好处的歪着楼,同时朝着程知节和尉迟敬德抛了个挑衅的眼神。 哼…… 程知节和尉迟敬德同时将头扭向一边,心中冷哼一声,这么丑的马车,让俺坐俺也不坐。 房玄龄倒是没有挑剔,文臣的体质的确不如武将,他身上也没有铠甲可以挡风,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身体早就冻的有些僵硬,李元吉刚提出邀请,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嘶……好暖和!”刚一步入马车,房玄龄便倒抽一口冷气,车内与车外的温度,少说也有二十度左右的温差,房玄龄不禁一愣:“难道这马车也有暖气?” 进过暖气屋,自然知道暖气所带来的的效果,房玄龄很好的诠释了不懂就问的优良风格。 “本王的马车,怎么可以没有暖气?这可是大唐最高配置的马车,就此一辆!”李元吉悄然无息的提高了声调,其实就是为了显摆,让外面那俩货看不起俺这辆马车,急死你们。 “瞧见了没?最新式的车载暖气,不仅可以供暖,还可以烧水做饭,咱们可以一边享受着暖气,一边吃着火锅,喝着热茶。瞧见那边没有,三座豪华顶尖卧铺,柔软舒适,中间这片空地可以支起一张桌子,三个人斗地主刚好合适,四个轮子的设计,比普通的马车稳的多,也就是时间太紧,不然本王非搞个减震出来。” 越说房玄龄便越是震惊,的确挺豪华的,马车内放着这么个精巧的物件,没见往里面添柴,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散发着热气,上面放着一只茶壶,壶嘴不断的冒着热腾腾的水蒸气。 冬日行军途中最贵重的是什么?不是什么吃的,而是一口热水。 “那个啥,俺能也上去不?” 正文 第一三八章:令人崩溃的效率 尉迟敬德很不高兴,找不到任何开心的理由,寒风瑟瑟,李元吉带着房玄龄和春华,坐在豪华高配的马车内,享受着暖气,喝着香气扑鼻的热茶,玩着斗地主,欢乐无WW..lā 可这种欢乐却没有他的参与,尉迟敬德只能与程知节一左一右,各自爱马,上面挂着这种兵器,晃晃悠悠的走着。 这也就是没有下雪,不然两人的模样会更惨一些。 突然之间,尉迟敬德狠狠的瞪大了眼睛,冰冷的双手止不住的揉着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它……它竟然会动?” “他造马车的时候你不是就在旁边看着吗?你不知道他会动?”程知节一脸的郁闷,后悔怎么交了尉迟敬德这么个憨货朋友。 “我一看是四个轮子的,哪还有兴趣啊?就在屋里睡大觉去了,哦,还偷了他点茶叶。”尉迟敬德懊恼的挠着脑袋,可惜隔着头盔,只能一阵干挠。 “狗日的,你这混账就没干好过一件事,你要是早发现了他会动,老夫还用得着跟你一样去讽刺他吗?老夫还用得着在这里陪你受冻吗?”听到尉迟敬德的理由,程知节便是气不打一处来,火力全开的朝着尉迟敬德毫不留情的一通乱喷。 “这怎么能怪我呢?房玄龄那货不也不知道,他咋没讽刺呢?” “……” 一路上,两人争吵不断,为了方便统一指挥,遇事可以及时作出反应,所以尉迟敬德和程知节两人就骑着马跟在李元吉的马车旁边。 外面闲的鸟事也没有,两人却被李元吉以主帅和副帅需要时刻注意周边环境为由给拒绝登上马车。 “嘶……好吃!”夹起一块涮羊肉塞入口中,麻辣感瞬间占领整个口腔,浑身冒着热汗,令房玄龄大感痛快。 接连吃了几片,发现身上已经不大冷了,甚至还出了些汗水,放下碗筷脱下身上的外套,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还真别说,冬日在这荒郊野外的,能吃上一顿热腾腾,又麻又辣的火锅,便是脱光了身上的衣服也不觉得冷,这没想到这火锅还有这种功效。”脱下了衣服,感觉温度正好合适,房玄龄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大发感慨道。 这趟出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受苦受难的准备了,可没想到李元吉竟然准备的这么齐全,而且以往自己并不大能完全接受的火锅,竟然在这个时候能有这么大的效果。 还有这个被李元吉称之为自动挡,高配的马车,还真别说,坐起来还真是舒服。 屁股下面垫着厚厚的垫子,可以很好的缓解马车的颠簸感,而四轮马车本就比双轮马车更稳,双轮马车不仅要经受地面的考验,马匹的移动也会对马车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唐代男人出行,宁可骑马遭罪,也不愿坐在马车上晕晕乎乎的。 但是这台四轮马车却没有这些问题,更让房玄龄惊叹的是,李元吉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解决了转向问题,两匹马可以很轻松的拉着这辆巨大的马车前行。 于是乎,犯了职业病的房玄龄脑中再次飞速的旋转了起来。 “殿下,这底料好制作不?价格又是多少?臣想搞一些到军中给将士们食用。”身为长史的房玄龄,除了要负责出谋划策以外,还要负责整个部队的后勤保障等工作,说白了就是除了直接指挥战斗,余下的他全都管。 “给将士们吃这个?那你的做好连家底也搭进去的打算。”李元吉呵呵一笑,从只有小半锅底料的锅中夹起一块火腿。 马车虽然平稳,但路面太过糟糕,依旧是颠簸不堪,尝了口火腿,依旧是有些咸:“你倒是可以让人多准备些茱萸,温水泡开,直接吃,效果虽然差了些,但胜在实用。” “哪有那么多茱萸?便是把整座长安的药铺都扫净,怕是也不够大军吃上两天的。”房玄龄痛苦的挠着头。 茱萸在现在是药材,如果不是李元吉想出的这个遭点子,他还真想不出用茱萸来驱寒,原本还以为可以掺着点别的东西,茱萸只是当辅料来用,没想李元吉张口便是茱萸,这下可是让房玄龄难为透了。 白天还好一些,大军在移动,便是冷,也不会太过难受,最难熬的还是夜间。 气温本就低,将士们出征也不可能携带大量的过冬物资,甚至很多东西都是几个人共用一件的,真不敢想象这一仗该怎么打? 面对如此糟糕的天气,却又无法凑足可以确保战斗力的药物,整个下午房玄龄都显的有些闷闷不乐。 大军前进的速度很慢,从长安出发,中间又隔着条渭河,经过渭桥这么一绕,这第一天的行军也走不了多远。 过了渭桥大约一个时辰不到,程知节便下令大军就地扎营,此时他们还没有赶到咸阳,直线距离甚至只有十几公里那么点距离,而换算一下时间,程知节下令扎营的时间约莫也就是下午三点半左右,命令传达给前锋,前锋在寻找合适的地方扎营,最快也要在四点钟才能搞定。 一通营帐竖起,布置好大营的防御,等做好这些基本也就天黑了。 记忆中对这套行军布阵的方案很熟悉,但实际上经历的时候却又感觉很陌生,比如很多完全颠倒李元吉三观的一些行为。 比如长途行军,步兵竟然能将骑兵甩出去两三天的距离,比如扎营,以前从没见过那支军队下午三点多就下令扎营的,还有很多令人想不到的事情,无不在冲击着李元吉的意识。 唐军用的营帐是那种类似于蒙古包之类的形态,但为了方便扎营和拔营,唐军在安装步骤方面做出了一些改动,用于支撑的木棍要比正规的少很多,但营帐必须要高,否则夜间无法在营帐中生火。 李元吉的营帐也同样如此,但李元吉却不想那么麻烦,完全就是耽误时间,也没必要搞的那么牢靠,一个营帐而已,便是塌了也砸不死人。 “本王的营帐有多大?去在地上画个圈出来。”脑袋再次缩回马车内,实在是太冷了,李元吉朝着紧随身后的两名仆人吩咐道。 仆人就是李元吉的随从,让干什么干什么,扎营也是他们的工作,但这活两个人可干不来,所以得有亲兵过来帮忙。 被李元吉指挥的那仆人麻利的抄起一杆长枪,枪头朝地,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勉强划了个圆圈出来。 这时李元吉才重新装扮好,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的跳下马车,与此同时,十几名亲兵扛着刚刚砍下来的棍子走了过来。 营帐很大,直径少说也有七八米,这么大一个营帐,足够二十人居住,但李元吉的这个营帐却还是比不上程知节的中军大帐,那才叫一个威风,即使站在大营之外,也能一眼看到中军大帐的身影。 李元吉亲自操刀,走到一处,命人插一根棍子下去,亲兵们也不敢多言,只能埋头苦干。 一盏茶的功夫,李元吉略有些不满的看了看自己的营帐,速度还是太慢了,如果连带上砍伐树木,自己这个营帐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而与此同时,营中扎好帐篷的也更是没有几个,大多数人还正在忙着摆架子,工程刚刚完成了三分之二。 扎营,锻炼的是军士们的协作能力,但这样的速度,真的很耽误事。 如果能够简化扎营的工序,每日少说可以多一个时辰的赶路时间,只需几日便可多走一日的路程,对于长途行军来说尤为重要。 “啧啧……你这帐篷还真是奇特啊。”闲来无事的程知节,留着满脸的哈喇子,与尉迟敬德和房玄龄三人走到帐篷内,连连称奇道。 帐篷虽然看着很简陋,一点也不符合齐王的身份,但胜在速度快,就是不知道耐不耐操。 “放心,就算你的中军大帐塌了,本王的营帐也绝不会有事。”李元吉面带微笑,心中一阵嘲讽,相互作用你们懂不?别以为棍子扎的多就结实,其实都一个鸟样。 程知节满脸黑线的看着李元吉:“俺的中军大帐真就那么不堪?俺不管了,今晚你要管俺的饭,不然俺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打着为自己的中军大帐鸣不平的理由,程知节很没节操的嚷嚷着要在李元吉这里蹭饭,白天冻了一整天,浑身早已被寒风刺透,看着房玄龄那小脸红润的模样,程知节便气不打一处来。 “有件生意你们做不?”管饭什么的都是浮云,自己什么都不多,就是吃的多,不过李元吉却有感而发的想起了一件生意,虽说赚不了什么大钱,但赚点小钱还是没问题的。 “什么生意?”程知节瞬间提高警惕的看向李元吉,一脸的你别坑我的表情问道。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让自己感觉到在唐朝赚钱好像还挺容易的,随随便便折腾个什么物件出来就能赚钱。李元吉微微挑了挑眉,道:“让整座大营可以在一盏茶的功夫里完成扎营的生意!” 正文 第一三九章:现在开始,这里归本王管! 行军是枯燥的,无聊的,特别是在冬日里的行军,在这样一个拥有着糟糕的天气,糟糕的过冬物资的情况下行军,更是极为要命的。 连续四天的行军,前锋三千骑兵部队已经引发了大大小小约百场战斗,斩敌近千,配备了全新弓箭的一千新军,更是展示出了他们的强悍,将李艺部叛军远远的吊打。 战局喜人,但另一个方面却又不得不让所有人都深深的感到了担忧。 不算后勤兵,此番从长安出来的时候,战兵整整两万人,但是到现在,仅仅四天的时间,他们便非战斗减员大约一千人左右。 这将近一千人被分散留在了沿途各个县城,或是寄居于沿途百姓家中,并留下一些粮食。 随着出征的时间越来越久,非战斗减员的人数也在成倍的增加,这令所有人都感到无奈,感到心急,可却毫无办法。 第五日,大军直扑新平县。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的异常!”房玄龄深皱着眉头,望着守备森严的新平县,心中更是增添了一些未知。 想象中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叛军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显的慌乱,兵临城下,李艺部叛军却好似没有看到似的,就好像出现在城下的是敌军,而非大唐官军。 “等等看!”微微眯着眼睛,李元吉仍旧有些不太相信。 第六日,连续六日的严寒袭扰,非战斗减员再次剧增,仅仅一天的时间,便倒下了将近三百人,有冻伤的,有感冒发烧的,这些都是无法继续作战的人员,病情稍微轻一些的,都没有计算在内。 第七日,非战斗减员逼近五百,七日的时间,他们已经从两万人减员到了一万八千人,而且越往后,减员的人数便越多。 反观新平县李艺部叛军,却依旧是毫不动心,守在城头的守军数量也不多,倒是城内催烟袅袅升起。 “不能再等了!必须要强攻!”看着日益剧增的伤员,程知节再也坐不住了,对峙了一整天的时间,回到中军大帐之后便愤怒的咆哮着。 房玄龄没有开口,现在局势越来越不明朗,他的脑子里很乱,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城内装不下一个军团!”面对这样的情况,李元吉也同样的痛心,可痛心又有什么办法?战争就是这样,不可能总是朝着你预想的方向发展。 “装不装的下那是李艺狗贼的事,老夫只知道,若是在这么拖上十天半个月,这仗也不用打了,冻也能把我们给冻死!”程知节的情绪异常激动,每日增添数百伤员,身为主帅的他没办法不去激动。 “斥候呢?”李元吉屏住口气,问道。 “斥候连续侦查三日,最远的时候已经出了豳州,一切正常,郊外没有发现其他的敌军,三水那边倒是有敌军,不过也是拒城不出。”尉迟敬德开口道,斥候是他负责安排的,情况也是他最为了解。 “一切正常,便是最大的不正常!”李元吉点了点头,历史的走向已经彻底的偏离,原本应该打败李艺的杨岌如今生死未知,李艺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新平,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那一封信。 没有了历史走向的加成,李元吉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去推断,战争,哪有正常的情况呢? 摇了摇头,他们的确不能继续拖下去了,城内的李艺有房子可以住,晚上有被子可以盖,他们可以拖的下去,但自己这边却不能再拖,深吸了口气,道:“打吧!” “此时并非开打的最佳时机!”李元吉同意了打,房玄龄却又表示不同意。 “你搞什么搞?要不要把主帅让给你来当啊?打也不让打,你倒是给个不打的理由啊?那么多将士不断病倒,你就没看见是吗?”程知节瞬间爆发,怒气冲冲的指着房玄龄怒骂道。 此刻的程知节是真有些崩溃了,李元吉好不容易同意了,房玄龄又跑出来捣乱,这仗还怎么打?没办法打了。 “打吧,再不打就没机会了!”李元吉朝着房玄龄摇了摇头,说道。 因为严寒,士兵接连不断的病倒,冬日出征,军士们本就情绪不高,如今又怪事频出,士气不说跌到谷底,起码也到了需要主帅担心士气的地步。再不打,等到士气一落千丈的时候,可就真的打不起来了。 房玄龄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开打,别无他法。 房玄龄有房玄龄的担忧,担忧的原因与李元吉相差无几,表面上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正常的让人不敢相信。 就好比过江的时候,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的地方,是绝对不能下的,反而那些外表看起来汹涌威猛的水域,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艺是谋反,即便前期蒙骗了手下将士,但等到朝廷大军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李艺就再也不可能去蒙骗他们,因为他改变不了事实,所有人都知道当朝廷大军出现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但是预想之中的情况却并没有出现,很是让人疑惑。 一夜间的功夫,伤兵营又多了近百名伤员,而早几天进入伤兵营的,有十几名士兵没能熬过这个夜晚,第二天一早被抬了出来。 第八日,程知节亲自坐镇中军,指挥左前,前军,右前,三部共七千余人对新平县发起了猛攻。 数百架攻城云梯齐头并进,攻城巢车,撞车紧随其后,所有人手中紧紧的握着弓箭,但还没有到射程范围以内,空中便出现了铺天盖地的箭雨。 箭支与盾牌碰撞的声音,与盔甲碰撞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城下进攻的士兵中不断的有人倒下,前者倒下,后者顶上,一个个的不畏生死,勇往直前。 云梯搭载在城墙边上,然后被城头的守军推下,连带着爬到一半的士兵也被一并推下城头,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躲闪不及的士兵,被笨重的云梯给砸中,瞬间喷洒出一口热血,整个人便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来。 因为冷,战士们的身体稍显僵硬,很多夏日能做出的躲避动作,现在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支,看着长枪,看着横刀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们也毫无办法。 因为冷,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攻上城墙的士兵因为得不到支援,而被迫无奈的倒在血泊之中。 整整一天的进攻,三部在丢下了两千余具尸体之后,只能无功而返。 “他娘的,老夫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中军大帐内,程知节愤怒的砸掉自己的头盔,毫无保留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这仗打的窝囊,如果是在其他三个季节,也绝不会败的这么惨,但这却是在所有将领都避讳不及的冬天,愤怒之余,似是不信邪的程知节继续疯狂的咆哮道:“打!明日继续给老夫打,全军进攻,四面围城,老夫就不信一个军团打不下一座新平,老夫要手刃了李艺狗贼!” 战斗的结果让程知节有些绝望,从一开始的顺利,到现在的处处不顺,这让他倍感压力。 第一次当主帅就遇到这样的问题,程知节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李世民的信任,他怕打不下新平,抓不住李艺,但他更怕士兵会伤亡的越来越多,那可是两万人啊,刚打了一天,战斗非战斗减员就已经接近了四千大关,这是程知节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现实逼的他不得不疯狂,不得不做出他认为一切有用的决定。 所有人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了刚出征时的表情,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人。 各座营房之内,看着空下来的地方,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身心疲惫,几人聚在火盆四周相互依靠着取暖,即使如此,双脚也是冷冰冰的,冰冷的大地,透风的帐篷,无一不在显示这是一场糟糕的战斗。 想家,想亲人,想孩子,可走上了府兵这条路,他们就没得选,除非是伤残,或者死掉,否则大多数人都还要再过几十年这样的日子,没办法,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这样。 夜晚的时候想着家,白天的时候去战斗,每一次的战斗,能不能活着回来,成为了他们最大的担忧。 阴霾,笼罩在整座大营的上方,无数的火盆,拱火,依旧考不热他们的心,照不亮他们的双眼。 “抛石车呢?给老夫砸,狠狠的砸,砸碎新平的城墙……” “不能再打了!”李元吉重重的摇着头,绝对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的话,这些人又能回去多少呢?明日是否能够攻破守军的防御呢? “不打?你说不打?”程知节瞬间发怒,站起来朝着李元吉所在的位置走来,距离三步远这才定住,继续愤怒道:“你说不打了?四千个弟兄就这么白白付出了生命?记住你是监军,老夫没有畏战你就管不了!要走你特么的自己走,老夫要带着弟兄们继续打,便是把命留在这里,老夫也要啃下这块硬骨头!” “我说不打,你就是不能打,从现在开始,本王接管这里……” 正文 第一四零章: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我说不打,你就是不能打,从现在开始,本王接管这里,你……被免职了!”没有退让,李元吉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双目死死的盯紧了程知节说道。 “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程知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李元吉竟然罢免了自己主帅的职位。 监军?那又是什么? 大唐的军队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监军这个职位,不过是为了带李元吉出来,想从中学点东西,所以才给他的监军这个职位而已。 可到现在东西没有学到,反而要罢免了自己的军权,他自己要取而代之,难道这是跟李艺商量好了的吗? “本王的话,从不重复第二遍!”李元吉一声冷哼,跨步走上帅位。 “别以为你是齐王老夫就不敢动你,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老夫可就要动手了!”程知节满脸懵逼的指着李元吉怒吼道。 走上帅位,李元吉缓缓的转过身来,故作愁容道:“本王现在终于知道你们为何会不喜欢李靖了,因为他比你们多个了脑子,真希望你们也有!” “你……” “传本王帅令!明日卯时三刻拔营回师,待来年开春之后再战!”没有理会程知节的愤怒,李元吉直接发布了第一道帅令。 李靖打仗是猥琐了一点,但李靖打的仗,都是很漂亮的仗,每一次都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或许是因为战功的嫉妒,或许是因为李靖的中立态度,所以这些天策府武将们并不喜欢李靖,而现在的李靖也正在被逐渐的边缘化。 即便上一次反击突厥的时候,自己强行给李靖安排了出场时间,但依旧没有能够阻止李靖被边缘化的速度。 如果这一仗担任主帅的人是李靖,或许自己就不用这么累了。 可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程知节,根本就看不到现在的问题,这根本就不是打不打的问题,李艺是想靠着新平县拖死他们这一个军团,继续这么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敢!”听到李元吉下令撤军,程知节再次暴怒,跃起身子便要上前与李元吉一决高低。 “敬德!拿下知节!”电光闪石之间,房玄龄急忙朝着尉迟敬德吼道。 虽然他也有些迷茫,但房玄龄是不可能叛变的,所以房玄龄的话,他还是愿意听的,一番争斗,程知节自然不是尉迟敬德的对手,很不心甘情愿的被尉迟敬德擒住,但身子却仍不认输,不断的扭动着,想要挣脱尉迟敬德的控制,口中不断的怒骂着,李元吉,房玄龄,尉迟敬德,三人被程知节轮流骂了个遍。 “知节,现在的你,已经失去了一位主帅应有的稳重,你不适合再继续担任主帅了,那样会害死所有人的。”房玄龄走上前去,于心不忍的朝着程知节安慰道。 “哼!”左右挣脱不了尉迟敬德的控制,程知节一声冷哼,索性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李元吉搬进了中军大帐,一面齐字旗,一面李字旗,一左一右竖在大帐门前,取代了程知节的宿与程两面帅旗。 其实还有一面帅字旗,但那个是通用的,所以李元吉也就没有更换。 程知节被送进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帐篷,挣脱了束缚之后,程知节将李元吉的帐篷砸了个稀巴烂,里面的动静整整响彻了大半个夜晚。 卯时三刻,已经整理完毕的一万六千大军,带着近三千伤员与尸体,缓缓的拔营撤军。 身心疲惫的唐军,士气大跌,遭了这么多的罪,竟然只是来送几千具尸体就狼狈撤退,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命令是为了他们好,但是打了败仗,却没有人能高兴的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队伍走的特别慢,行军速度甚至只有来时的一半,或许是大家都很疲惫的缘故吧。 …… 天刚蒙蒙亮,冬日的阳光要比夏日来的更晚一些。 新平县城门楼上,两道身影,一道颇壮,一道尽显颓废的出现在那里,视线中依稀能够看到的,是正在撤军的唐军,而原本出现在中军的宿与程帅字旗,换成了齐与李。 身材颇壮那人,意气风发的仰头狂笑,笑的眼泪都挤了出来,心情是无比的畅快,大手一挥,指着那些渐渐远去的唐军,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所谓的精锐,数百里送了两千具尸体就这么狼狈的撤了,这就是你的唐军,你的朝廷,你都还没死呢,他们就这么撤了!看到这一幕,你有什么感觉?是不是很绝望啊?” “呸……”颓废之人朝着那人吐了口唾沫,脸上表情坚定道:“李艺小儿休要张狂,陛下早晚会出兵灭了你,你不得好死!” “有志气的话谁都会说,可当你死了以后,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最后再说一遍,我姓罗,不姓李!”李艺倒是毫不在乎,打退了朝廷的围剿,心情正爽着呢。 至于带赵慈皓来这里看唐军撤退,无非就是想收复他为自己效命而已,古代可没有什么敌人的大臣我不用这种概念,古代人才匮乏,特别是高层人才,李艺想要造反,就必须要收拢更多的高层人才,文臣武将他都需要。 杀戮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他要的是征服,征服了一个赵慈皓,征服第二个赵慈皓就会比这个容易的多,第三个第四个赵慈皓也会随之而来。 杨岌也是个人物,李艺很欣赏他的忠直性格,所以身受重伤的杨岌,李艺也没有下令处死,而是寻遍全程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药,用最大的精力去医治他。 “放心,我不会杀你。”李艺呵呵一笑,心情大开的慷慨道:“往日窦建德能供养李勣之父,便是李勣谋事失败之后也不曾动下杀心,我罗艺的胸怀可比窦建德大的多。” “比他胸怀宽广又能如何?窦建德不还是败了?想成事?白日做梦!”赵慈皓冷哼一声,自比窦建德又能如何?权倾一时,不照样身首异处? “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和杨岌想要杀我的吗?”李艺继续挑逗着,见赵慈皓终于有了兴趣,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是齐王告诉我的,不过说真的,如果不是齐王的提醒,我肯定发现不了你们的密谋,更挡不下昨日的进攻,甚至都支撑不到昨日。” “什么?你是说齐王要谋反?”赵慈皓瞪大了眼睛,虽然合情合理,但就是不敢相信。 齐王拿下了程知节,如果要谋反,此时与李艺合二为一,手握近四万精兵,借着这个冬天,甚至能一举攻破长安,如果齐王要造反,又为什么要撤军?佯装败退,撤回长安,趁机发难? “不,齐王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现在的齐王,早已不是当年的齐王。前些日子齐王派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信,信上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而不久,我便收到了李世民的诏喻,意图还不明显吗?不是齐王的提醒,我不会如此谨慎,我不谨慎,也就发现不了你们的密谋。”李艺觉得自己这一手玩的很漂亮,齐王一个小小的提醒,或者说是警告,竟然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 但自己是要成事的人,不像齐王那个胆子被吓破的家伙,越想下去,李艺便越是觉得异常激动,再次指着正在撤退的大军说道:“只是不知道齐王会不会想到,正是因为他的提醒,不但救了我一命,甚至还助我成事,但却会要了他的命?哈哈哈……”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慈皓已经觉得有些凌乱,但道理还是分得清,齐王劝李艺不要谋反,发出了一道警告,但却阴差阳错的让李艺提高了警惕,然后就有了现在。 但李艺又为何要杀齐王?可现在他又怎么杀呢? “我想干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李艺依旧是心情大好,继续劝着赵慈皓:“现在归降,我封你做宰相,日后归降,你只能做刺史,甚至是县令。” “哼,老夫宁死不降,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老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到机会杀了你这个逆贼。”赵慈皓挺直了胸膛,望着长安方向义正言辞道。 “恩,不错!只希望当你看到两万具唐军尸体躺在你面前的时候,还能这么硬气。”李艺满是欣赏的拍拍手,然后再次指向撤退的唐军。 豳州多山,来来往往的也只有那么一条路,要么就是绕路,大兵团在这里根本就施展不开,在这里,藏些兵简直容易的不要不要的。 早已猜到李世民会派兵攻打自己,李艺又怎会毫无准备呢? 在新平的这些日子,李艺可并不是只忙着收复豳州的兵马人才,他同样的也在为李世民派来的大军准备好了礼物,一个绝对可以让李世民终身难忘的礼物。 “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来吧。若是传出去了,后人会说我罗某人不懂待客之道呢!” 正文 第一四一章:我看你怎么逃 冷风瑟瑟,寒意逼人。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坚硬冰冷的路面,通过脚掌,传递给每一个人,身上挂着装备,无精打采的一步步走着。 李元吉的马车已经让了出来,十多名被严重冻伤的士兵坐了进去,可即便如此,依旧还有更多的冻伤士兵无车可坐,只能在其他人的搀扶之下一步步缓慢的走着。 做普通的马车,无异于等死,只有走着,才能让他们的身体产生一些热量。 “扎营!派兵进去,用粮食换房子,尽可能把所有伤员全部安排进去。”时间已经临近天黑,恰到扎营的时间点,但李元吉却才刚刚到了太峪,比正常的行军速度少了差不多一半的距离。 面对如此缓慢的行军,李元吉非但没有着急,反而派人去镇中与百姓商议临时租借房子的问题。 太峪地势险要,四周环山,坐落于主道两侧,主道从太峪穿城而过,不少客商选择在此歇脚,所以镇上也多数经营客栈,酒食之类的生意。 道路只能依山而修,尽可能选择稍微平缓一些的地方,而太峪这条路,便是方圆四十里唯一通往新平的主路,而且这里有连续的三个三岔口,只要守住这里,除非敌军选择用两天以上的时间去绕路,否则根本过不去。 但问题的难点在于,太峪位于第二个三岔口,事实上他们只需要守住第二个三岔口就行,但万一敌军从第一个三岔口出现,被安排在镇中的数千伤兵将会首当其冲。 大营分布在太峪前的一片空地,以及整条道路上,一字长蛇阵,排兵布阵的大忌,但没有地方可以用于大军扎营,这也是别无选择的办法。 营房正在一点点的搭建着,士兵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李元吉的脸上也同样的没有任何表情。 打仗果真是个费脑子的事情,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只有当几万条生命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才会真正体会到其中的不易。 “这里不是扎营的好地方,一旦敌军突袭,我们有可能瞬间瓦解,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看着颜面数里的营房,房玄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一路上,房玄龄什么也没有问,他始终觉得李元吉做出撤退的命令并非出于真心,特别是一路上拖拖踏踏,丝毫没有急躁的情绪出现。 房玄龄本不打算多嘴,但看着大营被这么安排,他不得不多嘴去提醒一句,说白了李元吉也是跟程知节一样,从未有过单独领军作战的经历,倒也是有可能出现一些问题。 “本王自然知道这里并非扎营的合适地点,本王在想的是,阻兵放在哪里才合适?”李元吉呵呵一声,看了看左右,只有房玄龄与尉迟敬德,也就不再忌惮的直言道。 “阻兵?”房玄龄愣了下,旋即心头一阵狂喜,自己猜的果真没有错,李元吉是真的有想法。 “难道你不觉得这一仗有太多不正常的地方了吗?”李元吉瞥了瞥眼,说尉迟敬德没看出来他信,但是房玄龄这个老狐狸看不出来,那是打死也绝不信。 “太多的正常,那就是不正常,新平县太沉稳了,沉稳到我都觉得那些将士是真心跟随李艺造反的。”房玄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说的没错,新平县里的那些将士,的确是真心跟随李艺造反的,但那应该只是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些将士,至于城内的情况,谁又知道呢?”李元吉望着新平县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 “本王推算了数十遍,终于得到一个能说服本王的结果。如果没猜错的话,李艺应该是以镇压赵慈皓与杨岌造反为由,强行控制了整个新平,然后将他的心腹安排去守城,原本新平的守军全部置于城内,一方面劝说,一方面暗中杀掉那些‘执迷不悟’的,昨日的进攻,我们应该是以赵慈皓、杨岌‘同党’的身份出现的,所以城内才没有任何的异常,不过也有可能城内原本的守军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如果本王是李艺,也很乐意看到这个局面,一方面工事齐全,吃穿不缺,兵力不缺,一方面尽可能的引诱我们进攻,尽可能的消耗我们的兵力,连攻数天都没能拿下新平,巨大的伤亡,严寒的残酷,必然会使我军士气大跌。等到我们打不动的时候,或者是不想打的时候,就来个内外夹击,一举全歼我们,轻而易举,又是一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 “你是说李艺会在城外安排伏兵?”房玄龄稍稍一愣,理论上是完全有可能的,但实际上的操作可能会有些问题,李艺手下的兵未必会够。 造反不是小事,不可能所有的士兵都跟着他,那是唐朝的士兵,非战时李艺并没有真正的调兵大权。 而满打满算,李艺唯一能够调动的,也只有原本就属于他的那部分人。 “一定会的!”李元吉百般肯定的点着头:“传令,天黑以后,所有将士摸黑回到这里,只携带作战装备。” “敬德,你率三千步兵,隐于四周,派出斥候巡查方圆数十里,发现敌军,便移动到合适的位置,不求杀敌多少,只要挡住他们即可,重要的是确保镇上的伤兵安全。”李元吉再次转头朝着尉迟敬德吩咐道。 打攻坚战,对现在的唐军来说没有任何的优势,一路行军至此,早已是疲惫不堪,天寒地冻,连手都伸不出来,还怎么去打?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现在本王撤了,倒是看你能不能守的住寂寞。 夜间,一道道人影借助着黑暗的掩饰,缓慢的朝着大营正中移动着,若是有心人的话,倒也不难发现一些猫腻,每一座营房的前面,都留下了一大片的空地,没有摆放任何的东西。 这样即使在夜间,只要他们不走歪,便不会撞到东西,更不会出现差错,况且主营那边还有火把为他们指引方向。 这一夜,每一座帐篷内都挤了不下于二十个人,坏处是太挤了,睡觉也只能人挤着人,好处是人多了,挤的紧了,也就更暖和了,所以,这一夜倒是没有出现多少冻伤的病例,这种方式对战斗力的保障还是比较有效果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 新平,意气风发,趾高气昂的李艺换上了一身很拉风的战甲,胯下骑着黑色战马,是从突厥那边搞来的上等战马,手上提着杆马槊,黑色的枪身给人一种很拉风的感觉,李艺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要树立一种牛掰哄哄的感觉,大手一挥,数万人便有种跪倒在地仰慕的冲动,这才是自己想要的。 大手一挥,李艺亲自带领着七千兵士出城,暗道李元吉果真是个没心眼的蠢货,既然都要逃了,为何又不逃的更远一些?竟敢在新平四十里外扎营,这不是等死吗? 今日必定会是个大晴天,清晨的阳光特别刺眼,朝气中带着丝丝的温度,清新的感觉。 李艺率领的七千人是轻装上阵,战士们不懈怠任何物资,每人只携带一日的口粮和水,加上昨夜休整了整整一夜,以及前天打败了敌军的进攻,无论是士气还是其他的方面,李艺这支部队都堪称完美。 当然了,便是李艺率领的是七千士气高涨的部队,他也不敢轻易的去跟一万余唐军硬碰硬。 李元吉猜的没有错,李艺在这件事情上还真是留了后手,而这个后手,便是为了帮助他全歼敌军的。 兴致高昂的李艺,越看越是觉得顺眼,就连干枯的草木也都觉得很好看,不时的放生狂笑着,一边下令将士们加快速度,尽可能在中午之前赶到,然后干掉他们。 日上三竿,大军仍没有开拔的迹象,大营内只有三三两两的士兵无聊的走动着,偶尔的能够看到一个士兵跑出去,然后抱着一堆柴火重新钻进大帐内,袅袅翠烟升起,每一座营帐的上方都飘着一股淡淡的烟气。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又悄悄的瞥了眼山头,果真发现有一人在那里等着,李艺不禁放生狂笑道:“哈哈哈!李元吉啊李元吉,你已经蠢到无可救药了,给你一天的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跑?简直就是天助我也!传令,全军进攻!” “杀~~~”随着一声令下,巨大的喊杀声顺着峡谷远远的传来,铿锵有力,令人震耳欲聋。 但声音喊的响并没有什么卵用,这里的地形遏制住了李元吉的扎营,同样的也遏制住了李艺部的进攻,并不宽敞的主路,平排下去,最多也就能让六七个人平行推进,说句不好听的,在这种地形打仗,前面只需要挡着十个人,纵是你有一万人也绝对过不去。 前提是这十个人你打不死,他们有的是力气杀死你们,虽然这不可能。 延绵数里的帐篷,让本就不宽敞的道路更加紧凑,左右一次更是只能允许两个人通过,再多的话,就只能选择上山,但那样太耗费体力,没人会那么干,除非是逃命。 ‘隆隆隆……’远处战马蹄声隐隐传来,李艺心中大喜:“我倒是要看看,这次你还怎么逃?” 正文 第一四二章:突厥人跑了 “空的?”李艺狠狠的瞪大了眼睛,嘴巴惊讶的足以塞下一整只拳头。 愤怒的李艺一把掀开帐篷的帘子,发现里面果真是空的,只有一堆还在燃烧着的火盆,凌乱无比的地铺。 帐篷的一侧被切开一道口子,两座帐篷紧紧的连接在一起,可以通过这道口子迅速的进入另一个帐篷内,然后周而复始,直到帐篷的另一端。 “不好,上当了!”看到这一幕若是还不知道上当了,李艺也就属于真不带脑子的那一种。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假象,昨日的撤军,今日的没有拔营,可这里没人的话,他们又在哪里?还有出现在山头的那个人,他能出现在那里,似乎也证明了那里没有敌人。 ‘呜呜呜……’ 牛角号声忽然响起,少说也得有几十把牛角号才能弄出这种程度的动静,李艺心中大惊,连忙匆忙走出账外,可入眼的还是延绵不断的帐篷,根本看不到头,更看不到另一端的情况。 进攻还是撤退?成为了困扰李艺最大的问题。 …… 第一座三岔口,接到斥候汇报的尉迟敬德,早早的带领着三千部队来到了此处等候着敌军的到来。 拒马,接连不断的排了三十余排,便是数千骑兵,也别想轻易的越过。 一千步兵手持长枪,摆出了李元吉创造出的经典刺猬阵,就躲在拒马的后方,中间的是数百弓箭手张弓拉箭,等待着射击。 余下的两千步兵一分为二,分别爬上半山坡,长枪插在背后,同样的手持弓箭,占领着有利的攻击位置。 这个位置上位于主路上的敌人根本无法顾及,弓箭的射程不足,便是射上来也无法保证杀伤力,陡峭的山坡,连人都要小心翼翼的才能登上来,战马登上来就不要想了,况且长枪在手,又有大量的弓箭,骑兵遇上这样的地形,除了逃跑,也只能仰头望天,根本毫无办法。 尉迟敬德并没有待在主道上的那处军阵之中,而是跑到了左侧的半山坡,那里相对安全一些,但更重要的是视线良好,可以看到整个战场的局势,有利于他去指挥战斗。 马蹄声越来越近,主干道上尘烟滚滚,仅仅只能看清楚前面的一些身着唐军衣服的骑兵正在策马疾驰,身后跟着的,一眼望不到头,少说也有数千人之多。 李艺为此准备了一万两千余兵力,采用两面夹击的战术,如果防守方准备不足的话,仅仅只是一个冲锋,整个军团便会散掉。 但李艺却忽略了一点,唐军阵中能人辈出,李世民这次算是集中了所有大唐的能征之士,文有房玄龄,李元吉也勉强算一个,武有程知节,尉迟敬德,侯君集,薛万彻,张亮,名气最小一些的也就是苏定方,但这也不是个善茬。 若是单独拉出去,每一个将领都不比李艺弱,这么多能人,又岂是李艺一个人可以玩的转? “声音不对,是突厥人!”位于右侧山坡的苏定方紧紧的皱起眉头,朝着对面约百米的尉迟敬德大声吼道。 正在注目观望的尉迟敬德听到苏定方的喊声,心中猛然一愣,旋即静下心去仔细的聆听。 唐军骑兵的装备要比突厥人多的多,除了弓箭是缩小版的,其他的装备与普通步兵几乎一样,这么多的装备带在身上,骑兵冲锋时必然会引发巨大兵器碰撞的声音。 而这股骑兵冲锋的声音很干脆,马蹄声占了几乎全部的动静,仅有少量兵器碰撞的声音,若不仔细去听,根本听不出,这根本不是唐军骑兵冲锋时所发出的声响。 是突厥人! 瞬息之间,尉迟敬德也发现了这微妙的不同之处,跟突厥人有过不少交手经历的尉迟敬德,自然能够从声音中分出是突厥人还是唐军。 “突厥人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前面传来的消息,房玄龄有些不敢相信。 这里可是大唐的腹地,突厥人早在几个月前便已经全面北撤,途中还被李靖狠狠的敲了笔竹杠,损兵折马的突厥人又引发了内讧,此时根本无心顾及其他,而且北方的防御也已经恢复了正常,数千突厥骑兵,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里? “突厥人?那就对了!”李元吉倒是没有太过于惊讶。 早就想到了李艺在外面还有伏兵,至于伏兵是谁?这一点李元吉并不关心,唐军也好,突厥人也罢,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敌人,都是需要歼灭的对象。 “薛将军,你率两千步兵绕到后方,堵死突厥人后撤的路,要让他们插翅难逃!”李元吉坐在中军大帐内,神态自然,淡定的发布着命令。 “诺!”薛万彻双手拱拳,接下命令,旋即出营点齐两千步兵,带着他们经过太峪从山后绕过去。 李元吉又看了看帐中,侯君集和张亮在前面准备着反击李艺,帐中也只剩下了自己和房玄龄两个人。 说来也有些搞笑,这些每一个都可以当做大将来使用的武将,到了自己这里,却偏偏被当做偏将来使用,不得不说上一句,这就是牌面实力好的结果,就是这么任性。 “本王给你两千兵力,你就坐镇中军,守好太峪,不要再让那些受伤的将士们遭受无妄之灾。”李元吉朝着房玄龄说道。 尉迟敬德三千兵力,薛万彻两千,再给房玄龄留下两千,便是如此,手中也依旧有八千可用之兵,实力上依旧是超越了李艺。 “你呢?现在你是主帅,理应由你来坐镇中军。”房玄龄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中暗道李家的男儿怎么都这么喜欢提枪上阵呢?以前李世民是这样,现在李元吉也是这样。 你是死是活我并不关心,可你是主帅,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伤了你倒是无所谓,可士气却会大跌,是会影响到整场战斗的。 刚欲开口劝说,李元吉却是微微一笑,提过那把不知道有多久没用过的马槊,说道:“本王倒是可以坐在这里指挥,但那必将是一场艰难的鏖战,同样的胜利,一面是伤兵满营,一面是大获全胜,你要哪个?” “那把敬德召回来,让他伴在你左右!”房玄龄依旧不肯同意,但也选择了松口。 “没时间了!”李元吉摇了摇头:“既然我是主帅,这里便由我说的算,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勿要多管!” 丢下一句让房玄龄久久不能平静的话语,李元吉提着马槊直奔中军大帐之外。 吓的浑身瑟瑟发抖的春华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一边迈着慌乱的脚步追赶着李元吉的步伐,一边连连张口呼喊道:“早特么知道是这样就不来了,殿下……殿下等等奴婢……” 不过刚跑出大帐的春华便被李元吉给踹了回去,这货跟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自己可没那个精力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 在百余护卫的护送下,李元吉一路上策马狂奔,直奔后方侯君集、张亮所在之地。 见到李元吉出现,低落的士气稍稍有些回升,侯君集傲慢的将脑袋扭到一边,不肯去看李元吉的表情。 两人的赌约如今还没有完成,但通过这一次的战斗,侯君集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知道这场比试自己是必输无疑的,但傲慢的内心,却让他不肯认输,而且这货总觉得李元吉是在冷落他,反正自己也看不上李元吉,于是乎便来个眼不见为净。 “殿下!李艺叛贼攻至营帐之后便没了反应,此时怕是在纠结攻与不攻。”张亮瞥了眼侯君集,见那货依旧毫无反应,只能独自上前汇报着战情。 “无妨!”李元吉淡定的回复着,旋即高声道:“李艺不知道从哪找来了几千突厥骑兵,想给咱们来个两面夹击,但是很可惜,李艺他忽略了这里的地形,也太高估了他自己的能力。刚一照面,数千突厥骑兵便被敬德射落下马近千,余下的看情况有些不对,想要逃跑,但却被薛将军带着两千兵马堵住了后路。 李艺自以为他的计谋天下无敌,而我们将会是瓮中之鳖,任由他去揉虐。但是他却不知道,他李艺才是真正的瓮中之鳖,本王已经派程将军亲率两千兵马堵住了李艺的退路,接下来,能拿多少战功回去领赏过年,就看你们的了。” 李元吉发现自己胡说八道的能力是越来越强,说起谎话来更是连眼睛都不带眨的,简直跟真的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了,实际上也正是真的,只不过战果部分是杜撰的而已。 “李艺找来了突厥人?突厥人真完蛋了?”张亮一万个不敢相信,李艺他怎么会找来突厥人呢? “你觉得本王是在说谎吗?”李元吉挑了挑眉,摆了个很拉风的姿势说道。 “突厥人完蛋了,杀!杀死李艺狗贼!”张亮明白了李元吉的意思,连忙挥舞着手中的马槊高声呼喊着。 前面的士兵听的清清楚楚,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呼喊之中,越来越多的士兵也清楚了目前的情况,加入呼喊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士气也在每一次的呼喊中成倍的增加着。 而远在几里以外的李艺,隐约的听到呼喊声之后,心头猛的一阵抽搐,暗道完蛋了。 正文 第一四三章:反杀与溃败 一句突厥人跑了,不知道牵动着多少人的心。 李艺部叛军在听到这滔天的呼喊声时,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不信,第三反应便只剩下了惊恐。 李艺造反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待在新平县,而不是被调到其他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受苦受难,他们只知道自己有援军,但援军是谁?援军在哪?这些情况他们却是一无所知。 联想到他们的援军竟然是突厥人,不少人心中开始出现了一股无名的恐惧,惊悚,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俺老程吃了那么多苦,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推!给老夫推!”程知节忽然一个闪身站出,耀武扬威的看着山谷下方李艺部叛军那惶恐的表情,模样很是得意,意气风发的指挥着身后的将士。 ‘轰隆隆~~~’ 数百块巨大的山石应声而落,每一块都有千斤那么重,几乎是废了一整夜的功夫才搬到这里,三人一组,一根撬棍,拼尽全身力气,将这些山石推下山谷。 山石滚动所带来的震撼,不亚于一场地震所带来的轰动。 滚动声,在山谷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山石与山石之间碰撞的声音,无不在触动着底下士兵的心理界限。 看着巨石落地,虽然没有彻底堵死李艺部的逃跑路线,但却能够很好的拖延他们的逃跑速度。 程知节觉得脑子可真是个好东西,所以他打算这一次带着脑子去打仗,虽然这个脑子不是他自己的,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幕。 大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八百将士迅速涌下山谷,五人一列,从谷底到两侧,利用地形站成U型阵,兵器就在手边放着,随时可以切换,所有人手中高高的举起弓箭。 而山谷的两侧,各有六百将士正严阵以待,为山谷底端的那八百将士进行侧翼掩护。 程知节充分的学习了李元吉的作战特色,主阵诱敌,分兵伏击,既能最大限度的杀伤敌军,又能保护主阵不会遭到太大的冲击,程知节觉得自己这一次做的很不错,很有效果,至少目前所展现出来的效果,程知节还是很满意的。 一股绝望的念头出现在杨安的心头,看着面前那数百颗巨石挡住了去路,眼睛猛的一红,两行清泪险些落了出来,慌乱逃窜的李艺部叛军,丝毫没有了先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落魄,是失魂,是惊慌,是为了逃命,他们可以不顾一切。 李艺并没有安排督战队,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于是,他精心准备了数年之久的造反计划,在开始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在还没有真正见到敌人的时候,就这么溃散了。 李艺的亲兵一边护着李艺,不让溃兵有机会靠近李艺,一边疯狂的屠戮着正在四散逃窜的溃兵,可这却无事于补。 七千人的队伍,六千八百人在溃散,余下的二百人根本无法抵挡下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溃败的洪流就像是河堤崩溃,山体坍塌一样,毫无情面的卷着李艺以及他的亲兵向后退着,谁也不知道他们最终会退到哪里?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那里等着他们? 溃兵,在狭隘的山道汇聚成一条洪流,就像是田间的水渠,由小到大,越来越猛。 绝望的杨安不断的被后面涌上来的溃兵碰撞着,超越着,站在那里的杨安竟不知所措,两行清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绝望,无助,孤单,愤怒,五味杂陈伴随着他的左右。 近乎崩溃的杨安丢下了手中的兵器,征战数十年,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杨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了大唐,自己奉献了所有,可最终得到的,却是叛徒两个字。 叛徒,犹如一记重锤砸在心头,精神有些错乱的杨安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路边,依旧有人不断的推搡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安已经来到了半山坡,那里再也不会有人去挤他,再也不会有人去打扰他。 瘫坐在地上的杨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似的,痛苦的抱着头,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上,浸湿了那微不足道的一寸土地。 “我就是想活着而已,儿子出生的时候,一次在河北,一次在中原,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在中原与王世充大战,身中数箭,终于捡了条命回来,我什么都没有得到,我失去了那么多,母亲骂我是个不孝子,妻子说我不顾家,两个孩子见了我如同陌生人一般,如果父亲还在的话,他又会骂我什么?” “你的父亲一定会说你是最棒的,他会说你是个舍小家顾大家的人,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杨安猛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名身着银白色铠甲的将军,这套盔甲他很陌生,至少自己从未见过,绝不是普通的将军甲,因为杨安没有在铠甲上找到任何关于这个将军的身份标识,而那比自己还要小的脸庞,也预示着他可能身份很高贵。 山谷中,朝廷大军正在收拾着地上的装备,一部分人用绳子捆绑着叛军的双手,投降了,七千叛军已经投降了。 他们没有办法不去投降,他们没有坚持下去的意念与道理。 转眼望去,巨大的山石堆左右两处,歪七扭八的躺着大量的尸体,尸体上无不是插着数支弓箭,而在山石的另一端,一座数百人军阵正严阵以待,山谷的两端,同样是严阵以待的阵型。 这样的地形,这样的军阵,没有人可以轻易的冲过去,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已经毫无战意的溃兵。 “你……?”从恍惚中醒来的杨安,满是疑惑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人,只要自己一伸脚,他就会滚落下山谷。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有错,这件事情你,也包括他们,都别无选择,你们只能这样做才能活下来,放下心中的包袱,不要多想什么,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我送你们回家!”李元吉淡淡的一笑,拍了拍这个手无寸铁的老府兵的肩膀。 相比较于表面上的轻松,李元吉的内心深处却是尤为的沉重,他并不知道那位老府兵的名字叫什么,不知道他来自于哪一座军府,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却听到了发自于老府兵内心深处的那一段话,这仗,他们早就厌倦了,可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一次次的抛弃妻子,远离家乡到其他的地方去作战。 为了生存,他们必须要听从将军的指挥,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无论是正义还是邪恶,他们只能闷着头往上冲,没有选择,没有思想,他们只是一句句拖着灵魂的行尸走肉,一个个只会听从指令的战争机器。 “殿下,看俺老程这一招山石堵路的计策怎么样?”脸上写着快点表扬我,内心极度膨胀的程知节毫不识趣的贴了上来。 “不怎么样!”李元吉努了努嘴,本不想打击这货的积极性,但这幅表现实在是太欠抽。 “咋会不怎么样呢?俺老程带来的可是两千人,现在还是两千人好好的站在那里,一个敌人也没有放过去,任务完成的这么好,就是李靖那个阴谋家在这里也未必能比俺老程做的更好。”程知节有些愤愤不平的嚷嚷着,自己打了这么漂亮的一场仗,为毛就不能表扬一下俺呢?虽然俺也不是那种喜欢被表扬的人,但这么多人呢,总的让俺体现一下俺的价值吧? “看到那些巨石了吗?点睛之笔吗?”李元吉指着那堆巨石,几十名俘虏士兵正在费力的搬动着。 “对啊,就是点睛之笔啊,如果没有巨石挡路,怎么可能一人也不伤就拿下?”提起那堆巨石,程知节就越发的兴奋,这可是自己的巅峰之作啊,而且效果还这么好。 “在本王看来,那不过只是画蛇添足,为了找那些巨石,将他们搬上山顶,你又花费了多少时间?浪费了多少战力?明明可以用滚木的,只需一半不到的时间就能起到这样的效果,却偏要选择一个最难,最耗费时间的和精力的方式。”李元吉毫不留情的批斗着程知节,暗道这货咋越来越不正经了呢?跟个小孩子似的,做了件事还得让人表扬,似是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透彻,李元吉继续补刀道:“因为你选择了巨石,所以大军得在这里多等至少半个时辰才能开拔新平。” 程知节面部一阵青红接连闪烁,短短一瞬间体验了酸甜苦辣咸各种口味,整个人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狗日的赵老四,你给老夫滚过来!” “将军,那个啥……”见着程知节面色不善,赵老四有些害怕的嘟嘟囔囔道。 不过程知节却没给他说完一句话的机会,直接不耐烦的将其打断:“老夫咋就没发现你一个闷头闷脑的憨货,竟然还有那么多鬼主意呢?老夫觉得你还有救,所以决定亲自帮你开开窍……” “不要啊……” 正文 第一三四章:程咬金的反击 程知节很郁闷,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好像被碾压了。 被碾压其实也不大要紧,问题是连特喵的自己人也帮着李元吉来碾压自己,这就让程知节觉得很难接受。 “好了,问题解决了,皆大欢喜!” 突厥人也投降了,五千突厥兵战死两千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死在弓箭之下,在张亮率领两千兵士堵住突厥骑兵退路以后,突厥人试着冲了一下,结果毫无效果,而此时伤亡也越来越大,这些远离了家乡和支援的突厥人也意识到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可能,只能缴械投降。 李元吉让出了帅位,跟之前在渭北的时候一样,在完成战斗之后,没有丝毫的留念权力带来的快感,对权力的**也更是近乎全无。 一个区区主帅之位而已,那还不是李元吉能放在眼里的。 “俺觉得还是换个人来当吧,反正俺是不适合当这个主帅,就俺这智商,怕是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心中怨气不断的程知节老脸一横,接连自嘲道。 “主帅之位只是为了迷惑李艺,这都是大家商量好的事情,直接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坐镇太峪的房玄龄有些不明所以,这大好的战果,程知节又犯了什么神经? “俺这人就是有这么一个优点,俺还是有自知之明滴,这个帅位你们谁爱坐就谁坐,反正俺是不坐了。”程知节继续摇着头,越想越是觉得生气。 知道些真相的尉迟敬德,对李元吉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毕竟俩人在一块待了几个月的时间,悄悄的附在房玄龄耳旁说了些什么。 ‘噗……’ 饶是老成稳重的房玄龄,在听完尉迟敬德的解释也终究是没能忍住,一口喷笑了出来。 “知节,殿下这也是为了你好,莫要再闹小孩子脾气了,快些向殿下道歉赔不是!”笑过之后,房玄龄尽可能的板着脸,但依旧难掩脸上的笑意,朝着程知节劝说道。 “啥?道歉?为俺好?俺老程就是脱光了出去裸奔,也绝不会跟他道歉的。”程知节越发越是生气,连房玄龄也不帮着自己说话,还说是为了自己好? 看着坐在一旁美美的喝着茶水,尤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的李元吉,程知节心头的怒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手指着李元吉,愤怒的咆哮道:“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俺出丑,你有办法为什么不说?你这人就是小心眼,容不得人,不就是这次出征没让你当主帅吗?用得着耍这些阴谋诡计吗?把俺老程贬的一钱不是,你就能出头了?放屁,大唐的武人多着呢,便是没了俺老程,就算是李靖出头了,你也别想出头!” 李元吉轻瞥了眼程知节,从没有人敢这么直白的跟自己说这些。 但是李元吉却并没有生气,当一个人已经看淡一切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其实外面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的,他们不懂自己,不懂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或许就是代沟,一个现代人与古代人的代沟。 “知节!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快向殿下道罪,不然老夫非要在陛下那里参你一本!”房玄龄面色一紧,连忙训斥。 “有种你就去参,老夫若是眨一下眼便算老夫输。”程知节气愤的朝着房玄龄吼道。 “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殿下用何阴谋诡计对你了?不就是明知滚木更合适,更省力,却偏偏告诉你要用巨石吗?身为主帅,连最基本的战场局势都不懂得考量,你这个主帅是怎么当的?殿下是存了些心思,但那是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才用的,目的也并不是你所谓的那什么把你贬的一钱不是,殿下的目的是要告诉你,身为将领,要懂得审时度势,要懂得用脑子去打仗,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如果今日赵老四告诉你说放他们过去,你是不是也会照做?赵老四他只是你的亲兵,你可以信任他,但绝不能丧失了你自己的理智,意见谁都可以提,但你身为他们的主帅,就应该自己去评判那条意见应取,那条不应取,连这个都做不到,你还当什么主帅?如果不是殿下,这一仗你便是把整个军团都给搭进去,也打不下一座新平县!”程知节的态度让房玄龄很生气,丝毫不讲情面的训斥着。 尽管不清楚当时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但聪明绝顶的房玄龄还是根据仅有的线索猜到了些什么。 从头到尾,这都只是程知节一个人的胡闹,从没有这么丢过人的程知节,觉得李元吉当众训斥他不带脑子有些生气,所以在生闷气,再跟所有人都唱反调。 而但凡是有脑子的人,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都会有不同的看法,或许可以勉强的看做李元吉是在刁难人,可刁难人那又怎样?只要你熬了过去,就必然会登上一个新的台阶。 没有人可以一帆风顺的就走上高位,年轻时经历的刁难越多,以后的路就越是平稳,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而真正让房玄龄生气的是,程知节竟然忘记了他们这次出来的目的,为了那么一小点狗屁也不是的理由去生气,不顾大局。 房玄龄是真的在这趟出征中学到了有用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如此的生气。 “哼,俺老程什么样的仗没打过?九死一生那都有,怎么就打不下一个小小的新平?”程知节仍不肯低头,直接忽略掉了有营养的部分,反而抓起了房玄龄的指责。 程知节的态度着实将房玄龄气的不轻,本想就这么与程知节一较高低,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这个时机有些不太恰当,房玄龄直接扭过头去,不再与程知节说一句话。 反正这事他是肯定要汇报给李世民的,该做的,不该做的,房玄龄觉得自己已经都做了,孰对孰错,让李世民自己去评判吧。 饶是程知节的不爽,他也的担负起主帅的职责,毕竟这是李二亲封的主帅,先前临时改帅为李元吉,那也不过是为了迷惑李艺而生出的一道计策而已,做不得数。 当前方的巨石被搬开以后,大军开始重新朝着新平出发,这一路上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便是压着俘虏也并没有影响他们的速度。 四十里路,天黑之前便赶到了原先扎营的地方。 这一夜,大军过的很苦。 开拔的时候没有来得及拆掉营房,时间上也并不允许,所有部队都是轻装上阵,然后留下一千后勤兵去拆营房。 所以这一夜,大军就在原先扎营的地方,点满了拱火,然后在中间各自找地方漏天休息。 冬日的夜晚,特别是山区的夜晚,绝对能冷到让人怀疑人生,便是有不曾中断的拱火,这一夜也很是难熬。 一夜过后,又有数百将士倒下,这些大多是距离拱火太近,又没有及时的补水,大多数都是出现了脱水的情况,但好在已经没了太大的战事,他们可以得到较好的休整。 新平县,还是那座城池,不同的只是城头上的守军少了很多,甚至连巡视的士兵也都不见了踪影,城门紧闭,城内鸦雀无声,从外面看去,似是一座空城。 城墙角依旧残留着前日大战过后的痕迹,一些没有来得及收拢的尸体,依旧杂乱无序的躺在那里,不过大多数都是朝廷大军这边的,姿态各式各样,模样甚是凄惨。 “李艺的失败,并非只是军事上的失败,而是全面的失败,他不可能会成功,永远也不会!”骑在战马之上,望着那座留下了两千条生命的新平城,李元吉心情极为沉重的说着。 “说他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都有些侮辱了这个词语。”房玄龄深感认同的点了点头。 望着那些尸体,李元吉心中很不是滋味,很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不是没能力,而是不能做。 或许情绪是可以感染的,房玄龄似是看透了李元吉的想法,连忙开口道:“我会向陛下为他们请赏的,他们应该得到的更多一些。” 人死为大,在这个时代并不怎么流行,死了的,永远没有活着的更重要,死了的,除了惋惜与悲伤,几乎什么也得不到,没有人会长时间的去在乎已经死了的人,他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没有心思。 ‘我一定要改变这些!’看着那些没有被收敛的尸体,李元吉心中暗暗的做下了决定。 战争,是残酷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自己没有能力去避免战争的发生,但却要尽力去避免那些无谓的战争发生,这是个理想,虽然不可能实现,但人活一世,总的有个目标!不是吗? 李元吉与房玄龄相互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但两张笑脸所代表的的含义却是完全不同。 这一仗过后,很多人心中都会含有愧疚,而这次的愧疚,将会跟随他们走完这一生,他们没有机会去弥补,也不能去弥补,这就是命运的无奈。 “进城!” 正文 第一四五章:齐王的预言 (抱歉,上一章章节序号搞错了,144写成了134,因为俺改不了VIP章节的标题,但其他的都没问题,所以在这里说声抱歉。) 城中的防御,随着李艺的战败也随之化解,七百余守城将士在面对数万大军以及近万俘虏的时候,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开城投降。 城内到处都是士兵生活过的痕迹,脏,乱,差,没有什么语言可以来形容这里的一切。 大军很快的便控制了整座新平县,简单的分配了下居住的屋子,人多屋少,只能多人同睡一屋,好在屋子能御寒,比帐篷的效果还要好不少。 “臣,豳州治中赵慈皓拜见齐王殿下!”被幽禁于府中的赵慈皓被解救了出来,程知节等人将中军设置在了赵慈皓的治中府,两眼泪水的赵慈皓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恨不能朝着李元吉跪倒在地表示感谢。 “本王只是监军,有事你与宿国公说吧,他才是主帅!”李元吉点了点头,并没有喧宾夺主的打算。 “诺!”赵慈皓拱手称是,转向程知节,再行一礼:“臣赵慈皓参见将军!” “恩!”程知节有些不爽的嗯了一声。 先拜见李元吉,这一点他没意见,谁让人家是王爷,自身的地位就比自己高,而规矩也就是只参见地位最高的,若是一个个的都要去参见,上朝的时候也就什么也不用说了,就坐在那里等着官小的一个个来拜见得了。 让程知节不爽的是,赵慈皓在面对李元吉时的态度,与面对自己时的态度完全不同,正是生着闷气的程知节,此刻哪会给赵慈皓什么好脸色看? “豳州的情况如何?”见程知节无心公事,房玄龄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道。 “情况还好,只是百姓受到了不少的惊吓。”赵慈皓如实的回答道。 看着李艺被抓,赵慈皓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豳州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了,百姓也终于得以安稳的过日子了,越想越是觉得兴奋,终于见到了自己人,赵慈皓似乎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李艺虽然控制了豳州,但他并没有大开杀戒,原本豳州的驻军被他以审查的名义隔离了出来,他是想日后说服这些将士,可以让他的军事实力瞬间扩充,至于百姓,都被李艺以大军需要驻扎为由暂时五户合一,腾出四户房子给他的军队用,并且禁止任何人上街,这段时日百姓也是过的苦……” 赵慈皓的一番言语,让在场的众人也都彻底的了解了城内的情况。 还好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但赵慈皓被李艺幽禁于新平,甚至禁止他单独外出,所以赵慈皓对豳州的情况也未必就会了解。 但赵慈皓讲的很详细,从如何被李艺骗开了城门,然后与杨岌如何商议拿下李艺,事情败露以后,他们两人所受到的遭遇,甚至连李艺对他的拉拢也并未有所隐瞒。 一直没有开口的李元吉上前轻轻拍了拍赵慈皓的肩膀,作为皇室宗亲,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比李元吉更适合去安慰鼓励一个忠于大唐的大臣。 “安慰的话本王就不多说了,你应该不需要本王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原本想安慰赵慈皓的李元吉,却忽然改变了主意,自己又不是皇帝,有些活是不能干的,继续看着赵慈皓,语重心长道:“这场战事对豳州来说纯属无妄之灾,但却毫无办法,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臣谨记殿下教诲!”赵慈皓微微一愣,但出于职责,还是按照程序化的方式来处理。 “还是殿下看的远!”此时房玄龄却是听懂了李元吉话中的意思,一边暗骂自己为何就忽略了这么严重的问题,一边连忙开口解释,以免赵慈皓没有将这句警醒当一回事:“大战过后,必有大灾,赵治中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呀。” 赵慈皓猛然一愣,这才意识过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若不是房玄龄及时的提醒,自己怕是会酿成一个新的错误,而且还是大错。 大战过后,必有大灾,这是天生与战争伴生的伙伴,无论战争发生在哪里,只要是有人生存的地方,大灾就必然会降临。 夏日的大战,百姓们所需要面临的是瘟疫的爆发,如果是农忙时节,还需要面临粮食减产所带来的种种问题。 现在是冬天,但城外的田地也基本上被毁了七八成之多,所以,豳州所需要面临的问题,是明年如何解决口粮问题。 介于生产力低下,粮食品种的问题,中国古代一直存在着粮食不够吃的困扰,唐代中后期还稍微好一些,但是放在现在,百姓家中甚至没有足够支撑到明年夏收的粮食。 “多谢殿下提醒,臣会立即组织百姓出城抢救粮食。” 说完了该说的,李元吉再次无所事事的左瞅瞅右瞧瞧,战事到了这里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是扫尾的小规模战事。 一方面,城中原有的一千驻军被抽调了八百,而补充这八百的,是不属于军团的李元吉的百余护卫,以及程知节等人的家将,勉强加起来有三百人,新平城依旧是军团的指挥部所在,本应有四千兵力的中军,也只剩下了五百余兵力,并且还要担负新平的防务问题。 另一方面,勉强凑齐了一万七千人的军团,分为四个方向,张亮率两千兵士向北推进至三水,扫清那里的李艺残部。 侯君集率两千兵力南下,由尉迟敬德亲率八千兵士,由苏定方与薛万彻二人担任副帅,直奔李艺的大本营泾州,彻底扫清那里的李艺残部。 事实上后面的过程很简单,简单到令人难以置信。 在李艺战败的前提下,大军所到之处,皆是大开城门的欢迎朝廷军队入城,原本属于李艺的部队,此刻也只能束手就擒,连李艺都败了,他们又能怎样? 十天,只用了十天的时间,大军便彻底的掌控了豳州,泾州两州的全部局势。 新平城门,当日李艺所站的地方,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新平这座普通的县丞,便遭遇了如此复杂的命运。 望着城下辛勤劳作,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的百姓,衣着单薄,可却站在冷风之下,久久不肯离去的身影。 “这些粮食能救一成回来就算是不错的了。”房玄龄叹了口气,他也同样无奈,这些粮食至少有一大半都是被他们破坏的。 但也毫无办法,大军不可能只在能供两台马车通过的主道上扎营,那样营房会排到几十里以外的地方,他们只能破坏城外的良田幼苗,进攻的时候也不能挑着没有粮食的地方去走,这就是战争。 李元吉抬头望了望天,数十日来日复一日,依旧还是那副鸟样,不曾有丝毫的变动,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一月,这个冬天,一片雪也没有下,干涸的大地,隐隐的出现了裂缝,挑水浇灌,松土保湿,能用的办法全都用上了,可依旧是坚持不了几天。 幼苗的生长很缓慢,绿油油的枝叶上散发着片片的黄色,本该茁壮成长的幼苗,此刻却是低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模样。 “哎!我改变了历史,却改变不了天数!”李元吉无奈的叹了口气。 明知道明年会有大旱,田间会颗粒无收,大量的百姓因为饥饿而死亡,自己本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反正不管粮食怎么缺,自己身为齐王是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 或许是心中的那丝善良改变了自己的主意,自己不忍看着那么多百姓被活活饿死,即使会被人看出点什么,自己也决不能坐视不管,哪怕只有小小的提醒。 “什么?”房玄龄有些迷茫,不过却是故意的迷茫。 这段时间与李元吉的接触,让房玄龄发现了李元吉的不同之处,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多了一些善良与谅解,没了暴躁的脾气,多了一些耐心,对谁都是这样,为了帮助程知节提高自己,甚至不惜得罪了他,曾经有那么一刻,房玄龄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帮助李世民造反是不是对的? 唐人没有允许是不准观天象的,否则就是要造反,论处的罪名也是造反罪。 不过也没有字面上的意思那么恐怖,普通百姓夜间闲的蛋疼看看星星还是没人管你的,禁止的是天象。 李元吉的行为,似乎已经超越了这一底线,难得糊涂的房玄龄,这次决定装一把糊涂。 “躲的结果只会是横尸遍野,瘟疫横生,整个王土哭嚎声一片,百姓妻离子散,九死一生。”李元吉继续望着天,如果祭祀有用的话,他宁愿天天祭祀祈祷,可他知道祭祀没有任何作用,知道为什么祭祀没有作用,所以他不奢求用这种方式去求雨,他想用更直接,更有效的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 房玄龄愣愣的看着李元吉,有些不明所以,这几日李元吉每天都会来城墙上看城外劳作的百姓,然后每日都是这般闷闷不乐,只是今日不同的是,他开口了,讲了更多让自己听不懂的话。 “明年大旱!” 正文 第一四六章:发财之道 <>天才壹秒記住『→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明年大旱!” 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房玄龄的心头,旱这个字在这个时代代表着什么? 在后代或许已经忘记了大旱的后果是什么,因为高度发达的运输网络,可以将其他地区的粮食运到旱区,即使干旱,最多也就只能造成粮食减产或绝产,经济收入减少。 但是在这个时代,大旱代表的是绝收,代表的是死人,代表的是国家的动乱,对于大范围的干旱,朝廷唯一能做的就是开仓放粮,但是很抱歉,现在的朝廷,根本就没有开仓放粮的那个能力。 唐代有不少的国家仓库,这些都是从隋朝继承而来的产物,但经过多年战乱,原本储备丰厚的国家仓库早已被各路军阀扫荡一空,而唐成立以后,国家粮食一直不多,又连年征战,没有能力进行补仓,所以现在的国家仓库,更多的也只是一个形式性的存在。 一旦发生大旱,后果不堪设想。 房玄龄不敢想象明年如果真的大旱,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无凭无据的,这怎么可能?”房玄龄重重的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只要开春下上一场雨,就可以解决一切,现在的干旱并不代表什么。 “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听与不听,那是你们的事情!”李元吉摇了摇头,态度平和的说着,没有自称本王,而是将自己摆在了跟房玄龄同级别的位置去谈话。 效果如何?李元吉没有心思去管,也懒的去管。 五日后,散出的大军全部归来,唯有侯君集没有音信。 李世民下了道旨意,封侯君集为泾州刺史,节制泾州全境军民二事,所以侯君集等于是直接留在泾州上任了。 撤军的日子终于到来,出征二十余天,平定了李艺的谋反,但关于这次的谋反,后续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不过那已经不是李元吉的事情。 坐在自己的马车内,煤炉烧着,茶壶冒着热气,房玄龄拒绝了邀请,选择了乘马与将士同甘共苦,无聊的李元吉只能拉着尉迟敬德坐在马车内一起斗地主。 大军凯旋而归,长安城有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同样的也是献俘仪式,不少的百姓围在四周,想亲眼目睹这场盛大的仪式。 李世民笑眯眯的站在城门之前,不惧严寒的等着大军的归来。 “你不准备一下?”队伍即将抵达长安,将士们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检阅,尉迟敬德也在春华的帮助下穿上了铠甲,见李元吉没有任何想要下车的打算,不禁疑惑道。 “有什么好准备的?”李元吉无聊的躺在马车上,暖洋洋的让人隐隐犯困:“本王累了,待会直接从其他城门入城回府,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这一仗没你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胜的这么快,献俘也应该由你来献。”尉迟敬德察觉到李元吉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也没多想,直接说道。 “这一仗没有本王也依旧能胜,你见过献俘不让主帅上,让监军上的吗?”李元吉没好气的说着,旋即朝着尉迟敬德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道:“赶紧滚下去,别耽误本王回府睡觉。” 热闹的献俘仪式就在城门口进行,贼首李艺披头散发,满脸颓废的被押上了高台,李世民很想问一句,朕究竟哪里亏欠了你?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一个简单的献俘仪式过后,李世民便命人将李艺联同他的家眷一起押往大理寺大牢。 李世民注意到队伍中似乎少了一个人,没有人注意到那辆外表看起来贼难看的马车悄悄的离开了队伍,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城门走去。 投降的突厥骑兵被押往了集中营看守,一路上所过之处,各地的府兵也纷纷离队归家,最终返回长安的府兵,仅有区区数千人。 李世民带着他的功臣们大摆宴席,在东宫内彻夜狂欢,不管是真心的也好,假意的也罢,至少表面上大家都很高兴。 …… “父王……”看见李元吉的马车出现在家门口,早已在此等候的四女文安兴奋的一跃而起,朝着马车的方向迅速跑去,吓的身后的仆人连忙紧跟。 听到熟悉的声音,阴沉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家的味道,熟悉的味道。 叫停了马车,李元吉身形轻松的一跃而下,瞧见小脸被冻的通红的文安,正迈着小脚丫子飞快的朝着自己扑来,一股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似乎是担心文安会跌倒,李元吉也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紧紧的抱起文安转了个圈,抽出手来朝着文安那稚嫩的小脸蛋轻轻捏了捏,一股冰凉的感觉随着手传至全身。 “怎么不在屋子里等父王呢?”慈祥的笑容,带着疼痛的责备,看着被冻的瑟瑟发抖的文安,李元吉觉得自己瞬间被暖暖的感觉所包裹了起来。 “女儿在这里可以第一个见到父王回来呀!”文安傻傻的笑着,双手紧紧的搂着李元吉的脖子,高兴的说着。 “傻孩子,在哪里等不还一个样?”强忍住想要哭的冲动,抱着文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似是担心文安在外面会多受一些苦似的快速奔向院中。 “父王在战场上肯定很英勇吧?马槊一辉,成千上万的敌军就要倒下,连连求饶……” “父王这次又不是去冲锋陷阵,一直在中军待着呢,根本没机会上战场。” “那父王肯定是一声令下,大军就把叛军打的丢盔弃甲……” “……” 每一个孩子心中都有一个英雄式的人物,而这个人物一定会是她的父亲,抛弃了血统的隔阂,从这一刻起,李元吉是真的把文安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一对父女,父亲抱着女儿,将身上的衣服掀开,将女儿那幼小的身躯遮挡在寒冷之外,两人脸上充斥着洋溢的笑容,聊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很无厘头,很幼稚的话题,李元吉也听的很是高兴,有种听不够的感觉。 “四姐?”刚一进入大殿,四姐高密公主正与妻子杨氏坐在堂中闲聊,李元吉微微有些惊讶,四姐可是很少登门的。 “你呀,多大的人了,还是没个正行!”高密公主带着笑意的从李元吉怀中接过文安,指着不整的衣衫笑骂道。 “为人父母的,总不能看着女儿冻的直流鼻涕也不管吧……”李元吉嘿嘿一笑,自顾自的讲着道理,同时整理着身上的衣衫。 自己刚才的模样的确有些不太符合王爷的形象,但那又如何?只要女儿不受苦,只要女儿高兴,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自己也会想办法去摘下来。 “你呀……”高密公主指着李元吉无奈的笑着,理是这么个理,但她却不想说这么温柔的话题,以免引起四弟内心的伤痛,故而转移话题道:“你这个茶挺不错的,还有没有?给四姐带走些回家喝。” “别人来了没有,但是四姐你来了,要多少有多少!”李元吉哈哈一笑,说道。 聊天中李元吉这才知道,自从出征的第二天开始,四姐便每日都要来自己府上,天亮来,天黑走,日复一日,府上的各种吃食也更是尝了一个遍,原本只是担心四弟不在家,怀有身孕的杨氏会感觉无聊,便来陪她解解闷。 但是到了后面却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离不开这里了,一日三餐,餐餐不重样,还有那刚开始很不习惯的淡茶,喝了几天以后才发现,原来这茶还挺好喝的。 不用煮,不用放什么葱姜蒜之类的,直接开水泡一会儿就能喝,茶水下肚,口有余香,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四姐倒是想带一些回去,不过却被杨氏给婉拒了,理由是李元吉把那些茶叶看的比命还贵,而且家中本就没剩下多少。 晚饭依旧是火锅,这段日子李元吉吃的有些恶心,接连二十多天,餐餐都吃火锅,在爱吃的人也会觉得反胃。 餐桌上李元吉的食欲并不好,加上肉食吃的有些多,也有些消化不良的感觉,所以李元吉只是不断的喝着茶,然后聊着天。 聊到了茶,李元吉脑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茶也是个生财之道,相比较于现在的茶,炒茶反而更方便,且效果也更好,为什么不能利用茶来赚上一笔呢? “四姐,不如你在府中举办一场火锅宴会,邀请全长安各家贵妇前往,到时候配上咱们的茶,一定会火的。”李元吉脑洞大开道。 火锅配茶,还是很合适的,吃完味道浓烈的火锅,再来上一口淡淡余香的茶水,只要攻克这些长安贵妇,炒茶便不愁了销路。 自己手中不缺钱,但却还是不够用,必须得想办法来赚更多的钱,而且还得要快。 “这样能行吗?”高密公主有些迟疑,她从未举办过这种宴会,妇人们也很少在其他家吃饭,大多数只是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就各自散去,宴会那都是男人们才玩的东西。 “怎么不行?除了火锅和茶,咱们还可以教她们玩斗地主,同样让她们喝茶,只要他们喝的习惯,钱自然就来了。对了,我再派人去姐姐家改造几间屋子,到时候暖气一开,保准她们连走都不想走。”李元吉费尽脑筋想着一切的办法,如果不是没有条件,他都想搞个影院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正文 第一四七章:挖墙脚的李世民 当长安军民还在为荡平李艺造反一事而兴奋的同时,李元吉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 一张上等的硬纸,一个简单制作的炭笔,一把自制的直尺,这就是李元吉唯一的绘图工具。 没吃过猪肉,但常年在工地搬砖的李元吉,也还是见过工程图纸的,虽然看不懂,但自己也不需要看得懂,知道该怎么画就可以了。 这可是李元吉的老本行,没道理把这个工作交给别人去做。 “殿下,查到了,长安城内各家少说也有百万石以上的存粮。”宋忠火急火燎的跑入书房,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进出书房的家人,连近期与李元吉感情急剧升温的几个女儿,也不准随意进出书房。 昨日李元吉回来以后,便交代宋忠去暗中打听长安各家手中的存粮情况,仅仅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宋忠便给出了答案。 “百万石!足够长安全城用上半年的了。”李元吉暗松了口气,有粮就好说,怕的是没有粮食。 如果省着点吃的话,这些粮食足够一百万人吃上一年的时间,甚至还有余,但这种情况就不要想着吃饱了,充其量也就是保证饿不死。 “继续派人到周边地区打探,洛州,汴州,扬州,大唐所有产粮地去调查,本王要知道所有重要地区的存粮情况。”百万石存粮不少,但依旧无法让李元吉感到满意。 “殿下,咱们这么做陛下那边会不会……?”宋忠有些担忧,凡事就怕万一,若是让李世民得知了李元吉正在打探粮食情况,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不用管他,到时候他非但不会怪罪咱们,反而还要感谢咱们呢。”李元吉一声冷哼,唐代朝廷对于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很一般,直到发生了几次大的自然灾害以后才有所改变,但能做到的依旧很有限,李元吉不想昧着良心不管这件事情,就算是为李世民做了嫁妆又能如何?若能挽救百万人的生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诺!”见李元吉态度坚决,宋忠也没再继续劝阻。 “去把马周叫过来。”看着桌子上即将完成的图纸,李元吉再一次想起了马周。 …… 起初的三千人有一大半都解决了夜盲症的问题,余下的无论马周怎么调配食物,依旧是毫无效果,或者效果甚微,连续的几个月下来,马周已经彻底的放弃了对那些人的治疗。 转而将目标放在了城外那一千新军的身上。 马周早就盯上了那一千新军,当初李元吉在提要求的时候,便已经明确的告知了马周要对这些人进行试验,所以,马周在出征前的一段时间,经常是两头跑,昨日大军回来以后,马周便是彻底的搬到了军营。 打了胜仗的程知节并没有在家休息,昨夜彻夜狂欢,今日一大早便来到了军营,挥着马鞭,狠狠的操练着那一千将士,似是要将这次出征所受到的窝囊气尽数发泄在这些军士们身上。 马周则是在帐篷内整理着文安,对这几个月以来的实验成果进行仔细的校对,同时研究一些具有共同特点的食物,然后做出新的尝试。 “先生果真大才!” 忽然传来的声音,吓的马周险些丢掉手中的毛笔,抬头一看,一老一少正站在自己面前,虽是对立而站,但自己写下的计划却全被他们看个一清二楚。 两人中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一个则没有见过,但马周也算是见多识广。 看那年轻男子的着装打扮,显然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而能让常何如此卑微的,当今大唐也唯有一人。 “不知陛下到来,臣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马周连忙起身,走到案台之前,朝着李世民拱手道。 “先生为大唐鞠躬尽瘁,舍身忘我,何罪之有?便是要道歉,也理应由朕向先生赔不是。”李世民呵呵一笑,随意的打探着帐篷内的一切,顺便打探着马周。 “臣不敢!”李世民的来意让马周有些摸不清头脑,但又想到新军在此次平叛中可是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李世民来探望一下新军也是理所应当,应该是凑巧路过这里而已。 “朕看过先生写的报告,条理清晰,构思精准,前后皆由照料,字字珠玑!”李世民下意识的微眯着眼睛,打探着马周的反应,见马周不为所动,心中甚是高兴,继续说道:“朕欲精简朝廷,可却毫无头绪,不知先生有何看法?” 马周心中一惊,愕然抬头看向李世民,他明白了李世民到此的目的,也明白了李世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答上来,答的好,自己的人生将会就此发生巨大的转折。 答不上来,答不好,自己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答与不答,皆属两难,从内心来讲,马周是很想回答的,他很想将自己的才华展现出来,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但李元吉对自己恩重如山,又是如此的信任,自己若是答了,岂不是忘恩负义? 一个是恩人,一个是皇帝,如何抉择? 抬头望向李世民,发现李世民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甚至自己取了只杯子出来,从壶中到了杯茶水出来。 一口茶水下肚,李世民轻轻抿了抿嘴,味道有些淡,但喝惯了这个年代的茶,再来喝这种淡茶,特别是口中留下的那一抹余香,很是让人享受。 “这茶不错,也是元吉搞出来的吧?”见马周为难,李世民扯开了话题道。 “是齐王殿下搞出来的。”马周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回头朕也去元吉那买些回去,喝多了油乎乎的茶,还真没这种淡茶好喝。”李世民自顾自的喃喃道。 “陛下精简朝廷好处有几,官员人数减少,减轻了朝廷的负担,同时又剔除一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害群之马,从这两点来讲,是有益于朝廷,有益于百姓的。但坏处在于,人员减少,便意味着留下的人需要担负更多的工作,如何合理划分新的工作,将会是最大的难题,另外就是勋贵们的利益问题,总体而言,这事好处大于坏处,但一招不慎,也有可能坏处大于好处。”马周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听着马周给出的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李世民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手指着马周笑骂道:“你呀,是个人才,但也是个人精!” 被李世民看透了心思的马周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想出人头地,但也不想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所以只能这么做,自己也很绝望啊。 面对着马周的聪明,李世民心中更加坚定了招揽的念头,李世民是个有野心的帝王,想要将大唐带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就需要无数的能臣辅助,现有的那些是远远不够的。 事实上李世民在朝中也压根没有多少人,太上皇和李建成,李元吉的势力依旧不可小视,精简朝廷,其实就是打着朝廷节流的名义,去清除一些不属于自己,又不肯归附自己的势力,彻底的稳定自己的地位,同时为李承乾扫清障碍。 李渊有一定的威胁,但李世民并不怎么看重,相反,李世民最在意的威胁反倒是李元吉这个表面上不争不抢,想杀又不敢杀,不能杀的皇弟。 “朕欲调你入门下当值侍奉,你意如何?”尽管马周故意藏拙,尽管马周心有忌惮,但李世民还是很看好马周,很欣赏他的这种做法。 忠于旧主,这并不是能让他生气的理由,反倒是给马周加分的理由,没有一个君王会对一位忠于旧主的人记恨在心,这样的人就像是一根硬骨头,一旦你啃了下来,他们会像终于旧主那样忠于你,李勣就是如此。 “臣惶恐!”马周被吓的有些不知所措。 门下当值侍奉,也就是给事中,正五品上,给事中掌侍奉左右,分判省事,凡百司抄奏,侍中审定,则先读而署之,以驳正违失,凡制敕宜行,大事覆奏而请施行,小事则署而颁之。 官职不高,但手中的权力却大的很,给事中一共有四人配置,但凡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没一个是糊涂蛋,没一个不是皇帝的心腹。 李世民能给马周这样的官职,足以看出对马周的重视程度。 李元吉是给了他官身,可说到底也不过只是科学院生物研究主任,正八品上的官职而已,况且,谁知道生物研究是个什么玩意儿?比起李世民给的这个,李元吉那个简直就是毛毛雨。 听着马周的回复,李世民既高兴,又无奈,他喜欢马周的拒绝,又不想让他拒绝,很纠结。 “马先生!殿下喊你去一趟呢……”闷头闷脑的宋忠一把推开了帐篷帘子,口中大呼小叫着,只是当他抬头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却瞬间一脸的懵逼,谁能告诉俺这到底是是咋回事?李世民怎么会在这里呢? 又看了看马周,看了看这个自己熟悉无比的帐篷,也没走错啊。 “额,那个啥,你们先聊,奴婢在外面候着先……” 正文 第一四八章:臣死也不走了 “啧啧!竟然跑本王这里挖墙脚来了!”当得知事情的整个经过以后,李元吉不禁啧啧称奇,暗道李二还真是做的彻底,这么不想看到自己身边有个能人?下意识忍不住的继续嘲讽道:“难道他是想给本王表演一下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根挖不倒的绝技吗?” 李元吉的反应让马周有些担心,他从未见过李元吉用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去对待一件щ..lā 或是毫不关心,或是破口大骂,这才是李元吉的性格。 “你的想法呢?”李元吉再一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马周。 “臣……臣没有什么想法。”马周有些不太淡定的回应着,心中乱作一团。 “扯淡!”李元吉毫不客气的说着,随手一指宋忠,继续道:“他说没有想法本王信,但是你,本王绝对不信。” “殿下,臣真的没有离开殿下的想法啊。”马周觉得自己被李元吉给误解了,心中顿感委屈,险些落下清泪的解释着。 “知道本王为什么会让你参与到每一个项目中吗?”见着马周委屈的模样,李元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忠直之士就这个鸟样,有啥话你得直说,绝不能让他以为你误解了他。 “是为了接手科学院?”李元吉曾经提起过,科学院院长在未来必定会是正三品上的大员,与各部平起平坐,现在的科学院属于小打小闹,还算不得什么,但将来的时候,李元吉可就不适合担任院长这个职位了,那么最早跟随的马周,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科学院早晚是朝廷的,而且科学院也不是你最终的归宿,科学院虽小,但却五脏俱全,各个项目组就像是朝廷中的百司,你要熟悉每一个项目的工作,知道是如何去运作的,等将来你做到了宰相这个位置,便可以将这一套工作方式照搬过去,对于你来说,会让你在更短的时间内适应,更快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凡事终有个历练,科学院便是历练你的地方,在这里,你会知道科学的重要性,如果不是在这里,你永远也不会相信,只需要投入百贯的财力,就可以让百姓的生产力提高一倍以上,袁让犁的出现是这样,那么将来,朝廷投入一百贯,会不会再将生产力提高一倍? 有些时候,存在的,并不代表是对的,适合的,科学院的目的就是要淘汰掉那些所有存在的东西,让他们都成为历史,用更先进的东西来替代他们,在先进的基础上继续改进,重复不断的进行淘汰,只有这样,大唐才能在各行各业都领先于异邦。”李元吉语重心长的说着。 马周,是自己培养的一位代言人,为科学院培养的一位代言人。 随着科学院的发展壮大,越来越多的先进装备横空而出,朝廷必然会越来越重视这个产物。 而自己的地位有些尴尬,将来绝不可能继续掌握科学院,但自己又不想让科学院被某些人给带歪,那么就只能培养一位人才出来为科学院代言,成为科学院最忠实的支持者。 从头到尾都有参与的,拥有宰相才能的马周,自然是最适合的人选。 “陛下亲自出面招揽你,本王很高兴,因为本王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位能让陛下都动心的人才,如果你确定了要走,本王不会拦你,到哪里都是为大唐做贡献,没必要一辈子待在本王这座小庙。”李元吉继续开口劝说着。 “臣不想走,也从未有过要走的念头。”马周单膝跪地,饶是聪明如他,也从未看出过李元吉对自己这一番安排的真正用意。 如果不是李世民今日招揽了自己,李元吉怕是还不会讲出这一番话。 马周已经深彻的认识到了科学院的重要性,尽管他直接负责的项目只是夜盲症,而科学院仅仅只是发明了袁让犁,就足以让天下人重视科学院这个‘庞然大物’,马周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即便要走,他也要等到夜盲症的研究彻底结束以后再走。 “作为朋友,我有一句真心的劝告,也希望你能听一听。”李元吉继续说着,对马周的雕琢还没有完成,自己也不希望马周这个时候离开。 “殿下请讲,周必谨记于心!” “我赞成你走,若是再等两年,便是你不主动提出,我也会想办法送走你,但是现在,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至少再等三年的时间,大唐科学院,现在你所接触到的,也不过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国家建设,不在朝夕,而在于长久,我希望你走的时候,是那种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而不是现在这种半成品的状态。”李元吉认真的说着,自己是真拿马周当朋友看待的。 马周再次跪倒在地,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马周是双膝跪地,甚至朝着李元吉扣了个响头,双眼饱含泪水的说道:“只要殿下不敢臣走,臣今生今世,只为殿下一人效命。” 李元吉对自己的恩情,已经非同于普通的恩情,而是再造之恩,犹如再生父母一般的恩情。 幼年便是孤儿的马周,这一辈子受到了无数的嘲讽与谩骂,白眼与不屑,但是在李元吉这里,自己不仅受到了信任与重用,李元吉还对自己如此上心的培养,马周忽然间觉得,自己刚才没有直接拒绝李世民是个巨大的错误,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皇帝又能怎样?你给我的,也只能是高官厚禄,但是在这里,我得到的,却是重生,犹如凤凰涅槃一样的重生。 …… 李元吉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肺腑之言,竟让马周如此动容,虽有感动,但也有无奈,万一培养成了,马周死活不肯走了该怎么办?那样除非自己造反,否则马周绝不可能当上宰相,当不上宰相的马周,自然也就没有话语权,科学院也依旧会被某些人给带歪。 但不管将来如何,眼下的这一步必须要做好。 “这是三层楼房?”听着李元吉的解释,马周震惊的看向李元吉。 “对啊,三层的,不过还要看钢材能不能跟的上,如果可以的话,建个四五层也不是不可以。”李元吉肯定的点点头。 一层的房子谁都想建,可刚开始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这茬,想办个学校的想法还是李元吉在豳州的时候有感而生的想法,但太平坊前期的规划已经做完了,只留下了一小片的地方用作备用,地方不大,甚至还没有王府大。 屁大点的地方,想建个学校,除了用多层的楼房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不太安全吧?结构主体可以用混凝土砖块,但楼层之间呢?只能用木材代替,按照殿下的想法,一间教室要坐五十名学生,还有书桌什么的,一次两次倒也无所谓,可日积月累的,木材难免会出现腐烂的情况,到那时岂不危险的很?”马周连连摇头否定,这样太麻烦了,而且也不安全,还不如重新找一块地新建个学校。 “不用那么麻烦,全部用混凝土结构,加上大量的钢材,就是让你在上面用锤子砸,一时半会儿也砸不开。”没有楼板这种建房神器,李元吉只能用更费材料的混凝土浇筑方式,但钢材却成了最大的难题。 “钢材?”马周觉得自己已经凌乱了,大唐连铁都属于稀罕物件,李元吉竟然还要用更加难得的钢材,就算是有,连打造兵器都还不够呢,朝廷又怎么会拿来给你造房子? “一看你最近就没去科学院转转,难道你不知道科学院已经研究出了一种新的炼铁方法吗?钢材的产出率已经比之前的办法高了不止百倍。”在出征的那段时间里,李元吉吩咐的铝终于还是被找到了,工匠们按照流程将其搞成粉末,然后又制作焦炭以及风箱,仅仅只是用这种简单的方法,便提高了炼铁炼钢的效率。 两人就建学校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马周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个天天待在长安的,还没有出征在外的李元吉对科学院的进展了解的多,这让马周觉得很不好意思,有些辜负了李元吉对自己的期望。 不过话到最后,马周这才想起来他竟然忽视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你这个学校都教些什么东西?又从哪里招生?” “主要教一些杂学,目的是为了给科学院培养人才,即使结业的时候没能达到科学院的选人要求,凭借着他们在学校学习到的知识,也足以在长安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至于生员,先主要招一些识字的,另外再招一些年纪小一些的,不识字的来教他们识字,以后只从七岁以上的孩子中招人。”说白了,李元吉对这所学校的定义就是技校,教授各种技术学问,但是又有一些通用学问,即使技术没有达到要求,也可以在外面找一份账房的工作。 在学校,基础数学是必修课,记账法也是必修课。 “咱们会被人当做另类的……”马周顿时无语,这样的学校,谁会愿意来上? 正文 第一四九章:贷款给李世民 钢铁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学校那只是潜在性的影响,属于长久计划,短期内不可能起到什么重要的作用。 尽管根据李元吉的描述,让马周意识到这间所谓的学校,会被人当做另类来看待,但是凭借着独到的眼光,马周几乎可以肯定,在未来,这间被看做是另类的学校,将会成为推动着大唐前进的主要力量。 虽然学校才是马周接下来的主要工作,但是对于钢铁,马周显的倒是要比学校更加上心一些。 两人在前面走着,尉迟敬德百般无聊的跟在屁股后面晃晃悠悠的,看守齐王这项任务,现在对于尉迟敬德来说,就跟度假一样的轻松,根本不需要自己操什么心。 来到单独为科学院设置的研究场所,一座大的宅院内,分为数十间小的宅院,根据不同的用处,各个宅院的布局也是不一样的。 李元吉他们来到的地方,只有一间屋子用于办公,整间院子也只有一座巨大的棚子,棚子下方是忙碌的工匠,有正在进行炼铁的,配备的文书正在紧紧的盯着炉子,然后不停的记录着目测数据。 另一边,还有十几名工匠正在建造着新的炉子,不过这个炉子与隔壁的炉子只是大体相似,在很多地方都进行了改进。 眼前的这一幕让马周感觉很陌生,不仅仅只是正在炼铁和打造炉子的工匠,甚至对于整座科学院,马周都有股陌生的感觉。 内心深处,再次流出一股自责的想法。 “殿下,陛下好像来了!”站在门外售后的春华忽然小步跑了进来,站在李元吉身旁低声的说着。 马周愕然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前脚刚回来不久,李世民后脚就跟了过来。 李元吉对此倒是表现的很坦荡,浑然不在意的说道:“来了就来了呗,正好向他展示一下我们科学院的成果。” 李元吉的话让马周再次陷入了深沉,始终搞不明白李元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明明是对手,明明有着深仇大恨,却能如此的坦荡。 此次平反,李元吉虽以监军身份出征,但却居功至伟,可李元吉却偏偏犯了个足以致命的错误,结果导致当晚的庆功宴上,李世民甚至不曾提起李元吉一句话。 李元吉的做法让马周觉得很矛盾,明明有玩弄他人于鼓掌之间的能力,但却总是藏拙不肯出手,甚至屡次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下。 偷偷的抹了眼李元吉,马周又是一阵的头痛,他到底想做什么?又想要什么? 伴随着马周的胡思乱想,李世民带着常何走进了这座宅院,没有刻意的恭候,李元吉依旧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工匠的一举一动。 “朕听说你改进了炼铁的工艺,使钢材的产出率大增百倍?”站在李元吉身旁,李世民刻意的压制着自己身上那丝皇帝的威严,尽可能的放平语气。 “我只是提出了一种设想,真正改进工艺的是他们,不是我!”李元吉看着那些正在忙碌的工匠,并没有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忙碌的工匠依旧我行我素,忙着各自手头的工作,没有人停下来去参见自己这个皇帝,李世民对此颇有些感慨,先前只是听说科学院内最大的规矩便是没有规矩,在这里,试验工作大于一切,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朕很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见过炼铁的李世民,对于眼前的这些奇怪的设备依旧有些陌生,甚至说不上来某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自从长孙无忌造反案发生以后,李世民对李元吉是即恨又爱,想要重用,又有些担忧,除了在权力的分配上以外,李世民已经能够做到心平气和的与李元吉进行谈话。 “炼铁的重点在于温度的升高,以及铁矿石杂质的去除,所谓的百炼成钢,不过是通过反复的锤炼,将内部的杂质祛除而已,既然有了目的,那就想办法进行改进就好了。 而想要将温度升高,现在采用的木柴是必然不行的,黑石燃烧出的温度要比木柴更高一些,但经过研究发现,似乎温度还是不够,于是我便想到了像制作木炭一样制作黑石,这是一个大胆的提议,没有人这么试过,还好最后成功了。 燃料的问题解决了,但温度似乎还是不太够,只能通过长时间的增温让矿石融化,融化后的温度却很难继续上升,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知了铝可以帮助铁水继续升温。 而此时又有人向我提出,将一支火把扔入尘封已久的地窖中,火苗会迅速的减小,甚至是熄灭,然后根据这个提议,就有了这个,通过这六个巨大的风箱,将大量的空气吹入炉内,温度再一次升高。 这样的话,铁就练成了,比以往的效率高了很多,也省力了很多,硬度堪比钢材,但还是欠缺了一些,后来有工匠无意间将一些石灰粉误撒了进去,结果让人大出意外,杂质竟然被祛除了,只需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可将一炉子铁水变成钢水。”李元吉随心所欲的解释着,没有往自己的身上揽功,反倒是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功劳,分出一些给那些正在忙碌的工匠们。 李元吉这套工艺结合了后世的炼钢方法,但在缺乏工业设备的唐代,效率依旧不足后世的百分之一,但是放在现在,这效率却是超越了当下不知百倍。 “先提出目标,找出重点,再一步步的加以改进!”困扰了华夏民族数千年之久的炼铁工艺,竟然如此简单的就被李元吉给解决了。 李元吉的轻描淡写,让人听起来就好像很轻松很容易似的,至少李世民没有从李元吉的话中察觉出任何的麻烦,但真正的过程绝不可能如此轻松。 一句话,让李世民知道了科学院的研究流程是怎么样的,看似荒谬的项目,可一个个的却都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这项工艺你打算多少钱卖给朝廷?”想起了两人的约定,想起了自己正在计划复仇突厥,如果那时候大唐的将士们能有钢材打造的兵器,必然会以最小的代价打败突厥人,李世民隐隐的有些兴奋。 早就商定好的事情,李元吉也并没有生气或是不满,炼铁炼钢,从一开始到现在花费了大约两千多贯的资金,李元吉并不想借此大赚特赚,但也绝不想一钱不赚,想了想,张口道:“成本约三千贯,最少四千贯拿走,低于这个数,我的钱庄就要关门大吉了。” 四千贯,买来这种足以直接提升大唐军队战斗力的关键技术,并不多,李世民也并不觉得李元吉加价一千贯是在坑人。 但是…… “还是拿地抵价?”一穷二白的朝廷,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别说是四千贯,一千贯的余钱也都没有,否则的话李世民也不用想着精简朝廷这么个得罪人的事情。 “我要那么多地干什么?地再多一时半会儿的也换不成钱,没有钱,项目就进行不下去。”李元吉摇了摇头,绝逼不能给李世民养成这个习惯,轻轻松松拿地当钱来用,老子的理想又不是当地主,要那么多地干什么? 李世民的脸上尽显尴尬,令自己眼馋的技术,可却拿不出钱来买,又不想拖下去,李世民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尴尬局面。 “要不你去我钱庄贷点款?”似是早有预料,李元吉也并未摆出一副不给钱就不给技术的姿态,没有那么必要,也没有那个能力,若是把李世民给逼急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和平相处,顺便推广一下自己钱庄的生意。 虽然钱庄也没有那么多钱,甚至资产还是负数,但李元吉并不担心,这些负数大多都是来自于拆借业务,只要把朝廷也拉下水,钱庄的生意必然会出现反弹,况且不过是左手换右手,只是增加了账面上的亏损,实际上还是一钱也不少。 “贷款?”李世民听说过李元吉的钱庄贷款,当初入股水泥作坊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股东都进行了贷款,偿还贷款的方式就是从应分配给各户的利润中扣除,直到本息偿还完毕以后,才会给他们分钱,难道自己堂堂大唐皇帝,也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对啊,从我所有应该缴纳的税款中扣除,扣完之后再重新给朝廷纳税。”李元吉淡定的解释着。 “利息呢?”李世民倒是觉得这个办法似乎也是可行的,但一想到那千一的利率就有些头疼,四千贯的贷款,一天的利息就是四贯,这得多少天才能还完啊? “给你打个折吧,日率万八!”李元吉大手一挥,现在钱庄的利率已经到了千一,如果实力不够的,甚至会到千一点五,给个万八的利率已经很够意思了。 “太高了,你给知节他们的都是万五,怎么到了朕这里就涨价了呢?”李世民如同贩夫走卒一般的讨价还价,丝毫没有帝王的风范,倒是市井姿态十足的模样。 “万七,再低我就不做这生意了,赔钱!” “……” 正文 第一五零章:你这是暴殄天物 李世民没有从国库中拿出一钱就得到了冶炼钢铁的最新技术,但冥冥之中,却总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好。 “按照你的方法训练的新军很不错,朕刚才去看过他们了,精神气很好,战场效果也很好,关于那场比试,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李世民跟李元吉一样,看着工匠们正在紧张的忙碌着,一边转头看向李元吉,继续问着:“朕很好奇,如果遇上攻坚战,你又会怎么做?” 李元吉训练的新军毕竟人数太少,此次作战主要承担的是斥候角,为大军一举荡平了前方的敌军散兵,很有效果。 整个行军途中,甚至没有任何敌军散兵能够靠近大军的,而新军不仅取得了歼敌上千的战绩,且自身无一伤亡。 所采取的战法李世民也已经接到了战报,就是依靠着手中的反曲弓,利用超远的射程,躲在敌人射程以外进行攻击,始终将自己置身于安全区域内,除非是自己失误,否则不可能会出现伤亡。 马掌和马鞍也是个好东西,微不足道的小物件,却让那一千新军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几乎无视地形的可以随时出现在任意战场。 而程知节采取的攻城战术也没有什么问题,至于伤亡两千也没能攻上城墙,只能怪天太冷,加上连日行军,极大的影响了士兵的战斗热情,以及身体的适应性。 “方法我已经用出来了,至于硬攻的话,当下无解!”李元吉淡淡的回了句。 “当真是无解吗?”李世民微微一愣,心中又有些惊喜。 李元吉采取的方案是引蛇出洞,也怪李艺自己禁不住诱惑,不然的话,无论如何他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惊喜是因为李元吉也找不到办法,只能用这种方法去解决,楞是因为朝廷以后有可能还会遇到这种情况,难道次次都要引蛇出洞?倘若敌人不出来,又该怎么办? “眼下是无解,不过很快就会有解决的办法了!”跑去瞅了眼刚出炉的钢水,李元吉心中捉摸着做成钢筋,心不在焉的说着。 “什么方法?”李世民愕然一愣,即喜又愁。 “等长孙无忌张口以后,办法就有了。”李元吉直言不讳的将问题丢到长孙无忌身上。 说来半个月时间早就已经到了,但李元吉出征在外,且李世民也打听到长孙无忌并没有在齐王府受苦,所以也就没有急着派人把他接出去。 但是如何处理长孙无忌,却是李世民最头疼的事情,看着皇后每天心不在焉,伤心欲绝的模样,李世民甚至生出一股不杀长孙无忌的念头。 关于这个话题,李世民不大情愿去跟李元吉谈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谈。 “马掌和马鞍,你打算多少钱卖给朝廷?”李世民故而扯开了话题,将注意力放在马鞍与马掌上面。 这两个小物件在这次的征战中可是发挥了巨大作用的,短途倒是看不出来差别,但是持续的作战,就显示出这两个东西的好处了。 战马可以持久的在各种地形奔跑,骑兵不会那么累,不需要耗费过多的精力去控制身体的平衡,一个是全新的发明,一个是现有的改进,投入不大,却效果极佳的东西,李世民又怎能轻易错过? “给个几千贯的不嫌多,给个几十贯也不嫌少,本来也就是个小物件而已。”李元吉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本来就没指望着把这俩东西卖给朝廷,不然当初也就不会直接让将作监去做了,伸手指着那刚出炉的一锅钢水:“想办法把那锅钢水做成小手指粗细的钢筋,上面要有一些花纹。” “给你五百贯!”李世民想了下,他不想占李元吉的便宜,五百贯去买马掌和马鞍的技术,李元吉也并不算亏。 “随意就好!”李元吉随意的点着头,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那锅刚出炉的钢水上面。 “好好的钢材,不用来打造兵器,做那个钢筋做什么?”见李元吉无心交谈,李世民便主动问道,倒不是没话找话,而是舍不得浪费那么好的钢材。 要知道日常大唐得到这么一锅钢水,耗费的人力物资可是多了去的,一块好的钢材简直可以说是有市无价,千金难寻。 虽然不知道钢筋是用来干什么的,但显然绝逼不是打造兵器的。 “造房子啊,小房子可以不用这个,但是大房子就必须要用到了,不然主体不够牢靠。”李元吉心中一阵鄙视的说着。 “造……造房子?”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啊,还特喵的没有闹够啊?这么好的材料,不用来打造兵器也就算了,你竟然用来造房子? “对啊,科学院招人的事情并不顺利,我打算自己建个学校亲自培养……”嗒嗒,李元吉将自己打算建学校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甚至将一些细节也都讲的很清楚,也隐晦的提出了他要让马周负责学校的事物,短期内你就不要多想了。 一旁的马周更是听的心惊胆战,心中暗暗祈祷李世民千万不要发怒,然并卵,李世民最终还是发怒了。 不过李世民的怒火倒不是针对马周,而是对于李元吉要用如此好的钢材建房子这件事情,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有什么好生气的?这玩意儿一天能出好几炉,一炉就有千斤重,建个学校也就三五十炉就够了,顺便检验一下稳定性,以后练出的钢材都卖给你做兵器好了。”李元吉耸了耸肩,很是无所谓的解释着。 “哼,什么好东西到了你这里都是个被糟蹋的命!”李世民争辩不过,气氛的一挥手,掉头便走。 李世民觉得再跟李元吉纠缠下去,自己怕是会被气死。 曾经有那么一刻,李世民甚至都想直接把科学院收回去,直接让李元吉滚蛋。 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通过多方面的了解,科学院现在的构建还完全完整,很多东西都是空白,这东西便是给了自己,自己也不知道该咋整,而李元吉正好有一整套完整的计划,甚至连培养人才都有了。 李世民决定就让李元吉先搞着,等一切都成型了以后,再把科学院收归朝廷所有,至于李元吉,李世民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还得好好的谋划一下。 李世民离开以后,李元吉开始投身于严谨的讨论之中,与那些满身臭汗的工匠们围成一团,讨论该怎么把那些钢材打造成李元吉想要的形状。 工匠们无言不讲,什么脑洞大开的方法接连不断,最终一位叫王武的工匠提出了一个貌似可行的办法。 用浇筑法来实现这个目的。 原理很简单,就是制作一根中空的管子,然后在底部刻上想要的纹路,将其固定在高处,将钢水直接倒入,让其通过管子自己往下落,因为是水状,所以不存在拔不出来,这样等于是通过磨具出来以后直接成型。 对于这么具有战略性的建议,李元吉自然是高兴的拍手直呼大干,直接将这项任务交给王武去负责。 搞定了冶铁司的事情以后,李元吉带着马周在诺大的科学院无聊的乱转着,诺大的科学院,因为人员的匮乏,所以真正利用起来的地方甚至不足五分之一。 两人漫无目的的闲转着,聊着未来与憧憬,气氛倒也融洽的很。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回到了王府门前,只见一熟悉的身影恰巧出现,不过在见到自己以后却忽然间躲闪了起来。 “给本王滚出来!”李元吉心中好奇,口上却不饶人道。 宋忠见了自己可从来都没有主动躲过呢,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被发现了身影,宋忠有些尴尬的低着头从树后走了出来,低声道:“殿下……” “抬头!”宋忠的异常让李元吉深感奇怪,还有就是身上竟然也沾带着一些灰尘,似乎衣服还破了? 被逼到悬崖边的宋忠已是无奈,只能抬起头,将自己的全部展现在李元吉面前。 “说!怎么回事?”看到宋忠的那一幕,一股怒火油然而生,瞬间占领了整个身体,整个大脑,李元吉面铁青的问着。 “没……没事,奴婢这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觉得有些丢人,不好意思让人瞧见了。”宋忠眼神有些躲闪的说着,想要尽快的糊弄过去。 “放屁!有能耐你再摔一个给本王瞧瞧?能摔成这样本王跟你的姓!”正在气头上的李元吉忍不住的骂了句,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宋忠或许是出于好心,不忍看自己惹事,但自己的人都成这个样子了,就是李世民,老子也得上去讨个说法。 见李元吉似乎真的发了火,宋忠也知道这件事情怕是瞒不住了,只能在心中暗暗的祈祷齐王能够冷静一些,不要因小失大。 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宋忠低着头小声说道:“是王家……”...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正文 第一五一章:给他三天跑路 “那人自称是王珪的远房表亲,身边有王家的家仆,想要直接从作坊拉水泥走,被奴婢拦了下来,然后就这样了……”宋忠说的很是委屈。 自从稳定下来以后,宋忠便是忙里忙外,如今不仅要想着打听粮食的事情,每天还得跑到城外的作坊盯上半天,下午的时候还要回来帮罗尘把下关,可谓是一心都扑在了李元吉身上。 “王珪的远房表亲么?”李元吉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微微上扬着,满脸不屑道:“远房表亲又能如何?敢动本王的人,就算他是王珪也不行!” 一时间,李元吉浑身虐气横生,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却了下来,让人忍不住的打着寒颤。 “春华,去告诉王珪,从现在开始,水泥作坊没他王家的事了,从钱庄贷的款也不用他们还了,投进来的钱也不用想了。”李元吉转过头来,朝着春华淡淡的吩咐着,不过仅仅只是报复王家那是不够的,不是喜欢欺负人吗?本王不会还是咋滴? “另外告诉王珪,本王给他那个远房表亲三天的时间跑路,三天后,本王会派人去找他,是生还是死,就看他自己的跑路技术了!” “诺!”春华猛的点点头,迅速的买起脚丫子朝着王珪家的方向跑去,他可不敢去触碰李元吉的霉头。 “殿下,小的挨了一顿打也就挨了,殿下可千万不能得罪王家呀……”世家代表着什么?在这个时代不言而喻,一个世家打个喷嚏,足以让一片大地颤抖三分的,李元吉能如此袒护自己,宋忠心中很是高兴,可如此直接的得罪王家,实属不智。 宋忠没什么大智慧,但他只希望李元吉能够好好的,不要去树立那么多的敌人。 “他打的是你,同样也是本王,本王这是善良的日子过的太久了些,以至于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跳起来给本王脸色看。”李元吉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说着。 没人愿意去树立敌人,自己的为人处世便是和气生财,但有人登门来打脸,自己就没有必要去妥协了。 高士廉杀了自己的五个便宜儿子,虽然是奉了李世民的命令,但高士廉的下场如何? 自己暂时不能动李世民,因为没有那个根基,也没有成功以后可以迅速稳定大局的能力,但自己会用别的方式去报复李世民。 长孙无忌想要帮着高士廉来对付自己,现在的结果又如何?一些连长孙无忌都不知道去了哪的兵器,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他的府上,连长孙无忌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轰的一声就把他从天堂拉到了地狱。 皇后的哥哥又能如何?不照样被自己拉下马? 敢跟自己叫板的王永安又如何?他们父子在幽州肆意而为,过着土皇帝一般的生活,不照样被自己利用李世民给拿了下来? 眼前这么多活生生的例子不知道好好去警示自己,王家一个远房亲戚却又自己找上门来,远房亲戚又能如何?王家又能如何?世家又能如何?敢动本王的人,本王一定会整的你怀疑人生,不仅是你,就是整个王家,也要后悔有你这么个亲戚。 李元吉平淡的态度,让宋忠察觉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又因事出于自己而深感自责。 “打虎不死,反伤其人!”一旁的马周突然低声的开口道。 自从今日与李元吉开怀畅谈以后,马周已经彻底的坚定了要站在李元吉身边的决定,自己无依无靠,甚至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才能,亦可得到齐王如此厚重的信任与恩待,马周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说服自己保持中立。 前面马周并没有开口,也并没有阻拦李元吉的报复,那是因为他在想着该如何去解决这件事情,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功。 “打虎讲究的不是与虎恶斗,而是一击必中,一拳就将它打死。”李元吉笑着拍了拍马周的肩膀。 “只是不知那边愿不愿意看着这头猛虎被殿下您给打死。”马周明白了李元吉的意思,一拳将其打死,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世家关系盘根交错,表面上得罪的是王家,背地里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世家大户,这其中的阻力又有多少?况且各大世家皆与李世民有着不错的合作关系,王珪又是李世民的心腹重臣,他能看着自己的重臣就这么被李元吉给干掉吗? “他求之不得呢!这头虎能伤敌人,也能伤了自己,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养虎为患!”李元吉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 今日是休沐日,难得没有拜访好友的王珪打算在家偷个懒,官场上事事顺心,且官职越走越高,又是皇帝的心腹,加上王家的加成,想不飞腾黄达都难,而家中投资了水泥作坊,股份虽然不多,但效果却好的出奇。 几个月没见着回头钱的王珪那是一点也不着急,每月的初三至初七,齐王都会派人送来作坊的账本,盈利多少,分红多少,一清二楚。最多再有个三五月,钱庄的贷款就差不多能还完了,接下来每月都能拿到至少百余贯的分红,而且随着水泥的推广,销量必然会出现剧增,心情可谓一片大好。 作为王家外在的掌舵人,王珪能够为王家开辟这么一条新的财路,绝对可以堪称为王家历史上最出色的族人,而将来接任族长也绝逼没有对手。 “老爷,齐王府那边来人了,说要见您!”府上的管家贴着笑脸走了上来,见王珪心情好,自己也就随意了些,作为管家,察言观色那是必修课,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特别是王家这种庞然大物。 “让他过来吧!”王珪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继续坐在椅子上吃着点心喝着茶,丝毫没有起身迎接的打算。 片刻功夫,在管家的引领下,春华迈步来到了客堂,王珪的脚边上点着一盆炭火,吃着点心喝着茶,那日子,要多美有多美,简直不用提了都。 王珪轻轻瞥了眼春华,见是李元吉身边的贴身阉人,轻视的态度稍稍收敛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身为豪门望族,王家的对外掌舵人,春华这个身份还没有资格让王珪笑脸欢迎,除非是李元吉亲自拜访,也只有这样,才能让王珪移步门外去迎接。 “坐吧!老五,上茶!”王珪随意的指了张椅子,在他看来,能给个座就算是优待了。 “茶就不必了,咱今日登府是来替齐王殿下传话的。”春华开口拒绝道,反正就是一句话的事,说完就赶紧走人,免得在这里看王珪脸色。 “请讲!”王珪这才正式的抬起了头,派个贴身阉人来传话,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难道又有什么好事不成?王珪不得不正式起来。 “殿下说从今日起,水泥作坊与你们王家没有任何关系了,钱庄的贷款也不用你们还了,投入的钱也不用去讨要,还有你那个远房表亲,殿下说给他三天的时间跑路,三日之后,殿下会派人去找他,生死如何?要看他自己的跑路技术如何。”春华将李元吉的原话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没有任何的更改。 ‘啪……’ 糕点从手中缓缓的脱落,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满脸震惊的王珪像是做梦一般,不敢相信:“什?什么?” “吧嗒吧嗒……”春华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原话,这次故意放慢了语速,免得王珪还是没有听清。 “这……这是怎么回事?什么表亲?又跟水泥作坊有什么关系?”王珪依旧满脸的震惊,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整个人云里雾里的,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具体发生了什么咱也不清楚,但不得不说一句佩服,你那个远房表亲还真不是一般人,竟然连宋忠也敢打,难道他不知道宋忠跟殿下的关系吗?”春华不愿多说什么,但也想让王珪知道的更清楚一些,所以就主动的提了一些,但也仅限于此。 说完这句,春华便直接起身离去,不管王珪的态度如何。 他来这里只是通知王珪齐王殿下的这个决定,又不是来跟他商议的,话带到就行了,其他的你们自己头疼去吧。 “打了宋忠?”远远离去的春华,王珪依旧有些不明所以,宋忠与齐王是什么关系他很清楚,那是救命的关系,齐王甚至说过要带宋忠享尽荣华富贵这样的话,打了宋忠的后果是什么,这还用想吗? 等等,自己的远房表亲? 反应过来的王珪瞬间满脸的怒容,春华虽然没有说的太清楚,但重要的线索也已经给了他,现在的王珪急于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急忙大呼:“老五,快去查一下,看今天哪个远房表亲招惹了齐王的人。狗日的,自己作死还要连带上整个王家,老夫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正文 第一五二章: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 自家远房表亲,在王珪的心中几乎已经有了答案。 远房表亲有很多,但在京城的也就那么几个,那几个人中,中规中矩的有不少,游手好闲,经常惹是生非的也只有那么一个,除了他以外,再也不可能会有其他的人敢干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李元吉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是想宣誓一下齐王的威严?哪怕是你齐王身边的一条狗,也决不允许其他人低看一眼? “老爷,查到了,是谭勇,他带着府上的人出去了,还带了不少马车出去。”不大会儿的功夫,老五便折返了回来,答案大家都知道,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带着人和马车出去,干了什么事?这还用多想吗? “混账!去把他给老夫叫过来!”王珪怒火中升,对于这个谭勇已经是忍无可忍。 谭勇事实上并不是自家的远房表亲,只是年初的时候自己因杨文干造反事件被流放嶲州,途中遇险险些丧命,谭勇的父亲恰巧路过,又恰巧救下了自己,自己还在谭家住了几天。 而谭家本就不富裕,谭勇的父亲也是老实巴交的一位普通百姓,倒是谭勇却不知怎么养成了游手好闲的臭毛病。 后来自己经常照顾谭家,一来二去的也就与谭家有了交情,回长安之前特意前去道别,并且附赠上了自己的礼物,以表救命之恩。 但是谭勇却说想来长安见识见识,便央求着自己带他一起回来,救命之恩,让自己无法拒绝谭勇的央求,只能与谭勇和谭父约定,正旦以前将谭勇送回嶲州。 而到了长安,自己并不想救命恩人家的孩子受到别人的歧视,便以自家远房表亲的身份对人介绍。 倒是未曾想过,谭勇竟会利用自己的好心出去耀武扬威,之前还好,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凭借着王家的名头,其他人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但是这一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敢惹到李元吉的头上。 “老爷,他还没回来呢,不知道去了哪!”老五也同样厌烦这个谭勇,但是没办法,恩人家的孩子,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谁又能知道临走之际,他又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出来? “找!就是翻遍整个长安,也要把他给老夫找出来!”王珪一声怒吼,再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愤。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王珪依旧没有等到谭勇,眼瞧着天色渐暗,王珪再也坐不住了。 一个谭勇是小,但水泥作坊的生意却不能轻易的放弃,熬了几个月,眼见着贷款本息即将还清,马上就可以见到收益,这个时候王珪又怎能放弃未来王家的这颗摇钱树? 不仅是失去,甚至连投入进去的资金也一并打了水漂,连个响都听不到,王珪决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唤人牵来了马车,王珪打算亲自到齐王府解释一番,相信齐王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或许他要的,只是一个面子吧? 然而,等王珪赶到齐王府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回复。 “齐王说他不在府上!”看门的下人理直气壮的说着,将王珪直接拦在门外。 “那齐王有没有说他去了哪里?”虽然知道是明知故问,但王珪还是这么问了,他决不能就这么掉头便走。 “齐王说去哪随意编个,反正就是不在府上。”下人有些胆颤的说着,那可是王珪啊,王家的下一代族长接班人,自己就一门房,还是奴身,就是再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呀。 眼瞧着齐王摆明了就是不见自己,王珪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直接破门而入吧?一边对谭勇的所作所为感到气愤,一边又对李元吉的这种做法感到不满。 但不满归不满,遇事能和平解决自然最好,王家有王家的尊严,他们并不惧怕皇族,但是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不愿意去跟皇族硬碰硬。 “劳请转告殿下,就说我王家愿以一百贯作为歉意,并会严惩谭勇。”见是见不着了,王珪只能做出这种丧国辱权的决定来保全大局,水泥作坊实在是太重要了,绝逼不能轻易丢掉。 “齐王说他三日后回来……”门房下人连死的心都有了,李元吉为毛猜的这么准呢?猜的准也就算了,还特喵的连俺的台词都给设计好了,这是直接让俺把王珪往死里得罪啊,这下彻底完了,以后还是别离开王府了,不然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王珪眉头紧皱,这是不打算和谈了?为了身边的一个狗腿子,就将王家这么个庞然大物直接得罪了,值吗? “哼!”冷哼一声,王珪扭头便走。 自己已经做出了退让,甚至亲自登门道歉,并且放低了姿态,这在以往之间,别说是世家的族长接班人,就是一个普通的族人,也很少会将姿态摆的这么低。 王珪觉得自己已经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做出了历来世家都从未做出过的丢脸决定,可李元吉仍是听也不听,见也不见自己一面就直接拒绝。 泥人都还有个三分脾气呢,更何况是根本不怵李元吉的王家呢? …… 怒气冲冲的王珪返回了家中,恨不能将谭勇那厮大卸八块,见着被谭勇带出去的仆人都在院子里站着,还有十多辆带着不少水泥粉末的马车也停在那里,但扫了一眼,却并没有见到谭勇,王珪怒意再添三分:“谭勇呢?” “跑了!”老五万般无奈的回着,这些奴仆还是他们自己回来的呢。 “跑了?”王珪此刻的心情真是如同哔了狗似的一样难受,他竟然跑了? “今日他带着府上的人到作坊去拉水泥,一共拉了两百袋,走的是咱们王家的账,那边的管事见过咱们家的仆人,也就没有多想,离开作坊不久,便碰到了前往作坊的宋忠,宋忠见过咱们负责拉水泥的人,觉得谭勇陌生,便上前询问了几句,然后他就把宋忠暴打了一顿,之后便把水泥拉到了灞上的张家,以五百钱一袋的价格卖给了张家,之后张家留下谭勇招待,便让他们先回来了,老奴得知后立即派人前往灞上张家,但谭勇早在他们离开不久便也离开了张家,张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老五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了出来。 “混蛋!派人给老夫找,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给老夫找出来!”怒气再也无法忍受,王珪已经彻底的放弃了心中的那丝恩情。 肆意而为的谭勇,已经彻底的消灭了王珪的忍耐,一次又一次的触碰自己的底线,王珪已经不想再忍。 五百钱一袋,那是现在的行市价格,属于那种有市无货的状态。 水泥作坊的产量虽然几经扩充,但依旧跟不上庞大的需求,为了保证利益,在拥有足够的规模之前,水泥作坊共同决定暂时不对水泥进行降价,但是他们的进价也没有降低,依旧是三百钱一袋。 而世家每次拿货之后,只会投入一小部分到市面上,余下的要么是自用,要么是以高价悄悄的卖出去,而价格基本是以两贯三袋。 见识过水泥厉害的唐人,特别是那些不缺钱的地主家,谁不想砌一道高大坚硬的院墙来保平安? 所以尽管涨了价,水泥也依旧不愁销路。 谭勇以市价卖出去,想要的人自然不少,两百袋水泥,便是一百贯,那是他那个身份永远也赚不到的数目。 而游手好闲,早已练就一身熊胆的谭勇,在面对这么大利益诱惑的时候,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动了手。 区区一百贯,王珪还没太放在眼中,大不了这钱自己补上便是了,可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他竟然敢打宋忠,惹了齐王,为此,已经不是自己买不买单的问题了,而是齐王已经将怒火发在了整个王家的身上。 王珪如何能够不气? …… 齐王府,已经决意要好好学习改变的马周,并没有急着回到军营,而是选择了留下来。 门房将王珪提出的条件如实的通报给了李元吉,着实令马周震惊不已。 “王珪能够放下颜面亲自登门致歉,并拿出赔偿,这已是百般不易,臣觉得殿下还是接受这份歉意比较妥当。”从没有见过世家低头的马周,这是第一次见到,但凡是做错了,世家也绝不会低头认错,马周总觉得如果李元吉不接受王珪的歉意,接下来必有大事要发生。 “打虎最重要的是要让他没有防备,王珪此举的确是超出了本王的预计,这不是个简单的家伙。”李元吉耐心的解释着,马周的考虑点并不错,但眼光还是太短浅了一些,他只看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却没有看到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王家必倒?”马周有些震愕,扳倒一个庞然大物又岂会如同说话般容易? “表面上的和解,只是利于短期的安定而已,本王对太平坊的构思你很清楚,那么太平坊想要发展下去,并且将这种模式推广至全国,其中最大的阻碍便是世家,世家便是束缚在大唐头顶的紧箍咒,每当你想要冲破束缚的时候,他们总会恰到好处的出现,然后将你打回去,扳倒世家,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本王的一己私仇,本王只是借助这个由头,去帮大唐解除一些束缚而已……” 正文 第一五三章:听说你想当皇帝? 喝着茶,吃着点心,谈着理想,聊着梦想。 一番促膝长谈过后,马周心中的疑惑更重了一些,而这种疑惑,也更是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百般犹豫,马周最终还是决定要问个清楚:“殿下,您为何要如此为大唐着想?那些本该是陛下操心的事情!” 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马周并不知道李元吉会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但随着问题的深入,马周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必须要问的时候了。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李元吉微微一笑,伸着懒腰。 “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马周胆颤的回应着,敢问第一次可不代表敢问第二次。 “我若说是为了大唐好,你信吗?”李元吉越来越觉得马周这个人比较有意思,心中不免有些其他的想法。 “信!”马周肯定的点点头。 “信了才有鬼!”李元吉笑骂道,继续说:“本王说过,敢得罪本王的人,就绝不会让他过的舒服。无论这个人是谁?” 听了李元吉这番回应,马周这才稍稍淡定了一些,这才是真正的李元吉,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复仇。 但是…… 好像也不对啊,复仇李世民,不是应该把整个大唐搞的越乱越好吗?只有这样,历史才会痛斥李世民是一个暴君,毫无才能的暴君,之后李元吉在上位,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如此必然会得到后世子孙的称赞。 得到了答案的马周,脸上的表情却是更加的浓重,这个答案反倒更让他迷茫。 马周并不认为自己比历史上那些有名的大臣还要聪明,但也没有自认为不如他们,几乎所有的套路他都已经想过,但唯独李元吉的这种方式,他却是闻所未闻。 面对着马周的疑惑,李元吉也并未有过多的解释,适当的提醒一下还好,但拔苗助长的话,就有些没有必要了。 沉思的马周,忙碌的李元吉。 拿起记载着这段时间科学院工作进展的记录认真的看了起来,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招人一事。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人更加重要的,李元吉也从不认为有什么事情是人做不到的。 一个人的名字忽然间引起了李元吉的注意,名字很长,但应该不是全名,是被简化过的名字,后面记载有他的特长。 对于这个意外的发现,李元吉显然觉得很高兴,甚至直接忽略了其他的名字和特长。 “去把这个阿布都热给本王喊过来!”觉得发现新大陆般的李元吉,当即决定把这个西域人叫过来了解一番。 如果这个叫阿布都热的家伙真有那门技术,这下可算是赚大了,自己从来都不是个怕麻烦的主,怕的是麻烦过后什么也没有得到,但是对于这件事情,显然是值得期待的。 “阿布都热?”春华微微一愣,脑中好像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面色瞬间一阵尴尬。 “怎么?” “殿下,奴婢之前好像见过他,一个西域人,浑身臭烘烘的,还不如街头的乞丐,奴婢还好奇他怎么会来咱们太平坊呢。”开始的时候也没当回事,若不是李元吉问起这个人,自己怕是早已将他忘的一干二净。 “快去把他找来,这人本王有大用!”李元吉心中一愣,连忙吩咐。 “诺!”李元吉的态度让春华不敢有所怠慢,连应一声,迅速的迈起小短腿朝着殿外跑去。 西域人在长安,只有两个结果,小心翼翼的大富大贵,或者是落魄到连乞丐都敢随意欺负。 这个叫阿布都热的家伙显然就是后者,但凡身上还有一丁点钱财的西域人,都不会把自己搞的这么落魄,这个阿布都热显然遭遇了某些严重的困难。 现在李元吉最怕的是,万一这货没能忍住,直接嗝屁了怎么办? 一个时辰后…… 前去找人的春华依旧没有音信传回,眼瞅着天色渐暗,坊门也即将关闭,李元吉再也淡定不下来了。 “不行,本王得亲自出去找!”李元吉站起了身子,打算出去找一找。 “一个西域人而已,找他做个甚?”尉迟敬德有些不大情愿的嘟囔着,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李元吉还这么折腾,而且还是为了找一个西域人。 “你不去本王自己去!”李元吉冷哼一声,也没心情搭理这货。 随后朝着府上的护卫吼了句:“传本王令,通知所有里坊,发现有落魄西域人的消息立即汇报。” 单靠一个人的力量一时半会儿也根本不可能在长安找到这么一个人,但自己有特权,便是调动不了那些军士,也能让他们帮忙打听个消息,事实上也没有人会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敢惹自己。 出了太平坊,李元吉直奔义宁坊,那里是全长安西域人最为集中的地方。 不过途中倒是发现了春华的身影,急躁的春华正指挥着府上护卫朝着四周里坊打探,看样子显然没有在义宁坊找到阿布都热的身影。 与此同时,大安坊。 大安坊远离皇城,虽不是角落,但却胜似角落。 因为居住的百姓比较少,久而久之,这里也就成为了某些人群的集中地,官府对此也是头疼不已,连抓带吓的,终于才让大安坊的治安稍微好了一些,但也仅仅只能做到不发生那种恶性案件而已。 久而久之,大安坊的百姓也渐渐的搬离了这里,大安坊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处皇城中的天堂,各方势力再次盘根交错,人员构成也是鱼龙混杂。 大安坊的某个角落中,李元吉正全城寻找的阿布都热,此刻正躺在地上瑟瑟发抖,饥寒交迫,让他整个人都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越来越接近真主了。 忽然之间,几道身影出现在了眼前,随即,一晚冷冰冰的剩饭被摆在地上。 阿布都热似乎是感觉到了真主赐予自己的力量,整个人瞬间飞扑般的爬了过去,便是一碗冷冰冰的剩饭,对于阿布都热来说也是救命一般珍贵的。 只是在阿布都热即将触碰到那碗足以令他感激涕零的晚饭的时候,一只脚却是忽然间的踩在了他的手上。 饥肠辘辘的肚子,让阿布都热甚至无心顾及那剧烈的疼痛,双手一个劲儿的往外抽着,但已经几天没有吃饭的阿布都热,又怎能摆脱那大汉的控制? “想吃吗?”那大汉一脸贼笑的看向阿布都热,问道。 “给我!给我!”险些饿晕的阿布都热只能下意识的央求着,希望可以得到这碗剩饭。 ‘呸!’一口浓痰被吐进了碗中,不偏不倚,正好在饭菜的正中央,大汉似是依旧不满意,又拿起筷子搅拌了一下,确保那口浓痰足够的匀称。 “大爷我今天心情好,赏你口饭吃!” “谢谢!谢谢!”阿布都热觉得自己只能依靠着意念在支撑着,即便是那碗已经被浓痰污染的饭菜,也依旧是那么的难得,不想放弃。 “大爷我的饭菜也不是白来的,你想吃可以,但咱们的做一个交易,一口尿,一口饭!” 阿布都热面色大变,来到了长安,各种各样的人生被自己体验了一个遍,但这般侮辱自己的事情,却还从未发生过。 连乞丐都有自己的尊严,阿布都热在不久之前都还是能吃饱饭的人,他的尊严并不比那些乞丐弱。 “我……我已经向齐王府报了名,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到时候我一定会百倍偿还给你们的,请你们给我口饭吃吧,真的快要饿死了。”阿布都热不得已再次提起了齐王府的事情,希望这些人可以网开一面。 不过等待着阿布都热的却是肆无忌惮般的狂笑,笑声是那么的奔放,自在,但在阿布都热听起来,这却是极大的讽刺。 “拒绝的消息吗?你一个西域人竟想得到齐王的接纳?如果连你都可以的话,那老子岂不是能娶个公主玩玩?” 西域人,官! 这是两个根本不可能连接在一起的事情,大唐的官还没有那么廉价,西域人在这里也永远只有低人一头,绝不可能有资格去当官,哪怕是齐王搞的那个科学院,西域人也没有资格进入。 阿布都热的话,就像是一个笑话,将在场的几个大汉逗的捧腹大笑。 “齐王说英雄不问出身,他们没有拒绝我……”阿布都热想要解释,但这个解释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异邦在长安的处境如何,没有人比自己这个异邦人更清楚,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可能进入科学院。 “就你?还英雄?老子还是皇帝呢!”大汉越来越奔放,甚至是口不择言,他也不认为在这里,自己说出这一番话会带来什么后果,没有规矩,就是这里最大的规矩。 黑暗中,一群骑着马的军士快速的来到了附近,正忙着挑逗阿布都热的几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周边的动静,甚至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更是有一大群人懒洋洋的看着这场好戏。 “听说你想当皇帝?” “老子就是皇帝,怎么着?”大汉下意识的回复道。 正文 第一五四章:阿布都热 “谁?” 大汉忽然意识到,刚才那道声音自己有些陌生,而且语气也不大对,猛然抬头一看,几十道黑色的身影高高在上,而且还有马匹的喘息声。 这么多的马,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 大汉意识到自己可能要闯祸了,恨不能狠狠的给自己两个耳光,没事玩什么口嗨啊? “跑……”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旋即,四五个大汉迅速的卖起脚丫子四散奔去,虽然他们不可能逃离这大安坊,但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兴许能躲到天亮,然后逃离长安城。 看着眨眼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的几人,李元吉一声冷哼,甚至连派人去追的心思都没有。 瞅了眼四周,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嘴角微微上扬,道:“他们若是跑了,全坊皆以同党论处!” “狗日的,赶紧抓人啊,看个毛啊还?” “抓人……” “特喵的,宋老四这是想害死咱们大家伙啊。” 黑暗中,不断有骂声接连传来,紧接着便是人的脚步声,呼喊声。 这大安坊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因其的特殊性,待在这里的人,大家基本上都认识,反正大家平日也没什么好的交情,自然不可能为了宋老四这么个怂货连累了自己。 还趴在地上的阿布都热,彻底的挣脱了大汉的束缚,整个人迅速的爬前两步,端起那碗已经被浓痰污染的剩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李元吉慌慌忙忙的跳下战马,还没等走到身边,阿布都热便将那一整碗剩饭全部吞入腹中,看着那比刷过的碗都干净的空碗,李元吉险些吐了出来。 太特喵的恶心了简直。 “多谢好汉相救,我已经向齐王府报了名,马上就会有回复了,到时候在下必然百倍回报好汉!”阿布都热摸了摸依旧很饿的肚子,抬头朝着李元吉表示着感谢。 反正自己一没犯法二没得罪人的,况且又不是吹牛B,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噗……’ 李元吉一个没能忍住,到底还是笑了出来,这货简直太有意思了,真不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活过来的?打着自己的名头又在外要到了多少饭菜?不过看这个样子,显然是什么也没有要到。 “好汉莫笑,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不信的话您也可以到齐王府去查一查,我叫阿布都热,只有我一个西域人报名,很好找的。”阿布都热执拗的解释着,似乎是不想被人误解。 “那你可知我是谁?”李元吉饶有兴趣的问着,忽然间觉得这货好像还挺可爱的。 阿布都热抬头看了看李元吉,但是天色太黑,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丝轮廓,只能摇了摇头。 “我就是齐王!”李元吉忽然间觉得这货好像又不可爱了,一点也没有逗比潜质,所以决定直接切入正题,省的大冷天的待在这里遭罪。 “啊?您就是齐王?这么说我可以进入科学院了?”阿布都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如是满血复活的战士一般,迅速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兴奋的手舞足蹈。 “你的身份并不适合进入科学院!”李元吉直接打断了阿布都热,自己也不想破坏大唐现有的规则。 “啊?”阿布都热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瞬间空乏无力的愣在了那里。 “不过本王倒是可以给你一条生路。”李元吉淡淡的问着:“听说你的特长是制作水晶?” 听到还有生路,阿布都热的心情瞬间好转,连连点头:“在下能制作出这天下间最好的水晶,以前我制作的水晶是专供罗马帝国王室使用的,我甚至可以利用水晶制作出各种精美的器皿。” 虽然不知道怎么样,但听起来感觉很流弊的样子,按照阿布都热所说的,他的技艺已经可以算作是这个时代最高的工匠了,但是这么个牛掰的人物,放在一个最多三十岁的男子身上,听起来总感觉有些邪乎。 “如果本王给你机会,多久可以做出水晶?”邪乎不邪乎的李元吉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水晶到底能不能做出来。 “半个月,半个月就可以做出一批。”阿布都热信誓坦坦的保证着。 “好,本王就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做不出来的话,后果你自己知道!”李元吉点了点头,随后朝着身边巡街的军士吩咐道:“那几个造反的家伙就交给你们了,本王会亲自过问的。” 恐吓了一番过后,李元吉带着阿布都热以及王府的护卫朝着太平坊所在的方位返回。 一路上,李元吉不断的询问着一些关于水晶的情况,阿布都热则是不大热情的解释着,倒是对于吃,阿布都热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或许是饿的太久的缘故。 不过为了阿布都热的身体着想,李元吉并没有让人立即给他食物,而是每隔半个时辰给他一块饼。 现在除了阿布都热以外,这里没有其他人有这样的技术,这令李元吉不得不小心翼翼些。 水晶,就是后世的玻璃,但是透明度并没有后世那么好,玻璃中有很多杂质,但距离近一些的话倒也能看到对面的情况,只是有些模糊。 这些对于李元吉来说无关紧要,他在意的不是透明度,而是玻璃这个东西的本身。 一块饼塞入腹中,感觉稍微好了那么一些,但寒冷和饥饿还是困扰着阿布都热,不过对于前面几天的遭遇,阿布都热已经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了,至少有吃的,不会被饿死,而且看样子好像也有地方可以住,不会被冻死,他决定好好的报答一下齐王。 对于李元吉的问题,也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正巧李元吉问到自己来长安的原因,说起这个,阿布都热便是满眶的热泪。 “在下也算是时运不济,简直倒霉到了家,我的父亲就是一名水晶工匠,在罗马帝国,他们对这些工匠的管控十分严格,所有会这种手艺的工匠全部被送到了一座小岛上,那里有军队看守,凡是去了那里的,永远也不可能回来。 我的这门手艺就是从我父亲那里学来的,他们没有注意到,我父亲悄悄的将这门手艺留给了我,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在家中开始研究一些新的东西,借助着父亲留下的东西,我制作出了一批又一批的水晶器皿,因为担心被他们发现……”阿布都热像个话痨似的,不断的讲着自己的悲催,但话题却始终没有放在问题上面,似乎是察觉到了李元吉有些不太满意,这才连忙停了下来,改口道: “罗马帝国已经快要灭亡了,巅峰时期的领土甚至比现在多出了千倍不止,待在那里是没有活路的,然后我就一个人去了波斯,打算在那里寻求一些机遇。后来偶遇一个从大隋归来的波斯商人,他向我讲述了大隋的繁华,并且说我的水晶在这里一定有销路,然后我就来了……” 理想很美好,结果却很悲催,想象中的繁华没有见到,经过隋末多年的战乱,当年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即便是长安城,也远不如当年那般。 那个波斯商人只向阿布都热讲述了隋朝的繁华,但却没有讲述这一路上的艰辛,更没有讲到,如果运气不好,甚至可能会死在半路。 憧憬着美好的阿布都热,变卖了家底,雇佣了一些人,带着自己的水晶制品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 结果路上遇到了风暴,风暴过后又遇到了匪徒,雇佣而来的人死的死,跑的跑,货物也被匪徒洗劫一空,侥幸活下来的阿布都热,只能带着热泪以及身上的钱财继续前往长安。 结果就是,他到了长安,却发现来的并不是隋朝,而是一个叫唐朝的国家,他知道的那个隋朝,早已不复存在,繁华的长安没有看到,倒是这个稍显破落的长安很是耀眼,虽然破落,但也比西域诸国的都城好很多。 钱被偷了,阿布都热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李元吉偶然间发现了阿布都热,这货估计也就离死不远了。 回到王府已是黑夜,第一次畅游了夜间的长安的阿布都热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在进入到自己的卧室,感受到了暖气所带来的美好,阿布都热瞬间觉得这世界真美好。 “一个西域人而已,用得着这么高兴吗?你若是真的很闲,就赶紧把房子卖出去,整天待在这里跟个鬼坊似的,一点人气也都没有。”兴致高昂的李元吉,不知不觉间又一次惹了尉迟敬德不开心。 买房子的钱是早就交过了,可房子却一直都没有给,眼瞅着房子都差不多好了,可李元吉非要推到正旦以后再开售。 急着把一家老小都接来享福的尉迟敬德,也只能看着李元吉那闲的蛋疼的背影发着牢骚。 李元吉兴致高昂的瞥了眼尉迟敬德,嘴里哼哼着小曲,今儿个本王我高兴,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那个啥,你的那个房子涨价了啊,加一百贯……” 正文 第一五五章:黑火药 “加价?为啥?”尉迟敬德一脸的懵逼,恨不能狠狠的给自己两个耳光。 好好的没事招惹李元吉干个球?现在好了,定好的价格都能随意涨价,李元吉的性格自己很清楚,不给钱是绝对拿不到房子的。 “涨价自然有涨价的道理,不过你也别觉得委屈,等你拿到房子以后就会发现,能多出一百贯就得到这些,完全是物有所值。”李元吉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也就是咱们俩关系比较好,换个别人的话,没个五百贯本王绝不给他。” 面对李元吉咋说咋有理的态度,尉迟敬德自问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能脑袋一扭,自己一个人默默的伤心去也。 跟在李元吉身边的确赚了不少好处,但就是太刺激,没有一颗大心脏是绝逼不行的。 “殿下……招了……长孙无忌他招了……”罗尘慌慌张张的跑入大殿,面色狂喜的张扬着。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自从当日选择了站在李元吉这一边以后,罗尘的命运便彻底的发生了改变,如今太平坊的统筹事宜由他一手负责,宋忠会定时帮他解决一些问题,并教他如何处置一些事情。 而其他几人都很忙,忙的压根连个人也见不到,所以审问长孙无忌和高士廉的事情,自然也就落在了相对空闲比较多的罗尘身上。 罗尘对此事也比较上心,每天早晚必会亲自去查看一番,除了不准用刑,其余手段随意。 “招了就招了呗?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李元吉没好气的白了眼罗尘,这货好用是好用,就是不太淡定,不是个大将之材。 “额……”罗尘满脸的尴尬,殿下好像不希望他们这么快就招供,自己是不是干错了事? “招了?他真的招了?”尉迟敬德惊讶的模样,很完美的化解了罗尘的尴尬。 见着尉迟敬德那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罗尘顿时心花怒放,连连点头,满脸笑意的嘚瑟着:“真的招了,殿下吩咐不准用刑,小的也很为难呀,左思右想,只能在他们吃的饭菜里动手脚了。” “……”李元吉心中一万头***呼啸而过,瞬间皱起了眉头:“你给他们下毒了?” “没,小的哪敢下毒啊,就是让人买了些泻药给添进去了,两天不到的功夫,就全招了!”罗尘对于自己的表现感到很满意,别人审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效果,自己刚接手七天不到的时间,就完美的解决了审问难题,这特喵的就是人才呀!给块金子都不换的人才! “泻……泻药?”尉迟敬德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连拉两天,换做是自己也绝逼坚持不住啊,不过这个方法好像真的挺有用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恩,就是泻药,小的已经给他们吃了解药,很快就没事了。”罗尘满怀着幻想的说着,随即从袖口掏出一张纸,郑重的递给李元吉:“殿下,这就是那个东西的配方。” 纸是折叠起来的,尉迟敬德瞪大了眼睛也还是毛也看不到一根,只能在一旁勾着眼睛干着急。 李元吉打开轻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不得不佩服一下,长孙无忌的记忆力还是挺不错的,硝石七成五,硫磺一成,木炭一成五,连比例都记的这么清楚。 “纸上写的啥?给俺瞅一眼呗!”见李元吉看完以后自己放了起来,尉迟敬德急的蹭上去嚷嚷着。 “你真想看?”李元吉微笑着看了眼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肯定的点点头,那么牛掰的东西,谁不想看? “要看也可以,不过丑话本王得先说在前头,看过以后,你就不是你自己了,你的亲人,你的孩子,包括你的夫人小妾,都与你再无关系。”李元吉一本正经的吓唬着尉迟敬德:“想清楚了再决定。” 尉迟敬德猛的打了个冷战,联想到了孤身一人孤独终老的模样。 他知道那玩意儿的重要性,长孙皇后没有开口求情,不是因为她大义灭亲,而是她也很清楚那东西对于大唐的重要性,所以她没有办法去开口求情,李世民也同样知道,所以他只能拿下长孙无忌,不管这事到底是不是齐王的阴谋,他都要拿下长孙无忌。 但是在没有得到最后的答案之前,李世民是绝对不会杀长孙无忌的。 尉迟敬德下意识的摇着脑袋,又瞅见了满脸纠结的罗尘,指着罗尘道:“那他呢?他可是知道那上面内容的。” 李元吉也有些失落,好不容易培养了个勉强能用的人,结果因为自己的大意,又要眼睁睁的送出去,郁闷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拍拍一脸懵逼的罗尘,安慰道:“对于你来说,这是一次危机,但也同样是一场机遇,本王会给你争取一个五品官职作为补偿。去药房取这些东西过来吧,另外再随意取几样别的。” “诺!”受宠若惊的罗尘连连点头,显然他还没有明白李元吉话音里的意思,但一个五品官职对于自己却是巨大的吸引。 别说是五品,就是给个从九品下的官职,罗尘都很满意。 大字不识一个,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能,自己这样的人能当官,那绝对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你真打算让他负责这件事情?”看着罗尘离去的身影,尉迟敬德满心疑惑的问着,即便什么也不懂的自己,也知道罗尘绝非最适合的人,他没有这个能力。 “还能怎样?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元吉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扭头看向尉迟敬德:“要不你也看一眼?你的能力本王还是信的过的。” “不看,打死也不看……” …… 一座空荡荡的院子内,院中只有李元吉和罗尘两人,尉迟敬德亲自带领着上百护卫,将整座院子围的水泄不通,周边还有零散巡逻的护卫,禁止任何人靠近这一区域百米以内。 露天的院子中,整齐的摆放着十余种原材料,但除了硝石,硫磺以及木炭这三种以外,其余的全部都是没有用的,用来混淆视线的。 硝石和硫磺都是药材,府上药房都备有少量,木炭更是现成的,李元吉的火锅离不开木炭。 李元吉亲自指挥着罗尘一步步的去操作,硝石和硫磺以及木炭都是块状,就是用屁股去想,也不可能就是这个样子。 罗尘小心翼翼的将这些原材料敲成小块,然后按照比例混合在一起拌匀,放在一处空地,罗尘拿起一支火把迅速的丢在上面,掉头就跑。 一股黑烟腾空而起,隐约能够听到一些声响,片刻的功夫,火堆便失去了任何的动力,只剩下火把在那里孤独的燃烧着。 或许是觉得作秀太过无聊,在经历了第一次的试验过后,李元吉直接让罗尘把所有的原料全部磨成粉末,然后在按照比例拌匀。 又是一股黑烟升起,燃烧的速度很快,罗尘刚跑出两步,身后的动静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不太相信的罗尘只能返回查看一番,结果只发现地面上有些痕迹,先前的粉末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玩意儿烧的倒是挺快的,不过它真能搞出那么大动静?”拿起火把,罗尘满脸的疑惑道。 “当然可以!拿一个酒瓶子过来!”李元吉一脸肯定的说着。 半信半疑的罗尘只能跑去拿来一只酒瓶子,瓶子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有手掌那么大,往里面塞了大约五分之一左右的火药,到了这一步已经算是最危险的试验了,李元吉也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以免误伤了自己。 随后又亲自取出一张纸,中间填上黑火药,卷起,用线进行网状缠绕,最后又用先前准备好的胶泥制作一个封口,将导火索从中穿过一段,在封死酒瓶口子。 “点燃之后,什么也不用管,速度有多快就跑多快,然后趴在盾牌后面,明白吗?”点火这么危险的事情,李元吉自然不会去干。 但李元吉也是个负责任的王爷,即使让别人去干,他也不会草菅人命,依旧是为罗尘准备了两面方盾,用绳子捆在一起,形成双层保险,就放在距离酒瓶子六七米左右的位置。 罗尘有些颤抖的点点头,然后看着李元吉大步的走回屋子内,尔后还将房门也给关了起来,只留一道缝隙用于观察。 浑身颤抖着的罗尘,突然间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李元吉的反应实在是太吓人了,躲在屋里都还要关掉房门,自己距离这么近,会不会直接嗝屁啊? 犹豫了片刻,罗尘最终还是艰难的迈起步子走向了那里,半米长的导火索,即使燃烧的速度再快,基本上也可以保证他能够退到盾牌后面。 但心里总是打着鼓,担心自己的小命会就这么嗝屁掉,即将点燃导火索之前,罗尘再一次犹豫了,不过这次并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他想到了一个更安全的办法。 丢掉火把,抱起刚才搞好的火药,一点点的洒在地上,然后将导火索埋入火药,另一端则是直接被他铺到了屋子外面。 这样点完以后他也可以直接逃回屋内,绝逼的安全。 “殿下,我点了,您快藏好!”89 正文 第一五六章:趁现在,赶紧吧! “等……等等下,俺头有些晕……” 尉迟敬德单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脑袋,满脸痛苦做出干呕的姿态。 “喂,你好歹也是个大将军,咱能别这么丢人不?”李元吉站在几步开外,朝着尉迟敬德鄙视道。 “要不你站这我去里面点一颗试试?”尉迟敬德艰难的抬起头,翻着白眼看向李元吉。 不是俺扛不住,而是你们搞之前能不能先提醒一句?不提醒也就算了,就不能挑个好的时间?娘的,俺刚好走到这里,里面就轰的一声,虽然不如当日长孙府的动静大,但仅有一墙之隔的尉迟敬德也还是被吓的不轻,甚至还看到了墙体都在轻微的晃动。 那一刹那,尉迟敬德甚至都觉得自己要完蛋了似的。 “谁让你自己不跑远点呢!”李元吉觉得自己又不傻,凭什么站在这里让尉迟敬德点一颗玩玩?咱没这个爱好好不? 丢下依旧难受的尉迟敬德,李元吉嘚瑟的说着:“你先在这守着吧,院子里不准任何人进去,本王先去宫里了。” 罗尘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的那只酒瓶子,心中满是忐忑,讲真,自从亲眼见了这玩意儿的威力以后,罗尘是恨不能离的远远的,便是在屋中都能给他带来如此大的震撼,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灵机一动的话,现在自己会不会跟尉迟敬德一样捂着脑袋到处发懵? 尉迟敬德是被爆炸所产生的动静给搞的头晕,而罗尘自己则是被爆炸的那种场面,以及尉迟敬德的反应给吓的有些懵圈。 一路上晕乎乎的罗尘,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东宫门口。 而李元吉似乎也是有些担心,他竟然不让自己跟他同乘一辆车…… 不让坐一辆车也就算了,他还不准自己接近他二十步以内,只能在后面远远的吊着……吊着…… 东宫,守门的依旧是老熟人常何,而本先守卫这里的是长孙无宪,但受制于长孙无忌的造反案,长孙无宪也被控制了起来。 “殿下,您这是?”常何之前便是李元吉的人,但被李世民成功策反,现在李元吉地位稳固,常何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张扬,于是态度也放的比较低平。 “进宫啊,没瞅见吗?”李元吉直接无视常何的询问,抬脚便往宫内走去,对于背叛了自己的人,李元吉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好言相待。 “殿下您进宫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他进宫的话……”常何擦着额头的汗珠,想自己堂堂中郎将,亲自来守门也就算了,还被吓成这副模样,越想常何就越是觉得委屈,趁着擦汗的功夫抹了把泪:“殿下莫让末将为难呀!” “他必须要进去,手里的东西你可以拿着,但不能看!”李元吉懒的搭理这货,但罗尘不去的话,那活岂不是要自己干?危险的事情打死也不干! “给你……”听到李元吉话的罗尘,手脚麻利的将手中的两只酒瓶子塞到了常何手中,然后整个人犹如兔子一般敏捷的躲的远远的,长出了口气,暗道老子的命终于又回来了。 一脸懵逼的常何抱着两只不明所以的酒坛子,满脸的委屈,那货为毛跑那么快?这酒坛子里到底装了啥物件?该不会是毒蛇吧?俺最怕的就是毒蛇了,如果是毒蛇的话,俺可不能让他们带进去啊,要不就偷偷的看上一眼? 偷偷的抹了眼,上面是用纸糊起来的,什么也看不见,眼瞅着李元吉已经带着罗尘进入了东宫大门。 常何猛的一咬牙关,将两只罐子放在一只手上,手指塞进嘴中沾了点唾沫,一个窟窿瞬间形成。 黑乎乎的,粉末状,两只坛子里都是一样的东西,不过是一个多一个少,看到不是毒蛇,常何这才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水也瞬间消散,大踏步的连忙追上李元吉。 “呀!”快到显德殿的时候,跟在李元吉身后的罗尘这才从东宫的磅礴大气中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常何正在自己身边,手中还抱着那两只酒瓶子,但是…… “你看了?” “看啥了?”常何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纸破了!殿下,纸破了!”罗尘兴奋的手舞足蹈,朝着李元吉大声的嚷嚷着。 “你搞破的?”回过头来的李元吉发现酒瓶子上的纸确实破了,不禁嫩脸一黑,问道。 “这不就是一层纸嘛,也忒不结实了,俺还没用力呢它就破了,这真不能怪俺啊。”常何欲哭无泪的解释着,心道他不破的话俺敢带着它进宫吗? “哈哈哈,破了,你竟然把它搞破了……” 罗尘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看的常何更是满脸的疑惑,不禁怒斥道:“破了就破了,你高兴个鸟?” “有个正四品下的中郎将陪着他,他自然高兴了。”李元吉暗笑一声,小样的,你不是喜欢被策反吗?本王这就让你尝尝翻车的滋味。 “陪着他?啥意思?”常何依旧不解,不就是弄破了那层纸,然后看了下里面是啥东西吗?这本就是自己的职责所在,又有什么不对的? “趁着现在陛下还没有下令,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想吃啥赶紧吃点,想干啥事也赶紧,没时间了。”李元吉用着后世的桥段调侃着常何,这货也真是的,自己都提醒过了不能看,可他还是不死心的非要看上一眼,这下好了,把自己看进去了吧? “等等,这到底是啥意思啊?”依旧一脸懵逼的常何望着李元吉远去的背影,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咳……”罗尘故作深沉的咳了一声,强忍着笑意,装作前辈般的说着:“我跟你说啊,看了这个的,以后就只能跟他打交道了,咱们两个都是没了未来的人,所以啊,趁现在,赶紧吧……” 虽然知道常何会成为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这么对他冷嘲热讽的好像不大适合,但没办法啊,有了伙伴,罗尘就是忍不住的想要高兴。 而且自己又是齐王殿下的亲信狗腿子,别的没学会,大人物的气势倒是学的很透彻,没瞅见在太平坊里吗?老子就是天,让那些工匠干啥就得干啥。 “小子,你死定了!”后知后觉的常何这才发现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的悲剧,可怜齐王身边的狗腿子都敢对自己这般冷嘲热讽,已经觉得人生没有了希望的常何,冷冰冰的朝着罗尘威胁道。 “哎!这可不关我事啊?是你自己非要看的……”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死定了!” “我是齐王的人……” “到了那里我最大!” 一个正四品下的中郎将,竟在东宫与一个白衣斗起了嘴,场面一时轰动到连巡逻的禁军将士也都纷纷扭头看戏。 直到显德殿前,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李世民正带领着一众大臣们在那等着呢,他们两个是不停也得停。 “陛下,臣……”好不容易见了李世民,常何瞬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两眼泪汪汪的看向李世民,似要求个公道。 “咦?口子上的纸怎么破了?”李元吉故作惊讶道。 李世民本以为就是那个样子的,经过李元吉这么一提醒,倒也发现了瓶子口的异常,那纸明显是被人给捅破的。 “陛下,这是臣的职责所在啊……”常何意识到李元吉这是铁了心的要把自己给搞到那里面,不由得连忙解释道。 “职责归职责,本王再三叮嘱你可以拿,但是绝不能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李元吉一脸正经的训斥道,丝毫不顾旁边李世民以及大臣们的脸色。 常何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他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要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去看了啊。 “这东西本王取名为火药,还记得之前长孙府的事情吗?就是这个!你本可以派一禁军士兵查看,但你却亲自查看了,这可就怪不得别人了,为了大唐最机密的东西,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李元吉再做惋惜模样的说着。 “只是看了一眼,又不知道秘方,没这个必要吧?”李世民紧皱眉头,他觉得李元吉这是在故意借机刁难,也不忍将常何送去那个地方。 “等你见识了此物的威力就不这么觉得了,敬德隔着一道墙,都被此物给搞的头晕眼花,干呕不断,现在都还在吐着苦水呢。”李元吉也没强求,自顾自的说着尉迟敬德的遭遇。 “真有那么恐怖?”李世民瞳孔猛的一阵收缩,震惊又兴奋道。 “这只不过是一个临时的试验品而已,真正的装填比例和其他的细节还没来得及做,等设计出真正的载体,研究出最适合的装填比例以后,效果绝对成倍的增加。就是现在这个,若是投的准,一颗就可以干掉至少两个突厥骑兵。”李元吉毫不夸张的说着。 随后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太过瘾,继续补充着说道:“长孙无忌那里搞的应该不是这种,但原材料还是一样的,只是我脑洞大开才想出的这个办法,如果是等量的东西,威力绝对超过长孙无忌那里,而改变的,只不过是材料的形状而已,他已经看到了这东西,若是流传出去的话……” 正文 第一五七章:有种你别跑 常何心中是一万句MMP在等着李元吉,只可惜打死也不敢说出来,只能苦着一张脸无言以对。 “还是先看看效果再决定吧!”杜如晦不慌不忙的说着。 “恩,那就先看看吧!”李世民接连点头,把常何丢到那里,自己是一万个不舍,当下正值用人之际,李世民甚至都想把自己身边的太监给派过去。 终于是有了理由,虽然未必能改变结果,但李世民至少有了推脱的机会。 同时看向李元吉的眼神也发生了一些改变,从根本上来说,李元吉似乎与长孙无忌没什么差别,他们都属于那种善于利用手段的高手,用自己最不喜欢的方式,做出他们最满意的答案,这让自己这个皇帝觉得很委屈,很窝囊,可却又毫无办法。 常何也终于是松了口气,李元吉还是那个李元吉,瑕疵必报的李元吉。 连忙将两只罐子塞回到罗尘手中,然后常何撒腿便跑,直接在李世民面前站住,做出用身子挡下危险的姿态。 一时间,李世民感动万分…… 一匹马被牵了过来,并不是李元吉要求的老马,宫里也没有上了年纪的马,侍卫们只是牵了一匹年龄相对较大,综合素质最差的一匹马出来。 罗尘抱着两只罐子跑的远远的,然后蹲在地上开始用泥巴封死坛口,只留下导火索从中穿过。 做好这些后,罗尘又将罐子放在距离战马约有两米左右的距离,然后又倒了一些火药出来,做出一条额外的引线。 经过之前的试验,罗尘大概已经知道了引线是足够安全的,即使不用额外的引线,他也依旧能跑到安全地带,但这么危险的东西,谁又会觉得自己的保命手段更多一些呢? 引线并不长,半米加三米。 做完这些后,罗尘微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愕然一愣,道:“你瞅啥?” “瞅你咋滴?”几个护卫站在罗尘不远处满脸不屑的嚷嚷着,暗道老子不瞅着点,万一你小子使坏怎么办? “不咋滴,你随便瞅……”护卫的态度让罗尘感觉很不爽,心中忽生一股念头,嘴角微微上扬:“兄弟,借个火!” “你要火干啥?想纵火不成?” “不用火怎么点?你要让我钻木取火吗?”罗尘两眼一翻,什么事面都没见过还敢来当护卫?就这样的,我一天都能骗死好几个。 护卫满脸大写的尴尬,这东西到底是干啥的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威力不凡,但没想过竟然还要用火。 一名领头模样的汉子朝着身边其他人吩咐了句,不大会儿的功夫,一道火折子便被取了过来。 手拿着火折子,罗尘已经做好了全力逃跑的准备,本想不管那几个熊货的,但转念一想,好歹也是几条人命,不管也不合适,故而抬头一望,只见那几个货依旧死死的盯着自己,罗尘甚感无语道:“你们真不跑远点?” “为什么要跑远点?” “就是,跑个球!老子刀山火海都敢趟,还怕了你这小家伙不成?” “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啊,待会自己糟了难可别怪俺!有种你们就别跑!”罗尘忽然有种炸死这几个货的冲动,最后提醒一句,然后便埋头再也不管那几个熊货,是死是活,你们就听天由命吧,俺反正是要跑了。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罗尘,第二次操作起来简直就是如鱼得水,连逃跑的动作也都研究了好几遍,最终还是采取了半蹲,胸前与引线呈一条直线的站位。 打开火折子,一道明火瞬然腾起,大眼扫了下,直接将火折子扔在了引线上,反正这玩意儿容易着,随便来点火星子就能引燃。 ‘呲呲呲……’ “跑啊……”火药燃烧的声音猛然传来,罗尘撒起脚丫子,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远处疯狂的奔去,口中不断的吼着。 看着罗尘那极为夸张的反应,留下的几个护卫却有些懵逼,见过跑的快的,没见过跑这么快的,也就是这个年代没有田径这个项目,不然非得把这货抓过去当运动员不成。 “跑啊……”领头的护卫大汉大喊一声,随即直接掉头便朝着后边跑去。 狗日的罗尘自己都跑了,还跑的那么快,之前也多次提醒他们逃跑,只不过他们没太当回事。 但是现在嘛,傻子才不跑。 百米开外的李世民嘴角猛的一阵抽搐,罗尘跑的姿势很难看,但是速度却很快,典型的胆小鬼,为了保命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但是自己的那几个护卫,这也忒他么的怂了吧?刚才的气势哪去了?你们就这么跑了?姿势呢? 身穿铠甲的护卫,跑起来的姿势的确要比罗尘更加难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世民很想直接将那几个家伙一脚给踢出去,太丢人了。 “三、二、一!”罗尘一边跑着,口中念念有词道。 当喊道一的时候,罗尘直接扑倒在地上,大理石地面瞬间溅起一阵尘烟,距离老远的李世民甚至都能听到肉体与大理石碰撞的声音。 刚想发笑,但却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罗尘在倒下之后则是连忙双手抱头,并没有继续爬起来往前跑,这个…… 好像他是故意趴在地上的? ‘轰……’ 剧烈的爆炸声猛然传来,打断了李世民的思维,连忙将目光看向远处。 只见一片火光瞬间腾起,阵阵浓烟将其掩盖,看不清那边的情况。几乎眨眼间的功夫,黑烟上升,先前那块地方也渐渐的浮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嘶……’ 看到那里的情况之后,李世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原本站在那里的战马,如今却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躺姿告诉李世民,它身上绝对不止一处伤痕,而且它已经到了频临死亡的地步。 爆炸过后,又等了几秒钟左右,罗尘这才站了起来,不慌不忙的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对于自己的表现表示很满意,除了最后扑倒的那一下,如果能有个软乎乎的垫子就更好了。 回头望去,那几个二逼护卫此刻正一脸懵逼的围着一名护卫不知所措。 李世民率先朝着那里走去,一众大臣们带着浓郁的震惊紧随其后,谁也不敢相信,就那么一个小小的玩意儿,竟然会造出这么大的动静?而联想到当日长孙府所造出的动静,不少大臣纷纷惊出一身冷汗,长孙无忌那孙子到底在家里藏了多少火药啊?若是没被发现的话,李世民怕是早就死了一百遍也不知道自己是咋死的。 战马躺在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眼角更是流下了一行泪水,整个侧背已经血肉模糊,大量的马血流了满满一地,整个身子都在无力的抽搐着。 不大会儿的功夫,那匹战马便彻底的失去了动力,眼睛睁的大大的,似是死不瞑目。 先前放置火药的地方,除了留下一道白色的印记以外,还有一块大理石出现了裂痕,这些都足以证明火药的威力。 “殿下,您可得给小的做主啊,刚才我提醒了他们好几遍,他们非但不跑,还反过来骂小的……”一直打探着那几个护卫的罗尘,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妙,见着有护卫浑身是血的朝着人群走来,吓的落尘连忙朝着李元吉求救。 “他自己都不要命了,还管个球?”李元吉轻轻的瞥了一眼,很是随意的说着。 李世民这才想到刚才护卫那边好像出现了问题,扭头一看,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你们受伤了?”李世民惊讶的问着,那几个护卫虽然跑的比较晚,但爆炸的时候少说也跑出去了七八步那么远。 “陛下,我们没事,就是何千牛他挨了两下,一下打在后背上,一下扎进了屁股里,何千牛说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断了。” “断个毛线,骨头断了他早嗷嗷叫了。”李元吉直接骂道。 “去叫御医来看看!”说到底终究还是自己的护卫,李世民还是得收买人心的。 不过在收买人心和这种大事面前,李世民显然更在乎后者,满脸震惊与疑惑的看向李元吉,问道:“这东西的威力真这么大?” “威力大是大,但只能说那个何千牛的运气太背了,刚好挡在碎瓶子的路上,而且一挡还是两个。”李元吉瞄了眼那边,偷偷一笑解释道。 讲真,李元吉从没有想过自己土制的这可手雷竟然能在七八步以外对人有任何的杀伤,其实能把那一匹马给炸死就算是大功告成,没想到还来了个意外之喜。 “朕见他点火的时候在地上倒了一些,在实战中估计没这种机会吧?”李元吉的说法让李世民觉得有点靠谱,继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能实战,再先进的东西也等于是没有,李世民要的是实战,而不是那种好看不中用的东西。 “这个只是制造出来的第二颗而已,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其实就算不倒那些火药也行,就是这货胆子太小,不敢直接点那根引线。”李元吉态度淡然的说着,与周围的大臣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觉得还是不太过瘾,继续装X道:“而且对于这个东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89 正文 第一五八章:三个月内,荡平突厥! 看着一众大臣懵逼的表情,李元吉觉得这样还是挺不错的。 但不错归不错,这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 深吸了口气,望了眼仍旧处于震惊之中的李世民,道:“给我八万军队,三个月内,荡平突厥!” 李元吉的话犹如平地惊雷般的丢进了人群之中,大臣们惊慌失措,满脸的惊愕与不信。 李世民则是满脸的凝重,自己的心思一直在复仇突厥上面,这一点李元吉很清楚,全天下人都很清楚,即使复仇心切,李世民也并不认为唐朝现在就有能力反击突厥。 “突厥的内讧才刚刚开始,现在还不是时候!”毫不犹豫的,李世民拒绝了李元吉的提议。 “战争是不分时间的,现在的我们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对面的突厥更狼狈,内乱,雪灾,只要大军一出,突厥必乱!”既然提了出来,自然是准备妥当的,李元吉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大军一出,突厥也有可能摒弃前嫌,一致对外。”李世民仍不肯心动的摇了摇头,道:“此事日后再说!” 李世民拒绝了李元吉的提议,但依旧还是在大臣之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不问世事的齐王竟然主动提出要领兵出征,从大义上来说,这是好事,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肯定,这到底是是不是好事。 火药带来的冲击力,瞬间被李元吉的提议给打散,李世民看似已经没了兴趣,直接宣布了散朝,但却暗中留下了几位宰相。 崇文馆,李世民最喜欢去的地方,在这里既可以饱读诗书,又可以查验几个孩子的学习情况,而且在这里,李世民从不会发火。 李世民带着几位宰相直接进入了崇文馆内为他备下的书房,关上房门,一人抱着一只火盆取暖,仆人们拿来了从李元吉那里搞来的茶叶,一人泡了一杯。 “陛下可是动了心?”殿内气氛有些沉闷,明察秋毫的杜如晦似是看出了问题,直接问道。 李世民纠结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老四给朕的感觉就像是一直在忍着,一年两年的尚可,时日一长,朕怕他会不再忍耐,而且老四搞的科学院也已经初见成效,袁让犁,新式炼铁炼钢法,现在还想继续搞火药,朕若是让他继续搞下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世民数次想要将科学院收归朝廷所有,但都不是最合适的时机,可眼见着科学院的成果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李世民已经隐隐的有了一些担忧,但在这些东西面前,自己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还不是卸磨杀驴的最佳时机。 但是什么也不做的话,李元吉的名望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不仅让自己越来越难杀,甚至还会超越自己,这才是李世民最怕的地方。 李元吉的提议,的确让李世民心动了,再提议的当时就已经心动了,之所以没有答应,是有更多的东西需要去考虑,需要去斟酌。 “现在有两个方法可解陛下之惑!”同样担忧这件事情的房玄龄,心中早就想好了两条计策,虽然不是针对这件事情,但大体的方法还是可以通用的。 “玄龄快讲!”听到有两个方法,李世民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脸上浓重的表情也轻淡了一些。 “这两个方法的源头就是陛下答应齐王领兵出征,其一,陛下可安排大将跟随,征战途中伺机杀死齐王,然后假意齐王战死,陛下可大封其子嗣,甚至封他为皇帝都可以,如此,陛下之惑自然可解,天下人也无从指点。”房玄龄说出了第一条计策,只要规划的合理,这件事情就是天衣无缝,除了具体操作的人以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会知道。 没有人开口询问,一是在思考,二是在等着房玄龄的第二个方法。 大家都是老熟人,谁有什么习惯都很清楚,房玄龄也没有久停,继续说道:“其二,陛下可与齐王约法三章,打下突厥之后,就地封国!” 杜如晦眼前一亮,连连称赞道:“这个好!这个好!” “封国岂不是给了他发展的机会?北边草原那么大,一旦老四有了实力,绝不可能放弃中原这块富饶的土地,这不是放虎归山吗?”李世民紧皱着眉头,对于杜如晦的叫好很是不解。 “封国的确是给了他发展的机会,但那也同样是危机,不论危机与机会,对于陛下来说,这都是好事。”杜如晦笑眯眯的说着,甚至有种亲一口房玄龄的想法。 “哦?如何说来?”或许是习惯了杜如晦的这种习惯,李世民也下意识的想听一听他的见解。 “河北一地朝廷现在都尚未全部收回,便是魏徵亲自前往河北规劝,也依旧有不少将领面和心不合,齐王还在,他们根本不可能易帜,既然如此,陛下何不把他们编入八万大军之中?齐王只是统帅,真正领兵的还是陛下的大将,到时候大可将这些齐王旧部放在前面,让他们先去拼,战后齐王封国,大军撤回,留给他的最多也就只有一万兵力。 而突厥人也不是什么善茬,面对只有一万军队的齐王,他们会无动于衷吗?如此,陛下一可解齐王之惑,二可收复河北,此为二喜。 而朝廷只需在齐王快顶不住的时候,派大军前去解围,若是有哪些不听话的,也可以送到那边补充给齐王,如此,即可保证齐王能在草原勉强立足,亦能为陛下解决内部问题,此为四喜。”杜如晦满目欣喜的列出了四件大好事,而这四件对于李世民来说,都是一顶一的大好事。 最重要的是,能把齐王给送出去,让他在草原始终为了生存而奋斗,在那种鬼地方,便是齐王有再大的本事,也很难能够起事造反,除非他能够一统草原,并且让草原对他心甘情愿的臣服,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房玄龄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么个想法,但却没杜如晦想的这么多,自己只想到了前面两个,却没想到后面两个,所以犹豫不决,不知道该用哪一个。 “老四计谋颇多,若是真让他发展起来了,又当如何?”听了杜如晦的解释,李世民也基本上偏向了让李元吉出去,但又想到李元吉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重点在于全局的掌控,必要的时候,可以做一些必要的措施,而且齐王在北边封国,对朝廷来说也有好处,他可以为朝廷挡住北边的敌人,而且以齐王的个性,他肯定不会跟突厥人尿到一个壶里的。”房玄龄补充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臣觉得此策甚好,甚至可以与齐王约定每年进贡的数量。另外也需要加快为齐王选拔美人的进度了,这批美人将会是陛下最后的杀手锏!”宇文士及等人也连连点头称赞,并且提出了建议。 李元吉就像是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他们头顶,谁都知道长孙无忌谋反一事与李元吉脱不了干系,谁都害怕有朝一日,李元吉会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他们,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凭什么阻拦? 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仅说出了这件事情的好处,同时还为后面准备了伏笔,一旦李元吉超出了掌控,可以利用这些美人来进行挽回。 李世民脸上终于是漏出了笑容,这个答案让他很满意,心头的大山也终于去除了。 “如晦,去查一下老四的人还有多少?玄龄,选美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尽快解决!”李世民笑意不断的吩咐着,唯一不爽的,就是选美人的事情原先是由长孙无忌负责的,出了造反案以后,这些美人只能重新挑选了,但应该还来得及。 “诺!”解决了心头大事的众人,脸上的笑意也多了起来,更是觉得浑身都是干劲儿。 散了会以后,各自不由分说的选择了自愿加班,尽快的把准备工作做好,然后让李元吉赶紧出去,而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 太平坊,四周无人,一座崭新的院子内,两道身影站在那里,对着新房子指指点点,不断的评价着,两人脸上皆是笑意,似是对这座院落很满意。 “你的事情陛下已经同意了,你的人,不听话的人,都会跟着去,之后会就地封国,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但却处处是陷阱,搞不好的话,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你会跟着去吗?”李元吉淡淡一笑,自己还有多少人自己都不知道,反正玄武门之后也一直没有联系过,不过对于眼前这位,自己倒是挺感兴趣的。 “不知道,不过这次应该没我什么事了,有太多的人需要战功了,而这一次的封赏,绝对会比以往更加丰厚,老夫也不想去跟他们争这个。” 李元吉望着那栋崭新的房子,深叹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阳光般的笑容道:“我会回来的!不过我希望当我回来的时候,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最终选择。” 那人面露难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再回来,怕是要风雨突变了,到了那时,也由不得自己了。13189 正文 第一六九章:打土豪 翌日,郁闷的睡了整个夜晚的李元吉,清晨起床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好消息。 一举洗刷了这几日以来自己的郁闷情绪,本来昨日兴致冲冲的把玉儿喊来,想要继续大战三百回合,结果让李元吉没有想到的是,玉儿那丫头竟然也有了身孕,征战一月归来,李元吉又成了孤家寡人。 谁又能体会孤家寡人的心情? “总算是有了点好消息!”任由仆人打扮着自己,李元吉美美的出了口长气,一解近些时日的郁闷。 “殿下,这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长安放着不待,您为什么非要去打突厥呢?”听闻了消息的杨氏也满脸急切的走入了卧室,看着正在洗漱的李元吉大发着牢骚。 刚才回来,这下又要走,而且这一走又不知道要多久?过了年四月份自己就要生产,玉儿也差不多是在八月底左右,搞不好的话,李元吉会接连错过他们两个的生产日子。 “突厥在北边待着,我始终睡不安稳。”李元吉轻拉着杨氏的手,微微一笑解释着。 “朝廷那么多文武大将,谁去不行?你才刚回来几天……”杨氏的本意是想劝李元吉不要锋芒毕露,李世民可是一直盯着呢,搞不好这次的话就是有去无回,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这种事情了,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李元吉朝着宋忠使了个眼色,宋忠会意的拉着其他的仆人一起离开了卧室,屋内仅剩下李元吉与杨氏二人。 “不是我想去,而是不去不行了,只有离开长安,咱们才能活下去,才能活的自由,明白吗?”放下了笑意,放下了暖意,一脸正经的李元吉,郑重的说着:“等玉儿也生产完了以后,我派人来接你们,咱们一家人到北边去生活。” “他不会同意的……”杨氏连连摇头,李世民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走李元吉?让他在北边当封王? “他已经同意了,到了北边,有些事情可就由不得他了。”李元吉在楼一抹诡笑的说着,老子机关算尽,各种方法都用了一个遍,还给李二留下了这么大一笔财产,他有什么理由不放走自己?当然,那笔财产也有可能成为一颗炸弹,具体的要看李世民怎么操作。 “什么时候走?”见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改变李元吉的主意,杨氏只能不断的抹着泪水悄悄的哭泣着问着。 “正旦以后,估计最快也要到二月。” …… 安抚了杨氏以后,李元吉再一次全身心的忙碌了起来。 出兵不是小事,长安也有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准备,自己花费了巨大力气的部署,也将成为泡影。 但都无所谓,那些本就是自己造出来的烟雾弹,专门用来迷惑李世民的,现在看来,效果的确不错。 春华被安排去对太平坊做着最后的宣传,正旦当日,太平坊将会全面开售,这将会是自己在北边的启动资金,关于这一点,自己看的很重要。 钱庄的钱不能动,那是将来自己与长安联络的重心,控制大唐经济的重要手段,如果有必要的话,自己甚至还要往里面贴钱。 所以,算来算去,其实自己手中真正能用的钱也没多少。 “殿下,我家老爷今日回乡省亲去了,不在家中。” “没事,本王不急,可以慢慢等!”连续奔走了几家,均被各种理由推脱主人不在家,便是头没脑子的猪,这个时候也应该看出问题了,李元吉表现的毫不在意,不顾下人的拒绝,直接迈步抬脚走入郑府。 “殿下……殿下……”郑府的下人紧随其后,急的团团转,可也只敢离的远远的喊上两嗓子,他可不上拉住李元吉不让他进。 郑府的客堂,几只火盆子一点,温度瞬间上升了不少,宋忠匆忙从怀中掏出一罐茶叶,亲自为李元吉添着茶。 而李元吉则是优哉游哉的东瞅瞅西看看,一连等了两个时辰,表面上也看不出有任何的不耐烦,下人也只能在一旁候着,不断的命人取来些点心伺候着。 …… “他还没走吗?”后院,郑善果一脸的愁容,边打听着李元吉,心中暗暗叫苦。 “没有,看不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好像赖在这里不走了似的。”下人满脸的无奈。 “这都造了什么孽啊?他怎么就赖在咱家不走了呢?”郑善果同样无奈的叫着苦,李元吉这下可是逮个正着,为了躲着他,郑善果不得不推了几件事情,然后躲在后院不敢露面。 “夫君不妨出去见上一见,有什么话还是直接挑明的好!”郑善果的夫人也很着急的劝说着。 “挑?怎么挑?他来肯定是盯上咱家的粮食,现在正好借着出兵的名义来要,有朝廷这座大山压在头上,给还是不给?”郑善果一脸不喜的说着。 “只要有利可图,给他又有何妨?” “你这个妇人之仁,老夫不跟你说了。”郑善果气的大手一挥,直接坐在椅子上,气的一口喝下了整整一杯茶水。 茶,还是郑善果通过他夫人从高密公主那里搞来的一些,数量不多,很是珍贵,郑善果通常都是泡到再也泡不出味道的时候才舍得扔掉。 …… 因为吃不惯,李元吉让宋忠回去取了火锅,就在郑府的课堂中摆了一张桌子,然后美美的吃了起来,浑然不顾场合与自己齐王的身份。 摆出了一副耗死在这里姿态的李元吉,终于还是把郑善果给搞的无处可藏。 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郑善果甚至都有些怀疑,如果自己再不出现的话,李元吉会不会就在这里住下? 带着头疼与无奈,郑善果只能假装刚从乡下回来的模样,脚步匆忙的赶来客堂。 “若是知道殿下今日要来,臣今日也就不出门了,让殿下久等了,这是臣的过错!” 李元吉呵呵一笑,夹起一片羊肉,朝着郑善果挥了挥手:“还没吃吧?趁热乎一起吃点?” “不……不了,臣在回来的途中吃了些点心,现在不饿。”郑善果连连摇头,李元吉的东西,他是真心的不敢吃,至少现在不敢。 李元吉也没搭理郑善果,自顾自的吃着,你让本王等了这么久,那本王也让你等一会儿。 眼瞅着李元吉越吃越爽,那表情,那姿态,简直没谁了。 腹中有些空的郑善果此刻也拉不下脸坐下陪着吃,只能老脸一横,问道:“不知殿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想跟你们郑家买点粮食!”塞一口肉进嘴,模模糊糊的轻描淡写道。 听到果然是来买粮食的,郑善果心头猛的一紧,险些没有直接摔倒。 满心的悲剧,如果可以表现出来的话,郑善果一定会抱头痛哭。 粮食,那就是郑家的命啊,而且现在正是粮食涨价的好时候,郑家自己都还闲粮食少呢。 除此之外,现在高层中谁又不知李元吉曾预言来年将会出现大旱?大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财富的暴增,只要手中有足够的粮食,家产绝对可以翻一倍,甚至更多。 这才是世家在商业方面的生存之道,而李元吉派人私下打听各家粮食的存粮,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在大多数人看来,齐王这是打算提前屯粮,然后等着来年大赚特赚呢。 现在,谁又肯把粮食轻易的卖出去? 市面上的粮价尽管已经涨了不少,但各家也还是缩紧货量,每日只能定量销售,这也是他们躲齐王的原因。 “殿……殿下想买多少?”拒绝的话是肯定不能说的,王家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直接损失了上千贯,甚至更多的利益,王珪到现在都还头疼着呢,郑善果只希望李元吉能要的少一些,不然自己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李元吉伸出了三根手指,淡淡的说道:“三十万石!” “三……三十万石?”郑善果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这特酿的就是在要命啊,郑家这么多年不断的存货,攒了这么多年也才刚攒了不到六十万石,李元吉一张口就要走一半。 “拿……拿不出啊……”郑善果老泪纵横的哭诉着,这次是真哭。 既然自己出现了,不给粮食是肯定不行的,郑善果不敢得罪李元吉,有时候他更情愿去得罪李世民,也不愿去得罪李元吉,他的手段让所有世家都感到害怕,那种近乎不管后果的手段,他们不敢玩,也玩不起。 郑善果只希望自己的哭诉能够为自己带来一些好处,让李元吉少要一些就成了。 或者,直接不要? 郑善果的反应让人觉得有些可笑,堂堂郑家长老级别的人物,竟然会被三十万石粮食吓的瘫倒在地抱头痛哭,如果…… 如果不是自己提前早已打探好了消息,估摸着还真有可能被郑老头这番表现给骗到。 对于郑善果的哭诉,李元吉不闻不问,根本没有表现出内疚或是自责的表情,反倒是微微一笑,一脸淡定的说着:“你家有多少粮食,本王一清二楚,能给你留下一半已经是本王开恩了,当然了,本王做事一向喜欢公平,这次对于你们郑家而言,好处绝对大大滴……” 正文 第一六零章:粮食 听到好处大大滴这句话后,郑善果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火Wwん.la 三十万石,就是把李元吉给卖了,他也筹不出这么多钱,郑善果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接受被齐王胁迫,但绝不能接受赊账,郑家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当下斗米值绢一匹,钱六百,殿下可知三十万石又是多少?”似是察觉到哭穷毫无用处,郑善果果断的换了种方式,你要买可以,就算买完也行,但是你得有钱。 “一石米就是十匹绢,钱六贯,三十万石,不过也就是绢三百万匹,钱一百八十万贯而已。”李元吉运用着算数口诀,轻松几秒便是得出了答案,虽然自己也被这个答案给惊的不轻。 自己从未关注过长安的粮价,也从未想过郑家的存粮竟然价值三百多万贯,那是个什么概念? 不过只是震惊了一小会儿的功夫,李元吉便给自己找到了开脱的答案。 现在粮价高那是因为隋末战乱这么多年,粮食的产量低,加上近来关中缺粮,所以粮价高,如果放在几年后,这三百多万贯怕是得直接缩水数倍。 “卖的出去才是钱,卖不出去的,只能留在手里发霉!”李元吉继续说道,自己买,肯定不会按照市价去买,又不是凯子随你宰。 “可没有钱,臣也不好向家族交代,见不到钱,郑家于各地粮仓也绝不会放粮。”郑善果果断的提醒道。 郑家的优势在于老窝位于荥阳,坐享中原粮仓,几十万石的粮食只需数年便可攒够,而当下整个唐朝,除了郑家以外,其他任何一个世家也绝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粮食,甚至要好几家的存粮才能跟郑家相持平。 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一劫了,郑善果决定索性与李元吉谈谈价格,谈谈交易的方式,反正这笔买卖就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半用茶叶相抵,另一半……”李元吉故意顿了下,见郑善果眼神中带着一丝兴奋与犹豫,这才继续开口道:“另一半就是本王所说的好处,出兵以后,郑家携粮跟在大军后方,以马、牛、羊作为货款!” “价格呢?”郑善果已经彻底的心动了,这件事的操纵性暂且另谈,单单只是这些条件,就足以让他赌上一把。 “茶叶十贯一斤,马按质量,上等战马四十贯一匹,中等战马三十贯一匹,普通战马二十贯一匹,上等牛二十五贯一头,中等牛二十贯一头,普通牛十五贯一头,牛犊子十贯一头,羊一贯两只。”李元吉早就想好了对策。 同样受制于物价横飞的影响,上等的突厥战马到了长安,售价通常在八十匹绢至一百匹绢之间,绝世战马的售价会更高,而换算过来,大约也就是五十至六十贯,而这只是行市价格,如果市面上马匹太少,价格会更高,只需要将这些战马带回来,一匹就能获得七八贯以上的利益,绝对的划算。 李元吉的报价让郑善果听的蠢蠢欲动,粮食的确要卖出去才算是钱,现在百姓穷的一干二净,就是把售价降低一些,他们也绝不可能把这些粮食全部卖出去,除非是拿地来换。 但郑家的地已经够多了,拿地来换也只是最后的选择,但是战马却不同,换句话说,投资战马,就等同于政治投资,并非只是简单的利益投资。 “我需要跟家族长老商议一下。”饶是动心,郑善果也不敢独自做出决定。 “本王的价格是降了,你的粮价也得降,本王喜欢的是公平。”李元吉再次提醒道,时间不多,他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来回扯皮。 郑善果点了点头:“我会一并向长老提出来的。” “那好,本王等你消息!”李元吉站起身子,拍拍手,直接离开客堂,打算前往下一家。 “殿下,您的锅……” “送你了……”李元吉大手一挥,联同没有吃完的食材一并送给了郑善果。 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郑善果,待李元吉走远以后,连忙返回客堂,命人取来一双新的碗筷,狼吞虎咽的吃着。 暗道,早就听夫人说这火锅不错,今日一尝,果真如此! …… 用同样的方法,李元吉很快便搞定了长安城中的其他几个世家。 但其他家并不像郑家那般财大气粗,几家加在一起,勉强也就凑了将近二十万石粮食出来。 五十万石粮食很多,但也不多。 翌日,李元吉命春华贴出告示,大招木匠,会做马车的优先。 一时间,整个太平坊瞬间重新成为了一座巨大的工地,做车轮的,做车架的,到处都是忙碌的工匠,无一例外,李元吉这次命人做的正是四轮马车,这种载货量更大,更轻便的马车,无疑将会引领大唐新的潮流。 一部分用于制作豪华马车,配暖气,另一部分则是当做运送货物,不过也不是自己来运,李元吉是打算把这些马车卖给世家。 接连半个月的时间,李元吉一直在忙碌着,而此刻距离正旦还有不到一个月。 李元吉也终于是等来了他想要的好消息。 这一日,正在家中盯着豪华马车制作的李元吉,迎来了合作大户郑善果。 “家族同意了这项交易,粮食以五贯每石卖给殿下!”刚一见面,郑善果便直接开口道。 李元吉皱了皱眉,自己降了那么多,你们才降一贯?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元吉的不爽,郑善果连忙解释:“郑家还要负责运输,人力物力皆需承担,这笔费用也不小,另外就是,郑家最多只能送到代州。而且我们的交易也只能在代州进行。” “粮食可以放在代州,但交易不可能在代州进行,大军北上,不可能送战利品回来,不过本王会选一个安全的地方进行交易。”李元吉直接拒绝了在代州交易的提议。 郑家不想冒险深入突厥交易,这一点自己倒是可以理解。 可大军北上,绝不会经常回来,交易又怎么可能会放在代州?大军也没那么多时间,除非是自己脑袋锈了才会答应这个条件。 郑善果似乎也知道这不大可能,反正李元吉只要答应把粮食放在代州就可以了。 从长安到代州这一代还算是比较安宁,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危险,郑家最怕的就是深入草原,万一粮食被抢了,没有交到李元吉手中怎么办? 至于牛羊马匹的交易,虽然也有些难,但其实问题也不大。 “瞅瞅这马车怎么样?一辆可载四五石粮食,一匹驮马就能拉动。”指着刚刚造好的马车,李元吉见缝插针的推销着。 “价格呢?”郑善果早闻李元吉有解决四轮马车转向问题的方法,而且这些日子整个太平坊也一直在做这些马车,并且试验过多次,一匹普通的驮马,拉上五石粮食,能在坊内连续不断的走上半天的功夫。 当李元吉提起的时候,郑善果并没有质疑,而是直接问起了价格。 “一石粮一台!”李元吉伸出一根手指头。 木头是城外砍的,人工一天三钱,平均下来一台马车的造价是不足一百钱人工费,转眼就赚了几十倍的利润。 “太贵了!”郑善果摇了摇头,他们家又不是不会造马车,什么价格也不是不清楚,竟然要一石粮。 “一石粮两台,不能再便宜了,不然本王连本钱都赚不回来。”李元吉故作难以割舍的降价道,黑心商人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 郑善果觉得自己快被逗乐了简直,但又担心失仪,所以忍不住的提醒道:“殿下,粮食可以走大河北上呀,随便一船就可运走数百石,殿下与其制造马车,倒不如多造一些船只划算。” 我擦…… 我的智商怎么突然下线了? 李元吉瞬间抓狂,北上运粮依靠陆运耗费过大,这个时候黄河的水流量还可以,虽说不够稳定,但河道上也依旧能够经常看到来来往往的船只,而河运的话,五十万石粮食,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能运到代州。 那自己造这么多马车干毛啊? 为毛本王总觉得还能抢救一把呢?李元吉心中不断的嘀咕着,脑门忽然一亮,暗中一喜:“河运固然方便,可没有河的地方却多的是,这些马车的用处还是很大的。” “现在的马车已经够用了,不要……”郑善果继续笑着摇头拒绝道。 “错过这个店可没这个机会了啊,本王只卖这一次!”李元吉气的牙痒痒,恨不能掐着郑善果的脖子问他到底买不买。 郑善果依旧摇着脑袋,好似一个不倒翁似的。 “殿下可以将其用作军中啊,倘若军中有这些马车的话,行军速度必会加快很多,正所谓兵贵神速。”郑善果实在是不忍看着李元吉这些投资打了水漂,忙帮着出计策道。 “恩,用来装战利品还是很不错的。”李元吉假装很高兴点着头,心中却犹如吃了黄连一般的苦涩,但自己造下的孽,就是含着泪也得坚持到底,心中泪水一抹,继续道:“本王要造八千台,每伙配一台……”20132 正文 第一六一章:妻妾成群 投资马车的失败,让李元吉消沉了不少,至少没有再搞出一些其他的新鲜东西。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元吉继续是东跑跑西转转,手雷的制造工作正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新式手雷采取的是陶制弹体,但受制于技术问题,使用的时候依旧需要点火,但是对于密封性却有了更好的改进。 采用的是一体式的弹体,只在顶端留下了一道小口子,火药正是从这里灌入,然后装上一米长的引线,再然后,取少量树胶进行涂抹密封,经试验过后,其威力要比之前试验的那两个高了三分之一还不止。 而这玩意儿的制作也极其容易,只要有足够的弹体,五百人一天的时间便可制造两万多颗,到目前为止,仓库里已经存放了不下于二十万颗手雷,若不是受制于原材料的短缺,李二怕是会下令造到仓库都放不下。 当然了,这么危险的物件,自然不可能放在城里,作坊是在城中,但每造好一车,便直接拉出城外存放,那里有李世民最为仰重的玄甲军负责看守,安全性自然是没的说。 再有三天便是正旦,作为华夏最为热闹的一个节日,从长安街头便可看出百姓对此的期待。 店家纷纷搞着‘促销’活动吸引百姓的注意力,百姓们则是讨价还价,或是高兴,或是惆怅。 李元吉也同样的惆怅,从正旦开始,便有半个月的假期,而半个月后,便开始进入了真正的出征准备期,那时候各地挑选的府兵将会到长安进行集结,根据路途的远近与便利,一部分府兵则会直接前往边境地区进行集结,而长安这边大约需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也就是说,进入二月的时候,自己就得率军出发,虽说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与未来,但真当到了这一刻,李元吉还是有百般的不舍。 不过这股不舍的情绪,很快便被另一件喜事所冲淡。 躺在摇椅上,品着最新制造出来的上等茶叶,感受着暖气所带来的美好,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毫不掩饰的打探着眼前的一排美人。 是的,整整一排,足足有二十多个,这些美人姿色身材各有不同,胖瘦各有一些,但选人方面有一个标准,脸蛋得好看,必须是毫无瑕疵。 在这个没有整形,没有化妆品的唐代,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可都是一等一的原生态美女。 已经忍了一个多月的李元吉,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春天似乎已经来了。 “这些美人出自不同州府,年纪均在十六至十八,出身也都不错,殿下可挑些中意的留下!”面带着笑意,房玄龄亲自带着这些美人来到了齐王府。 这段日子可着实把他给忙坏了,时间太短,重新挑选的话根本就来不及,所以房玄龄选用了长孙无忌的班底,然后又重新挑选了一些,最终在三日前亲自过目,优中选优,从中选了这二十来个美人。 选美人并不难,难的是做出一些安排,房玄龄可没少为这事费心思,甚至连自家远方亲戚的孩子都添了进来。 留给她们的时间并不多,但好在杨氏和玉儿都已有身孕,接下来李元吉只要是有需求,就必然会找这些美人,一个月的时间,能成多少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玄龄可是觉得本王身体不行?”高兴之余,李元吉也不禁得意了起来,自己的后宫终于可以建起来了。 后世那是没有条件,也违法,但是现在嘛…… 李元吉从不掩饰自己的色心,见了美女还不动心思的,那不是圣人,而是太监…… 好像也不对,据说太监也是有需求的,管他呢,反正就是高兴,后宫中一下子多了二十多美人,看来本王得好好排下班啊! “殿下何出此言?”李元吉的言论把房玄龄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你齐王的能力差不多整个长安都知道了,有尉迟敬德那张大嘴巴,你还想藏点啥?忘了程知节和尉迟敬德是怎么报复你的么? “一定是你觉得本王身体有问题,所以才让本王选几个……”李元吉继续挑逗着房玄龄,心中那个乐啊,心思全在那些美人身上了已经。 “额……”房玄龄顿时无语,俺还能咋说? “行啦,你可以走了,这些美人本王全要了。”李元吉大手一挥,二十余美人统统纳入后宫。 “殿下喜欢就好,这些是这些美人的资料,臣先告退了!”房玄龄心中巨汗的递上美人的资料,连忙撤退。 “等等下……”李元吉忽然喊了下:“本王今日新纳妾,玄龄你不送点礼物道贺一下?” “送……臣这就回家准备礼物……”房玄龄心中一万匹***呼啸而过,选了美人险些累死不说,还搭了个远亲进去,这也不说,还特喵的问俺要礼物,你咋不上天呢? …… 瞅着这些美人,李元吉觉得越瞅越是顺眼,虽然这里面肯定有监视自己的,但并不妨碍自己喜欢啊,能力再强,你能强的过本王? 本王直的都能给你掰成弯的…… 不对,是弯的…… 算了,好难…… 到了北边以后,天高任鸟飞,你就是放进来一条毒蛇,本王也有办法让这条毒蛇反过来咬你一口。 “春华!春华!”看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那些美人一个个小脸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热的,李元吉这才想起来正事还没干,连忙大呼小叫了起来。 “殿下,春华今日不在府上!” “哦!小德子啊,你去给本王的美人安排一下房间,另外每人安排一个仆人,要好生招待,明白不?”李元吉嚷嚷着,心中暗道自己身边的太监咋这么多?先是宋忠和余仁,这俩货派出去以后又来了春华,春华也出去了,又来了个小德子,好吧,这些都是很早就在自己府上的。 “明白!奴婢明白!” 送走了美人,李元吉这才认真的打探起了这份资料。 资料很简单,只有姓名(小名)籍贯,家庭出身,携带财产这些简单资料。 想从这些资料上看出点什么,的确挺不容易的,但至少可以证明,这些美人的家室都还挺不错的,每人都携带有一到两个不等的贴身丫鬟。 看到最后,李元吉直接合上那份根本看不出真假的资料。 抬头的时候这才发现,正妻杨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眼角还留着泪水的痕迹。 “爱妃这是怎么了?”李元吉心知肚明,可还是得装作毫不知情的问着,这可是光明正大的搞后宫啊,一次性就是二十多个,就是放在这个年代,杨氏不敢闹,但心中也难免会有些失落。 “没什么,臣妾这是在为殿下高兴呢,以后咱们家中的人气也算是起来了。”杨氏口中无所谓的说着,可两眼却很不争气的落下了泪水。 “下次再说谎的话,为夫可是要打屁屁的……”李元吉上前两步,轻搂着杨氏的肩膀,附在耳旁低声的挑逗着。 饶是老夫老妻,可听了李元吉这般没羞没臊的话,杨氏也还是没能忍住的小脸一红,连忙挣脱李元吉的搂抱,小声的嘟囔着:“殿下莫要再说这些话了,臣妾……” “好了!好了!都老夫老妻的,还怕这些作甚?”李元吉再次贴着笑脸搂住杨氏的肩膀,低声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为夫的正妻,你永远都是这个家的王后。” “呜呜呜~~~”当李元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杨氏再也忍不住的低声抽泣了起来,声音哽塞道:“殿下,臣妾并不是不想殿下纳妾,只是一时间来了这么多人,心里有些难受,害怕殿下会冷落了妾身。” 如果不是看到李元吉刚才那色心满目的样子,杨氏也不至于哭的这么伤心,李元吉的表现让她很担心,很害怕。 “放心吧,为夫的心中永远只会有你一个。”李元吉紧紧的抱着杨氏,因为担心腹中的孩子受到影响,所以也不太敢用力,两人相互紧紧的相拥着,附在杨氏耳旁继续低声道:“我也不想那样,可不那样的话,他永远不会对我放心,等我在那边站稳脚跟,把你们接出去以后,就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了。以后,该他看我脸色了。” 杨氏紧紧的将脑袋贴在李元吉的脖子上,感受着那抹熟悉的温暖,眼泪再一次的滑落道:“臣妾知道,臣妾会等着殿下接我们出去的。” “一年,明年的正旦以后,我会来接你们的!”李元吉郑重的点点头,杨氏的命运也很坎坷,这一世自己没有死,所以她没有被李世民给收入后宫,但他依旧经历了丧子的痛苦,对于自己和其他小妾所生的女儿,也如同亲生子女一般的悉心照顾,对自己也更是痴心不改。 跟她在一起,自己感觉到更多的是责任,一家之主的责任,夫君的责任,而不是那些被欲望所占领的冲动。 “殿下,今晚妾身想……”89 正文 第一六二章:欺人太甚 怀有五个月身孕的杨氏再一次刷新了李元吉的认知,这一夜,杨氏可谓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侍奉李元吉,似是担心之后会没有机会。 不过此刻的李元吉早已没有了身体的欲望,接连制止杨氏的侍奉,这一夜,两人只是紧紧相拥着一起入睡。 而经过这一夜之后,李元吉发现自己对杨氏的感情似乎又升了一个台阶。 正旦前夕,长安解除了宵禁,街头上,到处是来来往往的人群,花灯莹目不暇,气氛倒是极为的融洽。 李元吉并不喜欢去凑这个热闹,所以只是在太平坊自己单独举办了花灯。 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这样也挺好的。 李元吉很珍惜这段宝贵的时间,他不想让这段记忆混杂入太多的陌生因素,因为过了今天,他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空闲时间了。 妻妾们指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兴奋不已,一会儿跑到这个面前看看,一会儿又指着另一个兴奋的尖叫着,气氛好不热闹。 “想家了?”早已注意到人群外有一道孤独身影的李元吉,悄然无息的来到了人群之外,这里的氛围倒是安静,只是不大适合现在这个时候。 一项活泼的武二娘,这个时候却独自一人孤独的待在人群之外,别人觉得好看的花灯,对于她来说却毫无吸引力。 李元吉甚至一度认为她就是武则天,但年纪却对不上。 “没有,妾身只是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武二娘苦涩的摇了摇头。 “还能怎么过?”对于武二娘的这个想法,李元吉倒是颇感奇怪,这不是一个普通女人该想的问题,当了自己的小妾,理论上来说,吃穿是不用她去操心的,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娶得自己的欢心,这才是她应该想的事情,但武二娘的话音里,却带着一丝其他的味道。 “妾身自幼便不像个女孩子,总是对于练武特别感兴趣,十岁的时候,哥哥就不是妾身的对手,十二岁的时候,就能把一个府兵打败,十五岁的时候,在许州就没有妾身的对手,妾身平时还喜欢读兵书,所以父亲认为这不是一个女子该做的,同龄人早已成家,可却始终没有人向妾身提亲,为了这件事情,父亲甚至不准妾身再碰这些东西,可依旧还是没有人向妾身提亲。 能够来到王府,对妾身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可妾身依旧放不下那些,不想只做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妾。”武二娘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来到这里,荣华富贵可以尽享,可她所喜欢的一切,也都随之消散。 “你让本王想起了三姐!”李元吉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想起了三姐平阳公主的身影,不爱红装爱武装,巾帼英雄。 可一向有大男子主义的李元吉,却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这个国家,还没有沦落到让女人领兵上阵的地步,女人可以练武,但也仅仅只是用于防身,李元吉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也有个‘巾帼英雄’式的小妾,这一点,自己很不喜欢。 或许是受到了平阳公主的刺激,自己不想再看着悲剧的发生,哪怕这个人可能是自己的敌人。 “殿下此番出征可以带着妾身吗?妾身只是想看一看战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兵书上说的又有几分是对的。”武二娘挣扎一番,艰难的开口道。 “战场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兵书上的对与错,还要看具体的情况而定,这次你就不必想了,您们谁也不能去。”李元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武二娘的请求。 或许是李元吉的拒绝让武二娘失去了人生的目标,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整个夜晚,武二娘一个人孤独的落在人群以外,神色稍显伤感。 ……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李元吉便早早的起了床。 今日是正旦,朝廷今年的第一次大朝会,在京所有官员都要上朝,一年仅有一次的大场面,李元吉是个亲王,哪怕只是个名义上的亲王,这一天也得着正装上朝,况且上朝过后还要去拜见太上皇李渊。 当李元吉来到东宫的时候,这里早已是人头涌动,数千名大大小小的官员拥挤在这里,官职大的站在前面,官职小的则在后面排着队,在今日这种场面,便是五品官都不一定有机会能够见到李二一面。 对于这种形式主义,李元吉便是很不感冒,连面都见不着,大过年的还把人家给拉起来干什么?彰显一下自己的皇威么? 不需要拥挤,拥有齐王身份的李元吉自然享有一切的优先权,人群主动的让开一条通道,东宫大门也特意为李元吉一个人打开,他不用像其他人那样要在外面等着,只有时间到了才会打开大门进入。 大朝会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除了场面的确很大以外。 朝会上的李元吉排在最前面,整场朝会都在打着瞌睡,根本无心去听,无非也就是对去年的一些总结,以及对今年的展望,顺便鞭策鼓舞一下官员们再接再厉之类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元吉被人推了推,李元吉这才意识到,朝会已经结束了。 抬头看去,今日李世民的脸色很不错,似乎是有什么喜事在等着他。 官员们退去,各回各家,等待着他们的是为期十五天的假期,一些重臣则和李元吉一样留了下来,这些都是要去给李渊拜年的。 说来也是奇怪,按理说给李渊拜年只需要子孙前去即可,可李二却偏偏不走寻常路,连身边的大臣们也一并喊去。 不过当到了太极宫以后,李元吉这才明白李世民的意思,这可不是一次简单的拜年。 除了心情有些郁闷的,李渊其他的一切都很舒服,夜夜笙歌,后宫佳丽不说三千也有数百,饶是已经上了年纪的李渊,也依旧是生龙活虎,后宫单是怀孕的妃子便有数十人。 被逼下皇位的李渊,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造人,给李世民造出来更多的王爷,尽最大可能的恶心他。 “朕听说元吉打算领兵北进突厥?”龙椅上,李渊心情不错的说着,自打上次被李元吉拒绝以后,李渊着实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还好这次李元吉想明白了。 “父皇,突厥气焰嚣张,外加内乱已开,儿臣觉得此时正是北进的最佳时机。”李元吉公式化的回应着。 “不错!就应该狠狠的打一打突厥人的嚣张气焰。”李渊面露狂喜的拍手叫绝,转而看向李世民,问道:“世民打算给元吉多少兵力?” “八万!”李世民直截了当的回复道,与几个月前相比,李世民的身上多了一丝稳重,少了一些担忧与内疚,这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应当的。 “太少了,突厥有精兵数十万,只出八万兵力怎能是突厥的对手?”原本狂喜的表情瞬间冷淡了下来,李渊也意识到这可能是李世民释放的另一个信号。 “八万是元吉自己要求的,朕只能应允!”李世民紧接着回应道。 李渊再次面色一紧,看向李元吉,暗道这孩子是不是傻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还不多领点兵? “父皇怕是还不知道吧?元吉最近搞出了几个新武器,威力着实不凡,在朕看来,八万兵力都有些多了。”李世民微微一笑,直接打断了李渊的想法,想多要兵?门都没有! “副将呢?朕觉得李勣和李靖都不错,可以胜任,另外裴矩也极有才能,适合统揽后勤物资。”似是理会了李世民的意思,李渊紧接着提出了副将的人选。 李勣和李靖这两个虽说在玄武门的时候没有选择告发,但也没有参与,李渊再怎么痛恨,对他们两个也不如其他人那么恨,而且现在手下着实无将,矮个子里拔将军,他们两个最合适。 “李勣和李靖只能去一个,裴矩就不用想了,他的才能太大,朕驾驭不了。”李世民没给李渊太多讨价的机会,在他看来,能让你指定一个人就算不错的了,还想全部包揽? “你……”李渊指着李世民气的浑身直哆嗦,半天也讲不出一句话来,已经失去了皇位的自己,早已失去了话语权,而李世民也更不向以往那样,但凡提起国事,自己的话便没有一丝的作用。 一番朝拜就这么不欢而散,在李世民的严密监控下,李元吉甚至没有机会单独与李渊聊上两句,而李元吉也似乎是没有这个心思。 之后兄弟二人各自寒颤了两句,便各回各家,各过各的年,对于一些问题,兄弟二人自然是心照不宣。 半个月的时间一闪而过,眨眼便到了即将出征的日子,正月十五一过,点选的府兵们开始集结,李元吉也重新忙碌了起来,他要编排行军次序,行军计划等等。 而兵部也直到今日才将点选的兵力名册送到齐王府,而看着兵力名册,饶是早有打算的李元吉,也被气的不轻,重重的将名册丢在地上,恨不能将其撕烂,脸上的愤怒更是毫不掩饰。 “欺人太甚……” 正文 第一六三章:奴婢会暖床 八万的军队直接缩水一半,着实将李元吉恶心的不轻。 这一路上,李元吉都觉得有些不爽。 八万大军,眼前的仅仅只有四万不到,其中一万关中精锐,两万余负责后勤的民夫,四千自己的中军。 阳春二月,天气依旧很冷,越是往北,寒意就越是逼人。 “这仗殿下准备怎么打?”一路上的闷闷不乐,搞的副将李靖也很郁闷,眼瞅着大军已经快要到了边境,李元吉也还是没有说任何关于战事的安排,身为副将的李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李元吉负气道。 “殿下这又是何必呢?事已至此,何必再去责怪呢?”李靖也同样很无语,但这个时候无语也是没用的,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去打这一仗。 “谁?”马车外的齐王护卫一声高吼,紧接着传来阵阵兵器的响动声。 路旁的草丛中隐隐传来女人的哭泣声,护卫扒开一看,只见一妙龄少女正在哭泣,草丛中还躺着一位老汉,身上衣服单薄,仅用稻草掩盖在身上抵挡寒意。 李元吉打开车窗看了眼外面,女子身材颇瘦,身上的衣衫也显的有些脏乱,整个人蹲在草丛中低声的抽泣着,躺在地上的那老汉更为瘦弱,单是眼看,便能察觉出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给她些衣物,再给些吃的,大军继续前行!”妙龄少女固好,可心情不好的李元吉却没心思去管那么多。 天底下不幸的家庭多了去,自己能伸出援手帮一把已经算是不错了,还能怎样? “呜呜……”李元吉的话让少女哭声更大,眼泪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 哭声让李元吉有些心烦,有些不耐烦道:“你哭个甚?” “民女与父亲相依为命,如今父亲将去,民女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只想随父同去,到了那边继续侍奉父亲。”少女哭啼不断的说着。 人还没死,少女便言人之将去,李元吉朝着护卫去了个眼色。 护卫会意,连忙上前将老者搬出,老者整个后背几乎已经被鲜血染红,撕开衣衫,后背尽是青一块紫一块,有数道伤口已经裂开,甚至有些已经化脓。 李元吉不禁眉头紧皱,放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情况的确是没得救了。 “贵……贵人……老朽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我这闺女,自幼便没了娘,还望贵人能将小女带在身边,端茶倒水,更衣伺候,哪怕是当牛做马也成,老朽实在是放心不下小女呀……”命悬一线的老者艰难的开口说着,越往后,声音越小,似是稍不留神便有可能撒手人寰的感觉。 “让她上后面的车!”李元吉指了指后面,然后便关上了车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李元吉并不认为自己是圣人,若是没有遇见也就罢了,只是遇见了,不救一下倒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殿下准备带着她?”李靖稍显有些犹豫,打仗还带着女眷,至少自己是从未见过。 “不带着怎么办?看着她死吗?”李元吉躺了下来,裹着一层绵被,继续嘟囔道:“前面找个地方把她安置下来。” 直至大军扎营,也没能走到下一座城。 李元吉只好下令扎营休息,二月份的天依旧很冷,扎营晚的话,对将士们也是一种煎熬。 “还真别说,殿下设计的这种营帐真是方便,还有这马车……”日常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的李靖,在见识了营帐与马车之后,更是每扎一次营便要恭维一次。 着实方便的很,四轮马车足够平稳,可以载更多的物资,只需要一匹骡马就可以牵引,甚至谁累了还可以坐上去小歇一会儿。 而简易的营帐虽然简易,但效果却还不错,几根预制的棍子连接在一起,缝制好的篷布直接系上去就可以完成,整个帐篷最大的工作就是要在地上挖几个坑。 里面点上火,温暖倒是谈不上,但简单的遮风挡雨还是没问题的。 “好东西多着呢,首先得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李元吉随意的点点头,大军扎营不需要在到处去寻找树木,每次扎营也更不需要几个时辰的功夫,这就是简易帐篷带来的好处。 而原本被自己认为是失败的投资的四轮马车,在这次的行军中也更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超大的载货量,深受将士们喜爱,为此,李元吉也没忘了自己的那些旧部,这次也给他们带了不少。 “殿下,那老头死了!” “帮衬着埋了吧!”李元吉点了点头,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些了,总不能把那少女也给收了吧?虽然样貌也不错,不比家中那些小妾们差多少。 “诺!” …… 长途行军的无聊,让李元吉觉得这世上好像没什么比这个更无聊的,身边的几个太监一个也不在,搞的连打个牌都凑不齐人。 李靖那个战争狂,待在暖气车里不知道好好的享受,倒是从头到尾抱着兵书不肯放下,好不容易放下了又在发呆,跟李靖待在一起,李元吉觉得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呢。 营中无事,军士们各自忙碌着各自的,然后就是埋锅造饭。 闲的无聊的李元吉打算回帐篷吃顿火锅直接睡觉了事,这日子过的真特喵的太郁闷了。 “你怎么在这?”回到帐篷的李元吉,看着帐篷内焕然一新,物品摆放有序,床铺等整洁无暇的样子,愕然一愣。 “父亲临走前要奴婢好生伺候殿下的!”少女双眼红润,提起父亲这两个字,泪水便悄然的滑落。 “你叫什么名字?”李元吉颇有些无奈,又有些心软。 她父亲这个决定看似不近人情,主动将女儿推给别人当奴婢,可放在这个时代,这却是最现实选择,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又能走多远?对于这个少年丧失双亲的少女,李元吉心中倒也生出一些怜悯。 “奴婢叫陈春儿,今年十九岁。”似乎是察觉到了李元吉态度有些松懈,少女连忙报上自己的性命与年龄。 李元吉微微一愣,惊讶道:“你知道名字和年纪说出来意味着什么吗?” 一个女人可以有很多名字,但女人的大名,只有直亲和未来的夫君才有资格知道,大名和年龄,都是女人绝对的私密问题,就是皇上也不能随意的问人这个。 当然,即便是问了,大多数回复的也是小名,这是古人的风俗,流传了数百上千年的风俗。 陈春儿默默的流着泪水,重重的点着头,“奴婢知道,父亲临走时说奴婢若是随了他去,到了那边他也不会原谅奴婢,可这天下虽大,又有何处是奴婢的栖身之处呢?奴婢不求别的,只求可以跟在殿下左右,当牛做马的伺候殿下。” 一句父命难为,陈春儿便决定要奉上自己的未来。 其实他的归宿可以有很多,军中的光棍还有不少,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找到属于她的归宿。 不过李元吉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人家都已经这样了,再这么说的话,未免有些太过伤人。 “此去出征打仗,带你一女眷在身旁也有诸多的不便,到了前面本王先找个地方将你安顿下,等打完了仗再来接你!”李元吉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但带着一女眷也确实不大合适,只能先找个地方把她安顿下来,日后再说。 陈春儿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从未见过火锅的她,看着李元吉自己操作了一番过后,便手脚麻利的接了过去,从涮肉到出锅,从笨拙到游刃有余。 一餐饭还没有吃完,关于伺候人的活计陈春儿已经彻底的掌握。 而陈春儿的勤快也更是让李元吉目瞪口呆,似乎就从未见过这么能干的女人,洗涮归整,一整套只用了不大会儿的功夫便全部做完。 “过来烤一烤手吧!”大冷天的,用冷水洗刷过后,双手被冻的通红,隐隐有些颤抖,看的李元吉极为不忍。 柔弱的陈春儿犹豫着靠近火盆,但却始终不敢像李元吉那样随心所欲的烤手。 “你父亲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父女二人又为何会到那里?”陈春儿的勤快并没有帮她解除陌生感,李元吉倒是对她的遭遇有些兴趣,虽然这属于揭人伤疤的事情,但保不准自己还能替她报了仇呢? “吧嗒吧嗒……”陈春儿稍显有些胆怯的说出了她的过往,让人听着很感动,但放在这个时代,这又是很常见的事情。 家中无粮,父亲只好去借粮,到期后还不上,被债主追上门,然后被揍了一番,扬言明日再不还粮,便杀了她父亲,然后再把陈春儿卖去青楼,陈春儿便背着父亲逃跑,然后遇到大军前行,为了避免冲撞大军,也就只能躲在草丛中,但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李元吉好言安慰了一番,并言明若是发现那几人,必定为她父亲报仇,这才总算是止住了陈春儿的泪水。 只是,少女的眼神中却仍是有着一丝的犹豫,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晚,早已是疲惫不堪的陈春儿,鼓起勇气大胆的低声道:“殿下,奴婢会暖床……” 正文 第一六四章:现在,随你! 李元吉自然没有同意陈春儿暖床的请求,自己又不是饥渴到难耐的男人,况且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早已被榨干了几次。 长安北上有三条官道,分别是西边的途径凤翔原州到灵州,中间的走夏州到丰州,东边的走太原到代州。 李元吉他们走的是中间这条线路,目的地便是丰州。 将陈春儿安置在夏州之后,李元吉便继续挥军北上,过了夏州,李元吉这才真正的重视了起来,每天必定早中晚三次询问其余部队的情况,连李靖也不得不重视了起来。 “这一仗不好打,丰州还在突利可汗手中,据传突利可汗似乎把那里当做了重心。”李靖满脸愁容的介绍着情况,关于这个问题,他已经头疼了一整路的时间,可依旧没有拿出相应的解决办法。 “没什么不好打的!”李元吉的反应倒是较为淡定,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突利占据着丰州,要想深入大漠,就必须先解决突利这根桩子,不然大军后路必然被断,而丰州城墙高大,虽有破败,但我军亦无更多攻城器械。”李靖继续说着,怕的就是李元吉满不在乎的态度,可这事还就是让他给遇上了,找谁说理去?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于李靖的争论,李元吉毫无兴趣,他当下最关心的,是自己的部队到了哪里? 招兵令中集结的地点有两个,关中地区的部队在长安集结,其他地区的则分别到灵州和代州集结,然后跟随代州都督张公瑾,灵州总管李道宗北上。 说到底,手中仅有的不足四万战兵,还要分出将近三万去补充给张公瑾和李道宗。 一万多人,深入草原?李元吉剩下的也只有呵呵! 所以,身为平突大将军的李元吉,出发之前便向李道宗和张公瑾各自发去一道命令,两部于二月二十,集结于丰州。 …… 丰州,因为特殊的地形关系,地处黄河北岸,前隋时期曾在这里修建了城池,但趁着隋末战乱,这座城池的防御也几乎为零,突厥方面趁机拿下了这座北边的重镇。 也正是因为有丰州的存在,之前突利和颉利可汗才能直接挥军南下。 丰州城内,寒冷,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 如同往日一样,突利可汗正在屋内将一汉人妇人压倒在身下,孔武有力的双手牢牢的控制着对方,身体用尽全力的冲刺着,看着身下那汉人妇女痛苦无助的泪水,突利可汗心中便是一阵畅快。 女人,对于自己来说就像是衣服,上次深入唐境,掠夺了不少的妇人,突利可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些日子他睡过的妇人不说三百也有二百,每人只睡一次,感觉若好,就多睡几次,厌倦了就直接赏给手下,沦落成手下的玩物。 这种感觉很爽,很有成就感。 随着身体的一阵抽搐,一切瞬间都是那么的索然无味,突利可汗重重的在那妇人的身上打了一下,露出一股邪恶的笑容,然后便提起裤子直接闪人。 而对于汉人妇女而言,她的噩运显然才刚刚开始。 随着突利可汗的离开,数十突厥大汉瞬间涌入屋内,然后一个又一个,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揉虐着汉人妇女的身体,摧残着她那脆弱的心灵。 “可汗若是能节制一些,将来怕是会更受重用一些。”同样是汉人,看着同胞受辱的场面却无法制止,秦道崇只能找到突利可汗劝说着。 “行了,别以为本可汗不知道你们那小皇帝玩的是什么心思?别说是玩了几百个汉人妇女,就是再来上几百个,你们那小皇帝也绝不会多问一句。”突利可汗倒是显的坦荡,笑呵呵的拍拍秦道崇的肩膀,露出一副邪恶的笑容:“你不去试试?那里面可是还有几百个呢,看中哪个直接点出来,做完本可汗便让人直接杀掉,没人会知道的。” “某家有妻妾,绝不会做如此勾当!”秦道崇恨不能立即手刃了突利可汗,虽然打不过,但他的这种行为也太侮辱人了。 “放心吧,你绝对会的。”突利可汗放生狂笑,随即招手挥来几个亲兵,连同着秦道崇也一并控制了起来。 不大会儿的功夫,三名长相清秀,皮肤稍显白嫩的汉人妇女被带了进来,而进入房内之后,三名妇女便被突厥人扒光了衣服,就这么一丝不挂的站在了秦道崇的面前。 转眼间,秦道崇的衣物也被扒的一丝不剩。 秦道崇也是人,并不是圣人君子,见了这种场面,自然会有人本身的反应。 “陪好了他,本可汗放你们回家!”突利可汗忽然开口。 三位妇女浑身一震,泪水噶然而下,她们没有必死的决心,她们还想回家,还想见到自己的亲人,经过一番挣扎,三人最终做出了选择。 而被突厥人强行控制着的秦道崇,只能被动的接受着这一切。 “齐王殿下已经率领大军过了夏州,某必定会将这些事情告诉殿下……”被动的犯错之前,秦道崇使出了最后一丝的力气,高声的吼着。 突利可汗笑了笑,然后挥一挥手。 三位妇女的半主动,突厥人的推波助澜,秦道崇被伺候的很‘舒服’,约莫半刻中后,秦道崇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尔后,性趣大发的突利可汗立即对着三位妇女进行了新一轮的侮辱。 “你说过会放她们回家的!”秦道崇的眼中出现了绝望,悲愤的狂吼着。 “本可汗又改变主意了!”回过头来,突利可汗运动着继续说:“现在你与本可汗都一样,说与不说随你,哈哈哈……” …… 去往丰州的路途很是坎坷,中间还要穿过一处沙漠,对于拥有大量车辆的唐军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进入沙漠,马匹行走会显得尤为困难,车轱辘则会陷入进去,每走一步都显的尤为艰难。 而这一带区域,已经很久没有唐军出现过了。 荒凉,惊悚,时常能够见到途中无人管理的尸骨,有大人的,有孩子的,有的甚至还捆着绳子。 一段并不长的沙漠,大军用了整整三天才走了出去,好在这次准备的比较充分,加上天气回暖,非战斗减员的数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再往前,就是黄河。 丰州被黄河隔离成了一座孤岛,黄河再此一分为二,一条横穿东进,一条北上,然后一个几字形之后又汇聚一处。 这里本该人烟嚷嚷,草木逢生,庄稼遍地的,但是现在,除了荒凉还是荒凉,连年的战争,让原本生活再此的百姓不是被突厥抓走做了俘虏,就是被迫南迁的,余下的,则是被杀死的。 到处可见废弃的村落,破败的房屋,已经不知道多少年都无人打理的田地,这在中原关中地区,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殿下……”护卫满脸见了鬼似的喊了下李元吉。 顺着护卫手指的方向,李元吉回头看向了后方,随即,李元吉脸上的表情也并不比护卫好多少。 “胡闹!”看到后方的那一幕,李元吉气的破口大骂,旋即怒言道:“去吧她们两个给本王带过来!” 愤怒之余,李元吉也很是好奇,她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凑在一起的?一个是许州人,一个是夏州人,两个一南一北,又都跟自己有些关系的人,能在不认识的情况下汇聚一起? 护卫从斥候那里带走了两人,护卫带着两人前往中军大营,并且将斥候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你们两个可以啊,竟敢尾随大军?本王看你们就是觉得命太长了!”当得知这两人竟然一路上尾随着大军跟到这里的消息以后,李元吉更是气的想要揍人。 斥候早在四天前的时候就发现了她们两个,但却被二人以回娘家为由给骗了过去。 当时斥候也并没有在意,但是今天留在沙漠内侦查的斥候却又发现了两人的踪迹,这下连斥候也察觉出了问题,于是便当即拿下二人,进行审问。 结果一审之下,还真出了问题,两人就是尾随大军的,她们是要找李元吉的,一个是从长安一直尾随到现在,另一个是在夏州才加入的,两人是在杭锦旗附近相遇的,并且结了伴。 “殿下,妾身就是想来看看……”武二娘一脸坦然的说着,对此,她早有心理准备。 李元吉简直气的不能行,这个武二娘还真不是个省心的女人,又转头看向陈春儿,自己可是刚把她放在夏州没几天呢,这就跟着跑出来了? “奴婢……奴婢一个人在那里怕,每天总感觉有人看着我……”陈春儿再也忍不住了,这一路上如果不是武二娘的照顾,她怕是根本坚持不到这里。 “殿下,突利可汗来了!”李元吉正欲发火,护卫却连忙汇报道,抬头一看,对面果然有一条船正在驶向自己这边。 “先送她们两个回账……” 正文 第一六五章:浮桥 突利可汗与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个更加奔放了许多,满脸的气色也很好,有种纵欲过度的感觉。 粗狂的身体,黝黑的皮肤,满脸的络腮胡与浑身的膻臭味,态度极为热情的给了自己一个熊抱。 李元吉只能秉着气,假装很高兴的拍拍突利可汗的后背。 “没想到这次竟然是殿下你亲自领军,这下看颉利那个混蛋还能有几天好日子可过。”突利可汗显的很热情,如果熟悉他的人在这里,一定会说虚伪,现在的突利可汗,与在丰州城内的突利可汗,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本王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件大礼,颉利可汗一定会很喜欢的。”李元吉微笑着说道。 ‘笑面虎!’突利可汗心中大骂着,脸上却是笑意不断,将自己的兴奋毫不犹豫的展现在脸上:“我也觉得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怎么不见秦道崇呢?”李元吉故作不知的问着,秦道崇是自己放在突利身边的联络人,很多事情都要通过他去传递。 突利可汗面色一紧,暗道果然还是来了。 但对于秦道崇的事情,自己却是没有一丝的后悔,自己若是不那么做,必然会让齐王对自己有其他的看法,好色归好色,突利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前提是不能耽误了自己的前途。 “秦先生于日前不慎染了风寒,丰州城内缺少药物,于前日不治身亡,我以命人以厚礼葬之。”突利可汗小心翼翼的瞅着李元吉说道。 秦道崇的重要性突利可汗很清楚,来回消息的传递,物资的接收,全部都是秦道崇一手负责的,但他却没想到秦道崇竟然那么耿直,宁可自尽身亡,也绝不与自己站在一条船上。 “哦,那本王就代他的家人对可汗表示感谢了!”李元吉面不红,气不喘的回应着,似乎死了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似的。 突利可汗过河,可不仅仅只是来老朋友见面的,他已经准备了不少的牛羊作为礼物,就在丰州城内等着呢。 寒颤了一阵过后,突利可汗又低调的返回了对岸。 “就这么放他走了?”望着突利可汗远去的背影,李靖心中颇有感慨。 “为什么不放?”李元吉反问着。 “杀了他,对面的突厥人必定大乱,此事我军趁机过河,丰州唾手可得。而放他回去,只需布置个三五千兵士于对岸,我军便无法顺利渡河,速战速决变成旷日持久的拉锯战,难道是想等到灵州和代州的援军过来吗?”李靖很是不解。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古往今来的恒理,但那是针对自己人的,对突厥人又何必要去在意这一套? 李靖是觉得李元吉不经意间便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战机,一个可以近乎不战而胜的机会。 “用计不如用谋,而用谋的最高境界并非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李元吉面色凝重的说着,换作以往,这个时候理应出现一抹微笑才是李元吉的作风。 “你是说?”李靖觉得有些不太敢相信,但突利可汗只身前往大营,还跟李元吉有说有笑,出现那种情况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丰州已经是我们的了!”李元吉淡淡的回应了句,用谋的最高境界,就是把敌人拉到自己这一边,比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简直高明的多了。 …… “好险!特酿的,险些被秦道崇那混蛋给害死……”登上船的突利可汗,这才发觉自己整个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打湿,连连拍着胸口喘着粗气。 “谁能想到那孙子这么不经折腾呢?三个美人伺候着,多好的事?换成我的话,享受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寻短见?”一亲兵连连点头,深感认同的说着。 “妈的,若不是时间不够,本可汗都想给他来次鞭尸。”突利可汗直到现在都没能静下心来。 听说,跟见到,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直到刚才见到李元吉的那一刻,突利可汗才真正的意识到李元吉的恐惧,而跟之前在渭桥时又有很大的不同,特别是李元吉身上的气势,在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他,而到了这里,他就像是一头挣脱了束缚的雄鹰,用王者的气息笼罩着自己。 虽然双方谈的很愉快,而且又有几个月的合作经历,但突利可汗还是想离李元吉远一些。 这个人,自己看不透! “可汗,咱们真把丰州给他们?”突利可汗手下亲兵满脸的纠结,这事对于他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给他们!”突利可汗点了点头,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 “可他们只有不到两万的战兵啊?”亲兵纠结着说。 “呵呵,你还是太不了解齐王,只有两万战兵,他敢孤军深入大漠以北吗?齐王用兵诡异的很,绝非你我想象的那般简单,而且这次李靖也跟在他身边,咱们不让给他们,你觉得还有什么活路可走吗?”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步走的对,跟颉利可汗争来争去有个毛用?最终当两人打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唐朝只需要派几万大军就可以把他们两个通通消灭。 而颉利可汗与自己的矛盾是不可调解的,是关乎汗位之争的,薛延陀也早已不服颉利已久,而此时薛延陀的势力也并不比颉利弱,三方割据,混战不断,各自势力迅速消耗,最终只能便宜了唐朝。 与其如此,还不如提前投降了唐朝,好歹还能混个高官当当,这辈子舒舒服服的混过去倒也不是没可能。 深入唐境一次,虽说是打了胜仗,可那一仗跟打败了没什么区别,最后撤退的时候又被齐王给摆了一道,令颉利可汗部损失惨重,自己则是因为之前的战斗打没了信心,所以决定答应了齐王的暗中拉拢,所以才免遭一劫。 突利可汗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抗下唐军的攻击,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站位。 “听着,以后你们就是唐军了,上了战场可千万别怂,有本可汗在上面站着呢,那小皇帝怎么着也会给几分面子,到时候对你们的赏赐也绝不会少。”突利可汗继续对着自己的亲兵们鼓舞着。 自己已经丧失了斗志,但这些士兵们却不可以,他们还得作战呢,立下的功劳越大,对自己就越是有好处。 …… 入夜,开完会的李元吉回到了帐内,连续几日奔波,早已疲惫不堪的武二娘和陈春儿两人也并未早些歇息。 单独为她们准备的营帐似乎已经成为了摆设,两人从一开始便待在李元吉的营帐内。 颇有富家小姐姿态的武二娘,躺在李元吉带来的行军床上,烤着火盆优哉游哉的享受着,陈春儿则是手脚麻利的整理着帐篷,乱糟糟的帐篷焕然一新,入眼便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殿下快来,被窝已经热了!”见李元吉入帐,武二娘连忙换上一副笑脸,整个人从床上半坐了起来,露出小半边玉体。 李元吉倒是愣了下,他没想到武二娘追了几百里到这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陪自己睡觉。 在长安的时候,那些小妾自己是一个也没有碰,倒不是装什么圣人,而是忙的没时间。 “春儿,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殿下更衣呀!”见李元吉毫无动静,武二娘朝着愣在一旁的春儿急吼着。 武二娘这是把陈春儿当做了丫鬟来使,虽然直觉告诉她陈春儿心里肯定有什么想法,不过在这个地方,也只有陈春儿和武二娘两个女人,身边没个丫鬟也的确不大方便。 千里迢迢送上门来的,李元吉自然没理由不要,经过了几天的休整,早已是生龙活虎的李元吉,又怎能忍受这种非人道般的诱惑? 然而,对此什么也不懂的武二娘显然低估了李元吉的战斗力,也低估了李元吉对这方面的需求量。 自己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直到浑身冒着热汗,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了一般,身体更是疼的都有些麻木了,武二娘终于是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个时候,她很庆幸身边还有陈春儿这个丫头。 于是乎,再也招架不住的武二娘,只能拉来陈春儿挡子弹,然而同样什么也不懂的陈春儿也比武二娘好不到哪去,除了忍耐力以外。 这一夜,李元吉自己打着地铺,两个女人睡在自己的行军床上,看着这一幕,连李元吉都有些怀疑人生,为毛自己的能力这么强?好累啊…… 翌日清晨,大军开始四散寻找渡河船只,可寻来寻去,愣是没有找到几艘合适的船只。 无奈之下,李元吉只好下令自己造船,随军的工匠中不乏一些能人异士,他们小到可以修理兵器装备,大到可以造船建房,中间的还可以制造攻城云梯和撞车,巢车之类的攻城器械。 工匠是分配入后勤部队中的,也是每一次出征都必不可少的人群。 “殿下,造这船能干啥?一辆车都放不下……”李元吉已经彻底的刷新了李靖的认知,运筹帷幄到自己都觉得害怕,而现在,又无知到自己都想跳进大河里被冲走算了。 李元吉下令造的船并不是方便大军渡河的大船,那种船就算是小的,起码也能装下几辆马车,而李元吉让造的这种船只有约十步那么长,宽不足五步,速度是挺快的,但这船没用啊,总不能人过去,把车都丢在这边吧? “造浮桥!懂不?”李元吉用那高深莫测的眼神,瞥了眼无知的李靖,不动声色的讽刺道。 正文 第一六六章:隐忍、分化、瓦解 浮桥早在周文王时期便出现过,且在后来的战争中数次出现,到了现在,几乎所有的将领都知道浮桥对于军队的作用。 但受制于条件的限制,浮桥也并非想造就能造的。 造浮桥最大的问题在于船舶必须要统一,或者尽可能的统一,相差太大的,太小的都不行。 向李元吉这种当场造船,也并非不可以,只是浮桥之所以出现的并不多,还是因为其费时费力,造一座浮桥往往需要数日的功夫,且阻断航道的正常通行。 所以,浮桥在华夏的历史上出现的并不多。 李靖是第一次见识浮桥,走在上面感觉心里很不平静,总有种自己会虽是跌落下水的感觉,甚至连马都不敢骑。 心惊胆战的走过这段长约一里的浮桥,身为‘大唐战神’的李靖,竟也被汗水打湿了整个后背。 “哎,可惜此桥太不方便,费时费力,且有碍航道通行,若能在短时间内造出这么一座桥,无论是百姓还是军队,都将更加方便。”看着身后上下起伏不断,士兵们担惊受怕的模样,李靖不得不佩服李元吉的这个想法。 船不大,每位工匠只负责一道程序,所有的材料全部标准化,随意一件都可以与另一件组合在一起,仅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造出了五十多艘平底船。 “一艘船又不重,马车完全可以拉着走!”李元吉诡异的一笑:“要不要买点马车?” 李靖嘴角微微抽搐着,暗道李元吉还真是走到哪都不忘了做生意。 本想坑世家一笔的马车,最终砸在了自己手里,现在又想把这些马车甩卖给朝廷? 不过那个四轮马车好像真的很方便啊,速度比普通马车快,驮马拉起来也更轻一些,载货量也大,的确很适合军队。 想归想,李靖还是摇了摇头:“这事又不归我管!” …… 丰州的城池很破,可以看的出突厥人的确不怎么适合住在城里,好好的城池被他们搞成了脏乱差,以往战斗过后留下的痕迹,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甚至还能隐隐的看出一些血迹。 城门大开,城内却是空无一人,昨天夜里的时候,突利可汗便带着他的部下撤离了丰州,主动的将丰州给让了出来。 “搞这些做什么?”站在丰州城头上,望着下面忙碌的士兵,拒马等战备物资一样不缺,被李靖安排的井井有序,很规整的摆放着。 “当然是准备防御,难道等突厥人来了在做吗?”丰州城,在李靖看来,不过是一座不需要他们搭帐篷的大营而已,该做的防御,一样也不能少。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睡会觉呢,突厥人有攻城的能力吗?战马就是到了城下,他也骑不上来,再说,丰州只是临时的营地而已,过不了多久就会北上,有这些城墙就足够用了。”李元吉没好气的回应着,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浪费精力,还不如让士兵多睡一会儿恢复一下连日行军的疲惫。 “军无儿戏……你……”本想据理力争一下,没想到李元吉竟扭头就走,尴尬的李靖只能指着李元吉的背影心道回来,俺还没说完呢。 “殿下,城中发现了一些情况!”马五脸色有些难堪的跑到身前汇报着。 “什么情况?”李元吉下意识的问着。 “我……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卑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马五脸色为难,隐隐带着一股子怒意。 突利可汗撤军,顺利进驻丰州之后,李元吉也并没有真的大意,进城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搜索全城,确保没有什么隐患。 丰州不大,但也不小,起码有长安三四座里坊那么大,城内的布局也同样是方方正正,除了少数几座建筑,多以夯土结构为主。 七拐八绕,李元吉来到了丰州总管府附近,几座民宅附近被不少士兵围了起来,所有人脸上表情同样的凝重。 迈入一座院子,李元吉紧紧的攥着拳头。 几十名妇女拥挤在这座院子内,身上的衣衫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脸上也尽是灰尘,妇女们相拥在一起,浑身瑟瑟发着抖,连看到人都会产生一股莫名的恐惧感。 “突利可汗每天只给她们一顿饭,只够五个人吃的量,她们说一起来的差不多有四五百人那么多,具体关在哪里她们也不知道,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被带出去,但出去的那些,一个也没有回来过。卑职查遍了整座城,只发现了不足二百妇女,而且……而且年纪都是大一些的。”马五双目通红,强忍着怒意的说着。 便是不想,他也知道消失的那些人去了哪里,那种事放在突厥人那里,一点也不稀奇。 虽然也知道这事他们也没有办法,这就是战争,这就是边境地区的现状,可当他们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依旧还是无法忍受心中的痛意。 “给她们单独找出一座院子,打些水来擦擦身子,换换衣服,吃的暂时少给一些,另外统计一下她们的出处,愿意回去的,之后跟着咱们的后勤一起回去,不愿意回去的就暂时留下来,让她们先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李元吉也怒,他的怒意不比任何人要少,但身为统帅,理智不能丧失。 “殿下!您就带着弟兄们去跟突利那王八蛋干一仗吧!”马五忽然单膝跪地,苦苦哀求着。 “是啊殿下,突利那王八蛋也太可恶了,这事是个人都不能忍。” “就算是战死,我等也心甘情愿,只求对得起这颗良心。” “……” 越来越多的军士加入到了请战的队伍当中,短短顷刻间的功夫,几乎所有的军士都跪了下来。 看着那些依旧还处于恐惧之中的妇女,看着这些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请战的军士,李元吉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按令做事!”丢下四个字,李元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院子。 …… 遥远的漠北,二月天里,这里依旧是白茫茫的一整片,冰天雪地,让人连帐篷都不愿意离开。 一个部落的王帐内,一名汉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宾客席上,面前摆放着的牛羊肉与美酒,皆是一口也未曾动过。 “唐使为何不吃?莫不是不合胃口不成?”夷男坐在主位之上,体内随意的散发出一股子王者的气息,热情好客的朝着汉服男子问道。 “非是不吃,也非是不合胃口,只是某想与可汗在丰州吃这一餐!”中年男子面露微笑,表情淡定的说着。 “魏刀,你特酿的有话就直说,绕这些弯弯曲曲的像个娘们似的。”坐在魏刀对面的突厥将领满脸不爽的指着魏刀骂道。 “铁力,休得无礼!”夷男厉声呵斥着手下大将,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一丝严厉的姿态。 魏刀也并不在意这些,这些大漠蛮夷,终究只是未得开化的野蛮部落。 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绸布,站起身子立于大帐中央,面色严谨道:“大唐皇帝陛下册封可汗为真珠毗伽可汗!” 夷男漠不关心的脸色终于转展为凝重,似是在思考,几息之后,夷男缓缓的站了起来,从主座上走下。 “夷男愿接受大唐皇帝的册封!”几经思考,夷男最终还是接受了李世民的册封。 这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接受册封,等同于归于大唐麾下,夷男有反突厥之心,又接受了唐使的说服,并且暗中做下了一些事情,实力不济的夷男,暂时也只能接受大唐皇帝的册封。 仅仅只有七万兵力的夷男,要么被颉利吞并,要么就只能联合大唐干掉颉利。 接过那封诏书,夷男的面色也终于是再次恢复了过来,有了这道诏书,心里总算是踏实了点。 “齐王以率二十万大军抵至丰州,不战而吓退突利可汗,不日便可北上,与颉利兵锋相对,可汗可曾确定何时发兵?”魏刀继续说着,一副老僧坐定一般的淡定,打败颉利,在他看来也只能是时间问题而已。 “出兵还需些时日,仅凭本可汗一部难以抵抗颉利的进攻,一个月,一个月内便可说服其他几部与本可汗一同出兵。”夷男满脸为难的解释着。 “一个月后,怕是齐王早已率大军抵至突厥牙帐了!”魏刀冷哼一声,态度忽变。 “本可汗会尽快的,唐使请放心!”夷男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一再的解释着。 “但愿在齐王抵达突厥牙帐之前你能出兵,不然的话,齐王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你要有心理准备!”魏刀毫不客气的提醒了句,然后转身便走。 “呸……什么东西?不就是有个唐使的身份吗?有什么好牛气的?”铁力朝着魏刀远去的身影吐了口唾沫,满脸不爽的骂着。 “父亲,我们何时出兵?”夷男的嫡子拔灼直言问道。 夷男回过头来看了眼自己这个嫡子,虽已成人,可心智却如同孩童一般,毫无心机,一个汗位就能把他的野心给激发出来,这不是个继承人的合适人选。 正文 第一六七章:夺兵 朔州,汉时为朔方,为抵御匈奴而建造的城池,历经数百年的风雨蚕食,朔州早已是破败不堪。 隋末年间,鹰扬郎将梁师都杀郡丞唐世宗,称大丞相,后勾结突厥反隋,自立为帝,国号梁。 唐军曾数次征伐梁师都,但皆因突厥及时出兵援助,唐军只能一次次无功而返。 而梁师都做占据的雕阴,弘化,延安等地皆为北部要冲,挥兵南下,数日便可直接威逼长安。 梁师都本人并没有什么宏才伟略,欲夺占中原而称帝,但却始终将希望寄托在突厥人身上,如今的梁师都早已不是当年的梁师都,几经战败,手下大将接连投降唐朝,梁师都的军事实力也更一步被削弱了不少。 “陛下,唐朝又遣使求见!” 朔州城内,城虽破,心却不旧,梁师都这些时日待在朔州可是舒坦的很,每日偶尔理一理朝政,剩下的时间不是用于宠幸后宫,便是品尝那从长安买来的上等茶叶。 “遣使?来者何人?”梁师都极为不屑的瞥了眼,问着。 “回陛下,是唐俭!” “唐俭?哼哼,这才是李世民派来的使者吧?”梁师都冷哼一声,脸上的嘲讽之意根本不屑于掩饰。 “陛下,直接将他关入大牢?让他们自己聊聊去?” “朕倒是想听一听李世民给朕开出的是什么条件?”梁师都心头一转,不由的改变主意道。 李元吉不在京中,李世民的脑袋也清晰活跃了不少,随着军中不断有消息传来,李世民也渐渐的意识到这次北征突厥有可能会真的成功,但不管成功与否,身为朝廷,李世民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于是,就有了唐俭出使梁师都。 唐俭的能力自然是没的说,对于唐朝的忠诚也无可挑剔,太原起兵时便出谋划策,曾揭发孤独怀恩造反一事,救了李渊一命,李世民篡位登基以后,唐俭依旧矜矜业业,始终将心思放在政事上,两耳不闻窗外事,深得李世民的重视。 已经年近五旬的唐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荒老的模样,一身整洁的衣裳,直勾勾的腰板,整个人便是往那里一站,身上便有股气势情不自禁的传来。 在一对比自己这边的外交大臣,梁师都都有种想要把唐俭拉到自己这边的冲动。 “啧啧,梁郡王么?好大的爵位呀!说的朕都有些心动了!”听着唐俭简短干练的外交辞令,梁师都呵呵一笑,忍不住的故意提高了腔调,特别注重说了那个朕字。 “虽是爵位降低,但郡王以后的日子也将会好过的多,无需再去看突厥人的脸色,可安心治理梁地,施展郡王的腹中宏才伟略。”唐俭冷静的分析着利弊,话语恰到好处,不提梁师都主动勾结突厥一事,反将其归纳为受迫于突厥。 “朕可没那个心思去当什么狗屁的郡王!”梁师都继续嘲讽的说着,连听下去的耐心似乎也都消失殆尽,朝着台下挥了挥手:“去见见你的老熟人吧!” 唐俭心中一愣,老熟人?自己哪个熟人在这里? 带着满心的疑惑,唐俭被押入了朔州大牢,然后,唐俭已经不知道自己这已经是第几次入狱了。 …… “什么?你说唐军出境了?”颉利可汗大吃一惊,看着帐下突利可汗的亲兵目瞪口呆,满脸的不敢相信。 “是,大可汗,可汗他已经后悔了,之前是被唐人的谎言所迷惑,所以才会心生对大可汗的不满,处处与大可汗作对。本先与唐人说好的一万匹绸缎,一万斤茶叶,还有粮食等好处,可汗等了数月也没有等到,派人去催促,结果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唐军。齐王亲率二十万大军兵临丰州城下,可汗手中却只有数万兵力在丰州,无力一战,只得暂时撤出丰州。” “二十万大军?”颉利可汗紧紧的皱着眉头。 二十万唐军可不是个小数目,颉利自己也拿不出二十万军队去抵抗,想要抗下唐军的这波攻击,就只能几部联合,或是避而不战。 只是避而不战的话…… “是二十万,领军的是齐王,副将为李靖,灵州那边的李道宗也率军出来了,还有代州的张公瑾,他们行军的方向好像是要在丰州会师。可汗已经彻底看清楚了唐人的丑恶嘴脸,愿自请去除可汗之位,归于大可汗麾下,永远效忠大可汗。” “可汗,出兵吧!”帐内一始终未曾抬头的老者,一口饮下半碗烈酒,婉婉的说道。 颉利可汗面露难色,他并不想出兵,至少现在不想。 “你们先下去吧!”老者朝着帐内笑了笑,待帐内仅剩下两人的时候,老者这才转头看向颉利可汗,开口道:“这是可汗统一草原的大好时机。” “可是现在正是战马掉膘的时间,上了战场根本跑不快,还有这个季节,我们甚至无法保证战马的粮草。”颉利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草原上冰天雪地一片,草还没有长出来,光秃秃的,这个时候出征,战马吃什么?牛羊吃什么?战士们又吃什么? “成王者,心中必有大义!”老者神态淡定的说了句。 草原民族南下作战一般会选在秋后入冬之前,这个时间段战马的马力最强,草原也将度过一个难熬的冬天,在草原上,每年的冬天都像是一场灾难,所以他们必须要在入冬以前,南下去抢到足够多的物资来度过这个冬天。 除了这个季节,其他的三个季节都不适合征战,但唐军来了,他们别无选择。 危机,也是机遇,要看到底怎么去取舍。 …… 二月十九,李元吉率部进入丰州九天之后,路途稍远一些的宗室李道宗这才率领着不足两万兵力艰难的抵达丰州,而早在三天之前,代州都督张公瑾便率领着三万余兵力抵达丰州,两部顺利会师。 兵力,比想象的要多,自己手中有一万四千余战兵,张公瑾和李道宗带来的五万兵力全部都是战兵,后勤神马的压根就一个也没带。 加上留守在灵州和代州的兵力,加在一起,勉强刚好凑足八万战兵。 而真正归自己指挥的,能指挥动的,也只有张公瑾带来的不足两万人,以及中军四千人这不足两万四千人的部队。 “来!这个鬼天气最适合的就是吃火锅!”李元吉再次摆出了自己的火锅,邀请着几个将领围坐在一起,脸上丝毫没有任何不爽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善恶。 李靖早已习惯了李元吉的套路,张公瑾见过火锅,只是没有吃过,一直戍守在灵州的李道宗却彻底傻了眼。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李道宗便彻底的融入了进去,连连高呼太爽,打完这一仗一定要带些回灵州。 饭到半饱,酒过三巡,习惯于在餐桌上谈事的李元吉,这才缓缓的开口询问道:“你们二部骑兵有多少?” “我部有四千!”李道宗如实的回应着,这事想瞒也瞒不下,部队都在这里,根本没得瞒。 “我部有五千!”张公瑾也紧跟着回应道。 “本部兵马呢?”李元吉继续问着。 “本部兵马骑兵四千,步兵一万二。有两千是补充给殿下的兵马!”李道宗老脸有些微红,同为宗室,这事自己做起来却总感觉有些脸红,而到了这里,李世民安排的事情也绝不可能完成了,压根就没那个机会。 “我这里骑兵五千,步兵八千,剩下的一万六千人步兵是补充给殿下的。”张公瑾倒是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他接收了太多河北地区的兵力,那些本就是李元吉的旧部。 “骑兵不足一万五,步兵近五万,不错,这点兵力打打突厥还是够用的!”李元吉不动声色的嘲讽着,暗道李世民可真是自己的好哥哥,什么时候都不忘给自己下个套。 但是很可惜,在长安本王要看你脸色,但是在这里,你的这些心腹爱将,得看本王的脸色。 “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人各自统帅本部兵马,本王的两万五千人,由本王亲自统帅。另……从现在开始,你们三部不需要骑兵了,战马全部交给本王,由本王本部兵马组成骑兵担任前军,余下本部兵马为中军,李总管为左军将军,张都督为右军将军,李副将为后军将军。” “这……”李道宗有些迟疑,把骑兵交给李元吉自己没意见,他是统帅,怎么打他说的算,但只交马不交人这又是怎么回事?这是打仗,不是儿戏,你那点步兵能当骑兵吗? “殿下,骑兵颇为特殊,非是久日训练者不可胜任,而此战关乎重大,这样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一些?”张公瑾心中黯然一惊,连忙劝说道。 “草率?”李元吉心中冷哼一声,什么叫草率?不就是担心本王拿你们当炮灰用吗?本王还没你们那么下作。 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李元吉表情从容道:“骑兵的事你们无需操心,本王自有解决办法,你们只需听令行事即可,休整三日,三日后,大军北上……” 正文 第一六八章:深入大漠 大军北上数日,尽管有六万余人,但队伍依旧没有拉的太长。 草原行军就这么点好处,几十万人扔进去,与茫茫大草原相比较起来,其实也没多大一点。 这里,是骑兵的天堂,步兵的地狱。 率领着近五万步兵踏进草原深处的李元吉,短短数日的功夫,也算是彻底体会了草原的恐怖。 草原的寒冷侵袭着每一个人的身体,步兵还好,只要脚下不停,身体就会热起来,骑兵才是最惨的。 “殿下,不能再训练了,将士们承受不住这里的寒冷……”苏定方同样是此次北征中的一员,属李靖部下。 但苦于手中无人可用,李元吉便将苏定方调了过来,而苏定方也可以说是李元吉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于他的一些战术思路也很了解,知道该怎么去训练骑兵。 李元吉早已算好了骑兵的数量,他准备了三万张反曲弓,两万套新式的马鞍与马掌,但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拿出来,直到从三部手中要来战马装备给他的部下以后才拿了出来。 李元吉下令借助北上行军的机会训练那些刚刚骑上战马的骑兵,希望用这近千里的路程来磨练他们。 但现实却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好,随着北上时间的增加,骑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清一色的冻伤。 草原上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成了士兵们当下的首要敌人。 “每日正午训练,其他时候牵着马走!”李元吉也知道不能再训练了,士兵们会受不了的,这里的鬼天气,连他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接近三月,积雪都还没有完全融化,还时不时的会出现一片泥泞的路面,这一战,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的确不是最佳的征战时间。 “殿下,右军来人了!”整个人裹的像个粽子似的瞭望兵,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站在十米高的瞭望台上,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朝着下方的李元吉通报道:“是右将军!右将军亲自过来了!” 瞭望台很简单,几根粗大的木棍将四台马车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底座,几根小腿粗的棍子竖着固定在四台马车上,然后做成一个类似巢车的十米高台,只要四辆马车不分开,高台就不会存在危险。 十米,并不高,但在这里却能够看到几十里以外的动静,当然,有些地方是看不到的。 关于右将军这个职位到底是怎么来的?张公瑾并没有心思去考究,一张老脸被冻的通红,口中直冒白气,双手恨不能塞进衣服内取暖。 脸上尽是担忧的张公瑾直入中军,来到李元吉面前双手拱拳:“殿下,不能再北进了!” “本王许你帅本部兵马退回丰州!”懒的跟他多说,李元吉面色不善道。 “非是末将胆怯,我军以入草原数日,后勤越拉越远,这里又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这些雪水以外,什么东西也没有,战马的粮草不足以应付,将士们更没有御寒的衣物,白天还稍微好一些,夜间根本无法休息,再走下去,后勤跟不上来,可就要坏大事了。”张公瑾一脸严禁的恳求着。 行军打仗,必先计算粮草,出城之时,李元吉只让各部自己携带了五日的粮草,身后跟了一支辎重队,但前天补充了粮草之后,便让辎重队返回了丰州。 而如今两天已过,他们手中仅剩下不足五日的粮草,现在回去还刚好,再往前走的话,想回都回不去。 “粮草突厥人那里多的是!”李元吉淡淡的回了句,轻轻的瞥了眼张公瑾,他为自己说过好话,自己能活到现在,有他的一份功劳,但这里是战场,他也是自己的敌人,微微眯着眼睛道:“要么你自己率部返回丰州,要么就跟着走,本王不想再听到第三个选择。” 后军的李靖看着张公瑾前往中军,又孤独的一人离开,无奈的摇了摇头,深叹口气:“哎,若是能听你的,他就不是齐王了!” …… “来了……来了……”一名突厥斥候满脸疲惫的奔跑入王帐,一路上高声的喊着。 “到哪了?”颉利可汗立即站了起来,关切的问着。 “距离牙帐只剩不到三日的距离,他们快追上钵苾部了,只剩不到一日的距离。”斥候说道。 “怎么会这么快?钵苾他想干什么?”颉利可汗大惊,钵苾就是突利可汗的名字,自从突利可汗自请废除可汗之位,颉利便下令对他只能称呼钵苾,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正统。 钵苾部虽然实力不强,但能跟自己抗衡那么多年,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白痴选手,难道他不知道要尽快回到牙帐,然后好统一部署吗? “钵苾部撤出丰州的时候丢了大量粮草,斥候路过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战马都快站不稳了,勇士们也没有一点的战意。”斥候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如实的汇报出来。 “这个蠢货……”听到钵苾竟然丢了大量的粮草,颉利气的恨不能一刀砍了那货,这不是资敌呢吗? “唐军有多少人马?”依旧是那位不怎么说话的老者,若是不去关注,他就跟个路人甲没什么区别,但只要他一开口,就必然能够左右颉利可汗的决定。 “差不多有六七万那么多!”斥候再次回想了下看到的场面,确定道。 “六七万?你确定?”颉利愕然一愣,这怎么跟情报不一样呢? “确定,就是六七万,骑兵不多,以步兵居多。” “这里面有诈!”颉利下意识道,转头看向老者:“额吉力,你觉得呢?” 老者同样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缓缓道:“若是六七万骑兵倒还合理,可步兵居多,唐军仅凭这么点兵力又怎么敢深入草原?除非他们有必胜的把握,可步兵打咱们的骑兵,他们又怎么可能打的过?能保住自己就算不错了。” “步兵为诱饵,引诱我们前去攻击,然后托住我们,附近必定还有数万骑兵尾随,一旦双方交战,骑兵便迅速出现,内外夹击,一举击溃我们。”颉利可汗下意识的说道,后背瞬间被汗水打湿。 李元吉绝对干的出来这种事,之前在渭北的时候,他就经历过这种情况,而李元吉的用兵手段,也更是让颉利可汗感觉到了绝望。 颉利可汗毕竟是突厥的大可汗,也不是什么傻子,想到了这种可能,几乎是同一时间内,也想出了应对的策略,连忙吩咐道:“送些粮草给钵苾,让他们就地反击,围攻唐军,本可汗亲率部众随后便到,此番定要将李元吉留下来。” …… 牙帐以北数百里,一直数十万人规模的军队正在缓缓的前进着,前面的是军队,后面的是大群大群的牛羊,天寒地冻,时常有牛羊被冻死的情况发生。 魏刀身穿部落的传统服饰,就是用兽皮做成的衣服,虽然样子不好看,但御寒效果却不错,虽然依旧是有些冷,但却没有觉得刺骨。 “可汗准备何时动手?”这几日魏刀像是被隔离了似的,根本见不到夷男的影子,今日部落出兵南下,魏刀这才见到了夷男,急忙上前追问道。 “什么时候该动手,本可汗心中自然有数,唐使就不必操心了。”夷男满脸淡定的回了句,对于魏刀的催促,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齐王出兵北上已有数日之久,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牙帐附近,可汗难道是打算等到齐王胜算已定的时候在出手吗?”魏刀心中有些急躁道,夷男先前答应的很痛快,但这些时日却总是推三阻四的,让魏刀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本可汗说过,什么时候该动手,本可汗心中有数。”夷男目露鄙夷的看了眼魏刀,继续说:“本可汗若是听了你的,现在还能这么安稳的南下吗?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打草惊蛇吗?” 可恶的夷男…… 魏刀心中恨的牙痒痒,的确,夷男没有听从自己的催促提前出兵,随后不久便等来了颉利可汗的调令,调夷男率部南下牙帐准备打仗,这才避免了提前暴露的可能。 但是夷男的这幅态度,却让魏刀很担忧。 这货摆明了就是想渔翁得利的,所以这一路上是能走多慢就走多慢,能两天走完的路,不用个三四天绝对走不完。 按照这个速度,等他们到了牙帐的时候,战事基本上也就差不多结束了,这个时候养精蓄锐已久的夷男部,到了那里能干啥?自然是趁火打劫,大捞功劳战利品,顺便追击一下颉利残部。 到了那个时候,牙帐附近的几支部队,将没有人是夷男部的对手,他完全可以消灭任何一个势力。 似乎是看到了后果的魏刀,心中透漏着一丝绝望与不甘,几息之后,魏刀心中一横,紧咬牙关道:“齐王殿下的口谕是,若是可汗三月十五之前没有动手,那就不要动手了,殿下会调其他的部队前来接替可汗的任务。” 夷男心中一惊,极其厌恶的看向魏刀:“你这是在逼本可汗么?” 正文 第一六九章:兵锋相对 长途漫漫的行军依旧在继续着,几日来将士们脸上的疲惫之意愈来愈是严重。 寒冷,成为了他们最大的敌人,与突厥人的兽皮衣服不同,汉人的服装并不能很好的御寒,在这里,一口热饭甚至也成了最美好的愿望。 从腹中取出那块已经暖了半天的大饼,干蹦蹦的难以下咽,又从另一边取出一只小水袋,里面是积雪融化的水,放在腋下稍微暖一暖,依旧冰冷的很。 所有人的食物都是一样的,没有树木,没有干草,没有黑炭,甚至没有突厥人的牛粪和马粪,点一堆拱火也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此战过后,你有什么打算?”中军内,行军的速度已经加快了一些,李元吉将苏定方从前军招了回来,语气平淡的问着。 “不知道!”苏定方的脸色有些纠结,对于自己的未来,连自己也没有个想法。 按照自己的履历,是没有资格担任前军将军的,顶多也就统领个三五千人,但李元吉却破格提拔自己为前军将军,统骑兵一万,这是莫大的信任,苏定方觉得自己无以为报。 李世民的做法,又让自己心寒,本心向朝廷的自己,在这一刻却出现了动摇。 罗成之死,自己彻底的得罪了李世民,投靠太子,结果李世民却偏偏上了位,如果不是齐王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机会,便是到了现在,自己怕是依旧要待在匡道府担任折冲,一个小小的军府折冲,跟以前的地位相比,相差太远。 苏定方觉得自己可以等,等那个机会,但李世民对李元吉的做法,却是让自己真的失去了信心。 连手足之亲都能这样对待,那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又何谈崛起之路? 在他看来,此次北征突厥,虽说是李元吉自己提出来的,但李世民却是打算借机坑死李元吉,这一点是自己最为反感的。 所以,当李元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苏定方自己也都迷茫了。 “十六卫将军是跟你没关系的,你还年轻,资历也不够,但一个十六卫中郎将还是没问题的,前途一片光明,皇上是个喜欢人才的人,此战过后,必定对你产生兴趣,这是个机遇。”李元吉淡定的分析着,十六卫中郎将,基本也算是军方的高层人物了,在某些事情上也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除此之外,再立些功劳,不犯错误,日后必定是一片光明。 李元吉的分析,让苏定方甚是感动,从开始自己落魄时对自己的提拔,能有今天这个地位,完全就是齐王一步步将自己给提上来的,至今李世民都未曾对自己展现过兴趣。 反倒是李靖觉得自己还不错,给了一些机会与培养。 但是与李元吉相比较起来,他们的恩待还是太少了些。 “殿下你呢?打完这一仗有什么打算?”似乎是得到了解脱,苏定方抛弃了双方的身份差距,当做朋友似的问着。 “我?”李元吉呵呵一笑,继续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就待在这里了,其实草原也挺好的,除了什么也没有,这倒是个景不错的地方。” 在草原封王?苏定方愣了下,嘴角微微抽搐着看着李元吉,那副坦然的表情让自己深感自愧,心乱如麻,只能附和道:“这里的景色的确挺不错的!”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李元吉长出口气,重重的拍着苏定方的肩膀,此战的希望全在这个年轻的家伙身上扛着呢,自己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给他太大的压力,继续鼓励道:“这两日便该与颉利部交战了,你所率领的骑兵,将会是此战的主力,记住作战要领,脑袋要灵活,若遇艰难,可将敌军引至本阵。” 苏定方脸色凝重的点点头,他早有预感会是这样,所以这一路一直不曾懈怠。 数骑骑兵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人艰难的坐在马背上,战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被冻的通红,遮挡面部的丝巾上,被一层厚厚的冰霜所覆盖。 “殿下,后方军报!”李靖没有拦下来自于后方的骑兵,来到中军之后,几个骑兵瞬间瘫倒在地上,一人艰难的跳下战马,将怀中那带有封印以及余温的情报递到李元吉手中。 “辛苦了!”李元吉只能用那略显苍白的三个字来表示自己的心情,但这还远远不够:“把他们抬入本王的马车,里面的炭火也点上,烧点热水给他们。” “谢殿……”疲惫的骑兵话还没有说完,便瘫倒在地,左右护卫连忙上前将其扶起,掺进不远处的马车。 自从离开丰州以后,这台马车便没有用过,偶有伤兵才会将其放入里面歇息一会儿,里面的炭火储量也并不多,也没人肯用。 一个人静静的看完了这封情报,重要至极,这将会是影响到这场战争结果的情报,可却又让自己很心寒,这么重要的情报,竟然不是朝廷发给自己的? …… 四个骑兵从中军四散而出,朝着前后左右四军直奔而去,看到了前面有骑兵从后方赶来,他们也料到了齐王会派人前来传达消息。 所以各部也更是让开了一条通道,让从中军过来的骑兵能够直接抵达将军面前。 “齐王令!各部加快行军速度,今日扎营时间推迟一个时辰!” 一道道军令传达至四个偏军,结果让人目不暇接,后面来的消息,不回援,不通报,却加快行军速度,推迟扎营时间,这又是什么套路? 待传令兵离开之后,除了苏定方没有多想,只是将齐王的命令照实传达给部下以外,其他三人纷感疑惑。 “将军,先前过去那几人属下好像见过!”李靖身边的家将犹豫着说道。 “你见过?在哪?”李靖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他是自己的家将,出征的时候跟在自己身边,回长安的时候就待在家里看家护院,先前那些骑兵明显是边关将士的打扮,他们怎么可能见过?这事哪有那么巧的? “在长安!他是齐王以前的护卫,属下曾经因为挡了齐王的道被他揍过,所以印象特别深,身形,动作,都很像。”家将还在努力的回想着,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久,只有大半年左右的时间,脑袋中尽可能的回忆着刚才见到的场景,几息过后,似是回想出了相同点,愕然道:“就是齐王以前的护卫,有一匹马我曾经见过,很好认,棕色的马,脑袋上有一块白,左侧有一道很长的伤痕。” “对,刚才我好像也看到了棕色的马,脑袋上有块白,左侧有一道很长的伤痕。”另一名家将连连点头,肯定了见到这匹马的说法。 齐王的护卫?边关将士? 怎么想李靖也想不出原因,为什么他们会从后方千里迢迢的来送情报?送来的情报又是什么? …… 距离突厥牙帐不足两日的距离,突利可汗率领的部队被人拦了下来,足够他们支撑三五日的物资就挡在这里。 “钵苾,大可汗命你就地补给,明日就地反击唐军。”送物资的那人心高气傲的吼着,便是往日的可汗又能如何?作为胜利者,他有这个资格去吼。 “滚!我部饿了这么久,少说也得有一日的时间用来修整,明日要打你自己去打,老子是不打。”突利可汗狠狠的一脚将那人踹飞,口中嫉妒藐视的骂着。 “这是可汗的命令,你若不同意,这些物资我便拉回去,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吧!”被踹了一脚,心中很怒,但也不敢还回去。 “想拉回去?那你的问问勇士们手中的刀愿不愿意!”突利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先前还是疲惫不堪的突利部,似是瞬间恢复了力气一般,疯狂的朝着粮草涌去。 粮草很快便被一抢而空,战马吃的很嗨,将士们吃的也很嗨。 看着这一幕,突利可汗满意的笑了笑,朝着那人道:“明日我会减缓速度,做好反击的准备,回去告诉颉利,见不到他的兵马,我是不会反击的。” 次日,突利可汗果真率部减缓了行军速度,但身后紧追着的唐军也借此拉近了双方间的距离,此刻也仅仅只剩下半日不到的路程。 颉利可汗则是被气的不轻,大骂钵苾不是东西,抢了粮草却不干活。 但对此却又无可奈何,确认当日不会发生战事,颉利也就没有急着出兵,而是等到第三日才出兵。 突利部的行军速度依旧不快,身后的唐军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行军的速度竟然也相应的减缓了一些,这让心中又喜又疑颉利可汗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颉利部与突利部相遇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中午,而此时唐军的身影已经遥遥可及。 本该是突利先与唐军交锋,引出唐军背后隐藏的军队的战局,现在却变成了两军对垒,唐军隐藏的兵力没有出现,颉利反倒是出现在了战场的第一线,虽然中间还隔着一个突利。 颉利可汗身边的亲兵忽然手指颤抖的指着前方,满脸恐惧的说着:“大……大汗……” 正文 第一七零章:临阵反戈 风云突变,原本摆开了架势打算反击唐军的钵苾部,左右各两万骑兵作势朝着两侧迂回机动,跑出去约两三里左右,却是瞬间调转了进攻的方向。 借助着迂回的方向姿势,左右四万骑兵直接拉开了架势,不足五里的距离,正是骑兵冲锋的最佳距离。 而钵苾本部余下的近四万骑兵也忽然间调转了方向,朝着颉利本部涌去。 “混蛋,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颉利可汗气的破口大骂,可却无法改变战场上的这一事实,连忙朝着左右大呼小叫道:“迎战!迎战!杀光钵苾部……” 两三里的距离,说远也远,但对骑兵而言却很近。 突厥人打仗向来不讲什么战术之类的,靠的就是一个勇字,胜者为王,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统一整个草原,在这里,只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什么阴谋诡计,在这里远不如中原那边流行的多。 迎战,十万颉利本部兵马在各自将领的统帅下,朝着那八万突利部疯狂的涌去,尽管突利的阵前反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兵力方面他们有绝对的优势,至于唐人的步兵,突厥人还真没看在眼里。 几乎眨眼间的功夫,突利与颉利部便相遇一起,战刀的碰撞声,战马的嘶啼声,将士们受伤倒地的哀嚎声,被战马践踏的痛苦声,接连不断的传来。 养精蓄锐已久的颉利部,稍稍占据着战场的主动性,但昨日才好好休整过的突利部也并不比颉利部差多少。 双方你来我往,一阵相互猛砍,各有不少将士跌落下马。 “看着突厥人自己跟自己打起来,感觉怎么样?”后方几里外,位于中军的李元吉优哉游哉的问着。 马五满脸的纠结,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很爽,但俺还是想亲自上去干掉他们。” “你会有机会的!”李元吉淡淡的一笑,大战在即,心情反倒是放松了下来,没有丝毫的紧张感。 “殿下!”四军将军抵至中军,面露担忧的拜见着李元吉。 李元吉给人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一位统军大将,就好比现在,一位合格的统军大将,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召集偏军将军前来中军开会,就算有什么最新的变动,也是派出骑兵传递消息,或是通过令旗,战鼓来指挥整座军阵。 各部的任务职责早在战前就已经确定,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在这一战中的任务是什么? 像李元吉这种战前聚将的行为,则很有可能会被敌军抓住机会打反击。 “这一仗以中军为主,左右后三军负责掩护中军,若中军处敌军不多,可放一部分进来。”李元吉淡定的瞥了眼众人,继续道:“战功全部归你们,本王的中军不要一颗人头的战功。” “什么?”张公瑾大吃一惊,李道宗同样也是惊愕不已,就连李靖,也忍不住的抽搐着。 以中军为主,可以让他们完成李世民交代的任务,最大限度的消耗李元吉的本部兵马,但是连战功都不要,他就不怕麾下的将士反戈吗?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本王也不想再提,弟兄们随本王出征至此,受尽了百般苦难,多给他们一些战功也无可厚非,至于本王的本部兵马,本王自会赏赐,要这些所谓的战功也毫无用处。”李元吉并没有觉得意外,战功对于本部兵马来说无所谓,此战过后,自己必会大肆封赏,这些也都是回不去的人了,朝廷也不可能会封赏他们,要这些战功也的确无用,但自己的封赏,绝对会比朝廷给的更加丰厚。 转头看向了苏定方,这个所有将领中最年轻,资历最低,却与其他三人平起平坐,自己极度看好的家伙:“你随本王征战多次,接下来该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 “末将明白!”苏定方大声的回应着,体内隐隐有股热血在涌动,自己将亲率一万骑兵上阵杀敌,这在以前,可是从来都只能幻想的事情。 “记住,脖子上系着黑布的是友军,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避免误伤。”临战之前,李元吉才道出了最后一击重磅炸弹。 众人大惊,回头一看,发现突利部的脖子上果真系着一块黑布,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系上的,但对于李元吉的策略却还是很佩服。 原本不占优势的兵力,现在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单是现在,他们就有了十五万兵力,而颉利那边也仅仅只有十万左右的兵力而已。 四军将军回到各自的军阵,苏定方稍作整顿,便下达了进攻的军令,一万骑兵一分为二,从前方战场左右两侧绕去,手中的长枪横刀也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并不算特别大的新式反曲弓,战马的身上几乎挂满了箭壶,每个箭壶中都插满了弓箭,每人身上足有近百支箭。 “变阵!” 随着李元吉一声令下,战鼓声隆隆响起,早已有过训练的中军本阵,一个足有一万四千人大阵的中军,迅速的转换着现有的阵型。 几乎眨眼的功夫,便从行军的方形阵转变为锯型阵。 阵型很简单,就是将四个直勾勾的边缘变成锯齿模样的阵型,最外围的手持方形盾牌顶在前面,他们什么也不用干,只需要将自己的身体藏在盾牌后面即可,后面紧跟着的,是数名手持长枪的士兵,通过盾牌的掩护,利用长枪去绞杀敌军,再往后,是手持弓箭的步兵,他们负责远程打击,尽可能的减轻前面的压力。 “进攻!” ‘隆~~隆~~’ 鼓声极有规律的响动着,军阵将士跟随着鼓声一步一动,战鼓每响一下,便向前推进一步。 后军的李靖面色极为难看,左右两军的张公瑾和李道宗也同样好不到哪去。 大家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打过的仗不说上百,起码也有七八十场,什么样的战斗没有见识过?但今天齐王摆出的这套阵型,自己还真就没有见过。 更要命的是,步兵竟然还要推进,这完全不符合作战的规律。 “步兵对骑兵竟然还要推进阵型,齐王到底想干什么?他会不会打仗啊?”副将杨干瞅着前面的中军,满脸的鄙夷。 “齐王也是打过仗的人,这个时候推进战阵,必然会出现一些松散,给敌可乘之机,但对面的突厥人无暇应接,应该不会抓住这个机会。”虽是疑惑,但李靖还是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只是对李元吉摆出的那个阵型依旧不解,继续道:“传令,紧随中军。” 他们的任务是掩护中军,中军到哪他们就得在哪跟着,这是军令,就算是不服,战场上你也只能服从,否则别的不说,一个砍头是足够的。 …… 颉利可汗面色极为难看,他没有想到突利会突然反叛,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相信了突利的谎言。 直到现在,颉利满心除了愤怒以外,也只剩下了愤怒。 战局还在进行着,颉利部占据着一些优势,但这些优势主要来源于之前的养精蓄锐与人数方面的优势,但这种优势也并不是特别大,击败突利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况且,这里不仅仅只有一个突利。 颉利终于明白了突利为什么会丢掉大量的粮草,仓皇的逃离丰州,而路上的速度为什么会这么慢,并不是因为他们丢掉了粮草,而是他们要为唐军引路。 “大汗!唐军动了!”颉利可汗身边的亲兵发现了唐军的异动,连忙惊呼。 颉利猛的抬起头,满眼血丝的看向对面几里外的唐军。 一万骑兵一分为二,朝着左右两个侧翼迂回,步兵正在缓慢的推进着,速度不快,但仅有几里地的距离,要不了一刻钟便可推进至战场。 “大汗,撤吧!”老者再次开口劝说道,脸上没了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不少,显的很没精神气。 “撤?往哪撤?”颉利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决定,后面就是牙帐,那里有他的命根子,无数的牛羊马匹都在那里,撤?跑掉的只能是这些战兵,可失去了补给的战兵,在这个季节,这个鬼天气里,又能活下来多少? “一旦唐军的步兵跟了上来,那时候便是想撤也撤不了了,在钵苾反叛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败了,现在他们的兵力比我们多,准备比我们更充分,大汗要以大局为重!”老者猛吐一口鲜血,用尽最后的力气劝说着。 “唐军的步兵本可汗从未放在眼里过,就算来了又能怎样?本可汗会杀光他们,一个个的杀死他们。”颉利近乎疯狂的咆哮着,接连的打击,颉利部的未来已经前途渺茫,他没办法继续保持冷静。 “可没了机动性的骑兵,却根本不是唐军步兵的对手。”老者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然后便两眼一黑,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嗖嗖……’ 一支支的弓箭从天而降,一个个躲闪不及的本部士兵中箭倒地,或是战马中箭,吃痛的在阵中狂奔乱跳,引起一整片的混乱。 颉利可汗双目张到了最大,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外围,满脸的惊愕:“这……这怎么可能……?” 正文 第一七一章:又是一刀 弓箭,无情的屠戮着颉利部将士的生命,一支支从天而降的利刃,让战场上的士兵们无处可躲,身上的兽皮衣服根本就不可能抵挡下这样的进攻,就连唐军身上的明光铠,也同样不可能挡下这样的攻击。 两侧各有骑兵五千,在相距约百步左右的距离横向移动,手中的弓箭一支支的被抛射上天空,一道道完美靓丽的弧线,一场场箭雨,无不在屠戮着颉利的心。 “他……他们的弓怎么可能射的这么远?”一番摆弄过后,刚刚醒过来的老者恰巧看到了这一幕,满脸不敢相信的疑惑道,旋即眼前再次一黑,整个人再次昏倒在地。 “冲,冲出去与他们近战!”颉利可汗气的直咬牙关,强行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大手一挥,手中的弯刀直指一侧。 同样是征战多年的颉利可汗,若不是亲眼见到了这一切,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骑兵弓箭的射程不如步兵弓箭,而且准头和威力也远不如步兵弓箭,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但对面的唐军似乎是打破了这种常识。 颉利可汗心中很清楚,如果他的部队不冲出去跟敌军近战,那么这一万个唐军骑兵会一点点的耗死他们。 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自内心而散发出来。 随着一声令下,颉利本阵左右各分出六七千人左右的兵力,迅速的朝着两侧的唐军骑兵涌去,只要能够抵近唐军骑兵,他们的弓箭就无法对自己产生任何的威胁。 看着颉利可汗做出了相应的举措,苏定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带着他们绕圈子!”早已轻车熟路的苏定方,张弓拉箭,为诺大的箭雨阵贡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朝着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 传令兵二话不说,立即抬起捆绑在右手上的牛角,放在嘴上便是一阵猛吹。 看似杂乱无章,毫无阵型的骑兵,其实也是有阵型的,只不过这种阵型相比较步兵阵型更为松散一些。 牛角号声响起,跑在最前方的几名士兵迅速调整了战马的方向,这几个是方向感最强的士兵,整个马阵的方向将由他们来负责引领。 而领路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不仅仅只是引领着大军开辟一个新的战场,同时还要严密的主意周边的环境,避免大军一头冲进敌军的阵中,更是要寻找合适的地方,避免遭了敌人的埋伏。 …… “跑了?唐军就这么跑了?”夷男震愕的看着直接掉头就跑的一万唐军骑兵,这一幕,让夷男觉得自己的三观好像都没了。 这还是那个英勇善战的唐军吗?连跟敌军短兵相接的勇气都没有? “跑?呵呵!你见过骑兵跑了,步兵还在往上推进的战斗吗?”魏刀冷声呵呵一笑,嘲讽道。 夷男的心机让自己觉得很是厌恶,也让魏刀察觉到夷男这个人并非是什么善茬,他是个占尽便宜,却不肯吃亏的主,而这一战一直拖到现在,还不是为了等战场上分出优劣以后再动手?这样他自己的部落损失便可以降到最小,然后一战统一整个大草原,成为真正的可汗。 虽然知道这是在讽刺自己,但夷男却觉得无所谓,讽刺两句又能咋?自己的实力依旧还在,依旧是这个地方的王。 不过在魏刀的提醒下,夷男倒是更加冷静了下来,不大会儿的功夫,还真让自己看出了点猫腻。 多兵种二合一,这是作战的最高理念,没有道理一部分往上推进,一部分撒腿逃跑,军纪严明的唐军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齐王果然用兵如神,佩服!佩服!”看出了猫腻的夷男,饶是从未真正的在内心中臣服过唐朝,此刻也对李元吉的用兵感到真心的佩服。 但更佩服的,还是唐军手中的那种弓箭,射程竟然在百步开外还有如此大的威力,简直难以置信。 “可汗命你率部进攻唐军步兵!”好景不长,颉利可汗便便派来了传令兵。 作为臣服颉利部的夷男部,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没打算要用,颉利可汗是信从了老者的话,要以仁义,恩义与威严来统治整个草原,让整个草原都信服自己,尊重自己。 若不是听了老者的话,颉利早就第一时间把夷男部这些归附的部落推倒第一线去当炮灰了。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颉利已经无暇再去顾及其他的方面,而一旦让唐军步兵抵近,整个战局可就真的不可逆转了,所以,只能让夷男等部近五万人去拖住唐军,以减轻本部的压力。 “现在,你没得选了!”当着传令兵的面,魏刀再次开口。 夷男鄙夷的看了眼魏刀,老实讲,他也很讨厌这个总是在不停催促自己的家伙,但为了草原的王权,夷男不得不暂时隐忍。 “本可汗知道!”夷男朝着亲兵去了个眼色。 手起刀落,毫无防备的传令兵被瞬间砍翻下马,脑袋制造出一个抛物线,带着浓浓的热血喷洒了一地,将雪白中带着黑泥的地面染出了一道红色。 “传令,将黑布系在脖子上,进攻颉利本部!”夷男先从衣服中取出一块黑布系在脖子上,然后又朝着部下吩咐着。 早已分发到个人手中的黑布,很快的便派上了用场,五万骑兵瞬间黑压压的一整片。 加上自己的这五万骑兵,一共二十万大军,进攻颉利本部的十万大军,如此巨大的人数优势,优势本就在逐渐消散的颉利本部,此战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会赢下来。 夷男已经不用再去等了,胜负已定,自己这五万人将会成为奇兵,出奇制胜,成为彻底打垮颉利的最后一根稻草。 …… 被唐军骑兵引走了一万五左右的骑兵,让颉利与突利部的兵力优势正在渐渐的消散,唐军步兵步步紧逼,给颉利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联同他的部下也都不得不分心去关注一下唐军步兵的动态,一方面还要去关心颉利可汗是否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仗打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已经不可能有成功的希望了,现在唯一还剩下的悬念,就是他们还能跑出去多少人? “可汗……看……” 随着亲兵的吼声,颉利可汗下意识的扭过头去,整个人险些跌落下马。 “混蛋,夷男在干什么?”本该朝着两侧机动,绕过战场前去攻击唐军步兵的夷男,此刻却直勾勾的朝着自己本阵冲了过来,颉利可汗被气的浑身发抖,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怒的咆哮着,怒骂着。 “黑布……可汗,黑布……”亲兵神色有些慌乱的指着夷男部脖子上的黑布。 颉利这才注意到夷男部的异样,再转过头来看突利部的脖子上也同样系着黑布,如果不是有一颗大心脏的话,颉利真的很想像老者那样直接两眼一黑,晕死过去反倒更好一些。 “反了……夷男部也反了……可汗,怎么办?”亲兵慌乱的问着,甚至连手中的兵器都无法抬起。 接二连三的反叛,原本的优势,如今成为了压倒他们的致命因素,颉利可汗也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不明白,李元吉是如何说服突利和夷男的,他们又为什么要联合唐军一起进攻自己? 颉利可汗忽然间觉得自己好累,不明白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会同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撤吧!”似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颉利已经意识到了失败不可避免,再打下去也已经毫无意义,甚至会打掉自己的根基,浑身乏力的朝着身边的亲兵吩咐了句。 夷男部的突然反叛,不仅打了颉利一个措手不及,就连正在疯狂进攻的突利也被吓的不轻。 本阵中还在严阵以待,等着突厥人进攻的李道宗,张公瑾和李靖等人也同样震愕不已。 突利的投降,或许没有什么好意外的,这好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早在之前就有些苗头。 但是夷男又为什么会突然反叛?还有,这些事情难道真的是李元吉一个人做的? 李靖的心头不禁有些慌乱,但没时间给他去思考。 大军已经抵近了颉利本部,突利部已经让开了正面战场,开始朝着侧翼移动进攻,将正面的绞肉机留给唐军步兵来完成。 盾牌,弓箭,长枪,横刀,四样装备,锯型阵犹如是尖刀一般,直接刺在了颉利部的正面,伤口不深,但却很快的将刺入的那些肉搅碎,就像是锯齿一样在切割着木头,一下一下的,正在渐渐的将一颗参天大树给推倒。 有些筋疲力竭的突厥骑兵,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攻势,只能用弓箭杂乱无章的反抗着,可装备齐全的唐军,有大量的盾牌作为掩护,弓箭的攻击只取得了微不足道的效果。 “天要亡我……哈哈哈……天要亡我……”四面被围,唐军的步兵已经贴了上来,士兵比先前倒下的速度更快,就像是汉人割麦子一样,一下就是一大片,颉利热泪满眶的仰天狂吼,有不甘,有无奈,有愤怒!可那又能怎样? “大汗……援军……援军来了……” 正文 第一七二章:各怀鬼胎 遥远的天边,大片黑影正在迅速的接近着,大地的颤抖,在十余万骑兵的对战中被隐隐的掩藏了下来。 五万骑兵正疯狂的向前奔跑着,脸上凸显着无尽的疲惫,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跑了有多久? 只是觉得自己的胃部好像都要翻了出来,长时间的行军,让战马也有些难以坚持,但他们还是得继续咬牙坚持。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战场,大军缓缓的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突厥人怎么跟突厥人打了起来?突厥人的兵力,为什么比唐军还要少?为什么? “哥!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妙啊!”梁洛仁眉头紧皱,心头暗生担忧的说着。 “不妙也得打,颉利不能败!”梁师都恶狠狠的看着前方战场,心中早已是将突厥人骂了几百遍。 “颉利他现在连自身都难保,我们这点人投入进去又有什么效果?难道要将弟兄们都搭进去吗?”梁洛仁满脸的悔恨,不爽,又有些怒意:“哥,我们投降吧,投降了唐朝,我们依旧可以回到朔州。” “投降?李密投降了唐朝,萧铣投降了唐朝,结局如何?”梁师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自己这个堂弟,若不是大战当前,要稳军心,梁师都都想直接揍他一顿。 “我们兄弟二人做下的事,足够李世民砍我们一百次脑袋了,真以为他会轻易放过我们吗?朔州已经没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梁洛仁暗恨着看了眼梁师都的背影,心中一股念头油然而生,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也没有机会。 …… “守不住了!”一名突利士兵用力砍翻一名敌军,然后又被另一名敌军一刀砍翻在地。 “顶住!顶住!”突利浑身的鲜血,朝着身边的将士高声吼道,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砍翻的第多少个敌军了,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 手下的将士接连战斗,损失惨重,但战果也同样很丰硕。 已经彻底决定了要投降唐朝的突利,对于手下的将士反倒是没了以往那么在乎,现在他在意的只有战功,至于这些弟兄,有多少能够活下来,已经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反正又不可能将他们带到长安,他们的命运,最多也就是唐朝的塞外边军,除了不用担心冬天会没有粮食,会被冻死,饿死以外,不用再去南下抢东西以外,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联。 “扛不住,真的扛不住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兵被砍翻在地,内外夹击,让突利部很是难受,唐军正忙着清剿正面的敌军,此刻压根就没有心情去理会侧翼。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报急,突利部终于还是被颉利部与梁师都内外夹击,打开了一条巨大的缺口。 瞬间,被围在包围圈内的颉利部如同是打了鸡血一般,原本人困马乏的现状,瞬间恢复的生龙活虎,大量的颉利部士兵通过缺口逃离了包围圈,梁师都则率领着部下苦苦的支撑着,抵挡着突利部的反击。 短短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差不多有三四万左右的颉利部士兵逃出了包围圈,正面的进攻压力也几乎全部消失,颉利部根本毫无抵抗意识。 “本阵已无进攻压力,传令右军堵住缺口,后军补缺!”即无进攻压力,亦无防守压力,李元吉直接下令右军去帮突利部堵住缺口。 而看着唐军终于分出万名步兵朝着自己这里支援过来,突利也是猛松了口气,只不过看着已经逃出去的那三四万颉利部,心中更是满满的担忧与不甘。 张公瑾所率领的本部兵马皆是精锐部队,代州的部队本就是用来反击突厥的,训练方面都不差,仅仅只用了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张公瑾便彻底的堵住了右边的缺口。 不过在缺口堵住之前,又有一万多颉利部士兵逃了出去。 包围圈内剩下的要么就是尸体,或者受了伤的,或者正在抵挡,暂时无力逃跑的,或者是有机会跑,但没有能够及时跑出去的倒霉蛋。 算下来,包围圈中约莫还有一万左右的颉利部士兵没有来得及跑出去,加上受伤的,勉强将近两万左右。 此战半天不到的时间,歼灭了颉利部三万左右的兵力,但算上留下来的,颉利部已经损失过半,他已经失去了一统草原的机会。 “传本王令,投降不杀……” “殿下,颉利部投降了……” “额……让他们放下兵器,让李靖率军控制俘虏,招夷男,突利,苏定方入中军议事。”似乎是为了响应自己的号召,话音刚落,颉利部没有跑掉的士兵便举手投降,这让李元吉瞬间满脸大写的尴尬。 这年代可没什么人在阵地在的理念,特别是草原这个实力为王的地方,连颉利都跑了,大军也跑了,只剩下不足两万还有战斗力的残兵败将,去抵挡二十万大军的围攻,只要不是傻子,这个时候都会选择投降。 历经了半天的战斗,最终以颉利逃跑结束了,先前还打打杀杀的战场,忽然间没了兵器碰撞的声音,余下的,只是接连不断的哀嚎声。 各部的士兵在抢救着各部的伤员,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大家也都知道该怎么做。 伤亡最小的,自然是李元吉的唐军,骑兵部队几乎没什么损失,超远攻击距离的优势,让他们得以将颉利部远远的放在身后吊打,有突利部先行攻击,消耗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接替战斗的步兵主阵,在大量盾牌长枪的攻击与防御之下,伤亡也并不大。 仅仅一千多人的伤亡,让李元吉的中军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不对,最大的赢家应该是李靖的后军,从开始到结束,几乎就没有上过战场,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战斗也进入了尾声,整个唐军伤亡不足三千,但却歼敌上万,在没有绝对兵力优势和兵种优势的前提下,却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了三分之一还要多的战功。 天空中渐渐的飘起了雪花,三月份的天,本该春暖花开,万物生长的季节。 似是为了悼念这场战斗的残酷,又似是为了别的什么。 “为什么不追击?颉利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此刻正是最佳的追击时间,难道要等到他们缓过来以后再去打吗?”夷男不满的声音响彻整个中军,对于李元吉没有下达追击命令,他很不满,也很愤怒。 “下雪了,这仗没法打了!”李元吉淡淡的瞥了眼,没有给他过多的解释。 张公瑾努了努嘴,最终还是闭口不言,李元吉说的对,下雪了,这仗也就没法打了。 半天的战斗,让将士们疲惫不堪,手中粮草也不多,追击并不是最佳的选择,而且三军联合作战,夷男显然是抱着某种目的的,李元吉的决定虽然不妥当,但却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下雪怎么了?没有粮草,我可以从我的部落里匀一些给你们,决不能就这么放跑颉利,他会卷土重来的。”夷男仍旧不肯放弃的劝说着,甚至不惜从自己那里拿出粮草来支援其他两部。 “将士们这么疲惫,怎么打?想追你可以自己去,别拉着我们一起。”突利更不满夷男的做法,打仗的时候你出兵的最晚,如果不是最后你跳了出来,老子还真不知道有你这号援军呢。 突利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夷男的目的,自己将要去长安享福,唐军最终也是要撤退,歼灭了颉利,到时候整片草原不都是夷男的? 想让人帮你打仗,就特么给点粮草就想解决?天真…… “还是说下战利品的事情吧!”李元吉用另一种方式制止了两人的争吵,不过却不是用商议的口气,直接扭头看向苏定方,道:“你立即去突厥牙帐,他们的物资人口一定还在那里,全部拿下,然后押回来,本王会率军北上接你。” “不行,我得派两万人跟着去,万一颉利跑回去了怎么办?他那一万骑兵还不够看呢。”夷男再次积极的说道,名曰担心被攻击,实则是要去抢战利品。 “三方各出一万骑兵,战利品和人口每方占三分之一。”李元吉一锤定音道。 “我……”夷男还想再争一些,但一看到李元吉的眼神,整个人却又瞬间萎靡了下来,连连点头:“我同意!” 即便是三分之一,夷男也还是赚的,算下来的话,牛羊起码得有几十万头那么多,几乎是自己部落的一半。而夷男此战也算是捡了个漏,李元吉的眼神也让他不敢放肆,现在的关系很巧妙,战利品最好的平分,不然的话,其他两部很有可能联合起来对付另外一部。 夷男本就理亏,也不敢多言什么。 “地盘呢?怎么分?”不争战利品,夷男又将目光放在了土地上,反正不管怎么分,就算依旧是平分,自己也是赚大了,从投靠变成主人,便是只有三分之一,这波也绝壁不亏。 “牙帐以北归你,牙帐以南归唐……” 正文 第一七三章:大胜、齐国 清晨,朝朝雾气朦胧生气,绿色的枝叶遍地开,粉红色的花朵,连带着周边的空气也都有些花香。 今年的天气有些异常,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中旬,可却连一场蒙蒙细雨也不曾落下,日间的温度,差不多能与六月份相比。 每当晌午之前,百姓只能趁早在田间劳作,趁着温度升高之前,尽可能的多翻一些地,尽可能的让土地多保存一些水分。 芳林门,如同往日一样,守将站在城门楼上,放眼内外,望着长安城内外,大半年前,这里曾爆发过一场战争,腥风血雨,改变了整个大唐的轨迹。 坊门要比城门开的早一些,此刻已经有不少百姓聚在城门口处,身上背着农具与干粮,以及少量的饮用水,正等着城门大开好出城耕作。 长安城外,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朝着芳林门跑来,一匹马,一个人,人趴在马上,甚至用绳子将自己系在了战马身上,背后插着四道红色的旗帜,上面各自仅有一个字,急! 监门校尉高柳愕然一愣,已经多少年没出现过这种场面了?好像自己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四面旗,代表着四百里加急,看那人此时的状态,怕是不知道坚持了多久的时间。 加急,考验的是送信人的体质与体力,对于人来说,绝对是最大的煎熬,短距离还稍微好一些,若是从边关到长安,采取五百里加急的话,体质稍微弱一些的,估计到了也差不多嗝屁了。 “快!打开城门!所有人,迅速清理出一条通道!”高柳连忙跑到城内侧,朝着城下的士兵急忙高吼。 四百里加急信件,别说是自己一个监门校尉,你就是让太子来他也不敢站在这里挡着道,就算是太子,他也得乖乖的站在一旁,等信使过去以后再走。 身后的旗子就是御赐金牌,阻者死,逆者亡。 四百里加急似乎是让高柳有些乱了分寸,不过好在城门打开之前,他想到了自己忽略的东西,连忙又朝着城下的卫兵吼道:“四百里加急,迅速通报至安福门,违者斩!” 阻拦信路,不仅仅只是指拦在信使面前,城内会提前通报,然后腾出一条路,等于是临时的戒严,时间并不长,顶多半刻钟的时间。 在信使没有来之前,官兵负责通报,这个时候敢踏上戒严道路的,一样算是阻拦信路。 “驾……”信使有气无力的催促着快马,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差,眼睛只能是依靠着意志力强行的睁着,但饶是如此,也仅仅只剩下了一条缝隙,如果不是绳子将他系在马的身上,就凭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 早已来到城下等候的高柳,见状也是不由得感到担忧,连忙牵来芳林门的值班备马,一跃而上,一把夺过信使手中的缰绳,催促着胯下战马,两匹马迅速的朝着安福门跑去。 “身上那么多血,到底是打赢了还是打败了?” “不好说!” “该不会是败了吧?打赢的话,好像也用不着四百里加急吧?看看那军士都成什么样子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那军士怕是不行了。” 看着刚刚过去的信使,百姓们不由的指指点点,谁都知道齐王领兵去了北边跟突厥人打仗,但真正看好的却没有几个人,齐王手中的兵太少了。 而且这才过去没多久,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消息传来,四百里加急,必定是大事。 百姓们各说各有理,一时间甚至没了下地耕作的兴趣。 北边的战争看似与他们无关,实则不然,若是打败了,他们还耕什么地?突厥人肯定会再次南下的,到时候庄稼还是要被毁,种与不种又有什么区别?还是先等等消息吧。 北边有信使回来的消息,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传遍了整座长安城,几十万人也都在等着宫中的消息传来。 直到东宫门口,高柳这才算是完成了任务,由东宫将士接替高柳,牵着信使的马直入东宫,直到显德殿前的时候,才由两名护卫将其掺下马,然后一左一右驾着他直接进入宫殿。 “四……四百里……加急!”信使将身上的信筒取了出来,亲眼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艰难的说出了四百里加急后,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 “快传御医!”龙椅上的李世民面露关切之意,连忙让御医出来。 两名卫士将信使抬到侧殿,那里本就有御医值班。 龙椅上,手拿着信筒的李世民,却有些犹豫了起来,四百里加急,自己都未曾用过,难道是打败了吗? ‘李靖?’正不知所措,李世民忽然看到了信筒上的封泥印章并不是平突大将军李元吉,而是李靖的印章。 李世民想要打开,但自己一只手却不听使唤,而这个秘密除了长孙氏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李世民只能面露焦虑,将信筒递给了身边的太监。 “陛下,好事!”打开了信筒,太监大致扫了眼上面的内容,虽没有看全,但仅看第一个字便知道了是好事。 信件平铺在面前,一个胜字打头的内容浮现在眼前。 完美的解决了自身的尴尬,李世民的脸上也终于是漏出了副笑容,但紧接着,越往后看,脸上的表情便越是浓重,心中便越是震惊。 “好!好!大胜!大胜啊!”强颜欢笑,即使心中不爽,李世民的脸上也还是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听到是好事,群臣也终于是松了口气,连忙朝着李世民贺喜。 “伤亡不足三千,阵斩颉利部三万余人,俘虏一万余人,人口牛羊马匹数以百万计,还劝降了突利可汗,策反了夷男部,颉利彻底的完蛋了,手中仅剩下不足五万兵力,人口近乎全丢,二十年内,颉利再无威胁大唐的可能了!”李世民继续说着信上的内容,但却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北部边关的大胜,带来的并不仅仅只是军事上的胜利,百姓们很高兴,因为突厥的没落,意味着他们在边关服役的亲人将不会遭遇战事,劳役期满之后,他们可以一家团聚。 …… 在消息传回长安的同时,李元吉也正率领着大军返回丰州,牛羊马匹和人口分给了夷男近四十万,但李元吉可是手握着突利与自己两部的战利品,所以加起来足有一百余万,这次算是抄了颉利的老家,胜利的丰收,显示在每一个将士的脸上,兴奋,欢喜,征战的疲惫也随之消散。 四月下旬,大军终于是返回了丰州,城内城外,到处都是驻扎着的军队,羊肉每人每天都能分到半斤左右,日子过的好不舒坦。 没有了征战的任务,大军也轻松了许多,等回到丰州的时候,战士们基本上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五月初,一众人等终于是等来了朝廷的旨意。 前来传旨的并非别人,而是李世民的心腹重臣,兵部尚书杜如晦。 杜如晦带来了美酒,带来了所有的嘉奖,多的让人一眼望不到边,将士们很受鼓舞。 “永丰,九原,丰安,丰州为丰州,擢李靖为永康郡公,加封食邑一百户,赐物两千段,任丰州都督。擢李道宗……擢张公瑾……”杜如晦不慌不急的挨个宣布着奖励,几乎所有人都封赏了一个遍,但李元吉的奖励却依旧没有出现。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李元吉一点也不着急。 杜如晦不经意的打探了眼李元吉,这才开口道:“授齐王元吉于黄河以北,草原地区为齐国,统兵两万,镇守之。任马周为齐国相国,辅佐之。” “臣,接旨!”没有想象中的咆哮与不满,没有想象中的反抗,李元吉微微一笑,坦然接受了这份封赏。 齐国,老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来的很不容易,之前也从未想过会走到这一步,自始至终,自己从未想过要造反,可自己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处处的针对,自己已经受够了。 还好李世民不错,能够信守承诺的将北边的草原当成自己的封地。 虽然他没打什么好主意,但对自己来说这些都无所谓,早有预料会是如此。 “殿下可迁民于此,但却需小心谨慎,颉利还没有亡,将来以后,怕是会对殿下的封地造成威胁。”杜如晦虚心假意的提醒着,显然,这趟任务的轻松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多谢提醒,只是草原上什么也没有,本王需要时间来准备,暂时无法离开丰州境内。”还没有在草原上打下立足之地,李元吉的态度自然也没有那么强硬。 杜如晦微微一笑,似是早有预料一般道:“陛下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但丰州城殿下是不能待的,接下来还要迁民于此,陛下特允殿下可在黄河边暂时扎营,正旦之前离开丰州即可,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正文 第一七四章:本王仁至义尽了 新的丰州都督府内,气氛有些沉闷。 几位随着李元吉一起出征的大将纷纷沉默不语,饶是李世民的心腹,也不知道现在该去如何开口。 这一仗他们几乎没怎么出力,可一个个的却都得到了丰厚的奖赏,从一开始便谋划的李元吉,反倒是被赶出了塞外,与之前相比,边境的兵力配置增加了不少。 北边突厥暂时已定,突利归降,颉利兵败元气大伤,还有夷男部在北边扫荡,在夷男或者颉利统一对方之前,唐朝根本不需要担心突厥南下的问题。 这么多兵是用来干什么的?答案不言而喻! 是来防备仅有两万兵力的齐王李元吉的,全线增加近五万兵力,整个北部边疆拥兵十万,李元吉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绝不可能南下成功。 他们没脸去开口,甚至没脸去见李元吉。 “其他的本王没有异议,但有一点,朔州那边本王需要一个解释!”李元吉双目死死的盯着杜如晦,语气沉重的问着。 李靖等人也是愕然一愣,胜利的喜悦让他们忘记了当日发生的一些事情。 梁师都部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李元吉的部署,若不是梁师都部的出现,颉利部根本不可能有逃跑的机会,但 李元吉这好像是话里有话啊? “陛下听闻梁师都率军北上,便命华州刺史柴绍,殿中少监薛万钧与夏州长史李旻一道率兵围攻朔州,梁师都全军北上,朔州兵力空虚,大军一举而拿下,彻底断了梁师都的后路。”杜如晦微微一笑,淡定的回应道。 “是吗?老巢都被人端了,梁师都就没有想过回援?”李元吉呵呵道。 “颉利若败,回援与否又有何异?孰轻孰重?梁师都分的清!”似是早有准备,杜如晦不慌不急的一一应答着,有理有据,让人难以挑出毛病。 “梁师都分的清,你也分的清!”李元吉微微一笑,诡异的看着杜如晦,令其有些摸不着头脑,继续说:“如此大的动作,朝廷为何不派人告知本王?你又可知,本王原本是可以全歼颉利部的!” “夏州长史李旻派了三路信使北上通报,不过三路信使都没能找到殿下,这是件意外!”杜如晦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李靖心中猛然一惊,嘴角微微的抽搐着,他想到了当日从后方飞奔入营的信使,还记得自己的家将说那是齐王以前的护卫。 不过当时李靖并没有太过在意,齐王原先的护卫早就被解散了数个月,那些人去了哪也没人知道。 而现在再一回想当日的情况,他忽然间明白了李元吉为何会下令加速行军,若不如此,等梁师都的五万大军与颉利汇合在一起,一直在等着战局分出胜负的夷男部,将很有可能直接倒向颉利。 而那个时候,突利还会继续投降吗?再如此巨大的兵力对比之下,突利会不会突然反戈一击,然后变成二十万突厥围攻不足七万唐军? 越想越是后怕,李靖的心中也隐隐生出一股浓郁的不满情绪,李世民为了给李元吉使绊子,竟然不顾数万将士的性命,如果不是李元吉提前接到了情报,后果不堪设想。 “你险些害的我们全军覆没!”李靖不是个喜欢攀高的人,他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处事方法,玄武门那是皇室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屑于参与,但现在这与皇室毫无关联,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打的是大唐未来几十年的和平,这样至关重要的一场战争中,竟然也存在着如此的勾心斗角,李靖很愤怒,无法掩饰自己的愤怒,毫不犹豫的指着杜如晦疯狂的咆哮着。 “你们聊,本王出去想想该去哪落脚!”目的达到,李元吉笑呵呵的拍拍屁股闪人。 你牛掰是吧?背后捅刀子是吧?本王也会,当着你的面,离间你的三员大将。 李靖的反应自己很满意,自己也没指望一次两次的就能离间成功,但多来几次的话,说不定能有惊喜哦 “怎么回事?”李元吉离开之后,杜如晦也放下了那副虚伪的表情,满脸严谨的问着。 李靖的为人自己很清楚,看来这次是真的险些酿成大祸,否则以李靖的脾气,绝不会当众如此愤怒。 “吧嗒吧嗒”李靖的愤怒,让李道宗和张公瑾两人也猜到了原因,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冷汗打湿了整个后背,杜如晦已经可以理解李靖的愤怒了,换做是自己的话,只怕会比李靖表现的更加疯狂。 “哎,本王已经跑到了灵州,可没想到还是被卷了进来!”李道宗满脸无奈的摇着头,有些失望与没落,继续道:“北征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明日本王便率部返回灵州。” 李道宗的失望让杜如晦察觉到了情况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计,这一仗似乎并没有捷报中所说的那么简单,李靖是不知道其中的一些情况,所以才根据战果汇报说是大胜,而现在,李靖的反应,李道宗的态度,都让杜如晦清晰的认识到,如果他们没有提前得知这个消息,这一仗很有可能就是大败,或者全军覆没。 离开了都督府那破败的小房子,街道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士兵,巡逻的,休息的,聊天打屁的。 打了胜仗,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可以看的出来他们的高兴。 城内城外,除了那些俘虏以外,几乎看不到一丝失落的表情。 这些日子羊肉吃的让人有些发腻,便秘让人甚是想念家乡的茶叶,一辈子也没这么过瘾的府兵们,此刻也是见了肉便不想张口,可除了肉,他们没有其他的食物。 “太欺负人了,没你们这么整的?”马五愤怒的吼声足以传遍几座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分割战利品的糟乱,依旧无法掩盖马五愤怒的吼声。 “怎么回事?”凑巧在附近的李元吉,听到马五的吼声立即赶了过来。 “殿下,他们太欺负人了。”马五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委屈,曾经有那么一刻,他甚至都想拔刀相向,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委屈的泪水,掩面而下,声音哽塞道:“这仗基本都是我们前军和中军打的,左右后军基本没怎么打仗,凭什么战利品他们要拿走大半?咱们怎么跟弟兄们交代?拼死拼活,受苦受累深入大漠数千里,结果就一人换来几头羊?” 李元吉面色一紧,一把从那官员手中抢过分功册子。 齐国,马一千匹,牛一千头,羊九万八千头,突厥军士俘虏五千,人口尽属齐国。代州,战马五千,牛三千,羊二十万头,突厥俘虏四千。灵州,战马五千,牛两千五,羊二十万头,突厥俘虏三千。丰州,战马一万,牛五千,羊三十万头,突厥俘虏五千。余下战利品押回长安,普天同庆。 齐国的消息早在之前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丰州内外,而那些本就是李元吉旧部的前军和中军,心中隐隐的也有些高兴,至少不用再回去受人打压了。 但是这个战利品,连李元吉看了都想直接揍人。 马一千,是马,而不是后面几个特意标出来的战马,可以想象,这一千匹马不是老的就是小的,根本不能被当做战马来使用。牛羊马一共只给十万,突厥的俘虏也没指望什么,但此次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三十余万颉利部的部众,这些可全部是老幼病残组成的家庭成员,三十余万人中甚至挑不出一千适合的军人。 “殿下!这是杜尚书从长安带来的诏喻,下官只是负责宣布,还请殿下莫要为难下官。”传旨官员有些胆怯的说着,齐王的怒火,自己可抗不下。 “不错!很公平!很公正!战利品就该这么分!”李元吉满意的点点头,但此刻只有鬼才相信他的满意是真的。 “他们这是想拖死我们,十万头羊,三十多万人,连一个月的口粮都不够”李元吉的点头,却不能让马五也感觉到满意。 本该属于府兵的奖励没有了,现在他们反倒要负责三十余万突厥老幼病残的生活,就是百万头羊给他们,也绝对熬不过下一个冬天。 “不够吗?够了,十万头羊,足够我们这三十多万人吃上十年的了!”李元吉自嘲的说了句。 李二,本王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接下来,本王不会再让你一寸。 转头对着方辰说:“你去带人挑选战利品,一千匹马,全部要壮年的,五十匹种马,九百五十匹母马。牛也是一样,再找两万头母羊,怀上羊崽子的最好。” “殿下!这”传旨官员欲哭无泪,按照旨意,给李元吉的可都是老弱病残啊,真若是让他挑走那么多好的,要不了两年,数量就可以翻个几倍,没法交代啊。 “放心,本王是个守规矩的人,牛羊马你派人去点,本王一头也不多要。”李元吉呵呵一笑,不跟你多要已经够意思了,还想动手脚?懒得搭理这货,直接转头对着马五说:“你去告诉弟兄们,奖赏,本王随后会发,让他们闲的没事到突厥人那里转转,看上哪个婆娘就直接领走回家当小妾,成家的每人许带走一人,没成家的可带走两个,这是额外的福利” 正文 第一七五章:萧皇后 漫长的队伍缓缓的前行着,两万余军队,带着五千精壮突厥降兵以及三十余万普通百姓,一眼望不到头,甚是壮观。 可惜成为了俘虏,短时间内来回奔走千余里的突厥百姓显的有些无精打采,极大的影响了队伍的士气。 苏定方已经决定了要留下来,朝廷屡次对齐王的手段,让苏定方彻底的感到了失望,回去,自己又能怎样?望着长长的队伍,人比牛羊马还要多,脸上凝重的表情始终未曾落下:“殿下,您就不该答应那狗屁的分配方案,硬仗是咱们打的,凭什么让他们拿大头?” “本王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那些牛羊马,本王只是用来买长安家人的平安罢了。”李元吉的确有担忧,家人都在长安,现在还不是彻底决裂的时候。 “可咱们这些人怎么办?三十多万张嘴等着吃饭呢!”仁至义尽也好,其他的什么原因也好,眼前这三十万张嘴总不能不管。 李世民这一手牌打的很漂亮,将沉重的包袱丢给了李元吉,而他自己咋把这些包袱内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 “忘了咱们的老本行了?这个季节在这里,正好是种粮食的好时候,等到入冬以后,就有足够的粮食可以保证了。至于其他的,本王已经买了五十万石粮食,就在代州附近等着呢。”对于粮食的问题,李元吉是一点也不着急。 草原上不缺水,这里很少出现干旱的天气,对于种粮食来说,的确是个最好的地方,哪怕一年只能种一季,也架不住地多所带来的的产量。 “粮食!牧场!一年以后,我们将再也不会缺少粮食。”李元吉信心满满的说着。 草原并不贫瘠,贫瘠的只是突厥人的思想,是游牧民族的风俗,但现在来说,突厥与唐朝面临着而同样的问题,一个是只懂放牧,一旦冬天出现大雪天气,牛羊就会被冻死无数。 而另一个则只会耕种,一旦夏季出现干旱,则会颗粒无收。 “防御呢?我们的兵力太少了,一旦北边的夷男,或者颉利南下,我们必然会是第一个遭殃的,粮食种的再多,一场战争就会全部毁掉。”苏定方继续问着,留下来,肩上的担子也并不轻,只不过这是一种责任,而不是回去后那种莫名的压力。 “以后你就知道了!”李元吉呵呵一笑,故意留下一丝悬念,长叹口气,继续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齐国的大将军,那五千突厥降兵就交给你了,不需要教给他们太多先进的思想,只要臣服即可,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一杀他们的傲气。” …… 过五原再往北,便是一片虚无,而五原城也基本上荒废了很久。 突厥人不善经营,一个好端端的丰州都能搞成乱七八糟的一片,更不要提位置稍微不如一些的五原,除了偶尔路过当做一个野外的固定营地以外,五原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人了。 李元吉自然也没有心情去打扫,直接下令在五原城外扎营过夜。 “殿下,有情况!”马五跌跌撞撞的跑入营帐,大呼小叫道。 “什么情况?”马五的反应让李世民心头一紧,急忙问道。 “我们……我们好像发现了公主!”马五神色慌乱的说着。 “带过来!”李元吉心头一松,还倒是什么事呢? 公主出现在突厥也并不奇怪,但这些公主却并非正统的公主,多为宗室女,或者干脆就是和亲之前册封一个平民公主代替正统公主远嫁和亲,此次他们擒获的是颉利可汗的本部百姓,里面夹杂着公主倒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就算是公主,那也是前隋的公主,唐朝至今还没有真正的嫁出公主和亲。 不大会儿的功夫,两名女子被带入了帐中,从外表看去,两人约莫四十左右,皮肤嫩滑光白,与突厥女人的粗糙成鲜明对比。 看到这两位公主的模样,李元吉也就不怀疑她们为什么会被发现了。 之前因为一团乱,随意伪装一下藏在百姓中就可以躲过去,但自己下令府兵可以从俘虏中挑选妾室,谁不想挑个美人出来?结果这两位公主自然也就无法继续隐藏,然后也就是被发现了。 “妾身参见殿下!” “你一定就是义成公主了!”仅仅一句话,李元吉几乎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不禁将视线放在了另外一人身上,“想必这位应该是萧皇后了吧?” “皇后只是妾身以前的身份,现在妾身是殿下的俘虏,这里没有什么皇后了。”萧皇后微微低着头,双腿微微弯曲,行了一礼,语气平淡道。 “这都是命啊!赐座!”李元吉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旋即招人搬来椅子。 萧皇后这个人的一生还是比较坎坷的,身为西梁皇帝之女,本就是大富大贵,后嫁给隋炀帝杨广,成为隋朝皇后,本该一生得意,不料却屡遭劫难,隋炀帝死了,萧后落入宇文化及之手,这是她侍奉过的第二个男人。 紧接着宇文化及兵败,又落入窦建德之手,这是他侍奉过的第三个男人。 后来义成公主听说了这件事,便派人将他从窦建德手中接走,突厥的大名在前,窦建德不敢不给。 然后又与义成公主一同侍奉颉利可汗,这是他侍奉过的第四个男人。 然而这一切却并非她所愿,可她除了顺从,又能如何?还能如何? 李元吉对萧皇后的感觉还算不错,至少这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不像她身边的这一位。 目光从萧皇后身上转移到义成公主身上,而早已察觉到李元吉心态变化的义成公主,心中不禁有些怒意,但表面上却不敢展现出来,微微一笑,以年近六旬的年纪,近乎以卖萌的姿态说道:“妾身真为殿下感到不值,殿下的一再退让,却成就了李世民的步步紧逼,殿下打败了突厥,立下不世之功,可却只能得到这些微乎其微的封赏,还被赶出了中原……” “本王对你没有兴趣!”已经猜到了义成公主要说什么,李元吉抢先一步打断道。 自己才二十来岁,你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女人还来凑什么热闹?老牛吃嫩草也不是你这个吃法。 “你……”义成公主被气的不轻,虽然自己年纪是大了点,但姿色和身材也还保养的不错,外表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左右,连自己的‘儿子’颉利可汗都对自己的美色垂帘三尺,恨不能夜夜笙歌,李元吉的一句话,彻底的惹怒了义成公主。 “你对前隋有功,但却对大唐无恶不赦,本王说服不了自己放过你!”李元吉死死的盯着义成公主,恶狠狠道:“赐酒!” 赐酒,自然不是普通的酒,而是一杯毒酒,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结局要比身首异处好的多。 几人强按着义成公主,一杯毒酒被硬生生的灌入腹中,不大会儿的功夫,义成公主便浑身抽搐,挣扎了一番过后,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元吉,直至彻底的失去意识。 自始至终,萧皇后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没有求情,没有求死,似乎死的人跟她毫无关系。 “颠簸了一生,几经劫难,两次灭国,丧夫,这世上好像所有的劫难都被你给遇上了!”看着平平静静的萧皇后,身材和姿色同样保持的不错,但心中却生不出半点的贪恋,有的只是敬佩与惋惜。 有人说她应该自尽以保贞洁,她早就该随了隋炀帝一起去了那边。 但谁又知道,这是个以德报怨的女人,曾数次劝颉利不要南下,只不过很可惜,主张为隋朝复仇的义成公主,无论是地位还是意见,都与颉利比较相近,这也导致了两人逐渐成仇。 自己不想为难她,也不应为难她。 “你弟弟现在是太子太师,深得皇上信任,到了长安以后,你就住在本王的太平坊吧,那里有暖气,冬日里也不用怕冷,还有火锅和其他的美食。” “谢殿下!”萧皇后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那些伤心的过往,对她似乎毫无意义。 被发现了的义成公主和萧皇后,两个完全不同的命运,一个已经去了阴间报道,另一个明天就要回长安。 “殿下怎会对突厥的事情如此明晰?”苏定方抱着满心的疑惑问着,近来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重,这天底下好像就没有齐王不知道的,还有那神秘的情报网络,虽然让人胆寒,但它的确是救了他们一命。 “这些事情只要用心打听,就可以打听的到,并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李元吉淡淡的回应了句。 情报网络,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基本上已经有了雏形,剩下的,只能一点点的去填补空缺了,但是放眼现在,依旧够用。 望着远远离去的萧皇后,李元吉渐渐的眯起了眼睛,希望自己这一善举能够有些善报! “这天底下的事情,殿下真的全都知道吗?”在丰州好吃好喝,养了一个多月的陈春儿,身材依旧消瘦,满脸好奇与天真的看着李元吉。 正文 第一七六章:不听话的,杀! 李元吉伸了个懒腰,懒惰样十足道:“你家殿下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 “切!”陈春儿努了努嘴,扭头便走。 一个多月没见,小丫头倒是脾气见涨,李元吉也没有在意,径自回帐美美的睡上一觉。 这一番征战虽然时间不久,但李元吉还是觉得有些难受,这一停下来,就总感觉休息不够的样子。 黄河南岸,大营林立,先前出征时打造的浮桥依旧坚挺的漂浮在黄河中央,连通着南北两岸。 黄河以北多以山区为主,仅河道一侧有约不足两里宽的可耕地,但地势较低,极易被冲毁。 而黄河以南,则全部都是平原,荒废已久的土地,让李元吉垂怜不已。可却没有办法,这块地自己早晚都会拿,但不是现在。 说是黄河以北,实则还要继续往北走上大约四五百里左右,才是真正的草原,而这则需要穿过乌特拉峡谷。李元吉是多么希望现在的黄河是改道以后的黄河,这样整个丰州平原都是自己的领土。 地理位置尤为重要,控制了这条峡谷,便可以堵住大兵团的南下。 但这并不是绝对,还有很多小路也可以南下,只是走的稍微艰难一些而已。 在乌特拉峡谷的两侧,倒是有一片平原比较适合耕种,以往那里是突厥人放牧的地方,土地的肥力自然不用担心。 …… 巨大的工地上,数千人在不停的忙碌着,有士兵在警戒,有士兵在干活,多数为府兵带着突厥俘虏干活,而那些老弱病残们,则被安排去开荒翻地,准备耕种。 “不干了,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连个女人也不给,还要干活,干脆杀了老子算了。”一名突厥俘虏气呼呼的扔掉手中的锄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满满的尽是郁闷。 以往的时候,他什么时候干过活?那些都是奴隶们干的事情,而他则只需要练武练力就可以了。 “古力,你干什么?快点起来!”另一名突厥俘虏面色一紧,趁着府兵赶过来之前,连忙拉起坐在地上的古力。 “滚开!老子不干了……”古力奋力的将他推开,继续坐在那里发着牢骚。 被推开之后,那突厥士兵深感无奈,只能继续拿起锄头卖力的挖着坑。 古力的情绪很快的影响了更多的突厥俘虏,打仗跟干活是不一样的,打仗的时候不觉得累,但干活的时候可就未必了。 加上腹中饥肠辘辘,见古力坐下以后,越来越多的突厥俘虏也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工地上的异常引起了府兵的注意,那些原本正在干活的府兵,也悄无声息的背着工具离开了工地。 但是紧接着,离开工地以后,那些府兵瞬间丢下了锄头,换上的,是他们原先摆放在那里的兵器装备。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干活!”召集了军队,负责盯守的中郎将萧成身披铠甲,带着军队步步紧逼。 “我们是战士!不是奴隶,你们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现在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还让我们干活,老子不干了!” “本将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刻拿起工具继续干活!”萧成可是一点也不惧怕这些放下了兵器的突厥人,没了马的突厥人,也就只比普通的百姓稍微强那么一点点而已。 “老子就是不干,你能怎么着?” “哼!”一声冷哼,萧成拔出了腰间的横刀,刀锋一指,千人军队手持长枪横刀与弓箭,一步步的向前逼近着。 …… 黄河南岸的大营内,李元吉让人记下了北边的地形,然后用沙土制作了一副沙盘,虽然不大像,但山体和道路以及平原可耕地倒是记了下来。 “这座城尤为重要,有此城在,可阻南北之兵越境!”指着沙盘上正在修建的那座城,李元吉解释着。 既然已经任命了苏定方为齐国的大将军,李元吉也就没打算在掖着藏着,对于接下来的一些部署安排,还是要说清楚的。 毕竟自己不可能来回乱跑,真正需要负责的,还是苏定方这些将领,以及即将到来的马周等人。 沙盘上的地形显示的很完整,可以看出那道峡谷的地理优势,但劣势也同样存在。 但对于混凝土建造的城池,坚硬度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所以在这个地方,倒也没什么不妥的。 “往北,一路上五十里建一座军堡,这些军堡充当驿站,平日驻守一队官兵。到了草原上以后,每百里建一座军堡,驻守一团兵士,每三百里建一座城,住百姓万户,军两千,每六百里设军府一座,驻兵六千,设粮仓一座,大军出行可不携带大量粮草,每三百里进行一次补充。一旦某座城,或某个军堡遭受敌人的攻击,依靠军堡或城池的高大,确保至少可坚守一天,而一天之内,足以让周边两座城的援兵赶到。” 通过城堡模式,李元吉将整个草原连在了一起,在草原上,日行三百里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在将来,必然是每人配两匹马,或者更多的配置,除此之外,他们还不用携带更多的物资,可以全速行军。 久而久之,当一座座城池军堡林立在草原上的时候,到处都是牧场和田地的时候,塞外不毛之地,也终将变成像中原那样的盛况。 听着李元吉的解释,苏定方默默的点着头。 这种构想的确很不错,依靠着城池的优势,只要第一天能够守住,后面每天都会有援军赶来,那么最理想的结果就是,一座城也不会丢。 而放牧加耕种的模式,更是可以确保百姓会有足够的粮食,也极其有利于官方的屯粮,只需十年,不,只需五年的时间,这一片草原将会成为任何人也不可能战胜的地方。 “殿下,突厥人发生了叛乱,萧将军已率兵镇压!”正谈论着未来的构思,从工地上赶来的府兵气喘吁吁的汇报着。 “敢反抗的,杀光杀静!”李元吉淡淡的回应了句。 本就没打算指望这些突厥人,非我族类,其心必诛,自己需要的是女人,年轻的女人,能生育的女人,对于那些身高马大的突厥将士,始终都是一种不可控的因素。 若是听话,倒是不介意留他们一命,至于那些不听话的,杀了也就杀了。 “这样会不会引起其他突厥人的慌乱?”苏定方疑惑道。 “那就杀光他们!不听话的,敢反抗的,都是我齐国的敌人,对待敌人,不需要同情与怜悯。”李元吉异常坚定的说道。 苏定方黯然一愣,这一刻的李元吉,让自己感觉有些陌生,以前从未感觉到李元吉的身上有如此浓重的杀气,但自从离开了丰州以后,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李元吉不断的说着自己的构想,对于商队的看法尤为重要,李元吉甚至打算单独成立部门来负责保障商队的利益。 可以看得出,李元吉的确对这里挺上心的,但做起来又是何等的难? 在这片空白的土地上,建起一座座的城池军堡,从内地移民过来,这一件件的,单是想想也知道没那么容易。 因为自己的感慨,苏定方听的有些昏昏沉沉,关于商业,经济和农业方面的发展,压根就没记在心上,好在军事方面的在前面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不然的话,李元吉也只能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口水。 工地上依旧是喊杀声一片,但不同以往的是,战斗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 已经认命的,老早的就跑到了后面,但依旧还是被箭支给误伤了不少。 那些想要反抗的,在经过第一轮的绝望以后,也只是剩下了胆怯,锄头等工具,根本就不是长枪的对手,没有尖锐的枪尖,也没有横刀的锋利,更没有弓箭的射程,连阻挡弓箭都成了难事。 “杀!继续杀!”已经有突厥人开始喊着投降,但萧成却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突厥人。 平日里一个个耀武扬威的,一干活就懒懒散散,这么多人加起来,干的活还没有五百府兵干的多,对于这些吃粮不干活,还又牢骚不断的突厥人,萧成以及其他的府兵也甚是反感。 很快,接到了齐王命令的萧成,杀起来更加责无旁贷了些。 杀到最后,连突厥人自己都感到绝望了,不就是干个活吗?累是累了点,可也不至于死人啊? 不大会儿的功夫,四千突厥人便死了一大半,仅余下一千余人,觉莫着差不多了,萧成这才下令停手。 而早已喊了投降的突厥降兵,见对方不再动手了,也终于是松了口气,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偷懒了。 看着突厥人的怂样,萧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站在一座土坡上,指着下面还活着的突厥人大骂道:“妈的,老子就看不惯你们这帮怂货,一个个都特酿的没卵子,今天本将军就给你们立下一条规矩,从现在开始,自由结合,五人一队,相互监督,一个偷懒,全队受罚,第一次罚一天没饭吃,第二次直接全队处死,举报的奖肉一斤……” 正文 第一七七章:骗骗就有了 艰辛的劳作,夏日的暑热,却是抵不住大家心头的火热。 听说今日会有部分家眷到来,不少府兵纷纷无心工作,早早的来到码头等待着,场面十分的热闹,焦急与期待,隐隐又有些激动。 谁也记不清到底等了多久,望眼欲穿的河面上,终于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正巧顺风,巨大的船帆带着沉重的船舶逆流而上,带来了府兵们最需要的粮食,带来了齐国最需要的水泥,带来了他们最想见到的亲人。 船队缓缓的停靠在府兵们早些时日搭建起来的临时码头上,有的人喊了几声,就有了回应,于是一家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有的人呼唤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心头不免有些失落。 家眷都没有来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还一样,但是现在看着有的人一家团圆,而自己却找不到家人,那种失落的心情,也只有自己可以体会的到。 “大家都不要急,不要慌,这次来的主要是关中地区的家眷,待会我们会在码头外面贴出此次家眷的名单,最迟三个月大家就可以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没有等来自己的家眷,心情难免会有些失落,但这事总要有个过程,家眷也只能是跟着运粮船一起捎带过来,所以只能分批过来。 见到了马周,李元吉显的特别高兴,一大堆的麻烦事终于有人来处理了,虽然现在的马周还稍显稚嫩,也从未处理过政事。 “好小子,长肉了!”兴奋的拍拍马周的肩膀,朝着稍显圆润的脸蛋上拧了一圈,满脸高兴道。 当众被齐王这么调戏,两人年纪相仿的马周也不禁老脸一红,羞羞答答道:“殿下,卑职倒是想瘦一些,但王妃总是隔三差五的往卑职那里送些好吃的,卑职便是不想胖起来也难呐!” 李元吉帅军出征以后,王妃杨氏对马周的关心达到了极致,茶叶,糕点,家中好吃的好用的,总是会第一个想起马周,而除了马周以外,其他许多深受李元吉重视的人,基本上也得到了相同的待遇。 “胖些好!胖了才有力气干活!”李元吉满意的点点头,杨氏还是会来事,这一步走的不错,为自己在长安拉拢了不少人心。 “殿下要小心些……” “恭喜殿下终得封国……”马周话音未落,船舶上走下几人,脸色稍显疲惫,但却毫不在意的朝着李元吉恭喜道。 李元吉有些疑惑,这些人自己并未见过,但从穿着打扮来看,想必应该是世家的人。 联想到马周提醒自己要小心些,心中不免有了些底。 “这位是郑家三老爷郑善奇,这位是……”马周接连为李元吉介绍了几人,来的全是世家的嫡子,而且还都是头脑精明的家伙,这一路上马周正是深有体会,所以才会提醒李元吉要小心一些,这些家伙可不是好对付的。 “诸位远道而来,本王甚是欢迎,来呀,快去准备火锅,今日本王要好好招待一下诸位贵客!”李元吉脸上笑容不断,热情的招待着。 “不急,咱们还是先交接一下吧。”郑善奇老重持成的眯笑着,从身后仆人的手中接过册子递给李元吉,道:“此次共有船舶五十余艘,粮一万九千三百石,水泥一万袋。” 世家倾尽力量,从各地调集船只只为了这次的运粮,但运粮只是其次,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将这里的牛羊马匹运回去。 本来说好的是派人随军,但条件的糟糕让世家不得不暂时放弃,只能在代州附近就地等待,只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郑善奇微眯着眼睛,继续问着:“不知殿下可否准备好牛羊马匹?” “这些待会再说,咱们先回营歇息片刻。”李元吉哈哈一笑,朝着马五道:“马五,安排人卸船,要找个好地方,千万不能受潮了。” “殿下可是毫无准备?”李元吉就算是说出了已经准备妥当这样的话,郑善奇也绝不相信,世家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齐王这次是被朝廷给坑了一笔,现在他手中的那点东西,根本就不够支付的。 “整个塞外都是本王的封国,诺大的齐国,难道还凑不齐这点东西不成?诸位无须担心,便是牛羊马匹不够,本王还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们。”即被看破,李元吉也没打算继续藏着,直截了当的说着。 一众世家嫡子像是吃了黄连般的难受,虽早有预料,可真的说出了实情,心里却又很不是滋味。 这一路上众人就是争吵不断,有嚷嚷着要把粮食运回去的,也有觉得都已经到了这里,再运回去就太不划算了,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争吵,意见越来越大,分歧越来越大。 各怀心思的随着李元吉通过浮桥前往了黄河南岸的大营,这里条件的简陋程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坦白的讲,这里的确可以被称作为不毛之地,对于李元吉的未来,不少人也在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巨大的沙盘前,整个草原被缩小的放在了这里,虽看不清楚,但每一片都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却一目了然。 “这里是天然的牧场,也是上等的耕地,只要被开发出来,便是整个中原的产量,也绝抵不上这里。”指着沙盘,李元吉面色坦然的说着:“牛羊马匹现在本王的确是拿不出来,但这里的土地,却可以作价抵给你们。” “突厥未灭,北部依旧存在隐患,与其要了陛下的地,我等何不在丰州买地?价格或许会比殿下便宜些。”郑善奇一双鹰眼死死的盯着李元吉。 想法是好的,只是不太现实。 齐国,说白了就是李世民把李元吉丢在这里,让你自生自灭的同时,顺便帮助大唐抵御一下来自北边的威胁,一旦突厥恢复实力,齐国必然首当其冲,而那时,留给大唐的时间也更多,他们可以从容的从关中各地调兵北上,等突厥人抵达丰州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早已是严阵以待,就算要拼,也只能在丰州边境死拼,对关中内地的影响微乎其微。 天然草场的确有很大的吸引力,养马,比种地更划算,但世家却无法接受这样的风险。 ‘老狐狸~~~’李元吉心中一阵暗骂,难怪世家能越做越强,影响力也是越来越大,单单只是这份谨慎,就不是普通人能相比的。 “两石粮换一亩地,或者一亩牧场,诸位只需两三年不到的时间,便可收回成本,再往后,大可每年通过漕运将粮食运往关中腹地。”李元吉淡定的说着,世家有想法,自己也同样有对策,缓然一笑,继续道:“这里气候适宜,地力肥沃,最重要的是,这里很少出现干旱。除此之外,齐国的商路,本王可以交给诸位,齐国所需的一切,皆可由诸位从关中地区运来。” 郑善奇等人心中黯然一愣,这个条件,他们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商业是上层阶级所不齿的,但又是人人都不肯放弃的,这里面所带来的利益,绝对可以让人疯狂,但齐国人口太少,甚至还比不上一个长安,但总体上换算下来的话,他们还是稳赚不赔的。 “不知殿下当如何保证安全问题?”几经权衡,郑善奇的心中还是出现了松动,没有拒绝的理由,本来也就没打算拒绝。 李元吉微微一笑,与世家合作并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却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带着他们来到了另一侧的一副沙盘面前,上面的绸布被掀开,一个放大版的沙盘展现在众人面前。 “五十里一堡,三百里一城,二十年内,北边没有任何一股势力可以突破这样的防御。”脸上忽然出现一抹邪恶的笑容,继续道:“况且,本王也不会给他们二十年的时间。” 李元吉的话让众人心头一惊,虽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但听在他们耳中,却有着不同的寓意。 不会给他们二十年的时间,也就意味着不会给大唐太多的时间,能以绝对劣势的兵力,打败颉利可汗,足以证明李元吉的才能不弱于李世民,而在关外发展农业,更是可以钳制大唐的命脉,而且,如今的大唐,已经出现了旱情,而往往大旱都要几年的时间,这也是世家担忧的地方。 “一石粮,换一亩!否则我等无法接受这个风险。”郑善奇终于是开口说出了条件。 “两石粮换三亩,本王总得考虑一下其他人吧?” “好,就这么定了!”郑善奇果断的点头答应道。 三十万石,可以换四十五万亩,比郑家现有的耕地还要多几十倍,而一年的产出,便是亩产不如关中中原地区,也绝对比郑家现有的收入更高。 李元吉也同样是淡然一笑,那点地对于整个草原来说,实在是太渺茫了,地给谁结果都是一个样,该有的税收,一样也不能少,最重要的是,世家在这里换了这么多地,总要派人来打理吧?郑家的四十五万亩地,至少也得移民五千以上的丁男过来,但拖家带口的,少则也得有个几万人。 人口,才是自己最需要的,只是不知道世家知不知道一句话叫做卸磨杀驴? 正文 第一七八章:老铁,还入伙不? 一顿热乎乎的火锅宴,吃的人人满头大汗,可却连呼过瘾。 “吃到了火锅,就像是家乡的味道一样。”郑善奇撇撇嘴,不忍擦掉嘴边剩下的一丝油渍。 茱萸的辛辣与花椒的麻,辣而不燥,苦而不艰,后有余香,自打离开长安以来,差不多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尝到过这种熟悉的味道了。 “既然诸位喜欢,那以后咱们就顿顿吃火锅,别的不敢说,本王绝对保你们吃到不想吃为止!”李元吉愕然一笑,看来火锅的生意还真是不错嘛。 前段时间杨氏与自己来信,说是自作主张将太平坊的店铺留了两间,然后打通相连,开办了家火锅门市。 因为之前自己有提过这事,杨氏也只是偶然的听到,但也还是按照自己听到的那些部署去安排,主打中高端消费,在这里面吃上一顿的开销,足以他们在外面吃上三顿不止。 可自从火锅门市开业之后,生意便是络绎不绝,排队的人更是从早到晚,有些人甚至让家仆连夜去排队。 生意好的说是日进斗金都毫不为过,杨氏打算在坊内再开一家分店,但苦于门市已经全部售出,想开分店就只能找一些偏僻的地方,杨氏写信来问自己的主意。 “哈哈,老夫倒是敢保证,就算连吃上一个月,老夫也绝对还会想吃!”崔士哈哈一笑,抚摸着圆圆的肚子笑言道。 唐代的食物构成比较简单,主要就是蒸、煮、烤三样,炒菜现在已经有了,但却并没有推广开,食用油什么的也还没出现,所以炒菜的味道也并不好。 火锅这种简单而又方便,且味道让人难以忘怀的新式食物,刚一出现便席卷了整个长安城,连李世民都忍不住的带着太上皇李渊去吃了一次,足以预见火锅的崛起是势不可挡。 一名仆人脚步匆忙的跑入营帐,直接在郑善奇耳旁低声说了几句,旋即,郑善奇面色骤变,看向李元吉的眼神也有了一丝不满。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不少人纷纷摸不着头脑,但郑善奇显然没打算将这件事情瞒下来。 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吉,语气不善道:“不知帐外正在搬运的,可是水泥?” “水泥?”崔士愕然一愣,猛然看向李元吉。 “正是!水泥乃筑城必备品,建造速度快,使用耐久,可多年不必修缮。”李元吉坦然的点头承认。 “老夫临行前曾到过水泥作坊观摩,也一并参观了账簿,好像没有听说有水泥被运往北地?”郑善奇脸色不善道,李元吉这是明目张胆的坑人。 水泥的造价其实已经降了下来,一袋水泥也用不了多少钱,以往一袋水泥的价格放在现在足以购买五袋,这样的价格,即便是普通人家省着点,也能用的起。 但李元吉这种偷偷摸摸的私自开设作坊,却是极大的损害了其他股东的利益。 李元吉虽说是占了大头,可塞外筑城,所需要的水泥也绝非少量,便是利润降了下来,这一座城下来,他们也能赚到不少。 世家是讲究利益的,李世民有种损害世家利益的苗头,他们就立即跑来恭维李元吉,哪怕此行明知道拿不到钱,也拿不到牛羊马,他们也依旧还是要来,拿到地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样的,这都是利益,而且还是长久的利益。 可若是李元吉也打算损害他们的利益,那么这场站队风波,他们就要好好的考虑一下了。 “本王不想资敌!”李元吉面色不便的义正言辞道。 不想资敌! 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忽然盖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资敌,李元吉这是已经把唐朝当作了敌人来看呀。 郑善奇并没有考虑他们自己,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糊涂蛋也不可能被家族派来这边被人坑,李元吉既然明摆着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想法,那么结果自然不会是他们想的那般。 “殿下是说……?”崔矩小心肝砰砰跳着说。 “不错,本王在长安的时候是什么性格,对他怎样?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可他又是怎么对待本王的?这些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水泥作坊里有朝廷的股份,这一点便是不说,本王也都知道。现在塞外筑城,要筑的可不是一座两座,在未来数年之内,塞外将会崛起数百座大大小小的城池军堡,这中间所需的水泥是多少?不用本王说大家也应该能想到吧?”自己的确没打算瞒着世家,这事相瞒也瞒不住,而且短期内自己也还需要世家的支持,不给他们些利益,自己的事情也未必就好办。 继续道:“本王原本是打算就近开办作坊,等将来朝廷筑城的时候,可以就近调运,省去一大笔的经费,同时也能给当地百姓带来一份生计。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便是本王也没有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既然本王没有瞒着你们,那也就是说,对于我们之间的合作,本王依旧还是充满了信心的。”李元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众人,察觉到人人眼中都冒着炙热的火光,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跟之前的合作方式不同,在这里,所有的事情,由本王亲自负责,你们无需插手,但却有权随时查阅账簿,股份依旧是半成,但价格吗……每家两万贯!” “两万贯?这价格也太高了吧?没人能拿的出这么多钱!”卢岭眉头紧皱,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多与不多,你们自己心中有数,拿不出钱的,可从粮食中抵扣,但粮食价格要再降一成。若是同意,本王现在就可将账簿拿来给你们看!”李元吉的表现倒是极为淡定,没什么好着急的。 机会是给了你们,连支付的方式也都订好了,参与不参与…… 除非是傻子,脑袋瓜进了水,自己都说了未来会筑城百座以上,所需要的水泥是多少?换做是自己的话,别说是两万贯,就是三万贯也绝不会眨一下眼。 “好,郑家参上一股,钱就从这次的粮价中抵扣,粮价再降一成!”郑善奇果断的点头答应。 两万贯,按照五贯一石粮,减去一成,也就是四贯五百钱一石,算下来也不过四千多石粮食而已,拿这些粮食去换水泥作坊的股份,这波绝壁不亏,而且还会血赚。 “我们博陵崔家也答应!” “……” 五大世家纷纷答应,没有理由不答应,贵虽然是贵了点,但那百座城的计划,在他们眼中可不仅仅只是冷冰冰的城池那么简单,而是代表着一座座金库摆在那里。 世家答应的痛快,李元吉做事比他们还痛快,似是早有准备,这边世家前脚刚刚答应,紧接着便有人送来了账簿。 看完账簿,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这两万贯花的不亏。 李元吉已经提前屯了三十多万袋水泥,归知道他到底用了多久,又有多少作坊。 这里的成本比关中地区更低,平均每袋的成本只有不足十钱,出货价格为三十钱,规定的售价为五十钱,足足比关内低了一倍有余。 价格的确是低了,但实际上的利润却没低多少,按照每袋二十钱的利润,三十万袋便是六百万钱的利润,五家占去二成五,便是一百五十万钱的分红,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单单只是一座城,所需的水泥就不止三十万,如果……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 …… 中原腹地,一户人家正坐在屋檐下望眼欲穿,面对着如此艰辛的生活,心中已经生出了绝望之意。 “老枪哥!”一汉子满脸愁容的进了这户人家,口中喊着相熟的朋友。 “怎么样?什么时候能轮到咱们?”老枪哥急忙从门台上站了起来,争涌上前问道。 “这事难了,河里的水一天比一天少,听说是上游的郑家截断了河水,前面又有几家大户为了抢水挣的头破血流,到了咱们这里,孙财主权势不如人,被李财主压的死死的,根本轮不上咱们。”汉子将情况大致的说了下,临河不远,却没有水用,大家都急的团团转。 “那可怎么办?”老枪依旧是满脸的狰狞,家里已经快要断粮了,再抢不到水的话,今年的收成可就危险了,还要交给孙财主租子,这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 “我偷听孙财主说的,北边齐王正在找人呢,那边不缺水,到处都是耕地,就是没人,但凡是去的,丁男给田一百亩,幼童给三十亩,女子五十亩,六十以上四十亩,一家人全去的,多给五十亩,另外会给每个村画一片相同数量的牧场用于放牧,孙财主打算把田给卖了到那边去呢!”汉子偷偷的说着。 “北边那不是突厥人吗?”老枪有些犹豫,条件是很诱惑,还能足授,最适合他们这种隐户过去,但那边的局势太不稳定。 “两个可汗一个战败一个投降,况且有齐王亲自镇守,听说现在去还能赶上种田,晚一些的话,就算是分了地,今年也很难种上。而且听说去的越早,分的田就越靠南,靠南就是靠近大唐,那里还有李靖的两万兵马镇守,安全还是没问题的。”汉子喋喋不休的说着:“我是打算这几天就动身,待在这里只有等死的份,老枪哥你呢?” 正文 第一七九章:请听贫道给你讲 五月份的长安,空气中带着一丝炙热,阳光明媚,可人们的心情却并不美丽。 距离夏收已经只剩下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可自打去年入冬以来,只下过几场微不足道的小雪,而正旦之后,这天便再也没有下过一场雨,哪怕是蒙蒙细雨,也从未见过。 东宫,李世民仰目长叹,双手置于身后,右手拉着左手,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可所做的这一切,依旧无法掩饰内心深处的震撼与不甘,许久,李世民似是觉得有些累了,独自喃喃道:“老四啊老四,难道你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成?” 各地出现了同样的情况,除了旱情,还有不少人口选择了北上,这些人的理由是北上丰州,那里基本没什么人口,到了那里以后,可以得到足额的授田。 官府查明了身份,发现大多数都是隐户,于是便登记造册,发给他们路引,让他们自行前去丰州,又通报李靖注意接收。 然而一切都已经做好了,李靖那边却只接到了一部分人口,与朝廷通报的人口相差甚大,不得已的李靖,这才不得不派人前往北边一探究竟,结果却发现那边的汉人数量远超之前,数十座房屋宅院汇聚成一座新的村庄,附近到处都是已经开垦出来的良田。 假意投靠,一番周折过后,李靖终于是得到了确切的情报,原本应该来丰州的隐户百姓,却有十分之九出现在了北边的齐国。 这让李靖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一方面上报朝廷,一方面研究措施。 而李世民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豳州移民的情况最为严重,而导火索便是去年的那场大战,尽管李元吉已经提醒了赵慈皓,赵慈皓也已经想尽办法进行挽救,可产出的粮食,依旧无法满足百姓的需求。 又恰逢关中大旱,各地也均是无粮应急,更不要提救济。 最要命的是,齐王以打仗为由,强行从世家手中买走了五十万石粮,而那些粮食早已离开了世家的仓库,现在谁也不知道在哪? “你不是说能算出天下事吗?现在算的怎么样了?”惆帐的情绪,李世民不禁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中年道士。 李世民本不大相信这些,虽然玄武门之前他曾数次占卜,卦象皆显示大恶,但最终卦象被张公瑾砸掉,说出了一番强硬的表态,这才让自己坚定了信念。 但是李元吉的种种反应,加上这位道士近期在长安的所作所为,让李世民不得不信。 接连安排了几位心腹前去找他占卜,不看未来,只看过去,结果这道士一一言准,李世民这才决定将他带入宫中进行占卜。 但让人意外的是,进入宫中之后的道士,却碰到了很多老熟人,御史大夫杜淹,王珪,韦挺,他为三人占卜过,且结果与如今恰好相应,李世民这才彻底的信服。 这道士的脾气也很古怪,先前的时候只要你有钱,算什么都可以,但入了东宫以后,算与不算,算什么,皆由他自己说的算。 “贫道以窥知一二,陛下可想听否?”中年道士脸上表情凝重,对于他的占卜结果也有些疑惑,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却又确确实实的出现了,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占卜结果,但也考虑过自己说出来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说吧!朕只想知道,这旱情还会持续多久,这天下的苍生,还要受多久的苦难。”李世民深深的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道士算的是什么,但身为皇帝,自己也应该表表态。 “陛下本该天命,但中间却出现了问题……” “那也就是说,朕非天命了?”李世民有些急躁的打断了道士的话,自己是篡位得来的皇位,道士这么说也未尝不对,但李世民听着就是不高兴。 “不,陛下便是当今天命,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道士又说道。 李世民有些懵了,一会非天命,一会就是天命的,有些不爽道:“朕到底是不是天命?” “占卜的结果显示,陛下正是天命,但中间却出现了变数,不止一个变数,按照正常的卦象来看,陛下本该身陨的,但却被人逆天改命!”道士满脸纠结的说着。 “有人为朕逆天改命?”李世民大吃一惊,自己可没结交什么能人异士,也不知道谁有这样的本事。 “正是,不过这让老道更加疑惑,引来这个变数的人,与为陛下逆天改命的人是同一人,但又不是同一个人,而关于那人,老道竟无法窥视半点。奇怪,甚是奇怪,老道行走江湖数十载,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道士继续满脸的纠结,他始终没有怀疑自己的占卜,但这个结果却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卦象很乱,但又归于历史,自己明明占卜不到那个人的存在,但历史却终归还是因他而变。 李世民听的晕晕乎乎,有些摸不着头脑:“朕不明白!” 道士微微一笑,脸上尽是苦涩之意道:“老道说的已经够多了,天机不可泄露,也不敢继续窥视天机,老道承受不住天机的反噬。” 无论李世民怎么追问,老道就是不肯多说一句,最终只能就此作罢。 次日一早,李世民再想继续追问一些事情,但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道士的身影,寻遍全城,也均为见过那道士,甚至没人看到他离开东宫。 …… 遥远的北疆,工匠们在临时搭建的棚内工作着,通过河运,从关中运来了大量的钢铁,一座座袁让犁在这里经过打磨,组装而成,然后便会被送往各个田间地头。 牛、马皆为劳力,战马在这个时候也被当做了驮马来使用。 田间地头,李元吉正亲自挥舞着手中的鞭子,赶着自己的战马,一手轻松的扶着犁把,尖锐的犁刀,在地面上划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身后的士兵用耙子将土块敲碎,然后捡出里面的牧草。 “殿下,您快点啊,这犁的都赶不上我的进度,这歇的我都浑身长毛了。”马周坐在犁耙上,手中轻轻的挥舞着鞭子,一头成年大黄牛不慌不急的走着,脸上的表情甚是惬意的朝着李元吉催促道。 马周走过以后,身后被翻开的土地平整如沙地一般,但有些并不均匀的土块,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只需要来回走上三趟,这些土块便可成泥沫,很方便,也很省力。 为了加快抢种的季节,牛马不够,就用人去拉犁,两三个人便可轻松的拉着犁走,而马周身下的这种犁耙,可以平整土地,节约了大量的劳动人口。 “嚷嚷什么?没见本王正干着呢吗?”李元吉努了努嘴,恨不能一鞭子抽上去,但一想起之前自己嘚瑟的样子,这一鞭子还是没有挥出去。 毕竟是君臣有别,封王也是君,自己可以随意的嘲笑马周,马周却只能用些不痒不痛的话来找回面子,得嘞,就这么让着他吧! 一路上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一行人终于从中原来到了塞外,这一路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险些就出不来了。 不过刚一过来,老枪便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惊了。 “老枪哥,这里好像也不是太安全啊,你看那边种个地都有府兵守着。” “狗子,你再看看其他地方,咱们过来也见了不少地,你可见过有府兵守着的?那里的一定是大官,想来体验一下耕种的辛苦。”老枪一板一眼的指着其他地方说着,但他的注意力却始终被那两人手中的工具给吸引:“那种犁可真好用啊!” 袁让犁,他们在这里已经见了不止一次,每见一次便感叹一次,犁地的速度快,而且又省人力和畜力,期间甚至亲自下到地头看了下犁过的地,比家里面好了不知道多少。 “老枪哥,快别看了,赶紧赶路吧,那些府兵过来了……”再一望去,几名府兵一路疾跑着朝着他们这里赶来,吓的狗子连忙扭头催促,别没死半道上在这只因多看了一眼就嗝屁了,那这一路上吃的苦可就白吃了。 狗子的祈祷只能是无用功,因为府兵的目标便是他们。 “你们是哪来的?什么关系?”马五指着狗子和老枪问道。 “俺是从中原来的,俺们俩是一个村子的,打小一块长大,这些都是俺们两个的家眷。”狗子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老枪倒是没觉得那么恐怖,好歹自己当年也是个府兵,自己一没偷二没抢,有啥好怕的? “放下东西,全部到那边的田里去!”马五指了指李元吉正在耕种的田地。 这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或许是因为马五的口气有些严厉,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天生就胆子小的狗子,吓的险些跪在地上,声音止不住的哽塞道:“俺……俺们没犯法啊,这才刚来这里,连这里是哪俺都不知道,俺之前就是很好奇那是个啥东西,犁地咋那么快呢,俺……俺真不是故意的,你走吧,俺保证俺再也不看了,别……别杀俺啊……” 正文 第一八零章:让他先飞一会 狗子和老枪怎么也不会想到,刚一来到齐国,他们便中了大奖,只因多看了一眼,就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你们是从中原来的?”看着面前的这二十多号人,李元吉实在不敢想象他们会是从中原过来的。 “是,我们是从中原斟鄩来的。”老枪声音低沉的回应着,没有丝毫的紧张与恐惧,与周边其他人的反应呈明显的对比。 李元吉不禁多看了老枪一眼,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不像普通人,身上有股子常年征战沙场的味道,但却又少了些血腥的气息,总之,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很危险,仅从外形便可看出一些不同之处。 “斟鄩至此少说也有千里之远,你们就这么一路上走了过来?”李元吉若有所指的问道。 “当然不是,既然举家北迁,自然是要准备妥当,只是途中丢了车马和行囊。”老枪继续淡定的回应着,语气平淡道让人觉得这事好像根本就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似的。 “不是的!不是的!”早已被吓破了胆子的狗子听到老枪的回答,生怕惹怒了这位贵人,连连摇头否定着,似是怕老枪再说出什么让人惊讶的话,急忙抢先开口道:“我们来的时候带了很多东西的,但是到了丰州的时候发现有府兵在拦路,拦下了不少北迁的百姓,后来老枪哥去打听了一下,那些人都被拦下来安置到了丰州,那边给的地不如齐国多,而且还没有牧场,所以老枪哥就带我们绕路来齐国,只是这一路走的却很艰难,有些地方车马根本不能过,我们只能只带一些干粮继续出发。” “李靖在拦路?”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目光再次放在了老枪的身上。 能带着老弱病残躲过李靖的拦截,这个老枪根本不会是普通人,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但自己也绝不会相信狗子说的那样,真实的情况应该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是!那里可以足额授田,所以不少百姓也就留在了那里。”老枪点点头,足额授田,只要能足额的,便是遇上天干地旱之年,百姓也能勉强保证生活。 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他们没必要为了多那么一点粮食就跑到齐国这里,以前丰州是边境,但是现在,北边还有齐国顶着呢,有人挑明了这件事,百姓心中自然会有选择。 “那你们呢?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留在那里?”李元吉继续问道。 “在这里有牧场,地也多,可以生活的比那边更好,为什么不来?”老枪的答案有些出人意料,连马周都不得不停下来仔细的打探着这个人。 “马五,带他们去安置一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李元吉朝着马五吩咐道。 待人离开之后,李元吉又朝着身边的方辰吩咐道:“盯紧他,这个老枪不简单!” “诺!”一声回应,方辰脚下步伐灵活的一闪而逝。 丰州,监控的死角,自己的势力还没来得及扩展到那里,而李元吉自己也没有想到,李靖竟然会跟自己玩这一手? 不过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李靖身为唐朝官员,对自己玩这一手不也很正常吗? “丰州是北上的必经之地,李靖在那里设卡拦截,后面的百姓怕是没那么容易过来了。”忧郁的马周心有担心的说着。 自从来了齐国,马周便开始努力的改变着自己,让自己尽快的可以适应相国这个职位,好在目前齐国人口并不算多,截至目前,汉人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五万,突厥人有三十多万,加在一起不足四十万。 在适应了几天以后,马周便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里的工作,说是相国,其实干的也就是关中县令的活,这对于马周自己来说,却是一道福音。 只是现在,人口被李靖给卡住了,不仅丰州如此,其他各州也应该差不多。 卡住了人口,便等于是卡住了齐国的命脉,没有人口就别想发展农业,就别想发展军事和经济。 而齐国目前正在建造的城池,也只能是唯一的一座,想再往塞外发展,基本上已经不大可能了,如此,齐国就只能成为大唐北部的一道屏障,而她的作用,仅仅只是在北边的游牧民族南下的时候,为唐朝争取一些时间。 李靖的重兵倒不如说是用来防备齐国更为合适。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不了多久,李靖就拦不下那些百姓了。”李元吉呵呵一笑,考虑过后倒是发现,这事对于自己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拉不拦的住暂且另说,入冬以前,咱们的百姓至少也要与突厥人持平,否则紧靠军队是远远无法控制那么多突厥人的。”马周说出了最大的担忧。 他们要的并不是殖民,而是彻底的将这里变成自己的地盘,那么突厥人就必须要消化掉。 马周与李元吉制定的计划是分割,蚕食,同化,用二三十年的时间,彻底的将这些突厥人变成自己人。 而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将大量的突厥女子许配给汉人,让突厥的男子无法娶妻生子,然后通过大量的劳动来剥削他们的生命,如遇反抗,便武力镇压。 这种方法的好处是没有后患,几十年后,这里的都是汉人,而劣势在于时间太长,中间也有可能出现一些不稳定的因素。 但还有一个前提,想要执行这个计划,就必须要有足够的汉人,用百姓去钳制那些突厥人。 “会的,咱们当下的任务,便是抓紧时间开垦更多的农田,囤积更多的粮食,然后等着移民的到来!”望着北方,李元吉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接下来两年,唐朝都会出现大旱与内涝,粮食减产到让人绝望,而齐国的消息正在中原关中地区传播着,即便是当下无意北迁的百姓,到了明年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 面对于李世民的发难,李元吉也并没有闲着,更没有坐以待毙。 李靖喜欢拦下移民那就随他,想拦多少拦多少,自己求之不得。 但是另一方面,移民的事情依旧不能放缓,现在的这条路不通,不代表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依旧是那座大帐,依旧还是那只火锅,崔士真的说到做到了,连续一个多月的时间,每天都要吃火锅,便是热的直冒汗也要吃,而且还没吃够,搞的李元吉都有些回味唐朝的食物。 世家的地已经划好了,全部被安排到了塞外平原,关口附近是不可能给他们的,这一点世家也有所预料,所以也就没有纠结。 “明年正旦之后,我们郑家会送人过来,希望那个时候殿下可以在约定好的地方建堡驻军。”郑善奇面露微笑的说着,此行收获颇丰,没有不满意的道理。 虽然新的耕地不是临近黄河,而是在几百里以外的塞外,但只要有军堡城池在,影响并不大。 “当然,外城如今已经差不多了,等这边好了以后,本王便会抽人到塞外筑城,入冬之前便可建成。”混凝土的建筑速度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一座城池,总长十一里的长度,在大量混凝土的浇筑下,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一半,如果不是水泥的速度有些跟不上,这座城早就已经起来了。 不过这也不打紧,李元吉在附近发现了新的石灰石,正在加紧开采建造,再过几天的时间,附近的水泥作坊便可直接供应水泥,那时建造的速度将会更快。 除此之外,在其他的地方还发现了不少的石灰石,目前也都在加紧的开采之中,而突厥俘虏,则是开采的主力。 “郑家信的过殿下!”看着李元吉,郑善奇微微笑着说道,有利益的时候就信得过,没利益的时候你又是谁?世家的行世道理被郑善奇发扬的淋漓尽致。 “本王还有一桩生意,不知诸位有没有合作的打算?”世家嫡子们该干的事也已经干了,也该回去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然后好做足准备,明年正旦以后在来这边发展,趁着这个机会,李元吉决定走另外一条路。 “哦?愿闻其详!” “齐国需要大量的人口,丰州也同样需要大量的人口,在这边本王给的条件与关中的条件如何?诸位心中也都清楚,但百姓独自北迁,则需要经历种种困难,且无法保障安全。所以本王倒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咱们倒是可以合作一下。”李元吉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怎么个合作法?”崔士微微皱着眉头,这事可不太好办呐,但先听听条件再去决定也不迟。 “很简单,诸位负责找人,并且把人送过来,河运陆地随你们,每送来一人,丁男换十亩,五口之家二十亩,十口之家四十亩,丁男满五千,再奖一万亩。”能拿出手的也没啥东西,牛羊马自己都还不够用,不可能给他们,所以也只剩下了地,一望无垠的土地和牧场,当然了,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给了他们第二个选择:“或者,也可以用这个来换……” 正文 第一八一章:这就有毒 李元吉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坛子不大,一斤装的那种。 打开封口,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郑善奇努力的努了努鼻子,仔细的品味着这弥散在空气中的阵阵酒香,旋即面色大惊:“这……这是酒?” “正宗的烈酒,酒香四溢,花香扑面而来,本王取名为杏花村。”李元吉会心一笑,再次毫无衔接的开启演员模式。 “杏花村?”崔士黯然皱着眉头,闻着酒的味道倒是不错,只是这名字取的也太土了点吧?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装X模式一开起,李元吉觉得自己简直六的起飞,拦都拦不住,张口便是一手杜牧的诗。 “好诗!好诗!”郑善奇连连拍手称绝,但下一刻却换上了一副愁容道:“只是这诗让人有些悲伤,若是配上一首喜庆些的诗句,此酒必然更加红火。” 李元吉绝望的白了眼郑善奇,真以为本王是那些有名的大儒啊?就俺那学问,能给你背出来这首诗就烧高香去吧,哪来的那么多要求? “此酒于清明制成,本王在缅怀故人的时候写出了这首诗。”没什么学问也要装一下很有墨水的样子,李元吉毫不客气的将这首诗挂在了自己的名下,至于版权,杜牧只要敢写,自己一定让后人去找他要版权费。 几只透明的玻璃杯子被下人端了出来,这是阿布都热的最新产品,数量倒是有很多,只是不大适合大面积的铺货。 “这……这是水晶?”郑善奇再次被李元吉的手笔所震惊,那可是传说中的水晶啊。 郑家家大业大的,家中藏品也有水晶,只是仅有一件,还略微有些残次,晶莹程度也远不如面前的这个,便是如此,也被郑家当做宝贝一样藏着,连他们这些嫡系子孙一年都很难见上一回,这东西宫中倒是有一些,数量也不多,都是西域诸国送给前朝的,李元吉这个败家玩意儿竟然拿来喝酒?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看着美酒被倒入水晶杯中,晶莹透剔,甚至可以看到酒中的酒花打转,可以看到水晶杯后的铜锅。 郑善奇的心都在滴血,没你这么糟蹋宝贝的…… “尝尝!”李元吉亲自为几人斟酒一杯,一副主人的姿态尽显无疑。 一边滴着血,一边双手颤抖的端起水晶杯,于心不忍的看着杯中的美酒,暗骂着李元吉还真是小气,水晶杯是不错,可杯中却只能装下少量的酒,跟唐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风俗完全不同。 所以众人也就没有防备,直接是跟以往喝酒的时候一样一口干掉。 烈酒入口,酒香气瞬间占领整个口腔,浓郁的酒精迅速的摧残着他们的每一根神经。 毫无防备,又是第一次喝这种蒸馏酒的世家嫡子们,一口气干下去一两酒,除了第一感觉比较美好以外,剩下的就是觉得腹中好似有团烈火在燃烧似的,直到喉咙处。 张开嘴,满嘴浓郁的酒香味便让人隐隐的生出一股子醉意,郑善奇下意识的闭着嘴巴,免的这股酒香味散了出去,他要好好的品味一番。 蒸馏酒有蒸馏酒的喝法,第一次喝酒的人,无一不是小口小口的抿,等身体适应了酒精以后才开始大口的喝。 郑善奇还以为这跟之前的美酒没什么区别,一口下去非但不喝水压制一下,反而闭着嘴巴自己继续回味美酒所带来的冲击。 下一刻,郑善奇满脸通红,仅存的理智让他双手颤抖着将水晶杯放回了桌面,然后双手扶着脑袋,若不是如此,郑善奇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一头栽下去。 他捂着自己的太阳穴,整个人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但又特别的难受,神志不清道:“这……这酒有毒……” 什么?这就有毒? 其他四位只喝了一半,没有像郑善奇那样一口干掉,但口中的酒香依旧让他们有些贪恋。 听到郑善奇说这酒有毒,余下的四人瞬间面色大变,连忙闭上了嘴巴,不断的将喝入口中的美酒一滴滴的吐了出来。 好大会儿的功夫,崔矩满脸铁青,带着丝微红的指着李元吉道:“我等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要谋害我等?” “早知道就不让你们喝酒了,白白浪费了本王这么多好酒。”李元吉无奈的摇摇头,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也如同郑善奇那样一口咽下,事后还美美的啧啧嘴,一副享受的姿态。 “既要谋害我等,我等也已喝下毒酒,你又何必多此一举?难道大名鼎鼎的齐王殿下,只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吗?”卢阳也觉得自己有些晕,误以为是酒中有毒,朝着李元吉指责道。 “他醉了!”李元吉无奈的撇着白眼,暗道就你们这智商,本王一分钟能骗五个,连醉和毒都分不清楚,好意思不? 醉了? 卢阳微微一愣,旋即仔细的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好像的确跟醉了的感觉差不太多,再一看郑善奇的模样,那分明就是醉了的表现。 “这怎么可能?这才喝了一杯啊?而且我等连半杯都没喝下,怎么可能会醉?”饶是直觉的感官告诉他这就是醉了,可卢阳依旧不肯相信,哪有半杯不到下肚就有些许醉意的?自己的酒量虽不说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此酒岂是市面上那些劣酒可比的?制作此酒工艺极其复杂,稍有不慎,整批酒就成了劣酒,而产出也更是少的让人绝望,一大坛酒,最终也就只能出这一小坛,而采取的原料也无一不是优中择优,就你们刚才吐掉的那些,三百钱还是有的。”李元吉继续买弄着自己的演技。 一个普通的蒸馏酒,趁着花开的季节采了一些花瓣提炼了一些花香进去,并不复杂的工艺,到了李元吉口中却成了如此复杂。 “这么贵?”崔士紧皱着眉头,这酒虽是烈了点,但味道的确不错,喝上那么一小口,到现在也满嘴的余香,让人有点恋恋不舍。 “贵有贵的道理,若是不值这个价,也没人愿意出这个钱。” …… 送走了醉醺醺的世家嫡子,李元吉强忍着心头的笑意,原来世家也有这么没见过世面的一面。 每人带走了两瓶酒,一斤装的那种,说是让他们带回去给各自家族尝尝,然后再决定采取哪种方式来交易。 对于李元吉来说,无论世家选择哪种方式,自己都不亏。 用地来交换,他们必然要带来更多的人口去开发,用酒来交换,十贯一斤的批发价,而成本…… 不过五六百钱而已,又是一个暴利的项目,李元吉甚至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钱财正在朝着自己奔来。 “殿下,咱们这么坑他们,好像有点不太好吧?”马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感受,总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李元吉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位封王,而是像极了那种满脑子钻进了铜臭的商人。 “有什么不好的?商业的事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奇货可居懂吗?垄断懂吗?市面上仅此一家,只要东西好,贵一些无所谓,这天底下有的是人能买的起。”李元吉随意的说教着,马周的思想还是有些顽固,但几个月的时间也不可能将一个本土土著给改过来。 “就是坑人呗~~~”马周低声的嘀咕着。 “你说什么?”李元吉不禁两眼一瞪,这货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啊。 “没什么!没说什么!”马周下意识的摇着头,死不承认。 承不承认倒是无所谓,反正李元吉已经听到了,仍旧是不停的絮叨着:“本王这是在坑人吗?本王这是在救人好不?没听说过有句话叫喝酒误事吗?本王不把价格定的高一些,有这么好的酒他们还不天天大喝特喝?别整天钻到钱眼里,送你一个字,俗!” 俗?我俗?我钻到钱眼里了?马周恨不能直接吊死在李元吉面前,竟然说我俗,说我钻到钱眼里了。 气愤不过的马周又不敢去找李元吉理论,只能负气的大手一挥,直接将头扭到另一边。 李元吉不禁啧啧嘴:“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好吧,你没钻到钱眼里,钻到钱眼里的是本王,是本王好了吧?” 这货的心里抵抗能力不是一般的差,这才哪到哪啊?这就承受不住了? 马周很想说一句本来就是,但李元吉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那个啥,科学院的专家们马上就要到了,你这几天赶紧忙活一下,给他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以后咱们是条龙还是一条虫,就全在这些专家们手里了。”说到正事,李元吉一脸认真的态度立刻浮现。 “科学院?不是被朝廷给接收了吗?难道朝廷觉得那些人不合适?”马周不禁有些疑惑,没道理呀。 李元吉撇撇嘴:“他巴不得本王多给他划拉点人呢,怎么会觉得不合适?这些人是本王从其他地方找来的,能力绝不比长安城里的那些差,你得给本王伺候好了,若是有人耍脾气,你就好言相劝,若是再耍,你就……抽他!” 正文 第一八二章:镇北城 镇北,两个金色大字静静的躺在南北两座城门的上方,镇北二字,是李元吉亲自写下的简体字,初一开始,让很多人都不明觉厉。 李元吉却不多做解释,只是微微会心一笑,给人留下股莫名的神秘感。 历时两个半月,总长十一里的城墙,宽三米,高十米的城墙已经彻底建成,混凝土浇筑的城墙,远远的看去便让人心生一股敬畏之心,亲抵城下,又会被这座城墙的宏伟所震惊。 城墙采取分段式建造,主体结构近乎与太平坊中的那座城门楼相差无异,但不同的是,为了节约水泥,在城墙的内部进行了一些改动。 前后皆由半米厚的混凝土直接浇灌而成,底部也是混凝土建造,厚度同样半米,中间两米的宽度,用的是泥土与砂石装填,一层层铺上去,然后压实,在七米处设置了一道两米高的暗层,上面有一做作人头那么大的孔洞,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而这座暗层的作用,一是可以对登城的敌人进行主动防御,通过小孔洞可以不停的推倒对方的云梯或者巢车,也可以从洞中想外射箭,与上层的防御行程两道立体式的防御。 而最上层,才去的是比较常规一些的垛口式设计,但垛口最高处有两米高,可以很好的充当掩体,保证守城将士的安全。 每隔两里,设有塔楼一座,连带上城墙,塔楼的最高处达到了十八米高,可以纵观整个战场的局势,帮助指挥将领进行调兵分配。 但这还不是最丧心病狂的设计,李元吉是将镇北当做是自己的核心老巢来设计的,将来无论是北上还是南下,镇北的地理位置都极为重要,而按照李元吉的射向,便是二十万大军围攻镇北,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至少也要坚守半年以上的时间。 为此,镇北城的防御力量,满员人数为一万五千人,这个人数,几乎与长安的守备力量相差无几。 除了人员配置,还有一个更让人觉得丧心病狂的设计,城墙顶端,也就是从暗层的上方开始,设有三层刺猬阵。 密密麻麻的遍布着长两米,顶部被削减的木棍,只留下了少量垛口处没有布置,那是为攻城敌军准备的,不过面对这样的防御,没人敢贸然的进攻。 镇北城的外部看起来极其壮观,但是内部却有些让人大跌眼镜。 “臣还以为殿下会全部采取夯土结构呢!”站在一座巨大的工地面前,马周忍不住的啧啧道。 水泥的短缺谁都知道,建一座城所需要的数量也更是恐怖的,城内的建筑没有继续采用混凝土倒也正常,只是这座工地却是依旧采用了混凝土。 “等以后水泥产量上来了,会慢慢改的,总有一天,这里会全部采用水泥结构的建筑。”望着诺大的工地,李元吉心中有些无奈道。 “其实无所谓,殿下对镇北的定义,就注定了镇北不可能成为最繁华的城池,臣觉得,要不了几年,就会有别的城池取代镇北。”马周嘴上说着没事,心中却是郁闷不已。 关于这件事情他已经数次向李元吉进谏,可结果总是没有用,李元吉根本就不听,坚持要这么做。 作为臣子,自己还能怎样?又能怎样? “取代镇北那是必然的,但是学府,必须要设在镇北,这里是我齐国的国门,也是对外宣示的一座城池,本王就是要让他们看着我齐国的繁荣!”望着南方,李元吉暗暗攥紧了拳头的继续道:“军事,经济,学术,这才是镇北的核心所在,至于其他的,交给后面的城池就好。” 马周暗暗的沉默了下来,再一次思考着军事,经济与学术这三个词。 军事,经济倒是可以理解,但又跟学术有什么关系?而李元吉重视学术的程度,似乎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这也让马周觉得有些本末颠倒,现在的齐国,最应该在意的是军事和人口,其他的问题都应该放在后面,但李元吉却非要齐头并进,马周心头忽然有种隋炀帝再世的感觉。 隋炀帝就是这样,做事从不量力而行,必要将十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同时进行,结果搞的人声沸怨,最终丢了自己的江山,以至于白白便宜了大唐。 “殿下,臣还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左思右想,马周还是决定继续相劝,李元吉对镇北的定位实在是太多了,在自己看来,镇北不需要别的,只需要一个军事重地即可,其他的完全可以放在后面的城池。 “不,你只看到了这里的风险,却没有看到这里面的利益。”李元吉笑着摇头道,之前没说,以为马周会自己想明白,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继续道:“学府设在这里,有利于学生接触更多的外界事物,这有利于他们的学业,本王要的可不是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腐儒,而是学个几年就能解决此生生活的人才。而经济利益就更明显了,等后面的城池建好以后,镇北在经济方面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用途,过境留宿。城内的客栈统一由官府经营,所得收入全部纳入官府财库,等以后商队多了,你想想这其中的利益。” “殿下是想?”马周心头一亮,瞬间豁然开朗。 李元吉轻轻的点点头,剥削嘛,不多剥削一点,钱又从哪里来呢? 剥削百姓李元吉暂时不会去做,也没理由去做,剩下的,就是自己比较看重的商队,与其说镇北担负着经济职责,倒不如说镇北是直接剥削利益的职责。 商人们本可以直接在镇北进行交易,然后该往北的往北,该往南的往南,但之后却需要途径镇北,到北边的城池进行交易。 而北边的城池据此至少也有一日的路程,商人们只能留宿于此,吃的喝的住的,这些都是利益的来源。 而李元吉的目的,就是要让镇北可以自给自足,节约有限的资源,让自己可以最大化的发展其他地方。 ……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于移民至此的百姓也是同样的道理。 齐国为他们分地,甚至还分给他们粮食,让他们足以支撑到收成下来以后,但这所需要付出的,是每户人家必须要出一个丁男到镇北来干活。 每次预发七日口粮,丁男在城中干足七日,各地的府兵会照单再发给他们七日的口粮,吃不饱,但也饿不死,比留在中原强的多。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可以看到希望。 亲自体验了袁让犁的便利,又体验了犁耙的快捷方便,农活最重的便是犁地和平地,现在这两样都已经解决了,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不少丁男们最终还是放心的将家里的农活丢给女人和孩子,然后自己一人与同伴一起来到镇北参加劳动。 “老枪哥,歇一会儿吧,咱们的速度比其他人快了不少,完成今日的进度还是不用担心的。”狗子将铁锹丢在地上,从旁边的桶里起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的三两口解决掉,又起了一碗递给老枪。 老枪接过碗三两口喝掉,紧接着便继续挥舞着铁锹,一锹锹的将泥土铲出。 “听之前来的人说齐王在奖励方面很大方,只要活干的好,粮食什么的根本不缺,运气好还能分块肉,我家人多,分的粮跟你们一样多,不多干点怎么行呢?” “嗨,那都是别人说的,咱们来了也有半个月了吧?到现在也没见有谁拿过奖励,老枪哥,差不多得了,咱们又不是比别人干的慢。”狗子继续劝说着,屁股始终没有离开地面。 “见没见到另说,齐王待咱们也不错,一个人干活全家就有饭吃,还有那么多耕地和牧场,在老家的时候可遇不上这种事,你体力差少干一些不打紧,我身强力壮的,停下来的话,会觉得心中有愧。”老枪摇了摇头,人的能力有大有小,老枪从不会去责怪别人,他只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劲,虽然他的人生哲理为他带来了巨大的祸根,但截至今日,老枪也从不认为自己错了。 “不用那么感激本王,本王这人最喜欢公平公正,你们干活,本王给粮,天经地义!”李元吉恰巧走到了附近,而一直埋头干活的老枪可没注意到李元吉的身影,而只顾着休息的狗子也同样没有注意,倒是李元吉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对于这个老枪,不禁心生一股好感。 “殿下……我……”当场被抓到偷懒,狗子神色慌乱的连忙建起铁锹,一边卖力的干着活,一边百般纠结道。 “不打紧!”李元吉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他偷懒:“老枪说的对,你体力差一些,少干一点不打紧,他体力强,多干一些也是应该的。” 将目光重新放在老枪的身上,厚实的背部,一锹锹的将泥土铲出,一遍遍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丝毫没有疲惫之意。 “你本可以活的更好,更滋润的,可你却是用错了方向,以至于混成如今这副模样……” 正文 第一八三章:老枪 老枪猛然浑身一震,整个人的动作瞬间僵硬在那里。 但紧接着又恢复了正常,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自己的事情,齐王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知道你们在建的是什么吗?”李元吉提高了腔调,没有再提老枪的事情。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望着李元吉,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在建的是什么?当然,房子除外。 “是学院!读书的地方!”李元吉继续说着,“跟你们知道的学院不一样,这可不仅仅只是房子的不一样,而是从内到外,从头到尾,没有一处是一样的。” 听到是学院,原本有些好奇的目光也开始渐渐的转为了平淡,没什么好好奇的,学院,那东西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联,他们也不可能养的起读书人,而读书又有什么用?寒门子弟,依靠军功崛起都比读书要靠谱的多。 一武富一生,一文穷三代,普通百姓,没人愿意让孩子去读书。 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似是察觉到了这些百姓的心情变化,李元吉微微一笑,继续说:“在这里,不教那些之乎者也之类的无用东西,你们还想让你们的子孙后代,过着跟你们一样的生活吗?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只能靠天吃饭的生活吗?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这种日子本王是过够了。 所以,本王选择了在这里,建造这么一座学院,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彻底的打破书院的束缚,在这里,教的是足以让你们的孩子这辈子都过上好日子的手艺,教的是足以改变你们现状的手艺。 在科学院成立之初,没人能相信本王可以搞出什么名堂?但是现在呢?你们手中的袁让犁,犁耙,将来还会有水车,这些都是出自科学院之手,有了这些东西以后,种地比以前怎么样?你们心中也都有数。 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东西会出现,每一件东西,都将会为你们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老枪继续干着手中的活,不像其他人那样停了下来去仔细的聆听,或者是偷懒。 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就算被李元吉说出一朵花来,也跟他没有关系,家中没有钱,拿什么去送孩子读书?读了书又能怎样?读书能改变什么?老枪又不是不识字,狗屁的什么也改变不了,白白耽误了几年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只要年龄合适的,都可以送来,经过选拔之后,合格的,将会直接进入学院学习,这座学院不收任何的费用,不仅不收,还管饭,管衣管住。”接着,李元吉说出了最重磅的消息。 “什么?不收费?还管吃?”重磅消息一出,原本淡定的以为跟自己无关的事情,瞬间激动了起来,但又有些不太敢相信。 “年龄合适就能来?”又有人问着。 “还选拔?该不会所有人都通不过吧?” “……” 百姓的疑问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疑问接连不断,现场的气氛被调动了起来,李元吉显的很高兴。 这座学院早在长安的时候就想建,但还没来得及构思就被意外的打断,先是经历了李艺造反,紧接着又是北上征战,然后到了现在的齐国。 李元吉心中多少有些庆幸,幸亏自己被那么多的事情给打断了,不然学院建成的话,现在就成了资敌了,资敌的事情,本王可不想干。 “不收费,管吃!而且,本王还会特意拿出一笔钱来奖励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李元吉信誓坦坦的说着。 教育赔钱? 这个是要看人的,一个普通人搞教育,的确有可能赔钱,哪怕收了高昂的学费,只要学生不够多,依旧是赔钱的。 但政府搞教育,账面上是绝对会亏损的,但实际上赚的可就不止一星半点,后世的经济崛起的原因是什么?除了政策上的变动,最主要的还是受教育人群的迅速增加,放在现在,识字的人丢在人群里也绝是个稀罕物,但丢在后世,不识字的才是个稀罕物。 兴致颇高的李元吉继续趁热打铁的说道:“年龄就定在八岁以上,至于选拔,这个也是无奈之举,学院就这么一座,仅能容纳两千多人,不可能会把所有人都收进来,但选拔的条件其实也不高,好学即可,学院会设立一个月的试学期,一个月后再决定去留,可以说,每个人都有机会。” …… 李元吉已经彻底的颠覆了马周的心理预知。 建学校的事情他知道,免费的事情他也知道,但是彻底颠覆传统的教学模式,这件事马周却不知道。 而对于李元吉宣称的五年苦读即可成才的方针,更是让马周感觉到这是对读书的亵渎,十年寒窗都未必能考取个功名,五年苦读就能成才?这想法简直比隋炀帝还要那个啥。 “你的先生从哪来?你的书本从哪来?五年,怎么可能会成才?你这是瞎胡搞,齐国经不起你这么折腾。”马周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彻底爆发的时候了,李元吉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自己的人生底线,三观早已被毁的鸡毛也不剩一根。 马周担心再这么搞下去,自己会被李元吉给搞成跟他一样不切实际的人,所以,必须要爆发,宣泄自己的愤怒也好,为了制止李元吉的这种疯狂,将他拉回到现实也好,总之就是要爆发,哪怕当着外人的面也不能阻止自己。 “齐国经得起,本王也没瞎折腾,书已经准备好了,先生也是现成的,现在只差学院和学生了。瞎胡搞的不是本王,该改的人是你,还有你那顽固不冥的旧思想。”李元吉撇了撇嘴,这货吃枪药了? “我顽固不冥?我的旧思想?那你要我做什么?”马周瞬间被气的肺都炸了,越想越是生气,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怒容道:“这相国谁爱干谁干,我是不干了,没这个才能,也没这个思想!我就不拖您后腿了!” “辩论!辩论懂不?动不动就撂挑子,你还是个男人吗?”见马周直接撂了挑子,李元吉连忙改口,难道是自己把这货给逼急了?以前的马周可不是这样的,啥时候他敢这么跟本王说话? 猛的摇了摇头,暗道算了,人才嘛,总要有点怪癖的,继续道:“咱俩的事待会再说,一会儿本王带你去个地方,现在先说正事!” 正事? 依旧怒不可言的马周不经意的扫向老枪,一个被李元吉认为是危险的人,现在却又改变了态度,一个普通百姓而已,这能有啥正事? “知道本王为何让你来吗?”李元吉恢复了齐王的威严,没了先前与马周斗嘴的态度。 老枪有些不太适应,潜意识里感觉到了有些紧张与压力,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但却并不常见。 老枪想到了什么,但却还是摇了摇头。 “难道你不觉得,你挺适合书院这个地方的吗?”李元吉若有所指的问道。 老枪下意识的摇摇头,适合个屁,自己充其量也就是识字,这点水平还敢教书?不得被那些大儒给喷死啊? “怎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么点打击就把你给打垮了?”老枪的反应让李元吉有些失望,但又在情理之中。 “草民只是个当过府兵,现在种地的普通百姓,不知道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老枪依旧是摇着头,一副不明所以然的架势。 “你知道的,不倒铁枪秦敬!”一双如同鹰眼般的利目紧紧的盯着老枪,李元吉异常坚定的说着。 老枪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抬头望着李元吉,满脸的震惊与不信。 “他不是叫王铁枪吗?”因为李元吉的关注,马周也多少了解过老枪的资料,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反倒是犯过致命的错误。 “一个隐户,自然是他说叫什么就叫什么,他不说,谁又知道呢?”李元吉呵呵一笑,继续看着老枪:“本王很欣赏你的一位弟子,能教的出这么多品行端正的弟子,本王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因为一件事,你就要跟过去划开界限了吗?” “是,他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但我却害了他,我不能原谅我自己。”老枪终于显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深深的自责道。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李元吉斩钉截铁的说道。 自己一直坚信民间还有很多卧虎藏龙的人物,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够成为历史名将,没有走上朝堂,没有成为统军大将被记载下来,但他们的确是人才,即便不能成为统军大将,也能发挥出他们应有的作用。 而老枪,就是这么一位卧虎藏龙般的人物,意外的发现了他,又意外的发现,自己手下竟有老枪的真传弟子,几乎好不费劲的便拿到了老枪全部的资料,正是这份资料,坚定了自己招揽他的信念。 面对着这么一个人才,李元吉实在想不到该用什么办法去说服自己放弃他,继续盯着老枪,许久之后,这才继续开口道:“本王让你重操旧职,你可愿意?” 正文 第一八四章:本王的侦察兵来了 重操旧职? 老枪下意识的摇着脑袋,似是不愿回忆自己的过往。 “怎么?昔日间可以单枪匹马,手持一杆铁枪便闯南走北的不倒铁枪,现在连这点勇气也都没了吗?”李元吉实在不忍放弃铁枪,只能继续用着激将法。 铁枪继续摇着头,不为所动:“殿下的激将法对草民无用,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草民只想安安稳稳的把孩子抚养成人,享受天伦之乐。” 李元吉心中简直跟哔了狗似的那般难受,好话说尽,方法用尽,老枪就是不为所动。 你特喵的前面还说有多大能耐下多大力呢,怎么到了现在就成了这幅怂样了?若不是知道你的过往,本王还真懒的搭理你这不求上进的家伙。 似是与老枪杠上了似的,李元吉仍旧不肯放弃道:“你要安稳,本王可以让你将家安置在城内,只要你不愿意出去,就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与你的家人一起,你的孩子可以送到学院,他们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你也可以为他们做主。本王还可以为你建一座混凝土结构的宅子,就像太平坊里那样的,本王还可以给你双倍的俸禄,只要你愿意,除去犯法的事情以外,任何事情都可以去做,本王不会干预你。” 激将不成,李元吉瞬间转变策略。 钱财俸禄什么的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现在需要的是人才,各种各样的人才。 老枪的才能不仅可以为军队服务,同时还能为自己服务,典型的一才二用,而过往的经历,也证实了他有这个能力,这正是自己最需要的才能,既然到了自己手中,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们每一个都有这样的才能,殿下又何必只抓着草民不放呢?”老枪有些无奈,李元吉的条件让他很心动,但又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只需要熬过这一年,等有了收成,一切就会好了,自己有些不太想过以前的生活,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看着孩子长大,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 “可他们却没有你带兵的本事,他们可以学到你的本事,却学不到你带兵的精髓。”李元吉有些绝望的说着,既然不为我所用,那就安心的去吧,心中似是打定了主意,脸上再换一副放弃的表情:“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本王也从不愿强人所难。” “要我同意也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老枪忽然改变了口风,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拒绝了。 身份既然暴露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由不得自己了,位高权重者,从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去拉拢别人,这是对自己的尊重,同样也是对自己的通牒。 老枪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愿望似乎已经彻底的不可能了,多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要回到原先的路上。 无奈的无奈,他想为自己争取最后的一丝保障。 “什么条件?”李元吉心中一喜,连忙问道。 “人要我选,要谁不要谁,我说的算!怎么训练也由我说的算,任何人都不准干预。”老枪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可以!只要是你需要的,任何东西本王都可以给你,钱,人,粮,哪怕是需要军队的配合,只要你张口!”兴奋的李元吉毫不保留的说着。 老枪暗暗的点了点头,能有大力的支持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已至此,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准备开始了。 老枪走了,回了工地,尽管李元吉让他回家休息,并且可以提前给他俸禄。 但还是被倔强的老枪给拒绝了,他不会提前要俸禄,在没有开始之前,也不会离开工地,用他的话来说,老枪说是要为他的孩子亲手建一座学校。 “殿下,臣怎么有点不明白呢?”一出君臣之间的谈话就这么结束了,作为围观群众的马周,却是一脸的迷茫,又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咋就那么不矜持呢?看看人家,双倍的俸禄,要啥有啥?再看看自己,提个建议都还的吵一架,这人比人呐…… “不明白?不明白就对了!哈哈!”忘记了先前的争吵,李元吉兴奋的狂笑着。 马周满脸的尼玛,为毛俺总感觉这里面有点啥呢?谁能告诉俺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似乎是听到了马周内心深处的呼唤,或者是实在无法掩盖自己得意的心情,李元吉兴奋的说着:“这个老枪可不是个一般人,想当年呐,他奔袭千里,深入突厥腹地,在突厥人的大营中斩杀了刘武周,而且还将人头给带了回来。” “刘武周?”马周愕然一愣,紧接着道:“刘武周不是被突厥人杀死的吗?” “是这么说的,但却有人隐瞒了这一消息,突厥人没有抓住凶手,刘武周又是死于他们大营,自然要背上这口锅。”李元吉不禁感叹着,世事无常呐。 “殿下指的是陛下?”马周越听越不明白,李二隐藏了老枪,但也应该是挺受重用的,这种人便是犯了过错,李二也绝不会轻易的放走他,要么就是杀掉,怎么可能会让他出现在这里? “若是没有见到他,本王手下恰巧又有他的弟子,到现在本王都还被蒙在鼓里呢!”李元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尴尬,但也不掩饰自己的幸运,这么一个能人异士,如今终归自己所用,天意,天意啊! 千里奔袭,能不能杀人暂且不说,单单只是单人单骑奔袭千里的本事,就足够自己用的了。 如何躲避敌军的侦查,如何寻找食物水源,如何潜入敌营等等,侦查与反侦察,刺杀与撤离,活生生的古代版特种部队的影子。 自己早就想建立一支专业的侦察部队,可受制于自己不懂这方面的东西,手下又无人精通,而这次也正是巧合之下,才一举获得了两个这样的人才,不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选谁?怎么训练,由老枪说的算,但是怎么用?用在哪?这可是自己说的算。 单是想想就觉得美滋滋,自己的情报网络终于可以得到专业化的人才补充了,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一半靠打听,一半全靠蒙的糊弄过日子了。 “可这与学院又有何干系?”马周还是有些不懂,军事不归他管,但好奇心上来了,加上李元吉也并不在意这些,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一人强,一家强,长此久往,国家的人才只能有那么多,本王不需要一人强,也不需要一家强,本王要的是每个人都比现在强一些,滴水成川,川流不息,一滴滴的汇聚成一道洪流,碾压一切的洪流!”李元吉自信满满的说着。 侦察兵学院只是其一,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军事科目被提上议程,从伙长的培训,到队正的深造,每一级的军官,都要得到系统化的学习加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每一支军队的战斗力都基本相差不大,而不会形成那种强的越来越强,弱的越来越弱的两极分化局面。 虽然想法很理想,现实也不大可能,但这的确是唯一的方法,缩小差距的方法。 马周有些懵懂的点着头,道理他是明白了,只是还有些不太清晰。 不过主政的马周也没有继续去问,那不是自己的方向,问的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不是说要带臣去一个地方吗?”懂事的马周麻利的扯开了话题。 “先看看这个!”李元吉会心一笑的抽出几本书,直接递给马周。 带着满心的疑惑,马周缓缓的翻开了书籍,第一本是数学,简单的翻了几页,马周发现自己除了那些数字以外,竟然什么也看不懂。 数字是阿拉伯数字,早在太平坊的时候,李元吉便教给他这些数字用于记录,很方便,也很便捷。 但那些诡异的符号又是什么?还有那些让人看着就头疼的题目,没有算筹,又该怎么算? 头疼不已的马周放下了这本数学,又翻开了另一本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开始只是心中默念,但念着念着,却情不自禁的朗读了起来,全文皆是三字,押韵方面的规律很好掌握,读起来朗朗上口,让人忍不住的就进入到书里面的节奏。 更重要的是,这小小的三字经,竟然包含了传统文化的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地理,人伦义礼,忠节孝义等道理,全文通俗易懂,对于自己这种通晓文理的人来说可能用处不大,但若是用来启蒙,效果甚至可以想象。 这本三字经是阉割版本的,到了隋朝以后便全文结束,不大会儿的功夫,马周便读完了整部三字经。 似是不大过瘾,竟有种想要再读一遍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放下了这本三字经,接连翻阅了后面的几部书。 有自己能看懂的,也有看不懂的,内容也仅有自己能懂的三字经给人眼前一亮,除此之外,书的字迹也很不错,工整有序,辨识度极高,每个字都大小如一。 隐隐的,马周竟有种想要拜访的想法。 “不知此书为何人书写?臣倒是想去拜访一番这位大儒!”字写的好的,一般都是牛人,仅仅只是见了一遍,马周便觉得这种从未见过的字体很适合用来写书。 李元吉颇有些不满的问着:“咱们两个天天见,你就不用来拜访了,话说,你就没看出点别的?” 正文 第一八五章:活字印刷术 别的?马周微微一愣,不禁再次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那几本书上。 字面整洁,大小近乎统一,排版清晰有序,纸张上偶尔会出现一些油墨的痕迹,但数量不多,处于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也并不影响。 等等 马周下意识的好像果真看出了点猫腻,字面整洁,大小划一,若是不仔细去看,真未必能看出其中的问题所在。 “这的确是印刷出来的啊!”马周满脸纠结的挠挠头,问题是看出来了,可说到底他也是印刷出来的啊。 “本王也没说它不是印刷出来的呀,再看看!看出来了本王重重有赏!”李元吉微微一笑,这个马周啊,聪明是聪明,就是被迂腐的思想给限制住了双手,不敢放开膀子大干一场,老是这样下去的话,那可不行,自己将来不还得累死啊? 带着满心的疑惑,马周再一次的将目光放在了几本书上,特意找出了几页,拿着几本书去仔细的对比,一笔一划的,同样的字,笔画也都一模一样,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印刷不就该是这样的吗?一个有水平的大师,只要能写出一模一样的字,他就能一点点的把这个字给临摹上去,让人根本看不出一点问题。 奋力的挠着头,马周恨不能把自己脑袋瓜都给挠开的说:“可它就是印刷出来的啊,只是相同的字基本上一模一样,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没什么别的区别了啊!” “说你迂腐还不乐意,走吧,本王带你去开开眼界!”轻轻的朝着马周的脑门上凿了一拳头,脸上得意的笑容洋溢不断。 正被困在这个问题中无法自拔的马周,甚至连脑门上挨了一下都顾不上去喊痛,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要搞清楚齐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就是印刷的吗?谁不知道啊?现在这天底下,差不多有一半的书都是印刷的,余下的全部是孤本,不知道藏在谁家。 开办学院,每个印书的地方的确不大合适,毕竟学生那么多,可这样的成本也太高了,还有就是,他们没有那么多书,上哪去印刷?难道全靠现编吗? 七拐八绕的离开了镇北城,设计的整齐有落,但是现在嘛,为了少走两步路,见缝插针还是很有必要的。 黄河南岸的那座大营内,依旧是如今李元吉每天都要住的地方,不少的军队也同样驻扎在这里,在河对岸的码头没有建好之前,他们都要呆在这里进行保护。 一座不大的帐篷内,至少比李元吉住的大帐要小很多。 里面人并不多,只有十个人在不停的忙碌着,账外一周被数百名士兵无形的包裹着,连这些帐篷内的人,也都是由士兵组成。 从外面来看,这里就是一座普通的营房,外面那些散落懒散的士兵,并不是在警戒,而是在休息。 进入帐篷,内部的一切逐一的被收入眼眶,裁剪,涂抹墨汁,印刷,归整,装订,跟之前自己见过的印刷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许在部分工艺上做出了一些改进,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到,可大眼一看,马周却真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更是没有李元吉所说的那么神秘。 “殿下!刚刚做好的一套模板,下官正在排版,这套印刷的是数学!”一直被朝着门口的刘达发现了李元吉到来,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汇报着自己的工作。 “继续!”李元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而李元吉则是带着马周直接来到了刘达身旁,随着深入帐内,马周看到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心中的谜团也开始渐渐的解开。 当马周看到刘达手中的那所谓的模板的时候,整个人瞬间惊讶的合不拢嘴,满脸惊恐的指着他手中那比小拇指还要细一些的模板:“这这是模板?” “当然,别看这东西小,用起来可真是方便的很,只要不摔他,用的时候小心一些,这东西用上几年也不会坏。”刘达得意的拿起一枚暂时用不上的模板递到马周手中,能来到这里的,脑袋瓜是榆木疙瘩的不行。 李元吉从未带过别人来这里,就连他们这些参与的人,没有允许也不准离开军营,甚至不准与其他不相关的人接触,能带着马周来,刘达自然清楚李元吉的意思,一边工作着,一边继续解释道:“看到那上面的字了吗?一正一反,正的是用来排版用的,需要用哪个字,直接挑出来放在这块模板中就行了,用的时候就卡死,然后倒过来,涂上墨汁就可以直接印刷。” 看着刘达熟练的操作着,马周又仔细的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那枚模板,入手冰凉,正方形,一面是用来印刷的凸出倒字,另一面则没那么讲究,就是用刀直接在上面写下的字,用来让排版人可以更清晰直观的认出这块模子。 “这岂不是可以随意调换模板?”马周大吃一惊,看着这套模板,在回想着刚才看那几本书的感觉,不到这里看上一眼的话,还真不知道那些书竟然是这么印出来的。 “是啊,一套模板一日便可印书千本,而调模板的话,只需要一刻钟便可。”刘达继续边工作着便解释。 工作不重,就是按照书本上的内容,挑出模板放在相对应的位置,该换行的换行,该留空的留空,很简单,一套做完之后,在对着比对一下就行了,这项工作基本没什么难度,是个人就能干。 但不识字的话,找起来会有些麻烦。 刘达有他自己的工作习惯,每次开工前总是喜欢将模板按照自己的习惯打乱,需要用到哪个字,便去哪一堆里找,下工的时候在恢复原状,方便,快捷。 “这”马周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为毛世上还有这种操作?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本王也是从雕版印刷中获取的灵感,雕版可以印刷,但那样太过复杂,也耗费太多,每印刷一页就需要准备一套雕版,印的多了还需要更换雕版,这种方式印书除去人工和其他的费用,单单只是雕版的费用就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既然雕版可以印刷,那为何不将这些字单独刻出来呢?便是某一个字坏了,重新刻一个就行了,而不是像雕版那样,一个字错,一整张板都要废掉重新开始。而且这样还可以重复利用,一套板子,便可印边天下所有的书籍。 人生就是要不断的去摸索创新,在现有的基础上不断的去想办法让它变的更好,更贴近生活。本王说你迂腐,那是因为你的思想被现世所局限,你知道的,一切都是可能的,而你不知道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你缺少了一种创新摸索的劲头,对于那边来说,他要的是稳,而对于本王来说,单单只是一个稳就不够了。 本王要的是不断的创新,在保证现有的基础下,不断的去摸索,不用担心会越搞越差,没有把握的时候,可以先从一小部分进行试验。执政与搞研究都是一个道理,研究这套活字印刷术的同时,也并不影响雕版印刷的进度,现在它成功了,费时费力还费钱的雕版印刷,就可以被它取代了。”李元吉老重持成的教育道,讲的都是一些小道理,但却可以套用到所有事情上。 马周就像是一块未曾雕琢的璞玉,李世民想让自己帮他打磨,或者说让他学习一下自己的理念,然后好回去为他效命,但自己却不这么认为,既然来了,那就是自己的人,想要有来有回?呵呵! 真以为你越级把马周提拔为齐国相国,就能让他感恩戴德? “如果不成功,我们损失的不过是一些资源和精力,以及时间,但却换来了失败的宝贵经验,有助于下一次的进步!”在科学院待了几个月的马周,深知试验的核心所在,李元吉讲的道理,他也都明白,而先前也不过是被现世给迷惑了而已。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下一步本王打算开办一份报纸!”李元吉继续说着,这本来也是在长安的时候就有的想法,只不过那时的目的只是为了赚钱,以及某些目的。 “报纸?”马周又是一愣,但有了先前的打脸,马周已经不打算直接反驳了,而是先听完以后再决定。 “对,报纸,就是每七日出一刊,上面主要发布一些官府方面的东西,受众为各官府衙门,内容有很多,可以是某项工作的心得经验分享,也可以是其他关于官府的事情。之后可以创办一份商业报纸,比如打些广告,或者对外宣布一些政策政令之类的。”没有了束缚,有些东西自然是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李元吉说的轻描淡写。 但听在马周耳中却又是一种不同的感官,细细的分析过后,发现这种方法竟然有些可行性,除了七日一刊,效率会有些慢以外。 但好像也没打算用报纸来充当传递政令的手段,更多的是用于各衙门之间的学习。 “这个好像有些搞头,不过臣有个建议” 正文 第一八六章:坑的就是你 “这个好像有些搞头,不过臣有个建议,官府的可以与民间的一起开办,可以在民间的报纸上多写一些关于齐国的事情,让往来客商可以更加透彻的了解齐国,传扬齐国的名声。”马周也是临时有了这个想法,所以也就试着说出来,能不能成暂且不说,试一试又不会怀孕…… “不错,你这个想法很有建设性意义,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由你全权去负责!”李元吉不禁多看了马周一眼,孺子可教啊,这么快就学会变通了?看来本王的调.教还是很有效果的嘛。 马周笑呵呵的应允了下来,这事对于自己来说也并不难,反正现在也仅有镇北一座城,需要自己忙的事情也不多,正好可以闲下来多搞搞别的事情,趁机提高一下自己。 接下来,马周又亲自体验了一遍活字印刷术的方便。 在刘达的指导下,马周亲自进行了一整页的排版,速度比不上刘达那种老手,但效果却并不差,一刻钟多一些的时间,马周便排好了整整一版,然后又在印刷工的指导下,亲自涂抹墨汁,印刷了几页。 字迹清晰公正,跟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些一模一样,而且马周还注意到一个特点,每一套模板都会多配一些经常使用的字,这样可以增加印刷的效率,不必去过多的等待。 亲自体验了排版,裁纸,印刷,然后就是最后的工序,装订。 跟常规的装订手法不同,这里的装订占据了大量的人手,裁纸的府兵工作一会儿也会跑来装订,就是两人分页,将印刷好的内容归整在一起,一人手持一排尖锐铁针的物件,对齐之后直接压下去,然后后面会有两人直接将针线从这些孔中穿过,几息间的功夫,一本书便装订完成,效率高的让人有些发懵。 一个十人规模的工坊,竟然可以一日印刷千本书籍,这样的效率,就算放眼整个大唐也是无人可比,李元吉提出的免费发放书籍,在这样的效率之下,其实也不过就是工匠们几天的忙碌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 至于成本,根据李元吉给出的数据,马周仔细的掰着手指头算了下,印的越多越便宜,以一千本为例,平均一本的费用不足一百钱,其中大部分是纸张的费用。 …… 烈日炎炎,空气中带着一股浓浓的灼热感,暴露在阳光之下的人,皮肤很快就会被晒的通红,在这样的鬼天气下,便是出门,也都让人心生畏惧。 黄河古道上,一艘艘船只缓慢的前行着,纤夫在岸边卖力的打着号子,光着膀子,脚下甚至舍不得穿上一双鞋子,就这么在泥土,或是砂石的路面上卖力的拉着绳子。 几个月来接连不断的运输,五十万石粮食终于在上一次全部运抵齐国,这也让世家们暗暗的松了口气。 随着关中、中原等地的旱情加剧,朝廷已经不止一次找到他们要求平价放粮,各大世家迫不得已只能一点点的放,可是依旧无法满足数百万人口的饥饿。 运往齐国的粮食运完了,接下来也该是世家们发财的大好时机,可事情总是这么的不如人愿。 站在船上的屋檐下,烈日晒不到这里,热浪却可以轻易的将这里席卷,郑善奇又一次踏上了北上之路,不过这次却并非与其他几个世家一起前来。 世家也并不是齐心的,只有威胁到他们的共同利益的时候,才会齐心协力。 “那里在建什么?”距离齐国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可以依稀看到忙碌的人群,码头旁边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做工地,郑善奇指着那里不解的问道。 “三老爷,那里是新码头,用混凝土修建的,说是建好以后多大的船都可以停进去,而且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担心船会被冲走。”一直负责运输的管家郑六笑呵呵的介绍道。 现在的码头只是临时码头,黄河水大的时候,就必须要在岸上进行加固,缆绳根本不可能托住这么大的船,费时费力还费人,之前就有过一次船险些被冲走的险境。 带着浓浓的好奇,船渐渐的停靠在了码头上,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劳力,瞬间涌了上来。 现在的码头停不了太长的时间,所以就需要尽快的将货物卸下,以减轻船的重量,减轻对岸桩的牵扯力,最大限度的防治船被冲走。 之前运的是粮,李元吉特意找来了丁男义务劳动,工钱就是给他们发的粮食,跟工地上做工是一样的。 但之前粮已经运完了,再来船的话,那可就不是义务劳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瞬间拥挤上来的人群,不是挣着卸货,而是直接开价每人五钱一船,郑善奇满脸阴霾的喝问着。 “三老爷,还不是齐王搞的么?说是粮食已经运完了,咱们的货他们没义务帮忙搬运,要么自己带人来搬,要么就从码头上雇人来搬,价格是透明的,一组三十人,每人五钱,卸一船货要花一百五十钱。”郑六同样有些郁闷的说着。 别人干活,主家出钱,天经地义,到哪都能说得过去的道理。 但早已享受惯了免费卸货的郑家,却觉得花钱雇人卸货这事有些难以接受。 郑善奇老脸一黑,朝着郑六吩咐道:“去把船舱里那些丁男喊出来,让他们来卸货。” 郑善奇这次来可不仅仅只是贩货那么简单的,同时还带来了大量的隐户,自己有人,凭什么花钱去雇人?虽然那些人早已被饿的差不多了,但老子拉了你一路,让你免受赶路之苦,到了地方搬点货总没问题吧? “真特么晦气,这人呀,越是有钱就越扣,你瞅瞅那些人,被饿了多少天了都?能干的动活吗?”被拒绝的领头人陈大发一边带着人找地方休息,一边朝着船队发着牢骚。 “陈头,咱们怎么办?”一人有些郁闷的问着。 “能怎么办?找个地方歇着去!”陈大发浑身气不打一处来的埋怨道,人家不肯雇人,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得亏他们不是专业干这个的,来这里等着卸货的都是工地上放假休息的,趁着这个空隙跑来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多赚一些,只靠这个的话,早晚都得被饿死。 看着脚步跌跌撞撞,但却在船员的监督下不断卸着货的移民,虽然速度很慢,但郑善奇还是很满意。 自己这次可是带了三十多船货物过来的,都去雇人的话,那得多花四五贯的钱才可以。 况且船上装的东西又不算多,底层大部分装的都是移民,也不管什么舒适不舒适的,三十多艘船,在携带货物的同时,还又带了近万个移民过来。这么多人,这点货还搬不了吗? “卖报!这位老爷,来份报纸不?”一个年纪不大的童子手中拿着几份报纸,很有眼色的跑到郑善奇身旁,大声的吆喝着。 被童子吸引的郑善奇不禁回头看去,这童子身着打扮倒还算是干净,只是那身衣裳已经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上面更是打满了补丁,饶是如此,郑善奇还是一眼便看到了童子手中的报纸。 对于这种新鲜的玩意儿,郑善奇有些感到好奇,但又很陌生。 说书不是书,说画不是画,上面写满字的报纸?郑善奇不禁来了兴趣,问道:“多少钱?” “不贵,五十钱一份!”童子露出两排大白牙,傻傻的笑道。 郑善奇暗中点了点头,那么多字,虽然不像书那样装订起来的,但只卖五十钱的话倒也不贵,继续问道:“说一个老夫买下它的理由。” “小子,给本公子来一份!”一个身着华丽的少年,直接丢出去五十钱,朝着童子鄙视的说着。 “得嘞,一份报纸您收好!”直接忽视了华丽少年的藐视,收下五十钱,送出一份报纸。 少年接过报纸,大眼扫了一遍,不禁满意的点点头,朝着郑善奇说道:“郑伯伯,晚辈劝您还是买一份比较好,如今这镇北城变化颇大,哪些地方建好了,哪些地方是干什么的,只需要这么一份报纸就可以一目了然。” “你怎么知道的?”郑善奇有些好奇,王拓是与自己一起来的,以前也没来过这里,为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就知道呢? “问的啊,这里的人都知道……”王拓送上一幅白眼,旋即拿着报纸美滋滋的离开了码头。 “来一份!”郑善奇的确被王拓的话给吸引了,他倒是想看看镇北城到底有哪些变化? 成功卖出两份报纸,童子笑意不断的跑着离开了码头,这里今天是不会再有生意了,而且乱糟糟的,也不可能有生意,他打算到门口那里再碰碰运气。 “喂!小子,你胆子可真大啊!” 正郁闷着的陈大发大吼一声,吓的不远处正在跑的童子猛一哆嗦,紧紧的捂着自己的钱袋子。 “你……你可不能抢俺的钱……这些都要交给官府的!”童子声音颤抖的警告着,可这声警告却又那么的苍白无力。 “呸!老子稀罕你那点钱还是怎么着?”陈大发猛的吐了口唾沫,一脸不作不死的表情看着童子,继续道:“知道他们是谁不?三十钱一份的报纸竟卖给他们五十钱,不怕他们打死你么?” 童子冷哼一声,一脸正气道:“他们不欺负人,俺才不会坑他们呢……” 正文 第一八七章:有钱任性 打开报纸看了眼,首先入目的便是报纸的名字以及那个不明所以然的刊号,郑善奇果断的忽略了这些,直接切入正题。 ‘镇北大酒店试营业,试营业期间凡住店消费均为七折,连续七日住店六折,并附赠一日房费,更有新式菜肴等您来!更多优惠请到店中咨询,地址,镇北城中心大街南一号!’ “这……”郑善奇忽然有种想要宰了那兔崽子的冲动,老子花了五十钱,就特喵的是来看你广告的? 再往下看! ‘镇北大市场招商火热进行中,凡购买店铺者,可根据店铺大小进行部分政策优惠,详情请到镇北大市场咨询,地址,镇北城中心大街北一号!’ “卧槽尼玛!”郑善奇忍不住的爆了句粗口,狗日的骗子,全特喵的是广告,这五十钱花的冤枉啊,早知道就该先看一遍再买。 算了,好歹也是五十钱买来的,就算是流着泪也要把它看完。 “三老爷,咱们去哪?”等郑善奇看完了整份报纸,气也撒的差不多了,郑六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 五十钱买了一堆广告,换谁能不生气? “让郑成现在这里守着,你叫几个人,咱们先去镇北大市场看看,合适的话就买个店铺,再买个库房。”郑善奇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总觉得自己这钱花的有些冤。 …… 镇北大市场,五个鎏金大字挂在市场的牌头上,威武壮观,很是大气。 除了人比较少以外,外观上看着倒也还算不错,只是夯土结构的房子让人有些郁闷,总觉得跟外部的壮观看起来不大像。 恩,至少比那边的镇北大酒店好的多,要多简陋有多简陋,还特喵的大酒店?大土堆还差不多。 “哟,这不是郑三爷吗?这次来又带了些什么好货呀?”缺人,严重的缺人,以至于马周都不得不将办公地点临时搬到了大市场,一边做着公务,一边负责着招商,小客户给下面的人,大客户自己来。 刚巧出来方便一下,却凑巧碰见了郑善奇,马周连忙上前打起了招呼。 “马相国,你们这里的人可是很不友好啊,五十钱就卖这些东西?”见到马周,郑善奇立刻换上一副阴沉的脸,语气不善道。 “呵呵,郑三爷,这东西可不止值五十钱,起码你可以知道镇北城现在都有些什么?哪些店铺有活动,哪些地方还没有开业,有了它,郑三爷您不就可以节约大量的时间了吗?不用再让人东奔西走的去打听。对于您这个级别的人来说,花个五十钱就能买来半天,甚至是一天的时间,这不是赚了吗?”马周呵呵一笑,极力的解释着。 “哼!齐王呢?老夫要找齐王!”见马周竟越说越是有理,郑善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殿下不在城中,您若有事,与本相国说也是一样的。”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马周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热情的过了火。 你世家又能咋滴?这里是齐国,老子是相国,齐国的第二号人物,连点面子都不给?那本相国还有什么好跟你说的? “看铺子!”被怼了回来的郑善奇怒气冲冲的说道,心中暗道待会一定要找齐王告个状。 对于这种吃硬不吃软的家伙,马周也没想过要继续伺候着。 以公务繁忙为由,随意的找了个小吏陪着郑善奇去参观,然后自己一溜烟的跑回了临时官衙。 镇北大市场内人员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商户,零零散散的客人,可以看的出这里的萧条,但这里地理位置的优异,还是让郑善奇很看好这里。 只是问了价格之后,郑善奇却又犹豫了。 他决定不跟马周谈这个问题,他要等到齐王回来了以后再去谈这个问题。 于是,通过报纸上的广告,郑善奇很快又找到了一处消磨时光的地方。 镇北大剧院。 看着这块牌匾,郑善奇真的很想让人把它给砸掉,这里什么都要加一个大字,除了地方的确不小,其他的你能看到一丁点跟大有关的吗? 更可恶的是,进门竟然还收费,一人十钱。 很想扭头就走,但听着里面的欢笑声又有些犹豫,最终一狠心,咬咬牙还是掏了钱。 郑善奇这么有身份的,自然是要去贵宾座,前排,附赠瓜果的好位子。 凑巧从北边视察回来的李元吉得知郑善奇来了这边,闲着也是无聊,果断的也跟了过来。 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郑善奇,但李元吉却没有直接上来,而是等他付了钱以后才紧跟着走了进来,绕过人群,ViP通道,直接坐在郑善奇旁边的位置上。 “殿下,您不是不在城里吗?”看到李元吉坐下,郑善奇愕然一愣,早特么知道你回来了鬼才来花这十钱,还特喵做了个最贵的卡座,最低消费五百钱。 恩,别问俺是怎么知道的,桌子上写着呢。 “是啊,刚从北边回来的,水泥攒的差不多了,那边两座城同时开工,现在就等移民过来了。”李元吉一副坦然的说着。 “殿下……”郑善奇犹如是吃了黄连一般的苦,看着李元吉。 “既然来了,就好好体验一下齐国的文化风情,其他的事情待会再说。”李元吉有些心不在焉的摇着头。 台上正准备出演的是小品不差钱,经过李元吉的重新塑造,剧情更加贴近唐朝人的生活,而将选人改为了送孩子去某个官员身边当小吏。 今天是第一天出演这个小品,效果如何也还不知道,所以李元吉才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店家,上茶,上等的大红袍!”风风火火的王拓直接从门外挤了进来,身边还带着两个仆人,一副老子最有钱的样子,刚一进入,便一屁股坐在前排的贵宾座,大声的朝着店员吆喝道,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 王拓的声音惊动了郑善奇,偷偷的瞄了眼桌子上的价格表,上等大红袍,二十贯一壶。 郑善奇不由得咧咧嘴,暗道自己要是他爹,估计能直接把他抽死。 看那圆圆滚滚的肚子,应该是刚才吃了不少好东西,连嘴边的油渍都还没擦干净呢。 店员很快的端上了一壶茶水,甚至毫不怀疑王拓的财力是否有问题。 在这里,不怕你付不起钱,前提是你的穿的像模像样的,若是一个普通的布衣百姓直接要大红袍,店员估计会直接把人打出去。 “嘶……不错!不愧是上等的大红袍,本公子以前喝过的茶都是垃圾!垃圾!”美美的品尝了一口,顾不上茶水的热度,仅仅只是一小口,便让王拓品尝出了与其他茶叶的不同之处。 自从长安兴起了炒茶之后,王拓便成为了最忠实的粉丝,每日不饮个十来壶就觉得浑身难受,至于钱…… 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看赏!”喝到了满意的茶水,阔少的属性下意识的得到了王拓的发扬,伸手进入钱袋,随手一抓,一把约几十钱就被扔在了桌子上。 阔少有阔少的好处,至少得到好处的人会很高兴的去恭维他。 只是坐在一旁的郑善奇却有些看不过去了,这货直接无视了自己不说,刚一来就摆出这么副牛掰的姿态,虽不是直亲,但好歹也连带着些关系,郑善奇恨不能站起来狠抽这货几个耳光,但又不太合适,只能语气严肃的训斥道:“你爹若是在这里,肯定会把你打死的。” “谁?你出来!本公子保证不打死你……咦?郑伯伯?太巧了,你也在这啊?”王拓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说自己的不好,特别是大庭广众之下,原本还想发一通怒火,以显示自己的牛掰,但一看到郑善奇之后,整个人却瞬间蔫了下去。 自己倒是不怕郑善奇,惹毛了自己照样敢揍他,但就怕这货回去告状,所以,还是得陪着笑脸。 “哼!”郑善奇冷哼一声,默默的喝着自己五百钱买的茶水,将头扭了回来,双眼死死的盯着舞台。 正巧此时演员也开始登场,一个模拟的牌匾,上面很具有镇北城的特色,叫坑人大酒店。 但台下的观众有不少都是不识字的,看着那副牌匾却是没有任何的感觉。 ‘噗……’ 看着这搞笑的牌匾,暗道这种名字的酒肆,谁会傻乎乎的进来被坑呢?郑善奇忍不住的喷笑了出来,连忙四下打探,生怕影响了自己的身份。 “哈哈哈……”与郑善奇的小心不同,王拓却是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单是看着这幅牌匾就笑的捧腹乱跳,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甚至将台上的演员也搞的一愣一愣的。 负责演鸭蛋的小伙子张俊略有些嫌弃的看了眼王拓,暗道这货脑子有病吧?都还没演呢,你笑个毛啊? “不错!不错!本公子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你们不错!看赏!”说着,王拓又是从钱袋中抓起一把铜钱,直勾勾的丢到舞台上。 这为公子好,我喜欢这位公子! 先前还有些嫌弃的张俊,瞬间换了副表情,手脚麻利的捡着散落一地的钱,一边开放着自身的逗比属性,笑呵呵的说:“哎呀呀,有了这位公子的资助,我觉得我瞬间充满了动力呀!简直停都停不下来!” 一本正经的张俊瞬间换上了副狂喜的表情,朝着刚刚出现的一位演员跑去,口中大声的喊着:“爹……爹……我发财了……”8〗 正文 第一八八章:笑死人不偿命 小品还未开场,张俊的临场发挥便惹的现场观众一阵狂笑,就连打赏了钱也没有得到隆重感谢的王拓也都笑的合不拢嘴。 正式开场,饰演父亲的是老府兵赵忠,赵忠身着打扮普通,身上还有不少没有来得及打补丁的破洞,身上背着一串大蒜和大葱,手里提着一只鸡,张俊手提着一只篮子。 两人的打扮极为普通,这模样也跟普通的百姓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农村人进城的那副表现,却还是引起台下观众一阵哄笑,跟二鬼子进村似的。 两人一路交谈着走进了坑人大酒店,对面便是镇北大酒店的牌子。 “爹,去那个,人家可都说了,镇北大酒店出了最新的菜式,去那里请姥爷吃饭一定倍有面子。”张俊面色狂喜的指着对面的镇北大酒店。 赵忠脸色忽然一暗,伸手朝着张俊脑门上来了一下,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你爹我是咋跟你说的?咱家是有钱,也不差钱,但得等你姥爷决定收了你的时候,咱们再去那边。” ‘噗……’ 一个没能忍住,郑善奇直接将口中的茶水喷了满满一地,旋即示意歉意的眼神,但却止不住的狂笑着。 这对父子的对话和演技实在是太有趣了,前面的对话听着倒是很正常,但是后面可就能称的上是神转折了,决定收下你的时候再去对面,不收的话,那就别想去对面吃好的呗?再配合上不差钱的话,就是想不笑都难。 “哈哈哈……”犹如犯了魔症一般的狂笑再次响彻整座剧院,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眼神,引的台上的赵忠和张俊也有些愣了神,但王拓却毫不在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本公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必须的是人群目光的中心,下意识的,右手再一次伸进了那只不知道装了多少钱的钱袋子,抓出一把扔上台,脸上笑意不断的嚷嚷着:“赏!” “爹,你看,这位公子又资助咱们了,咱们要是不去那边可就对不起这位公子的一番好心了!”张俊连忙上前捡起满满一地的铜钱,一脸狂喜的嚷嚷着。 “人公子是鼓励你好好干呢,到了姥爷那里一定不要出错,要上进!”赵忠心中一万句mmp狂乱的狂飙着,张俊这厮临场应变能力太强了,老子都快扛不住了,再赏个几次的话,这小品还演不演了? “是!是!儿子到了姥爷那里一定好好犯错!”张俊一脸受教的姿态,但嘴上说出来的可就变了味道。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老爹教育的是好好干,一定不要出错,到了张俊这里却成了好好犯错,虽然看着挺二的,但听在心里却是觉得乐的不行。 赵忠的脸色一片铁青,恨不能拉着张俊一顿狂揍。 眼见着场面已经渐渐的脱离了剧本,后台总指挥连忙让饰演小二的韩举登台。 韩举的打扮中规中矩,但亮点在整条裤子上,李元吉照搬了苏格兰式的裤子,两条巨大的裤腿,韩举两条腿穿在一起,留下一只裤腿在旁边晃悠着。 终于回归了剧本,赵忠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开始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朝着韩举教育着,一方面彰显自家的威风,一方面告诫韩举待会要小心的伺候着。 “看把孩子给饿的,小二,你们这都有什么?”赵忠瞅着张俊有些心疼的问着韩举。 “面条!”韩举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刚才的教育,回应的态度永远是冷淡的模样。 “面条要钱不?” “汤不要钱!” “那来碗汤!” ‘噗……’ “哈哈哈……”魔症的笑声再次响彻整座剧院,不过这一次王拓倒是没有直接套钱,而是捂着脸,擦着泪水狂笑道:“这谁特么编的?太有才了,不行,本公子一定的把他拉回家天天写这种剧本……” 赵忠在看向王拓的时候,眼神中已经携带了一丝不满,这小品该咋演?谁能告诉俺? 李元吉微微瞥了眼王拓,能把郑善奇都不放在眼里的,必定也是世家中的一位重要嫡系,但重要嫡系就这种素质?真怀疑他们家是怎么支撑到现在的。 再一看向郑善奇,似乎是察觉到了李元吉的不满,郑善奇连忙解释:“殿下,这可不关老夫的事,他叫王拓,王珪的小兄弟,王家托我带他来这里,老夫总不能不给这点面子吧?” “王家最近不是挺红火的吗?来这里干什么?”李元吉呵呵一笑,自己针对王家的计划可还没有开始呢,倒是王家,派这么个二百五来齐国作甚? “红火只是表面的,齐国的利益他们也瞧得见,为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亲戚耽误了家族的利益还是不划算的,老夫觉得王珪是派他来跟殿下道歉的。”郑善奇有些嗤之以鼻道。 以王珪的智商的绝不会派他过来的,但家族的事他王珪说的可不算,他父亲还在呢,也就是王家的族长,而王拓又是幼子,深得王父的喜爱,大小便是娇生惯养,受不得半点委屈,王父要派王拓过来,王珪还真没半点折,只能暗中委托自己多加照顾一下,不求别的,不要犯错就好。 …… “来个炒鸡蛋!” “没有!” “来个小鸡炖蘑菇!” “没有!” “来个小葱拌豆腐!” “没有!” “你们这咋要啥没啥呢?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赵忠老脸一横,大手一挥,俨然一副土财主的姿态。 “没有……”或许是说的顺口了,韩举继续着刚才的台词。 ‘嗡’的一声,台下瞬间笑翻了场子,不少人也顾不上自身的形象,径直捧腹大笑,直到一张脸都被憋的通红。 即便是自己设计出来的他台词,李元吉也不禁被几人的表演给逗乐了,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小品上面,至于王家的事,以后再说。 “合着你们这大酒店就你一个人是吧?”赵忠满脸嫌弃的问着。 “不是,好几个人呢,掌柜的去对面吃饭了!” ‘噗……’ “哈哈哈……”一口上等的大红袍吐了满满一地,魔症的笑声再次传遍整个剧场,“太特么逗了,掌柜的到对面吃饭了……哈哈哈……” “行吧,别说老汉我不照顾你们的生意,小鸡,蘑菇,鸡蛋,老汉我自己带了,小葱老汉我也没有,大葱切碎点凑活着用吧,今儿个他姥爷要过来吃饭,你们酒店不表示一下?”赵忠似乎并不嫌弃的摆摆手,将自己带来的食材一一摆在台前。 “赠送一道菜呗!”韩举下意识的说着。 底下的观众又是一番狂笑,还道刚开始的时候这幅打扮是干啥呢,感情打一开始就算计着人家呢。 “行了,拿着东西赶紧去后厨,他姥爷快到了,别耽误时间了。”赵忠满意的点着头,不断的催促着韩举。 “不是,合着你们来吃饭一道菜不点,我们酒店还搭进去一道菜不是?”后知后觉的韩举似乎是发现了问题,满脸的不情愿。 “不是我不点,是我点了你没有,对不对?” …… 台底下忽然发出一阵骚动,不少的人群纷纷散开,目光却同时看向了一处。 “快让开!魏老二笑岔气了……” 有人吆喝了一声,一边指挥着人群散开,一边拿起一碗茶水,也顾不上烫直接泼在魏老二的脸上。 一碗茶水下去,魏老二这才猛的咳嗽了两声,旋即继续发出着魔症般的笑声。 看着场中的这一幕,包括郑善奇自己都笑的毫无颜面,但与王拓那二百五败家子不同的是,郑善奇不只是乐了,他还看到了这其中的商机。 现场的这些不可能是假的,自己也不会跟着他们一起笑,这小品的内容的确是搞笑,倘若能在长安开上一家的话,绝对要比这里更加红火。 小品逐渐的接近尾声,这是大唐百姓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形式的娱乐,效果很好,观众们更是从头笑到尾,笑到最后有些人甚至不敢继续待在剧院,肚子疼的实在受不了,只能提前离开。 “殿下可有意在长安开办一间分店?”郑善奇低声的询问着。 “以后会开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于郑善奇的目的,李元吉心知肚明,长安的确是聚财的好地方,但接下来关中会接连出现大旱内涝,哪有闲心去娱乐? 况且剧院这种模式也才刚刚开始,很多事情都处于摸索中,贸然挺进长安,未必会是好事。 当然,自己这么用心,还不是为了提高镇北的吸引力吗?不然鬼才这么费力,自己写个剧本,让人在家里演不好吗? 郑善奇微微看了眼李元吉,心中暗暗的摇了摇头,道:“那就太可惜了,回到长安以后,老夫怕是会想念这里的很呐!” “想了就来呗,反正你们郑家在这里也有基业,正好需要人来打理。”李元吉淡定的回复着。 郑善奇苦笑着摇头道:“老夫倒是想来,只是现在局势不一样了,这有些事情呀,可就由不得老夫喽……” 正文 第一八九章:咱俩谁都别高兴 接下来演的是话剧,剧本同样是李元吉自编自导的,但这个却并非他一个人独立完成。 综合了部分移民的真实情况,由多人共同编导而成,李元吉只是充当一个总策划的角色。 话剧的内容就是关于移民在两地前后的生活,这是一部长篇话剧,前后共分为二十集,按照计划是每个月演一集,刚好二十个月,后期在穿插一些其他的话剧小品之类的,彻底把剧院的内容给丰富起来。 相比较于前面的小品,话剧并没有什么笑料,现场的气氛也开始逐渐的凝重了起来,本生活美好的一家,却因天灾而不得不另选出路。 从美好到绝望,从绝望到希望,从希望到前往希望的路途中的艰难。 整场话剧结束,不少人的眼眶都已经被彻底的打湿,没有什么笑点,甚至没有什么期待,可却是让他们触景生情,看着死在途中的亲人却又无能为力。 对于郑善奇和王拓这种人来说,这样的话剧显的很是无聊,甚至连完场都没有坚持到,王拓便拍拍屁股直接闪人,独自带着狗腿子们到城中去选别的娱乐项目。 散场后,看着满眼通红的观众,李元吉不禁有些郁闷,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就应该把这两个节目的时间给错开,大喜大悲的,好像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城中的王府正在修建,规模不大,只有一些屋落,花园之类的统统没有,除了是混凝土结构的以外,其他的几乎与城中的建筑没有什么区别。 真正的王府,被李元吉选在了中间的那座城。 南边是镇北城,犹如龟壳一般坚硬的防御力度,加上地势的加成,除非是守军自己放弃,或者敌军有更强悍的装备可以直接攻破防御,否则很难会成功。 北边的城建设标准与镇北城是一样的,甚至图纸都是同一个图纸,两边同样的防守,中间相差有四百里,群山环绕,前后皆有军事重地保护,安全性自然是没的挑剔。 所以,中间的那座城规模特别大,大到李元吉都不知道到底该设置多大的规模。 反正就是按照后世的方法,先从中间开始,一点点的往外扩,后世的环线,被李元吉以城墙代替,但这个城墙并不高大,至少目前不会设置的特别高大。 回到了黄河南岸的大营,依旧还是那些老旧的设施,自从大营扎在这里,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动过。 依旧还是火锅,依旧还是那个热火朝天的场景,不过人,却只剩下了李元吉,马周以及郑善奇三个。 “哎,没有喝到杏花村,略显遗憾呐!”酒足饭饱,郑善奇微有些不满的发着牢骚。 李元吉呲了呲嘴:“本王还想喝呢。” “杏花村产量极低,而且耗费巨大,齐国正是缺粮的时候,这几个月以来也才刚刚攒了不足五百瓶,这每一瓶都价值数十万金呐!(古一金等于一钱)”马周紧跟着在后面叫苦道。 酿酒的确费粮食,李世民已经下令禁止酿酒,包括有许可的作坊,也必须要减产酿造,以减少对粮食的浪费,最大限度的解决今年的旱灾问题。 齐国粮不多倒是真的,可若说是缺粮?这个郑善奇可就要MMP了。 你齐国才多少人?加上那些饥一顿饱一顿的突厥人,也不过才四十多万,手里可是有五十万石粮食呢,而且还开垦了几十万亩农田,秋收少说也能有个几十万石,这还叫缺粮?这是要把长安那便给逼死啊。 “老夫此次前来有一事便是为了这杏花村,郑家已经决定代理杏花村,殿下先前可是答应过老夫的。”尽管明知道李元吉这是想漫天要价,但东西的确是好东西,也绝不愁人买,也就是自己来的早,晚一些的话,估计还真会被其他几家给抢个一干二净。 “本王答应的是你们几家,若是今日将其许给你,来日又将如何面对其他几家?本王理解郑公的心情,也请郑公理解一下本王的难处。”李元吉面上表情故作为难,尔后稍稍一顿,继续道:“要不这样,本王发函邀请他们派人一个月内抵达镇北,咱们共同做下来议价,为了保证公平性,可以采用秘密竞价的方式,各家相互不知道对方的价格,最终由价高者得。” 郑善奇紧紧的皱着眉头,暗骂李元吉这个小狐狸,到现在都还没忘记暗坑一把,对于李元吉的这种模式,郑善奇却是熟悉的不能行,但却依旧是脸上疑惑道:“跟太平坊一个模式?” “对,就是那样的,那样最公平,输了也怪不得别人!”李元吉迅速的点着头。 郑善奇觉得自己想杀人,没有为什么,就是想杀人。 所谓的秘密竞价,公平是停公平的,但这只是外人以为的,只有真正参与过的,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多么的黑暗。 郑家,堂堂五姓七望,排行前列的大家族,在李元吉的这种制度下也吃了些暗亏。 太平坊的经营让很多人都看好,加上卖房子什么的也给了朝廷不少的税收,彻底的堵住了某些人的嘴,让他们不敢暗中捣乱。 正旦后郑家也看中了几间店铺,然后便前去参加竞标,结果他们看中的店铺当天只有一间参与竞标,根本不懂套路的郑家,给了一个自认为不低的价格,实际上那个价格还真不低,比市面上相同的店铺高了一半。 即便如此,郑家依旧没能成为价格最高的那个,最高的价格为市面价格的三倍。 到了第二天,郑家直接提了三倍的价格,结果人家却给出了三点五倍的价格,接连参与竞标,却连番失败,这让郑家觉得很无颜面。 当然,主要还是看好太平坊,那里的布局,设施,都远超东西两市,他们打算将那里打造成高端消费,店面的位置尤为重要。 于是第三天,郑家直接报了五倍的价格,这才成功的拿下了一间位置相对不错的店铺。 现在李元吉又要搞这一手,郑善奇能不怕吗? 似乎是看出了郑善奇心中的不乐,李元吉呵呵一笑,安慰道:“郑公放心,今日本王与你的谈话,除了我们三人,不会再入第四人之耳。” 郑善奇犹如吃了黄连般的痛苦,知道了这个消息还不如不知道,这特喵的该报价多少?低了心里没底,高了就亏大了。 既然自己都这么不高兴了,也没必要让李元吉继续高兴着,郑善奇决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眨眨眼便将这个问题暂时抛到脑后,直接开口道:“殿下,此番北上,老夫还有一事要相告,陛下那边最近对移民的事情已经有了关注,下令途中各地务必要严防死守,一但发现,有籍的遣回原籍惩处警告,隐户则送往宽乡,落户上籍,郑家已经被盯上了,所以接下来的人口怕是没办法运输了,只能以商品为主。” “关中的旱情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吧?”李元吉故作惊讶道。 “不算特别严重,但也不可忽视,朝廷这是想借助这个机会,多抓一些隐户出来,非但不惩罚,反而直接上户均田,还是到宽乡去,若是成了,便可牵扯出大量的隐户。”郑善奇心中乐呵呵的说着,咱俩还是都别高兴比较好,这样至少还公平一些。 “看来本王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了!”李元吉挠了挠头,似是走投无路的似的。 满脸忧郁,心中却有些高兴的郑善奇离开了大营,李元吉没有留他,他也不打算住在大营里,打算到镇北大酒店去尝尝,连坑人大酒店的掌柜的都要去那里吃饭,味道应该不错。 不过离开了大营之后,郑善奇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老夫的杏花村啊…… “殿下,看来这郑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郑善奇走后,马周一脸玩昧的表情说着。 “哼,不过是利益关系罢了,与其指望他们,还不如自己越境去抢!”李元吉冷哼一声,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高兴。 长安那边的情况自己早就接到了消息,世家的确是受到了一些压力,但不至于让他们全面终止隐户的输送,说到底,还是觉得这边的利益不如长安那边。 但又不想去得罪人,所以选这么一个看似两边都不得罪的办法。 他们有资本可以脚踩两只船,但这两只船却未必心甘情愿的被他们踩。 “王家那个阔少怎么样了?”李元吉继续问着。 “玩的很不错,简直乐不思蜀,一天不到的功夫,就花掉了几十贯之多,挥金如土的气概可比郑善奇那抠门货强多了。”提起王拓,马周便是满脸的笑容,钱在这里没什么用处,但却可以在唐境内发挥很大的用处,马周身为相国,恨不能城里全是王拓这种阔少,虽然担心了点,但也够刺激呀。 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这样的人自己也喜欢:“那就让他再玩一会儿,晚上把他带过来,本王要跟他聊聊……” 正文 第一九零章:城里来了个狗大户 镇北城内的娱乐项目有很多,但复杂的并不多,多为一些简单便利,稍稍准备一些道具便可以开玩的类型。 赌坊,在这里叫做娱乐城,同样是由官府开办的项目。 这座城里的一切,除了镇北大市场内的商铺以外,其他的项目全是由官府开办的,目的是什么没人去操心,但是的确给城内外的府兵或者百姓带来了不少的欢乐。 娱乐城有牌坊,几个相熟的好友可以相约至此进行娱乐,三人的斗地主,四人的升级或者麻将,各种玩法层出不穷,不会玩不要紧,现场有人教你,几圈下来就能独自上手。 而代价,就是每人五钱的入场费,府兵和平民的赌注单局不允许超过十钱,且牌坊要抽走二成。 如果不赌钱,只是单纯的为了娱乐,只要交五钱的入场费即可。 王拓跟几个不相熟的人配了一桌,有赢有输,很过瘾,但是赢的钱却太少,一把也才十钱,觉得有些耽误时间。 然后便嚷嚷着要加赌注,结果当然是被制止的,但是王拓却被带到了另一座场地,这里的人不如外面那么多,但玩法却比外面更多,且赌注更大,几乎是不设上限的那种。 而这里面是专门为贵宾设置的场所,入场费为一百钱,内部提供茶水,当然,只是普通的茶水,想喝高级的可以,但要自己加钱,而且还全程配有一位向导。 “这个怎么玩?”看着一桌人最多的项目,桌上的人杀的脸庞通红,甚至一个个的缕起了袖子大声的吆喝着,瞬间引起了王拓的兴趣。 “这个简单,就是单纯的比大小,一共三只骰子,上面刻有一至六个点,两只骰子加起来点数为十八,三只骰子加起来九以下为小,十以上为大,开盘前庄家会进行提示,等所有人买定离手后庄家会进行掷骰子,结果与投下的结果一致,则一赔一,另外也可以进行更大赔率的玩法,就是直接押点数,只要押中,赔率为一赔二十,如果出现三个数字一样,则庄家通吃桌面上所有的筹码。”客服小弟耐心的解释着,玩法很简单,也很直接暴力,很受赌客们的喜欢。 “先来十贯试试手气!”丢出十贯钱给小弟,让其去兑换筹码,王拓自己则是围在桌子前观摩着。 兑换筹码这段时间一共开了三局,两局小一局大,总而言之庄家是赔多赚少,简简单单的三轮结束,王拓便彻底的了解了这种玩法,很简单,根本不需要去费脑筋,堵的就是一个运气。 “一贯押大!”接过筹码,小弟很贴心,五个一贯的,十个二百钱的,三十个一百钱的,有大有小,想怎么投就怎么投。 从不知道钱是什么东西的王拓,直接抓出十个一百钱的丢了上去。 桌面上的钱并不多,约莫下来也就五六贯左右,买大的人也同样不多,除了王拓以外,只有一个人跟着投了五百钱的大,其余的几个人全部投了小。 “买定离手!”庄家按照规矩吆喝了一声,确认没有人再下注,这才翻开了圆形的筒子,让人看了眼里面三个骰子,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开始掷骰子。 “小……小……” 买小的人疯狂的喊着,希望摇出的数字是小。 “大!”王拓也忍不住的嚎了一嗓子,感觉很爽。 “三五六,十四,大!”庄家翻开筒子,露出里面的三只骰子,然后手脚麻利的用耙子将小那边的赌注划拉到自己身边,又按照等比例的赔给王拓和另外一人。 “两贯,继续买大……”如此轻易的就赢了,王拓心里有些得意,就没捡起桌子上的钱。 “老子就不信了,买小!”对面一人有些恼怒,直接掏出两贯扔在了小那边。 结果自然是王拓又赢了,玩了两把,赚了三贯,放做一般人早跑了,但那不是王拓的性格。 而连赢两把也让王拓觉得这钱赚的真容易,于是乎就把身上所有的钱,一共十三贯全部扔到了大上面,看着庄家被吓的瑟瑟发抖的模样,王拓觉得心里很爽,又极其不屑的朝着先前那男子鄙视道:“要玩就玩大的,赚的也多,像你这种磨磨唧唧的,还不如到外面去斗地主。” 那人脸色有些铁青,瞅了瞅手中仅剩不多的筹码,稍一犹豫,狠心咬牙道:“五贯,买大!”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庄家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同时又对那男子深表同情,自己已经杀了他十多把了,手中的筹码也从二十贯只剩下了五贯,本来这把是打算杀王拓的,可谁知道这货竟然也跟着买了大,可不能怪俺不给你一口啊。 一番骰子摇了起来,跟以往没什么区别,庄家麻利的打开筒子,露出里面的三只骰子,脸上表情淡然道:“一二三,六,小!” “窝草……骰子是假的吧?”已经赔的裤兜见底的汉子不甘心的嚎了一嗓子,迅速的跑到庄家身边拿起三只骰子仔仔细细的打探了一遍。 本来还想坚持说他耍赖呢,但看到门边的府兵已经注意到了这里,而且骰子也确实没有问题,只能咬牙忍了下去。 “好……”十贯钱并不多,王拓今天一天就花掉了不下于五十贯,自然不会在意这么点:“好特么的刺激!” “去,再给本公子换二十贯!”王拓再次掏出二十贯,恩,用的是齐王钱庄的票子,拿着铜钱的话,二十贯不得把他给压死? “去,给本公子再换三十贯!” “去,再给本公子换五十贯!” 王拓兑换筹码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兴奋,刺激,不甘心。 最辉煌的时候,王拓的身前已经堆积了近百贯的筹码,但紧接着却风云突转,手气突然跟捞了粪坑似的一样臭,连输几把,将面前的筹码输的一干二净。 钱,王拓并不在意,但赢了那么多又输了进去,自己还赔了那么多,王拓怎么着也不太甘愿。 …… 赌坊的另一边,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那里,神色淡定的看着已经杀红了眼的王拓。 “他输了多少了?” “差不多有一百贯了!”赌坊的内管事脸上偷偷的抹着笑意回答道,这狗大户宰着就是爽,今天的工钱一定得给毛子多开点。 “这王家的小公子就是不一般,输个百十贯的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中年男子暗暗啧啧嘴,对于王拓的豪气,自己只能表示羡慕,“去把他叫走,带到齐王那里,不要让人看到。” “诺!”内管事应了声,虽然有些不大情愿,但大管事的张口了,他还得照办。 像王拓这样的阔少,杀到这个时间点无疑是最好的羔羊,几乎一杀一个准,每一次的数目都不会太小,想赢钱?呵呵,庄家心情好的话可以给你留个回家的路费,心情不好?你就等着乞讨回家吧。 …… “哎,你们听说了吗?城里今儿个来了个阔少,挥金如土的那个劲儿简直让人羡慕的不能行!”城内,王拓的事迹短短一天之内便散了开,有羡慕的,有不屑的,还有破口大骂的。 但这都不影响大家八卦的心情,听到如此劲爆的新闻,立即有人紧跟着问道:“花了多少钱?” “听说光是在镇北大酒店和剧院还有其他几个地方就花了不下于五十贯,你们是没见到他花钱的那个速度,给人赏钱都不带看的,全凭感觉,下去一把抓多少就是多少,张老六家的俊儿你们知道不?今天一天光他得到的赏钱就不下一百钱。”最先传播的男子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说着,这事张老六早已宣扬的满城皆知,见到熟人就说他儿子今天赚了大钱。 “嘶……”听到光赏钱就上百,不少人倒抽一口冷气,这也忒特喵刺激了吧? “这种好事咋就轮不到我呢?” “哼哼!这才哪到哪啊?我告诉你们,我有个兄弟在娱乐城当值,那个阔少今儿个在里面一个时辰都不到,就输了不下一百贯。” “啊?娱乐城不是不让玩大的吗?”立即有人质问道,娱乐城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想玩大的根本不可能。 “你知道个屁,对咱们普通百姓来说是不让玩大的,但对于富家子弟,里面有一个专门的里坊,就是让他们玩大的。我那兄弟说最多的时候他赚了好几十贯,可就是不知道收手,结果运气走了,几把就输的一干二净,最后还是被管事给叫走了,不然今天他要输的更多。” “窝草……这狗大户真有钱,说的老子都想去劫一票玩玩了!” “同去!同去!” “同你个大头鬼,敢玩劫票?信不信齐王分分钟玩的你连你娘都不认识你?”有人立即泼了盆冷水,犯法在齐国可是重罪,比起唐朝那边,这边所有的罪行都要比那边加一等。 从这方面看倒是挺严厉的,可只要不犯法,百姓的生活绝对比那边更自由,更宽敞。 “散了散了,明天去蹲点狗大户,看能不能讨俩赏钱花花……” “同去!同去!……” 正文 第一九一章:闭眼找麻烦 时间进入九月份,紧邻塞外的镇北已经渐渐的褪去了炙热的外衣,气温日益见下,一股股冷空气冻的让人止不住的发抖。 早先由府兵们种下的粮食,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但那些后来移民种下的粮食,却还要再等上一两个月。 而这么冷的天气,接下来还要收获,不少百姓的心头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 “三老爷,今个老奴去外面逛了逛,发现城里新开了家书店,买十赠一,老奴便去看了看,您猜怎么着?”郑六手中挥舞着十来本书,连上得意洋洋的卖着关子。 “有话就说,就屁就放!”抱着个火盆子取暖的郑善奇老脸一黑,朝着郑六骂道。 没见你家老爷都快冻出屎来了吗?还特喵的猜猜猜,猜你妹啊猜! “诺!”本想着炫耀,却被骂了一顿,郑六瞬间老老实实的将那些书推倒郑善奇面前,恭恭敬敬道:“三老爷,这些书只要五百钱一本,买十送一,买一百送十五,买一千送二百,买一万送两千五,买的越多送的越多……” 听到一本竟然只卖五百钱,郑善奇不禁有些好奇,拿出一本看了眼,书名为自己从未听说过的三字经。 翻开一页,第一页为导读,狗屁的导读,就是说这本书是齐王亲自编写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幼童启蒙用的。 ‘人之初,性本善……’ 本是带着鄙视与不屑的心情翻看的,但越往下看,心中却越是震惊。 全文皆为三字组成,正谓三字经。 且读起来朗朗上口,其中蕴含着大量的知识,地理,天文,历史,人伦孝礼等,虽不如儒家经典那般炫目,对于自己来说也太过肤浅,但对于幼童的启蒙来说,这本书倒也颇为合适。 启蒙的好与坏,对于一个幼童来说影响至关重要,甚至会直接影响到他的未来。 所以皇家和他们这些世家才会费尽千辛万苦的去找有名的大儒来为家中的幼童进行启蒙,但以往的那些启蒙方式,对于那个年纪的孩童来说却是有些难,不如手中的这本三字经通俗易懂。 放下轻视与不屑,换上一副严谨的态度,郑善奇又拿出了第二本,百家姓。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没有什么文理历史知识,但通篇押韵还算不错,读起来也同样是朗朗上口,而如果能认全百家姓所有字的话,那么基本上也就认识了一半以上的字。 这本也还不错,只是…… 看到郑家的排位,郑善奇一脸厌恶的将书扔回桌面,口中愤愤不满道:“放屁,赵钱孙?他们算老几?凭什么排在前面?郑家虽不说排行第一,可至少也是排行前三的大家族,在这书中竟然只排第七?” 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家姓,但却被郑善奇看出了点不一样的门道,这本书不管能不能流传于世,广传于世,对他们郑家的影响都会很大,不知情的,还以为赵钱孙三家才是大唐最厉害的世家呢,可真实的情况是,谁又知道他们三家? “不行,这事齐王得给老夫一个说法!凭什么把郑家排在后面?老夫不服!”越想越觉得生气,关乎郑家的尊严,这事必须要找齐王理论清楚。 大家族有大家族的尊严,就算是皇帝来排这个顺序,五姓七望也必须排在前面,至于接下来怎么争,那是他们内部的问题,可这赵钱孙三姓又是怎么回事? …… 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好像太遥远了一些,位于镇北的书店,是目前大唐唯一的一间书店。 这里没有流传于世的那些孤本,鲜有儒家经典之类的名著,摆在台面上销售的书籍,全部都是没有听过的名字。 但前来购书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古有千金难买千里马,但还有一句话叫做千金难买一卷书。 对于文化人来说,书的珍贵程度甚至要比自己的老婆孩子还要重要。 这年头知识几乎垄断在世家贵族手中,普通百姓想要读一卷书都并非易事。 外面流传的只有那么几本通本,你会的大家都会,但世家子弟会的,你可就不会了,没有足够的资源,想要成才?只能说是臆想天真。 隋朝开创科举制,为什么没有遭到世家的极力反对?因为知识都在他们手中,科举最终选拔的也只能是这些世家子弟。 镇北这间规模并不大的书店,却是正在悄悄的打破这种常规。 弟子规,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昔时贤文,名贤集,中庸等十一劵书为一整套,全套购买只需支付十卷的钱,单独购买则需五百钱。 中庸并非幼童启蒙读物,但对一个人的性格养成却尤为重要,所以李元吉将其也放在了这一套书中,用于日后所读。 说是人头涌动有些过份,但书店的收银台却一直没有闲着过,店员忙碌的身影,抱着一套套书籍不断的来回奔走补货。 “卖了多少套了?”看着书店的生意红火,李元吉也是打心底里高兴,这些可都是财路啊,如果将这些书贩运到长安各地,那将会是多少钱? 多元化经营,这才是自己经营齐国的核心套路,大市场,大酒店,娱乐城,剧院,每一项都可以为自己带来不菲的收入,虽然对比整个齐国来说,这点收入微不足道,但这才刚刚开始,好日子可还在后面呢。 “小的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卖了很多了,到现在一直就没停下来过。”马五挠了挠头,鬼才知道卖了多少套了? “走!去钱庄那里看看!”李元吉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多此一问,卖的怎么样晚上就知道了,何必急这一会儿? “钱庄那边还是一片工地呢,也没啥好看的!”马五努了努嘴,暗暗发着牢骚。 “钱庄对本王还是有大用的,不多看看怎么能行呢?”自己的好脾气让马五都敢时不时的发下牢骚,但那也仅仅只能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来书店,马五一句话也不敢说,去钱庄,因为每天都要去一趟,转一圈就走,连马五都知道钱庄的每个地方是用来干什么的。 但即便如此,李元吉也依旧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 钱庄很大,分为前院和后院,整个院子通体采用混凝土结构,最厚的地方达到了半米,最薄的也有三十厘米左右,钱庄的下面是一个巨大的钱库,只在后院设有一座入口,按照设想,后院是要驻兵的。 “殿下……你等等……”郑善奇冻的双手通红,脚下步伐灵敏的追赶着李元吉,连忙喊下了打算进入一座工地的李元吉。 “郑公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就跑了出来呢?”瞅着郑善奇,李元吉暗暗有些好奇的打探着。 早就邀请这货一起出来转转,看看镇北城的变化,可这货却以身体欠恙为由宁愿待在酒店也不肯出来。 现在他倒是出来了,手上还拿着本书。 “殿下,老夫就是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晃了晃手中的百家姓,郑善奇一脸愤怒的问着。 “本王卖书有什么问题吗?”李元吉一愣,难道这货不是看上这门生意了?旋即道:“想退货就去书店,只要没有弄脏弄烂,不影响销售的都可以原价退还,想印刷还是去找书店,那里有负责印刷的专职人员,当然,如果你想买个上万本,或者印刷上万本,也可以找本王聊聊。” “这个事之后再说,难道殿下就不觉得应该给老夫一个交代吗?”李元吉故作不知的态度让郑善奇有些恼怒,连连挥着手中的百家姓,质问道。 “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李元吉有些头晕,自己就编了本书,为什么要给你交代?给个毛的交代啊? 李元吉越是淡定无事的表情,郑善奇便越是急躁:“论财力,论名望,郑家都不比其他家弱,为何在这书中仅能排名第七?赵钱孙三家何德何能?又能位列前三?这个排法,恐怕天下人都难以认同。” 李元吉绝望的从郑善奇的手中抢过那本百家姓,然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重新丢给郑善奇:“你要的交代就在这里,麻烦下次看书看完以后再来找人麻烦,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被人打死的知道不?” 被……被人打死? 郑善奇满脸的铁青,你竟然说老夫会被人打死?天下间谁敢有这个胆量? 好吧,低头看书! 窝里割草…… ‘本书排名先后顺序以全国内人口姓氏数量为基础,个别姓因无法统计周全,故排名不分先后。’ “这……这不妥当,哪有按人数排列的,理应考虑各方因素的排名才更具说服力。”饶是后面给出了解释,郑善奇因为心急也并没有看到那里,但对于这个排名,他还是感觉并不满意。 此书一出,必然增加赵钱孙三姓的声望,而对几大世家而言,影响肯定是会有的。 李元吉鄙视的瞥了眼郑善奇,说:“有什么不妥的?本王的李家不也排在第四,你郑家排第七怎么了?再敢BB本王给你排最后你信不?” 正文 第一九二章:坑,穷,偷 郑善奇犹如吃了黄连一般,有苦也说不出。 虽然做出了解释,可这个排名真不能这样搞,世家们会集体发狂的。 “殿下,真不行!要不您改改?”试探着问着。 郑善奇不怕李元吉,诺大的郑家,连李世民都只能妥协,又怎么可能真正的惧怕李元吉? 但经过长时间的接触,郑善奇发现李元吉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要想让他改,自己的态度首先就要端正,而此事关乎郑家在世间的名声问题,郑善奇也不敢大意。 “改?”李元吉眼珠子一动,排名先后对自己来说无关紧要,不管怎么排,书是一定要卖的。 郑善奇满是渴望的点着脑袋,似是在恳求。 “单是百家姓本王就印了五万本,你说怎么改?”李元吉心中透着一抹坏笑的说着。 “啊?”郑善奇愕然一愣:“五……五万本?” “对啊,五万本!工坊现在还在加紧印着呢,一天就是数千本上下的。”李元吉不紧不慢的说着。 “这……这么多?”郑善奇已经彻底的绝望了,本想说由他郑家出资买下的,可五万本,那就是两万五千贯,郑家上哪拿钱出来? 哦,对了,李元吉绝对是个坑货,郑家拿着粮食出来,说好的换牛羊马匹的,结果换了一堆耕地,还是暂时不能种的耕地,本想套现的,结果却被套牢了进来。 “那……那得多少套模板啊?” “一套就够了呀,本王新发明了一种印刷术,只需一次雕刻,几乎可以无限次数的使用,而且方便快捷,一套模板一日便可印出千套以上,不然本王怎会卖的如此便宜?五百钱一本,这价格就是去抢你也抢不来啊。看着今日书店的火爆,本王都还想在搞一套模板同时开印呢。”李元吉越说越有劲头,连眼珠子里都是金钱的味道。 郑善奇猛的打了个冷颤,暗道这事得赶紧办啊,时间拖得越久,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殿下,不如您先让工坊停下来,老夫去找其他几家商议一下,明日之前给殿下答复如何?”郑善奇打算将其他几家也拉过来,毕竟这不是他们一家的事,如果可以将郑家排在第一,郑善奇倒是甘愿出这个钱。 “停是不可能停下来的,停下来以后工匠们怎么办?不过本王倒是可以暂时不做另一套模板,你们快些就是,这样出的钱也能少一些。”李元吉摇头道。 “那买十赠一还有不?”郑善奇觉得心都在滴血,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着。 “那是买全套的,要不你们直接来个五万套?” “别,老夫这就去找其他几家……” 如果不看年纪,只看背影,郑善奇绝对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小伙子,脚下步伐灵敏的速度,简直让人望而止叹,根本就追不上。 “殿下,这下咱们可有的赚了,白白卖了五万套!”马五眼神中带着兴奋的暗喝道。 “行了,你赶紧去大营,让工坊那边立刻排版印刷,昼夜不停,争取一日内印出四万本来。”李元吉摆了摆手,朝着马五吩咐道。 五万本,那纯粹是骗人的,实际上李元吉还是咬着牙印了一万本,如果销量不好的话,就留着当教科书用,无非就是多用几年而已。 一日间印个四万本,难度的确不小,但停下其他的印刷,全部来印百家姓的话,一个昼夜四万本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进入钱庄转了一圈,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只是进度比昨天进展了一些。 其实本可以不用天天过来的,但钱庄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绝对是排在第一的,以至于还处于建设期的钱庄,就吸引着自己一次次的前来。 闲来无事,李元吉开始在城内四处晃荡着,时而到工地上走一圈,时而进入某间店铺。 一路上就这么来到了镇北大市场,大市场很大,里面的商铺也开始逐渐的多了起来,虽然依旧是零零散散,但也有近百商户在这里经营。 除了一些私人商铺以外,官府也开办了不少的商铺在这里面。 而最为典型的便是米店与布店。 “能不能便宜点?这个价格实在是太贵了!”李元吉迈入布店,一男子身着单衣,浑身冷的微微颤抖着,满脸愁容的与店员讲着价格。 “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价格了,这些布匹都是千辛万苦从南边运来的,单是路费齐王殿下就贴进去了不少。”店员坚决的摇着头。 “这些俺都知道,可这钱实在是不够用,这里除了米和布,其他的都贵的要死,现在还没入冬就这么冷,等到了冬天可怎么活啊?”男子似是有些后悔,但这个时候也没地方可以给他后悔,只能暗暗的发着牢骚。 “今年是齐国的第一年,什么都是从零开始的,日子过的肯定会苦一些,但也还不至于过不下去。”看到这里,李元吉忍不住的站了出来,关于这个情况,自己也很无奈,可又没有办法,粮食是从世家那里用地换来的,卖的价格比长安的粮价还要便宜一些。 布匹是自己强行从世家那里夺来的,每个世家必须运来至少一万匹布交给自己,这是双方合作的前提。 而在这两样商品中,自己更是一钱也没有赚到,反而贴了不少进去。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免税,但世家要相应的把价格压低一些。总不能让世家千里迢迢把货物运来,然后一钱也不赚吧? 该做的,不该做的,自己都做了,但这些还远远不够,看了眼那身材消瘦的汉子,继续道:“先少买一些,够做一身衣服的就可以了,有时间的话到外面去砍些柴,或者去买些石炭,冬天没什么事尽可能还是不要出门,熬过这个冬天就好了。” “哎,只能这样了!”汉子无奈的点点头。 石炭的取暖效果不错,价格也不贵,一钱一个黑煤球,省着点用,一天几块就够了,虽然消费的依旧比挣的多,但只要不纯烧黑煤球还是能接受的。 …… 大市场的生意很红火,相比较起之前的萧条,现在简直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模样。 即将入冬,这里寒冷的冬天是百姓必须要面对的,冬季无法干活,甚至很难出门,迫使他们不得不提前采买整个冬季的必备生活品。 这里的商户也很精明,所开的店铺,全部是与日常生活相关的,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奢侈品,在这里是一家也看不到。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商户们脸上的笑容,衬托着的是百姓脸上的愁容。 可现实就是这样,李元吉也无力去改变,至少现在无法改变这一现状。 四处晃悠着,再次来到了剧院门前。 此时演着的还是那日的节目,场内观众依旧是笑声不断,这些日子剧院可谓是天天爆满,韩举,张俊,赵忠等人也成为了镇北城的大红人,全城百姓耳目能详,甚至到了外面也经常被人认出来,然后一番崇拜的笑脸相迎,让这几人多少有些难以招架。 “抓小偷!” “站住,你别跑!” 一阵骚乱的喊声从背后传来,李元吉回头一看,一身高不及自己胸膛的小子手脚麻利的左窜右跳,躲避着后面大人的追击,手中还拿着一只钱袋子。 脸上的表情倒是挺从容的,一点也没有被发现的紧迫感,整个逃跑的动作看起来游刃有余。 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想的,人少的地方不跑,偏偏要往人多的地方跑,往人多的地方跑也就算了,还偏偏往自己身边跑。 待那小子跑到身边的时候,李元吉直接一伸手,那小子瞬间双脚离地,也不慌乱,身体腾空的他迅速的朝着自己的脸部踢来。 李元吉下意识的伸出左手去挡,少年力气不大,轻而易举的便被自己挡下了这一击,但紧接着另一只腿也紧随而至,速度很快,一股破空的呼啸声从耳后传来,李元吉连忙低头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少年的第二击力道有些大,若是挨上一下,也绝对要疼上半天。 微微有些恼怒的李元吉,直接重重的朝着少年的脑门上拍了一掌。 这时身后的追兵也紧随而至,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嚷嚷着:“看你小子这次往哪跑?” “多谢这位义士伸手相助,这小子可是个惯犯了,在城里偷了不下十人,每次都被他跑掉了。”追击的官兵和失主朝着李元吉道着谢,一边狠狠的瞪着那少年。 “滚开!”刚刚从大营回来的马五正巧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被李元吉抓在手中的那小子竟然敢对齐王使这种阴招,不由得有些愤怒,朝着追击的官兵吼了句,然后又从李元吉手中接过那小子,道:“小子,老子若是不整死你,便跟了你的姓!” “这不合适吧?他是在镇北城犯的事,理应由我们镇北衙门处置,大家虽同为府兵,但规矩就是规矩。”追击的那府兵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可以肯定马五不是镇北城的,但这里出现的府兵更是多如牛毛,也并不稀奇,但随意插手其他地方的事物,那就是没理了。 “瞎了你的狗眼了?连齐王殿下都不认识了?这小子刚才袭击了殿下,老子是殿下的护卫,你说合不合适?” 正文 第一九三章:小镇北 李元吉对这个身手灵敏,诡计多端的小子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与明知道马周和苏定方将来会成才的感觉不同,冥冥之中就是觉得,这个小子将来非同常人。 “殿下,这小子几个月来在镇北犯案十七起,偷盗钱财二十余贯,甚至……”府兵有些犹豫。 得知了李元吉的身份,他已经自动的忽略了某些问题,而是转而说起了这小子过往的罪行。 “甚至什么?”李元吉一边打量着那小子,随意的问着。 “甚至还在衙门门前拉了泡屎,放话说再敢抓他,一定把衙门的大门给拆掉……”府兵艰难的说着,脸上满脸的尴尬。 丢人啊,那么多人抓不住这么一个混蛋小子,甚至连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这么被他威胁,整个镇北一千守卫府兵的脸都被丢尽了,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会拒绝马五的原因,这小子若不由镇北府来处置,以后他们这脸还往哪放? 听着府兵的解释,李元吉心头非但没有一丝的怒意,反而生出一股欣慰的感觉。 但这小子能在几个月内犯案十七起,似乎也早已养成了习惯,对付这种人,绝不能以普通的手段。 “有这么好的身手,做点什么不好呢?怎么就非要入了歧途?”脸上一副惋惜的表情,继续恐吓道:“齐国法律严重,数月之内连犯十七起案件,你可知接下来将会面对着怎样的惩罚?” 少年努了努嘴,眉头一瞥,无所谓道:“要杀要剐随你,反正被抓了我也认了。” “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是不知道活着有多美好是吧?”马五手下猛一用力,狠言威胁道。 少年身上吃痛,只是稍微咧了咧嘴,始终没有叫出声来。 跟随在李元吉身边多年的马五,虽说最近几个月才升格为贴身护卫,但对于李元吉的性格却了解的很透彻,若不是心生招揽之意,李元吉又怎会对这混小子说出这番话来? 只是,这小子似乎不太领情啊。 “你家人呢?”李元吉问道。 “若有家人,我又何必去偷?”少年似是被戳中的痛处,心中一番挣扎,说道。 “既然如此,本王就替你那不知道去了哪的家人好好管教你一番。”李元吉微微一笑,模棱两可的说,看向府兵:“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本王的奴隶,之前犯下的案件,造成多少损失,回去后做个统计,然后到本王那里取钱赔给失主。” “诺!”府兵不敢多言,连连点头称是。 被打为奴籍,对于这小子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就他这个情况,待在外面的话,早晚会被人给打死,虽说没了自由,但好在不用再去坑蒙拐骗偷,可以安安稳稳的过着日子。 再者,跟在齐王身边也未必就差,奴籍怎么了?宋忠,余仁,春华他们虽然是太监,但也是奴籍,还有齐王府上不少的奴隶,现在哪一个活的不比外面的百姓好? “你叫什么名字?”李元吉再次看向少年,心中隐隐的有些期待。 少年摇了摇头,对于名字似乎很是陌生:“没有名字。” “那就叫你小镇北吧,希望几个月后再见到你的时候,能给本王带来些惊喜!”李元吉若有所指的说着,旋即对着马五道:“把他送到老枪那里去,告诉老枪,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死了也不要紧。” “诺!”马五应了声,继续提着小镇北朝着城外走去。 自始至终,小镇北脸上的表情都很淡定,唯有在提起家人的时候,才会展现出那么一丝丝的纠结。 生死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陌生,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 镇北西部的山区,距离镇北城约有百里左右,连绵的大山,丰盛的草木,受制于唐朝的边民并不多,所以这里的野生动物数量倒也不少。 这里,被老枪当做了训练的营地,四周寂静无人,连猎户都很难进来。 每个月,他们需要自己徒步到镇北对面的大营背上十天的干粮,或是一些肉食。 然后,这就是一个月的伙食。 寒风瑟瑟,吹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蹲在龚火边取暖,百余名年轻的汉子光着膀子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坐着最简单的动作。 动作虽是简单,可时间长的话,却足以痛苦的让人想要去死,一连坚持一个时辰,是个人都很难以承受。 寒冷,饥饿,双臂的酸痛,让不少人都忍不住的想要放弃,可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坚持不住就不用坚持了,现在就可以站起来,到那边的屋子里泡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吃上一顿,再喝上一壶茶,走的时候还有马骑,而你们在这里坚持了这么久,回去以后也必然会被其他将军重视,可以想象你们以后的生活会有多么的美好。何必要为了那么点待遇,在这里遭这个罪呢?”一座三面的棚子,遮挡住了三个方向的寒风,身前摆着个小煤炉,上面是滚烫的开水,老枪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拉着仇恨,地主恶霸的姿态十分的标准。 老枪的话说的是不错,但回应他的,却是没有回应。 能够坚持到现在的,没有人愿意就这么离开。 老枪忽然紧皱着眉头,面色有些不喜。 营门口处,马五正手提着一孩童朝着自己走来,这种事没有发生过,但既然出现了,就一定是要做违背自己意念的决定。 “齐王答应过我,这里的一切都由我做主的。”老枪心中不喜,冷言道。 “这小子身手不错,齐王觉得是块料,所以送来让你代替招待一下,他是齐王的人,不属于你这座军营。”马五同样没什么好脸色的说着,老枪能力是有,但为人却太过冰冷,以至于很多人都不愿意与他有什么来往,若不是没有办法,马五也不愿意来这一趟。 “哦,对了,殿下让我告诉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死了也不要紧。”马五紧跟着补了句,然后丢下小镇北扭头便走,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看着马五离开的背影,老枪有些无奈,打量着明显还没有长成的小家伙,不禁有些好奇:“你可知道这里是何处?” “知道,以前我来过不少次,这里有很多野味!”小镇北点了点头,这周围没有他不熟悉的地方,到处都是故地,直到兴建了镇北城以后,这才在镇北附近安定了下来。 老枪咧了咧嘴,老子这可是斥候训练营,你竟然说这里有很多野味?难道这里的这些人,在你眼里都是野味不成? “齐王为何将你送到这里?” “我打了齐王,不过没打到,所以就到这里了。”小镇北毫不掩饰的回应着。 “什么?你打了齐王?”老枪不由一愣,内心极为震惊,这小子敢打齐王? “对啊,我要跑,他抓着我不让跑,我当然要打他了,这也就是我现在年纪还小,身上的力气还不够大,不然齐王真不一定能打过我。”小镇北脸上有些不甘的说着。 “不吹能死啊?”老枪已经猜出了点什么,但对于这个小镇北,老枪却并不怎么看好。 齐王的身手谁不知道?真不要命的打起来,连大唐第一战将尉迟敬德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不说武力值大唐第一,起码前三是跑不掉的,你一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竟然敢说这样的大话?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既来之,则安之,希望你能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当然,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的话,也可以提前退出,我会让人把你送回到齐王身边,如果你想跑的话也可以,但我要提醒你,千万不要被抓到,不然后果可是很惨的。”既然无力改变,老枪决定加大力度,尽快的让这个吹牛不打草稿的毛头小子自己退出,接着,拍了拍手,朝着正在支撑的百余名士兵说道:“今天咱们来了新人,这可是大喜事啊,所以,我决定庆祝一番,今日所有的训练项目,全部翻倍……” 看着底下一片想骂却又不敢,只能硬生生憋回去的众人,老枪觉得很受用。 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老枪就是这么个类型,自打进入这座营地开始,那种感觉就又回来了。 …… 在镇北城搞的心情有些郁闷,没有多转,李元吉便直接策马返回了大营。 天气越来越冷,对自己的考验这才刚刚开始,很多事情李元吉也是一筹莫展,这些时日马周也更是忙的脚不着地,到处奔走视察,然后不断的调整着政策。 府兵也更是被集中了起来,一方面帮助那些准备并不完善的家庭修建房屋,帮助孤寡老人砍柴储备,同时又交代一个村的里正要经常在村中各户行走,有什么问题要大家一起帮忙解决,实在不行就往上报。 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但漫长的冬天还未到来,就给不少人心头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 “殿下,营外有使者求见!” 正文 第一九四章:大和国使臣? 使者? 李元吉愣了下,旋即道:“朝廷派来的?” “不是,是异邦,一个自称来自大和国的使者,带了不少的.网” “大和国?”李元吉黯然一乐,这不是日本吗?小日本派使者来见自己?这又是什么套路?“让他们进来吧!” 不管日本人是什么套路,既然带着礼物来的,身为大唐上国的亲王,没道理把人拒之门外不是?至于李世民那边的反应,去他的反应,有本事你来打我? 日本使者的个子很矮,约莫只有一米四左右,不过唐人的身高也并不高,大多数人也就一米五六左右,或许与营养有一定的关系,像李元吉这种近乎一米八的个头,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巨人般的身高了。 坐在帐中的李元吉显的很有气势,为了迎接日本使者,李元吉特意摆了一副姿势,让人看起来牛掰哄哄的样子。 不过效果还真不错,被马六引入帐内的日本使者,见到李元吉一脸威严的坐在椅子上,一股王者霸气情不自禁的散发出来,吓的其竟有些瑟瑟发抖。 “大和国物部穴洞参见大唐齐王!感谢齐王殿下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接见小臣的拜会,小臣以备下些许薄礼,望齐王殿下笑纳!”物部穴洞深深的低着自己的脑袋,眼睛始终看着脚下,语气极为恭敬的问候着。 日本与中原王朝早在前隋时期便有接触,不过当时的圣德太子傻乎乎的写了封‘日处处太子致日落处太子’的信给刚刚登上太子之位的杨广,结果气的杨广直接断了与日本的联络,直到后来,日本人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连忙派人前来道歉,并且送上了许多大礼,这才取得了隋朝的谅解,只可惜好景不长,隋朝没了。 物部穴洞十五岁跟随族中长辈来到唐朝,通过十多年的了解,不仅学会了一番正宗的汉话,虽然听着有些拗口,但对于唐人的习性还是了解的很透彻,这般见面就拍马匹的做法,更是屡试不爽。 勿部洞穴很有眼色的制作了一份礼单,接过礼单,李元吉大致扫了一眼,心中隐隐的松了口气,暗道日本人就是会来事。 金器六十件,银器百件,铜器三百件,粮食一万石,粗布两万匹,丝绸五千匹。 金银铜什么的自己并不需要,至少暂时不需要,粮食和布匹才是最紧缺的货物,也是当下齐国最需要的。 李元吉不禁眯着眼看了下物部穴洞,这货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呀。 “下国使者前来本王的齐国有何事?”收了礼,李元吉的心情也稍好了一些,用着不是那么严肃的语气问着,但即便是如此,也能让人直白的感受到李元吉对此的轻视。 “小臣对齐王殿下威名早有耳闻,早有拜访的想法,只是礼物准备的有些不足,所以这事便暂且耽搁了下来,只是当礼物准备妥当,殿下却以率兵北征,殿下以少胜多,大获全胜,小臣也是倍感兴奋,不料却得知殿下的齐国被封在了北边,这便连忙组织人手,转运礼品至此,为的就是能一睹殿下圣颜,亲睹齐国盛况呐!”物部穴洞继续低着头,一副都别拦我,先让我吹一会儿齐王再说。 李元吉微微咧了咧嘴,想笑,又怕影响到自己的威严,指着物部穴洞骂道:“你的汉话老师一定是想害你,不然他怎会不告诉你圣这个字应该用在何处?” “啊?”物部穴洞猛然一愣,这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有话就说,有屁就……”刚想直说,又发现有些不太合适,李元吉急忙改口:“有屁就憋着,别跟本王来那些虚的,若是想听这些恭维的话,又能轮得着你?” “是!是!小臣……”物部穴洞心中小鹿跌跌撞撞,呼吸猛然加速,就那么一瞬间,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缺氧,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只能硬咬着牙道:“小臣此行是想与殿下进行通商的。” “通商?”李元吉呵呵一笑:“通商你大可直接去长安,本王这里一不连海,二不是都城,也没有资格与你们这些下国通商,更没有精力!” “小臣……”物部穴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封国的确不允许与异邦通商,这会被朝廷认作是其心不轨,后果很恐怖的。 可几经思索,物部穴洞还是找到了齐王,而没有去找长安的李世民。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去了长安,那边也绝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反而是齐王这里,很有可能会答应。 至于代价,这个已经不在物部穴洞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凡是他们能够出的起的代价,都可以接受,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坏的结果了。 “小臣听闻殿下手中有一神兵利器,所以想从殿下手中求购一些。” “你不说本王都还不知道手中竟还有一神兵利器呢……”李元吉诡异的一笑,这个小日本还真是有些目的的,只是,本王手中的神兵利器多的是,你不说,鬼才知道你想要哪一个? “就是那个……跟酒瓶子那么大,用火一点即可伤人的那个。”物部穴洞尽力的描述着,他也没有见过实物,但却听人说起过。 不过这个却是整个大唐的核心机密,花了不少的代价,从无数个人口中,才最终得知了这个结果,大唐的确研究出了一种神兵利器,只有手掌那么大小,却能掀翻数十步之内的一整片敌人。 如果能够得到这种神兵利器,物部家族便可东山再起,几经周折,这才终于得知,除了长安朝廷以外,之前一直与朝廷不对付的齐王也知道这个东西的制作方法。 这才连忙打听北边齐国的消息,特别的准备了一万石粮食和两万匹粗布,五千匹丝绸。 礼品中没有什么徒有虚表的东西,全都是齐国最为紧缺的,铜器可以用来造钱,直接拿去卖的话价格更高。 这么有诚意的准备,物部穴洞也还是没有太大的把握,但这一步还是必须要迈出去的,不然时间拖得越久,谁还知道你物部家族? “你说那个东西呀!”李元吉微微一笑,看来小鬼子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嘛,连手雷这件事情都能打听的到。 一边逗着物部穴洞,一边暗暗为李世民感到悲哀,这事可真不是自己透漏出去的,而李世民也绝不会主动的把这件消息给透漏出去,不得不感叹一下,摊子越大就越是难以管理。 “对!对!就是那个东西,小臣愿出重金购买……”物部穴洞满脸欢喜的点着头,趁着李元吉拒绝之前,连忙摆出自己的条件。 “本王为什么要卖给你?”李元吉玩昧似的看着物部穴洞,问道。 物部穴洞一愣,有些心慌,这种宝贝,李元吉自然是找不到任何理由卖给自己,毕竟在这里基本上用不到钱,自己能给的,他都不稀罕,反而有可能会招来朝廷的打压,甚至是军事进攻,对李元吉来说是没有半点的好处。 可是…… 物部家族真的很需要这种神兵利器呀…… 好在物部穴洞只是慌乱了一小会儿的功夫,紧接着便恢复了淡定,尽可能的想着自己先前准备好的措辞,以及物部家族现在的处境。 “小臣可以保证,消息绝不会落入外人耳中,而殿下大可开价,只要小臣出的起,小臣绝不还价。”物部穴洞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但似乎觉得这样做还是不太够,对李元吉来说,这事或许无关紧要。 可物部家族就快要灭亡了,想当年他们也是可以控制朝廷的超级豪门,只因战败,领袖物部守屋战死,物部家族失去了一切,族人被大肆杀戮,只能仓皇逃窜,一部分隐姓埋名,甚至是改换了姓名,跑到山沟里去做一个普通的小百姓。 另一部分,也就是物部穴洞这一脉,他们不甘失败,不甘被无休止的追杀,他们想要翻盘,但等了这么多年,他们始终没有找到足够的机会去翻盘。 从爷爷等到了父亲,又从父亲等到了自己这一代,三代人的愿望,到了如今终于等到了一丝光明。 无论如何,自己也一定要买到这种神兵利器,那是物部家族翻盘的希望,也是最后的希望。 “不瞒殿下,小臣的家族早在几十年以前,在大和国也是呼风唤雨的家族……”物部穴洞讲了物部家族当年的辉煌,以及这些年物部家族是如何受尽打压追杀的,故事很让人感动,但物部穴洞也很清楚,那些与李元吉毫无关系,他并不关心自己家族的过去与现状,甚至是未来。 “只要殿下同意将此神兵利器卖与小臣,待小臣推翻苏我家族之后,愿尊殿下为大和国唐天皇,可将大和国的一半财产送与殿下。”物部穴洞给出了他能付出最大的代价,前提是他们可以重新回归正位,然后登上天皇宝座。 对于一个俩家族都快没了的人来说,拿出国家的一半财产,与一个唐天皇的虚名,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们那个什么狗屁的天皇本王不感兴趣,本王倒是对另一件事有些兴趣……” 正文 第一九五章:飞来横财 物部穴洞就觉得今日幸运似乎与自己站在一起,心情先是大落,紧接着又是大起,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感兴趣就好,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能让齐王动心就好。 物部穴洞才不会去管什么合理不合理,对大和国有没有什么影响,他要的,是物部家族的重新崛起。 “殿下您说,只要是您感兴趣的,小臣又力所能及的,必定谨遵殿下号令。”物部穴洞满脸兴奋的说着。 李元吉轻蔑的扫了眼物部穴洞,看来后世网络大军总结的一点也不错,对付日本这个民族,就必须要使用暴力,你对他越是残忍,他就越是把你当做亲爹来看待,反而你待他如亲儿子般的友好,他却拿你当孙子一样的对待。 日本? 呵呵! 心中一阵冷笑,说道:“本王只要白银和女人!” 白银和女人? 物部穴洞心中一愣,旋即狂喜不已。 白银大和国有的是,到处都是白银矿山,以往的时候那些白银都只是被当做饰品,如果能拿来购买神兵利器的话,那对物部家族来说,可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呀。 至于女人嘛…… “殿下请放心,小臣这就联系大和国内的族人,让他们为殿下挑选美人,并且调.教的服服帖帖的送给殿下享用。”白银,女人,简直赚翻了,哪怕比例大一些,也绝对可以接受。 “不,这些女人本王不需要享用,本王的齐国境内人口稀少,打算让你们大和女子来当妾,为本王治下的这些汉民生儿育女。”李元吉淡淡的说着。 日本的女子偶尔的享受一下倒还可以,但李元吉觉得自己现在真没精力去搞这些。 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一个民族想要越来越强大,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不同民族的人进行通婚,这样得到的基因绝对会是最好的。 至于血统的纯洁性,李元吉还真不大在意这些,只要一个人内心深处认可自己是个汉人,那他就是汉人,在自己看来,这些与血统毫无关联。 那些突厥妇女是这样,大和女子也是这样,自己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改变齐国治下百姓的基因,让他们远离近亲成亲的佘毒。 “什么?”物部穴洞猛然一愣,旋即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意思,不禁重重的挠着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得需要多少女人啊?“殿下,这个……这个怎么换?” 头疼,绝望,但还是要问。 “一个十五岁至二十五岁的女人,加十斤白银,换两个神兵利器。”李元吉给出了一个绝对.奸.商的价格,并且伸出两根手指一通坏笑着。 “这……”物部穴洞觉得有些蛋疼,女人还要分年龄,还得加十斤白银才能换两个,物部家族若想翻身,所需要的神兵利器多了去了,那得多少个女人来换啊?偷偷的瞄了眼李元吉,满脸纠结道:“殿下,能不能再加点……就加一点点……” “那就再加三十斤白银好了,一个女人,外加四十斤白银,换两个神兵利器。”李元吉心中一阵冷笑,两根手指没有变,但价格却增加了三十斤白银。 “我……”物部穴洞脑中瞬间一片热血涌动,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要升天了似的,没有一点爽感,满脸的苦涩。“殿下,不是这个……小臣的意思是,一个女人和十斤白银能不能换三个神兵?” “爱换不换,就这个价格,你以为本王想卖给你们啊?”李元吉脸色一横,直接甩手,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物部穴洞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本以为是可以接受的价格,但现在看来,难度依旧不小啊。 …… 前脚送走了物部穴洞,听到了些许风声的马周也连忙的赶回了大营,正好瞧见了一脸闷闷不乐的物部穴洞。 不过却没搭理这货,心急如焚的马周直接闯进了李元吉的中军大帐,但李元吉却正在一番狂喜,马周一脸气愤的质问道:“殿下为和要接见大和国使者?” “哈哈,你来的正好,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情,今天本王定要与你不醉不归!”瞧见马周,李元吉直接忽略了他的质问与气愤,直接拉着马周笑呵呵的说着。 “臣可没心思与殿下不醉不归,殿下可知大祸将至?”见李元吉非但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如此的高兴,马周更是气的想要骂娘,不禁阴阳怪气的讥讽道。 “祸?哪有什么祸?”李元吉故作不知,一脸的鄙视,继续道:“本王告诉你,咱们发财了,干了这一笔,以后咱们齐国就再也不会缺钱了。” “哎哟,我的殿下哟,那大和国使者怎么说也是异邦使者,咱们齐国庙小,怎能轻易的接见他们呢?殿下这是主动的给陛下送去对付您的把柄……”马周一脸无奈的说着,平时挺精明的齐王,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呢? 异邦的使者,岂是你说接见就能接见的? 而且以齐王的尿性,肯定会跟对方做个交易,然后从中狠坑了对方一笔,不然的话,他绝不会这么高兴。 可那又怎样?钱再多也换不来发展的时间,一旦惹怒了朝廷,大军亲至,现在的齐国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下的,就算能守住镇北,可齐国如今只有一座城,拿什么去跟朝廷拼? “呵呵,那又如何?”李元吉淡然一笑,继续道:“他有的,都是本王给的,他没有的,本王已经有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会做出那种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吧?” 说着,李元吉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马周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本王心里有数。” “殿下是心中有数,可臣却心中没数!”马周继续嘟囔着,宣泄着对李元吉的不满。 “别看咱们只有一座镇北城,人口,兵力也都不多……”李元吉瞄了眼马周,继续说:“除非他举全国之力,在这镇北耗上个一年半载的,不然的话,想跟本王掰手腕,他还不够格。” 马周眉头紧皱,李元吉并没有透漏给自己什么有用的消息,但这番话说的却让他不得不震惊。 “殿下可是发明出了新的东西?” 也只有如此,李元吉才有胆量说出这么一番话,否则的话,朝廷真若想打,但是边关的几个都督就能让齐国吃不了兜着走。 “新东西一直都有,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李元吉随意的回应了句,然后便朝着外面吼道:“取一斤稻花香来,今日本王要好好喝上一次。” 稻花香属于绝世珍酿,虽然不如李元吉吹的那么火,但酒却真的不错。 没有现在市面上那些酒的酸腐味道,喝起来味道更佳的纯正,有股淡淡的香味。 但一般人还真享受不了这种待遇,从一开始便嚷嚷着要不醉不归的李元吉,一杯撂倒了马周以后,自己也就很干脆的只吃不喝,再也不提不醉不归的事情。 …… 镇北大酒店,作为镇北城唯一的客栈,外表看起来很破,里面实际上也很破。 夯土屋子,装饰什么也都是最普通的,根本看不出哪一点比较大,南来的北往的客商,也只能居住于此,否则就只能向南走上两天住在丰州,但那里的情况也并不比这里好多少。 虽说条件是差了点,但镇北大酒店的软件待遇也还算是不错。 不仅有火遍整个长安的火锅,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炒菜,这里的炒菜色香味俱全,没有那些黑色的小点点和焦糊味,深得世家子弟们的喜爱。 “有什么好说的?我们王家自然要排第一,其他的你们爱咋咋滴,本公子没心思去跟你们争。”王拓一口干掉一碗白酒,不如稻花香那么好喝,大口的吃着鱼香肉丝,大大咧咧的说着。 “王拓,你这话可有失王家风范,你身为晚辈却如此不懂礼节,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郑善奇忍不住的朝着王拓回了句。 这货自打来了镇北城,不说无恶不作也基本上差不太多,世家的脸面机会被他给丢尽了,刚来的第一天就搞的满城风雨,满城人都知道城里来了个狗大户。 可这货却依旧不知悔改,反而以此为乐,大手大脚的习惯依旧没改。 这也就是王老爷子惯着他,放在其他几家的话,像王拓这种人早就被打死了,哪能轮得着他在外面到处拉仇恨? “行啦,你这话说了一万遍了,不管有没有我说话的份,王家排第一这个事已经定下了,不服的话,咱们回长安以后再好好比比。”王拓倒是一点也不在意,面对着辈分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倍,年纪却大了三十多岁的郑善奇,显然提不起什么兴趣。 “王家?哼,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王家现在的境况!”崔士冷哼一声,暗暗嘲讽着。 论年纪自己是最小的,但论辈分,自己却跟在座的很多都是同辈人,用得着这么多人针对老子一个吗?既然如此,那可就别怪老子不念旧情了,王拓冷眼扫了一圈:“王家怎么样你们说了不算,那些书大不了我王家一力买下,你们爱上哪上哪去,少在本公子面前牛掰哄哄的,真以为本公子也得像其他人那样惯着你们不成?” 正文 第一九六章:马周算卦 镇北城,街道上行人并不多,到处都是忙碌的苦力,巡逻的兵士。 寒冷的天气,也阻挡了南边北上的商人。 镇北大酒店,一个身着打扮极为普通的中年男子,走入了这字样奇特的客栈之中。 这里住店的价格很贵,普通的房间一日十钱,中房一日二十钱,上房带有暖气,一日五十钱。 第一日,这位中年男子住了普通房,第二日则换成了中房,第三日住进了上房。 第四日,迎来了早已准备了月余的竞价大会。 大会允许无关人等在旁围观,但却不准靠近,不准发声,违令者要被严处。 中年男子要了壶茶以及一些零食,独自坐在角落中的桌子旁静静的围观着,看热闹的人并不多,毕竟大家都很忙,没有时间来凑这种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热闹。 “跟太平坊的手段一模一样,但却更加精致,果真是齐王的手笔!”看着平淡无奇的竞价大会,中年男子暗暗的点头称赞道。 “这里是齐国,自然只有齐王才有这个资格。”马周淡定的坐了下来,微微打探着这位中年男子。 早在昨天就接到了汇报,镇北大酒店来了位性格怪异的客人,一天换一间房,身着打扮极为普通,可出手却很‘阔绰’,不大手大脚往外扔钱,但对自己也很舍得。 这样的人,自然会引起酒店内的注意,然后便上报给了衙门,凑巧马周也在,便决定亲自来打探一番。 两人虽没有更多的交流,但只是听了对方一句话,便让马周察觉到此人非比寻常。 “先生这几日在镇北可还过的习惯?”马周继续轻描淡写道。 “简直让人乐不思蜀!”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也不避讳。 “那先生对齐国有何看法?”马周继续试探着,这人让自己看不清来路,更摸不准方向,但却始终疑心不减。 “王气至!”中年男子脸色逐渐凝重的开口道。 马周心中一沉,王气至,这三个字中所含的意义很多,一是点明了对方的身份是一个道士,二是点明了齐国的将来,只是不知对方是否刻意这么说的。 但不管如何,这三个字都决不能透漏出去,否则会给齐国带来灭顶之灾。 “先生可知这三个字的含义?”马周脸色一沉,故作不知的问着。 “你与老道心中皆有数,又何必要如此遮遮掩掩呢?”中年道士笑眯眯的盯着马周,似是早已看穿了一切。 “这可不是遮掩的问题!” “齐国已经胜了这一局,对面翻盘的机会几乎全无,现在就是要看齐王给不给对面这个机会了。”中年道士淡定的说着,似乎比马周更清楚齐国的现状。 马周心中再次一惊,中年道士的话,似乎与齐王告诉自己的相差无几,但这道士的话却更能让人理解。 难道是齐王故意安排的?马周微微有些怀疑。 “在你的人生中需要做出两个选择,而这两个选择你已经做了,也都选对了,所以,你这一生必定将会大富大贵……”话到一半,中年道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个选择?还都选对了? 马周不禁一声冷笑,看来必定是齐王安排好的事情了,只是,自己看起来真有那么脆弱吗? …… 马周与中年道士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的聊着,而另一边,已经揭开了谜团的竞价大会上,也已经吵翻了天。 原本还是一团和气的现场,在公布了答案之后,场面瞬间失去了控制。 “王拓,你个无耻小儿……”崔士指着王拓破口大骂道,气的两排大牙直打哆嗦。 王拓倒是极为淡定,喝着上等的大红袍,翘着二郎腿,上下摇摆着嘚瑟道:“什么叫无耻小儿?出不起钱就不要在这里装大爷,既然是竞价大会,本公子的价格比你高,有什么问题吗?” “不急,还有第二场!”郑善奇微微瞥了眼众人,这个结果在预想之中,也在预想之外,没有拿到代理权也并非最坏的结果。 不大会儿的功夫,酒店的掌柜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第二场的竞价结果。 掌柜的刚一出现,争吵不断的场面瞬间寂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球都被深深的吸引着。 “二锅头竞价胜出者是……太原王家!” “什么?”掌柜的说出了第二场竞价结果,郑善奇猛然一愣,旋即惊讶的望着王拓。 王家已经拿了最好的稻花香,为何连二锅头也要抢? 王家抢了倒是不要紧,可他们的面子往哪放?白白来这里一趟?路途遥远就不说了,还给镇北大酒店资助了那么多,难道就是一趟极北之地的旅行不成? “这不可能,二锅头老夫报的是五十贯一坛,王家的价格不可能比这个还要高。”卢阳暴怒而起,指着掌柜的怒吼道。 现在市面上最贵的酒也不过斗酒十千,而一坛酒为十斤,也就是两斗半,价格也更是飙升到了斗酒二十千,足足翻了一倍,这个还是进价,不是市价,稻花香没能以这个价格拿下自己无话可说,可二锅头明显的比稻花香降低了不止一个档次,这个价格也绝对不低。 “王家的报价为六十贯一坛!”掌柜的扫了眼,淡定的回复道,似乎是在鄙视卢阳,五十贯一坛很高吗?天真! “这……”卢阳哑口无言,这王拓简直就是来砸场子的。 …… 那边吵的热闹,这边也是听的快乐。 二锅头都卖出了一坛六十贯的价格,稻花香虽然产量低,但价格必定不止六十贯,随随便便的,又是一笔飞来横财。 这对于掌握着‘财政大权’的马周来说,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 李元吉对自己的信任已经达到了极致,虽然没有真正的将财政大权交给自己,但其实也差不太多,自己需要用多少钱,只需写明数额与用途,送到李元吉那里不出半天的功夫就能被签字通过,而李元吉也从不问东问西,库里还有多少钱,也一并对马周公开,没有丝毫隐瞒。 有了钱,接下来就可以干更多的事情。 微微瞥了眼身边的中年道士,马周不禁有些得意道:“不知道长对此事有何看法?” “渔翁自乐!”中年道士低着头品了口茶,浑然自得的说。 马周嘴角猛的一阵抽搐,不禁多看了这老道一眼,渔翁自乐,这话说的还真是精准啊。 不过他是李元吉派来的,对这件事情的内幕知道的多一些也很正常,但有些事情他绝对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自己有过一些猜测,但也无从论证,继续问道:“那依道长所言,他此举寓意何在?” “醉翁之意不在酒!马相国还是莫要考验老道了……” 马周脸色稍显尴尬,被人看出来了,还被人给说出来了,难道他不是李元吉派来的? “日前老道曾于长安占卜过,侥幸窥得一丝天机,然后便来了这里,马相国可将此物转交齐王,老道会在此等他三日,三日后,齐王若是不来,老道便自行离去,此生只做道观一道士。”中年道士从怀中掏出一只油纸包着的信封。 信封并没有密封,只是简简单单的折叠着,上面还带有一丝余温,似乎根本不怕自己会看到里面的内容。 透过缝隙,马周悄悄的打探了眼里面的内容,发现只是一张折叠着的纸,这才放心的收下。 “我会交给齐王的!”马周点了点头,暗道看样子应该不是李元吉派来的,“不知道长名讳是?” “无名无讳!”中年道长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打算透漏自己的名讳。 马周将信将疑的拿着那封信件离开了镇北大酒店,阴霾的心情很快便被发财的兴奋之意所取代。 酒店人员早已在店外等候着,马周前脚刚一离开,便得到了准确的数字,稻花香以八十贯每坛的天价成交,而二锅头也已六十贯每坛的价格成交。 现在单单只是仓库里存放着的那些货,就值百万贯之多。 马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也不禁对李元吉的手段感到佩服,原本已经被彻底打入黑名单的王家,如今却能为齐国送来这么大一笔的财富,反正换做自己的话,这事是绝对没那么容易的。 稻花香和二锅头比价格最高者多十贯,王家送上去的竞价书价格一栏是空白的,全由后台拆开以后根据实情填写。 “啧啧!不知道王家的人看到这个价格以后会不会反悔?”马周兴奋的微微一笑,脚步轻快的朝着黄河南岸的大营走去。 不得不说,这人的心情好了,看什么事情都是好的,就算是一些不好的事情,在自己看来也没什么。 来到大营,先是将好消息告诉了李元吉,然后又将那中年道士的信封交给了李元吉,并且说明是一个道士托自己转交的。 带着疑惑,李元吉打开了那封信封,打开那封被折叠了几次的信纸,扫了眼上面的内容,李元吉瞬间面色大变。 “那道士在哪?” 正文 第一九七章:边关急报 天气一天比一天还要寒冷,空中阴霾不断,空气中携带着丝丝的潮湿。 “要下雪了!”出了大帐,望着黑压压一片的天空,李元吉不禁感叹着。 这里的冬季很少有不下雪的时候,更多的时候,还是整个冬季都被银装素裹着,看起来很美,但对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殿下,照这个天气下去的话,咱们怕是要下令抢收了,不然今年有可能会颗粒无收!”马周也深深的感慨着,自己刚刚进入大营的时候,天气还不是这样的,眨眼间的功夫,乌云便密布整个天空。.. 从云层的密布上来看,有些像雨,但询问过常年生活在这里的百姓,雨后便是雪,气温会直线下降,直到来年的三月才会有所回升。 “粮食不是还没熟吗?”李元吉愣了下,前往镇北的途中,到处可以见着还没有熟透的粮食,产量不高,但总好过没有。 “一旦这雪下了下来,那可就不是熟不熟的问题了,咱们的存粮可支撑不到来年的秋收!”马周摇了摇头,相国也不是白当的,农业上的一些知识,自己也是有过深入了解的。 似是担心李元吉不太明白,马周继续说着:“臣听老农说过,这个时期的麦子可以直接放在火上烤着吃,味道很不错,今年的收成磨面是不太现实了,勉强熬到明年应该还不成问题。” 受制于移民的耽误,镇北的耕种时间很不统一。 府兵们率先开垦出来的农田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全部收了回来,产量并不比中原那边高多少,但也不算太少。 百姓们来的晚,又是分为几批来的,最晚的一批甚至没能赶上开垦的季节,但还是有人不死心的种下了种子,到现在田中的粮食都还没有长实,更不要说收成。 本想依靠着今年的这些收成,再加上手中的存粮,可以轻而易举的熬到明年的秋收。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雨或者雪,便彻底的打破了自己的计划。 李元吉深叹了口气:“下令抢收吧,不管是直接放在火上烤,还是放在屋子里用火烘干,想尽办法,一定要把那些粮食弄干,吃的时候直接用水多煮一会儿就好,另外传令下去,正旦的时候,每人分一两肉!另传本王令,镇北附近所有闲着的府兵,以队为基础,到附近百姓家帮忙抢收。” “诺!”马周心情沉重的应了声。 秋收,一个全靠人力干的体力活,天又这么冷,百姓家里甚至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不可能全员到地里去忙活,就算是有府兵的帮助,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勉强完成。 只是这老天爷却不会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 “你们几个把衣裳都脱下来,老大你穿上,跟着到地里收粮去,他娘,把家里收拾一下,用土做一个灶台,点上火,别把这几个小崽子冻坏了,等晚上就把粮食烤烤!老二,你去村里喊一声,让大家抓紧准备抢收!”老府兵张力在家中指挥着一家老小,府兵既是兵,也是农。 况且张力现在已经不是府兵了,之前北征的时候受了伤,虽然经过几个月总算是恢复了过来,但身体已经不再适合继续上战场。 张力也不想走了,于是便留了下来,后来家眷也一起移民到了这里,一家人在这座名叫张家村的地方住了下来,村子里一共有九十户人家,姓张的人最多,张力因为当过府兵,所以被推举为里正,负责村子与上面的沟通,眼瞅着要变天,尽管粮食还没有长成,但也到了不得不收的时候。 两个竹筐,两根扁担,一把镰刀和一把菜刀,这就是张力的农用工具。 镇北什么都缺,镰刀都不能满足,各家各户家里能用的东西,几乎全都会派上用场,虽然不是那么的顺手。 几匹战马吭吭乏力,鼻孔中喘着重重的粗气,两道白色的哈气双目可见。 战马上的士兵神色稍显疲惫,见到这一幕,张力连忙站到了路的两边,但身后的百姓却有些茫然,大家也都知道要抢收,时间是最紧要的,让开一条道让他们能过去就行了,完全没必要站在这里等着他们走。 “大家快到路的两边!” “边关急报!” 几乎与此同时,张力吆喝着百姓让路,距离还有数百步远的骑兵也朝着人群大声的吼了句。 百姓们这才恍然大悟,连忙退到道路的两旁,给这几个骑兵让开了一条通道。 战马上的士兵没有多看这些百姓一眼,他们的目光始终都在路的前方,胯下的战马已经不知道跑了多久,但还是要继续卖力的往前跑着。 战马呼啸而过,短短的一句话,却给这些百姓们心中留下了异常沉重的打击。 “老张哥,这是咋回事啊?该不会又要打仗了吧?”从内地迁徙过来的赵大海满脸的忧愁,抢收就够让人郁闷的了,在打仗的话,这是要让他们死啊 “应该是突厥人来了吧?”张力稍稍有些愣神。 “什么?突厥人?” “他们不是被打败了吗?” “大家别管这些了,齐王在北边驻扎的有一万大军,大将军苏定方亲自统帅,镇北也有一万多大军镇守,突厥人也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有这两万大军在,突厥人别想南下一步,他们打不到咱们这的。”张力摇了摇头,朝着众人鼓气道,“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抢收,趁着下雪前能收多少收多少,齐王那里虽然准备了不少的粮食,但齐国有这么多人,到时候能分多少还不一定呢,这靠人始终不如靠自己。” “打不到这里就好!还是赶紧干活吧!”作为参与了北征的老兵,虽然已经不再是府兵,但他的话依旧很有影响力,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扎在众人的心中,原本的担忧也逐渐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粮食,还没有完全成熟的粮食。 从北往南,最短的路程便是从镇北的北门进入,从南门离开。 几匹战马一路上风雨疾驰,遇人便喊,在引起百姓慌乱的同时,也在迅速的接近着黄河南岸的大营。 边关急报? 隐隐的听到了骑兵的喊声,与李元吉同去镇北城的马周黯然一愣。 李元吉也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几个骑兵,一张脸被冻的有些发白,双手也更是有些僵硬,若不是依靠着高桥马鞍与铁马镫支撑,怕是早已从战马上跌落。 “边关急报!颉利率部七万正逼近边关,大将军以率北军严阵以待!” “什么?颉利不是败了吗?他竟然还有心思南下?”马周觉得震惊不已,夷男南下他还不会觉得这么震惊,可颉利败的连底裤都输得一干二净,拿什么南下? 接过战报,李元吉没有理会马周的质疑,直接打开。 颉利部和梁师都部同在一起,共计约七万大军,少量后勤,正在南下,具护北城约有两日的路程,昨日苏定方便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四散侦查,但却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发出了这封急报。 “颉利只是败了而已,又不是彻底的失去了他的实力。当日本王战胜颉利之时,他与梁师都部汇聚一起,大约还有十万左右的兵力。”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眼光不由的看向北方。 “殿下曾说过夷男的野心,难道是?”李元吉这么一说,马周瞬间想到了当日李元吉与自己提起过的北征,不由为之一惊,满脸质疑的看向李元吉。 “不错!夷男早就想干掉颉利,然后好让他的部落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痛打落水狗,夷男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当日的十万,如今的七万,答案已经很清晰了。”漠北的事情自己没怎么关心过,一是没有时间,而是没有精力,只是向北侦查七日的距离做好警戒即可,然后跟随着筑城的速度,一步步的将脚步向北踩去。 颉利失去了后勤,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机关算尽的夷男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很显然,当日自己撤军以后,夷男率部继续围追堵截颉利部。 双方肯定经过大战,不然不可能一个夏天过去,颉利部就损失近三万兵力,这又不是冬天。 忙于躲避夷男的攻击,没有时间去扫荡周边的弱小部落,颉利能将那十万人带到现在已经算是不易,但眼瞅着冬天要来了,打了整整一个夏天的颉利,若是在搞不到后勤,他的这十万人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所以,南下的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 一个是兵力比自己多,什么也不缺的夷男部,一个是仅有两万兵力,却还处处受朝廷排挤的齐国,选哪个?这还用选吗? “看来本王的计划又要泡汤了!”李元吉甚感无奈,留着颉利与夷男不停的争斗,消耗他们的实力,等自己发展好了以后在北上渔翁得利,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如意算盘显然已经不靠谱了,继续淡淡的说:“传本王令,召集南军,明日于镇北集结” 正文 第一九八章:挥师北上 齐国的军队被分为三个部分,南军、北军和卫军,三军同归齐王李元吉统领。 但北军的节制权被下发给了苏定方,虽然对于苏定方是可以绝对的信任,但李元吉也还是没有一如反顾的去信任。 他给苏定方的权力,是在全军中公开的,驻守北方,有权调兵进攻一切可以威胁到北地安全的势力,军中的一切事物都由苏定方负责。 而南军则相对较为清闲,也是由李元吉直接统帅的,日常的任务就是种地与训练。 卫军人数较少,主要负责镇北城的治安,以及未来北边两座城的治安以及周边地区。 南北军各有兵力一万,但若真论起来的话,事实上南军还是略胜一筹,甚至连南军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装备早已被悄然更换一新。 翌日,南军的府兵成群结队的在镇北城外集结。 “啧啧,这也就是在这里,如果换作以前的话,现在咱们怕是还在家里准备着呢!”望着密密麻麻的集结队伍,同为府兵中一员的孙胜忍不住的称赞道。 “那是,以前打个仗什么心都得操,现在不一样了,接到命令拿着装备集结就行了,其他的上面自会解决。”另一名府兵点着头,显然是认同了孙胜的说法。 以前的府兵集结的时候要准备自己的干粮,以及战场上所有要用到杂七杂八的东西。 但是现在,什么都不用准备,只需要从家中拿出自己的装备即可。 粮食,上面会亲自准备,后勤物资,也由上面统一负责,府兵只需要安心打仗即可,其他的,什么也不用管,自然是省心省力,集结的速度超快。 这些对于上面来说是很大的负担,但对于府兵们来说,却是最好的福音。 “那是什么?投石车吗?”有府兵指着队伍后方忽然出现的大家伙,好奇的指着问道。 “不像,投石车没这么小,而且这玩意儿看起来好像也不太笨重啊。”孙胜摇了摇头,投石车他见过,比这个大,还比这个笨,往往需要很多人操作。 再看看这个家伙,身边只有四个人,还是被安置在一台马车上,小型投石车?砸自己人的么? “有点类似一张大弓,应该是投掷类的装备吧?”又有人对比着模样猜测道。 “管他什么装备呢,反正这些都是给咱们用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府兵们的讨论并没有因为现实而停止,对于打仗,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恐惧。 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当了不少年的老府兵,自然不可能像那些新兵蛋子那样的畏手畏脚,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又岂会因为这些而束缚了自己? 只是有些不舍,打仗,就是要死人,现在的日子虽说苦,但好歹还有个念想。 不过他们既然享受着国内百姓最好的待遇,付出的自然也要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讲那些不舍深深的置放于心中,然后,拿起武器登上战场,做出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尽到他们应该尽到的责任。 他们是不怕,但李元吉却怕,他担心自己手下的士兵会有太大的伤亡,所以只能拼了命的催促科学院不断的去对装备进行改进,现有的,没有的,科学院对于装备的研发,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 尽管花费了数百贯的资金,最终才研制出了这么一款看起来并不怎么先进的投弹车,李元吉也还是心满意足,并且毫不嫌弃的下令建造一百架。 对于李元吉将重金投入在这些并不能带来多大改变的东西上,马周也只能是摇头叹息,曾经拒绝过,可却没有任何的效果,李元吉根本就不听自己的建议。 没有将资金全部用于民生的研究方向,反而只将不足三分之一的资金用于民生。 “哎!”看着这百架投弹车,马周便是一阵叹息,几百贯就换了这么个玩意儿?老式的投石车也一样可以做到,虽说效果差了些,但数量多一些不就可以了? “国无防不立,民无兵不安!”望着下方正在集结的军队,李元吉颇有感慨,继续道:“现在投入的是很多,但其实也并不多,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作为支撑,我们就只能是别人眼中的大鱼大肉,什么时候饿了,就会上来啃上一口,到头来我们又得到了什么?浑身的伤痕?还是那所谓的美好?” 再次谈论到这个问题,马周有些不大适应。 每一次的探讨,最终都以自己失败而告终,可没过多久,自己就会找到新的理由去继续辩论,然后继续失败。 如此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李元吉的想法依旧在进行着,从辩论的失败,到实际上的失败,马周一次又一次的亲身经历着。 虽然总是败,但马周却有些隐隐的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败了又如何?自己败了,齐国却一天比一天好了,这就是自己失败的价值,而自己也从中学习到了很多的理论,并且得以在施政中将其展现出来。 “民生方面的投资也并不少,至少比在长安的时候还要多,而现在我们也并不需要在民生方面投入的太多,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们需要适应,百姓也需要适应。”李元吉继续讲着自己的大道理,渐渐的,自己也迷上了这种说教的感觉。 一个后世搬砖的,却能以自己那半斤八两的水平去给历史名相马周带来实质化的改变,李元吉还是觉得自己挺有成就的。 虽然不知道马周最终会被改变成什么模样,但至少他可以比历史上的更能干,做出更大的政绩。 “你总是有理的!”马周无奈的回应道,自己又败了。 但国无防不立,民无兵不安,这句话却深深的烙在了自己的心中,身处齐国这段日子,让自己深深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尽管李元吉只是做出了总结归纳,但自己依旧是感激不尽。 望着李元吉的背影,马周嘴角微微抽搐着,许久过后,这才开口道:“可以不去吗?” “什么?”李元吉微微一愣。 “没……没什么……”马周连忙摇着头。 “本王给你留下两千兵力,加上卫军的四千,另外那个投弹车,也给你留下十台。本王不在的这段日子,城内一切军政要务,都由你全权处置。”李元吉朝着马周淡淡的说着。 …… “前队列阵,今日夜宿中城!出发!”随着李元吉的一声令下,一声声军令向着四周扩散着。 府兵们迅速的进行着行军前的列队准备,军阵本就是排好的,并不需要特别的麻烦,整队即可。 之前每人发了三天的口粮,炒面,就是那种将面粉直接放入锅中翻炒,至金黄色即可,食用时需要就着水一起,炒面中还有一些绿色的粉末,谁也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大约半斤的熏肉,此刻被冻的硬邦邦的。 中城,并不是城池的名字,而是位于镇北与护北之间的那座城池,目前还没有命名,但又位于中间,所以暂时被称作中城。 中城因无防务压力,规划又要远超两座城池,所以建设的速度也特别的慢,远不如护北城那么快。 但受制于突厥的突然南下,苏定方已经下令护北城和中城的劳役全部南下返回镇北,但走的时候却不准带走任何东西,他们留下的这些居住点,被褥之类的,也就成了大军路过之时的装备。 不过这些也只是借用的,大军也同样不能带走。 南北两军都是骑兵,得益于上一次北征李元吉强行留下的战马,所以速度方面倒是不用担心,加上距离本就不远,所以这一趟行军,李元吉是一点也不着急。 “报……颉利已经率部抵达了护北城下,暂时没有攻城,大将军已经准备妥当。” 接过苏定方传来的战报,李元吉不慌不急的打开。 完全找不到任何担心的理由,护北城的城墙虽然还没有建好,但该有的设施一样也不少。 城墙已经建了差不多六七米那么高,城门楼什么的更是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率先建好,抵御没有任何攻城手段的突厥人,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看过整封信件,李元吉朝着自己身边的马六吩咐道:“告诉苏定方,拒城不出,如果突厥人攻城,就让他们尝尝手雷的滋味。” “嘿嘿,其实上一次就该让颉利尝尝手雷的滋味,希望这一次他能熬到那个时候。”马六满脸兴奋的磨掌擦拳,表示这次决不能带着遗憾离开。 “哼,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不知道马王爷长几个眼!”李元吉轻轻一声冷哼,面对着兵力有优势的颉利,心中是一点也不担心。 “报……” “等等!你是谁的兵?”马五连忙制止对方,这人看着有些陌生。 马五不说认识南军所有人,但经常用于传报的人也见了不少次,以往有新面孔的时候,都是由老面孔带着几次才会单独执行任务。 “卑职是特训营的,这次是实战训练。”来者直接报出了名号。 “特训营?”李元吉微微一愣,老枪那货又在搞什么鬼? “马相国他……” 正文 第一九九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马相国他下了一连串很奇怪的命令!”宋汉犹豫了下,继续说:“先是命黄河南岸的大营全部撤往镇北,然后又调集部队拆掉了浮桥,还将那十座投弹车布置在了北岸,好像是在提防丰州的李靖。” “然后呢?”李元吉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问着。 “然后教官觉得马周的这一系列举动有些奇怪,便派人到黄河南岸去探寻,结果……” “结果发现了李靖部有所行动,正打算北上,是吗?”李元吉打断了宋汉的话,直接说道。 宋汉心中一惊,连连点头:“是!” 世人都说齐王无所不知,如今看来果真是这个样子,行军途中,他们的人一直都在暗中尾随,从未见齐王与外人有过接触,除此之外,之前也一直盯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回去告诉老枪,让他带人到丰州城内搞点热闹场面,越红火越好!”李元吉淡淡一笑,吩咐道。 “诺!”宋汉应了声,带着满心的震撼与疑惑悄然的离去。 “殿下,马周他……”马五脸上有些怒容的问着。 马周的这一系列举动,已经证明了他这个人是有问题的,连自己这个齐王的贴身护卫都不知道的一些事情,马周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而且这边大军刚出发,李靖后脚就跟着有情况。 李靖有暗线在这边,这一点自己并不怀疑,但是马周又是怎么知道情况的? “放心吧,马周不会叛变!”李元吉神色淡定的说着。 “可他……”马五有些纠结,在心中滤了一遍继续道:“他这一次或许不会叛变,可下一次呢?即使没有朝廷的支持,以殿下对马周的器重,在齐国出人头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但问题就在于马周的相国之位,是由朝廷直接任命的,这符合规矩,但却不符合常理,我怀疑这其中会有什么问题?殿下,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马周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 马五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摆着这么一个极度危险的家伙,搞不好整个齐国会因此而一蹶不振。 “本王给了他机会,他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李元吉微微一笑:“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好,镇北的事情暂时不用操心。” 马五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满脸郁闷的骑在马上,跟随着队伍缓缓而行。 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天气,心中倒是有了一些畅快。 关于马周,自己之前并没有接到任何的情报,而马周的所作所为也一切都很正常,让人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而自己则是从马周劝自己不要北上这句话中猜出了一点猫腻,但也不太敢肯定。 于是便给马周留下了两千兵力和十台投弹车,如今黄河还未冰封,拆掉了浮桥,十台投弹车布置在黄河北岸,李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过不来。 再一个,镇北的防御也绝不是李靖能轻易攻破的,即使马周有什么心思,自己留下来的那些部队,以及城中暗伏的势力也会扭转局势,坚守到自己帅军归来。 自己做出了两个大体相同的预案,无论出现哪一个,镇北都不会丢,也不可能丢。 至于马周,自己虽然没有明说,但也隐晦的提醒了他要做好选择。 现在看来,马周已经是做出了选择,搬迁大营,拆掉浮桥,目的便是为了拒敌于黄河南岸。 …… 丰州,七千士兵整装待发,还有四千士兵正在集结,这是李靖目前能够调动的最大限度的军队。 看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将士们,李靖稍显有些于心不忍。 府兵们也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自古冬日便是不打仗的,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规矩,无论是中原王朝,还是塞外的游牧民族,战争一般只会在开春以后到秋季这段时间内进行,而冬季一般会选择撤军,或者是对峙,很少有发生战斗的情况。 但自从年初李元吉借助着冬天狠狠的坑了突厥人一把,李世民似乎也爱上了在冬季出兵的这一爱好。 可是…… 李靖的心中却是满满的担忧。 “药师为何如此沉闷?”浑身上下裹的跟个木乃伊似的杜如晦,望着下方的将士虽有担忧,但也不至于像李靖这样的忧愁。 “老夫是在想,他们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李靖指着下方的将士。 “未战先怯!这可不是你药师的风格!”杜如晦微微一愣,继续说:“咱们是苦,可对面的更苦,陛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你知道对面现在的情况吗?” 面对着杜如晦的质问,李靖摇了摇头,表面上的情况自己当然知道,可看到的那些,自己根本就不相信,李元吉的狡猾程度,是绝不可能把他真正的实力摆在台面上给你看的。 “普通百姓一户人家甚至难以凑出两个人冬季的衣裳,而他给百姓的计策便是,把家里的漏洞补上,然后,在屋子里点一堆火取暖。百姓如此贫困,饶是军队,又能好到哪里?”说到这里,杜如晦的眼神中渐渐的出现了一丝蔑视:“把一个镇北修建的坚如馨石,铜墙铁壁又能怎样?一百个新式手雷丢上去,他还能抗的住吗?” 杜如晦觉得当初自己就应该坚持心中的意见,彻底的将齐王给打死。 没想到就是因为自己的半步退让,搞的长孙无忌被谋反,然后还给了李元吉北上有了封国的机会。 但不管之前怎样,这一次,自己是绝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因为现在,仅仅只有一座镇北城的李元吉,已经让所有人感到了恐惧,而有了封国的李元吉,更是彻底的变换了一副脸面,之前那个隐忍,不争事事的李元吉彻底的消失了。 不管你之前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现在,大唐都不会给你任何的机会。 李靖暗暗摇了摇头,有些话,自己没办法去说,只能在心中去想一想。 这次的北上,自己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们非但不可能会成功,反而有可能损兵折将,齐王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靖自己对于这次的战事是持否定态度的,他始终都不赞成打这一仗,原因有太多,这不是义战,完全是朝廷对内部发起的报复之战。 而朝中的大臣们也各持所见,魏徵直言表示绝不支持,现在正天天追着李二要他收回命令,房玄龄,尉迟敬德和程知节三人保持沉默,对于这件事情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这是在拒绝这场战争,可结果却无关紧要。 以杜如晦为首的力战派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所以,这一仗终于还是要打起来了。 “此战过后,大唐的北边就彻底的安宁了,突厥?夷男?呵呵!他们都将被大唐的铁骑踩在脚下。”杜如晦似是在炫耀,似是在告诉李靖这一次朝廷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李靖大吃一惊,猛的抬头看向杜如晦,惊恐道:“陛下这是要一举荡平整个北方势力?” “不错!北边的问题困扰着大唐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跟他们算一下账了!”杜如晦神色淡定的说着,似乎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疯了,你们这是疯了!”李靖显的有些慌乱,一举荡平北方所有的势力,这怎么可能? “疯了?呵呵!”杜如晦呵呵一笑,继续说:“陛下命你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可不是平白无故这么来的,此战你为统帅,张公瑾为副,李道宗负责从西侧出击,侯君集不久便会亲率十万大军北上,那时你将手握二十万大军,又有如此神兵利器的辅助,疯没疯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可那东西齐王手中也有!”李靖指着对面的齐国怒吼道,这帮已经被武力所蒙蔽了双眼的家伙,开始展现出了他们真正的疯狂。 火药给他们带来了太多太多的震撼,同样的,也让他们的内心极具的膨胀着,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到了如此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靖隐隐的有些心寒,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仅知道他手上有,还知道他带了五万颗手雷去北边,也知道他留了一万在镇北,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镇北真正的守军只有两千人,还有四千军不军,役不役的另类卫军,我还可以告诉你,镇北不需要我们去攻就可以拿下,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 北方来的一匹马迅速的朝着丰州奔来,被外围的将士们拦了下来,经过检查之后,又很快的被放行。 马上骑着的是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进入丰州之后,便直接登上了城墙。 “镇北急报!”送信人被冻的瑟瑟发抖,但还是坚持着完成了任务,亲眼看着信件被杜如晦拿到,这才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杜如晦连忙差人将他扶下去休息,这么冷的天,疾驰几百里的路程,体质再好的人也未必能抗的住。 只是,当杜如晦打开信件的那一刻,脸上却是瞬间布满了怒容:“混蛋,老夫要杀了你……” 正文 第二百章:大哥,咱们投降吧? 塞外茫茫草原之上,黑压压一整片的骑兵杂乱无序,神色疲惫的慢慢悠悠的往南走着。 时不时的有人跌落下马,但这个时候却没人愿意下去扶他们一把,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曾经的好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 队伍是由突厥人和唐军组成的,但此刻却突厥人不像突厥人,唐军不像是唐军。 这已经是不知道饿了第几天了,一日只能吃一顿,就是这一顿饭,他们也很难吃饱。 绝望的念想,时时的笼罩在他们的心头,无能为力,看着自己的朋友,然后在看着自己一天天的被饿死,被冻死。 “怎么样了?有没有打听到消息?”颉利可汗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草原汉子,整个人身上不知道出现了多少的疲惫之意,整个人也苍老了不少,老婆丢了,什么都丢了,现如今只能望着派去南边打听消息的部下,两眼的希望与担忧。 “打听到了,齐王已经亲率一万军队北上,苏定方正在固守,这好像就是他们的全部兵力,至于丰州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斥候语气有些急促的说着,寒冷刺透了整具身体,现在他也只剩下意念还在支撑着。 “全来这边了?”颉利可汗黯然一愣,心态瞬间爆炸:“特么的,老子就不该相信了那狗屁的皇帝,他这是想让本可汗替他打仗。” “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这一仗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打下去。”梁师都同样是愁眉苦脸。 自从来了草原,他便也失去了一切。 以前是依附在颉利可汗的庇护下生存,现在却只能依赖他生存,丢了朔州,丢了所有的后勤,自己只带着这五万兵北上草原,吃的,住的,全都靠颉利可汗供养着。 可颉利可汗手中的粮草也并不多,甚至连他自己人都难以保证。 草原的生存环境,恶劣到让自己无法想象,手下的将士战死的,跑了的,现如今只剩下三万不到,加上草原作战并不是他们的强项,所以这个时候,梁师都也只能把自己当做是颉利可汗的仆从。 “加快速度,明日就对苏定方发起进攻,咱们人多,一定要拿下他。”颉利可汗挥了挥手,旋即看向梁师都,道:“本可汗的兵马不适合攻城,这一战就有你的人来打吧,本可汗亲率将士绕后堵住李元吉。” “诺……”梁师都努了努嘴,心中可谓是有苦说不出,但又不得不照做。 …… 突厥营地。 营地布置的很简单,简单到几十个人只能勉强挤在一间营帐内,简单到几个人只能共用一条被褥,简单到连烧火的木柴都找不到,只能将湿乎乎的马粪丢进火堆,然后满帐篷的浓烟。 人待在里面呛的咳嗽不断,可又不敢离开,生怕别人会抢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宁可待在帐篷里被呛死,也不愿到外面去被冻死。 又饿,又冷,又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当初宁可投降了唐朝,也不愿跟着梁师都北上,看看现在过的日子,若不是不想死,他们真有不少人都想要一死了之。 不仅仅只是这些普通的士兵心存这样的想法,梁军高层之间也同样有着这样的想法。 “什么?让我们去攻城?”梁洛仁大吃一惊,暴怒而起:“大哥,他脑子没坏吧?凭什么让我们去?他的兵比我们多,吃的也比我们好,凭什么他们不去?” “就凭他们兵比我们多,吃的也比我们好,所以我们才要去攻城。”梁师都看了眼自己这个堂弟,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哥,不能去啊,齐王的手段咱们是见识过的,况且齐王又在那里经营了几个月,单是城墙就有几丈高,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去攻?弟兄们冲上去也只能是送死啊。”梁洛仁于心不忍,继续说:“五万人已经少了两万,大哥,难道你真甘心让弟兄们变成孤魂野鬼吗?” “那你说怎么办?不攻城我们又能往哪里去?为今之计,只有攻下齐王的地盘,然后借助那里才可以暂时缓一口气,不攻城,我们只会全部死掉!”梁师都也有些恼怒,最近自己的这个堂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这让他觉得很失望,很乏力。 “大哥,颉利不是要绕后去堵齐王吗?要不然咱们投降了齐王吧?”梁洛仁脑门一亮,忽然看到了希望,仔细的想想其中的一些细节,越想越是觉得有希望,不禁面色大喜,继续说:“大哥,齐王素来与朝廷不对付,此番朝廷联络我等南北夹击,小弟可以断定,朝廷绝不会安什么好心,这一点从他们迟迟不肯出兵就可以看出点猫腻,如果小弟没有猜错的话,朝廷这是想让我们跟齐王死拼,然后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咱们最多也就是失去手中的势力,若是朝廷发发善心,咱们倒也不是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但小弟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把咱们和齐王给一锅端掉?” “不管他们有什么打算,听大哥一句,咱们兄弟二人若是投降,绝对没有活路,想想萧冼的下场,你我兄弟二人做下的恶可比萧冼多的多,况且萧冼只不过是阻碍了唐的统一而已,那齐王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咱们兄弟二人手握兵权,他是绝对不会放心的,只有我们死了,他才好彻底的掌控我们的军队。”梁师都有些头疼的劝说着堂弟梁洛仁,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 以前是劝自己投降唐朝,现在又让自己投降齐王,可在自己看来,投降哪一个的下场都不会好,至于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大哥,一旦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可能就再也不会有这个时机了……” 梁洛仁还想再劝,梁师都爆喝一声,打断了梁洛仁的话:“够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再敢说那些话,别怪大哥我不讲兄弟情面。” 隐隐的,梁洛仁有些暗恨,紧紧的攥着拳头离开了大帐,一次次的劝降,一次次的被拒绝,被怒吼,这样的日子,自己已经过够了…… …… “哼,找死!”一声冷哼,苏定方将目光看向了北方的茫茫草原。 这里是峡谷的关口,守住这里,后面的两座城便是安全的,守不住,则一切都要完蛋。 敌我双方虽未正面接触,但双方间的斥候却你来我往了不下百回,答案自然是自己这一方胜的更多一些,不说兵强马壮,至少也是什么也不缺,不是突厥那个人瘦马弱的混蛋可以相比的。 “既然想死,那就让他去死呗!”马六嘿嘿一笑,隐隐的有些期待起接下来的那场战争。 “既然来了,若是就这么让他们离去,他人岂不要说我大齐国不懂待客之道?”苏定方呵呵一笑,他也没有打算放走对方。兵强马壮,手中又握有神兵利器,敢来攻城的,别的不敢多说,起码也是来一个死一个。 真当这些日子苏定方是闲的没事只负责建城呢?军队也是没少训练,打这些缺兵少衣的贼寇还不容易? “也不知道对面是怎么想的?聚在一起尚还有些活路,现在?呵呵!”马六再一次忍不住的嘲讽着,心情是异常的轻松。 苏定方也同样没有一丝的紧张,对于马六的看法,自己也深感认同,轻轻的点了点头,身上颇有一丝大将之风道:“不错,看来你小子待在殿下身边倒是有不小的长进,连大战的战略问题都能看出来了?” “嘿嘿!我这算个啥啊?用殿下的话来说,我这叫纸上谈兵,殿下还说,就是放一头猪在那个环境里待上一段时间,它也能做到这一点。”马六满嘴的谦虚,但表情却显的有些得意,自己就一护卫,能获得苏定方的认可,那也是一种荣耀啊,说不定将来也有机会领兵外出,一展身手。 ‘噗……’ 苏定方没能忍住的喷笑了出来,打断了马六那美好的幻想。 “你笑个甚?” “没什么……殿下说的果真不错!”苏定方没有点透,只是一个劲儿的笑着。 这马六也是个人才,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都听不出话音来,就这还在外面洋洋得意?话说,自己到底要不要点透他呢? “殿下是说你还不如一头猪聪明呢!” “啥?你再说一句?老子今天不整死你就跟你姓!” “俺说的是实话,你整死我也没用啊……” 好了,不用自己去点透了,连自己身边的亲兵都能听出话音里的意思,只是这人跟人之间终究是有差距的,马六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就不是自己这亲兵能比的。 马六嚷嚷着要比划一番,无奈自己亲兵怎么也不肯接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突厥人还没有踪迹,想必今日是不可能过来了,苏定方便制止了两人的斗嘴,一同下城墙暖和去。 直到深夜,巡视完了防务,苏定方正打算回屋入睡的时候,却接到了城门处的报告。 “大将军,有个梁军夜间误闯了斥候的营地,被抓了回来……” 正文 第二零一章:回家 “梁军误闯斥候营地?”苏定方微微眯着眼睛,耸了耸肩:“有意思!” 一个梁军,在这个时候误闯斥候营地? 就是不用脑子去想,也知道这里面肯定会有问题。 首先斥候绝不会将营地安置在开阔易发现地带,其次斥候的营地极为简单,就是一个特殊制作的睡袋,上面涂抹了接近大自然的颜料,不靠近的话,根本不可能会发现。 就算是真的被发现了,这个梁军也不应该直奔营地,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躲着走才对吗? “带过来!”挥了挥手,苏定方已经基本肯定了这个梁军就是瞅准了斥候营地去的。 梁军被五花大绑的捆着,身材有些瘦弱,胡渣更是乱的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清洗过,靠近他,周边更是散发着一股子膻臭味,苏定方下意识的扇了扇鼻子前的臭味。 那个梁军脸上尴尬不已,却也无力去解释,在草原上能活下去就算不错的了,哪还有心思去洗澡打扮? 看着苏定方那年轻的脸庞,梁军有些惊愕,但这应该是自己能见到最高级别的军官了,想了想,还是张开嘴:“将军,我是梁师都堂弟梁洛仁的亲兵,梁宰相欲率部举降,不知将军……” “投降的话,为何不是梁师都派人前来?”苏定方仔细的打探着这个梁军,身材虽说瘦弱,但也不是那种不堪一击的类型,关于这个身份应该是真的。 “这……”梁军有些犹豫。 “说!”听闻消息赶来的马六,朝着那梁军一声冷喝。 “颉利今日分配任务,让梁军进攻城池,他们负责绕后阻击齐王殿下的援兵,梁师都欲遵从,梁宰相并不认可,欲要投降齐王,但被梁师都拒绝,所以……” “所以梁洛仁打算杀了梁师都,然后举兵投降,对吗?”苏定方接过了两军的话,显的一点也不惊喜。 梁军看了眼苏定方,点了点头,继续道:“梁宰相早在几年前便经常劝梁师都投降大唐,但却屡次被拒,上一次北上的时候梁宰相也屡次制止,但最终还是北上了,否则也不至于丢掉了朔州。宰相知道攻打这座城池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也不愿在看着弟兄们命丧他乡,成为塞外孤魂野鬼中的一个。” “说说你们内部最近的情况……” …… “自从咱们撤军以后,颉利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被夷男追的跟个孙子似的到处乱跑,只能依靠袭击小部落苟且偷生,而夷男部则一跃成为了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如今以吞并了数十个小部落,佣兵不下二十万,人口牛羊更是无以计数。 打不过他们,又遭遇严寒,颉利不得不将目光放在了我们齐国,打算趁着城池还未建好之前,抢一笔过冬的物资,若是能抢下几座城,那就更好了,颉利打算拒城而守,然后在伺机北上找夷男复仇。 梁军负责攻城,颉利负责率领突厥部众绕过护北城截击我们,不过他们内部却爆发了矛盾,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并不想继续打下去,欲杀掉梁师都投降殿下,还有,那梁军还说,只要殿下答应他们,并且给他们一些粮食,他们可以告诉殿下一个重要的消息。”马六将前面询问俘虏得到的消息一句一字的传给了李元吉。 “消息?什么消息?告诉本王这一次其实是朝廷邀请的他们,南北夹击本王的吗?”李元吉不禁一阵冷嘲。 “什……什么?”马六惊的合不拢嘴,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李元吉,似是不敢相信,满脸震愕道:“这……这次是朝廷的主意?那马周他?” “不错,他自以为是的以为马周会甘愿接受他的控制,埋伏在本王的身边,只可惜事到临头才发现,马周并没有那么选择,他还是选择了本王这边。”李元吉淡定的说着。 这一次是情报部门的重大失误,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提前得到任何的风声,还有那位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家伙,同样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如果不是马周的异常反应让自己察觉到了些问题,如果不是昨日老枪派来的人告诉自己马周的行为异常,如果不是探听到了李靖部有所异动,事到如今自己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那镇北?”马六满脸惊恐的说着,齐国不能输,齐国输不起,齐国甚至没有资格将战火引入自己的境内,因为一场战争,就可以彻底的摧毁齐国。 “不用担心镇北,这天还塌不下来!”李元吉异常的淡定,即使大军压境,自己兵力不足,也依旧是如此的淡定,“就按苏定方说的做,颉利这边本王亲自解决他。” 颉利部的战斗力本就不怎么样,鼎盛时期也不是唐军的对手,更何况在草原上被夷男赶了大半年的时间?手下的将士更是饥肠辘辘,这样的人别说是打仗,能不全体哗变就算是够意思的了。 现在自己倒是有些担心颉利他不来,兵多又能怎样?一连串的新式手雷砸过去,照样也得躺在地上给我老老实实的。 …… 翌日清晨,梁军按照既定部署朝着护北城推进,颉利可汗则是率领着他的四万余部众绕后,但从视线中消失以后,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 因为有战事,所以昨夜颉利特意给了他们一些牛羊,基本可以保证大家吃个半饱,这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了。 所以今日的梁军倒是恢复了一些精神气,看着军队再次恢复了战力,梁师都显的很是高兴。 手中挥舞着马槊,脸上异常坚定的朝着大军吼道:“弟兄们,那些前方那座城,咱们就再也不用来回漂泊受苦了,以后,咱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尽管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可以听到,但梁师都还是卖力的吆喝着,这是自己的希望,彻底摆脱颉利的希望,重新建立梁朝的希望。 梁洛仁却并没有以往的精神气,看着梁师都的兴奋,他整个人却是倍感的失望。 轻轻的瞄了眼梁师都身边的亲兵,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亲兵毫不犹豫的拔出战刀,一副欲以一马当先的架势,看的梁师都满意的点着头。 “你想干……” 只是事实并非梁师都想象的那样,预想之中的策马疾驰,一马当先的场面并没有发生,而亲兵手中的那把战刀,却直勾勾的砍向了自己的脑袋。 梁师都一边大惊,一边举起马槊想要阻挡,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加上自己也已经失去了先机,话还没说完,马槊也刚刚举到一半,人头却与身体远远的分离两处。 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个亲兵早已经死了无数遍。 梁师都人头落地,令四周的将士们瞬间一片慌乱,有想举刀报仇的,也有奋力阻止劝说的,整个场面一团糟。 心乱如麻的梁洛仁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策马站在了梁师都先前所在的位置,看也不看一眼那跌落在地上的脑袋以及无头的尸体。 望了眼眼前疲惫不已的将士,大声道:“弟兄们,古往今来,我们汉人儿女从没有过帮着外人打我们自己人的先例,但是我们这么做了,我们做了千年来先辈们都未曾做过的事情,我们都是被逼无奈的,我们也没有办法,草原上的生活,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曾有过温暖的家,有过爱我们的亲人,有过让我们眷恋的父母儿女。这仗我是打够了,也不想再打了,累,太累了。 我已经与齐王说好了要带着你们投降,他也答应了会给我们食物,现在,愿意跟着我回家的,我们一起到护北城下取食物,然后等这一仗结束以后再做打算。 不愿与我等一道的,现在你们可以自行离去,我不会阻拦你们,但我最后奉劝你们一句,能回家就回家,千万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我们已经丢了两万个弟兄了,不能再丢了……” 梁洛仁饱含着泪水的呼喊,带着浓郁的感染力,先是感染着四周的将士,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回家!回家!回家!”糟乱的队伍逐渐的平静了下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整个脑子都被回家这个念头给全然占领,回家,足以让他们放下现在的一切,尽管他们什么也没有。 “回家!回家!回家!”回家的呼喊声继续响彻着,这两个字也深深的感染着每一个人的情绪,两行清泪,再也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杀!杀!杀!”回家的念头,支配着他们的一切。 军中有些突厥人部下的眼线,有些干脆就是纯突厥人组成的督战队,美名其曰指导。 这些人瞬间成为了梁军将士们发怒的对象,现在,这些人成为了阻碍他们回家的最后一道障碍,想起那不知道飘落在哪的亲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大唐的治理下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 杀光这些人,然后就可以回家。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所有人的意念。 正文 第二零二章:卿不负孤,孤必不负卿! 不远处的山头,颉利可汗正看这边所发生的的这一幕。 气愤的颉利可汗紧紧的攥着拳头,两排牙齿咬的嘴唇出血,可却依旧难以掩饰他的愤怒。 “幸亏可汗留了个心眼,不然咱们真傻乎乎的冲了过去跟齐王死拼,这边人家已经投降了,到时候被夹击的可就是咱们了!”颉利可汗身边的大将阿史那捂着一阵乱跳的小心脏,暗呼还好命大,不然这次非得死翘翘不行。 “可恶!”颉利可汗紧咬牙关,恨不能亲自手刃了梁师都。 “可汗,咱们怎么办?继续打还是撤回草原?”阿史那犹豫着问道。 “打?怎么打?撤?往哪撤?”颉利可汗不禁问着:“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一旦咱们交战,城内的守军肯定会出去夹击我们,加上梁师都的三万人,咱们这点人根本就不够看的,打只能是死路一条。” “那就撤回草原?”阿史那继续问着,心中满满的担忧,如今草原上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草原已无我等容身之地,退回草原,要么被饿死冻死,要么被夷男那混蛋给杀死。天要绝了本可汗啊……”颉利可汗抬头望天,满脸的不甘。 “那咱们怎么办?”阿史那郁闷的问着,打也不是,撤也不是,你还想咋?我们还能咋? …… “大捷……护北大捷……” 一匹快马飞速的朝着后方奔去,李元吉亲率的大军正在距离他们不足半日的路程那里扎营等待着颉利可汗的到来。 快马只需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可以赶到。 “什么?都投降了?”当李元吉接到苏定方传来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也是瞬间的愣在了那里。 “对,都降了,梁洛仁等梁军高层大将,颉利可汗以及麾下的一众将领,目前都在护北城,他们的军队也都放下了武器,大将军已经让人给他们安排了食物。”报信人神色坚定的点着头,他是亲眼见到了梁洛仁等人才离开护北城的,消息确认无误。 这一仗打的让人有些稀里糊涂的,原本的大军压境,表面上做出的声势足以让人惊恐不安。 齐军也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甚至做好了打恶仗的准备,单是手雷都已经准备了不下二十万颗,李元吉还更是亲自带来了十万颗新式手雷,和两万颗投掷炮弹,打算在突厥人身上好好试验一下新武器的威力。 但是现在呢? 降了?都特么的投降了? 你们的硬气呢? …… 与此同时,苏定方已经命令亲兵和麾下新提拔起来的大将张勇,亲率一千人护送着梁洛仁以及颉利等人前往李元吉那里。 刚一见面的两人,梁洛仁是尴尬不已,颉利倒是表现的极为震愕,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甚至还询问梁师都去了哪? 当知道了实情之后,颉利甚至嚷嚷着要跟梁洛仁单挑对决。 梁洛仁自然是不肯接招,然后,最近半年都有些营养不良的颉利可汗,轻而易举的被张勇按在地上一阵的揉虐,再然后,就是现在这幅模样,乖巧的骑在马上,被队伍护送着前去拜见齐王。 大营的防御已经撤去,趁着天色还早,他们已经打算班师回朝,镇北那边的两千兵力并不能让李元吉一直放心,如今解决了北边,还得到了个天大的好处,这让李元吉兴奋不已。 并没有丝毫吝啬的样子,如同招待老熟人一样,火锅,稻花香和二锅头,上等的大红袍。 瞧见颉利可汗那副落魄的样子,李元吉微微有些愣神,成王败寇,看到了他,似乎就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虽然自己比他表现的要好一些,但也应该好不到哪去吧? 现在,自己已经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奋力一击,为自己去拼出个未来。 以至于这一年来自己只能矜矜业业的活着,有什么想法也不敢真实的表达出来。 可即便是如此,自己也还是遭受了那么多的刁难,甚至是性命之忧。 还好,现在也不晚,虽然代价更大一些,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殿下比一年前更像是个王了!”与自己的颓废不同,颉利可汗在见到李元吉的第一眼,便察觉出了他身上的变化。 没有了那一丝丝的谦逊,一身王者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暗暗胆寒。 突厥可汗,论级别那是跟皇帝一个级别的,可自己的身上却没有这种气势,这一次的会面,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却让颉利第一次直观透彻的认识到了草原与中原王朝的差别,不仅仅只是实力上的差距,在底蕴上,突厥还是远远的不如。 在这一刻,颉利可汗已经彻底的死了心。 “像与不像又有何区别?今日只聊友谊,不聊其他!”李元吉哈哈一笑,大方的像是见到了故人。 “殿下若是想用我,我可担任先锋,为殿下开山辟路。殿下若是不需,我可将手中的兵权交与殿下,任由殿下处置,咄苾无怨无悔,心甘情愿。”颉利可汗当即表态道,并不吃李元吉那一套。 用出了自己的真名,而没有自称可汗,颉利已经打心底里彻底的投向了齐王李元吉,至于他也有个巨大的敌人李世民,自己已经不在乎那些了,李元吉,自己是真的服,连续三次败在他的手上,一次比一次败的还要耻辱。 颉利也是草原民族的一份子,他也有崇拜强者的信念,只是身为可汗,以前这种话没办法说出来,现在,他也不需要去掩饰什么了。 “卿不负孤,孤必不负卿!”这种场面,李元吉也不由自主的换上了一副正经的态度。 颉利虽然败了,像个丧家之犬一样的被人追赶着,甚至连吃穿住都成了问题,但他手下可还有几万人的兵马呢,这些兵马对自己有大用,所以颉利是不得不用。 现在自己还没有彻底掌控那些突厥人的实力,没有让他们彻底臣服的威严,颉利会是个很好的传话筒,这种人用的好了,必然会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听到李元吉如此隆重的回应,颉利也是浑身一震,虽然身为草原民族,但他身边也有不少的汉人,萧皇后和义成公主都是出身皇族,对于汉话的理解,自己也一点都不差。 而自己远远没有想到的是,李元吉竟会如此的重视自己,这让颉利可汗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更加抱定了信念要跟着他。 屁股离开了椅子,按照草原的习俗,颉利可汗单膝跪地,右手置于左胸膛,第一次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道:“臣愿为王奉献一切,即使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好!”李元吉满脸笑容的上前扶起颉利,郑重的说道:“从现在开始,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齐军与突厥军,在这里的,只有一个齐军,只有汉人和突厥人共同组成的齐军。” “谢殿下!” “不过有些丑话咱们得说到前头,本王这边的规矩比较多,回头让马六过去跟你说道说道,你要好好管制一下你手下的那些兵,别到时候犯了军纪而被处置,那时候谁来求情可都晚了。”李元吉继续叮嘱着,不说完全拿颉利当做自己人,但至少也是半个自己人。 历史上颉利也是投降了唐朝的,然后病死长安,所以这一点自己还是有些放心的。 “臣必会好好管教他们,谁若是犯了军纪,不需要殿下动手,臣先亲自宰了他们。”颉利连忙表态道。 “哈哈,那倒是不用,这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便是犯了军纪,也不能随意处置的,对于这些犯了军纪的,小事则由督军直接处置,大事则押送镇北交由军审衙门按规论处,如果你有随意打人的习惯,那就赶紧改改,别到时候本王处置的第一个案件就是你打人,那样的话,这面子可就挂不住喽!”李元吉半开着玩笑的解释着。 自己已经对齐军进行了全面化的改变,虽然大体的制度与唐军无异,但是一些细节却是完全的不同,而且将来也会逐渐的朝着募兵制推进,所以一整套完善的制度很重要。 跟颉利寒颤了不短的时间,似是冷落了梁洛仁这个最大的功臣,不过梁洛仁倒也沉得住气,就这么待在一边看着自己与颉利寒颤,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急躁不安。 “本王听说你想回家?”暂时撇下了颉利,将目光放在梁洛仁的身上。 梁洛仁点了点头,他的确想回家了,在外漂泊的日子实在是太久了。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强,回去统计一下,想要回家的,本王一人给一个月的口粮,战后就可以走。想留下来的,待遇与齐军一样,回头也可以把家人接过来。”李元吉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勉强别人做他们不愿意做的选择,特别是在士兵这一方面,自己特别在意。 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不是真心留下来的,将来难免会出现什么问题,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是这一点兵了,甚至有可能是一座城池,整场战争。 “谢殿下!”梁洛仁深鞠一躬表示感谢。 “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南下?”见着解决了梁洛仁的事情,颉利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 正文 第二零三章:镇北之危 颉利心头攥着一股子狠劲儿,虽说自己已经做出了投降的举动,打心底里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问题在于,造成这种现实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选择了相信李世民的蛊惑,虽然也有自身的处境在内。 但是现在,自己带着军队来了,你的唐军又在哪里? 按照时日,自己已经比约定好的时间晚了四天,可你唐军距离更近,没理由晚的更多吧? 就算见我没来你不想打,那也可以把兵摆在黄河南岸,遥相对峙,等我来了再决定打不打。 颉利觉得自己被李世民给欺骗了,这种欺骗比梁洛仁杀掉梁师都,举兵投降更可恶,好歹梁洛仁那个没有造成更恶略的后果,自己也留了一手,但是你李世民呢? 这是要老子拼了命的给你做嫁妆啊,身为敌人,你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 黄河两岸。 马周的神色有些慌乱,没有心思去顾忌寒风的侵袭,望着对面密密麻麻的唐军,心中更是百感交错。 “哎,为何就不能和睦相处呢?”马周摇头叹气,对整件事情表现出了极度的失望。 李世民为何不早些杀掉李元吉?这样也就没有了现在的这些问题。 李世民为何又要将李元吉放出来?放出来也就算了,为何又要如此对待?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看来颉利这个诱饵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嘛!”杜如晦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对岸仅有两千余兵士的惨状,心中很是高兴。 “马周,为何要拆掉浮桥?阻碍朝廷王师北上驰援齐王?难道你是想毁掉齐国吗?”杜如晦孤身一人来到了对岸,瞧见满脸焦虑的马周,当即喝问道。 “驰援?呵呵,杜尚书,朝廷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下官还不知道吗?”马周呵呵一声冷笑,既然决定了,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杜如晦面色骤然聚变,马周这个态度,已经足以表明了他现在的位置。 被李世民寄予厚望的马周,并没有在关键时刻倒向朝廷。 那么现在的话,齐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朝廷的目的? “知道了又能怎样?齐王被颉利给缠上了,你觉得短时间内他会南下回援吗?朝廷的兵力是你们的十倍,接下来会是你们的更多倍,如何抉择,你要好自为之!”杜如晦冷哼一声,直言威胁道。 似是觉得有些欠妥,继续说着:“实不相瞒,这次的事情,就是齐王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会知道,此事仅有老夫与陛下二人知情,就连李靖,也是五日前才得知的消息。” 齐王的胜算,全在能够提前得知消息,从而做出周密的部署来应对。 这次为了迷惑齐王,整件事情只有杜如晦和李世民两个人知情,直到杜如晦称病告假,乃至于亲身抵至丰州的第三日,李世民才在朝廷上提出了这件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所有人,他们也没打算瞒下来,而是希望打个时间差,在齐王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突然的一击,彻底的解决齐国这个威胁。 事情本不至于如此,但从齐国内部传来的消息,让李世民很不放心,也不敢再去冒险。 特别是颉利的失败,被夷男到处追着打,根本无暇去攻击李元吉,让他得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发展。 “那又如何?”马周强装镇定道。 老枪的特训营在这一战中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尽管他们还没有正式成军,而这一战,老枪也为他们贴身制定了实战考核计划。 几个月的辛苦训练,终于在战场上发挥出了他们应有的作用。 一名特训营士兵疾步跑到马周身边,附在其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马周瞬间面色大变,满脸震怒的看向杜如晦,气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呢?拆掉了浮桥,就能阻碍王师过河了吗?半个时辰后,渡船便会抵达,你还有时间慢慢的去考虑。”瞧见马周的脸色,杜如晦已是心知肚明,知道是自己派出去的部队传来了消息,而北岸兵力薄弱,一道黄河可成不了他们的天堑。 “你卑鄙无耻!竟然借机派兵偷袭!”马周气的破口大骂。 毕竟是个年轻人,饶是被很多人看好,并且重点培养,但依旧无法改变马周稚嫩的手段,政治方面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但是军事方面,马周只能算作是一个小白。 况且,就算是李元吉亲自在这里,也未必能防得住自己的手段。 还是那句话,黄河那么长,你又能防住多少? 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挑衅道:“兵不厌诈!这点小道理都不知道吗?看来你在齐国也没学到多少东西呀!” 看着杜如晦那小人得志的样子,马周更是气的浑身直哆嗦。 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竟然傻乎乎的将兵力全部安置在了正面,让人有了机会去绕后。 仅是如此也就罢了,若不是老枪早已派人到四周去盯着,这次的后果恐怕会更加难以预想。 “是你逼我的!”暗恨的马周紧咬牙关,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 杜如晦心中一愣,暗道失策,自己不该如此去刺激马周的,竟然忘了自己此刻正处于敌营之中,刚想要后悔,可却已经晚了。 “拿下!”马周后退一步,手指着杜如晦。 左右士兵早已高度戒备,马周话音刚一落下,左右数人便一翁而上,直接将杜如晦死死的按在地上。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马周,你要坏了规矩吗?”杜如晦心中有些慌乱,嘴上连忙喊着。 “哼,你书读的比我多,见识也比我广,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意思你自己不清楚吗?既然你们敢假借谈判暗度陈仓,那我齐国又为何要去遵循那狗屁的规矩?”什么狗屁的规矩,你自己都把规矩给坏完了,现在反而要我遵守规矩?老子才不跟你这么玩呢。 “我不会杀你,我会把你绑在镇北城墙上,让你亲眼看着我齐国是如何打败你所谓的王师的。”马周继续朝着杜如晦狠言道。 此刻杜如晦连死的心都有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妹的,竟然忽略了马周还是个硬骨头,两千兵竟敢跟两万兵叫板,还特么叫的这么响。 “撤回城内,拒城而守,人在城在,只要我马周还活着,就决不允许一个敌军踏上城墙!”气愤的马周早已忘记了自己文官的身份,像是个武官似的,朝着一众大老粗们发表者自己的感言。 两千守军迅速的撤退,一并带走了前来说服的杜如晦。 “都督,杜尚书还在那边呢!”杜如晦带来的仆从急促的找到李靖,慌乱的催促着。 一直在盯着对面动静的李靖,心中也是一阵叹息,杜如晦呀杜如晦,你未免也太过自大了些。 “先前本都督劝他不要北上,他不听,后又劝他不要独自北上,依旧不听,现在他也只能是自食其果了。”李靖语气稍显平淡的说着,没有前去营救的打算,也没有任何的下一步行动的打算。 “杜尚书若是出了事,都督你也难逃其咎,还是赶快发兵吧,趁着敌军立足未稳,一举攻下镇北。” “掌嘴!”李靖瞥了眼那仆从一眼,讽刺道:“本都督行事岂用你来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都督,我们怎么办?”副将赵成隐隐有些担忧的问着,杜如晦是兵部尚书,又是皇帝派来的使者,还是皇帝的心腹,他若是出了事,李靖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玄武门的时候就被李世民给惦记着,现在又能好到哪去?这恶人不还是让李靖第一个去当? “准备渡河吧,切记,不要坏了百姓的庄稼!”李靖暗叹了口气,朝着副将叮嘱道。 “什?什么?”副将一愣,不要坏了百姓的庄稼? 这特喵的是在打仗好不好?打仗谁还顾得上那么多啊?难道前面明明是死路一条,也还是要去管百姓的庄稼的吗?那些都是敌人的百姓,不是我们自己的好不? “关中大旱,缺粮,丰州如今也涌入了这么多的百姓,同样也很缺粮,现在也仅有齐国还有这么一些粮食了,若是都毁了,丰州的百姓怕是会饿死,他们人不多,我们有时间去从容部署。”李靖担心部下不听,特意解释道。 “都督,这……”副将有些迟疑,与其这样,这仗还不如不打,过去也只能是送人头,还不如好好在南岸活着呢。 “照做,违令者斩!”李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意念。 “诺!”副将领命而去。 渡河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渡船是杜如晦负责的,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倒是李靖特意准备了一些小船用来搭建浮桥,这一招还是跟李元吉学的。 小船就用马车拉着,很方便,上面有做好的卡扣,直接口上,铺上木板就可以成桥,搭建这么一座浮桥,一个时辰的功夫都用不了。 只是此刻李靖的内心却并不平静,回头望了眼南方长安的方向,又看向了北方的远处,口中低声的喃喃道:“变了,一切都变了……” 正文 第二零四章:炮兵,给老子放! “相国,李靖准备渡河了!” 军队撤退没多久,马周便接到了放在后方观察士兵所带来的消息。 马周心头一震,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自己已经错失了先机,现如今想要再去弥补也已经晚了。 不过好在百姓已经提前的撤入了城中,至于还没有抢收完的庄稼,这是一场无妄之灾,自己也没有办法。 自己也是两天前才得知的消息,而且当天下午就已经提醒了李元吉,时间太紧,李世民这次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陈将军,军队作战你是行家,我把城防的任务交给你,能不能保证城池不失?”马周转头看向了陈敏,语气沉重的问着。 陈敏是李元吉在河北的旧部,原本官职校尉,齐国建立以后被提拔为中郎将,这次负责带领两千南军将士协助马周,同样的也肩负着另一个秘密的任务,但现在看来,那个秘密任务已经不需要再去完成了,马周并没有做出对齐国不利的事情。 “人在城在!人亡城亡!”陈敏坚定的点点头。 以镇北的防御体系,加上他们手中的装备,即使人员不占据优势,也能拖上一阵子,只要能等到齐王回援南下,镇北之危便可解去。 “好!从现在开始,城防便交由陈将军负责,我亲自站在城头上,誓与镇北共存亡!”马周神色坚定的交出了军权,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这是李元吉经常说的一句话,之前自己还并不大在意,但经历了这一次的打击过后,马周是彻底的认识到了这句话的重要性。 如果早在一开始就把防务权力交给陈敏,虽说他也有可能会犯错,但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令原本计划在黄河上打掉渡河敌军的事情,变成了后退守城,等着敌人来攻。 “我镇北的粮食足可以吃到来年入秋,城墙全是由混凝土浇筑,城内火器更是数不胜数,我倒是要看一看,善于诡计的李靖要如何来打这一仗!”交代完了事情,马周朝着被五花大绑的杜如晦挑衅道。 “哼,你会如愿的,只希望城破之时,你还能如此的嚣张!”杜如晦似是已经认了命,知道自己再怎么说,马周也不可能放了自己。 “可惜你是看不到了,城若要破,本相国必先杀了你。” …… “怎么回事?军队怎么回来了?” “谁知道呢!” “难道是他们还没有走到战场就接到突厥人已经败了的消息,然后就回来了?” “放屁,你看那些府兵的脸色,没一个有高兴的样子,好像要面临大敌一样。” “嘶……好像是这样!” “该不会是齐王败了吧?” 一中年男子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然后又摇了摇头。 “你这汉子是个啥意思?摇个毛的头呢?”立即有人不爽的斥责道。 “你们这群莽汉,齐王就算是败了,溃兵也是从北门回来,那些兵是从南门回来的,而且回城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登上城墙,难道你们就不会用脑子想一想吗?他们是齐王先前留在城内的兵!”中年男子一脸老道的说着。 “啥意思?” 有人觉得这汉子说的有道理,但又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怎么感觉有股子大战的气息呢? “南边的丰州出兵了,不过他们却不是北上帮齐王,而是与突厥人一起南北夹击齐王的。”中年汉子淡定的说着。 “什……什么?” “所有人一刻钟内立即回到自己的区域内,不准在城中随意走动,违者以通敌论处……”百姓们惊讶之余,城中也响起了卫军士兵的高吼声。 城中百姓太多,马周也不敢保证这里面有没有唐军的内应,所以只能采取这种一刀切的笨方法,禁止所有人走动,这样只要被抓到随意走动的,一定是有问题的。 虽然会误伤一些无辜的百姓,但与城防相比较起来,这点代价还是可以付出的。 随着卫军士兵的吼声,短短片刻的功夫便传至了城中每一座角落,四千卫军被一分为二,两千人负责城中的治安与巡逻、抓捕,两千人负责进入暗中防线,等敌人攻城时用推杆将敌军的云梯推倒。 而那两千南军士兵,则稀稀疏疏的登上了城墙。 兵力太少,满编需要两万人才能无死角防守的镇北城,如今只有四千人在防守,平均每一个人需要防守五个人的区域,死角太大,可以说每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成为敌军的突破口。 …… “炮兵,给老子放……”陈敏满头大汗,奋力的挥下手中的战刀。 身上的铠甲早已被汗水打湿,寒风再那么一吹,整个人瞬间冰冷刺骨,犹如是掉入了冬季的河水中那么酸爽。 可大敌当前,他也顾不上这些。 新式投弹车的好处在于轻便,放在陆地上一匹马就可以拉着走,防守的时候可以直接拆开,然后通过安插在城墙上的吊车将其拉上城墙,每隔一百米便有一座预设好的阵地,上面有固定的板子,可以根据不同的投弹车进行位置的调整。 建造之初,已经是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经设想了进去,仅仅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十架投弹车便被安装好,弹体也在通过吊车源源不断的被运上城墙。 弹力不错的牛皮筋被巨大的绞盘缠绕着,一声令下,负责控制绞盘的士兵猛然松手,巨大的弹力拉着绞盘迅速的倒飞着,被安置在后方的巨大弹体被牛皮筋的弹力猛的弹飞了出去。 空中,铺天盖地的箭雨与巨大的黑色弹体彻底的占领了那里,弹体冒着黑色的烟雾,被巨大的力道推着向前奔去,然后以抛物线的方式朝着前方坠落下去。 ‘轰~~~!’ 弹体着地之后并没有立即爆炸,而是直等火药燃烧到内部的时候,这才爆发出一股剧烈的震动。 一团橘黄色的火焰瞬间侵蚀了周边的一切,巨大的爆炸声,连大地都隐隐的在颤抖着,痛苦的嚎叫着。 弹体被巨大的爆炸所带来的的冲击力冲散,形成几十个细小的弹片,弹片一片片的四散而去,借助着爆炸所带来的动力,竭尽一切可能的寻找着他最终的归宿。 人的身体,大地的泥土,战马的身体,但凡是敢阻挡在它面前的,无论是什么,都将成为他的敌人。 硝烟散去,先前还满是人群的唐军,却是出现了一片真空的队形缺口。 仔细一瞧,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二三十名士兵那么多,有的正痛苦的捂着伤口哀嚎,有的则是早已断了气,还有的更是连一具全尸都留不下。 “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城墙上的杜如晦,一根十字木桩就是他的归宿,整个人被捆在了上面,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城下。 当看到第一颗弹体爆炸的场面之后,饶是内心急剧膨胀,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杜如晦,也不禁为之一愣,旋即喃喃自语着,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轰……’ ‘轰……’ 接连的两声爆炸,先是跟先前一样大的爆炸声,然后又是稍微小一些的爆炸声,两声几乎是同一时间传来,但却可以明显的感受到那两道声音并不是来自一处。 杜如晦亲眼见到了那颗弹体的爆炸,看到了一名唐军士兵身后背着的手雷被引爆的场面,当烟雾散去的时候,杜如晦瞪大了眼睛的去寻找那一名士兵,可惜放眼望去,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找不到,那名士兵似乎就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这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大的火器?不可能!只有大唐才有资格拥有这种火器,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似是无法接受,杜如晦满是疯狂的咆哮着。 …… “都督,这……”副将也被战场上的那一幕吓的有些目瞪口呆,齐军抛射出来的巨大弹体,巨大的威力,根本不是他们手中这种小玩意儿可以相比的。 更重要的是,齐军有投弹车,虽然数量不多,但投掷距离却很远,现在的他们,正处于一个极度尴尬的境况。 齐军可以攻击到他们,而他们却攻击不到齐军。 投弹车的超远距离攻击,第一波就狠狠的打击了唐军的士气,而原本应该出现在第一波的弓箭,却变成了第二波,齐军占据着地理优势,更是近乎疯狂的射击着唐军。 靠近之后…… 他们还没有靠近,副将也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原来李靖的担忧也并非空穴来风,李元吉果真暗藏着一些大杀器。 “鸣金,收兵!”李靖暗暗的摇了摇头,自己对齐王的了解果然没有出错,即使兵员不足,他也绝不会给其他人留下什么机会。 眼前的这座镇北城,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防御工事,让自己想到了太平坊里的那座城门楼,比那个更高大,更厚重,上面露出的一些小孔洞,显然是暗室,在那里甚至不需要安置什么军队,就是把普通百姓放进去,也能轻而易举的推倒云梯,而自己,却根本不可能伤到他们。 还有那三排深深吐出的巨刺,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破城的办法。 正文 第二零五章:李靖夜袭镇北城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为了保证夜间的视线不受到阻扰,城墙上的士兵没敢生火取暖。 抱着一壶热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陈敏觉得自己体内似乎有了些温度。 不能生火取暖,只能在城下的院子里烧水,让值夜的将士不停的喝热水来取暖,一个个身上裹着厚厚的被褥,好似一具具木乃伊在站岗。 寒冷寂静的夜晚,让人双眼皮忍不住的打着颤,孤单,无聊,却又无可奈何。 “将军,咱们白天用的那是什么东西啊?以前俺记得好像没这么大的威力啊?”孙二土使劲的跺了跺脚,忍不住的低声询问着,他怕再不说话,自己会直接昏睡过去。 “加强版的手雷!”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身上刚刚升起的那丝热度便瞬间消散,陈敏两排大牙打着哆嗦道。 “加强版的手雷?”孙二土跟着念叨了遍,是什么他并不在意,只要能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就行。 双脚冻的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直接躺在城墙上,然后将自己浑身上下紧紧的裹在被褥里取暖,虽然那点厚度的被褥并不能阻挡寒气的进攻。 “对,就是加强版的!”陈敏重重的点点头。 他只知道这玩意儿叫炮弹,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不太明白,反正只要知道这东西跟手雷没什么区别,只是体格更大,威力更大就行了,所以陈敏给它取了个外号,加强版手雷。 这种炮弹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拥有的,与手雷的分配到个人不同,炮弹是配属给单独的部队,就是有投弹车的部队,一般情况下是一抬投弹车配备四名投弹手,他们负责投弹车的运输,组装,发射等任务,另外配备一个五人组的后勤运输保障小队,五人配两台马车,上面运输着大约一百颗炮弹左右。 除此之外,每十台投弹车配备一团200人的骑兵进行保护,他们同属新组建的炮兵部队,陈敏对这个称呼很奇怪,但李元吉就是这么叫的。 漆黑一片的城下,忽然出现了一道微弱的火光,只是亮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然后便立即消失,隐约能够看到城下有人影掠过。 “将军快看!”孙二土一双眼睛正盯着那里呢,正巧看到了火光的亮起,急忙喊着陈敏。 陈敏迅速的望去,一道火光只留在了自己的记忆中,整个人不由为之一振,原本昏昏欲睡的脑袋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将军,是火光!”看到火光的不止孙二土一个人,其他负责警戒的士兵也同样看到了那道微弱的火光。 “快,敌袭!”陈敏猛的朝着后方城下吼道。 这个时候,在城下,出现了一道火光,一闪即逝,有可能是敌人已经摸到了哪里,不小心碰到了火折子,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刚才那道火光是老枪的部下在提醒他们。 不管那道火光来自哪一方势力,作为守将,自己都绝不能大意,镇北城虽说高大,但也并非没有弱点,当一个巨人成为瞎子的时候,一个瘦小的女子也可以击倒他。 镇北城现在就是那个成为了瞎子的巨人,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咚咚咚……’ 战鼓的声音在城头上响起,瞬间占领了整个黑夜,城中正在熟睡的百姓也被此而惊醒,但又无可奈何,只能一家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默默的祈祷着战争快些结束。 成为俘虏也好,战胜他们也好,只要战争快些结束,他们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 “当家的,你干啥?” “爹……” 张力手持弓箭,是普通的弓箭,齐军制式装备反曲弓在他退役的时候也一并上交了上去,现在不知道落入哪个士兵的手中。 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们,心中隐隐的有些不舍。 “当家的,不能去啊,官府已经说了,随意走动即以通敌论处。”妻子无助的劝告着,两行泪水直直的滑落下来。 “婆娘,对不住了,我不去咱们全家就得死,镇北不能丢啊!”张力也默默的落下了泪水,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机会上战场,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安定下来,世事难料。 虽然拖去了军装,但心中却依旧是与齐军站在一起,以往受过的苦,现在享不完的福,自己知道这些是怎么来的,这个时候,他不顶上去,还能让谁去顶? “可……”婆娘一句话还没说完,张力整个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尚未落下的屋门。 大院里已经有不少的老府兵集结了起来,用后世的话来说,这些都是思想觉悟很高的老同志,值得信任的老同志。 不少人与张力都是一样,强行挣脱了妻子的拖拽,然后硬生生的来到这里。 “有多少人了?”官兵中不知是谁问了句。 “两百多人了吧!”张力瞅了眼人群,大约说出了一个数字。 府兵们虽是因伤退役,但只要是没缺胳膊少腿的,在搬进城里的时候就被刻意的安排在了城的四面,每面有三百人,这些是无奈之下的预备兵力,不能扛刀上阵,那就拿着弓箭在后面进行远程支援,以减轻防守部队的防守压力,增加己方的弓箭密度。 “留下几个人等着,其他的全部跟我到城下!” ‘轰……’ 一声声剧烈的爆炸不断响起,城外瞬间火光一片,阵阵闪亮,将整个天空照的通亮,原本有些漆黑的城里,现在已经不需要火把去照明,仅仅依靠着炮弹爆炸所带来的亮光,便足以为他们提供足够的光线。 张力等人在官兵的带领下,不断的加快着脚步,但这群伤兵们的速度并不能与巅峰时期的速度相比,所以速度还是显的有些慢。 等他们走到城墙下的时候,已经能够切身的感受到战场的气息,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一团二百人的将士已经从城墙上退了下来,然后分成几列守在城门下,防止敌军攻破城门直接涌入城中。 “上!上!”有官兵站在楼梯口处不断的催促着这些预备兵登上城墙,约摸着有一半人登了上去,官兵立即伸手制止,指着已经列阵完毕的那二百官兵说道:“停,剩下的全部到他们后面列阵!” 兵力太少,又不得不分散,只能做出这种无奈的命令。 即使如此,加上这还能使的动弓箭的八百预备兵,城内可用于防守的兵力也仅仅只有不足五千人。 这些兵力守一座小县城是足够了,但是对于镇北这么大的一座城池,而且又是立体两层防御工事,这点兵力是远远不够的。 张力跟随着队伍登上了城墙,那里有早已准备好的箭支,每人发了两个箭簇,二十支弓箭,然后一百人左右被分散在约两里长的防线上,填补着防守的空缺。 “老张哥?”进入战位,张力便是瞬间进入到了状态,手中的弓箭被一发发的射出去,然后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身旁的小战士趁着抽箭的空隙,恰好看到了张力的面孔,那熟悉至极的面孔,令他兴奋不已,险些跳了起来。 “小山子?”听到熟悉的声音,张力瞥了眼,看到小山子正在自己的身旁,继续一边发射着弓箭,一边说着。 “老张哥,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小山子似乎很是激动:“嘿嘿,又能和老张哥一起作战了!” “行了,你小子少说这么多废话,先把敌人打退再说。”张力板着脸训斥了一句。 “给,老张哥你用这个,我用你那个。”小山子也不介意,直接把手中的反曲弓递了出去,然后一把抢过张力手中的普通弓。 张力的射术很不错,曾经在一百步外一箭射死一只移动的野兔,这个距离上命中率为五十以上,而五十步的距离命中率更加恐怖。 张力也没有拒绝,更没有训斥,这把弓交到自己手上,的确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况且这里也不是矫情的时候。 ‘轰……’ 一颗巨大的炮弹在城外进五百步远的距离处爆炸,一团橘黄色的火焰腾空而起,熊熊烈火仅仅只燃烧了片刻不到的功夫便彻底的熄灭,那里再次回到一片黑暗,寂静如斯。 但给张力心中却是留下了巨大的震撼,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手雷,而且还能扔的那么远! “嘿嘿,将军说那是加强版的手雷,很厉害的,一颗就能干掉几十步内的所有敌人,白天那盛况老张哥你是没见……” ‘轰~~~’ 小山子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与先前的爆炸有所不同,这股爆炸的声音似乎是由很多颗手雷连在一起爆炸的,而且距离更近,张力就是站在城墙上都能感觉到微微的震动,感觉有些不妙,镇北似乎进入了一个危险的时间段。 似乎是为了印证张力心中的猜测,紧接着,城门处便传来了令人急促的喊声。 “城门被炸开了,炮兵调整方位,对城门进行支援,城门附近的守军,交替使用弓箭和手雷,快,一定要顶住……” 正文 第二零六章:突厥骑兵来了 坚守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城门被攻破了三次,三次又都被齐军守军给夺了回来。 借助着城墙的地理优势,城墙后方的投弹车进行着超远距离的攻击,弓箭进行中距离的攻击,十余个投弹手则进行着近距离的攻击。 三段攻击,令丰州军损失惨重,最终能够逼近城门士兵也仅仅寥寥数几,在手雷和弓箭的齐攻之下,进攻城门的丰州军要么就是被打退,要么就是占领了不到半刻的功夫,然后又因为后续援兵的不足而丢掉城门。 城中的一些百姓也被动员了起来,他们负责在靠近城门的地方装填泥土,然后被士兵运往城门洞。 城门被炸开了,就用装满了泥土的袋子去堵,他们不需要考虑追击的问题,所以即使彻底的堵死了整座城门洞也无关紧要。 天色微微亮了起来,硝烟弥漫,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整座镇北城。 坚守城门的守军,是昨夜夜战中损失最惨重的,两百守军,加一百预备兵,早在第一轮失守的时候就阵亡的差不多了,后面的两次,是陈敏又从负责城中治安的两千卫军中调来了一千人,这才堵住了城门的漏洞。 城墙上到处都是黑色的战火痕迹,手雷被扔在上面,仅仅只能留下一个小小的坑洞,以及一片黑色的印记。 杜如晦想要依靠它来炸塌城墙的想法,已经宣告失败,守军兵力不足,可依旧抵挡住了数倍于己的丰州军的猛烈攻击,夜色无法成为阻碍他们的理由,城墙下满满一地的尸体,就是最好的印证。 整整一夜的战斗,令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本该充满了朝气的清晨,却被浓浓的死气沉沉所笼罩。 一碗半热的粥,里面搅和着一些咸菜。 城中的条件要比北上的南军好很多,至少他们可以吃得上热饭,虽然到手的时候已经不怎么热了。 “老张哥!给!”小山子拖着疲惫的身体,找到了早已累的靠在城墙垛口处休息的张力,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油纸,里面不知道包着什么。 张力摇了摇头,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接过小山子递过来的东西了。 同时心中也是感慨不已,这人呀,不服是不行的,大半年前的时候,这样的战斗根本不至于这样,但是现在,受过伤的身体,已经很难再坚持这种程度的战斗,这一刻,他也明白了李元吉为什么会让他们这些伤兵退役了,留下来,只能是白白送命。 “老张哥,你受过伤,身子骨弱,吃点缓缓吧!接下来指不定还要打多久呢!”小山子拨开了油纸,露出里面一小块黑色的熏肉。 “肉?你哪来的?”张力拖着疲惫的身体,左右看了眼。 草原不缺肉,但现阶段也不允许随意宰杀牛羊,原因大家也都知道,上次北征齐军功劳最大,分的东西却最少,李元吉下令要让那些牛羊尽快的多生些小崽子,所以在这几年内要禁止随意宰杀。 所以一块熏肉在这里也很难得,并不常见,更重要的是,自己没在其他人那里见到有肉。 “发的!嘿嘿,有一次训练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处隐患,成功的避免了一场悲剧,被校尉奖了这么大一块,就是忍不住嘴馋,一天啃一点,就剩这么点了。”小山子手比划着,大约有拳头那么大小。 “吃吧!”巡视至此的陈敏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张力不是军人,但却出现在了城头,现在这么一副模样,陈敏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只可惜城中肉食匮乏,不然他非下令多宰一些牛羊给弟兄们好好补补。 意味深长的看向小山子,这个古道心肠的小家伙,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摇了摇头,继续道:“这战你若能活下来,我亲自请你喝酒吃肉。” “嘿嘿!将军不如赏给我,我留着慢慢吃?”小山子嘿嘿一笑,讨价还价道。 “滚,本将军要亲自看着你吃!”陈敏朝着小山子怒骂了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自己绝不会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好心肠的人。 小山子手中的那块肉是自己批的,没有自己的命令,校尉也给不了他。 但这块肉小山子却只吃过一些肉沫,大多数都被他拿去给那些快要饿死的小孩子或者老人,这个不论什么时候,走到哪里,都能以这幅心态去面世的家伙,真是让人生不起恨来。 …… 另一边,黄河北岸的大营,那里成为了李靖的大营,紧邻黄河,身后是一座浮桥与近百艘巨大的楼船,这些都是杜如晦找来帮助他们渡河的工具,现在正静静的停靠在那里,连成了一整排,现场很是壮观。 与外面的气势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李靖却是愁眉苦脸,待在中军大帐内来回踱步,整个眉头都皱成了一条线。 副将从账外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李靖急忙拥了上去,仓促的问着:“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股不妙的感觉,但他还是坚定不渝的追问着,期望着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副将点了点头,面如土色道:“各营还剩下的不足一万人,而且……将士们已经出现了厌战的情绪,那边的手雷威力太大了,而且还可以扔的那么远,将士们……” 副将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只能将头扭到一边,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的话,他一定会力劝李靖不要打这一仗。 但现实却是李靖不想打,但却有人推着他不得不打,而身边也无人站在他这一方,最终酿成了这副结果,他们不得不自食恶果。 “哎!我已经尽力了……”李靖叹了口气,整个人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 自己还能怎样? 白天的战斗已经证明了他们不是齐军的对手,自己善于用脑子打仗,于是便改为夜间进攻,效果倒是有一点,可却可以忽略不计,最终还是被人打了回来,而且,出兵时的一万六,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就只剩下了不足一万。 整整六千人的损失啊,单是损失就已经超过了对面的总兵力,损失高达将近四成,这仗已经没法打了。 “都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副将有些后怕的问着,一天一夜就报销了六千人,还仅仅只是摸到了人家的城门,这战果汇报到长安之后,又将迎来怎样的腥风暴雨? “还能怎么办?无非也就是三个结果……”李靖苦笑着说道。 副将面色瞬间僵硬,他想到了李靖所说的三个结果,继续战下去,直至他们全部阵亡,这样长安就是想怪罪他们也没有理由。 撤回去,如实的汇报给朝廷,然后生死由天,全看朝廷怎么处置。 或者投降了齐王,这样做的好处在于,以后他们再也不用继续经历这样的战争,那些恐怖的手雷,将会成为他们的友军,将会为他们扫清一切的障碍。 只是,投降又哪有那么容易?现在不是隋末战乱年代,一旦投降,他们的命运也将无法扭转,成王败寇,将会笼罩着他们的一生。 李靖的脑子里也已经乱了,彻底的乱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下去。 自己已经竭尽一切可能,但无奈镇北只有南北两座城门,自己迷惑敌人的战术所能起到的效果也并不算太大,北门只是牵制,让他们不要把全部的守军派到南门,但即便如此,南门这边的守军也依旧远超北门,反观昨夜,北门倒是没有经历什么像样的战斗。 他们拒城不出,自己又无破城方法,等李元吉挥兵南下之时,自己这一万人也要报销在这里,报销的不仅仅只是一万人,联同的还有整个丰州。 代价太大,又难以抉择,更重要的是,自己手中的军粮也并不足以支撑打这么一场持久战。 而原本的计划,是迅速的拿下镇北,然后依靠镇北的存粮进行补给,至少可以保证军队撑过这个冬天,等来年开春以后,在通过黄河运输后勤到这里。 “突……突厥骑兵……”帐外有士兵神色慌乱,脚步匆忙的跑了进来,口中结结巴巴的呼喊着,整座大营已经乱成了一片。 他们没办法不乱,战事本就不顺,折损那么多人,现在又来了几万突厥人,谁都知道突厥人在北边偷袭了齐国,齐王率兵北上,他们想要借道北上抗击突厥,但却被拒绝,反而抓了杜如晦,然后就这么打了一仗。 底层的将士们并不知道他们这一仗的目的并非突厥,而是齐国,所以在见到突厥骑兵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们不得不乱,没有理由不乱。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突厥人已经打败了齐王,现在,他们要打败自己,然后在反过来围攻镇北。 “突厥人出现了?他们打败了齐王?”副将面色一喜,状态瞬间恢复如初,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李靖眉头一皱,连忙走出大帐,登上了提前准备好的望风台,瞬间面色大变:“快,传令大军迅速撤至对岸……” 正文 第二零七章:逼上绝路 李靖的担忧并非没有用处,突厥骑兵的举动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狂妄自大,骄傲自满的杜如晦,给丰州军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为了满足他们无休止的欲望,整个丰州军都要跟着一起陪葬,看着对岸无奈跳河,或者是投降的将士,李靖的脸庞上,渐渐的滑落了两行清泪。 一万六千人,两天不到的时间,仅仅只剩下了不足五千人,这是李靖从未有过的战绩,也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愤怒,绝望,无奈。 百般纠结的情绪不断的笼罩着李靖的内心,自己并没有失去理智,可却被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杜如晦逼入了这一步。 一万多将士的覆灭,让自己难逃其咎,内心深处也尽是内疚与悔意。 手中握着那把李渊亲自赐给自己的宝剑,心情却是异常的沉重。 回想起自己这一生来,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累。 身为隋将,发现了李渊要造反的迹象,想要去通报给隋炀帝,但却遇上了道路不通,最终只能在长安被李渊抓获,侥幸活了下来,成为了唐将,数十年来如一日,南北征战,平萧冼,辅公祏,往北参与了平定突厥。 就是因为没有帮着李世民去造反,之后便受到了如此的冷落,可自己也同样没有高密不是? 此战的失败,让李靖感受到了深深的愧疚与疲惫,有对隋炀帝的,有对李渊的,还有对李元吉的,李靖觉得自己很累,累到已经不想再起来。 缓缓的,不知不觉中拔出了那把配件,仔细的打量着锋利的剑刃,这把自己不知道杀过多少敌人的武器。 缓缓的,佩剑被放在了脖子上,古有楚霸王乌江自刎,今日自己打算在黄河南岸也做个自我了解,一起去陪那些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丧命的将士们,还有那些自己对不起的人。 “都督……”副将恰巧进入大帐,瞧见李靖的动作,瞬间一愣,旋即整个人猛的扑了上去,狠狠的朝着李靖的胸口给了一拳,然后一把抢过脖子上的剑。 神情疲惫,一心想要了结的李靖压根就没注意到副将的到来,直到胸口吃痛,佩剑被夺走以后,这才反应过来。 “都督这是作甚?此战之责又不在都督身上,都督为何要轻生?难道是要将这些弟兄们置之不顾了吗?”副将神色严谨的质问道。 “我没有制止他,让他把弟兄们带入了这一步,我难逃其咎!”李靖恍惚道。 “他们都疯了,都督你又有何办法?” 李靖摇了摇头,继续以自我模式说道:“我死以后,愿意继续战的,就找个人带着他们以丰州为据点继续战,想投降的,也可以直接去对面,什么也不想干的,乔装打扮一番散了吧。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伤他太深……” “都督……”帐外又进入一人,着装打扮有些惨,浑身直打哆嗦,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 那人显然注意到了帐内的异常情况,连忙低头,倍感委屈道:“都督,丰州没了……” “什么?”副将大吃一惊,匆忙上前抓着那人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你说什么?” “丰州没了,被一团大火给烧没了……” “赵启军呢?”副将有些不敢相信,丰州位于大后方,怎么可能会被一团大火给烧没了?城内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怎么可能连一场火都解决不了? 丰州不能出事,绝对不能,没了丰州,他们这些人又该怎么办?往前是齐军,往后是黄河和沙漠,要南下几百里才能到下一座城,他们没有粮食,想走到下一座城都不可能。 “死了!仓库起火,赵将军带人去灭火,里面爆炸,连带着带进去的一百多人都没了……” “这……”副将哑口无言,整个人直接愣在那里。 …… 镇北城。 战争终于告一段落了,城内的百姓也渐渐的安定了下来,终于不用再去担心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了。 镇北城的防御展现出了它的弱点,但也向世人展现了它的强悍之处。 李靖没有选择用云梯和巢车进行攻城,那是因为他知道那种手段是没用的,只能徒劳的增加伤亡。 所以他选择了镇北的弱点进行攻击,也是唯一的弱点,趁着夜色的掩护,用手雷炸开城门,这个比炸塌城墙更靠谱一些,成功的机会也更大一些。 但密集的防御,还是让李靖失败了。 战火,只延伸到了城门靠内一些,那里没有安置平民,但此战却因为城内兵力不足的原因,临时启用了已经退役的预备兵力,而负责支援城门的那百十人,更是十不存一。 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一具具的静而有序的在城墙下排列着,有的上面盖着一件单衣,有的干脆就是找来一把茅草盖着,家眷们在一旁忍不住的痛哭着。 李元吉紧紧的攥紧了拳头,此战实际损失并不算大,反而对面的李靖则是要更惨,先是攻城折损了五六千人,后又被突厥骑兵冲散了五六千,逃回南岸的,仅仅不足五六千人而已,一战便报销了其三分之二的兵力。 按理说这么一场大胜仗,自己理应高兴才是,但看着静静的躺在那里的尸体,李元吉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大王,何不趁着现在李靖立足未稳,咱们一股气杀过黄河,直接占了丰州?”对于这些伤亡的士兵颉利心中并没有什么感慨,与外面的尸体相比较起来,城内这点伤亡简直不值一提,他更在意的是复仇,只要有机会,就要狠狠的去咬李世民一口。 “老枪,有什么消息吗?”李元吉并未直接回应颉利,而是看向了身旁的老枪,尽管早就知道侦察兵的重要性,但远没有想到侦察兵对于战争竟有如此的重要。 如果不是老枪培养出来的这些侦察兵,这一战还真不好说,保不准的话,马周带着的两千人,直接就被杜如晦在黄河岸边给解决了。 “有很多!”老枪点了点头,这一战可不仅只是表面上展现出来的这么点东西,其内在的情况,复杂到让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 “说来听听!” “丰州已经成为了一把灰,城内基本上被烧的差不多了,兔崽子们做事也没个轻重,反正就是只要没被发现,就一直做下去,直到最后没事可做这才撤退,然后就这样了!”老枪表示无奈道,他决定先从一个最小的消息说起。 “另外就是对岸已经彻底的乱了,如果大王决定进攻的话,现在的确是个最好的时机,或许连仗都不用打,只要部队能过河,对面就会有八成以上的几率直接投降。”老枪继续说着,早先就安排了一些人打扮做唐军,趁乱混入他们之中打听消息,结果没想到还真打听到了一些重磅消息,稍稍看了眼,继续道:“李靖想要自尽,但被副将给拦了下来,据说是被副将绑了起来,然后寸步不离的盯着。” “哦?还有这事?”李元吉猛然一愣,这一仗竟然把李靖给逼到了这一步?但李靖的进攻策略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也是唯一的办法,错就错在他们没有投弹车和炮弹这种装备,以及城墙这种高大的防御工事。 但这显然不是李靖的责任,虽说战败才不管是谁的责任,主帅就必须要担责,但以自己的了解,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杜如晦逼着李靖做的。 “这些只是传言,我们的人并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不敢保证消息的真实度。”老枪接着回应道。 “李靖这个人孤很了解,这事应该是真的。”李元吉重重的点着头,转头继续问道:“其他的呢?” “这个就要问下颉利可汗了!”老枪将目光放在了颉利可汗身上,有些事情只是单方面的情报,还需要印证一下才有结论。不过好在颉利投降了他们,要印证这个消息也并不难。 “什么可汗不可汗的,这里没有可汗,你可以叫我咄苾,或者叫我骑军大将军!”颉利摇了摇头,态度稍显谦虚的说着,骑军大将军是李元吉在回程的路上封的,麾下部队主要就是以突厥骑兵为主,名义上需要受到苏定方这个大将军的管辖,实际上颉利的自主权也很大,可以跟苏定方平起平坐,也属于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我想知道,大唐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老枪目不转睛的盯着颉利,直勾勾的问道。 “就是说皇帝打算灭了齐国,但一时难以抽出太多的兵力,而我部又被夷男到处追击,对唐的威胁并不大,所以邀请我们南北夹击,事成之后,护北城归我,镇北归他们,中间那座城两方共治,利益均分。反正我已经无路可走了,也就答应了他们,但没想到我们来了,唐军却还没有出现……”颉利对李二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致。 老枪轻轻点了点头,道:“那就对了,唐军这是想一箭双雕,灭掉我们齐国的同时,也顺带着把大将军给收拾掉。我打听到一个消息,李靖被封为定襄道行军总管,长安朝内不可能都是疯狂之辈,能促使皇帝下定决心灭掉齐国的,只有一个原因,齐国让他感觉到了威胁,担心现在不灭,以后就灭不掉了,也就是说,我怀疑大王身边……” 正文 第二零八章:竟然是她 身边有内应,这个结果一点也不奇怪,甚至找不到任何奇怪的理由。 李世民的身边不同样有自己的内应吗?虽然这一次的事情那个内应并没有传来消息,这显的让自己输了一筹。 “我怀疑那个内应可能是马周!”老枪附在李元吉耳旁,低声的嘀咕着。 马周的一系列举动都印证了他是有嫌疑的,而且以他的地位,也更容易窥探到齐国的一些机密性东西。 而这一次李世民既然敢出兵攻打齐国,必然是得到了什么令他震撼的消息,经济方面的显然不太可能,李世民暂时没心思管这些事情,当看到了这些所谓的炮弹以后,老枪也似乎是明白了过来,李世民一定是知道了这个东西,所以感到了恐惧,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出兵。 而马周是李世民任命的相国,虽说早就跟齐王有交集,但这一次的举动,令他嫌疑大增。 “应该不会是他,这一次若不是他,镇北可就真的危险了。”李元吉疑惑的摇了摇头,马周的确有问题,但这一次却算是拨乱反正,及时的转变了过来,没有让事情达到最糟糕的境况,若是马周装作不知,故意放他们过来,然后开城迎接,自己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被南北夹击,又是冬天,那也只能无力回天。 但这一次的事情的确让自己很气愤,拨乱反正也好,其他的什么也好,自己不说,不代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暗中去查,发现结果立即告诉孤,不准轻举妄动!”李元吉又低声的吩咐了句。 不过打内心深处,李元吉是并不大相信这个内应会是马周,与马周相比较起来,反倒是另一个人更值得自己去怀疑,而且也更有怀疑的理由。 …… 临时的齐王府,居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多。 李元吉也是马周将南岸的大营搬到这里以后,出征回来才不得不住在这里,在此之前,也只有武二娘和陈春儿两个女人以及一些丫鬟在此居住。 为了庆祝击退了敌军的进攻,李元吉特意招来了几位大将。 似是显的重要性,特意将苏定方也从护北给招了回来,连同着马周,陈敏,新收的颉利,以及犹豫不定的梁洛仁等人,满满的坐了一大桌子。 依旧是人人喜爱的火锅宴,颉利更是吃的狼吞虎咽,恨不能把所有的食材都扒进自己的碗中,上等的杏花村也更是毫不吝啬,一碗接着一碗。 马周和苏定方以及陈敏多少还有些节制,喝的三分醉意之后也就停了下来,梁洛仁则是借酒消愁,也没怎么吃,从开始几乎是喝道结束,到了后面更是醉的自己瘫坐一地,李元吉不得不命人将他掺下去休息。 倒是颉利,从未喝过这种美酒的他,爱酒如命的他,打一开始便是吃一口喝一碗,到了后面有了些醉意之后,也是吃一口喝一口,单单一个人,一餐饭还没吃完,便干掉了两斤杏花村,看的马周直哆嗦,那可都是钱啊…… 酒足饭饱,时候也差不多了,李元吉特意瞄了眼角落里的丫鬟,丫鬟朝着李元吉点了点头,这才放下筷子,摆出一副正经的姿态。 “这餐既是庆功宴,也是出征宴!”李元吉忽然开口道。 苏定方等人浑身一震,他们知道这次的聚会绝不会只是吃吃喝喝那么简单,所以他们也就没怎么喝酒,等的就是这个重头戏。 倒是喝的醉醺醺的颉利,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吓的旁边的人连忙扶了把。 颉利似是嫌弃的推开旁边搀扶的手,说话打着磕馋道:“大王,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南下的话,必须由我打头阵。” “放心,就是其他人想,孤也绝不会同意,这头阵的任务,非你莫属!”李元吉笑着回应道。 “哈哈,大王你就说吧,什么时候出发?保准一个月内杀到长安!”颉利兴奋的似乎酒意都退却了一些,紧追着问道。 “那可不行,一个月也太快了,咱们要慢慢的推进,一点点的吞掉他。”李元吉故意摇了摇头,继续说:“放心吧,本王已经准备了一件全新的装备,不过现在数量还不太多,关中腹地那可是繁华地带,咱们争取把他们吸引到北边,至少也要在夏州一代,然后在那里全歼他们,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像回家一样的直接挺进长安。” “什么东西?”颉利下意识的问着,自从成了自己人之后,颉利就一直想见识一下炮弹的威力,老是在城外看着炮弹留下的痕迹,虽然很震撼,但却一点也不过瘾。 可惜自己的美好愿望被拒绝了,理由是那玩意儿杀伤力太大,不能轻易动用。 失望的颉利没有想到,炮弹还没见识到呢,新的装备又出来了?震惊之余,也不禁暗暗的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幸亏自己投降了,要是晚一些的话,自己虽然可以见识一下炮弹的威力,但那些炮弹可是砸在自己身上的。 下意识的看了眼梁洛仁,好像突然间发现,自己倒是应该感谢一下这货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孤本不想反的,不然的话早在玄武门之时就可以灭了他,之后甚至帮他搞装备,搞经济,可他却恩将仇报,处处刁难,眼里更是容不下孤。既然如此,哪还有什么情面可以讲的呢?”李元吉似是自言自语,但给众人带来的震撼却是一点也不少。 虽然他们早已料到会有今天,但谁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以至于让他们都觉得有些仓促。 “马周,明日你遣使到对岸去劝降,直接告诉他们,孤只给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孤的大军将会踏过黄河南下,到时候,整个丰州军将片甲不留!”李元吉语气中带着一些狠辣。 马周微微一震,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陈敏,你升职了,从现在起,你便是孤的护北将军,统兵五千,驻守护北城,苏定方之前的职责,就是你接下来的职责,投弹车和炮弹孤给你五十台和五千颗,在护北城建好之前,你只需要拒城不出,用尽一切办法击退一切敌人即可。”李元吉紧接着任命道。 “诺,臣一定会不负圣望,让一切敢于挑战我大齐的敌人有来无回!”护北将军是个几品官?鬼才知道呢,陈敏兴奋的连忙表态。 官员品级在齐国目前并不明显,李元吉似乎也并不大在意这个品级,好像是有意识的要进行改革。 但不管怎么搞,自己之前只是一中郎将,如果不是兵力不足,根本没有独自领兵镇守一方的资格,而因为机遇,自己得以留守镇北,又借助着镇北城的高大威猛,打退了李靖的进攻,让他损兵折将,立下如此战功。 现在,又升任护北将军,这可是个可以独自领军镇守一方的职位,而接替苏定方,这等于是一下子将自己的级别提高了几等,怎能不兴奋? “这一次孤要亲自领兵南下,苏定方,命你为副将,随孤一起统帅全军,咄苾,命你为前军骑军大将军……”一连串的任命被李元吉井然有序的说了出来,从高到低,收编了梁军和突厥以后,齐军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万,而单是这次南下,李元吉就准备了八万大军。 四个满编军团,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只要有这四个满编军团站在这里,李世民就不得不派出大量的军队找上门来。 …… 宴会散去,各自带着震惊与兴奋的心情离开了王府,回到镇北大酒店自己的房间内休息,同时准备接下来的进攻。 老实讲,这一次的决定稍显有些仓促,他们什么也没有准备,就这么直接南下的话,捞一票就走倒是没什么问题,若是想霸占的话,难度还是不小。 心怀愧疚的马周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直接回到了相国府,一道道命令从这里发放出去,准备粮草,征召后勤,他必须要在两天之内,尽可能的做完这些事情,虽然这不大可能。 城门并没有被关上,战事解决,百姓已经可以自由回家,人群中,一道瘦弱的身影毫不显眼的离开了镇北城,先是跟着百姓的队伍朝着西侧走了一段距离,这才悄悄的脱离了队伍,几经周转,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这才直奔南方而去。 深夜,孤独的李元吉坐在屋子里喝着茶水,武二娘和陈春儿一左一右的伺候着,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 忽然间,门外出现了些响动,小镇北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口。 离开座位,打开了房门,小镇北递了一封信给李元吉,说:“在黄河边抓到的,我早就发现了那里有问题,然后就派人在那里盯着了,不过那货发现不对以后就直接服毒自尽了,没有抓到活口。” 悄然的点了点头,小镇北知道接下来还有事要做,也就没有离开的意思,打开那封还没有拆封过的信件,下一刻,李元吉却是满心的震惊:‘这……竟然是她?’ 正文 第二零九章:它自己会飞 看着手中的这封信,李元吉完全惊的讲不出话来,自己怀疑过很多人,可却唯独没有怀疑过她。 但再一回想,似乎也有很大的嫌疑,只是之前自己没有去在意,她也没有任何的举动,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 拿着这封信,自己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不过也仅仅只是那么一刹那的恍惚。 走到今天这一步,心慈手软是绝对不可能活下去的,如果说之前兄弟两人还带着一副伪装,那么现在,已经到了要刺刀见红的时刻。 重重的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统统抛到脑外。 “孤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你!”回到屋内,将信封仍在桌子上,李元吉的目光看向了平淡如水的陈春儿。 陈春儿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自从见到李元吉手中拿着的那封信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整个人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这样的结局也好,至少不用再去忍受这种痛苦的折磨了。 “妾身也没有想到会是自己!”陈春儿缓缓的开了口。 武二娘则是愣在那里,有些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陈春儿在外面偷野汉子了? “孤待你不薄,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李元吉显的有些恼怒,此前他最大的怀疑对象是武二娘。 自己在半路上捡来的陈春儿,显然不如被李世民送到身边,又自己尾随着大军一路赶来北地的武二娘更让人怀疑,但事实的结果却如此的让人难以预料。 “没有什么好说的,妾身任凭大王处置!”陈春儿淡淡的回应着,也不做任何的解释。 “大王,春儿妹妹她到底犯了何事?大王为何要如此气愤?”始终没搞明白的武二娘呆头呆脑的问着。 “犯了她永远也不该犯的错误!”陈春儿的不解释,更让李元吉觉得很难受,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憋屈。 日常生活中的陈春儿懂事,乖巧,任劳任怨,从不抱怨,只是几个月的接触,依旧没有身孕,为此自己甚至还有些觉得怜悯,在与武二娘之间,自己更多的还是偏向了陈春儿这个普通百姓之家出身的女人。 谈不上什么感情,但也绝不是什么陌生人。 “大王对春儿的好,春儿也都记在心里,若有来生,春儿一定会一心一意侍奉大王,再也不去做那些妾身不想做的事情,呃……”一口鲜血猛的吐出,陈春儿脸色瞬间一阵苍白,径直瘫倒在地,整个身体止不住的抽搐着,但脸上始终保持着最后一抹微笑。 李元吉想上前去查探一番,小镇北的身形到底比自己更快一些,一个箭步直接跑了上去,趴低了身子朝着陈春儿的嘴角仔细的看了眼,眼神中倒是没有什么震惊与惊讶,倒是多了一丝肯定。 回头对着李元吉道:“大王,她服毒了,跟那人一样的毒。” 小镇北指的是前去送信的那人,在被包围以后,他也同样是选择了服毒自杀。 两者死时的样子一模一样,显然是服用了同一种毒药。 李元吉轻轻的点了点头,人已经死了,自己心中的那些疑惑,也只能永远的成为疑惑,至少暂时是解不开了。 特别是陈春儿临时前留下的那一句话,似乎这件事情也并非是她的本意? 摇了摇头,人死不能复生,即使心有悔改之意,但她的确是做出了将自己逼上绝路的举动,依旧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抬出去安葬了吧!” …… 陈春儿一事只是在少数的几个人中传播着,李元吉的怒火,让他们没人敢将这件事情肆意的传出去。 而对外公布的,则是染病身亡,并没有引起城中的慌乱,一切的工作也正在静而有序的进行着。 黄河北岸,前去劝降的使者已经归来,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整装待发的军队,上百架投弹车,以及五十台蒙着白布的神秘装备,正冷森森的站在那里,当然见之胆寒。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对岸以全无战意,整座军营乱作一团,李靖神情疲惫,萎靡不振,相信到不了明日,李靖必会率部投降大王!”使者面色大喜的恭贺道,去的时候心惊胆战,但很可惜,李靖并没有马周敢扣留使者的胆量,他安全的回来了。 “恩,开始吧!”李元吉淡定的点着头,朝着身后的一名将领吩咐道。 “诺!”刚刚被晋升为中郎将的李思表情严谨的应允道。 李思同是李元吉在河,北地区的心腹,只是之前级别不高,连个校尉都不是,而且也不是直接的心腹,但是在李建成倒台以后,李思却始终不肯接受朝廷的整编,并且暗中拉拢了一大批同僚打算继续追随李元吉。 尽管未来没有任何的希望,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而从现在看来,当初的坚持是值得的。 来到齐国之后,他被晋升为校尉,北上之战以后,更是被提拔为炮兵中郎将,而早在一个月前,更是接受了五十台新式装备,其威力震慑力远比投弹车更能让人恐惧。 李思迅速的跑到后方,补充过后,炮兵已经拥有了一百多台投弹车,此刻全部摆在这里,还有那五十台新式装备。 李思亲自指挥着麾下部队进行列阵,然后准备攻击。 “大王直接下令打过去不就好了?何必在这里搞这些形式主义,浪费炮弹呢?”颉利耸了耸肩,一副很不理解的姿态问道。 当日自己想看,却被告知炮弹的珍贵以及动静太大,但今日李元吉却又将所有的装备摆出来,除了炫耀以外,还不如直接打过去,反正对面早已溃不成军,多的不用说,只需要一千人过去就能轻而易举的收拾掉他们,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李元吉白了眼颉利,嫌弃道:“打过去容易,但孤的军队怎么办?蚂蚁再小,那也是肉啊,就本王这点兵力,到了长安又能如何?” “打呗,大王手中有这么多装备,唐军还不是来一个死一个?不服就干,怕他个卵……”颉利仍旧不满道,李元吉这人厉害是厉害,就是做事太娘们唧唧,瞻前顾后的,一件事恨不得推演个千八百遍的再去动手,真到那时候,最佳的战机已经没了。 “能不动手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去选择最坏的结果?”李元吉继续问着。 “这……”颉利痛苦的挠了挠头,说:“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你怎么说都是有理的。” 听着颉利的话,马周黯然大笑。 李元吉的目的自己可能已经猜到了,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是高,也的确是很有头脑,当然,也正符合自己的心意。 “大王这是以治世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的,而非只是征服。”马周微笑着做出了解释。 “什么治世征服的,不都一个意思吗?”颉利越听越觉得有些迷糊,中原人就这点不好,做事说话总喜欢绕着弯,让人听着看着都感觉别扭。 “那可不一样,我还是劝大将军抽空多读读书,很有用处的!”马周给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但脸上的表情却比先前更加轻松了不少。 “读什么书?不读,费脑子!”听不懂的颉利索性直接撂挑子不听,管他说什么呢,那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另一边,李思正忙着指挥将士们进行布置阵地。 对于炮兵的理解,他们了解的也并不多,其中涵盖了一些特别的知识,李元吉说的模糊不清,他们也只能凭感觉去一点点的掌控,但这并不影响炮兵的训练。 炮兵是单独成军,目前的规模也还不大,但战斗力却不可忽视,此次镇北之战中,十台投弹车可是出了大力气的,也正是那十台投弹车,几乎是凭借着一己之力打垮了敌军的进攻气势,打掉了敌军的士气,让杜如晦那等强人都只能精神恍惚的自言自语,成了一个疯子一样的大人物。 “快,一百步一个!”李思朝着整装待发的炮兵吆喝道,然后又看向那些蒙着白布的大家伙,心中更是激动不已,终于可以见着这家伙发威了,连忙吆喝着:“你们,从中间开始,每隔一个投弹车布置一台。” 大家各自忙碌着,炮兵阵地被摆在了黄河北岸,紧邻河水不远处的位置,这样做的目的是可以确保炮弹全部能够落入对岸,给敌带来最大的震慑力。 这也是此次演习的目的,武力震慑,彻底击垮敌军最后的抵抗欲望,让他们在面对齐军的时候,连拿起兵器的勇气都没有。 不大会儿的功夫,投弹车与新装备全部列阵于岸边,白色的蒙布也被揭开。 瞧着那一根根如同树干那么粗的大家伙,不少人都紧皱着眉头,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装备,但是这模样也太诡异了吧? “弹绳呢?咋没有弹绳?难道他们会自己飞出去不成?还有,那家伙怎么看着那么像铁呢?”先前被说的有些找不着北的颉利再一次恢复了士气,指着那些怪家伙大声的嚷嚷着。 “不错,他们就是要自己飞出去……” 正文 第二一零章:这能平推到长安啊 李元吉那一抹诡异的笑容让所有人心中猛然一阵。 熟悉李元吉的人都知道,当这幅表情出现的时候,往往意味着敌人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投弹车!”李思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身后紧跟着一个三个旗手,分别手持红、白、黑三个不同颜色的旗子,旗面长宽约三步,旗杆长五丈,当李思下令准备的时候,白色的旗子高高举起。 而见到白色旗子举起,所有的投弹车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检查投弹车,装弹,火把准备。 “准备!”大约一分钟左右之后,李思再次下令。 与此同时,黑色的旗子举起,白色旗子缓缓的落下。 “放!” 一声令下,黑色旗子直接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点火的声音以及阵阵的黑色浓烟不断的升起。 ‘嗖……’ 炮弹离开投弹车时的破空声,牛皮筋来回抽打空气的嘶嚎声,上百架投弹车一起发威,单是发射这一幕就给人带来足够大的震撼。 看到这一幕,颉利已经隐隐有些不大想继续看下去了,恐怖,除了恐怖还是恐怖,自己好像找不到其他的词语可以来形容这一切。 黑色的炮弹,如同脱缰的野马似的,疯狂的朝着对岸扑去,没有人可以阻拦的下他们,没有人可以成为威胁他们的存在。 比人头还打的弹体,更是让人胆寒。 ‘轰……轰……’ 一团团橘黄色的火焰接连升起,一阵阵剧烈的爆炸不断传来,一阵阵黑色的烟雾瞬间升起,将对面彻底的笼罩在一股无情的阴霾之中。 大地在颤抖,连河对岸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剧烈的颤动,甚至可以看到黄河河面的水也在不断的波动着,似乎连他们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 炮弹无情的被投掷到对岸,然后爆炸,无情的带走那里的一切,只留下一个个深达一人那么深的坑洞,也只有这个坑洞在示意着后人,他们曾经来过这里。 “这……”哈喇子流了满满一嘴,颉利如同痴汉一般的望着黄河南岸,惊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投弹车布置的原因,所以炮弹的密度并不大,依稀能够看到一些缝隙的存在,如果布置成二十步或者三十步一台,效果会更好。 除此之外,颉利是真的害怕了,再一次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感到庆幸,虽然人数占优,但看着这些炮弹爆炸时的场景,只需要一轮的射击,自己的整个骑兵就会全部完蛋,因为会马惊,惊了的战马,别指望他们能在战场上听话。 有时候为了避免战马受到惊吓,骑兵甚至会在冲锋之前用布蒙上他们的双眼,找东西堵上他们的耳朵,但在这样的攻势下,那些东西根本就不管用。 没有参照物,不知道那玩意儿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但光是看着地面上留下的坑洞,也能想象的出那玩意儿到底有多恐怖。 就连见识过投弹车威力的马周,此刻也依旧是震惊不已,十台跟一百台,同时发射的场景完全不一样,给人带来的感觉也完全不同。 李元吉轻轻撇了撇嘴,暗道这才哪到哪啊?等见识了后面那些真正丧心病狂的装备,你们还不得吓的直接跳河自尽啊? “火箭炮准备!”李思的声音再次响起,红色的旗子高高举起。 而那五十台火箭炮也更是露出了凶猛的獠牙。 每台配置五发火箭炮,由全钢打造的架子进行支撑,仰角固定,不可调整,弹体跟小腿差不多一样粗,上面还有四个凸起的翅膀,圆头,尖状,从后方点火。 每发炮弹的尾部都预留出了一根引线,然后放在预设的凹槽内缠绕几圈,里面放着的是一根粗大的引线,直接引导到身后约五步远的地方。 “放!” 红色的旗子落下,早已准备好的火箭炮兵如同炮兵那样点燃了引线。 不过这玩意儿比炮兵的操作更简单,他们不需要人去拉开牛皮筋提供动力,只需要一个人手持火把,将引线点燃,然后…… 迈开脚丫子往后跑就行了,毕竟发射时会喷发出巨大的热量,在这个位置上并不能保证安全。 ‘嗖嗖……’ 火箭炮发射时的动静更大,震耳欲聋,拖拽着一道长长的白色烟雾,能够看到清晰的火光,爆发出比炮弹更快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白色分界线,然后直扑对岸。 所有人几乎被这一幕给吓的瑟瑟发抖,震惊之余,耳中也仅仅只剩下了嗡嗡作响,连远处的战马都在惊恐不安的嘶鸣着,将士们也更是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去看前方的那一幕。 ‘轰轰轰……’ 火箭弹爆炸的威力要远比炮弹爆炸来的更猛烈,远远的一排过去,眼前的一整片几乎是同时爆炸,远不是先前的炮弹爆炸所能相比的。 虽有一百架投弹车,但五十架火箭炮却装载有二百五十颗火箭弹,打击力度更是投弹车的两倍半。 至于威力,对面早已是一片浓烟滚滚,浓烟所到之处,几乎是寸草不生。 …… 铺天盖地的打击,饶是让人待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双腿也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谁也没有想到,李元吉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压箱底,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战争,鬼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才拿出这样丧心病狂的装备,所有人都不敢想象,如果当这样的装备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投弹车他们并不惊讶,因为那是手雷的放大版。 但是火箭炮这种可以覆盖地区的攻击手段,一旦出现在战场上,简直不敢想象。 对岸的李靖也正在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这是李元吉对自己的示威,也是对麾下将士们的施压,让他们生不起反抗的念头,或者是主动去投降。 “都督,我们投降吧!”副将早已提不起任何的精神气,面对着这样的敌人,除了投降以外,他们还有什么办法?难道每一次对战都只能依靠夜战? 就是用屁股去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敌军也不是傻子,拥有这么好的装备,他们会给人这种机会吗? 而拥有这么好装备的敌军,自己一方又会提起精神去跟他们对抗吗? “你率部投降吧,我要回长安!”李靖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自己的家人还在长安,自己不回去,又能怎样? 而打了这么多年仗的李靖,在见到这一幕之后也清晰的认识到,大唐已经完了。 自以为拥有了火药,并且对其进行一番改造,制造出比齐王给他的还要强大的火器之后,已经膨胀到不可自容的李世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一方面,李元吉做的要远比他更好。 不仅仅只是武器方面的差别,李靖甚至已经看到了李元吉在这方面的保留,他给李世民的,绝对不是最强的火药,甚至连比例配方都是有问题的。 虽然依旧可以燃烧,可以爆炸,可以带来巨大的震撼,但跟对面的那些相比较起来,自己手中的这些手雷,真的如同是玩具一般。 “都督,不能回啊,回了长安肯定会被陛下问罪的。”副将有些着急的劝说着。 “就算是被问罪,我也要亲自将这些告诉陛下,尽最后一次人臣之责!”李靖的眼神更加坚定。 他的人生信条就是这样,隋朝已经病入骨膏,完全没有了抢救的希望,但他身为隋将,依旧是想尽办法的去隋炀帝那里通报情况,尽可能的扑灭一些反对势力。 现在他成了唐将,李靖看到了将来唐军整军备战,然后还没出发便被人给团灭的画面,这是他的人生信条,他不得不返回长安,将详细的情况告诉李世民。 李靖觉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末日一般的恐怖。 唐军作战讲究的是阵型的紧密与联系,不给敌军破开阵型的机会,但刚才的那种东西,让唐军根本无法抵挡,血肉之躯,怎能抵抗如此猛烈的炮火? 这种武器的出现,完全是颠覆了战争的行事,在新的对策出来之前,甚至可以想象齐王麾下的军队会是怎样的威风? 他们的步兵甚至不用去上阵厮杀,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歼灭对方大量的军团兵力,一边倒的局势,根本不可能有所扭转。 散兵作战?更不可能,只能被对方更多的兵力逐一围剿厮杀,根本没有未来可言。 而拥有十万兵力的齐王,已经不是朝廷可以对付的了。 …… “大王,这个……”苏定方有些结巴的说着,这东西也忒好用了吧?如果多造一些,完全可以平推到长安啊。震惊之余,苏定方也不忘担忧:“若是敌人也有了这种装备,咱们该怎么办?” “凉拌!”李元吉翻了个白眼,一个个的都想啥呢?白日做梦呢不是? “大王!这个好!这个好!咱们就拉着它去长安,一路上有不识相的就轰上一阵,想想就是爽!哈哈……”颉利再次展示了他的豪放。 李元吉在翻白眼,好吧,你们果然是在白日做梦,摊了摊手无奈道:“就这一下孤都准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再来上这么一下的话,下一次就得是一个月后了,真当这玩意儿跟手雷似的那么简单啊?造一颗的就要用掉十几贯……” 正文 第二一一章:是谁走漏了风声? 军事演习的效果是明显的,当日还未入夜,李元吉便接到了对岸丰州军的回信,他们已经同意了投降。 投降是耻辱,但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齐军的武力让他们感受到了绝望的气息,那一颗颗的炮弹根本不是炮弹,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口就要吞掉他们几十上百名士兵。 没人可以接受这样的璀璨,没人可以在这种威胁之中依旧坚守在阵地。 畏惧不前者,斩! 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好在家眷早已经迁徙到了丰州,他们并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这一点倒是李世民的失算,本是想增加丰州的军事实力,却是给了这些府兵们义无反顾投降的机会。 “蠢货!”李元吉气的不由一声痛骂:“去了长安又能怎样?孤就不信没有人去给他传信,用得着你去报信?” 得知李靖已经孤身一人南下返回长安,李元吉满肚子的怒气,恨铁不成钢的骂着。 李靖虽然是敌方将领,但自己在他身上也倾注了不少的心血,而且通过交往,自己也发现李靖还是比较容易被拉拢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天灵骨长反的家伙竟然会这么蠢,连这么点道理都看不清楚。 “这样也挺好的,李世民会亲手替我们干掉一个悍将,将来咱们的对手又少了一个。”颉利倒是觉得无所谓,李靖的忠心自己很欣赏,但不为我所用的,能死的还是都死了吧,他巴不得李世民快点宰了李靖呢。 “话不能这样说,只靠咱们这点人,是根本拿不下整个唐朝的,现在根本没有什么敌方我方,只要能用的,都是孤的人。”对于颉利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李元吉也开始觉得有些头疼。 这货似乎是被李世民的欺骗给气的失去了理智,但凡是跟唐朝有关的,都巴不得越乱越好,人也自然是死的越多越好,以至于这货看向那些降兵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味,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特别在意这些人,还真不敢保证这货会不会说出屠俘的话来。 “俺去大剧院了,你们自己折腾吧!”得嘞,一听又是让自己头疼的大道理,颉利连连摇头表示投降,爱咋咋滴,反正俺说的又不算,随你们折腾吧。 近日迷上了大剧院的颉利,恨不能一天到晚都待在里面,看了好些遍的内容,也总是能让他乐的狂笑不止,活生生的成了大剧院的一个另类。 “老枪,你的那些人怎么样了?”李元吉将目光放在了老枪身上,侦察兵这次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自己也有意扩大侦察兵的规模。 “差不多了,该教的基本上都教了,剩下的也就是不断的去练习,然后在实战中慢慢的摸索经验了,这些我教不了!”老枪语气平淡的回应着。 “你从中挑选出十个得力的助手,协助你进行下一期的训练,余下的人……”李元吉微微眯了眯眼,回想了下之前的想法,有些冒失,或许还有些可有可无,最终还是开口道:“给他们两个任务,把李靖给抓回来,潜入长安,干掉突利,顺便告诉他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 老枪点了点头,没有去追问为什么。 李元吉要求的侦察兵并不需要做这些,但老枪以前做的就是这些,所以也难免交给他们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只是从来没有用过而已。 现在既然李元吉有这个需求,他们就要担负起这个任务来。 不过,相比较于这两个任务,苏定方和马周更关心的则是另一个问题。 “大王,王后他们怎么办?臣觉得还是让老枪赶紧派人去把王后他们接出来更稳妥,毕竟……”马周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话音却很明显,以前你是藩王,人家还能容的下你的家眷,但现在你反了,虽然是被逼反的,但终归是反了,人家凭什么留着你的家眷? 李元吉的家眷已经被屠了一次,马周不敢想象,如果这一次他的家眷在遭遇了什么不侧的话,李元吉会将怎样的怒火带入长安? “现在才提这件事情,难道不觉得已经晚了吗?”李元吉饶有兴趣的挑逗道,“孤怎么可能把她们就那么丢在长安呢?” “如此臣也就放心了!”听到王妃等人并没有危险,马周也稍稍放心了些,毕竟自己是罪臣,接下来必须要用更努力的工作去报答李元吉的不罚之恩,旋即马周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至今为止也还没人提起过:“大王,臣今日论政的时候发现一件事情,世家的船队在几日前来过镇北,但却没有进出货物的记录。” “船队?”李元吉愣了下。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之前那些船只挂的都是大唐的旗帜,所以臣也就没有在意。”老枪紧跟着附和道,他的人也见过这支船队,只是并没有在意。 但自己的忽视,却险些酿成大祸,世家与齐国有着不错的交集,无论是商业合作还是一些政治关联都紧紧的相连在一起,如果那些船真的是世家的船只,结果可就真的不太妙了。 “世家?孤已经猜到他们会怎么解释了!”李元吉呵呵一笑,并不在意。 有时候,脚踩两只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世家那么聪明,可最后的结果呢?但有时候想想也不奇怪,聪明反被聪明误! …… 就在李元吉在镇北积极准备着南下的同时,距离长安附近不远处,漆黑的夜晚,月光微亮,隐隐能够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黑色人影。 “将军,她们就在前面的村子里!”黑暗之中,有人伸手指了下前方的村子,微弱的亮光让他们仅仅只能看到一丝村庄的轮廓,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王妃要活的,其余的,杀!”被称为将军的汉子有些很辣的命令着。 “将军,村子里还有一些百姓,我们……?” “一并杀掉,伪装成匪患路过。” “诺!” 一行数百人摸着黑悄悄的挺向村子里,周围一片寂静,静的让人心中隐隐的有些发毛。 很快,数百人便将这座不大的村子牢牢的围了起来,分出几十人来,渐渐的靠近村子,然后将村头一座并不显眼的院子围了起来。 几人相互对视,点了点头。 ‘吱呀!’ 沉重的木门并没有反锁,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开门之人瞬间一阵提心吊胆。 而此时的屋内则是亮起了一道火光,火光并不大,像是火折子发出的光线。 见对方已经有了反应,一行人迅速的涌入院中。 领头一人直奔房屋而去,一脚狠狠的踹开房门,房门依旧是没有反锁,几乎是被后面的人拥挤着迅速的进入了屋内。 一道亮光再次闪现,这一次他们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一根绳子系在两端,一头就在门后,另一头则系着火折子,门开,绳子拉开火折子,火光随即出现。 而在火折子的上方,同样是一根绳子,吊着一根引火线,此时的引火线已经被火折子点燃,发出呲呲的响声。 这些人认识这东西,他们手中也有不少这样的东西。 最前方的人立即面色大变,双腿用力的蹬着往后退去,但后面的人却根本没看到前面的情况,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前拥着。 “手雷!快跑!”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彻底的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一道更加巨大的火光,瞬间将整片天都映出一片通红,但紧接着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被发现了!冲,村内所有人,一个不留!”村口处的将军面色一变,立即下令道。 不多时,村中又有几声爆炸传来,根本没有规律可寻,里面有没有手雷,全靠运气,以至于到了后面,这些黑衣人也不敢再贸然的进入任何一间院子。 村中除了爆炸声,便是这些黑衣人的吵闹声,百姓的声音更是一个也没有。 “将军,村子是空的。”有人回来传信道。 爆炸的院子情况暂且不知,但那些没有爆炸的院子,里面全部是空无一人。 “空的?”将军一愣。 “是空的,不过他们应该刚走不久,被褥什么的都是铺开的,屋内的火盆都还有一些温度。” “他娘的!”黑衣将军气的破口大骂,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没想到竟然又扑了个空,而且…… 看样子还损失不轻,一股冷风从北方吹来,黑衣将军猛的打了个冷颤,紧了紧衣领,看着那些被搀扶着走出来的手下,以及一些被抬出来的。 黑衣将军有些迷茫的抬头望着天,漫天的繁星闪闪,似是给人指引着方向,但为何自己却这么迷茫?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齐王府,等他们夜间上门的时候,却发现表面上一切正常,但一些重要人物却消失不见,便是拷问那些下人,也没人知道她们到底去了哪。 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又让她们给跑掉了。 黑衣将军不禁喃喃自问着:“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正文 第二一二章:丰州是孤的了 距离村庄不远的距离,黑夜中一队人正匆匆的疾行着,没有马车,看不出男女。 杨氏神色极其疲惫,但还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婴儿,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温暖,在这寒冷的夜晚,逃命的夜晚,尽最大可能的给他一些安全。 小家伙睡的很香甜,并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 每当自己觉得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低着头看一眼小家伙,然后瞬间恢复了动力,继续跟着那些以前的王府护卫逃命。 “该死的,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骑在战马上的余仁,整个人颠簸的有些头晕脑胀,暗恨的低声怒骂着。 先是钻地洞离开齐王府,又是夜间跑路,这么冷的天,浑身上下差不多都被冻成一块冰疙瘩,余仁觉得,千万不要让自己知道是谁泄露的消息,不然一定要让他好看…… “别嚷嚷了!”宋忠忍不住的说了句,抱着怀中的婴儿,这是齐王与玉儿所出的庶子。 至于玉儿…… 正在一旁紧紧的抱着战马呢,如果不是有高桥马鞍和马镫,估计玉儿一个人都难以坐稳在战马上,而且此时玉儿的状态也很差,刚刚出月子不久的玉儿,身体还没有彻底的恢复,连日的奔波也让她染上了疾病,甚至没有办法去求医。 “王后,前方有座破庙,咱们先去避一晚上!” “好!”杨氏艰难的点点头,自己的状态也不大好,而玉儿则更差,再跑下去,怕是会出人命。 破庙的大门被推开,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呛的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几个人先进去打探了一番,确认庙中无人,这才招呼着其他人进入。 只是几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没能在第一时间内观察整个寺庙,大队的人马,惊动了正在一间小屋子休息的老道。 老道倒也不惧,直接推开了房门。 接下来,一双眼睛望着几十双眼睛,双方就这么相互瞪着。 “拿下!”领头一人迅速反应过来,立即招呼身边的士兵道。 老道倒也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制止道:“慢着!老道只是见你们当中有病患,故而出现的,不然老道可悄然离去,你们自会不知。” 早就看出队伍中有病人,而老道的拿手本事就是治病,什么节操之类的统统滚远些,活命要紧! …… 破败的五原城已经被重新收拾了一遍,这里被当做军队的中转站,接下来会往里面存一些军粮之类的,同时也会派遣重兵驻守。 移民过来的百姓大多居住于丰州南部,那里的耕地多的根本分不完,也没有理由往北边走。 只是此时丰州的百姓日子过的也并不怎样。 李靖只是截下了那些百姓,可丰州却并没有足够的粮食去支撑他们在这里生存下去,尽管丰州的百姓也积极的进行了开垦抢种,但时间上依旧是晚了不少,产出也更是少的可怜,根本就不够吃的。 没有吃的,什么也没有,如此寒冷的冬天,以至于每天都有不少人在寒冷与饥饿中死去。 移民,本是为了新生活,却没想到会沦落到饿死这一步,日子过的甚至比关中或者中原更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埋怨起了李靖和唐朝。 “哎,你们干什么呢?”被烧的不成模样的丰州城内,尽管是废墟一片,但也依旧有不少人都待在这里,在这里找不到粮食,在其他地方就更难找到了,相熟的人拦下了几个不知道想干嘛的朋友。 “回家收拾收拾,趁着还有点力气,想办法去齐国,总不能在这边等死吧?”有人回应道。 “就是,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要跑去齐国,齐王可是在那边屯了不少粮食的,而且听从那边回来的人说,他们可是每日都发粮食,不说能吃饱,起码饿不死冻不死。” “狗屁的朝廷,就会拿我们开涮,没有粮食又不准离开,留下来特么的等死啊?”又有人极度不满的抱怨道。 丰州军倾巢而出,丰州城又被人给偷袭了,留下的这点兵力根本就不够,他们连自己都难保证,更是无心去管那些百姓,这个时候不走,更待何时? “走个屁,最新消息来了!”那汉子骂了句,得意的炫耀道。 “任老四,有屁你就放,别特么耽误我们跑路!”有人不满的骂着,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装叉呢?老子肯停下来听你说话就算给面子了。 “大家都不用走了!”任老四也没理那人的不满,继续绕着圈子道,反正又不用走,得到一个消息这么不容易,让俺装会咋了? “啥意思?” “就是不用走了啊!”任老四再次重复了一遍,不过看着众人来者不善的眼光,任老四还是猛的缩了下脖子,连忙说道:“李靖败了,一万六千人的大军,全军覆没,带去的人一个也不剩,不是战死的就是投降了齐王,这会儿齐王已经率军过了五原,最迟明日天黑之前就会来到丰州城,到时候大家就有粮食吃了。” “啥?李靖败了?全军覆没?任老四你没病吧?”有人不相信道。 “滚,老子不但没病,连疾都没有,爱信不信,反正老子是告诉你们了。”任老四一脸装叉的嚷嚷着。 因为是全军覆没,所以没人回来给他们传达这个消息。 李靖兵败,齐王正在进军丰州的消息像是自己长了腿似的,疯狂的在城中传播着,不大会儿的功夫,便传的满城皆知,欢呼声更是一片。 谁能给他们粮食,谁让保证他们的性命,他们就愿意跟谁走,什么朝廷不朝廷的,齐王也是太上皇的嫡子,自己又不是叛国,有什么好担忧的? …… 翌日清晨,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早一些,天刚亮,李元吉便亲率着大军抵至了丰州城下。 随行的有一万突厥骑兵,一万南军,和一万梁军以及丰州军降军,说是杂牌军也毫不为过,但对付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丰州,这点兵还是足够的。 望着丰州那惨不忍睹的模样,李元吉紧紧的皱了皱眉头,一旁的老枪也有些尴尬,连连喃喃自语道:“这帮兔崽子闹的也太过了点吧?” 的确,以前方的战事情况来看,他们并不需要毁掉一座城,甚至不需要去搞破坏,但谁也没想到,这帮兔崽子倒是越炸越爽,结果敌人没发现他们的踪迹就一直炸下去,然后就成这样了。 好好的一座丰州城,现如今连城墙都塌了一些,城内的情况就更是不用想了,绝逼比城墙更惨。 “传令,以后谁敢在这么败家,孤就让他尝尝被败家的滋味!”丰州城的模样,让李元吉气的直咬牙,但是自己下的命令,这个后果也只能自己咬牙承担。 如果后面再下这样的命令,这帮兔崽子都这么搞的话,李元吉觉得自己突然间好像有点不想活了,这特喵的等于是要重建一座丰州城啊。 “诺!”老枪暗暗挠了挠头,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这方面的技术,炸城也特喵的是件技术活啊,决不能乱炸一通。 丰州城的守军没什么胆量敢去抵抗,见到三万大军抵至,还有之前李靖的赵副将也在列,直接很干脆的开城投降。 守军的这一举动更是引起的全城百姓的欢呼,瞬间一片掌声,连在城外的李元吉都能清楚的听到。 “赵岭!”李元吉喊道! “臣在!”赵岭从身后策马而出,虽然没有兵权,但他还是被李元吉带在了身边,而赵岭也很清楚自己此行的职责是什么,也打心底里生不出一丝的反抗意识,实在是被打怕了。 “带人清理城内,做好治安,另外告诉百姓,从即刻开始,凭户籍书到这里领粮食!”收买人心怎么做?放粮就对了,这个时候放粮,所取到的效果绝对比平常的时候为他们做一百件事还要来的更快,也更忠诚。 丰州缺粮的消息自己早就知道,也一直都在准备着呢,老实讲,李靖拦下这些百姓,的确给自己升了不少的粮食,换句话说,现在拿出来的这些粮食,本来就是为这些移民准备的,只是先让李靖替自己养了几个月而已。 而赵岭更是让自己知道了丰州缺粮到底到了哪个地步,以做好万全的准备。 丰州共有百姓五万七千余户,这是在册登记的,不过在这里也没有隐户,而这些人中大约有将近四万户是本该前往齐国的移民。 对待自己的子民,李元吉自然不会吝啬。 当听说了齐王要放粮的消息传来,整个丰州城更是一片的兴奋,到处都是欢呼的声音,甚至让人忘却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不少人连忙掏出自己的户籍书,随意的找个东西就往城外跑去。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城外,那里早有上百个放粮点准备妥当,还有不少的士兵负责维持秩序,这个时候的百姓也极为听话老实,让排队就老老实实的去排队,也不吵不闹,脸上止不住的是兴奋的表情。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称赞着齐王的大义,表明此生定要效忠齐王之类的话。 看着百姓的反应,李元吉的脸上也缓缓的露出了笑容,丰州也是孤的了…… 正文 第二一三章:从军制开始 拿下丰州之后,齐军并没有继续南下。【W.aiyouShen.cOm】 强大的军事实力并没有让李元吉忘乎所以,像李世民那样盲目自大,相反,在丰州这个谁都不认为会停下脚步的地方,李元吉偏偏停了下来。 “臣还是觉得我们应当继续南下,至少也要推进到杭锦旗,然后在沙漠之中建立一座补给地,这样一旦确定南下,大军可在三日内抵达杭锦旗,然后一马平川。”苏定方说出了自己反对的意见。 丰州与杭锦旗之间不仅仅只是隔着一条黄河,还有一片沙漠,绕过沙漠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那里将会直接面对胜州或者是灵州。 灵州有李道宗亲自镇守,麾下的兵力也并不弱,而胜州实力稍弱一些,但代州的张公瑾就在旁边,还有朔州都可以直接对胜州提供支援。 反观正面的夏州和宥州,兵力则相对弱了不少,且距离长安更近,提前建立进攻前站的好处在于等进攻真的发起的时候,他们可以不用先忙着征服沙漠,可以直接刀锋直指唐朝腹地。 而且也能打乱唐朝的部署,将大量的兵力牵扯到夏州附近,方便他们集中消灭。 “火箭炮如此珍贵,臣也觉得先把他们集中起来,然后轰上一阵,接着臣在率骑兵冲上去,一个来回就能解决战斗。”颉利同样点了点头,他也不认可现在停下来的决定,这等于是给了对方准备的时间,打仗最不能给的,就是时间。 这帮家伙自从见识了火箭炮之后,每天闲着没事就去研究该怎么用火箭炮这种新装备,那杀伤力绝对杠杠的,一车过去就是一整片,对付阵型军队是最有效的。 但上了瘾之后,掩藏在内心深处的暴力份子就被渐渐的吸引了出来。 李元吉微微一笑,说:“现在不用担心那些,南下之前,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镇北城外,大军就在先前的战场上安营扎寨,清扫着战场之余,也在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聚集在一起的府兵们,早已将战场内外清扫的干干净净,几个高高隆起的坟包,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埋了多少人。 闲来无事的府兵,每日间也只剩下了训练和聊天,其他的什么也不用管。 “咋样?说了点啥?这仗还打不打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这雪已经开始下了,地里的粮食还没收完呢,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拖延了几天的时间,说好的雪也晚了几天,让田间的粮食又熟了一些,但再不回家的话,依旧是白搭。 伙长被校尉喊去说事,刚一回来,底下的士兵便将其团团围了起来,东一句西一句的问着。 “现在不打了,待会大家把营地拆掉就可以回家了。”杨树林说了句,算是安定了人心。 “太好了!那赶紧拆了吧!”有人立即兴奋的挥舞道,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个冬天应该是没问题了。 “那个啥……”看着兴奋的手下,杨树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下,索性豁出去了,反正早晚都是要说,好事坏事还说不准呢。 见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回到自己身上,杨树林继续说道:“上面说了,咱们要进行改制,趁着这次解散回家,大家伙也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十天以后重新集结,到时候说出自己的决定。” “改制?啥是改制?”有人不解道。 杨树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些太急了,连事情都没有说清楚,连忙做了个歉意的表情,补充着:“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府兵已经不存在了,取消了……” “啥?不要府兵了?那咱们怎么办?”小鱼急躁的问着,好不容易才当上了府兵,那么好的待遇,这咋说没就没了呢? “就是,老杨,赶紧说道说道,这府兵咋说没就没了呢?大齐总不能没有军队吧?” “别插话,老子还没说完呢,瞧你们一个个激动的。”杨树林指着这群弟兄们笑骂着,生怕他们继续想歪,直接说道:“府兵虽然没了,但是齐军依旧还在。上面说的有些绕,老子也听的不是太明白,反正就是大王觉得兵不像兵,民不像民的,这样只能两样都做不好,要搞什么兵亦是兵,民亦是民……” “咳咳……老杨,能讲重点不?俺们也听不懂啊!” “哎!”杨树林挠了挠头,仔细的在脑中想着会议精神,但没文化就是没文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大体意思自己是明白的,一拍脑门,干脆就直说好了:“就是说啊,以后的兵就是兵,一年十二个月,每人会有一个月的假期,其余的十一个月都要待在一起训练备战,以往府兵的福利也没有了,如果不参加的,可以回去当老百姓,府兵多给的田要退掉,以后军队跟你就没啥事了。 若是愿意留下来的呢,十天后会为大家重新划分级别,每个级别会给予不同的耕地作为奖励,这个具体的标准是多少还不知道,不过听说最少不低于一百亩,另外就是兵器什么的也不用自己出钱买了,王府会统一为大家配备,现在我们手中的装备,王府会收回去,然后按照我们购买的价格直接补钱给我们。 除了耕地以外,每人每个月会按照各自级别的不同,拿到至少一百五十钱以上的军饷。 另外好像还说大王要扩充书院,当兵的直系子女可以无条件的进入书院学习,若是在战场上阵亡了,膝下若有中男以下的子女,王府会替你们照顾,直到中男之前,每人每月给二十钱的生活费,而且成年以后,科考或者官府招人的时候,同等情况下优先招募阵亡将士的后代,双亲在五十以后,每人每月也给二十钱的生活费,直到死了为止。分配的耕地退回一半,余下的改为永业田。” “这……这是假的吧?”小鱼目瞪口呆的看着伙长,这么好的条件,就特喵的当官的也没这么好的待遇啊,这真是给他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苦哈哈们的? “就是,俺也觉得这不可能,老杨你是闲的没事逗我们玩呢吧?” “狗屁,老子是有多闲才能想出这么一套说辞逗你们玩?”杨树林有些无奈,虽然自己也不太相信,继续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回去之后大家也都考虑考虑,如果同意呢,十天后还是这里,到时候会有新的安排,不同意的话也还是这里,到时候说一声就可以回家了,之后到各地官府办理退田手续就行了。” 李元吉几乎是将后世的一整套福利待遇都搬了出来,贴合着现代的一些习俗与现实进行了部分的改进,尽管这还不是最强版本的福利待遇,但是远比现在的府兵待遇要好的多。 给一百亩耕田,数量不多,但也不少,勉强可以接受,问题的关键在于,每个月还有不低于一百五十钱的军饷可以拿,有军饷也就算了,他们的子女还可以优先进入书院学习。 这可是个大杀招,谁都知道书院的好,也都知道书院是免费的,不仅免费,还管吃管穿管住,在里面干什么都不用钱。 这么个好地方,可惜只有一个,人数也早就满了,根本就进不去。 即使扩建,他们的子女也未必能保证可以第一批进去,但是现在有了这个,就可以保证只要他们报名,就一定会进入书院的权力。 这才是最让人心动的待遇,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这些人征战大江南北的,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为的不就是让孩子们生活的更好一些吗?让家里面过的更好一些吗? 如果不用扛着锄头,或者扛着刀枪也能有一条出路的话,为什么不让他们走那一条路? 读书? 在这之前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人世间最奢侈的一件事情,甚至想着天天吃肉都比能读书要靠谱的多,读书未必能成才,但不读书永远也成不了才。 而李元吉所谓的大事,也正是关于军队的改制问题。 府兵制有府兵制的好处,可以在削减朝廷支出的前提下,尽可能的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但是制度这个东西,只有去进行改进,才能看出他的好处。 募兵制在这个时代,在这个时期或许超前了一些,但也绝不会搞成宋朝那副惨状,只要上层不轻视武装,军队的战斗力就不可能变成豆腐渣。 而这么搞,也还有一个好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与齐军的待遇相比之下,不知道唐军会怎么想? 武力,福利,全部不如齐军,不知道李世民又会有怎样的办法去督促着那些将士们在战场上与齐军拼命? 整座军营瞬间乱作一团,到处都是惊喜,质疑的军人,没有人去制止他们的不遵守纪律,这个时候也没人愿意去遵守那所谓的纪律。 营门外,望着大营内的气氛,被数十名护卫严密看管的杜如晦默默的留下了两行清泪,当他得知李元吉的改制方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大唐彻底的不行了,至于钱? 齐王是不会缺钱的,他已经看到了齐王的钱将会多到连仓库都放不下的场面…… <!--pbtxtheiyange-->【本章节首发.爱.有.声.小说网,请记住网址(W.Aiyousheng.Com)】 正文 第二一四章:孤不给的,你不能抢 十来日的时光一闪而逝,笼罩在齐国大地上的是喜庆的气息与离别的不舍。 当兵的待遇一下子提高了无数个等级,这是所有军人以及他们的亲属都翘首以盼的结果,可是一年只有一个月的相距期又让他们有着浓浓的不舍。 府兵们离家之时,到处都是悲伤的气氛,亲属们哭成一片。 但是这么好的待遇,他们舍不得放弃,也没有理由会去放弃。 能够让家人生活的更好,让孩子们可以过的不像自己那么苦,自己所付出的一切,也都是值的。 张家村,身为里正的张力正在组织着百姓欢送那些离家的府兵,不,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已经不是府兵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兵。 “行啦,都别哭了,老子们是去赚大钱养家的,又不是去送死的,瞅你们那一个个的怂样!”府兵们也在哭,家眷们也在哭,张力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朝着哭嚷的人群吼了一句。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走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哭了!” “嘿!你个张寡妇,老子在前线打仗的时候你家兔崽子在哪呢?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啊……”被人拆台,张力瞅着张小狗的婆娘回骂了句。 “你打一个给老娘看看!” 几匹战马朝着村子奔来,巨大的声动制止了这场无厘头的吵闹,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那远处的几匹战马。 这几个齐军的目的地便是张家村,正巧赶上府兵离家,村民们都在村口哭的不成个人样。 领头的一人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威严的姿态问道:“哪个是张力?” “我就是!”张力上前一步,有些不太明白这几人找自己的目的。 “你就是张力?”领头那人话音突转,大手一挥,道:“带走!” “等等!你们想干啥?凭什么就这么抓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当兵的怎么了?我们张家村家家都是兵,欺负人不是?”先前还与张力斗嘴的张寡妇出人意料的站了出来,双手掐着腰,指着这几个骑兵一通怒骂道。 “就是,老张哥犯了啥事你们要抓他?”有人起了头,村民们也紧跟着附和道。 张力在村子里为人不错,虽然身体不咋好,但能帮的还是都伸手帮了一把,为人威信也很高,平日里跟人吵个几句也没人会放在心上。 “老子抓人还要理由吗?”领头那人老脸一横,强硬道。 “儿子,揍他……”张寡妇气的想要揍人,但又揍不过那货,伸手一指自己的儿子,忒特么欺负人了。 眼瞅着事情越闹越僵,搞不好双方还会大动干戈,骑兵中一直隐藏着的一人也坐不住了,直勾勾的站了出来,瞅着张力嘿嘿一笑,露出两排大门牙,道:“老张哥……” “小山子?”张力一愣,又见到小山子了。 “认识?”张寡妇见那些骑兵中有张力的熟人,气势瞬间爆了起来,指着小山子吆喝道:“那小子,别怪老娘今儿个不给你们情面,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老娘今儿个要让你们知道这张家村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小山子也没搭理张寡妇,这样的泼妇到哪都有,自己还能挨个去搭理不成? 继续嘿嘿傻笑着,小山子一跃跳下战马,从怀中掏出一块油纸包裹着的肉,递给张力:“老张哥,特意给你留的。” “你小子还有肉?”张力再次一愣,小山子哪来的这么多肉? “嘿嘿,你忘了?上次陈将军不是说要请我吃肉的嘛,吃完了,我就顺手带了一块回来,特意给你留的。” “那这是咋回事?”张力想起那天的事情,指着面前这些骑兵问着。 小山子回头一看,笑骂道:“狗日的小枝子,还没装够啊?” “嘿嘿,俺跟你玩呢这是。”小山子嘿嘿一笑,同时又有些后怕,险些玩出火来,眼瞅着要吃人的张家村民,连忙开口:“老张哥,陈将军看上你了,派我来接你回去的。” “接我回去?我这身体根本就上不了战场,回去干什么?”张力愕然一愣,上一次的战斗就让自己难以坚持,这种状态回去也是拖累人,张力有些想不明白。 “我也觉得奇怪啊,你的身体的确不适合回去,但陈将军说了,就是你这样的人才是块宝,虽然战场上不了,但是在下面操练操练新兵蛋子们还是没问题的,你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和本领,留在张家村当里正实在是委屈你了。”小山子呵呵笑着解释说,似是不满,继续炫耀着:“陈将军给你解决了一个编制,团副尉,正儿八经的军官咧,三百亩职田,每月军饷九百钱,该有的待遇你都有,还不用上战场,整个军中最舒服的就是你们这些训练营里的团副尉咧。” “这么高?”张力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旁边的府兵们也有些惊讶,张力以前可没当过官,最多也就是个伙长,现在都能当个团副尉,那他们? “别瞅了,三年以下兵龄的是下等兵,职田一百一十亩,每月军饷一百钱,三年至六年的是上等兵,职田一百五十亩,每月军饷一百五十钱,有伙长职位的加五十亩和五十钱,接下来会统计你们的战功,有战功的可以按规矩提升等级和待遇,没什么战功的就是这个标准,这次的级别划定是公开透明的,有字有据可以查阅的,到条件就提级提待遇,条件不到,谁说情都不行。”小山子知道其他人想问什么,直接说道。 “那我这团副尉可不够格啊。”张力疑惑道,就按照自己退役时的伙长来算,上面可还有队正,旅帅这两级呢,这可不是新兵到伙长那么容易跨越的,不知道有多少老府兵一辈子都没走到这一步。 “你那是特殊人才,特殊人才知道不?都是越级提拔的,但你只能在训练营,再往上走顶多也就是总教官,基本到上限了。” 张力也要走,而且待遇比其他人更高,这让不少人都羡慕不已。 而张力也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下来,不说待遇,就算是身体不太行了,自己如果有机会的话,也一定会再为军队尽一份力。 …… 召回一些具有丰富履历以及作战经验的伤退老兵,并且越级提拔他们,这件事情李元吉算是开了个先头,自古以来,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案例,也更是无迹可寻。 事实上那些伤退的老兵已经不符合军队的要求了,无论是体能还是其他的各方面,随着他们的受伤,他们已经被军队给淘汰掉了。 从另一方面来讲,李元吉对军队的改造也是更彻底的,对于将来而言更是至关重要,那些伤退老兵即使有经验,他们的经验也只是应对未来战争时的经验,而对付未来战争,他们那一套就未必能行的通了。 但李元吉还是做了,这,也是笼络人心的一种办法,一种上等的办法。 不需要他们去教太多,新兵只需要在新兵营学会如何从一个农民演变成一个合格的士兵,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他们应该怎么办?受伤了该怎么办?以及一些基本的军事素质。 跟后世的新兵营差不太多,真正的杀敌本领,还是要等下到部队以后再去练。 “大王,各部队的汇总出来了,只有一百余人选择了退出,重新回来以后,部队的士气很高。”苏定方兴高采烈的来到李元吉的身旁,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大刀阔斧的改革,竟然会带来这样的效果? 军队的士气比以往提高了无数个等级,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 “按计划进行训练吧!”嘴角微微上扬,李元吉满意的回应道。 停下,并不是担心什么,而是在准备,为了更狠的一击,为了可以一击毙命,为了可以以最小的伤亡获取最大的胜利。 麾下的这些士兵都是老府兵,战术纪律什么的自然不用多讲,但自己理想中的现代战争,却是另一种模样,现在的战术已经明显不够用了,他们需要磨合,需要去熟悉新的战术。 至于新的战术,就是颉利当日说的那一句,一路平推到长安。 抬头望向南方长安的方向,李元吉再一次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视而不见旁边的脸色沉闷的杜如晦,喃喃自语道:“真以为你能抓住孤的命脉不成?记住,孤给你的,才是你的,孤不给的,你不能抢!” “你不可能得逞的,陛下才是真正的天命,陛下有神人相助,而你却没有,哈哈哈……”杜如晦面目狰狞的叫嚣着。 “知道孤为什么不杀你吗?”李元吉简直懒的去理会杜如晦这种没营养的威胁。 以前是从未想过,只想做个普通的王爷,过着清闲的日子,偶尔的搞个研究,造福一下全人类之类的善人举动。 对李世民的报复也极为简单,他想做一个千古名君,孤就在各方各面都超过他,让他做不成那个明君,始终被孤压上一头,但是很可惜,他不给孤这个机会,还步步紧逼,既然如此…… “他的江山,是孤给的,孤能给他,也能亲手拿回来,孤不杀你,就是要带着你,让你亲眼看着你们所编织出来的美梦,是如何被孤一拳击碎的,孤给过你们机会,你们却认为那是应得的,现在孤不想给你们这个机会了,孤要让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瞧一瞧,什么才是应得的……” 正文 第二一五章:南下之前 欲要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原本只是为了保命而准备的细水长流,如今却真的成为了翻身的底牌。 “如果孤告诉你,孤对这座江山从来都没有过兴趣,你相信吗?”李元吉饶有兴趣的问着。 杜如晦愕然一愣,猛的摇着头。 自己打死也不会相信李元吉的话,如果没有反意,又为何不一早就拿出最强的火药?如果没有反意,为何又要在齐国秘密的成立科学院?如果没有反意,现在的齐国应该早已不复存在。 你准备了最强的装备,打造了最强的军队,就这么不遮不掩的摆在别人面前说你没有反意,这话谁信? “但是孤现在对她有了兴趣!”李元吉也不做解释,继续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本想做个太平盛世的闲散王爷,看个球,逗个鸟,逍遥自在的过完这富贵的一生就算了。 但李元吉这个身份却很尴尬,尴尬到即使自己有意去躲,也总会麻烦不断的找上门来,原本还抱有一丝的幻想,但是现在,幻想已经破灭了。 现实无情的击破了自己的美梦,将自己硬生生的从中强拽了出来,然后在冰冷刺骨的冬天,狠狠的浇了一盆冷水。 生活就像是那啥啥,既然不能反抗,倒不如尽情的去享受。 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漏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继续自言自语道:“孤会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一个合格的王爷,应该是什么样的。” …… 寒冷,刺透了厚厚的墙壁,狠狠的钻入了屋内,几十名工匠正在紧张忙碌的低头工作着。 没有偷懒,不敢懈怠,甚至不敢有一丝的马虎大意。 寒冷的冬天,整座庞大的工坊内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明火,甚至连一些金属物件都不允许被带入进来,所有人进入和离开,均要接受三道程序的检查,并且换上统一的服装。 条件之苛刻,让人难以想象。 “大王,这里的工作很不好做,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连水都冻成了冰,所以进度只能一再被拖延。”工坊负责人余钱愁眉苦脸的解释着。 只在工坊刚开张的时候来过一次,这是李元吉第二次来这里。 而这段时间工坊产量骤减,现在齐王要准备南下的消息更是传的人人皆知,而作为南下最重要的一个关键,自己负责的工坊却出现了问题,在面对李元吉的时候,余钱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一名工人手拿着一根木棍,放入木桶中不断的搅拌着,防止水被冻上,旁边还有两人也在不停的搅拌着,下面是固定好的大木桶,里面黑乎乎的一桶子黑色浆糊状的东西。 “天太冷了,工匠们根本就不敢停,停下来一小会儿的功夫,整个一桶就会冻成块,而且从开始到结束,只能不停的搅拌着,连晾干都做不到。”余钱再次解释着。 “那就在远一些的地方造几间暖气房,隔离措施做的好一些,烘干它们!”李元吉有些不快的斥责着。 余钱的谨慎可以理解,但这样的进度自己却不能接受,照这么搞下去,整个冬季也就不用准备了,到了开春也存不了多少火药,还准备个什么?还不如现在就直接南下,趁着李世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捣黄龙。 余钱的问题跟马周之前的问题也差不多,都属于那种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的类型,遇事只会按照经验去操办,很少会想一些变通的方法。 “火药的重要性孤不想再说了,开春之前,你这里至少要给孤准备好五十万斤以上。”李元吉下着强硬的指标,根本不给人讨价的余地。 “诺!”余钱也不敢讨价,只能打算按照李元吉说的试试做。 而对于余钱来说,李元吉肯给自己机会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原材料堆积的满仓库都是,夏天的时候产量在那里放着呢,即使入冬产量会有所影响,但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还不如夏天的一成。 “要注意安全,暖气房内温度不能太高,正常气温即可,要经常派人进去查看,做好记录,一旦发现问题,立即停止,出了安全问题,孤拿你是问!”似是觉得有些过份,李元吉再次提起安全问题。 放入暖气房也属于是烘干的一部分,只要控制好,不要见到明火,问题并不大。 接下来参观了一整套火药的生产流程,规划是自己做的,流程也是自己设置的,余钱严格的按照自己的要求,将其分为几个不同的车间,每一个车间只负责一件工作。 而这座火药作坊,比起长安的那座就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 长安那边仅仅只是将三种原材料碾成粉末,然后按比例混合在一起搅匀即可。 但是在这里,除了三种原材料以外,还添加了一些铝粉进去,这就使得火药的燃烧可以更加充分,释放出更大的力量。 除此之外,四种原材料碾成粉末之后还要兑水搅拌,然后晾晒,等水份去干以后再破碎成粒,这就是齐军的手雷为什么会比唐军的威力更大的原因。 但是加入了铝粉之后,会导致火药变的不太稳定,李元吉一直在寻求一种合适的稳定剂,但是很可惜,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能够找到,所以只能在保管和使用方面加以小心。 …… 茫茫沙漠,看不到烈阳,看不到边际。 一行几十人的队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前进着。 “必须要停下来了,会死人的。”老道士被一路胁迫到这里,负责照料玉儿的病情,可这一日日的总是在赶路,甚至连病人也只能骑在马背上,在这样的鬼天气下,就算老道真的是个神医,也只能束手无策。 一路上玉儿的病情好好坏坏,不停的转变着,老道士一次又一次的抗议最终都被拒绝的体无完肤。 另外,他们这一路上又遇到了两次追杀,直到半个月前,他们丢掉了所有的妃子,只带着王后杨氏和玉儿以及宋忠余仁等人,这才总算是摆脱了追兵。 虽然很不人道,也没有确定到底是谁给追兵留下的记号,但这个时候他们只能错杀一千来保证最重要人物的安全。 “差不多再有一日就到丰州了,到了丰州才能停!”武卫摇了摇头,看了眼前方,高大的身躯将疲惫的脸色掩饰在了暗处,露出一抹坚定的表情。 “荒唐,你们这些莽夫,就算要赶路,至少也要找一辆马车来啊,就这么让病人骑在马背上,早晚会被你们给拖死的。”看着病情越来越重的玉儿,老道士有些急躁的怒斥道。 似是以救人为主,老道此刻也并不在意自己是被胁迫过来的,他最不能见到的,就是自己明明可以救,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病人一点点的在自己面前死去。 “再敢废话,老子一刀砍了你!”被追的有些急躁的武卫恶狠狠的朝着老道威胁了句。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让老道有些吃不消,只能默默的扭头回去照料玉儿,只能在心中暗暗的祈祷玉儿不要有事,这样等到了丰州以后,老道我非得给你们几分颜色瞧瞧…… 翌日,队伍的速度放慢了一些。 长途的行路,加上风餐露宿,病倒的人越来越多,就连战马也都有些吃不太消,队伍的速度不得不降了下来,好在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追兵的痕迹,而他们为了保密,全程也没有联络任何人。 黄河北岸,焦急的李元吉来回不断的踱步,寒风之下,心中却是一团的火热与期待。 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提前两天奔波到这里,然后就这么一直默默的在这座刚搭建好的浮桥边上等待着。 有期待,有兴奋,也有自责与不满。 “大王,要不要派点人过去瞧瞧?”颉利有些着急的嚷嚷着,早已过了说好的时间,有些担心她们会在途中出现了什么问题。 李元吉轻轻瞥了眼,打趣道:“你们去了只会把他们给吓跑。” 因为采取的是单程联络的方式,武卫派来的人将消息传到以后就不用返回,所以除了他们自己,现在谁也不知道她们在哪里?走的又是哪一条线?只能在这里焦急的等待着。 “俺又不是吃人的大虫,有那么吓人吗?”颉利有些不爽的挠着头。 “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李元吉连忙打消了跟颉利开玩笑的打算,直勾勾的望向对岸。 几十道身影果真出现在了那里,虽然显的有些疲惫,但终究还是来了。 兴奋的李元吉立即侧身上马,抢先一步直接踏上浮桥,朝着对岸人群的方向冲去。 到了现在,自己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终于是见到了李元吉,杨氏委屈的瞬间落下两行泪水,但碍于周边人太多,只能独自默默的抹着泪水。 杨氏脸皮薄,但李元吉却没那些什么束缚,直接上前,轻轻一把的将杨氏搂入怀中,两人紧紧的相拥着,中间隔着的,是几个月大的儿子。 幸福与自责让李元吉的声音有些哽塞,坚强了那么久的时间,现在也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 想要开口,却怎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孤不会再让你们母子受这种苦了……” 正文 第二一六章:药王,哪里跑? 渐妻妾相距,场面甚是感人,一路上高度警惕的护卫们也忽然间放松了下来,也渐渐的察觉到了身体的疲惫之意。一秒.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么美好的一幕,没有人想去打扰他们。 “大王……”老道士很不解风情的打断了李元吉与杨氏的相拥,一脸老重持成的喊着李元吉,又指了指马背上的另一个,道:“您这位还病着呢……” “瞧妾身这记性,只顾着高兴了,竟然把玉儿妹妹给忘了,殿下,玉儿打从长安出来身体就不太好,这一路上多亏了这位道长相助,玉儿妹妹才能坚持到这里。”这一路上杨氏虽然没有说话,但老道所做的一切也都看在眼里,到了地方,自然要对其表示感谢。 “玉儿怎么样了?”李元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追问道。 “情况不太好,不过只要静养一段时日,差不多就能恢复了,只是刚出月子不久,又顶着严寒一路奔波千里,病根怕是难以彻底去除了。”老道士心中暗暗得意着,脸上却是满脸凝重的说着。 “多谢道长一路上的相助,请道长先入城歇息,他日孤必亲自登门道谢!”李元吉也连忙表示着感谢。 “那什么?谢不谢的就不用了,老道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但是有一点,大王能不能把这货派给老道使唤几天?”老道士指着武卫,眼神中尽是威胁之意,哼哼,你小子马上就要落入老道手中了,让你一路上瞎嘚瑟,有本事你继续! 老道士连感谢都不要,偏偏指定了武卫,哪怕李元吉是个傻子,这个时候也看出了其中有些猫腻。 面不改色,淡定的婉拒道:“这恐怕不行,接下来他还有要事要去做,要不道长换个人?” “不行就算了,老道还有其他事要做,这也耽搁了不少的时日,还望大王放行!”老道士倒也没有勉强,人家既然想要护短,自己还能死皮赖脸的不允?除非是想死。 “道长还是先入城歇息吧,其他的事孤可以派人去帮你办。”李元吉气定若闲的说着,齐国也缺少医生啊,这道士显然水平不错,不然早就被武卫给干掉了,哪能这么轻易的放走他? …… 一行人各自怀着不同的感受过了黄河,浮桥也没有人去拆他,黄河已经上冻了,只是冰层还不是特别厚,现在拆不拆的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天堑已经没了。 “荒唐……” “你才荒唐……” “你就是荒唐,哪有你这么治病的?按照你的方法,病人早就不行了。” “照你这么说,病人现在是假的不成?庸医误人,哼!” ‘砰……’ 一番吵闹过后,老道士直接推开了屋门,一股子冷气猛扑而来,令老道士不禁打了个寒颤。 气呼呼的老道士正瞅见在外面等候的李元吉,越想越觉得生气,发火道:“既然不信任老道的医术,那又何必强留老道?” “道长这是说哪的话?正所谓集广思议,有不同的意见大家可以商议着来嘛!”李元吉笑着打着马虎道,自己找来了其他的医官,这对于老道士来说或许是不太尊重,但自己哪还管得了那么多?皇家看病哪有一个御医单独去看的?这也符合规矩好伐? “什么集广思议?这病呀,他们看老道不看,老道看他们不看。”老道士依旧怒气不消的威胁着,暗想着自己往日的风光,走到哪里不是人人相拥着?怎么到了这里就要跟人吵架?越想越觉得生气,老道士忍不住的埋汰道:“老道我行走江湖多年,跟不下于千位医者有过深入的交谈,接触过的病人更是以万人计数,什么样的病例没有见识过?不说全部治好,最近几年也从未有过误诊,你们这是对老道的侮辱,老道我不干了……” “道长还真是侠义恩行呐……”李元吉笑眯眯的陪趁着,也就是这里没有御医的水平,而自己又不想得罪会医术的人,嘎…… 李元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自己好像忘了点啥?这才想起,看到对方是个道士,自己竟然先入为主的没有问他姓名,而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让自己想到了一个人,试探着问道:“孤突然想起还未询问道长名讳,实在是汗颜至极……” “老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孙名思邈!” ‘嗡~~~’ 李元吉脑中瞬间一片空白,紧接着却是被巨大的惊喜所笼罩,竟然真的是他…… 没想到武卫那货随便一扒拉,竟然把孙思邈给扒拉过来了,大收获啊,绝逼的大收获,打死也不能让这货跑掉。 “玉儿的病情接下来就由道长去治,一切意见以道长为主。”李元吉立即表态。 孙思邈似乎是余怒未消,但李元吉的态度他也没太放在心上,虽然在民间有着不错的声望,与官府也有些合作,但还远没到报上自己的名字,就能让齐王改变态度的地步。 虽然不知道齐王的意思,但孙思邈已经决定离开了,民间还有更多的病患等着自己去治呢,没工夫耽误这么长的时间去守在一个病人身边。 似乎是看出了孙思邈想要拒绝的态势,李元吉抢先一步开口:“道长有何话待会再说也不迟!” 随后,李元吉吩咐下人去那几本书过来。 书不是什么贵重的书,书院的普及版本。 李元吉发现书这玩意儿好像真的挺好使的,或许是出于人们对知识的渴望,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感觉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是书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多来几本不同的书,多从几个不同的地方切入进去。 不大会儿的功夫,几本书被拿了过来,李元吉直接塞到了孙思邈手中。 带着疑惑,孙思邈渐渐的翻开了那几本书。 排版几乎无异,内容是全新的,自己没有见过的,但又不是特别难懂,搞不懂李元吉给自己看这些书做什么? “这些书在齐国是不受限制印刷的,所有书店都可以买到,五百钱一本,买的多还有优惠,这里所有书院里的学生也同样是人手一本,而且还是免费的。孤知道道长心系万民,想给子孙后代留下更多的经验。”李元吉瞄了眼孙思邈的表情,见其脸上的怒意也渐渐的消散,微微一笑,继续道: “但像道长这样蛮干是不行的,只要道长留下来治好玉儿的病,凡是本王能够控制的地区,道长皆可自由行走,也可召集齐国医者畅谈病例,除此之外,道长也可以将自己的一些经验之谈写下来,孤负责出人出钱,为道长刊发,至于收入,全部归道长也无妨。” “免费送可以不?”孙思邈鄙视了眼,骗人也不带这样骗的,好处都让老道拿了,你干啥去? 李元吉愕然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只要道长愿意,莫说是免费赠送,就是在书院开办一科医学专业,孤也会立即答应。” 话到这里,李元吉也忽然意识到这似乎也是个门路,医学在这年头是技术活,只要是技术活,就是家传的,在外面很难学到,收徒是可以,但毕竟人数有限,不像书院这种可以批量制造。 “话说孙道长可愿意在孤的书院中开设医科一学?” “……” 孙思邈突然间发现,自己好像走不了了。 齐王给出的条件,好到自己不敢想象,行走民间,采集各种病例,并且全力去医治,与朝廷合作,在各地行走,与各地医者畅谈经验,这都是为了自己要著一部书,医学方面的书,可以造福后代的书。 但自己去写,就算写的再好,也就只有那一本,想要全面的刊发是不可能的,费用太高,就算是朝廷,也不可能承担那么高的费用。 在齐国和在关中对于孙思邈来说没什么区别,到哪都是治病,而且这边的条件更好一些。 稀里糊涂的,连孙思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李元吉。 不仅如此,还在身边配备了两个原本属于齐王的护卫,这两个人的职责是负责保护(监视)自己,同样的也会帮自己解决一些难题,比如某个不开眼的家伙。 可以说,有了齐王的允许,自己已经可以在齐国境内横着走了。 眼瞅着连后悔的机会也都没了,孙思邈索性也静了下来,拿着李元吉提供的纸笔,几乎是不限量的供应,一点点的将脑海中的一些记忆写下来。 “大王,玉儿妹妹怎么样了?”回到屋内,一人看着两个孩子的杨氏急忙起身询问道。 “放心吧,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李元吉给了个放心的表情,看着一人养着两个孩子,加上一路奔波吃睡不好的杨氏,也隐隐的有些心疼:“孤已经找了几个乳娘,过两日就会过来,到时候孩子给她们带,你要好好休息一阵子,不能再病倒了。” “妾身无事……” “大王……”门口有人轻轻的敲门,下人们好像很不懂礼貌似的,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有事必定会敲门,进入的并不是下人,而是一名身着便衣的男子,瞅了眼杨氏和两个孩子,看到李元吉给出的眼神,这才继续道:“大王,查到了……” 正文 第二一七章:简化版步炮协同 李元吉一直很好奇,始终对杨氏他们不停追杀的人到底是谁? 虽说是李世民下的命令,但对于这个人,李元吉也同样是恨之入骨。 所以早在得到消息的同时,李元吉就立即下令追查此事,面对一个如此锲而不舍追杀千里之远的牛掰人物,自己怎么好意思不回送些礼物呢? “是樊国公段瓒!” “段瓒?”李元吉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又很陌生,自己似乎并没有与这个人接触过。 “是段志玄的长子!”似是看出了李元吉的疑惑,紧跟在一旁的杨氏连忙解释道,这一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了解长安的一些事情和人物关系,虽不是为了做某些事情,但小心防备一下总是没错的。 加上经营太平坊也需要自己去了解这些人物关系。 “段瓒?呵呵,有趣……”李元吉微微一笑,暗道有趣。 “大王,段瓒的身份有些神秘,我们还有些摸不清的地方。”暗九有些犹豫的说着,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都没能搞清楚,说起来倒也有些掉了暗卫的面子。 “还有你们也摸不清楚的?说来听听!”一听连暗卫都搞不清楚,李元吉顿时起了八卦之心的问着。 “诺!”暗九应了声,接着道:“段瓒明面上的职位是左骁卫将军,但实际上段瓒却很少出现在左骁卫,而此次根据暗十一他们的描述,段瓒手下的那些人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虽然在很多方面都还不成熟,但几乎可以肯定,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们暗卫,段瓒实际上可能是挂着左骁卫将军的职位,而负责类似暗卫这样的组织。” 暗卫搞不清楚的地方在于,段瓒是否真的负责类似暗卫这类的组织,而李世民手下是否真的有类似暗卫这样的组织? “他不会甘愿被孤威胁一辈子的,类似暗卫这样的组织肯定是存在的,段瓒履历虽然不够,但身份却够了,加上他的父亲死于渭北,间接的与孤有着一丝关系,所以这一切也都行的通了。”听了暗五的解释,李元吉几乎是当即就得出了结论。 在得到真正的答案之前,暗卫会不断的去猜测,然后查证,这就是他们的工作方式。 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暗卫,但李世民却知道暗卫的存在,而屡次给他带来巨大的震撼,作为皇帝,他的资源要比自己更好,也更有实力,没有理由把这么危险的一个组织交给自己,既然无法挖出来,那就自己建一个类似的,然后全面的掌控,在伺机挖出自己的暗卫。 而段志玄的死,可以说是一场意外。 与其说是自己害死了段志玄,倒不如说是李世民的谨慎与段志玄的大意害死了他自己,这件事情自己是什么也没有做,完全就是躺枪。 但是很可惜,人家段瓒却不这么认为,一个是皇帝,不敢去报复,那么霉头就只能往自己身上丢了。 只是,孤又是那么好欺负的不成? “找个机会去跟他玩玩!别玩脱了,如果不行,就找机会杀了他全家!”李元吉眼神中带着一抹狠辣,老子管你是谁?敢追杀老子全家?哼哼,等着无穷无尽的报复吧! “大王何不策反他?这样对大王日后的南下也更有利一些。”杨氏虽说也恨不能将段瓒千刀万剐,但他手中的势力却是李元吉接下来最需要的,虽然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但要成就大业,策反段瓒还是很有必要的。 “有些人,是策反不了的!” …… 寒风瑟瑟,北方的冬季冷的让人难以接受,身上穿上了所有能穿的衣物,可还是冷的让人止不住的打颤。 训练场上,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一个个裹的跟个木乃伊似的,听从着号令正在一步步的前进着,汗如雨下,可却依旧不敢脱掉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寒风刺透了衣衫,黏在身上很是难受。 尽管有暖气,姜汤更是不间断的供应,可每日还是有不少人都病倒。 训练的力度一点也不苦,就是这个天气才是最让人难熬的,一碗热水刚端出来,几个呼吸的功夫,差不多就会变成一碗冷水,稍微在等那么一小会儿,一碗跟冰水差不多的水就是你的了。 “开始吧!”高高的观武台上,这里的寒风更让人倍感煎熬,李元吉也同样裹着兽皮的衣服,站在上面望着下方严阵以待的部队。 历经两个月的训练,如今到了要接受检验的时候了,自己很期待,但又觉得一切似乎都在预料之中。 “诺!”苏定方应了声,随即亲自举起了一面红色的旗子。 收到信号,下方的军官也开始按照计划进行演练。 演练的科目并不难,只是比之前唐军的阵型推进战术多了一道步骤,本就军纪严明的唐军,完成这个科目并不算难,但这个科目难就难在协同上面。 巨大的军阵看起来有些异常,并不是单纯的步兵军阵。 整个军阵分为步兵和炮兵两座军阵,步兵有六排,然后是一字铺开,而身后则是紧跟着三排的投弹车,再往后,是负责保护投弹车的骑兵以及准备接受其他任务的正统骑兵。 先是步兵阵开始往前缓步的推进,顶在第一排的手持巨大的盾牌,将自己和身后的战友牢牢的挡在身后。 紧接着,炮兵也开始推进,当炮兵距离预设的草人目标群五百步左右的时候,整个军阵停了下来,步兵准备迎敌,炮兵则是直接往投弹车上装炮弹,然后点火,直接弹射出去。 三排投弹车,数百架投弹车,一次扔出去的便是数百颗炮弹。 尘烟滚滚,爆炸连连,预设的草人目标群瞬间陷入一整片火海之中,模样更是惨不忍睹。 因为目标是草人,并不是真正的敌军,所以没必要浪费那么多的炮弹,第一轮投射完毕之后,苏定方直接举起了红白两面旗子。 步兵和炮兵军阵继续缓步前行,不过这个时候的炮兵已经没有了战马牵扯,移动全靠人力去推,与此同时,投弹车上还站着三名士兵,一人负责装弹点火,两人负责投掷。 投弹车可以尽最大可能的保证投弹器的稳定,人的推力可以保证平稳,就这么,军阵一边向前推进着,投弹车则接连不断的将炮弹投掷出去,随着向前的推进,炮弹的着弹点也一点点的向后推移。 步兵距离两百五十步左右的时候,身后的五排则是抽出了弓箭朝着前方射去。 距离一百步的时候,投弹车停止了下来,步兵则是丢掉了盾牌疯狂的冲了上去,而投弹车身后的骑兵也紧紧的将投弹车围了起来,确保他们的安全。 还没有倒下的草人被蜂拥而至的步兵迅速的砍倒,他们这一次的演练轻松而又简单,基本上不用怎么出力,一路上扔了上千颗炮弹,早已将面前的假设军阵给炸的不成模样,原本的主力步兵,现在反倒是成了收拾残局的二等兵。 看着这种形式的演习,李元吉觉得很无聊,但又没办法,总不能拿着炮弹去炸自己人。 不过让自己觉得欣慰的是,步兵至少已经不怕了,可以将双方控制在一个相对稳定距离上。 当然了,这只是演习,所以没有派出那么多的步兵,实战中仅仅六排步兵是远远不够的,在两翼和后方还要有骑兵的掩护,那是一个庞大的军阵,这个时候暂时还用不上。 “如果火箭炮也能上的话,效果就更好了!”苏定方满意的点着头,这样的攻势,估计步兵就是跟着去唬人的,不说上千颗炮弹,就是几百颗炮弹这么砸下去,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一个军阵给砸碎。 李元吉白了一眼,这货咋老惦记着火箭炮呢?不要钱啊? 再说了,就凭现在的装备,打个唐军还要用火箭炮吗? “你应该多想想怎么样才能把战阵多元化,同样的战阵,怎么样才能玩出更多有效的花样来,而不是总把心思惦记在更厉害的装备上面。”毫不犹豫的训斥道,李元吉发现苏定方已经有些歪楼了,已经逐渐的产生了一些过度依赖装备的习惯,这个习惯很不好,得改! “这个……实在是想不出来啊!”苏定方郁闷的挠着头,以前打仗是凭策略,凭胆量,凭实力的,但是现在一个投弹车就搞定了一切,什么狗屁的策略在它面前都没有作用,这还怎么搞? 现在他们做的就是一件事,要么等敌人主动围过来,然后被炮弹哗哗的干掉,要么就是一路上平推,其他的,还能怎么搞? 面对着这样的敌人,连苏定方自己都有些绝望,更何况真正的敌人呢? “哎,你呀……”李元吉笑着指了指苏定方,老实讲,自己也没有办法,除非能搞出抢来,但现在还在研究,也没那个技术,鬼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搞出来。 演习的结果很不错,看到了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也看到了自己希望看到的,李元吉的心情很不错,大手一挥,说:“安排人杀些羊,每人两斤,然后分四批放假,每人有十天的假期回家与亲人提前过年,明年……明年在哪呢?” 正文 第二一八章:与兵同庆 士兵们开始纷纷放假,先由距离远一些的开始,成建制的放假,每人带着不少的粮食和两斤肉,成群结队的回家过年。 虽说距离过年也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但谁都知道年后肯定是要南下的,所以提前放假,然后回来整训,接着出征南下,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定局。 说是发军饷,但钱在齐国这个地方暂时也派不上什么用处,在这里粮食才是最珍贵的。 所以给这些军人的军饷,也就是按照现钱折价后的粮食,带着粮食和肉回家,这个年倒也能过的不错。 李元吉决定接下来的日子要与将士们一起度过,但是在此之前,家里面也需要照顾一下。 随着玉儿病情的好转,一家人也来到了镇北城的王府中,尽管不是最后的王府,也比不上太平坊的王府,但也比城内其他地方好的多。 李元吉刚从军营回来,打算举办一场家宴,也算是提前过年了,同时也有些话要跟杨氏交代。 只是刚一进屋,却发现杨氏正拉着武二娘的手驱寒温暖,甚至偶有几句愤愤不平的意思。 “大王回来啦?二娘,快去打盆热水给大王洗洗!”杨氏极为热情的招呼着,似要撮合李元吉与武二娘。 杨氏的撮合让李元吉很不习惯,趁着武二娘打水的空隙,连忙上前两步,贴近低声道:“你这是啥意思?” “一家人远在塞外也不容易,和和气气的多好啊!”杨氏笑着回应道。似是见李元吉依旧有些不太愿意,杨氏继续开口道:“事情妾身已经了解过了,殿下如此待她也是对她的不公,虽说她的嫌疑更大一些,如果要让妾身来安排的话,一定不会选她。” “现在是关键时刻,孤不得不谨慎!”李元吉皱着眉。 他也这么考虑过,但考虑归考虑,不能因为没有确定就如此大意,而武二娘有一身的武艺,单凭这一点自己就不得不防。 连陈春儿那个自己从未怀疑过的人都能是内应,武二娘这个最有可能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是内应? “这些妾身都知道,可殿下不给她机会,又怎能抓住把柄?总不能就这么把她放在身边一辈子吧?”杨氏继续耐心的劝说着,同为女人,既然都成了李元吉的女人,杨氏自然是希望李元吉能好,更何况现在又有了儿子,生活也有了希望。 至于造反,那是男人的事,况且李世民做的也太过份了,杨氏并不认为丈夫做的有什么错的。 “大王,热水打来了……” 关于内应一事,对于武二娘的打击也挺大的。 是不是内应,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而陈春儿的事情,武二娘又是逃不掉干系的,所以无论她怎么解释,身上这盆脏水是怎么也丢不掉的。 李元吉对自己的冷落,武二娘觉得也是应该,只是这样的生活,实在不是一个女人该过的。 似乎是接受了杨氏的调解,李元吉并不在要求武二娘独守空房,甚至不准离开那间屋子。 或许是受到了一些影响,这一餐饭吃的有些沉闷。 看到了身子骨依旧羸弱的玉儿,又似是想到了已经服毒自尽的陈春儿,想到了过去的以往,那残酷的斗争。 这一刻,李元吉忽然想起了一段名句,用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处境最为合适不过。 亦或许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情绪,放下筷子,李元吉无奈的喃喃自语道:“可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 丢下一句让人感慨颇深的诗句,李元吉便带着几个手下返回了军营。 宋忠和余仁一个负责家中事务,一个负责城内事务,辅佐马周,如今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手提着一盘子片好的羊肉,以及冻成块的汤料。 李元吉朝着一个士兵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两脚,那士兵猛然回头,手里还端着饭碗,正低头扒拉着碗中的食材。 “让个位,咱们搭个伙!”让对方往一边蹲了蹲,李元吉也自然的蹲了下来。 也不嫌脏,直接将盘子放在了地上,取出那块冻成冰的汤料丢进锅中。 锅,并不是吃饭用的锅,而是直接把头盔倒过来,里面放上水,架在架子上低下点火直接烧。 虽然不干净,但却能保证吃上热的,而且今日军营也不开火,只给每人发了一些食材,然后让自己去吃火锅。 锅中的颜色近乎是水的颜色,几乎没有什么汤底,随着一块底料的丢入,汤底立马变成了红色,一股子浓郁的香味顺着头盔远远的飘来,引的周围士兵止不住的咽着唾沫。 军中是发了底料,可发底料也架不住狼多啊,这到每一个人手中的,也就是那么一小块,大多也是两三个人拼一伙,聚在一起吃。 扒拉着将一盘羊肉倒了进去,原本滚开的汤底瞬间不再扑腾。 周围士兵惊愕的眼神,李元吉并不在意,拿出筷子在里面翻了几下,然后…… 捞出了一根快要煮化的面条,凑活着塞入口中,喃喃道:“可别说孤来跟你们抢食吃,孤这次可是带了一斤羊肉入伙的。” 翻了翻羊肉,汤底已经滚开,羊肉也已经泛白,生肉的红色几乎已经不见了踪迹,趁机夹出一块,一口塞入嘴中,味道淡了些,有股别样的味道,但在这种鬼天气下能吃上一口热的就很满意了。 见其他人没有动静,动作也定格在了那里,李元吉连忙招呼着说:“快吃啊!这涮羊肉就是要这个时候吃,肉体泛白的时候口感最佳,煮的时间久了,这肉就老了。” “大……大王,俺能吃吗?”刘举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那可是齐王啊,王爷啊,俺竟然能跟王爷在一个锅里吃饭?还让王爷吃俺的剩饭?哎呀妈妈呀,太刺激了…… “孤都吃了你们的,你们为何就吃不得孤的?都快些吃吧,再晚一会儿就真的不好吃了。”李元吉笑着招呼着。 刘举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块,试探着放入了口中,至今他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好吃吗?”李元吉问着。 “好吃!”刘举下意识的点着头,“就是有点辣。” “辣就对了,辣能祛寒,待会大家都多吃点,在咱们这个地方待的久了,体内的寒气会越聚越多,多吃点辣的能把体内的寒气逼出来,以后这腿就不会疼了。”李元吉耐心的解释着。 在家中本就吃了不少,来到军营李元吉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吃了几片肉,倒不是做作,而是实在吃不下了,那些肉也都进了战士们的肚子。 而李元吉在军中与普通将士共餐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座军营,有好奇的,有前来围观的,还有感叹齐王爱兵如子的,通过一个小小的举动,李元吉轻而易举的拉近了与将士们的距离。 而将士们也第一次感觉到,高高在上的齐王,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触不可及,想象中的严谨与威严,也并没有让自己感觉有多么的害怕。 一餐饭过后,刘举等人也彻底的放下了身份间的差距,彻底的与李元吉打作一团。 在李元吉的提议下,几个人在地上铺了层被褥,然后开始了斗地主大业。 而听闻李元吉跟将士们打成了一片,留守在军中的苏定方等人也不敢大意,纷纷赶了过来。 “那个啥,孤打算办一场斗地主大会,想参加的都可以来报名,输了的一人脸上贴一张条,然后下台,赢了的继续进行下一轮,能进入前十的,赏钱一贯,肉十斤,布一匹。前三钱两贯,肉二十斤,布两匹,能拿第一的,赏钱五贯,肉三十斤,布三匹。”眼瞅着人越来越多,李元吉忽生一主意。 反正现在留下来的大多数也是战略值备,并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们只是等着期限到了以后就可以回家,闲着也是闲着,找些娱乐项目耗费一下时间也挺不错的。 “刘举,你去找些人当裁判,安排赢了的人进行下一轮,监督输了的人往脸上贴纸条,一个时辰内不准掉,你们这些裁判,本王自掏腰包,给你们每人五十斤粮食作为辛苦费。”李元吉继续说着,搞关系有很多种方法,劳逸结合才是关键,不免继续打趣道:“至于那些已经走了的,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喽。” “狗日的,你留个三干个鸟?老子送都送不走你……” “还说我呢,你有老天爷咋不出呢?早用老天爷该死他毛事也没有了。” 两个当农民输了的士兵对于队友的操作很是不满,相互指责着,但指责归指责,他们还是得在裁判的监督下,给自己脸上贴了个干树叶。 李元吉说是纸,这年头纸多贵啊,军营里也没这么多纸给他们糟蹋,只能找来干树叶,放进水里煮一会儿,然后在拿出贴在额头上。 “啊……高老头,老子要杀了你,没事炸个毛毛啊?老子的前十啊……” 一场全军参与的斗地主大会,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激战过后,有拿到奖励兴奋的,也有距离奖励仅仅一步之遥而摇头叹息的,还有刚一开始就出局而愤愤不平的。 但不管怎样,通过这么一场活动,倒是让军中的气氛轻松了不少,李元吉亲自带头,连苏定方的脸上都被贴上了树叶子,指挥官与将士们的距离再一次拉近了不少。 正文 第二一九章:吾欲入朝题金榜 这个年过的很舒坦,即使知道接下来将要出征南下,刚刚完成改制的齐军依旧是气氛不减。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亲眼见识了炮弹的威力,火箭炮的恐怖,虽然新武器的出现颠覆了他们对战争的认知,甚至是削弱了他们在战场上的作用,但这个时候没人觉得不高兴。 在战场上的作用减小了,也就意味着他们不用像以前那样必须要冲在前面,不冲在前面,就有更大的几率活下来,至于战功则无所谓,反正现在的待遇足够好,能活下来就是赚的。 至于亲人们的千叮百嘱,齐军将士们也均是以笑容面对,直言此番南下就是捞战功去的,让他们放心的在家耕地,然后瞅好时间,把孩子们送到书院。 十五已过,部队也进行了接近七天的完整训练,天气依旧寒冷,却距离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些时日,所有的侦察兵,暗卫都在不断的南来北往,丰州俨然成为了最重要的一座城池,李元吉在年后已经将指挥所移到了这里,出征的八万大军也已在此集结,进行着最后的操练。 战争的紧张与忙碌,牢牢的笼罩在丰州城的上空,城内城外到处可见密密麻麻的军队来回调动,百姓们更是待在家中,免的犯了什么忌讳。 原本的丰州都督府,在简单的修缮过后,成为了李元吉的新驻所,忙碌的身影一道接着一道,传令的,汇报的,等候的,简直比皇宫还要忙碌几倍。 “咄苾亲率一万骑兵突前,遇敌不可妄战,托住敌军,若能引来更多的敌军自是最好,待孤率领主力抵达之后,你可率部绕后阻断其退路……”李元吉耐心的吩咐着接下来的作战任务。 这个冬天,自己打造了千架投弹车,火箭炮的数量也达到了二百台,炮弹更是数以十万计。 南下的装备是够了,但齐军毕竟人数太少,比起唐军来说,少了至少五十万以上的兵力,当下还是能不打硬仗就不打,能让对方投降就投降。 “真不打?”咄苾有些郁闷,好不容易等来了南下复仇的机会,也拿到了突前的任务,可是不打这个命令让自己很蛋疼。 “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有更好的取胜办法,为什么要用战士们的性命去取胜?我军人数太少,即使占领了长安,短时间内也难以控制全国,所以,除非必要的情况下,否则任何人不准擅自开战,那些将来可都是孤的兵,死的多了以后可就没的办了。”李元吉语气严厉的说着,这是一道死命令。 “哎!”咄苾无奈的深叹口气。 李元吉说的对,但不打的话,总感觉不太过瘾啊,不打怎么报仇呢? 虽然心中是百般不愿,但李元吉的命令自己是不敢违抗的,投降李元吉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了解的越深,就越是能察觉到李元吉的恐怖之处。 “梁洛仁,降兵一事就交给你了,孤要在半个月内看到结果!”李元吉再次将目光看向梁洛仁。 这个一直嚷嚷着要回家的家伙,或许是因为杀掉了梁师都而无颜回家,加上自己一番挽留,最终也还是留了下来,不过目前并没有担任任何的职位。 “诺!”梁洛仁点了点头,这个任务可一点也不轻松,但眼下无人,自己是不上也得上。 “民夫的征召也要加快速度了……” 大军出征绝非小事,杂七杂八的事情更是一件接着一件,以前自己是从不关心这些,自会有其他人去负责,但是这一次的情况却不同。 没有了身后负责的那个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手去操办。 民夫的多与少,运输能力的强与弱,关乎着军队能够走多远,看似无关紧要的人,实际上却影响着战争的进展以及命运。 这次计划要抽调十万民夫,平均下来一个人负责一名士兵的物资运输,而整个齐国的人口也没有多少,这次几乎是家家户户都要出人,说是举全国之力来打这一仗也毫不为过。 一通战前会议开了整整一日的时间,大到具体的战略规划,小到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几乎所有的方面都有涉及。 最终将出征的时间定为半个月后,中转站也不需要了,除此之外,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丰州境内的百姓也要全部迁徙到镇北附近,在那里会进行重新的分地。 整个丰州境内,将会成为一个除了军队以外,再也没有一个平民的无人区。 会议终于是结束了,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稍稍有些痛苦。 “大王,门外有一个叫李四的人求见,说是义安王让他来的。”早已不知道在门外等候多久的宋忠,瞅见会议结束后立即走了进来,低声的通报着。 “义安王?”李元吉猛的皱了皱眉,脑子里快速的想着这个人,但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来。 唐朝的王很多,各种各样的王层出不穷。 而造成这一根本的原因就是李渊刚当皇帝哪会有些太过膨胀了,稍微对他有过帮助的,都会被封王。 最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是,当初李渊起事不顺的时候,遭遇了缺粮的危机,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有一老汉送了他碗饭吃,然后等唐朝建立以后,那位老汉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王爷。 在这个前提下,不是亲王或者是待在长安附近有名一些的王,自己还真有些记不住。 “是利州都督李孝常,早年间曾为华阴县令,后投靠了太上皇,并前往河西接应大军的那位。他还是大王舅舅家那边的女婿。”似乎早有准备,宋忠刚开始也觉得这个王爷有些陌生,然后便找人调查了一番,这才有些印象,但也仅仅只是有些印象。 “李孝常?利州都督?这人怎么那么熟悉呢?”李元吉百般疑惑道,总觉得这人特熟悉,但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继续问着:“这事没人知道吧?” “没有,这人特别谨慎,通报的时候说是大王曾经告诉过他,若有难可来寻大王,门房这才找到了奴婢,此事仅有奴婢一人知道。”宋忠小心翼翼的说着,一个王爷这个时候找一个天下皆知要反的王爷,俩人能有啥事?这还用想吗? “让他进来吧!”李元吉也想到了答案,这个时候多个盟友似乎也不错。 而利州那个地方也比较有特色,居于蜀地北面,距离长安不远,与丰州正好一南一北,李孝常若是也跟着反了,一南一北,朝廷必要分兵压制,虽然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卵用,但却能起到一定的舆论作用,总之这事对自己有利。 等了大半天的时间,李四一点也不着急,他没有着急的资本。 义安王是王不错,但却远不是齐王这种亲王,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而齐王更是将李靖打的全军覆没,近段时间的准备,自己也都看在眼中,若不是齐王下令迁民,自己还真不会这个时候站出来。 李四是奉了李孝常的命令,先潜伏在李元吉身边观察一阵子的,确保他有足够的实力推翻李世民,并且在出征一半的时候再来找他,现在是没这个机会了,想往南走?会被当内应给抓起来的。 “小的李四参见大王!” “免礼!”打量着李四,着装打扮很普通,身材颇瘦,与普通百姓无异,属于丢在人群里很难再找出来的那种类型。 “这是义安王命小的带给大王的一封信!”没有多余的话,也不敢有多余的话,李四直接从身上取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递给李元吉。 没有信封,就是一张普通的白纸。 打开折叠着的白纸,入眼的内容让人有些疑惑,一时间竟有些看不大懂。 不是常规的信件,纸上仅仅只写着一首诗。 李元吉想起军中的确有这种规矩,传递重要消息的时候,为了防止敌人截获,通常会以一些让人看不懂的诗词或者句子来代替,而双方通常也约定好了解密的方法,按照相应的方法,便可轻而易举的得到信中的内容。 寒窗苦读二十载,怎奈金榜不题名。今闻朝中有好友,吾欲入朝题金榜。 一首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打油诗,整个大唐不说有十万也有个八九万,这样的诗就算是丢到朝堂上,所有人也只会以为是某个人多年落榜以后多年,听说朝中有朋友在,兴奋的想要再次入朝科举的事情,没人会往其他的方面着想。 但知道写这首诗的人是义安王李孝常,自己自然不会以普通打油诗的标准去阅读,那么诗中所蕴含的内容已经显现了出来。 再次瞥了眼李四,这人应该是早就来到丰州的,近期已经没有百姓北上,整个黄河都被封锁的干干净净,应该是自己下令百姓北迁,他无处藏身,这才不得不出来。 这个李孝常倒是有些意思,小心思还玩的挺不错的。 李元吉神色淡定的问着:“说说朝中的好友是谁吧!” 正文 第二二零章:南下 李元吉的回应已经宣告了他的答案,此行的目的也基本达成。 但李四毕竟只是李孝恭的身边贴近人,这么重要的事情,李孝常怎么可能不防着一手?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件事情也绝不能轻易的透漏。 “朝中还有是谁小的也不清楚,但义安王让小的转告大王,只要大军抵近长安城,便可直接控制整座太极宫。”李四将李孝常的原话讲了出来。 “你去告诉义安王,若是孤到了长安以后他还没到,那就不用来了!”友人是谁?李元吉已经有了答案,他已经想起了李孝常这号人物到底是谁? 所以也不再去说那么多没营养的话,而是直接告诉他自己的底线。 就算是没有李孝常的帮助,自己也依旧可以平推到长安,李孝常这个时候过来,说白了就是锦上添花来的,可有可无,自己并不稀罕。 但又不得不说,李孝常这算盘打的还挺不错的。 这个时候来,明知道是锦上添花,自己还不得不收,事成之后,给他的奖励也必须是排在第一的,凡事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往往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要么就是最惨的,要么就是获利最大的,这是规矩。 自己也决不能坏了这个规矩,不然后面还真没办法玩了,除非一州一州的去打。 送走了李四,李元吉绞尽脑汁的回想着历史上李孝常造反的时候,长安城中到底有谁参与了进去。 或许是造反没有成功,或许是李孝常的名声不大,参与的人名声也不大,历史上仅仅只是一笔带过,自己并没有刻意的去记,不像李艺那么大的名声。 隐约记得好像有个什么将军,倒是对长孙安业这个监门将军记忆较深,主要是这货是长孙无忌的哥哥,而且造反以后有长孙皇后的说情,所有参与的人全部被处死,唯独他被流放,所以记忆较深。 长孙安业本受长孙无忌造反一案被抓了起来,但自己离开长安后不久,长孙安业便官复原职,处斩长孙无忌一事也没了音信,据说是李世民把他藏在了宫中,没有任何的职位,充当一位幕后的幕僚。 至于原因,已经被证实了长孙无忌造反一案是自己诬陷的,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后来彻底清理的时候,发现了那条被爆炸掩埋的地道,顺着地道,又阴差阳错的找到了另一条被掩埋的地道,而那条地道正是通往齐王府的。 虽然被掩埋,但掩埋的泥土跟原味的泥土是不一样的,而且掩埋的有些松懈,一眼就能看出来。 本来是为了坐实长孙无忌造反的地道,现在却反而救了他一命,当时李元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 时间进入二月,天气依旧很冷,但晴天却是越来越多,黄河已经渐渐的解冻,五座浮桥飘摇玉坠的坐落在河道上,不时的被融化的冰块碰撞着。 为了保证浮桥的耐用性,不得不派出一些人站在船头,用木棍推开那些巨大的冰块,防止将木船撞坏而影响了浮桥的使用。 大军正在做着出征前最后的准备,明日即将拔营南下,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检查装备等等。 而这段时间也正是侦察兵最为忙碌的时候,每日都能看到数骑从南边回来,也能看到更多的骑兵被派往南边侦查。 咄苾已经率领着一万骑兵南下了,并不要求他们的速度有多快,他们会在沙漠的另一端等着,等大军接近的时候在继续南下。 “朝廷大军五日前就已经到了夏州,不过他们并没有继续北上的打算,领军的是尉迟敬德。”老枪也同样成为了最忙碌的人,不断的接收情报,汇总,汇报,然后派发任务,尽管已经训练了两批大约两百多人的侦察兵,但数量远远不够,老枪只能从军中挑出几百身手不错的骑兵临时充当侦察兵。 “有多少人?”李元吉连忙趴在沙盘面前。 “有三个军团,不过我感觉实际兵力会更多一些。”老枪拿出三面小旗子插在夏州,从他们这边看去,呈倒三角形,这样的战术意图很明显,就是让你去攻正面,然后两侧的军团进行包夹,如果兵力足够,可以安排一个军团驻扎在稍远的地方,战斗开始后直接绕后,彻底的包了这个饺子。 插完小旗,老枪继续说着:“追捕李靖的任务已经彻底的失败了,因为侦察兵在夏州看到了大量的投弹车,至少有千架之多,应该是朝廷那边得到了消息,从而做出了应对。但是没有见到他们进行实弹演练,所以投弹车的性能暂且不知。” 李元吉暗暗点了点头,李靖也不是吃干饭的,追捕失败倒也在情理之中,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投弹车的结构呢?”李元吉最关心的还是对方的投弹车,虽然自己这边是进行过改进的,射程可达五百步,也就是四百米左右,而老式的投弹车射程仅有两百步左右,好一些的也就四百步,若是对方也在投石车上做了功夫,那自己就只能寄希望于火箭炮身上了。 火箭炮的射程可对发射药的装填增减而进行调整,最远可达一千步,而现在的标准版本是八百步左右,刚好与投弹车形成立体式的全覆盖打击模式。 “应该是改进过的,但跟以前的又似乎变动不是特别大。”老枪有些犹豫,单从外形来看,很难分辨出投弹车的性能,更何况是远距离的观察?结果就更模糊了。 看了会儿尉迟敬德的布局,李元吉呵呵一笑:“看来尉迟敬德跟在孤身边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至少知道了该把战场设在哪里才更合适。” …… “夏州以北人烟稀少,又是沙漠,我们若是离开了夏州北上,固然可以将战场原离城池,但也会增加我们的物资补给线。现在我们守着夏州,后面的补给可以源源不断的跟上,反观齐王的补给,就需要越过茫茫沙漠了,运输难度无疑会增加数倍,隔着一座沙漠,想要运输数万大军的物资又谈何容易?等两军交战之后,我们可派出精锐骑兵绕后切断齐王的补给,只要我们这里能顶住,此战齐王必败!”夏州城外,尉迟敬德指着面前的茫茫沙漠说着。 “可一旦我们守不住呢?在这里丢了这么多兵,再往南百里便是关中腹地,齐王便可犹如无人之地的直逼长安。”长孙无忌指着南边争执着。 两人各执一词,尉迟敬德执意要以自己的想法去部署,没有任何职位,但却被李世民派到前线的长孙无忌确认为应该北上,尽可能的让战火原离这里。 而长孙无忌的观点是,战场离得越远,哪怕是失败了,朝廷也能多几日的时间去准备下一场阻击,而不像设在这里,一旦败了,齐军全速前进,几日的功夫就可以兵临长安城。 “齐王这个人老夫比你更了解,便是老夫认为最稳妥的布置,也难以做到心中有数,更何况你这个败军之将呢?”尉迟敬德有些厌恶的说着,虽说被证明了长孙无忌是冤枉的,但这个人之后的一些做法却很让人厌恶,屡次怂恿李世民干掉齐王的家属,若不是高密公主全力拦着,齐王家眷早就又被屠了一遍。 而阻拦了长孙无忌的报复,高密公主的丈夫段纶可算是遭了殃,搞的段纶只能辞去所有职位,闭门在家,谁也不见。 与齐王关系不浅的尉迟敬德虽然没有站出来反对,但对于长孙无忌这个小人也渐渐的疏远了不少。 “你……”长孙无忌气的想要骂人,但大战在前,还是努力的说服自己要以大局为重:“即无胜算,又为何要如此布置?” “老夫自有老夫的道理!”尉迟敬德冷哼一声,转头问着一言不发的李靖:“药师,你说是老夫的布置合理还是长孙老贼的想法更靠谱?” 独自前往长安请罪的李靖,的确被李世民大骂了一通,但是之后气消了以后,又不得不继续用李靖。 他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重要了,谁也没有想到,李元吉竟然搞出了那种毁天灭地般的武器,而这一点,即使安插了内应的李世民也没有提前得知。 而作为唯一与李元吉有过交手的李靖,李世民虽说不放心让他继续领兵,但是跟在身边说些齐军的威胁也是没问题的,只少可以提醒一下尉迟敬德该注意哪些方面,避免重蹈覆辙。 而面对齐王此次的南下,李世民也是卯足了劲,一口气调集了八个军团的兵力,由尉迟敬德率领三个军团在前,程知节率领两个军团在后,李孝恭,张公瑾,李道宗等人各率一个军团前来支援,以八个军团对付齐王的八万人,两倍的兵力,但大多数人心中还是没有底气。 回到长安以后,李靖也彻底转了性子,整个人变的有些沉默寡言,面对着尉迟敬德的询问,李靖只是摇了摇头:“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你永远不会知道他手里还有什么你意想不到的装备,也永远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正文 第二二一章:孤就是神 一场春雨打湿了地面,但也仅仅只是打湿了而已。 一场蒙蒙细雨并没有持续的下着,仅仅半个夜晚便停了下来,行军的速度并没有因此而耽搁,荒芜的大漠,给齐军提供了最佳的布阵场地,即使行军的途中,他们也是按照战斗阵型推进的。 茫茫沙漠,不用担心会踩坏了庄家,也不用担心会入了某个村落。 “大王!咄苾已经抵近了夏州,唐军正严阵以待,并没有出击的意思。” 前方探马来报,尉迟敬德死守夏州,但在巨多投弹车的威胁之下,死守却并非最合适的办法。 “让他盯着,另外派出兵马到四周打探,孤要知道方圆二百里内的具体情况!”李元吉淡定的吩咐着。 夏州,古为朔方郡,始建于汉武帝元朔二年,筑有鸡鹿塞这座历史有名的军事据点,汉武帝时期出征匈奴,大军多从此经过,平时通商匈奴等国商队也皆从此路过。 鸡鹿塞以石块垒砌,呈正方形,位于狼山西段,屹立于峡口南侧,地势极为险要。 但经过多年的风霜吹打,加上时间的推移,如今的鸡鹿塞早已不复当年的威风,隐隐的还能看到一丝遗迹,军事用途也几乎全无。 而使鸡鹿塞逐渐废弃的原因便是因为丰州的设立,令这里已经不再是边陲之地。 废弃的古关口,来来往往,不知道历经多少年来留下的脚印,硬邦邦的大地。 望着前方的峡口,峡口地步地势平缓,两边也并不陡峭,若是在两侧安插大量的投弹车,峡口内部通过的军队必将会损失惨重。 李元吉也是不止一次的经过这里,所以早就派出了部队到两侧去侦查,确认安全以后,这才下令通过。 过了此处,再往南走上一日便是夏州,再往后便是关中腹地。 “离开了一年的时间,如今又要回来了!”望着南方,李元吉止不住的感慨道。 有些时候,李元吉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强大。 早些时候自己的不成熟,那种异想天开的想法,险些让自己丧了命,可仓皇卑微的活了一年多以后,命运还是将自己带到了这条路上,如今的自己再去看一年多以前的自己,只感觉当年的自己真傻。 如果能早来一年的话,玄门之时,自己一定会将李世民和李建成一起干掉,然后自己去当这个皇帝。 虽然自己从不想去当什么皇帝,只想安安稳稳的,舒舒服服的过着富贵的生活。 但这就是命运,有时候不是你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无穷无尽的外观因素会推动着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臣有一事不解,以大王的实力,当年便可解决当下的问题,大王当年为何无动于衷呢?”苏定方心中始终保留着这样一个疑惑,曾经有很多次想要问起,但都觉得时机不对。 现在已经南下了,即将面临唐军主力,此战他们是有必胜的实力的,而到了长安,李元吉肯定是要登上皇位,取代李世民的,不然如今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既然已经决定了,苏定方也就放开了心中的担忧,将这个疑惑问了出来。 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很多人也有同样的疑惑。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李元吉瞥了眼,是时候装一波了。 以前还可以不去解释,但现在却不行了,必须要尽快的树立起自己的地位,而自己想做什么?除了有跟李世民一样的想法以外,自己还想成为一个神一样的存在,树立神格那是必须的,自己也需要有这么一张嘴,将今天的这番谈话给传出去。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环境决定性格。 “额……”苏定方哑口无言,你都这么问了,俺该怎么说? “打打杀杀了那么多年,当年孤不想继续打下去,想尽快结束这场风波,让大唐恢复安定,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谁来当这个皇帝,对孤来说都一样,太子或者秦王,反正轮不到孤,孤也不想再参与进去……”李元吉道貌岸然的说着。 一副慷慨大义的姿态,如果不是知道玄武门之前李元吉跳的有多欢实的话,苏定方还真信了他这番为了大唐百姓的言论。 如果这一番话传出去,也就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百姓会相信,并且对齐王感恩戴德,稍微知道点内情的人,估计都会直接骂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看着苏定方一脸不信的表情,李元吉哈哈一笑:“这是假话。” 旋即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问着:“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这东西吗?” 李元吉的问话让苏定方很尴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东西怎么说呢,民间都相信有鬼神,但自己又从未见过,也没人说自己真正的见过,顶多也就是在梦里梦见过。 李元吉这么问,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孤相信,因为孤亲眼见到过,孤见到了母后,母后让孤不要去管这件事情,让他们两个公平竞争,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父皇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但是孤没想到,他竟然杀了大哥,还逼的父皇让位给他。”李元吉看向苏定方,问:“知道孤为什么还活着吗?” “大王手中有让他忌惮的势力,一旦他想对大王动手,谁先死还说不准呢!”苏定方下意识的回答着。 以前连自己也不知道李元吉手中的势力到底是什么?但是见识了暗卫之后才明白,或许暗卫只是其中之一,这是经过长时间的接触,了解了李元吉的做事性格之后才得出的结论,他不喜欢将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 而全长安人都知道齐王的渠道要比李世民还要广,许多李世民都不知道的消息,齐王都能先知道,甚至还可以打听到秦王府的一些秘闻,无论秦王怎么查,也始终查不出任何问题。 “如果孤告诉你,当时孤手中只有一个刚成立的暗卫,你相信吗?”既然决定了要树立神格,能与鬼神进行沟通,必然能起到最大的效果,虽然这也存在着一定的弊端,但这是封建社会,没人会去管那些合理与否。 放在现在,他们只能选择相信,而等到千百年以后,人们或许会有一个比较不靠谱的说法,认为自己是穿越者,但专业的学者肯定会愿意相信自己手中有强大的情报机构。 千百年以后的事情,谁能管得了呢? 苏定方摇了摇头,打死也不信。 “暗卫也不过是近一年多才发展起来的,起初的时候,暗卫只是孤掩饰的一个手段而已。”李元吉语气坚定的说着:“他也见过母后,所以孤活了下来,加上孤不断的给他带来期望,所以才能活到现在,但是现在,他感觉到了孤的威胁……” …… 一番神鬼论听的苏定方晕晕乎乎的,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但也算是听明白了一些,李元吉能与鬼神进行沟通,而当年的一些情报,并不是暗卫搜集到的,而是那些鬼神告诉他的,暗卫只是用来掩饰消息来源的一个渠道,而借助这么一个还很渺小的势力,李元吉忽悠了李世民。 或许是李世民发现了当年自己是被忽悠了,所以才会对李元吉动手,但今日的李元吉早已今非昔比,不是他想杀就能杀的了。 反正听着就感觉很高大上的样子。 李元吉在说,但是在听的可不止苏定方一个人,左右的护卫也都听到了这些谈话。 而对于鬼神比较相信的他们,也瞬间是更加崇拜起了李元吉,恨不能当个神明似的供着。 短短半日不到的时间,李元吉能与神明沟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军中,再加上齐王的确料事如神,即使不相信的人,也都不得不质疑一下自己的看法。 情报方面的消息还可以用暗卫来解释一些,但是去年夏天的大旱又怎么去解释?李元吉可是提前半年就预示了将会连续大旱,而看今年的情况,十有八九也还是大旱。 军人也是老百姓,也没有什么文化,就算是有文化,这个时候的文化也不能让他们不相信这些,就算是后世的文化,也并不能彻底的解释这个问题。 而汉人推崇的神明是先辈,李元吉又恰好以已故窦皇后告诉他为由,更是增添了几分信服。 本就兵强马壮装备好的齐军,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整个士气更是直接暴涨几个等级,吓的连李元吉都有些隐隐不敢相信。 神明不神明的只是精神支柱,尽管李元吉怎么说,军人们又没有见到。 但他们的福利待遇却是真真实实的,这是李元吉给他们实实在在的好处,就凭这一点,他们就无条件的支持李元吉。 神明朝廷不朝廷的,当年挤兑我们的时候,咋不想想你自己是朝廷呢?咋不想想你这么做是不是合理呢? 面对着如此高涨的士气,李元吉也是打心底里的高兴,觉得自己应该拿出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大手一挥,道:“拿下长安,战功另算,所有人均升一级,阵亡的,全部升三级论功,受伤的,只要你们不自暴自弃,孤养你们一辈子……” “杀!杀!杀!” (本章完) 正文 第二二二章:若不投降,片甲不留! 漫天的杀气让人心中猛的打着冷战,隔得老远便隐隐察觉到一股股冷森森的寒意逼来。 “来了!”漫长的等待,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影终于是等来了他们的敌人。 骑兵与步兵的混合编制,还有那数千台投弹车,一个巨大的方阵出现在眼前。 见到前方这座敌军方阵之后,尉迟敬德黯然一愣,惊讶道:“这怎么打?” 几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丝毫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 …… 两万步兵打前阵,两万步兵各居左右,一万步兵殿后,再往后是等待着随时出击的两万骑兵,围在中间的,是李元吉的中军和炮兵。 投弹车已经全部部署到位,正前方部署着五百台,两侧各部署二百五十台,一百台火箭炮部署在正面,左右各部署十台火箭炮,余下的八十台则在最后方照顾后面。 这么一个水泄不通的战阵,彻底的让尉迟敬德傻了眼。 “哼哼,小样,真以为学了点花样就敢出来显摆了?看你怎么应对!”望着前方严阵以待的唐军,李元吉呵呵一声冷笑,忍不住的嘀咕着。 这座七万人组成的大阵,庞大无比,主攻方向在正前方,那里也是兵力部署最多,火力最密集的地方,而两侧相对较弱,可实际上也并不弱,虽说步兵与炮兵都不如正面那么多,但身后还有严阵以待的两万骑兵呢,摊开一些,等于无论唐军选择从哪里进攻,都能在第一时间内补充到两万人以上。 投弹车和火箭炮只需要短时间的准备,就可以进行支援。 这么一个不要脸的战阵,跟当年的刺猬阵差不太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李元吉可是打算一路平推到长安的,有什么好点子不使出来怎么能行呢? 如今的李元吉手握重兵,各种先进装备层出不穷,不要说是兵力不如自己的唐军,就是数倍于几的唐军,自己也有绝对的信心将其击溃,甚至想不出此战会有任何的麻烦。 “攻……” “大王!侦察兵!” 李元吉攻击的击字还没有说出来,瞭望台上的瞭望兵便紧急的朝着李元吉吼道。 “侦察兵浑身是血!”瞭望兵紧跟着补充道。 李元吉一愣,连忙收回命令,放眼朝着瞭望兵指向的方向看去。 一个侦察兵,浑身是血,艰难的骑在马背上,正在急速的朝着大阵方向赶来,心头不由的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大王!敌军,后方约五十里处,发现至少三个军团的唐军,有大量的投弹车,而且装置与我们的差不太多,小的被他们发现了,一队人就小的自己逃了回来!” “至少三个军团?投弹车与我们的差不多?”李元吉黯然一愣,难道自己这边还有他们的内应?还是说,科学院中有他们的内应? 想到这里,李元吉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是这样,火箭炮他们是不是也拿到了相应的技术? 火药呢? 火箭炮和火药的制造技术并不难,只要知道配比,试验几次就能搞出来,如果对面真的有了这些,那自己这次南下? 还是太大意了啊。 “有没有看到火箭炮?”李元吉连忙追问道。 “好像没有!” ‘呼!’ 李元吉重重的松了口气,但也仅仅只是稍微缓了口气而已,没有看到,不代表真的没有,或许就在投弹车后面藏着呢?一堆投弹车身后,很难看到这些相对小一些的东西。 打还是不打?威慑还是杀伤为主? 这两个问题成为了困扰李元吉的头等大事。 “大王莫不是担心对方也有火箭炮?”苏定方看出了李元吉的担心,心中也同样是担心道。 李元吉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的确很担心对方的火箭炮,火箭炮对于这种集群战阵就是毁灭性的武器,一轮过去就能干掉大半个军团,如果对方也有的话…… 再次看了眼前方的军阵,依旧是唐军通用的阵型,并没有对战阵进行疏散,这样的阵型无论是面对投弹车或者是火箭炮,都不占任何的优势,甚至会被轻易的团灭。 可他们依旧这么布置了,李靖已经回到了长安,他不可能不将这些情况告诉李世民,尉迟敬德也不可能不知道。 忽然间,李元吉发现自己的疑心好像也越来越重了些。 “此事简单,大王可命咄苾对他们进行试探性的进攻,同时派出一些火箭炮进行支援,倘若敌方真的有,在面对如此伤亡的时候,不可能不拿出来,若他们只用投弹车反击,则证明他们没有,大王完全可以让咄苾牵制他们,火箭炮全面压制,挡着他们过不来就是了,相信有火箭炮的支援,他们应该可以撑到我们解决这里。”苏定方面色凝重的建议道。 反之则很简单,要么撤退,要么对火箭炮进行临时的加填推进部火药,以增加火箭炮的射程,在远程距离对对方进行压制,如果对方火箭炮射程高出自己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撤退,回去以后先守住,再用射程更远的火箭炮进行反击。 李元吉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太适合当一个统帅,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让自己搞的这么一惊一乍的。 冷静下来的李元吉仔细的思索着苏定方的建议,发现的确有不少的可行之处。 “你亲率两万骑兵,五千步兵与八十台火箭炮前去,若事可为,趁机收编了他们,若不可为……”说到这里,李元吉稍稍停顿了下,有些纠结的继续道:“消灭他们,如果他们有火箭炮,且比我们更好,就撤退!” “诺!” “另外……”李元吉叫住了苏定方,叮嘱道:“不要伤了程知节,抓不了活的就放他回去!” “诺!”苏定方嘴角微微抽搐着,但还是坚决的答应了下来。 …… 两万五千兵力,八十台投弹车,就在尉迟敬德眼皮子底下脱离了战阵。 虽说是步兵,但齐军是不缺马的,五千步兵也有自己的战马,不过战斗的时候还是以步战为主。 每台火箭炮更是以四匹马进行牵扯,速度不比骑兵慢。 而唐军则很难抽调出这么多的骑兵进行围追堵截,只能一边看着他们远去,一边派人去通知后面的程知节要小心,李元吉的人带着大杀器去了。 尽管少了两万五千兵力,但李元吉手中依旧握有四万五千的兵力,兵力不占优势,但气势和装备却还占据着一定的优势。 恢复了冷静的李元吉,此刻脑子里特别的清晰,虽然威胁来了,但是现在,真正应该感到威胁的是他们才对。 麻利的拔出腰间象征着统帅的佩剑,剑锋斜指前方:“推进至一千步,投弹车进行三轮齐射,火箭炮进行一轮齐射,对敌进行威慑,若不投降,片甲不留!” “推进至一千步……” “推进至一千步……” 接连不断的喊声接连响起,由近至远,逐渐的传向整座军阵,每个军阵是以队为单位,而每个队的队正在听到以后,都会重复一遍命令,一是将命令传递给手下每一位士兵,另一个是传递给下一个队,让他们继续传递下去。 ‘咚~~~’ 而另一边,分布在军中的战鼓已经隆隆响起。 鼓手是经过特别训练的,要想做到整座军阵统一行动,整齐划一,单单只依靠一座军鼓是不行的。 三声军鼓过后,又是三声节奏一样的鼓声,然后各处传来一声回应。 ‘咚~~~’ 军鼓声再次响起,整个四万五千人的军阵中,分散着一百座军鼓,一百座军鼓几乎是同一时间敲响了鼓声。 ‘跨~~~’ ‘咚~~~’ ‘跨~~~’ 鼓声与脚步声接连传来,每响一声,整个军阵便向前移动一步,整齐划一,不仅是动作,连声音都只有一个,四万五千人的动静,让身处于中军的李元吉震撼不已,不过现在却不是震撼的时候。 显然,经过特殊训练的战鼓与士兵,早已习惯了这种一声一动的方式,鼓声的频率,意味着他们移动的速度,现在这个频率则只需要慢慢的向前走就行了,一步的距离虽说没有特别的规定,但也都大差不差。 不准交头接耳,但却可以用眼光的余角看两遍,看前面,可以调整自己的步子。 再说都是在一起训练几个月的老战友,自己该迈多大的步子心中也都有数。 而这一幕却是让对面的唐军震撼不已,饶是军阵素质同样不弱的他们,也很难做到这一点,整齐的跟一个人似的。 隐隐的,有不少唐军竟然出现了丝丝的紧张,即使身后的投弹车已经做好了投弹准备,也依旧无法释放他们的紧张。 瞭望台上举起了一面巨大的黑色旗子,鼓声几乎是同时停止了下来,整个战阵也停了下来。 士兵们迅速的取下身上的弓箭,搭上一支箭,炮兵们则迅速的进行着装填,火箭炮则是连忙将马牵走,固定车轮,装填引线。 每个方阵都有一名队正转过身来望着前方指挥台,见到黑色旗子再次亮起,立即半转身高声吼道:“弓箭准备!放……” “炮兵准备!放……” 正文 第二二三章:你说,咋办? 第223章你说,咋办? 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大地上,寒冷的空气中微带着一丝温暖,巨大的压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几万支弓箭,箭如雨下,气势如虹,就像是傻子一样的射向不可能会产生任何效果的地方,那里只会阻碍他们的前进。 想笑,却要憋着。 紧接着,几百枚炮弹越过军阵的头顶,朝着更远的地方砸去,圆圆的,黑色的,带着火光的。 剧烈的爆炸声,一朵朵绚烂的火花在地面上燃起,爆炸,尘土,巨大的声响,颤抖的土地,看到这里,唐军士兵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丝担忧与恐惧,齐军的炮弹打的比他们更远,威力比他们更大。 在第三轮炮击的同时,几乎是彻底摧残他们意志的武器终于登场了,第三轮炮击中加入了火箭炮,两者几乎是同时发射,但火箭炮的速度要更快一些,虽然发射的稍微晚一些。 山呼海啸的,排山倒海的场面,着实让人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这就是你说的新武器?”尉迟敬德目瞪口呆的看向李靖,距离爆炸中心还有将近两千步以上的距离,但是在这一轮过后,连尉迟敬德都觉得双腿有些发麻。 再看看刚才所过之处,简直就特喵的是寸草不生啊,用这玩意儿犁地肯定效果不错…… 李靖点了点头,这一次见到的,场面要远比上一次更加震撼,他的丰州军,就是毁在这种武器上的,没有任何的抵抗,让人生不起任何的抵抗之心。 “你特喵咋不早说呢?支支吾吾的跟个娘们似的,你险些害死老夫……”尉迟敬德气的有些语无伦次,指着李靖破口大骂道。 “我怎么没说?是你们没人相信罢了。”李靖倒也不怒,语气平淡的回应着。 “窝草!骂错人了!”尉迟敬德猛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李靖确实提醒过,转而看向长孙无忌:“咋办?” 同样被吓的不轻的长孙无忌此刻正一脸的懵逼,见尉迟敬德问自己,下意识的摊开双手,道:“你是主帅你问我怎么办?我特喵咋知道该咋办?” “卧槽尼玛,你不是军师吗?连这点主意都拿不出来,还当个屁的军师啊!”面对长孙无忌的撂挑子,尉迟敬德恨不能一刀砍了这货,前面还蹦跳的那么欢呢。 “我是军师吗?皇上只是让我跟着,什么职位也没给啊……”长孙无忌下意识的反驳着。 这时候谁给主意谁才是煞笔呢,到时候这口锅就得自己一个人背起来,这么大一口锅,光是想想就能把自己给压死。 话说,李元吉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他怎么会搞出这么个丧心病狂的装备呢? “若不投降,片甲不留……” “若不投降,片甲不留……” 四万多人异口同声的喊着,声势如虹,配合着刚才造出来的动静,军纪严明的唐军也忍不住的缓缓后退着,督战的军官甚至没有提刀督阵的勇气,连他们自己也被这种恐怖的效果所震惊,根本提不起半点抵抗的意识。 炮兵和火箭炮正在做着新一轮的攻击准备,鼓声再次响起,停滞的军阵开始一步步的向前逼近着。 齐军每进一步,给唐军带来的心理压力便增加几分。 “怎么办?快拿个主意啊!”尉迟敬德有些慌乱的看向两人,什么主意都不给,要你们作甚?这锅不能让俺一个人背啊。 长孙无忌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连连摇头。 “怎么办?”长孙无忌的反应让尉迟敬德很失望,索性不再看他,将目光放在了李靖身上,虽然李靖也是败军之将,但好歹不像长孙无忌那样没卵子。 “我都投降了,你问我怎么办?”李靖鄙视的看了眼尉迟敬德,若有办法,我还投降干个鸟? “真没办法了?”尉迟敬德绝望的问着。 “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可行否?”李靖稍显犹豫着说。 “快说!” “夜袭!齐军装备虽好,但最怕夜战,虽然夜战对我军影响也很大,但对他们来说才是致命的,只要能够通过夜色的掩护,靠近他们,至少我们就可以去掉他们先进武器的优势了,余下的,就看各自的战力如何。”这一招李靖同样用过,虽然失败了,但是至今为止李靖都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失败的,而且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成功的几率显然更大。 这个问题就像个谜一样的困扰着自己,久久不能释怀。 “有了……”长孙无忌眼前一亮,重重的一拍大腿,脸色兴奋的嚷嚷着。 “这不可能!太冒险了!”尉迟敬德连连摇头,长孙无忌的方法是一条险招,成则万事大吉,败则全军覆没,而且还有很多不利的因素掺杂其中。 “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我们现在已经失去了先机,就算是逃跑,又能跑到哪去?就算是到了长安,依旧还是要面对他们,可那个时候跟现在,情况又会一样吗?”长孙无忌态度坚决的力劝着,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这一个,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他不会傻乎乎的直接把我们编到他们的军阵中的,那个军阵已经足够庞大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让我们远远的在后面吊着,保不齐人家根本不带我们玩的,你这一步又有什么用?”尉迟敬德依旧质疑不减的反驳着。 “可我们已经别无他选,只能兵行险招了。”长孙无忌依旧是这句话。 面对这样的情况,没有办法,要么死,要么就豁出去赌上一把,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兴许就成功了呢? …… 鼓声并不快,似是有意的被控制着频率,但是每响起一声,唐军的心头却是止不住的猛然一颤。 短短五百步的距离,齐军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而在这一盏茶的功夫里,唐军竟然黯然不觉的后撤了三百余步,如果不是大军还没有彻底乱起来,恐怕他们后撤的距离会更远一些。 ‘有效了!’ 李元吉心中憨笑一声,看来自己是赌对了。 “唐军看样子是没有火箭炮,不仅没有火箭炮,他们的投弹车射程和炮弹威力也远不如我们。”李元吉满意的说着。 现场的情况已经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唐军已经出现了怯阵,但后方中军的尉迟敬德却没有做出丝毫的应对,甚至连前方的军官也没有起到应有的督战作用。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已经被吓到了,而他们自身的装备,远不如齐军。 如果有相抗衡的装备,没有一支军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绝对没有。 “大王,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发起进攻!”马五居于右侧,充当着瞭望官的职责,见到所有阵地都举起了白色的旗子,立即汇报道。 “再等半刻,半刻之后,若敌还不投降,就撕碎他们!”李元吉望了眼前方,心中信心十足。 什么阴谋诡计,统统的可以滚蛋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将化为乌有,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三面环敌又能怎样?火箭炮甚至不需要移动的太远,稍一调整方向,就可对任何一个方向进行支援,在这种丧心病狂的火力面前,集群冲锋简直比送死来的还快。 半刻钟的时间并不长,齐军在严阵以待,心情并不紧张。 这样的战斗对于他们来说,简直跟出个操没什么区别,百台火箭炮共同发威的场面,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效果很不错,给自己带来信心的同时,还能击毁敌军的意志。 就算是真的要发生战斗,他们上去也不过是收拾残局的而已,在那么密集的炮火之下,能够完好无损的活下来的,又有几个? 而唐军则是心惊胆战,早已忘记了战阵纪律,不少人左顾右盼,心中万般忐忑,想要早些接到投降的命令,或者是撤退也行啊。 这样的战斗根本就没办法打,哪怕在人员上产生了优势,他们也依旧没有任何的信心,难不成要一队一队的冲上去找敌人拼命吗? “放下兵器,投降!” 唐军将士意志快要崩溃的时候,身后终于是传来了他们最想听到的声音。 没有人是打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人想战死,没有人不想活着,虽然他们不是懦夫,但也不想就这么死的一无是处,毫无作用。 ‘呼啦……’ 几乎是声音传来的同时,唐军士兵争抢着在第一时间内丢掉了手中的弓箭或者是长枪,横刀与陌刀,然后尽快的丢掉身上所有的装备。 几乎是同时,也悄悄的放眼打探着对面的状况。 鼓声已经停止,敌军战阵也静止在了那里,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大王,他们投降了!”马五略显兴奋的嚷嚷着,虽说浪费了不少的炮弹和火箭弹,但这一轮就能让三个军团投降,这笔买卖还是挺划算的。 见着对面的投降,李元吉心中也很高兴,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最理想的状况,但并不代表着自己就已经可以高枕无忧了。 “别忘了段志玄是怎么死的,让梁洛仁去接收降兵,带到本阵后两里,你亲自去,把尉迟敬德带过来,孤要见他!”转而看向不远处的杜如晦,呵呵一笑,道:“你还觉得他们能翻盘吗?” (本章完) 正文 第二二四章:你的车翻了 绷着脸,满心的草泥马呼啸Щщш..lā 自从做出这个决定以后,尉迟敬德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然而等接下来自己来到齐军阵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完了。 长孙无忌的方法是不错,但他也忽略了一点,齐王的狡猾程度。 若齐王只是那种没有心机的人,他又怎会在李世民的仇视下活到今日? 而自己与李元吉在一起待了那么长的时间,理论上是最了解他的人,以李元吉的个性,既然投降了,还会给你翻身的机会吗? “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尉迟敬德无奈的说着。 “什么?”长孙无忌愣了下,他想躲,但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能跟着一起过来。 “答应你这步险招,可能是个最大的错误!”尉迟敬德郁闷道。 “怎么会!”长孙无忌有些不服。 尉迟敬德指了指身后,长孙无忌下意识的回头一看,瞬间傻眼。 那些投降的士兵已经被人带着从两侧往后方去,那个位置正好适合他们与程知节进行前后夹击,但是…… 武器呢?特喵的武器呢?你们是府兵好不好?府兵怎么能丢了自己的武器呢? 几万个空着手的府兵,连特喵一万敌军都打不过啊。 长孙无忌瞬间拉下了整张脸,满脸的阴沉就这么直接写在上面。 …… “哎,你们是哪个府的?”陈志走入一群降兵中大声的嚷嚷着。 “新城府的!”降兵有些沮丧的回应着,虽然他们也想投降,但也不能高兴的跟中了奖似的,该有的作风还是得有啊。 “哈哈,终于找到老乡了!”陈志哈哈大笑,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刚一上来就找到了新城府的府兵。 新城府位于咸阳,而安业府位于咸阳北,两者同属雍州,又归咸阳管辖。 当然,安业府的人他是肯定找不到了,因为安业府的一千府兵全在齐军这边呢,他们是第一批跟着李靖成为丰州军的。 “我是安业府的。”陈志笑着自我介绍,同时拉着那人,朝着后方大声的嚷嚷着:“新城府的,还有新城府附近的军府,都往这边来。” 陈志的热情着实将众人吓的不轻,不大会儿的功夫,距离咸阳有些远,隶属于蓝田的天藏府府兵也围了过来,降兵太多,不少人都没有听到,加上有差不多三千人在招待这些降兵,也不可能让他一个人把所有军府都给招揽过来。 能够觅得两个军府,陈志便已经兴奋的不能行,这可是军功啊,天大的军功。 来到了本阵两里之后,陈志直接找个空地把这两个军府的两千府兵安排了下来,书记官则是记载了军府以及陈志的名字。 做完这些以后,陈志便开启了话痨模式。 “哎,家里边最近怎么样?我听说旱情好像比去年又严重了不少?”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出来的时候,家里边是一场雪也没有下,估计今年有些够呛。”有人摇头回应道,老天爷不给面子,他也没有办法。 “要我说呀,你们就是死脑筋!”陈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教训着,然后一脸装掰的指了指自己:“我!当兵三年,打过仗,后来在丰州投降了齐王,知道我现在过的是啥日子不?” 一群人摇了摇头,陈志被降兵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后面听不到的,则嚷嚷着让人传话过去,他们也很好奇在齐国的生活怎么样。 “不是我跟你们吹,就我在齐国,混的不是最好的,只比当兵三年以下的新兵蛋子稍微好一些,知道我现在什么待遇吗?”陈志继续吊着众人的胃口,第一次感觉到炫耀是一件这么爽的感觉,简直牛掰的不要不要的。 “职田一百五十亩,每月军饷一百五十钱,孩子可以免费读书,打仗伤了齐王养着,死了孩子双亲齐王养着,待遇好着呢,而且在北边,风调雨顺,根本不会出现大旱,也不缺水。”陈志继续问道:“知道你们为啥败了不?” “这个俺知道,你们的手雷很厉害,当时俺被吓的已经不敢往前了。”有人立即嚷嚷着,也不怕出丑。 “错了,武器那只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训练,你们一年到头才训练个几天?在我们齐国,当兵是不用种田的,每年有一个月的假期,其余的十一个月全部待在军中训练,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现在,你们随意出来两个,我能同时撂翻你们信不?……” 吹牛掰,这一幕不仅仅只发生在陈志这边。 整个降兵安置区都在发生着同样的一幕,由投降过来的丰州军充当说客,将他们在齐国所享受到的一切待遇告诉这些降兵。 其中不乏一些身怀理想,心有大义的府兵,但更多的人都很现实。 在听到在齐国当兵的待遇之后,已经有不少人都表示了深深的羡慕,当兵不花钱买装备,还能得到那么多的好处,老实巴交的农民们谁能不羡慕?孩子还能读书? 齐国的每一件事都在深深的吸引着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府兵已经被感化,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希望自己也能享受到齐国府兵的待遇。 …… 几目相对,剩下的仅有尴尬。 杜如晦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些老友,李靖则是满脸的尴尬,没能救下杜如晦,却又一次以降将的身份见到了李元吉。 长孙无忌的躲闪,似是在担心李元吉会不会直接砍了自己。 尉迟敬德那双铿锵有力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李元吉,似要将他看出个洞来。 “哈哈,敬德,孤又和你相见了!”见到尉迟敬德,李元吉兴奋的跳下战马,想要上前深深的拥抱他。 “大王……”马五连忙伸手拉住了李元吉,向他摇了摇头。 “放心吧,孤了解敬德,他不是那种人!”李元吉哈哈一笑,浑然不在意。 尉迟敬德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马五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他的确有那个想法,但被李元吉这么一说,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紧紧的相拥过后,两人不慌不忙的分开。 尉迟敬德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李元吉:“殿下这一年来的变化还真大,臣险些认不出来了都。” “这变化呀,都是被逼的,孤是个懒人,若是没人逼着孤,孤才懒的去变化,舒舒坦坦的日子过着多好,傻子才没事总去折腾呢!”李元吉若无其事的说着,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场的也都听出了李元吉话音里的意思,不免有些尴尬。 重重的拍了拍尉迟敬德的肩膀,似是鼓励,似是嘲笑,似是调侃。 “既然来了,那就安安稳稳的看着孤是怎么拿下长安城的吧,你们的那点小心思还是不要想了,孤费了这么大劲儿的劝降你们,就是不想死人。” 长孙无忌嘴角猛的一阵抽搐,李元吉这话说的,简直比打脸还要打脸啊。 “大王若是不想,大可守着齐国便是,既然南下,何为不想死人?”什么叫不想死人?立即反驳道。 “你还好意思提这事?孤且问你,是哪个王八蛋出的这馊主意,让你们勾结颉利南北夹击齐国的?”面对着长孙无忌的质疑,李元吉倒也不在意,脸上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语气不慌不忙的说着。 尴尬的脸色似是长在了长孙无忌的脸上,始终也退不下去。 这个事是杜如晦一手促成的,但自己也是知情的,并没有制止,结果打脸不成反被打,丢了夫人还折兵。 谁特喵知道你齐王那么能折腾?不仅收了颉利,还顺带着打的李靖全军覆没,现在…… 长孙无忌也意识到,自己的计策好像不行了,就这么白白的把六万大军送给了李元吉,这一次怎么总感觉像是羊入虎群呢? “亏你还自称高智商人士,通读圣贤书呢。”李元吉满脸的鄙视道:“没听孔圣人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长孙无忌气的肺都快要炸了,我又没跟孔圣人活在一个年代,上哪听他说过? 脑中仔细的回想着这段话,似是为了反对而反对道:“孔圣人说过这段话吗?” “没说过吗?”李元吉愣了下,这话到底是谁说的?老子怎么知道…… “没说过!”长孙无忌肯定的点点头,他一定没说过。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听说过了!”李元吉肯定的将这句名言安排到了孔圣人身上,暂且不说是不是他说的,如果他活过来的话,一定会为自己这一英明的决定而鼓掌欢庆的。 “我……”长孙无忌欲哭无泪,但心存幻想,忍了。 大军继续南下,尉迟敬德投降了,夏州便没有了防御,夏州城自然而然的也就只能举手投降。 只留下了两队兵士监督传递消息,李元吉则率领着大军,身后跟着六万降兵不慌不忙的向南推进。 天色将黑,李元吉下令大军扎营,与此同时,也等来了苏定方的消息。 李元吉瞅着满脸苦涩的几人,炫耀道:“程知节也投降了,你们很快就能回长安了……” 正文 第二二五章:越狱了? 程知节的投降让众人心中一片死灰,他们丢掉了最后的希望,大唐完了。 六个军团折损于此,李世民一时半会儿的也根本抽不出更多的兵力,就算是可以抽出来,怕是全国各地也将再次陷入战乱之中。 李世民的威望并不足以服众,普通百姓是在心底里不服,认为他违背礼纲,杀兄逼父,是个暴君。 那些有实力的诸侯只是臣服于李世民的yin威之下,若是有机会,他们绝不会有所犹豫。 “知节,你怎么也降了呢?”杜如晦满心懊恼的问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投降,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都能降,为何老夫就降不得?要不把你丢过去试试看能撑多久?”程知节白了眼杜如晦,满脸鄙视的讽刺道。 谁都有资格质疑他,唯独杜如晦没有这个资格。 还不是你个王八蛋搞的破事?打!打!打!打个鸡毛啊,现在好了,大唐的战将全特喵在齐军阵中集结了。 到现在人家就浪费了点炮弹,兵力啥的还是战意盎然,这仗接下来想不输都不可能。 “你……”杜如晦指着程知节哑口无言,重重的摇头叹气:“哎……” 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李元吉脸上微微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忙招呼着程知节落座,吃的依旧是火锅。 火锅这东西好像百吃不厌,虽然李元吉已经吃厌了,但这些人可没少吃,听说长安火锅店的生意,有一大半都是这些人贡献的,李元吉也并不吝啬,直接好肉好吃的招待着,军中没有酒,所以也只能这个样子。 …… “哈哈,长安,老子又回来啦……”渭水北岸,身后跟着的是一万突厥骑兵,望着那似曾相识的一幕,颉利可汗顿时心花怒放的高声吼着。 没有什么能比故地重游更能让人兴奋的,也没有什么是可以比失败之后卷土重来更让人振奋的。 虽然这一次他也是以人臣的身份前来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自己总算是报了仇。 不对,是距离报仇更近了一步! “李世民!老子这次倒是要亲口问问你,看你有几张嘴可以辩驳!”兴奋过后,颉利对于上一次的欺骗依旧耿耿于怀,虽然被骗后的结果还不错,也让他的本部兵马有了生存的机会,但被骗总不是一件让人爽的事情,报仇,那是必须的。 “可汗,到了长安,咱们要不要……?” ‘砰!’ 颉利猛的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那货的脑门上,脸上怒意冲冲的训斥道:“要什么要?你想干啥?啊?你特喵的都这样了,还想干啥?再敢叫老子可汗信不信老子把你扔下水喂鱼?脑袋瓜里都长了点什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颉利满脸愤怒的指着长安,继续训斥着手下:“那是长安,长安知道不?那是大王要建都的地方,那里的人跟我们都一样,都是大唐的子民,你身为大唐的军人,能杀自己保护的对象吗?不是我骂你,就你这个素质呀……监军,监军呢?快点过来啊,这里有人思想有问题,赶紧拉走教育教育。” “可……将军,别……小的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啊……”那亲兵连连求饶道,监军并不会杀了自己,但却能让自己生不如死,一想起那严酷的军规,还特喵的要抄一百遍,问题是……俺不认识字啊…… “不行,不把你交给监军那是害了你,你小子的思想问题很严重,这是病,必须得治!”颉利满脸坚定的点头肯定道,旋即拍拍马屁股:“你们在这盯着,本将军亲自回本阵一趟。” 颉利领着百余护卫离开了前军,前军自然有副将接手管制。 瞅着那犯了错的颉利亲兵,副将也不由得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你丫,就算是有想法也不能说出来啊,本将军都被吓的连想法都不敢有,你一个小小的亲兵哪来的胆子?” “将军……” “恩,将军说的不错,你这是病,必须得治!监军……监军呢?你倒是快点啊……”副将继续朝着后方高声的喊着。 …… “跑了?”中军本阵,李元吉怒不可言的看着面前那瑟瑟发抖的队正。 “大王!卑职……”队正满脸的尴尬,不管怎么解释,人就是跑了,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 “一队人竟然看不住一个人?还让他跑了?往哪个方向跑的?”苏定方怒喝一声,虽然对方武功高强,但你好歹有一队人啊,就算打不过他,喊人的机会总有吧?怎么能让人跑了呢? “往西,孙校尉已经带人去追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苏定方气的恨不能一刀斩了这货,这事可大可小,但现在看来,这事根本小不了,转头看向李元吉,担忧道:“大王,我们此次南下太顺利了,根本就没有对四周的敌军进行扫荡,所占领的地方也不过就是路过之处,而那里也仅仅留了一两队人用作通信。程知节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现在他跑了,肯定会到附近调兵回援长安,而他对于我们军中的情况又如此熟悉,末将有些担心……” “马五,你带一千人前去支援,无论追到与否,天黑之前必须回来!”李元吉恶狠狠的瞪了眼那队正,朝着马五命令道。 “诺!”马五应了一声,旋即扭头策马点兵离去,朝着西边方向追去。 望着远远离开的马五,李元吉回过头来,再看向那队正,道:“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队,给孤滚到后边,有什么苦活累活脏活,全部你们来干,等这仗打完了咱们再算总账!” “诺!”队正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满脸的委屈与无奈。 “大王!尉迟敬德也想跑,但是被拦了下来,伤了五个弟兄!”前脚刚解决程知节逃跑的事情,后脚又有人来报。 不过这次尉迟敬德倒是没有逃走,但却造成了伤亡。 李元吉气的牙痒痒,都特喵的作对是吧? “去把他们给孤捆起来,告诉他们,谁敢再不老实,孤就砍了他们第三条腿。” 颉利恰好回到本阵,凑巧不巧的听到了李元吉的这一番话,吓的连忙夹紧了双腿,暗道谁又惹他了? “大王这是咋了?”趁着李元吉发威,颉利悄悄的来到苏定方身旁,低声的问着。 “程知节逃跑了,大王正在怒头上呢。你咋回来了?” “前军已经到了渭水,过不去河,我回来跟大王汇报一下情况,顺便请示一下后面的事情。”颉利猛松了口气,还好跟自己无关,不过话说这一招可真狠,连人第三条腿都不放过,这可比打断前两条腿还要恐怖啊。 极为生气的李元吉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样发火,仅仅只是两句话的功夫,李元吉便已经调整好了自己,整个人恢复如初,面如止水。 这件事情说坏也坏,说好也好。 部队自打过了夏州开始,到现在长驱数百里,一路上走的实在是太顺利了。 尉迟敬德和程知节的六个军团一日之内先后投降,投弹车与火箭炮给战士们带来的信心近乎是以膨胀式的速度发展着,加上这一路来大一些的敌人遇不到,小些的城池不是直接开门投降,就是拒城不出,或是早早的跑的人影不见。 连一场像样的战斗都没有,大军就来到了渭水边,这在以往哪会出现? 战局的顺利,也让他们的自信心开始膨胀,甚至有些目空一切的感觉。 程知节逃跑这件事情,倒是可以很好的为将士们提个醒,就算是有强大的装备作为支撑,他们也依旧还是要全力应对,绝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轻敌。 “对岸的情况如何?”李元吉语气平淡的问着。 “唐军拆掉了渭桥,哦,不,应该是炸掉了渭桥,对岸零散的部署了上百台投弹车吧,兵力倒是不多,也看不到百姓的身影。”颉利将对岸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下。 炸掉了渭桥?还部署了上百台投弹车? “他们部署在什么地方?”李元吉紧接着问道。 “距离岸边大约一两百步左右,末将已经派人到两边去查看了,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接到消息。”颉利继续补充着。 “有意思!”李元吉暗暗一笑,接着道:“他这是防着孤搭建浮桥呢!” 因为缴获了不少的唐军投弹车,也进行过不少次的试验,发现唐军经过一番改动之后,使其射程最大可以达到四百步左右,如果是使用齐军的炮弹,最大射程也就三百五十步。 直接攻击对岸,那就需要部署在岸边靠水的地方才行,而部署在一二百步开外,那目的也只有一个。 齐军过不去河,你就是来一百万兵力也不行。 方法是挺不错的,只可惜,李世民忘记了一点,自己手中可是有射程高达八百步以上的火箭炮,而火箭炮的射程,足以确保浮桥可以安全的搭建,大军可以安全的渡过渭水。 “有时候呀,还真不得不感叹一下,在先进的装备面前,一切的计谋都是浮云。传令,今夜赶至渭水北岸扎营,明日渡河,孤倒是要看看,他是怎么把孤拦在北岸的……” 正文 第二二六章:陛下快跑! 长安城内,早已是一片乱象。 百姓们无心度日,官府也更是无心管理,能调用的兵力,几乎全部被调到了城防那边,城内仅有少量兵力进行维持治安。 趁着还没有禁足之前,百姓们疯了似的涌向太平坊,那里是齐王的地盘,虽然这一年来齐王再也没有出现在那里过,而太平坊也几乎是被朝廷给直接接管,但无路可走的百姓,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太平坊,寄托在齐王的身上。 “哎,这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老李头痛苦的抱着脑袋摇着头,蹲在太平坊的一座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发泄着。 太平坊到处都是人,现在连个角落都属于风水宝地,来的晚了,还要看人脸色,或者干脆干一架。 “你说这齐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反呢?在外当个封王不好吗?虽说远了点,但也应该比长安更好吧?”有人不禁疑惑道,对李元吉的造反,表示深感疑惑。 似乎是找不到造反的理由,天高皇帝远,整个塞外都是你的地盘,突厥人也被你打败了,在塞外当个威风霸气的王爷不好吗? “谁知道呢……”老李头继续痛苦的摇着头,用力的推了推旁边的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人本想骂上两句的,但看到老李头怀中保护着的妻子和孩子,那人心中的火气瞬间消散了一些,扭过头去,朝着外面的人推了推,又挪开了一些并不大的地方给他们。 “朝廷不是派了大军去北边了吗?这还没多久呢吧?齐王咋打的这么快呢?”又有人质疑道。 前段时间调兵的事情闹的轰轰烈烈,在家的府兵几乎是倾巢而出,便是如此,也有风声传来,说是朝廷正在中原和更远的地区调集兵力。 齐王在北边也才一年的时间,边关塞外,不毛之地,能有多少人口供他发展? 一年的时间齐王能把齐国搞成什么样子?反正就算是什么也不懂的人,这个时候也知道,一年的时间,并干不了多少事情。 “李靖有一个军团的丰州军,尉迟敬德和程知节各带了三个军团,还有灵州的李道宗,代州的张公瑾,朔州的李孝恭,这加起来也有十个军团了吧?二十万人,难道是齐王躲着他们走的?前边根本就没打?”围在一起的百姓,闲着也是闲着,没有官兵的管理,于是一个个的也就八卦了起来。 坊间流言是最可怕的,你一言我一语,若是没人引导,不大会儿的功夫,就能传出无数个版本出来。 这个时候,一个不大起眼的男子挠了挠头,露出一脸的鄙夷道:“你们也就是在这里瞎猜,连前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还说的这么肯定,跟你们见过似的。”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我们是没见过,难道你见过不成?”立即有人不爽道。 “我也没见过,但我的消息要比你们灵通的多。”男子继续鄙视的说着。 “小子,今儿个你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可别怪老子们欺负你!”李老头旁边那汉子屡起袖子,被人鄙视了不要紧,但若是被吹牛的人给鄙视了,那可就对不起了。 男子轻轻的瞥了眼,毫不将那汉子的威胁放在心上,自顾自的说道:“知道我的消息是哪来的不?我呀,有个表哥是府兵,就是丰州军,年前的时候悄悄回来了,怕被人看到,所以不敢回家,就来了我家,躲了一阵子就走了。知道他为什么要躲吗?” 好戏上演,观众们也迅速的进入角色,连连摇头表示不知,急躁的眼神似是在催促着他快些讲,不要停…… “因为他是丰州军!” “老子知道他是丰州军,你前边说了,丰州军咋了?丰州军就要躲啊?这是哪门子道理?” “就是,小子,你该不会是在胡咧咧吧?” “呵呵!”男子呵呵一笑,继续道:“就是因为他是丰州军,所以才要躲,整个军府都是丰州军,整个军府就他一个人回来了,服役的时候,你们谁见过一个军府就一个人回来的?” “这个好像是没见过,快说,他跟你说啥了?”有人意识到的确没有见过,急忙的催促道。 “他说呀,齐王又搞了些新装备,那些装备本来是准备给突厥人的,大概是去年的九月份左右吧,混不下去的突厥人打算南下齐国打打秋风,齐王率兵北上,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李靖带着他们进攻了镇北城。”男子愣了下,镇北对他们来说好像很陌生,连忙解释: “镇北就是齐王在齐国修建的第一座城池,全部用混凝土建造,不到半年的时间一座城就起来了,那座城他们打了一天一夜,死伤五六千人,后来才知道,城中只有不到四千的守军,其中还有一半是城中管治安的巡逻兵。” “这再往后呀,突厥人就来了,也不知道齐王用了什么办法,突厥人投靠了齐王,还连带着梁国也一并投靠了齐王,这个时候丰州军就只剩下了不到六千人,最开始可是两万人的一个满编军团呀,这才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只剩下这么点了。”男子有些惋惜的说着。 “那后来呢?”有人催促道。 “后来齐王就把新东西搞了出来,这齐王还算是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对着那些丰州残兵败将赶尽杀绝,而是对着空地来了一场示威,当时的场面是咋样的我也不知道,我那表哥只跟我说,如果当时齐王对准的是他们,他们剩下的那五六千人,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了。”男子伸出一根手指。 “嘶!这么厉害?”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呢……”男子继续说着齐国的福利,也包括那些原本属于丰州百姓和守军的福利待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两者一相对比,差距立马就出来了,听的不少人都有些蠢蠢欲动,恨不能立即飞到齐国,那里才是人应该过的日子。 “那你表哥咋就回来了呢?那么好的待遇,他咋舍得?” “这不是家里人都在这边吗?表哥说找个机会把他们带过去,然后就在那边安定下来,反正从过年到现在,我是没见过表哥和我姨娘一家子。” ‘轰……’ 隐隐的传来一股爆炸的声音,声音不大,似是回音,爆炸一声接着一声,整个长安瞬间陷入一片恐怖的寂静之中。 …… 东宫,李世民面如土色的坐在龙椅上,望着台下的一众大臣,倍感失望。 能用的几乎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大多都是文臣。 尉迟敬德与程知节杳无音讯,李道宗和张公瑾倒是传来了消息,没有找到齐军,但却发现了齐军经过的痕迹以及齐军留守的士兵。 李世民下令炸掉了渭桥,是前日才炸掉的,但是昨日便传来齐军已经到了渭水边的消息,一时间,李世民震惊不已,可却又毫无办法。 “将军还能战否?”望着台下,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正在养病的秦琼,手里根本没有可用的大将,李世民倒是想御驾亲征,但怕自己刚一出去就被人给干掉,毕竟自己的秘密还没暴露出来呢,这一出去,还不暴露的彻彻底底的?那个时候,怕是这些朝中的大臣们也不会再去支持自己。 李世民心中那个恨呀,恨的牙痒痒的,当初就不该被李元吉那混蛋给骗到,要是当初一刀砍了他,哪还有现在这些事? 面对着李世民的询问,秦琼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好,朕给你一个军团的兵力,不求其他,将齐军挡在渭水以北便可。”李世民颇有些无奈的点着头,说着最低的要求,然而一个军团,他也提不出什么太高的要求。 “陛下……”李世民的贴身太监刚刚接到一个消息,连忙跑到李世民身旁,附在其耳边低声的说着。 李世民面色猛然一变,旋即便恢复了正常,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长安城内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可现在内外交困,自己哪有精力去管那么多? “陛下,宿国公……宿国公回来了!”大殿之外,慌慌张张的声音接连传来。 李世民面色骤然一喜,但紧接着却被满脸的凝重所取代。 “罪臣程知节,叩见陛下!”回到长安的程知节,刚一见面,便直接跪倒在地,脑门紧紧的贴在地面,一副请罪的姿态。 “你的三个军团呢?”李世民下意识的察觉到了问题,身体有些颤抖的问着。 “没了,刚一见面就没了,李靖说的是真的,但齐王在这件事情上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臣根本无力阻挡,还被他给俘了,昨日臣趁着他们大意,趁机逃了出来。罪臣恳请陛下尽快离开长安,再晚就来不及了!” “真到这一步了吗?”李世民忽然间冷静了下来,局势已经恶化到了无法改变的地步了吗? 程知节艰难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齐王此时正意气风发,嚣张的不能行,一些事情也根本没打算瞒着臣等,义安王也反了,而且义安王早已经买通了宫中的某些人……” “什么?”李世民大吃一惊,屋漏偏逢连夜雨,惊讶的整个人猛的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台下的某人道:“义安王也反了?朕怎么没听说一点动静呢?” 正文 第二二七章:丧家之犬 “是谁?”望着程知节,似是早已抛弃了丢掉三个军团的愤怒,剩下的,只是另一种无奈的咆哮。 李世民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能绕的人,自己绝没有下死手,为何在这个时候,他们会选择背叛? 或许已经料到了自己大势将去,李世民又有些不太心甘情愿。 至少,不能让那些背叛自己的人有好日子过。 “不知道,齐王猖狂,但还没到什么事情都往外说的地步。”程知节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整个人如同是泄了气的皮球,李世民所有的信心与理智几乎在同一时间崩溃。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当初曾经心软了那么一下,结果就造成了现如今这幅局面。 “臣恳请陛下移驾洛州!”似是看到了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房玄龄不得不站了出来,劝着李世民做着他最不想做的决定。 “洛州?”李世民一愣,长安与洛州仅隔千里,不需时日的时间,齐军便可杀到洛州,那里并不是最合适的地方。 但脑子里早已乱成一团的李世民,几乎被齐军的威猛给吓的有些不知所措。 “对,就是洛州。”房玄龄坚定道:“蒋国公在洛州经营已有数年,且洛州又为东都,居于中原腹地,人口密集,兵力不成问题,陛下局于洛州,应该还有一战之力,最好是能将齐军挡在关内。” “可有办法?”李世民有些底气不足的问着,齐军的火力连关中精锐都挡不住,中原精锐又怎能挡的住? “有……” …… 随着天气的变暖,冰冻的河水开始融化,湍急的渭水上,一些佩戴有设施的士兵们正在紧张的忙碌着,有划船的,也有用木板进行固定的。 浮桥的身影正在一点点的浮现,搭建的速度特别快,快到连对面的唐军都只能远远的站在那里观望。 想要用手中的投弹车去进行干扰,摧毁。 可还没等他们进入射程之内,对面的炮火便犹如雨下一般的砸了过来,暴风骤雨过后,一切恢复了平静,除了地上留下的弹坑,甚至连先前那些唐军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大王,五座浮桥已经全部搭建好了!”魏琪对于自己手下的效率感到很满意,以至于来到李元吉身边汇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股难以掩饰的得意。 从下命令到结束,整个过程不足半个时辰,五座浮桥便已经搭建完毕,这个速度放在以前那是绝对不敢想象的。 虽然他们这个兵种说出来有些令人尴尬,也有些累,但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显示出他们的重要性。 “按计划过河!”李元吉点了点头,过了渭水没多远便是长安,如今长安几乎已经没有了兵力,搞好一些的话,今天天黑之前就能将长安给围起来。 没有厮杀,没有惨烈的战斗,没有让人悔恨终生的事情发生。 这一年多的隐忍,也只有在这一刻,才能让自己真真正正的感觉到那是值得的,自己可以用现在这种方式推进到长安,与当年的决定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两千骑兵通过五座浮桥迅速的移动到为何南岸,然后就在附近进行着警戒,紧接着是一百台投弹车以及两千步兵紧随其后,随着投弹车的过河,警戒的范围也开始逐渐的增加。 火箭炮是第三批过河的,仅仅只过去了五十台,但这已经可以让先行过河的部队进行无限制的推进了。 短短两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八万主力便渡过了渭水,桥边留下了一千兵力进行防守,配套的还有二十台投弹车以及十台火箭炮,这样的火力,没人可以冲破他们的防御。 那些远远的被吊在身后的俘虏,也在这里停了下来。 他们没有机会参与到这一次的进攻当中,洗脑的工作依旧在不断的进行着,没什么文化的府兵,也对于齐国的一切都展现出了自己的向往,期待。 …… 太极宫。 一直以来李世民都很少到这里,有些无颜面见自己的父亲。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来到这里,没有办法的办法,用自己最不想说的话,去面对最不想见的人。 “准备好了吗?”李世民板着脸,朝着宫人问着。 “陛下,太上皇他不愿意走……”宫人面色有些狰狞,也有些胆怯的回应着。 “废物!朕留你何用?”李世民愤怒的骂了句,直接大手一挥,早已在身后紧随着的护卫连忙上前将其拉走。 余下的人,则紧随着李世民进入了宫殿之中。 李元吉带着兵打了回来,这让李渊心里面很高兴,那个被自己埋怨了一年多的儿子,终于还是行动了。 身处于深宫之内的李渊,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他只知道李元吉已经打到了长安,李世民竟束手无策,现在还要自己随他一同前往洛州。 李渊又不是老年痴呆,怎能看不出一些猫腻?自然是不肯走,而身为太上皇的他,他不肯走,谁又敢去强求? “父皇为何不肯随朕一同前往洛州?”李渊正躺在摇椅上舒舒服服的享受着,见到这一幕,李世民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不禁叱问道。 “朕在长安待的好好的,为何要走?”李渊也不着急的反问着。 “今长安即将陷入战火之中,朕怎能看着父皇留在这里?” “你是朕的儿子,元吉也同样是朕的儿子,连你都没有杀朕,元吉又怎会对朕下手?你自己走吧,朕就在这里,哪也不去!”李渊冷哼一声,煞笔才跟你走呢。 李渊的话让李世民哑口无言,但又很不想承认。 无论如何,李渊自己是一定要带走的,否则便是到了洛州,自己也依旧无力乏天,被完全架空软禁的李渊,将会是自己最后一道保命牌。 “父皇一定是糊涂了,来人,这一路上你们要好好照顾父皇,若有半点差错,朕诛你们九族!”心中一横,李世民直接留下句话,扭头便走。 走与不走是你的自由,带与不带,朕说的算。 “逆子,你这个逆子……”李渊气的手指颤抖的指着李世民破口大骂。 但李世民却连头也不肯回一下,继续大踏步的向前走着。 “查出来了吗?”刚走不远,一道黑影出现在身旁,李世民依旧是满脸愤怒的问着。 “没有,时间太短,根本查不出来。” “废物!都是废物!”李世民愤怒的咆哮着,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真不知道花了那么大代价养这些人有个什么卵用? “陛下……”程知节一路疾跑着找到了依旧处于愤怒之中的李世民。 李世民猛然一愣,看着全副武装的程知节,心中竟隐隐的有些害怕了起来。 将军们是不准身着铠甲,携带武器进宫的,即便是程知节这样的人也绝对不行,但现在他却偏偏这么做了,而且还没人拦他,上一次还是尉迟敬德这么做的,原因是逼迫李渊让位于自己。 “陛下快走吧,齐军距离长安仅剩十里不足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程知节神色慌乱的朝着李世民吼道。 “不是还有密道吗?”李世民急忙回道,一双凌厉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程知节,似是在担心他会靠近自己。 程知节似是知道李世民的担心,距离五六步的时候便停了下来,看了下左右,见都是李世民放心的人,这才说道:“地道最先是齐王挖的,他岂会不防着?不要忘了齐王的暗卫,这长安城里不知道有多少暗卫呢。” “那玄龄他们……”李世民也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连忙惊讶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程知节猛的摇着头,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却很明显。 李世民黯然一愣:“你这是要让朕被天下人所唾骂呀!” 程知节说的对,都这个时候了,谁还能管得了那么多?而直到现在自己也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程知节就已经计算好了的。 他故意在朝堂上说出那件事,然后又劝他离开,还与那些大臣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让他们各自回家收拾。 然而现在还不到时间,程知节便这幅打扮入宫。 目的难道还不明显吗?这是要用那些大臣作为诱饵,而他自己则与朕一起悄悄的离开,这样成功率固然会很大,可是…… “陛下,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等齐军围城之后,便是插翅也难逃出长安了。”见李世民有些犹豫,程知节急促的催促着。 神色凝重的李世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在生死存亡面前,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不是去顾忌那些事情的时候。 “快去叫上皇后和承乾他们,带上太上皇……” “诺!”身后左右迅速跑去喊其他人,多的人或许带不走,但是太上皇和皇后,以及长子李承乾是必须要带在身边的。 程知节也没有纠结那些,直接上前两步,脸色急促的催促道:“陛下,咱们快些去宫门附近等着吧。” “好!”李世民重重的点了点头。 ‘噗……’ 正文 第二二八章:一代明君就此落幕 一把尖锐的匕首,刺破了李世民身上的黄袍,深深的刺进了他的身щ..lā 身体的吃痛,令李世民满脸的震惊与不信,双目呆呆的望着程知节,想要反抗,想要质疑,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你……”身体本就大不如前的李世民,仅仅只是被刺了一刀,整个人便像是被瞬间抽空了身上的力气似的,单手抱着程知节的肩膀,口中艰难的问着,他始终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更不敢相信,程知节竟然是贼喊捉贼。 程知节怎么会叛变呢?怎么会呢?这个疑问一直深深的困扰着李世民,直到他拔出了一刀,又换了个地方狠狠的刺了进去。 “对不起,我必须要这样做!”当刺出那一刀过后,程知节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去纠结什么了,接下来,只要接受现实就好,附在李世民的耳旁,说着最后的歉意。 “为……为什么?朕不明白!”李世民有些艰难的问着,自己最信任的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捅了自己一刀,在自己最需要人拉一把的时候,狠狠的一脚将自己给踹下了悬崖。 李世民不禁在怀疑着自己,难道不是通过正当手段换来的皇位,真的就该有这个下场吗?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看到朕的努力?为什么连心腹都如此对待自己? “如果你当初一刀杀了他,现在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是你没有,你心软了,你给了他机会,他做的很不错,一边担心着自己什么时候会被你杀掉,一边还要处心积虑的去做出改变,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做的比你更出色,他的军队比你的更强大,他的百姓比你的更幸福,你活着,一场毁灭性的战争将不可避免,我只能这么做,为了大唐的将来……”说到最后,连程知节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初是怎么跟李元吉接上头的?程知节自己也回忆不起来了,或许是累了,或许是李元吉真的远比李世民出色,或许是自己想要看到大唐的强大,扫荡周边一切的那种皇威出现。 “朕不甘心……朕不甘心……”李世民艰难的说着,事情到了这一步,谁又能甘心呢? “程……程将军……”身后不远处的护卫这个时候才发现了异常,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程知节,震愕的整个人僵硬在那里不知所措。 “晚了……大唐本就不该是你的,现在你只不过是还了回去而已,还记得袁天罡吗?他也去了齐国!”程知节没有理会那些护卫,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他也去了?”李世民愕然一愣,整个人近乎崩溃。 当日自己想让袁天罡在推演一些,但那货却跑了,杳无音讯,无论怎么追查也找不到,他的话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震动,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也去了齐国,那岂不是说明? 程知节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见过他,也问过他,他说为你逆天改命的那个人就是齐王,如果你当初杀了他,或者拿他当做亲兄弟来对待,现在齐国的一切,都是大唐的,他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你的,只可惜你自己把路给断了……” “朕……”血液越流越多,李世民的脸色已经渐渐的有些苍白,整个人也只能趴在程知节的身上支撑着,甚至连独自站立的力气也都没有了,说话也是一颤颤的,显然是进气少出气多的缘故,意识到自己将要死去,李世民的心情也终于是平静了下来,但仍有许多放心不下的事情,虽然程知节背叛了自己,可现在自己也别无他选,只能艰难的托付到:“朕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朕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保护好皇后和承乾。” 程知节面色微微一变,显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两人好歹君臣一场,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显然不能以失望来面对。 艰难的点了点头:“皇后我会保护好的,但承乾是太子,目标那么大,齐王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会尽力保下来一个皇子的。” 李世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并不容易,能保下皇后和一个儿子,对于他来说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是哪个,自己哪还有时间去管呢? “陛下……来人,有刺客!”上前几步的护卫终于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情况,一股子血腥味姗姗来迟,吓的几人连忙高呼,同时抽出佩刀打算与程知节决一死战。 “退……退下……从……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听知节的……调……”一整段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脑袋一歪,整个人便断了气。 几个护卫一时也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宫殿的另一边,李渊默默的流下了泪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自己的二子也死了,两年之内,接连死掉长子次子,虽然次子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但终归是自己的儿子。 “臣,奉齐王之令,前来保护陛下!”似是听到对面的哭泣声,程知节朝着另一边直接朝拜道。 …… 漫天的黄土不断荡起,战马疾驰的隆隆声让人震耳欲聋,整个大地都是颤抖着的。 数万骑兵,闷着头直冲长安而去,乡下的百姓绝望的躲在家里,只希望战火不要烧到他们,正在田间农忙的百姓,也更是绝望的随意找个地方躲着,除了躲,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天色渐暗,长安城以近在咫尺。 骑在战马上的李元吉,饶是表面上镇定如水,心中也同样是波澜不已,就跟明知道对方会跟自己签下一个价值一亿的大单子,明天就是签约的日子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长安,终于又回来了…… “义安王来了没有?”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也不知道城内的情况如何了,李元吉只好想个办法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与紧张。 “还没有,好像是刚过风州不久,打了几场硬仗,就算是来了,对咱们的帮助也不大。”马五回想了下,下意识的回复着。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去造反?”李元吉心中冷哼一声,嘴上不饶人道。 “玄武门不也没用多少兵力吗?只要买通了宫禁,提前安插一些军队进城,要想成功也并不难,况且现在朝廷能战的大将都在咱们这里。”马五倒是不以为意。 程知节是跑了,但李靖,尉迟敬德在这里扣押着,张公瑾,李孝恭,李道宗三人在后面远远的吊着,单是齐军就牵制了朝廷五员大将,两位顶尖的文臣以及九个军团十八万的兵力。 其余各处虽说没有正面接触,但一时半会儿的也无心支援,义安王所受到的压力倒是减小了不少。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原本指望着也来一次玄武门的义安王,却没想到齐王这么大张旗鼓的反了,还反的这么强势,所以他那点小心思也就没作用了。 换而言之,义安王若不起兵,将来分蛋糕的时候,可不会有他什么事的。 种种的因素加在一起,结果导致了距离长安更近的义安王,在齐军抵达长安的时候,也才刚刚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 “大王,长安城门大开,守军毫无防备架势,他们好像没打算抵抗……”看见长安这幅模样,震惊不已的颉利再次亲自从前军返回本阵。 这一幕实在是太让人惊讶,太让人不敢相信了,这怎么可能?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从未见过这种阵势,就算打不过,好歹你也矜持一下不是?你是朝廷,你是长安好不好? “好!”听到这一消息,李元吉兴奋的猛一拍手,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令人兴奋的消息了,欣喜若狂的高呼道:“孤要把首功给他!” “首功?给他?谁?”颉利大眼瞪着小眼,有些听不明白,这一路上没咋进行战斗,但自己的突厥骑兵可是始终顶在前面呢,若是论功的话,虽然骑兵也没咋立功,但相对而言,自己的骑兵功劳最多,也应该排在首功吧? 颉利很不明白,为毛一眨眼的功夫,首功就没了呢? “那个仅靠一人之力,便拿下了整座长安城的人!”李元吉若有深意的说着。 李靖的平静,尉迟敬德的惊讶,杜如晦的傻笑,长孙无忌的质疑,四个人各有一番姿态,事到如今,他们也都还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 打击最大的,自然是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这两个文臣,唐军的战斗力比以往强悍了不止一倍,可为什么还是败的如此迅速呢?那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做的?为什么大唐就没有呢? 长安城外,大军围城,可现场的气氛却丝毫不像是即将大战那样,守城将士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紧张与担忧,反倒是一个个的很是放松,如同大赦一般。 城下的齐军更没有紧张的理由,长安,不过就是更大一些的城池而已,他们手中的武器,依旧可以直接敲碎这幅龟壳。 “太……太上皇?”李靖的身形隐隐有些颤抖,望着那并不明亮的城门下,有些不解的开口道。 正文 第二二九章:老奴绝逼不依 李渊出现在城门口亲迎大军,这让除了李元吉以外的所有人感到震惊不已。 特别是李靖,连身形都隐隐有些颤抖。 虽然自己从未做错过什么,可什么也不做,就是对李渊最大的伤害,自打玄武门之后,李靖便是再也无颜相见李渊,只是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见到了他。 “元吉……”早已忍耐不住的李渊,距离李元吉还有数百步之远的时候,便一路小跑着上前迎接,眼中隐隐掺杂着不知道该是什么味道的泪水。 “父皇!儿臣回来了!”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与现在的自己有没有什么关系,对于李渊的感觉,李元吉还是觉得有些无所谓的,只能说是不排斥。 见到李元吉的那一刻,李渊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上下来来回回的打探了数十遍,满意,兴奋的点着头,然后紧紧的将其搂在自己怀中,口中不断的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子再次相见,时隔一年多的时间,却是颇有感慨。 这一年多以来,李渊每日都只能昏昏沉沉的过着,为自己的现状感到不满,为李元吉的性命感到担忧,可除了居于深宫独自伤感以外,李渊什么也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日间好吃好喝的,然后尽情的造人,给李世民造更多的弟弟妹妹出来给他添恶心。 李元吉的漠不关心,着实让李渊替他捏了把冷汗,不过还好,先前的那一切都只是假象,当年的隐忍,是为了现如今的反扑。 李渊觉得自己有太多的话要跟李元吉讲,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唯一还活着的嫡子,或许是经历了这番变故,这个本不是自己最喜爱的儿子,成为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现在的李渊觉得自己看李元吉是越看越顺眼,怎么看怎么喜欢。 “进城!今夜朕要与吾儿同床共眠,朕要与吾儿彻夜畅谈……”激动的李渊有些语无伦次,皇帝不皇帝的自己已经无所谓了。 经历了这次的变故,李渊也早就看透了一些东西,他不希望李家再出现什么变故了,虽然现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李元吉,望着长安城外那数十万军队的身影,李渊已经看的很明白了,也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权力无所谓,已经一年多没有掌权,朝中的心腹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再上位又能折腾个几年? “诺!”李元吉文静的应了声,旋即便要动身与李渊一同入城。 “吾儿莫急!先换防吧,城内的将士这些日子也受了不少苦,此时正是身心疲惫之时,如今战端已除,理应让他们歇息一阵子。”李渊拉着李元吉的手,满脸笑意的说着。 李元吉稍稍犹豫了下,但也没犹豫太久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现如今城内并没有自己多少兵力,甚至没有兵力,就这么进城的确有些不妥。 大手一挥,苏定方直接点出三万兵力入城全面接管防务,长安城的,太极宫的,所有跟士兵有关的,全部换成了齐军。 “这才像个样子嘛……”看着动作麻利,眼神凌厉的齐军接管了城防,李渊这才心满意足的点头笑着称赞道。 父子二人在一众大臣的恭维下入了城,原本长安的守军也全被调到了城外,接下来会进行一轮新的清算,该处理的处理,该归化的归化。 李元吉的一双眼睛不断的四处乱瞄着,程知节不远不近的跟随在李渊的身后,似是有些不太敢与李元吉直面相对,当李元吉看向他的时候,他却很不自然的将目光放向别处。 太极宫深处,兴奋的李渊命人准备了酒菜,父子二人几乎无言不谈,直到喝的伶仃大醉这才就此作罢。 这一夜,李元吉就在太极宫内度过。 不过却没与李渊同床共眠,而是让人准备了一张小床摆在李渊的大床旁边。 这一番畅谈让李元吉也了解到了一些之前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知道了李渊虽然失去了权力,被幽禁在这太极宫中,但也竭尽可能的帮了自己不少的忙,虽然不大能帮的上。 知道了当初李渊为何会愤怒的甩袖而去,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以及看到现在以后的惊讶与不敢相信。 了解了齐军为何能够长驱直入关中腹地,以至于李世民调集了九个军团都无法阻挡他们南下的步伐。 翌日清晨,李元吉起了个大早,不过当他醒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这一幕吓的有些不轻。 李渊正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自己,时而还发出一阵傻笑。 “呵呵,吾儿醒了?”见到李元吉醒来,也不尴尬的李渊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父皇为何不多休息一会儿?”李元吉连忙起身问候道。 不管怎么说,李渊在失去皇位之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勉强也算是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通过一夜的接触,自己也想试着去接受这个父亲,既然如此,该有的尊重是必须要有的,这一点绝不能少。 “朕有些睡不着,总觉得这有些不太真实。”如同恍惚一般,李渊连做梦都觉得有些不太踏实。 “父皇多虑了!”李元吉心中无奈的回了句。 “也是……”李渊愣了下,旋即回应道。 …… “死了?”李元吉瞪大了眼睛的不敢相信,有想过结果可能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但却从没想过,李世民竟然会死。 程知节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死了就是死了,自己的确违背了齐王的命令。 “他反抗了?你失手傻掉了他?”李元吉仍有些不太敢相信的追问着。 程知节继续摇了摇头,否定了李元吉找下的借口。 自己不需要掩饰,也不需要借口,做了就是做了,男子汉就要堂堂正正的。 “罢了!”接连被程知节否决,李元吉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或许这个结果对于他来说倒也不错,至少不用再去煎熬了,死了倒也痛快。就以亲王的规格下葬吧!” 程知节努了努嘴,李元吉说的不错,李世民死了,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结果。 这个时候死了要远比活着还要舒服,活着,对于李世民来说绝对会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因为谁也不知道李元吉心中的仇恨到底褪去了多少,还有多少怒火要发在他身上。 想起李世民临终前的交代,程知节忽然感觉有些累,那种身心疲惫的累。 “不知大王要如何处置他的家眷?” “找个地方流放了吧,再怎么说也是孤的子侄!”李元吉呵呵一笑,顺口回应道。 程知节愕然一愣,流放?不提报仇的事? 你李元吉虽然大度,可也不至于这么大度啊,那可是杀子之仇啊,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不对,自己不是要保护她们的吗?这个结果不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吗? “如此,臣替他谢过大王不杀之恩了。”或许是混,但论义气,程知节并不比任何人差,虽然说出这话会让李元吉有所怀疑,但那又怎样? 现在的大唐已经不需要自己了,自己的那些征战套路也已经随着投弹车的出世而落伍,甚至很多功勋名将也都随之落伍,齐军中的那些中高层将领必将会崛起取代他们。 虽然李元吉不大可能会放走自己,但那又怎样?他们淘汰了李渊的旧将,李元吉的手下就应该淘汰他们。 程知节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这种变化让李元吉有些措手不及,不是有什么野心和野望,而是一夜之间,似乎是丢掉了一切,似乎是什么事情对他都毫无关系。 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很难会成为自己的心腹。 不过程知节倒也是个聪明的人,李靖玄武门和这一次的事变,又从头到尾的参与了自己与李世民两兄弟之间的争斗,这一年多以来,对于他的改变也是足够大的。 一个聪明人,在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往往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 “什么?要放走她们?不行,就算是大王您的命令,老奴这一次也绝对不依,就算是大王您要杀了老奴,这一次老奴也要给几位王子报仇雪恨,他们可是老奴亲眼看着长大的啊……”当得知李元吉打算放走李世民家眷的消息之后,一直跟随在左右的宋忠顿时不干了,泪水夺眶而出,愤愤不平的朝着李元吉怒吼着。 若是放做以往,宋忠绝对不敢这么干,但是这件事情,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退让,虽然自己说的并不算数。 李元吉鄙视的白了眼宋忠,这货咋就这么不长脑子呢?话说脑子可真是个好东西,多希望给宋忠也买一个啊! 朝着宋忠悄悄的挤眉弄眼,嘴上却完全一副不同的姿态道:“杀他们对孤有什么好处?既然他都已经死了,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们也是孤的子侄,也有血统关系在内的,你让孤如何下的了手?就让孤的皇嫂带着他们走吧!你是孤的贴身人,别怪孤没提醒你,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若是敢不听话,看孤怎么收拾你?” 如果只听话音,宋忠绝对会一蹦三尺高的反对,就算是被收拾,就算是死,他也要不听话这一回。 可看到了李元吉的眼色,又特意加重了皇嫂这两个字,心眼贼多的宋忠瞬间明白了李元吉的意思,毕竟这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干过,咱是老手了嘛,嘴上连忙奉承着:“奴婢不敢……” (本章完) 正文 第二三零章:朕欲让位于齐王 齐军入城的第二日,并没有进行什么大范围的搜捕之类的,而是直接贴出了一则安民通告,官府人员也依旧没有改动,就在昨天夜里,他们已经接到了要安民的消息。 不管是心甘情愿的,还是受到胁迫的。 今日一大早,各级官员也都坚守在了工作岗位上,齐军的刀,可不是他们这些文官有胆子去抗的,也抗不下。 平静的一日就这么过去了,城内除了军队多了一些,狠抓了一部分作奸犯科之辈以外,其余的依旧照旧,并没有对百姓的日常生活带来什么太大的影响。 当然,也有不少百姓选择暂时出城避一避风头的,毕竟现在情况尚不明朗,谁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齐军没有阻止那些离开长安的百姓,甚至对于检查搜索也都很简单,简单到只确认对方是否携带武器,只要没有武器,进出城随意。 城外的原长安守卫也显得有些沮丧,他们没有被解散,而是被更多的齐军和突厥人围了起来,就这么四目相对的狠狠瞪着。 齐军入城的第三日,见李元吉除了安民以外,其他的方面毫无动静,终于是忍不住的召开了新一轮的朝会。 这是李渊时隔一年半以后,再次坐在这个位置上,而台下的,有之前自己的心腹,也有现在朝廷的大臣。 房玄龄等本想跟随李世民一起逃亡洛州的大臣,也被抓了回来,现如今也在这座朝堂上。 朝会从东宫改回到了太极宫,众人显的有些生疏,殿内也显得有些潮湿难闻,连空气中都略带着一丝发霉的味道。 “玄真,你亲率朕的旨意,命李道宗,张公瑾,李孝恭三人奉旨入京,部队交由副将待会各地,继续戍守边疆!”龙椅上,李渊也同样显的有些陌生,但好歹也当了九年的皇帝,加上反隋开始,也是一二十年大权在握,在这个时候,便是有些生疏,心里面也很清楚接下来自己应该做什么。 李世民已经死了,齐王已经成功了,接下来的战争也就没有必要了,暂时重新掌权的李渊,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摆平这个问题,以免事态的扩大化。 “臣遵旨!”玄真便是裴寂,李渊的心腹重臣,即便数次领兵失败,李渊对其也依旧是信任不减。 李世民为了自己的名声,对于李渊身边的这位心腹也并没有急着清理,而是将其转任为司空,空享一品职位,但却没有丝毫实权。 李渊重新掌权,对于裴寂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从昨日到现在,五十多岁的裴寂连走起路来都带着一股子威风凛凛的样子,好不自在。 “元吉,李孝常那边你派人去了吗?”李渊转而换了副态度,并不命令,而是询问。 “儿臣昨日便以派人前去通知!”李元吉安安静静的回应着。 如今的李元吉,深处的正是李渊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距离皇帝最近的那个位置,而此时的李元吉,已经没有人再敢去说半点风凉话了,而昔日威风凛凛的长孙无忌,这时候正在某个角落里低着头偷偷哭泣呢。 “好!不愧为朕的皇子,做事考虑都要比朕更胜一筹,这人呐,不服老是不行喽,现如今朕无论做什么都总觉得慢一步,很不习惯!”李渊哈哈大笑着,也不避讳的当着众人的面说着自己的不足,以及毫不吝啬的夸赞着李元吉的能干。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朝会的目的是什么,但想想之前,再看看现在,不得不承认,原本谁也没有放在心上的齐王,倒是成了这次的大赢家。 与李世民的上位不同,李元吉的上位显然更得人心,李渊也更情愿将皇位让给李元吉,而李世民,费尽心机,当了一年半的皇帝,最终却为齐王做了嫁衣。 “朕如今年纪也大了,又闲了这么久,精力也有些跟不太上了,这天下呀,始终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到了朕这个年纪,也是时候享福作乐了。朕欲传位于齐王元吉,诸卿以为如何?”笑容始终遍布在李渊的脸上,便是提起自己的不足,也没有一丝的不高兴。 与一年半前相比,自己的确是心甘情愿了许多。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看透了很多事情,当年受到胁迫,不得不说出早有立李世民为太子的话。 现在自己虽然没有受到直接的胁迫,但元吉手中数十万精兵可在这里呢,自己能够重获自由,元吉也是功不可没。 李渊觉得自己不应该傻乎乎的去想着重新掌权,而是趁着现在父子还没有走到那一步的时候,趁早的让位给元吉,反正现在也就他一个嫡子,皇位不传给元吉也无人可选,自己的态度坚决一些,不拖泥带水,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元吉也定不会像世民那般待自己。 重获自由,享尽快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父皇还如此年轻,理应再为大唐社稷操劳一二十年,儿臣倒是觉得,做个王爷也挺好的,什么心也不用操,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感兴趣的事情。”早就料到了李渊会这么说,李元吉当即站出来否定道。 皇帝,自己的确想当,但是那股欲望却并不强烈。 虽然自己带兵打到了长安,杀死了李世民,解救出了李渊这个太上皇。 若是换做自己是李渊,这个时候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自己虽为皇帝,但却无兵,若不赶快让位,怕是一个安稳觉也睡不稳。 可是天地良心,自己也就是在起兵的时候才有那么一丁点想要当皇帝的想法,等之后冷静下来以后,就不再对这个位置产生任何的兴趣。 太累了,自己又是个懒癌晚期患者,来的时候可是计划好了要当个闲王的,就算皇位无人可传,起码也得等李渊老了以后在上位吧? 一天闲散的日子也没过上,李元吉觉得自己很悲催,很无奈。 “老与不老,朕心自知。”李元吉的话让李渊陷入了沉默,回想之前李元吉在长安的一幕幕,离开长安之后的一幕幕,李世民所做的一切,当所有的事情摆在一起的时候,李渊这才明白了过来,表情凝重的继续说: “朕这辈子只做错过一件事情,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当年朕一定会废掉建成,改立元吉为太子,至少这样,他们两个也就不用死了。” 李渊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联同着殿中的大臣也一并沉默了下来。 李渊的话引导着他们不得不去重新思考,太平坊,齐国,李世民给齐王的发挥空间并不大,但齐王所做出的成绩却让所有人震惊,无论是在经济还是军事,亦或者大唐最在意的农业,饶是刚刚建立不足两年的齐国,都要比大唐搞的要好很多。 在齐国的这一年时间里,李元吉的施政才能充分的得到了发挥,而他的容人之量,也更是令人大跌眼镜。 他竟然放走了长孙皇后和李世民的孩子。 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会是真的。 如果当初上位的是齐王,或许太子和李世民真的不用死,可哪有那么多如果?如果当年上位的是齐王,说不定玄武门的时候死的就是齐王。 “大唐的江山交到你手里,朕放心!”李渊重重的点着头,异常坚定的说道。 大臣们看到的是齐王的贤能,但自己看到的却是那颗与世无争的心,不管是装的也好,真的也罢,至少元吉从未向自己有过任何的施压,而这一切的压力,也都是自己找来的。 “臣等无异!”底下的大臣纷纷拱手附和。 真心的也好,假意的也罢,他们没得选,无论是李渊的旧部,还是李世民的心腹,亦或者是当年李元吉的旧部,这些身份都已经无所谓了,随着李建成和李世民的相继死去,李渊的让位,剩下的也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顺从李元吉,要么请辞回家,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他们没得选。 “父皇,儿臣有异……”李元吉满脸委屈的叫着,自己是真不想啊,至少现在不想,就算是真的,好歹你先让俺逍遥个几年成不? “朕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自古以来,汉家儿郎便以孝为先,你即身为朕的儿子,又怎能忤逆朕的旨意呢?”李渊笑眯眯的看着李元吉,虽然要退位了,但依旧不影响对李元吉的喜爱,还真是越看越顺眼。 “朕的身体是真跟不上了,不然的话,朕也想多为大唐的社稷尽一份力气。”朕知道你不想,但朕也不是傻子啊,怎么可能继续霸占着这个位置?继续道:“朕把这个江山交给了你,也就把责任交给了你,朕没有尽到的力气,你要加倍的去补上,早日让大唐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让汉家重回巅峰盛世。” 一通语气心肠的交代,似是担心李元吉依旧拒绝,李渊决定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道:“拟旨,改封齐王为太子,自今日起担负监国重任,择吉日举办登基大典……” 正文 第二三一章:太子监国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李渊倒是显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意思。 相比较于李渊的干脆,李元吉则显的有些蛋疼。 监国…… 哪有精力去监国啊? 可李渊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这个事是交给你了,江山也是你的,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朕是不管了。 似是在宫中被幽禁了太长的时间,宣布完这个决定,李渊便直接站起身子拍拍屁股离开了大殿,将这里全部交给了李元吉。 而他自己则带着一些护卫和宫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皇宫。 这一年多没出来,外面的变化还真大,前天出去那一趟,简直让李渊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这还是以前的那个长安吗? 整个大殿之中,那些‘前朝’的大臣们纷纷四目相对,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手中是有不少的事情要汇报,而且这也已经积压了几天的时间,李世民在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当日处理的,无论多晚。 虽然李世民并不能让所有人都臣服,但他的这种勤政的态度还是赢得了不少人的高度赞赏。 齐王…… 哦,不,是太子虽说在齐国留下不错的名声,但毕竟这些大臣在长安也不是一两日了,知道太子以往在长安的习性,加上他们是李世民旧部,会不会被太子以此为借口抓着算旧账也还不一定呢。 以前这个不行还能投靠另一个,现在太上皇已经不管事了,底下也只有新晋太子李元吉一个人,还能投靠谁去? 心有顾虑,自然有些话就不敢说,至少也要重新斟酌一下。 “殿下,户部所负责各地的常平仓日前进展很不顺利,如今看来大旱可能会继续延续下去,各地粮食收不上来,导致仓内无粮,怕是在关键时刻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已经八十岁的裴矩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李元吉是怎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 反正自己年纪也大了,给那些后生们趟趟路也没什么。 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的李元吉有些意外,这咋一刻间就要当家做主了呢?好不习惯啊。 而对于裴矩的印象,李元吉还停留在当初那一句裴公说他不在那一幕,想想也就是搞笑,对了,还有自己那便宜舅舅。 “户部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案?”什么都不知道,鬼才知道该怎么办?李元吉很光棍的直接反问着裴矩。 “方案倒是有一个,只是……”饶是豁出去的裴矩,这时候也有些犹豫,自己是可以什么都不管,但这人可是要往死里得罪了,不过想想现如今的局面…… “那就说出来,你不说,孤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李元吉笑眯眯的问着,这个节奏没问题,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只有这样自己才能闲着,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情,悄悄的给了裴矩个鼓励的眼神。 裴矩心中一横,暗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这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得罪人也就得罪了吧,顾不了那么多了,开口道:“如今旱情席卷关中,中原等数十州,而大旱过后必有大灾,臣以注意到有蝗灾爆发的危机,所以朝廷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屯粮,想尽一切办法屯粮,尔后便是趁着现在旱情尚未完全爆发,可适当移民至齐国,减小关中,中原等地的压力,以确保危机爆发之时,可挽救更多的百姓。” “移民倒是可以,可齐国能接纳多少百姓?常平仓朝廷已建立半年有余,进展始终不如人意,眼下旱灾将至,谁又肯以低价将粮食转卖给朝廷?”房玄龄似是接受了这种命运,也站出来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齐国到底能接纳多少百姓?除了李元吉以外没人知道。 现在他们过去,已经赶不上今年的开荒了,过去了等于是齐国要养他们一年半的时间,现有的土地,又能养多少人?一穷二白的百姓过去以后,又能否度过这个冬季? 裴矩的话音很简单,也很明确,屯粮,百姓手中是没有余粮的,要屯就只能从世家和那些地主手中收购,可那些士绅阶级哪个又是好惹的?就算是李元吉亲自出面,他们也未必会卖这个面子,这事说起来倒是简单,可真若做起来,不比登天要容易多少。 “不如举办一场祭祀求雨?”有人立即建议道。 李元吉暗暗瞅了那人一眼,不管你是多大的官,这货已经在自己心中被打了死刑。 特喵的,天灾不想办法解决,竟然想着靠祭祀来求雨,典型的封建迷信,虽然自己即将成为封建君主,搞的也是迷信那一套。 “迂腐!”心中很不爽的李元吉毫不避讳的直接出言骂道。 以前是纠正马周一个人的迂腐,好不容易纠正的差不多了,可这次南下的时候将马周留在了齐国,没想到整个朝廷里到处都是这种迂腐之辈。 被李元吉当众这么骂,这些大臣们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虽然不知道他骂的是谁,但又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骂的应该是所有的人,这让他们隐隐间觉得有些委屈,鞠躬尽瘁或许称不上,但矜矜业业还是没问题的,到头来就被骂了句迂腐? “脑子,脑子可真是个好东西,真希望你们也有!”似是恨铁不成钢,似是在发泄之前的愤怒,李元吉依旧是不饶人的骂着。 但李元吉也并非那种不识大体的人,这事骂两句嘴上得意一下也就成了,再骂下去的话,估计这些大臣就要请辞告老还乡了,捋了捋一丝秀发,走到正中央,转过身来看着这些大臣,继续道: “没了张屠户,难道还不吃肉了不成?旱情对粮食必然会有影响,既然你们能想到屯粮,移民,为何就不多动一下脑筋?多想一些别的出路呢?在草原上,没有粮食可以吃,他们以吃肉为生,牛肉,羊肉,老去战马的肉,一些我们不以为意的下水,他们也依旧可以吃,虽然味道不怎么好。 在中原腹地,除了粮食还是粮食,没了粮食便没了一切。在边关,即吃粮食,偶尔也吃上几顿肉,为何就不能中和一下?粮食不行了,为什么就不能想办法多养一些牲畜?鸡、鸭、羊,甚至是猪肉和鱼,这些难道不是食物? 鸡、鸭、羊可以活着交易,猪肉和鱼完全可以进行腌制,晾晒成干,这些完全可以成为口粮之一的嘛,关键时刻不说味道怎样,保下一条命还是没问题的。” 李元吉的想法的确可以被称为脑洞大开,以往的时候,他们这些大臣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猪肉是贱肉,浑身上下带着股骚臭的味道,除了实在是没东西吃的百姓会吃以外,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去砰一下,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也就忽略了这个方面。 而猪肉既然是贱肉,百姓们自然也不想吃,所以养殖就成了大问题,没人养,那也就越来越少。 鸡鸭羊倒是有人养,但这些都是贵肉,自己肯定舍不得吃,都是拿来换钱或者换粮的。 至于鱼肉…… “鱼怕是不好运输吧?腌制成鱼干就不会坏了吗?”裴矩以八十岁的高龄,在李元吉的引导下,成功的蜕变成一个好奇宝宝,满脸纠结的问着。 “腌制成干的鱼肉怎么可能会坏?草原上牛肉干羊肉干不也没坏吗?将士们携带着也很方便。”李元吉无奈的白了眼裴矩,常识,常识在哪里?面对大旱的困境,只有节流和开源同时进行才会更有效果。 转头看向排名靠后的咄苾,这货正四下打探着这座宫殿呢,好奇的程度不比裴矩好多少。 “咄苾!” 李元吉吼着,但咄苾却深深的被这座宏伟的宫殿所吸引着,压根就没有听到。 旁边的苏定方只能无奈的推了推他,将他从梦境中拉了出来。 “你推我干啥?”咄苾有些懊恼的看着苏定方,咱俩关系好归关系好,你不能扰人美梦啊,还有没有点公德心? 苏定方指了指前面。 丢人!太特么丢人了,好歹你也是突厥的可汗,就算没见过,能不能等下了朝以后再去围观?孤的面子都被你给丢尽了。 “你手下的兵会做肉干吗?”李元吉连忙问着,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会……”咄苾下意识的点点头,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出糗了,“肉干有两种,一种是不放盐的,这个不容易保存,而且在晾晒的过程中就会坏掉一部分,甚至是全部。另一种是放盐的,成功率很高,只要晒干晒透,放个一两年不成问题,就是草原上缺盐,不然当年我肯定存他个十年八年的口粮……” 李元吉恨不能找颗钉子直接把这货的嘴巴给钉上,以前咋没发现这货话这么多呢?连忙摆手道:“行了,会做就行,待会回去以后从你的兵里挑两千个会做的出来,到各地去教百姓制作肉干。” “玄龄,下诏各地,有湖之处由官府组织捕鱼,沿海各地官府要统一组织起来,到海上去进行捕鱼,然后晾晒成干,运往各地常平仓进行储存,此乃当下第一要事,违令者从重处置……” 正文 第二三二章:山寨到长安了都 <>天才壹秒記住『→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困扰古代口粮的两大因素便是保存以及运输,但这对于李元吉来说根本算不上事。【△網WW.】 虽然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操作,但却知道这种方法是可行的。 而运输的话也完全可以通过漕运来进行,沿黄河一路西进,不敢保证可以彻底的解决粮食的问题,但也可以尽最大可能的保证百姓不会被饿死。 李元吉忽然发现自己南下的好像有些早了,应该等李世民把这两年的灾年扛过去在南下,那样自己就可以美美的偷个懒了。 搞的现在,自己好像是来给他擦屁股似的。 散了朝,官员们各司其职,各忙各的,得知李渊已经离开了太极宫。 闲来无事的李元吉也立即带人离开了太极宫,宫中有什么好的?还是自己的太平坊比较舒适。 咄苾对太平坊有些念念不忘,昨日更是在太平坊待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若不是今日给他摊派了任务,这货绝对会继续一头扎进太平坊。 热闹的太平坊,车水马龙,随着长安局势的稳定,躲在这里避难的百姓也渐渐的离开了这里。 毕竟太平坊不是他们普通人可以消费的起的地方,这里是达官贵人们经常出没的地方,物价也要比东西两市贵上不少,但却胜在豪华,奢侈,够面子。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平坊已经成为了长安贵妇阔少们的聚集地。 “对了,尼玛回来了吗?”重回太平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忙碌的店铺商家。街头本属于他的两间店铺也正在营业着,售卖的是西域的一些物件,连店铺的名字也很西域化,李元吉忽然想起了尼玛。 “不知道呢,奴婢这就去问问!”宋忠摇了摇头,连忙小跑着奔向其中的一间店铺。 不大会儿的功夫,宋忠便折返了回来,道:“殿下,尼玛还没回来呢,现在这两间店铺掌事的是尼玛的弟弟,叫尼日,他说尼玛已经来信了,估摸着再有两个月就能回到长安了,据说收获颇丰。” 李元吉满额头的汗水,话说尼玛他爹到底是咋给这俩孩子起名字的?一个叫尼玛,一个叫尼日,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个孩子叫尼滚? 不过这尼玛一去就是一年半的时间,李元吉多多少少的也还是有些期待的,别的不说,只要尼玛能把辣椒带回来,这一趟就是值的。 继续在太平坊里闲逛着,街铺的生意很好,丝毫没有受到这场风波的影响,李元吉心里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卖房子的价格是不是太低了点?或者直接租出去也挺划算的。 “太平大剧院?”走到主街后面的一条街上,一间店铺门前人头嚷嚷,不乏一些富贵公子哥,看到这个名字以后,李元吉不由一愣。 自己可没在太平坊开过剧院,也没听杨氏说过这回事,倍感好奇的李元吉直接带着宋忠走了进去:“走,进去看看!” 李元吉被晋升为太子,择吉日登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座长安城,而富贵公子也没有没见过李元吉的,见到正主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连看门负责收门票的狗腿子们也不敢有半点阻拦之意。 舞台上正演着的,是小品不差钱,剧情跟镇北一模一样,连演员的表情动作都几乎无异。 这特喵的,这是谁干的?也太嚣张了吧?抄袭也就算了,还敢开在太平坊?你这是登门打老子的脸啊。 “不知殿下御驾亲临,小的招待不周,还望殿下海涵……”得知李元吉来了,剧院管事连忙出来招呼着。 “不管你家主子是谁,背后有几个主子,从现在开始,这个剧院立刻给孤关掉!”气的牙痒痒的李元吉恨不能直接拆掉这里,也不管对方的背景,直接开口威胁道。【△網WW.】 “殿下,这……”管事的有些为难,但这剧院是绝不可能会关门的,这是一定的:“殿下,我家老爷在包房里呢,太上皇也在。” 似是怕李元吉不给这个面子,管事的连忙搬出了太上皇。 坊间可是传闻齐王孝心有佳的,太上皇在这里你总要给些面子吧? 包房内,设计的几乎与镇北大剧院无异,这里更是一步到位,不像镇北那边,先由简陋的开始,然后一点点的整改。 太上皇李渊正坐在二楼包房内看的津津有味,啼笑不已,旁边紧跟着的,是郑家的郑善果。 郑善果也是听说太上皇来了,这才连忙从家中赶来陪伴,其他的几位股东倒是也来了,只不过被李渊给赶走了。 “元吉也来了?来来,快坐,这个小品可真有趣,看的朕欲罢不能呐!”李渊一边拉着李元吉落座,一边不断的称赞着,似是不过瘾,紧接着问向郑善果:“编排这个小品的是哪位大才?朕欲将他请入宫中。” 李渊这话让郑善果满脸的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 “儿臣也觉得这小品很不错,紧张之余,倒也是个不错的解乏方式。郑家财大势大,找到编排这个小品的作者应该不难吧?”李元吉也紧跟着阴阳怪气道。 “殿下,臣……” “这事就交给你们郑家了,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找到了孤重重有赏,找不到可别怪孤不讲情面!”根本不给郑善果狡辩的机会,直接定下了任务。 “元吉这是作甚?郑尚书可是为了大唐做了不少好事的,刚刚郑尚书已经答应会借给朝廷二十万石粮食,这次无论找到与否,都要重重的奖赏一番。”李渊连忙解围道。 享福作乐只是其一,有过失望,又有了希望,李渊又怎么会自甘堕落?虽然已经决定了不再掌权,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要做的。 比如说,在看小品的同时,又找来郑善果,不管这中间是否有什么问题,至少这二十万石粮食是李渊出面借来的,虽说在全国大旱面前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总好过什么也没有。 加上李元吉北上的时候郑家也便宜卖给了他三十万石粮食,这也让李渊欣慰不已,可以说李元吉能这么快南下,跟郑家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虽然世家的存在会影响中央集权,但事情总要一步步来不是吗? 李元吉轻轻瞥了眼郑善果,虽然没有开口,但郑善果依旧是压力很大,额头上豆大般的汗珠不断的滴落下来。 不忍扰了李渊的雅兴,李元吉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着他看完了这个小品。 或许是忙着借粮,或许是对外界的变化太赶好奇,李渊看完了这个小品之后便自行离去,包房内也只剩下了李元吉与郑善果二人。 仅剩下两个人的包房,郑善果倍感压力,甚至比先前的压力还要大。 “殿下,臣有罪!”李渊久居深宫,对外界的事情了解的也并不多,先入为主的他,自然不会想到中间的曲曲折折,只剩下两个人,郑善果也顾不上世家的尊严与荣耀,直接朝着李元吉低头认罪道。 世家有尊严,世家有荣耀,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他们足够强大的基础上。 以往在面对君王的时候,世家联合起来可以让君王感觉到深深的忌惮,没了世家的支持,天下终究会大乱的。 世家的势力可不仅仅只是局限于朝堂里的,在民间,世家也很具有威望,以往灾年的时候,世家便会化身大慈善家接济救世,在百姓中威望很高,甚至超过了皇室。 但现在情况不同,他不得不低头,世家的那点势力,对于李元吉来说似乎是可有可无。 齐国,与世家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实际上两者却紧紧的相连着,正是因为齐国的存在,才让郑善果察觉到了世家尴尬的地位。 “你不错,你很好!”恢复了王者的气势,李元吉淡淡的驴头不对马嘴的评价着。 “殿下,臣那也是无奈之举呀,郑家的核心在中原,朝廷开了口,郑家根本无力阻拦,哎,臣知道,现在不论臣再说什么也已经晚了,臣愿以再拿十万石粮食给朝廷,算作是臣的赎罪。”郑善果满脸无奈,知道李元吉可不是李渊那么好对付的,只能咬着牙再拿十万石粮食,至于还? 呵呵,这三十万石粮食只要能买下郑家的平安,郑善果就觉得可以烧高香了。 齐王本来就有势力,他的那些旧部现在完全可以为他所用,李世民的旧部也有部分能用,李渊的势力那就是李元吉的势力,郑家所能够涉及到的,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而李元吉只需要移民,就可以打掉世家的根基,让世家失去最为仰仗,也是最不起眼的生存依靠。 李世民想打压世家,李元吉也同样有这个想法,但有时候明知道结果是什么,他们却也无力改变,即便是世家,也只能这样。 李元吉手里的军队可不是吃素的,连突厥人都能收服,对付他们这些世家,还用得着想那么多歪七扭八的道道吗? “这座剧院孤要了,算作是对你们侵权的惩罚!”李元吉也知道现在不是处置世家问题的最佳时机,所以也只能暂时就这么算了,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早晚有一天,孤会让你们连本带利吐出来的……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正文 第二三三章:你的报应来了 “你可以滚了!”丢下手中的账簿,李元吉满脸嫌弃的将头扭向一边,甚至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一个好好的太平坊,就被你们搞成这幅熊样了? “诺!”负责管理太平坊的官员也不敢有异议,只能捏着鼻子点头认命道。 “等等!”李元吉喊下了那官员,继续问道:“罗尘呢?” 自己回来了,罗尘却没有出面,而太平坊的总管事也由罗尘变成了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李元吉不由的联想到罗尘可能已经被他们给赶走了。 罗尘虽然能力有限,但好歹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人,遵守命令的态度还是没问题的,有什么事情虽说操心了一些,可只要交代给他的,那就不用有任何的担心。 这种进取不足,守成有余的人,恰好正是自己现在最需要的。 而不是眼前这个家伙,敛财倒是一把好手,可惜再让他这么搞下去,怕是太平坊就要臭了。 “这个……臣也不知道啊,这事是吏部那边操办的!”那官员愁眉苦脸的回应着,天地良心呐。 “滚吧!”李元吉稍显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没什么好说的。 那官员如同大赦一般,急忙后退,不断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殿下,奴婢刚才瞄了眼账簿,上面的盈利好像比以前多了不少呀,殿下为何对他如此不满?”宋忠有些搞不大明白。 太平坊的建立就是为了赚钱,卖房子,包括后续的管理费等等,每个月都有一部分很稳定的收入,虽说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现如今李元吉即将登基,国库也不说被李世民给搞空了,可国库里本来也就没有多少钱,新帝登基,不想办法搞点钱粮安抚军心还能行? 反正宋忠就是觉得,这货干的还挺不错的,收入比之前多了差不多一倍,换算下来的话,一年的收入差不多也足够给三四百官员发俸禄了,这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有些事情,是不能以钱为考量的。”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看到账簿上有那么多钱,自己自然高兴,但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他们的手段与那些剥削阶级没什么两样,虽然封建朝廷就是剥削家,但李元吉脑子里考虑的却是更长久的问题。 一个太平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会有无数个太平坊出现,而那个时候,若是名声臭了,钱还从哪里来? “贴个通告出去,凡是已经交了费用的,从现在开始,剩余的费用按照之前的费用重新计时,没有交费用的,则按照以前的费用缴纳。另外再告诉他们,物价不要太高,至少不要太离谱!”没有过多的解释,先挽回局势再说。 宋忠努了努嘴,显的有些不大情愿。 “殿下,这钱咱们可没有见到,账簿上虽然有钱,但钱全被朝廷拿走了,现在您这么做,不就等于是自掏腰包替他们买账吗?” “孤就是朝廷!”李元吉立场坚定的说了句:“不论这钱去了哪?最终他是流入到朝廷里面了,这事孤得认,就算是被坑的再也从这里拿不出钱,孤也得认,做人,就必须要讲诚信,做朝廷,就更要讲究诚信,明白吗?” “诺!奴婢明白了!”宋忠觉得有些委屈。 但李元吉却并不这么认为,自己有一个很大的设想,虽然目标依旧是闲散,哪怕即将成为皇帝,闲散的目标也依旧不减,个人的诚信,朝廷的诚信,必须要深究。 而作为自己的贴身人,宋忠必须要很清楚透彻的明白自己的想法,帝王的腐败,往往都是从太监身上开始的。 “去吏部问一问,把罗尘给找回来!这太平坊少了他可不大行的通!” …… 崇仁坊,原本长孙无忌的府邸,在经历了长孙无忌谋反案之后,这座府邸便被收了回去。 后来突利可汗降唐,李世民便将这座府邸赏赐给了突利,在长安做个闲散的降臣,既不用上朝也不用操心钱粮,每天这小日子过的优哉游哉的。 只是现如今突利的内心却很纠结,很犹豫。 李世民完蛋了,李元吉回来了。 按理说两人之间有过比较不错的合作关系,个人关系理应不错才是,这个时候突利不说是充当内应,为李元吉打开城门,或者在城中制造混乱,起码也应该在李元吉拿下局势之后,亲自上门道贺一番才是。 “外面现在怎么样?”额头上敷着一块白色的毛巾,身边有丫鬟不停的伺候着,突利用突厥语朝着刚刚进入的心腹问着。 “情况很不好,又死了两个!” “混蛋,到底是谁?”听到又死了两个,突利简直有种崩溃的感觉。 来到长安之后,小日子过的挺美,李世民也不曾虐待自己,身边的美女丫鬟也有上百,不说样貌各个奇美,至少也属于中等以上,突利也终于是过上了神仙般的生活。 而且这一次突利也并没有在与人分享,这可都是他的私有财产,而且李世民已经明确告诉他,女人就这么多,以后是不可能再给了。 与神仙般的生活不同的是,在另一件事情上,突利却过的很不顺心。 “那个人会不会不是李世民?而是另有其人?”心腹忽然提起道。 “李世民组建暗兵的消息在长安可是传的很广,而且我们的人追到了他们曾追杀齐王家眷的一幕,除了李世民,还有谁有这个能力?”突利也觉得有些头疼,不是一般的头疼。 越想越觉得委屈,拖着病体有气无力道:“手下的人本就不多,现在只剩下不足五十,在这么下去,怕是连我也性命难保呐!” “我知道了,是齐王……不,是太子李元吉,一定是他!”心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神色异常坚定的说道。 突利脸上露出一丝迷茫,齐王?太子?显的有些不太相信。 “李世民的那些暗兵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而他们在保护齐王家眷那些人手中却吃了不少的暗亏,双方连个照面都没有见到,就能令对方损兵折将,而且,我还听说,齐王手中好像也有这么一支秘密势力,甚至李世民的暗兵就是依照李元吉手中的势力进行组建的,只不过从来没有人见过,也没人了解,所以有很大的差距。” “李元吉?”突利猛然一愣,先是依旧不大相信,但是紧接着,突利的脸上却瞬间变换了表情。 回想起自己与李元吉所有过的接触等等,表面上看似两人没有什么恩怨,但突利在降唐以前的个性却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问题。 “是秦道崇!”突利下意识的说出一个人名,一个早已被自己忘记的名字。 “秦道崇?他不是死了吗?” “一定是他!”突利异常肯定的说着。 “不错,就是他!” “你说什么?”突利猛的转头看向对方,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与难以置信。“阿结力,你说什么?” 阿结力脸上漏出一副诡异的笑容,似是嘲笑般的摇着头。 “就是因为秦道崇,而做出这一切的,也正是太子殿下。”阿结力稍稍停顿了下,继续道:“若不是演的太累了,我真想陪你接着玩下去。” “太子殿下?玩?”突利脑袋有些短路,但也意识到似乎是阿结力出了问题。 “不错,就是玩。秦道崇临死之前曾交给我一封信,而那封信也正是由我派人送给太子殿下的,而太子殿下不过是为了当时的大局着想,所以才假装不知。还有你身边的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阿结力似是嘲弄玩物一般的看着突利。 似是在问,但却没给他回答的机会,直接说道:“其实早在半年之前,他们就已经死完了,这半年来一直是我陪着你玩的,怎么样?是不是被这一出戏给迷惑了?” “你……”突利艰难的指着阿结力,有些不知所措。 “不错,我阿结力的生命是你给的,没有你,我早就成了大漠里的一具枯骨。”阿结力慢慢的走上前去,脸上的笑容依旧不断,从袖口中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划过突利脖子之前,终于是揭开了谜团:“因为……我就是暗卫!” 病了好些日子的突利想要反抗,想要阻拦,可整个人却感觉软绵绵的,浑身无力,强撑起精神,可做出来的动作却又慢了好几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从自己脖子上划过。 鲜血喷洒,阿结力并没有用力,可锋利的匕首依旧轻松的割开了突利的喉管。 诡异的笑容再次浮现,但在突利看来却很恐怖,这是自己的心腹,却给了自己最后一击。 这一刻,突利想到了李世民的死,他也是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的,而自己也同样是,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鲜血不断的涌出,还有部分不断涌入肺中,痛苦的咳嗽着。 临死之际,却又不得不佩服李元吉的手段,连那些根本不可能的人,都能被改变成自己人。 “忘了告诉你,你之所以病,是我下了毒……” 正文 第二三四章:人家这孩子都咋生的? 今日的太平坊有些不同,当那份告示被贴出来之后,几乎所有的商家都松了口气,而所有的客人也都表示不错。 商家的支出少了,相对应的物价也就会降低一些。 不过对于能够经常来这里消费的人来说,降低这么点也并不算什么,他们有的是钱,他们花的起钱。 真正高兴的,是那些有些小心思的家伙,抱着攒上几个月来奢侈一把的家伙们。 “店家,来上一份套餐,打包带走!”一五十来岁的男子走入火锅店,朝着正在忙着准备接客的店家招呼道。 “店里推出了新的蘸料,萧相要不要试一试?”见着是老熟人,店家也连忙热情的招呼着。 火锅一般是不外卖的,但眼前这人可不一般,光是宰相就当了好些年,而且从不讨价还价,就连带走需要额外加一些费用,他也从不皱眉。 而且很有规律,每隔五日,必定亲自到店点一份火锅套餐回去,一年多以来从没有缺席过,哪怕是刮风下雨,也要亲自到店。 一些新上的菜品之类的,也必然会试上一试。 “那就加两份吧!”萧瑀点了点头,好不好吃,只有吃过了以后才知道。 萧瑀并不在乎这些钱,更不在乎外面会说什么,哪怕是值此朝廷动荡之际,他也要依旧遵守着每五日来一次的规律,便是再忙,也绝不会不来。 一餐火锅的价格并不便宜,特别是外卖。 不大会儿的功夫,所有的菜品蘸料便已经准备妥当,几个伙计一人端着锅底,其余人端着打包好的菜品和蘸料。 七百钱,干净利落的付给了店家,尔后便带着几个伙计一起走向太平坊某个角落里的一间院子。 到了这间熟悉的院子,看着院子内热热闹闹的气氛,萧瑀愣了下。 “姐姐,这是?”走到姐姐身旁,萧瑀疑惑的问着。 姐姐自从回到长安之后,便久居于此处,从不轻易踏出这里一步,便是自己来了,姐姐最多也就在门内接一下,而那个外孙,自打来到长安之后便低迷的有些不像样子。 而自己的记忆里,姐姐这里从未如此热闹过,还有这么多的礼物。 “太子殿下刚刚差人送来的,姐姐如何也劝说不过,又无从退还!”萧后叹了口气,稍显有些无奈。 住着人家送的房子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现在还收了这么多贵重的礼品,早已平常心不知道多少年的萧后,此刻也有些无可奈何。 “既然是太子送的,那姐姐安心收下就是,弟弟会尽心尽力辅佐太子的。”萧瑀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明白了李元吉这么做的目的,但在姐姐这里,他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退,是肯定退不回去的,就算是退了,非但不会让李元吉觉得你身清廉洁,反而会让他觉得你这人不想与他有瓜葛。 况且就算没有这些礼品,萧瑀如何也提不起对付李元吉的心。 姐姐从塞外回来之后,自己也询问了很多,包括在突厥的日子,以及落入齐王之手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而仅仅只是齐王对姐姐的恩待与尊重,就领萧瑀不得不佩服赞叹。 “你身为人臣,辅佐太子,为朝廷尽力那是理所应当的,姐姐只是一普通老妇,又如何收的起太子殿下这些礼物?”萧后脸色一变,朝着有些颠倒是非的宰相弟弟训斥着:“听说今年又是一场大旱,这些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待会你把这些东西带走吧,找个地方换了粮食,以太子的名义散出去吧。” “姐姐这是何必呢?哎!”萧瑀深深叹了口气,对生活没有任何的需求,就算是自己送来的东西,姐姐也只是挑选一些用得着的,便宜的留下来,其他的全部退回,正是知道自己姐姐的脾气,萧瑀也没打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继续道:“我带了姐姐最喜欢吃的火锅,这次还有新的蘸料,应该还不错。” 火锅,是萧后在北边齐国的时候就喜欢上的,回到长安后不曾想这里竟然也有,而且味道也一模一样。 一个偶然,弟弟得知了这个消息,便定期的带着火锅来这里,你说不吃,他也坐下一起吃,搞到最后萧后也只能默认了这件事情。 “哟?吃着呢?”姐弟二人正吃着火锅,李元吉忽然不请自来,瞧见这一幕,也没有什么不打扰人亲人相聚的想法,直接推门而入,犹如进了自己家似的笑着招呼道。 “老妇不知殿下亲临,有失远迎……”萧后连忙放下筷子,站起身子朝着李元吉行礼。 李元吉被吓的连连空做扶人的动作,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要是放在后世,早特喵上了。 “表嫂如此,可是令孤不知所措呐!”李元吉苦笑着摇头道:“你我本是一家人,就不用在意这些所谓的礼节了。” 招呼着侍从端上一桌新的菜品,倒不是嫌弃,李元吉不好意思空着手来,所以也就学着萧瑀带了一桌子。 挤了挤眉,笑言道:“表嫂,表兄,不介意我这个小表弟也蹭一顿吧?” “殿下折煞老臣了……”萧瑀连称不敢。 表嫂表兄,小表弟…… 论年纪,萧后已经五十多岁,而李元吉也才二十多岁,完全差了一代人的年纪。 可是没办法,论辈分,李元吉还真是他们的小表弟,虽然这事跟萧后没什么关系,但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李元吉可是隋炀帝杨广的正牌小表弟。 这关系啊,就是李渊的父亲和杨坚,有一个共同的老丈人,不仅如此,他们两个的老婆还是出自一个生母,正牌的亲姐妹。 后者也就是历史上的孤独皇后,杨广的亲生母亲。 要不是有这个身份扛着,李元吉和李世民为何会不约而同的厚待萧后呢? “这绿菜呀,再过段时间就不缺了,等到冬天的时候,也能吃上新鲜的,到时候孤让人每日给表嫂送些过来。”李元吉不断的拉着家常,萧后和萧瑀两人只是静静的听着,从不插嘴。 不大会儿的功夫,李元吉便觉得有些无趣。 没吃多大会儿的功夫,萧后便以吃饱了为由先行退下,只留下一老一少两个表兄弟大眼瞪小眼。 “这见着表嫂过的还行,孤也就放心了,你们姐弟俩肯定有不少的话要聊,孤就不打扰了!”李元吉也直接起身告辞,搞的萧瑀一愣一愣的。 匆匆的来了,匆匆的又走了,留下几句没什么营养的话,以及萧瑀满腹的疑惑,李元吉就这么轻飘飘的走了? 不过以萧瑀的聪明劲儿,便是李元吉什么也不说,自己也能猜透他的意思。 帝王亲至,总结一下无非就是拉关系这么简单。 李元吉的目的也同样是如此,新君登基,朝中大小事情必然不是他一人能全面掌控的,一些有地位,有资历的重臣就显得尤为重要。 特别是自己的这个职位,加上李元吉目前的处境。 仅仅只依靠自己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必然会去拉拢更多的人,无论这个人之前是效命于谁? 想到这里,萧瑀不得不为李元吉的心机而感到赞叹,不由得为李家的运气而感到赞叹:“看来真是天不绝李唐呐!倘若姐夫也有如此精明的儿子,大隋何至于消亡?人家这孩子都是咋生的?” “那已经是过去了,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萧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萧瑀的身后,想到自己的丈夫与儿子,不禁有些沉默了下来。 有些事情,羡慕是羡慕不来的,优秀的李建成死了,上位的李世民表现的也还不错,颇有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虽然大唐被搞的一团糟,但萧瑀也看出了李世民的才能。 现如今李世民死了,新出来的李元吉却又更胜他两个哥哥一筹,虽然李元吉还没有登基,但萧瑀却似乎是看到了未来的样子。 “我们现在是人臣,人臣就应该做人臣该做的事情!”萧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 出了萧后的院子,李元吉并没有感觉到一身的轻松,但也没有紧张。 关系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拉出来的,今日自己过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其实也就是给萧瑀吃上一颗定心丸,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当皇帝果然很累,等干完了这一票,老子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最好休息到天昏地暗的……”李元吉暗暗的嘟囔着。 发牢骚并不能解决问题,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接下来李元吉还是要去拜访一些重臣。 这对于那些人来说,面子算是给足了,接下来谁若是敢不给面子,那可就没话说了。 “殿下!殿下!好事!好事来啦~~~”自打进入院子后便消失的宋忠脸色欢喜,脚下步伐轻健的蹦蹦跳跳,嚷嚷着来到李元吉的身旁。 “你最好真说个好事出来,不然孤保证绝不打死你!”正郁闷着的李元吉,没好气的瞅着表情状态明显不在一个频道的宋忠恐吓道。 似是察觉到李元吉的情绪问题,宋忠只用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便将自己的高兴彻彻底底的收了回来,取而代之的,是与李元吉同处于一个频道的状态,声音有些低沉的说:“人带回来了,就她一个!” “谁?” “她呀……”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第二三四章:人家这孩子都咋生的?)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兰岚谢谢您的支持!! 正文 第二三五章:你怎么能这样想? 长安城一座普通的宅院内,昏暗的灯火闪闪烁烁,远处看去,与普通民宅无异。 宅内偶有人影闪过,外面的人从不曾进屋,屋内的人也从不曾出来。 长孙皇后孤单的身影隐隐从窗前浮现,一刻钟,两刻钟,始终未曾有过移动。 没有哭泣的声音传来,也没有大吵大闹的声音,屋内除了丫鬟偶尔走动的声音以外,气氛寂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吱呀~~~’ 微有些受潮的大门吱呀作响,黑夜中,李元吉的身影出现在了这座院子里,身后紧随着的,是忠心狗腿子宋忠。 “里面怎么样了?”似是担心会有异变,刚一进入院内,宋忠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抢先开口问道。 “还是那样,不说话,也不哭闹,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端进去的饭菜已经热了五次了。”暗卫韩辛摇了摇头道。 “其他人呢?”恢复了一脸严禁的表情,威严不怒自放,李元吉认真的问着。 放虎归山?自己可不会这一套,自己只知道斩草要除根。 “一共二十九个人,卑职亲手处理了九个,现在在城外呢!”暗卫语气平淡的回应着,似乎这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做事,孤放心!”与先前的威严不同,李元吉此刻又表现出了极度的信任态度,根本没有要派人查看的意思。 韩辛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冷冰冰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一座冰雕似的,让人远远的便有种不想靠近的想法。 人狠话不多,这是做暗卫的基本要求。 而与之相对的,是令出如山,一不问,二不放。 超高的福利待遇,以及经常性的洗脑,让李元吉得以牢牢的将这些暗卫掌控在手中,成为最尖锐的一把尖刀,也为自己解决了很多难以解决的麻烦。 对于暗卫,李元吉心里面放心的很,当然,该有的监视还是要有的,而且也尽可能的做到了最细,在不影响暗卫团结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去监视到每一个角落。 推开屋门,映入眼帘的是有些昏暗的灯光,以及两个视线始终不离长孙皇后的丫鬟。 说是丫鬟,但这两个丫鬟却有着一副五大三粗的体型,一个不说是两个长孙皇后,起码也能抵上一个半,在这两个人的监视下,长孙皇后就是有什么想法,怕是也难以实现。 两个丫鬟很有眼色的朝着李元吉施了一礼,然后悄悄的退到了屋外。 此刻屋内也只剩下了李元吉与他的嫂子长孙皇后两人。 情绪极度低落的长孙皇后,似是用不言来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二十六岁的年纪,皮肤却如同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本该是如花绽放的年纪,现如今却要经历着种种的磨难。 伤心,无处发泄,整个人身上也都凝聚着一股忧伤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的有些怜悯的想法。 论美色?自己身边并不缺乏美人,也不会缺乏像长孙皇后这样知性的女人。 自己之所以这么做,更多的还是以报复的立场出发的。 李世民在历史上李元吉死后收了杨氏进入后宫,还生了个孩子过继给李元吉。 现如今自己没有死,杨氏也没有被收入李世民的后宫,那么…… “是不是觉得孤就是个伪君子?说到的却又反悔?”忘了许久,长孙皇后似是忽略了自己的存在,李元吉有些郁闷的问着。 现实与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自己想过很多种可能,可唯独没有想过一个不哭不闹,不言不语的长孙皇后。 似是与先前的行为相对称,对于李元吉的问话,长孙皇后也同样的选择了沉默。 沉默,是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去说什么?去做什么?都已经晚了,失去了男人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能力生存下去,哪怕自己是前皇后,母仪天下的那个。 面对于现实已经彻底绝望了的长孙皇后,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对待这一结果,没有办法,跟萧皇后当初的处境是一样的,没人会为她说话,也没有人会在意她,更没有人会为她报仇。 “前些日子承业托梦于孤,说他在那边很寂寞,想要找些人来做个伴,所以,孤便把他的几个哥哥弟弟送了过去。”见长孙皇后这副模样,李元吉也不再扭捏,索性直接抛出正题。 别的你可以不在乎,但你的几个儿子呢?李世民的那么多孩子呢?你还能不在乎吗? 长孙皇后身体猛的一颤,原本沉默的身形瞬间抬头看向了李元吉,一双精明的双眼,蕴含着湿润的泪珠,愤怒却又无奈,想要咆哮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最是无情帝王家,殿下早在很久以前便告诉了天下人今天这个结果。”长孙皇后意外的用最早从李元吉口中说出的那句诗来回复他。 李世民欠下的债太多了,多到连自己都不敢去想。 曾经的曾经,自己也曾劝过他,凡事不要做的那么绝,可自己的劝告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魏徵在这件事情上也束手无策,特别是在攻打齐国这件事情上,李世民可以说是凭借着一己之力,彻底的葬送了自己的王朝,将一个本没有展露出任何反意的齐王成功的逼反。 自己杀了别人的儿子,现在总不能祈求别人放过你的儿子,李元吉不是那种心胸宽广的人,这世上也不会有这样的人。 对李世民的失望,对几个儿子的愧疚,长孙皇后终究还是落下了两行清泪,声音哽塞道:“妾身不求其他,只希望殿下能让妾身陪着二哥和孩子们一起走。” “现在,孤有些后悔了,孤不该杀掉他所有的孩子,至少也该留一个,延续他的香火。”李元吉心中一声冷笑,想死?天真! 转而换上一副惋惜与后悔的表情,楚楚动人,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悔意的样子。 长孙皇后浑身再次一震,但也仅仅只是一震,做都已经做了,还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再怎么后悔,李世民的香火也已经断了,彻底的断了。 虚伪,长孙皇后第一次如此透彻的察觉到李元吉的虚伪。 “古有兄终弟及,孤想了想,现如今也唯有这么办了!”没有理会长孙皇后那鄙视的眼神,李元吉自顾自的说着。 “什么?你……你竟然想……”长孙皇后大吃一惊,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出那句话来。 那种羞人的话,怎么说的出口?李元吉又怎会有那种想法? 一时间,长孙皇后的内心乱作一团,有些不知所措,身为皇后的身份与心态,在这一刻早已崩塌,从未有人敢如此轻薄自己,可现在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保护好李世民的孩子,这让自己心中很是愧疚,就算是到了那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可是…… “兄终弟及,这是自古以来立下的规矩,现如今也唯有你与他最为接近,你所生出的孩子,过继给他才更贴近一些。”李元吉也不知道从哪里硬掰来的歪道理,反正就是一阵胡说海说,“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你是绝对不能死的,否则孤就要落个杀嫂的骂名了,孤没做过的事情,绝不踢人背锅。” 留下这段话,李元吉直接推门而出,不用过多的交代,早已在门口等着的两个丫鬟几乎是没有缝隙的钻进了屋内。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没有什么风风雨雨,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自然。 “好好盯着,等她想通之后再告诉孤!”回到院子,朝着韩辛叮嘱了句。 依旧是冷冰冰的韩辛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正常水平,但在屋内的长孙皇后的日子却并不平静。 李元吉的话,让自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自己本意是想自尽随了二哥一起去的,但又怕就这么去了,会让二哥埋怨自己。 可若是不去,就要从了李元吉,从人伦这一方面来讲,长孙皇后觉得自己有些难以跨过这道坎,她说服不了自己。 她想为李世民留下一脉香火,哪怕这个香火只是名义上的,她担心到了那边李世民会埋怨她,哪怕自己是迫于无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读了多年圣贤书的长孙皇后,自然知道有些事情的后果是什么?纠结,犹豫,想死,却又不甘。 整整一夜,长孙皇后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甚至连眼睛都不曾合上一下,脑子里竟是想着李元吉说的那些话,以及自己的考量,可乱的一团糟的脑子,根本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殿下,咱们回宫吧?”跟在屁股后的宋忠有些积极的问着。 “回什么宫?孤要回齐王府,一年多没回家了,这心里倒是挺想念的。”一想起家心里面便美滋滋的李元吉,忍不住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正儿八经的说,太平坊的齐王府才是最适合自己心意的家,如果有可能的话,将来甚至都打算继续住在齐王府,虽然小了点,虽然那是不可能的。 “殿……殿下……今儿个咱们还是先回宫吧,估计太上皇也想您了呢,不如过些日子再回王府……” 李元吉愣了下,事出反常必有妖,瞪了眼宋忠:“说,孤的王府怎么了?” “啊?……” 正文 第二三六章:程妖精,惹事精 上天作证,俺绝对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宋忠整个人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跟李元吉解释,毕竟现在的李元吉已经得势,不再是以往的那个李元吉,万一他要是生气了,直接动了手该怎么办? “说!”宋忠越是如此,李元吉便越是觉得事情难办,不禁皱着眉头逼问道。 犹豫纠结的宋忠再也扛不住了,索性老脸一横,豁出去了:“殿下,王府已经没了……” “没了?”李元吉黯然一愣,继续追问着:“好端端的王府怎么可能没了呢?” “没了……就是没了……”宋忠一脸懵逼的摊开手,示意自己的无奈:“朝廷缺钱,所以就把王府给卖了,人家说是花了八千贯买来的,就算朝廷想收回,最起码也得把买房钱退还给人家不是?” “八千贯?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李元吉觉得自己已经崩溃了,当即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你觉得地价高,就算是把王府拆了建商铺都没问题,可你特喵的竟然把老子的王府给卖了?还特喵的是因为缺钱? 缺钱你不会卖官卖爵啊,卖老子的王府算怎么回事?空手套白狼吗? “不管他是谁,告诉他,明天日落之前,必须给孤把王府腾出来,不然就不用走了,全都留在这里吧!”气的脑门都是疼的,李元吉愤怒的朝着宋忠命令道。 王府,可不仅仅只是一座房子,作为见证了自己从失势到崛起的老物件,岂能这么轻易的卖了? 还有,老子又没拿到钱,凭什么卖老子的王府? “搬……搬不了!” “你说啥?有种再说一遍?” “真搬不了,买主是殿下您的舅舅,窦琎窦郎中。”宋忠苦着脸,都是皇亲国戚的,又是你舅舅,若你俩关系不好也就算了,问题是你俩关系也并不差,之前人家还赞助了你几百贯呢,现在不给钱就让人搬走,好像也不大合适吧? “我……”李元吉气的想骂娘,但还是忍了下来。 买主是窦琎的话,这事还真不太好办,以窦琎那个败家子的性格,花了这么大代价买来的宅子,怎么可能轻易的交出去? 再说,李渊还在呢,作为自己的舅舅,李渊的外戚弟弟,自己显然不能因为一座宅子的事情而去得罪了他,虽然窦琎什么也不懂,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二百五。 “孤的舅舅怎么说?”仍旧有些不大死心,那可是具有特殊意义的王府啊…… “国舅爷说八千贯那是可以在户部查到的数字,绝对没有掺假,如果殿下想要要回,八千贯他就不指望了,但怎么着也得退个七千贯吧?毕竟这宅子自己才刚搬进去不足四个月,就算是做买卖,也绝不会这么短时间亏的这么惨,更何况还是太平坊这么个地段……”宋忠将窦琎的原话搬了出来。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舅舅,能让出一千贯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李元吉心中除了骂娘还是骂娘,将李世民从头到脚都给骂了几千遍,没你这么败家的,不对,没你这么败别人家的,有本事你败自己家去啊,老败别人的家算个什么英雄好汉? …… “殿下,好消息!几大世家已经突口了,表示愿意借给朝廷一些粮食,加上一些后续……”今日的裴矩显的异常的兴奋,一大早的便跑来找到李元吉一番恭贺,似是在炫耀。 原本一直没有开口的世家,一夜之间转变了态度,不禁肯借粮,还是一次几万石,几十万石的借。 而有了这些粮食,加上李元吉在海边各州的举措,应该是可以勉强撑过这一年的,如此大喜的事情,怎能不来炫耀? “知道了!”李元吉无精打采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殿下,这次咱们的常平仓总算是不用空仓了……”裴矩继续卖着得意。 “知道了!” “殿下……” “知道了!”李元吉有些不太耐烦的继续回应着。 裴矩一愣,心中暗道这是咋了?自己没喊他啊,瞅了瞅宋忠,暗道你这阉货咋的他了? “殿下……”委屈的宋忠悄悄的瞄了眼李元吉,自己话都没说呢,你就知道了? “孤知道了,你烦不烦啊?没见着孤正烦着呢吗?啊?宋忠啊,有事吗?”抬头瞅了眼,裴矩一脸的迷茫,宋忠一脸的委屈,再一回想刚才的声音,显然不是裴矩,虽然骂错了人,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永远也不会。 “没……没……啊不,有……有事!”懵逼的宋忠有些语无伦次的嚷嚷着。 “宿国公在街上连砸三间店铺,还打赏了一人,现在城中流言不断。” “那三间店铺是不是坑他了?”李元吉不以为意的问着,程知节不是这种没分寸的人,所以一定是店铺的问题。 “没……店铺的价格是明码标价,宿国公像是故意去找茬的,奴婢听说宿国公到了一家店铺要了样东西,直接就砸了,说人家给他的是坏的,前两家店铺没敢说话,被砸了几件商品之后就走了,第三家有人顶了他一句,然后就动手打人了……”宋忠将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原封不动的传给李元吉。 “殿下!臣有事要奏……”宋忠话音刚落,魏徵便从殿外走了进来,脸上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像是谁欠了他几万贯似的。 身为直臣的魏徵,李元吉并没有抽空去拜访他,谁让这货本来就是自己的人,后来又一句话也没有酒叛变到了李世民那边呢? 只是让李元吉没有想到的是,魏徵这货的脸皮还真厚,自己还没找他算账呢,这就黑着这张脸找上门来批判。 这货…… 恩,你咋这么自来熟脸皮厚呢? “魏卿有何事要奏?”虽然心里听不以为意的,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况且留着魏徵也有好处。 “臣听闻宿国公无故当街闹事,且打伤无辜店家,便去质问宿国公程知节,对方非但没有掩饰,反而直接承认了这件事情,臣问他为何要如此,他便直言看他不爽,所以便揍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臣恳请殿下以律法严惩宿国公,否则民间流言不断,对朝廷,对殿下您来说,都是一种不好的影响,日子久了,更是会让朝廷失信于人,失信于民,民亦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口能言善辩的伶牙利嘴,魏徵如同连珠炮般一口气不停的说完这一整段。 大道理比比皆是,小道理也同样蕴含,话语中看不出有任何个人情绪,反倒是以一个中立者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 李元吉终于知道李世民为什么能如此重视魏徵了,以前在自己身边的魏徵,充当的是谋臣的角色,而现在的魏徵,在谋臣这一行列是找不到他的位置,但是在直臣方面,立场坚定的魏徵就显的尤为重要。 “民亦是水,水亦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话谁说的?”听到这么句熟悉的话,李元吉下意识的问着,难道李世民这么早就说出这一番话了? “是臣说的,这也是臣刚才听闻此事由感而发。”魏徵昂首挺胸的说着。 好你个李世民,这话明明是魏徵说的,还偏偏死皮赖脸的安在自己头上,脸呢?要不要脸了还? 似是察觉到李元吉的跑神,魏徵忽然间来了精神,等的就是这一刻,特意加大声音道:“臣知道宿国公对殿下,对大唐有莫大的功劳,可宿国公此番行事,殿下若是不做处置,那功劳也会变成罪过,天下人又当如何看待殿下?殿下身边不止宿国公一人,倘若宿国公开了这个头,他日其他人也照模做样的,大唐的江山又将如何治理?殿下今日的放纵,便是来日霍乱大唐根基的起点,往殿下三思。” “殿下,那个啥,老臣突然想起来户部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眼见事情不对,裴矩连忙举手告别。 魏徵可不是一般人,朝中能得罪的他已经得罪了一遍,还没得罪的不是因为不敢,而是还没找到机会,裴矩可不想跟这货粘上什么关系,这可是个蠢到没朋友的家伙,谁粘谁倒霉。 “殿下……殿下?”魏徵紧逼着李元吉讨要说法。 “那什么?这事容孤先去了解一下再做定夺,若魏卿所言为实,孤必不护短。”一方面答应着魏徵,一边在心中暗骂着程知节这个祸害,惹事精。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没事去跟那些平民斗什么气? 还有,你这么一搞,又让其他人怎么说孤?话说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很容易没朋友的。 “还请殿下尽早定夺,拖得越久,对殿下就越是不利。”得到了答案,但魏徵依旧不大满意,继续提醒着李元吉。 直臣不是御史,御史只负责官员的监督弹劾问题,但直臣的权力可就大的多了,大事小事,只要是他看不惯的,都能拉出来说上一番,很拉轰的感觉,但直臣往往没有朋友,也不允许他们有朋友。 以前在李世民那里是这样的态度,现在到了李元吉这里,虽然李元吉还没有找他谈话,也没有公开表态,但魏徵还是做出了一副直臣的姿态。 “把宿国公给孤叫来!宋忠,你去街上打听一番……” 正文 第二三七章:老夫跟你没完 轻轻的瞥了眼,李元吉痛苦的挠了挠头。 这下算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就算是作死,也没有这么作的。 “事情是俺老程做的,俺认,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俺老程若是皱一下眉,就不算个汉子。”程知节对此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副随你处置的姿态。 “回家当你的老娘们去吧!”头疼,又被程知节的态度气的不轻的李元吉,狠狠的朝着他怒骂了一句,恨铁不成钢的态度更加无疑的展现了出来。 程妖精不是傻子,但却在封功论赏之前做出这种只有傻子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毫无征兆的。 脑中不断的回忆起历史上程知节的一些记载,这货活的年纪很大,纸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天大的功劳,论战功,程知节没有一次是首功,仅有的一次有可能拿到首功的,却在战事极其顺利的情况下被他搞的一团糟,险些阴沟里翻了船。 武则天登台以后也没有对这位老臣进行下手,这一点还是比较罕见的。 想起后世坊间关于程知节的一些传闻,李元吉也不得不有些信服了,不信不行,无厘头的闹事,这是一种信号。 这样的臣子无疑是帝王最信任的,最喜欢的,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给你一些把柄来敲打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压一压自己的风头,不会让帝王觉得你这是功高震主。 李元吉也很喜欢他的这种性格,但是放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心里面还是很不爽。 自己需要的并不是他的隐忍,自毁,而是树立一面旗帜,甚至是树立很多面旗帜。 “当老娘们就当呗,老娘们多好,吃了睡睡了吃,还能去剧院看小品……”程知节无所谓的嘟囔着,宁可回家当那个老娘们,也绝不出这个风头。 李元吉气的嘴巴都歪了,老子正是用人的时候,你丫的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说,还这么有理由,气的李元吉指着程知节怒言道:“好,既然你想在家当那个吃了睡睡了吃的老娘们,孤就成全了你,免的日后说起来是孤扰了你的愿望。” “来人!”李元吉面色正紧的吼着:“免去程知节一切公职,罚奉一年,俸禄分为四份,三家店铺以及被打之人一人一份,另外,派人给孤盯着,就算是睡着了也得给孤盯着,半年内他若是敢离开家门半步,直接打断双腿扔回去!” 程知节咧了咧嘴,痛的直咬牙关,用得着这样不?其他的惩罚都认了,禁足半年?这特喵的还玩什么啊? “殿下,臣认为殿下此举有失公允。”魏徵一脸正气的挺身而出,愤愤不满的替着程知节鸣不公,拱手道:“律法斗讼曰:诸斗殴人者,笞四十,谓以手足击人者,伤及以他物殴人者,杖六十。便是宿国公无故欺压百姓,罪加一等也不过杖一百,殿下这番处置,虽令百姓欢舞,但却有损律法朝纲,望殿下三思。” “那就按律法去办,办完了在接着孤的处罚!”正在气头上的李元吉哪还会去管那么多?你不让孤好过,那你就在家好好躺着吧。 还有那狗日的魏徵,是你追着老子要处置程知节的,现在老子处置了,你又说重? “殿下如此处置,便得以安天下心!”魏徵满意的点了点头。 “狗日的魏徵,老夫与你没完……”程知节气的牙痒痒,一蹦三尺高的要去找魏徵的麻烦。 本来李元吉已经处罚了,免职不说,还罚了一年的俸禄,禁足半年,这已经够重了。 而刚开始还以为魏徵是觉得处罚太重,所以出来替自己说话呢。 感情这货是觉得李元吉的处置没有一条跟刑法有关的,所以他的处置只是个人的处置,并没有刑法的处置。 平白无故的挨上六十棍,程知节能不恨魏徵吗? 恨!恨的牙痒痒。 可又没有办法,只能被大理寺的人领着前去受罚。 李元吉总算是明白了,魏徵为什么会如此不得人心,这人简直就是个呆子,根本就不会变通,不过大唐好像也需要这样的人哈。 “玄龄留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李元吉单独的留下了房玄龄。 虽然以前并不对头,但也都是老熟人了,自己没有找他们算账,他们也就矜矜业业的工作着,气氛一点也不像刚刚换了主子。 众人退去,殿中仅剩下了房玄龄与李元吉,还有贴身小跟班宋忠三人。 气氛倒也不算尴尬,李元吉也并没有将房玄龄当做外人,如今天下已定,李元吉可不想做那些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精简朝廷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李元吉浑然自得的问着,似乎这件事情就是他自己下达的任务似的。 “基本的概论已经有了,但还需要细致的修改,另外就是人员的考核方面也需要谨慎,毕竟事关重大,若留下的人不足以担负重任,朝廷损失将会更大。”房玄龄愣了下,说道。 李元吉点了点头,嘴上说着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但实际上呢? 关于精简朝廷这件事情,房玄龄已经着手大半年的时间了,朝廷的臃肿不仅是李世民无法容忍的,也同样是自己无法容忍的,国库的亏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养了太多没有用的官员。 所以,精简朝廷势在必行,自己跟李世民不对头,但并不意味着要否定他的所有决策。 事实上根据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精简朝廷的事情基本上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尾声,就是确定裁撤的官员名单。 但是随着自己的入主,这份名单显然已经不能用了,因为这份名单中首先就是剔除了太上皇,隐太子以及李元吉势力的人,其次才是能力不足者,留下的,不说人人能力超群,起码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另外就是绝对忠于李世民的。 新君登基,房玄龄若是敢把这份名单拿出来,估摸着也就离死差不多了。 虽然知道,但也没有点透,房玄龄是个聪明人,知道哪些人应该剔除出去,哪些人是绝对要留下来的。 关于人员的去留问题,自己并不担心。 “人员精简过后,各衙门的工作流程也要进行改变,要确保做到快捷,便利,效率,避免像现在这样将太多的人员和时间浪费在同一件事情上……”依据着脑子里关于后世一些部门的设置情况,李元吉也简单的提了几点要求。 不是自己想管那么多,而是不把最基本的问题给缕清了,以后就是忙死自己也绝对不会有空闲的时间。 为了能够确保自己以后的日子可以安稳的过下去,李元吉决定甩开膀子大干一个月,然后休假十一个月…… “目前的设想是责任划分到个人,每个不同的位置会有一个人进行固定负责,然后每个衙门按照工作量的大小,配备两到三名值备官员,避免紧急情况出现无人可用的情况,当下在吏部已经小范围的进行了试验,效果还不错,十个人便可做到差不多三十个人才能做到的事情。”提起工作,房玄龄也是上了心。 本以为李世民提出的精简朝廷李元吉会叫停,没想到将自己留下来非但没有叫停,反而要继续做下去,而且提出的意见也要比李世民当初给出的意见更细致一些。 两者一相对比,李世民属于那种给你一个大概的方向以及他要的结果,中间的你自己去发挥。 而李元吉则是那种给你一个具体的方向,以及最后的结果,中间可供自己发挥的余地并不多,但要做好也并不易,甚至更难。 “人少了,干的活多了,要在待遇方面多给一些弥补,不能又要马儿跑,还不让马儿吃。”李元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房玄龄的这种工作方式。 接下来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俨然一副君臣和睦的景象。 但李元吉的心中却始终考虑着一个问题,下面的关键,但上面的更关键,不进行全面化的改革,自己想要偷懒是绝对不行的。 “现如今朝会规模过于庞大,整个朝会下来,甚是大部分官员连说上一句话的资格也没有,孤觉得这也是一种人员的浪费,爱卿如何看待此事?”微眯着眼,李元吉似是感叹般的说着。 房玄龄浑身一震,悄悄的瞄了眼李元吉,但却发现李元吉正一脸眯笑的看着自己,四目相对,气氛瞬间显的有些尴尬。 “这个问题臣也曾考虑过,但朝会一事自古便有,是对皇权的一种象征,也是对官员的一种勉励。”心中已经猜出了李元吉想要干嘛,但朝会这种制度又怎能轻易改变?那不是等于直接切断了大多数官员直接对皇帝汇报的权力了吗?换句话说,取消朝会,也是对皇权的一种淡化,没有皇帝会这么干。 偷懒归偷懒,但不能到了后面连皇权都没了,那才是真正的自掘坟墓,房玄龄这一席话,让李元吉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异想天开,但这个事还是得仔细的琢磨一下:“是孤欠考虑了,科举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本章完) 正文 第二三八章:小狗,你要帮我啊 唐承隋制,无论是官府的构架,还是其他的一些风俗,几乎与前隋一模一样,甚至连律法也都是继承了WW..lā 直到武德七年,这才颁布了大唐第一部律法,武德律,但武德律的大体内容与开皇律是一样的,只对里面的一些小细节进行了后续的整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两个朝代才是无缝连接的。 关于科举,现在的科举也基本上与隋朝相同。 常设科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科目。.. 随着科学院的创立,李世民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所以在科举中也增设了例如工科类的科目,但这些科目并非常设科目,去年夏季的时候就进行过一次科举,新增设的工科类就没有开科考试,原因是报名人数不足以开科,原报名人只能等来年再报,若是人数依旧不足,只能继续等下一年。 朝廷不可能为你一个人单独开设一场考试,而作为新设科目,李世民为了避免朝廷压力过大,以及某些人滥竽充数,便命令各州进行先一步的考核,剔除掉一些没有真材实料的人。 总体的思路是好的,但是在一些细节的把控方面却很让人捉急。 不过捉急也没有办法,对于李世民来说,这些改革完全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先例可循的,加上新科开设,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积累。 所以李世民便下令增加了各地书院的数量,学社,宿舍等硬件设施来保证几年后可以有足够的应考人群。 “科举计划是在下个月初一进行,不过因为……”房玄龄刚想说局势不稳,又觉得有些冒失,急忙改口:“不过因为人心不稳,根据各地汇报上来的情况,考生暂时还没有入长安,所以可能无法按时开考。” “那就往后推一个月,另外告诉他们,今年的科举与去年有所不同,莫要死守去年的题目去复习,以免误了大事。”李元吉有些无奈,本想说按时进行,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诺!”房玄龄应了声,你是老大你说的算。 …… 闲不住的李元吉又一次悄悄的从宫里溜了出来,换上一身贵族子弟的衣服,身边跟着奴隶一般打扮的宋忠。 一主一仆二人,正在街道上无聊的闲逛着。 太平坊里的齐王府,是李元吉心中的剧痛,东宫自己不想去,太极宫又湿又潮,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在那里住了几天就觉得身上似乎要发了霉似的难受。 不由的在心中暗骂着窦琎那个舅舅,有你这么不识好歹的舅舅吗?连侄子的房子都敢抢?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对,孤就是王法,有个卵用…… “不好啦……不好啦……”街上忽然出现一男子,疯狂的叫喊着不好了,脚下步伐飞速的奔向一间医馆。 伴随着喊声,周围不少百姓的八卦之心也渐渐的崛起,速度快的已经挤了进去,速度慢的只能在外面等着,使劲儿的伸着脑袋去听里面的对话。 李元吉也被这一幕所吸引,谁说贵族不喜欢八卦的?贵族的八卦之心,要远比百姓的八卦之心更严重。 一身贵族子弟打扮,在这个时代就是很好的敲门砖,一路走去,临近百姓纷纷让开一条道,便是再拥挤的地方,也会立即安静下来。 挤到了前排,李元吉津津有道的盯着里面,就差让宋忠去买把瓜子来磕着。 “哎呀,孙徒弟,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别治了,人命要紧!”先前跑进医馆的男子脸色焦急的指着那郎中吆喝道。 “即知人命要紧,又为何要打扰老夫治病?还有,老夫早已出师五年有余,请你放尊重些。”孙徒弟显然有些不大乐意,都出师了还这么叫,这么叫也就算了,还侮辱俺的医术,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好!好!好!我尊重一些,您呐,先别治了好吗?老狗,快起来!”男子依旧是一脸焦急的说着,随后拉了拉躺在床上的另一名汉子。 见那人只哼哼而不动,男子似是有些着急:“别装死了行不?有人看见宿国公从宫里出来了,被打的浑身是血,掌柜的让我来悄悄的告诉你,赶紧收拾细软跑路吧,再不跑你可就真的活不久了。” “啥?”老狗大吃一惊,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但下一刻整个人却是无比痛苦的表情,身上的伤不是假的,不可能不疼。 听到这里,李元吉也大概是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原因。 躺在床上的这位叫老狗的同志,大概就是被程知节打伤的那位店员,而自己被魏徵逼着以律法处置了程知节,凑巧出宫的程知节又被人给看到了,话传到了掌柜的那里。 权贵们不敢去对上层发怒发火,但造成事件原因的底层,往往就是他们发火的对象。 不知道掌柜的为啥不跑,但这个老狗同志却必须要跑路,因为害怕程知节的报复。虽然很荒唐,但又很符合现在的情况。 “你觉得他跑的了吗?”心生一股恶趣,李元吉不禁开口打趣道。 “啊?你……”李元吉的话让那人一愣,抬头看了眼李元吉,贵族模样的打扮,全场就他一个,身后还跟这个奴隶,男子呆呆的望着李元吉,脸上尽显惊恐的说:“你……你是宿国公家的公子?” “哎呀!”男子猛的一拍脑门,转过身来指着老狗同志骂道:“老狗啊老狗,你让我怎么说你呢,早跟你说了不要去惹宿国公,人家宿国公在外征战多年,为大唐立下多少的汗马功劳?人家在战场上为大唐留下的血,都比你赚的钱还要多,你咋就是不听呢你?” ‘噗……’ 一个没忍住,李元吉猛然喷笑了出来。 暗道这货也是有趣,只是不知道他这番表现,是为了帮老狗同志开脱呢?还是打算把自己撇出去。 “不是,我跟程家不占亲戚!”李元吉苦笑着摇着头,这货实在是太搞笑了,呆头呆脑的,但又给人一种不仗义的感觉,真不知道老狗同志有这样的同事到底是幸运还是悲哀呢? “哎呦,这位公子哎,您可吓死小的了。”那男子猛松了口气,又转过身去搀扶着老狗同志:“快走吧,掌柜的说了,让你悄悄的走,千万别让人看到。” “喂,你让他怎么悄悄的走啊?现在他还没跑路呢,就被你传的人尽皆知,你这是要他去死啊。”围观的吃瓜群众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 “哈哈,笑死我了,没见过这么笨的。” “嘎……老狗,我……”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男子一脸歉意的看向老狗同志。 老狗脑袋似乎也并不灵活,不然也不会当面去跟程知节顶着干,刚开始的时候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观众们这一提醒,倒是让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小狗,你要帮我啊……”老狗同志满脸无辜的看向男子,苦苦的哀求着。 李元吉笑着摇了摇头,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这热闹看的有些无聊,这俩货明显的智商有问题,而且这名字也很逗比,老狗同志都被小狗同志坑成这副模样了,老狗同志竟然还一如既往的信任小狗同志,还真是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就是这俩货。 “殿……公子,这俩货也不知道咋想的,也太有趣了点吧?若是让他们去演小品,一定能让观众乐的站不起来,这天赋简直没谁了啊……”一直忍着笑意的宋忠,直至退出人群之后这才捧腹狂笑。 宋忠这么一提醒,李元吉也忽然觉得这俩天然呆的家伙好像有些这方面的天赋,也暗暗点了点头,吩咐道:“让剧院那边联系一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意思。” “诺!”宋忠笑着应了下来,暗道如果这俩货真的进了剧院,以后一定要找时间去看上一场,看看这俩货上了台以后是不是更搞笑一些。 经过这么一场无厘头的哄闹,一主一仆两人在长安城内逛的也是稍显无聊。 永远都是忙碌的人群,疲惫的身影,看似朝气蓬勃的城市,实际上则覆盖着一层死气沉沉的气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明天永远都是在重复今天发生的事情,毫无新意。 自己带兵南下的事情并没有给长安百姓带来太多的恐慌,如今也才几天的时间,他们也已经适应了齐军治理下长安的生活。 所有的一切,都跟以往一样,士兵没有扰民,也不会去随意的欺负人,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 粮铺依旧是生意最火热的地方,粮价也是迅速的飙升。每一日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涨幅,而且还不一定能买的到。 钱庄的生意也同样很火爆,但大多数都是取钱,毕竟钱庄给的那点利息,永远也抵不上粮价的涨幅,所以百姓们还是争抢着取钱,然后换成粮食放在家里。 如今的天气越来越热,老天爷依旧没有下过一场哪怕是蒙蒙细雨,除了安逸,剩下的也就是焦急与对李世民的不满。 古代的皇帝管天管地,权力大的很,所以不下雨这口锅,自然也得皇帝来背,对此,李元吉表示很尴尬。 “殿下……殿下……终于找到您了……” 正文 第二三九章:活该你倒霉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李元吉的舅舅щ..lā 与另一个舅舅,窦琎的哥哥窦抗相比,两者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勤俭节约,矜矜业业,胜不骄败不馁,从不仗着自己的功劳与身份去奢求什么。 而窦琎则是他哥哥的对立面,为人好大喜功,最爱奢华,即使没有什么功劳,也总是要把自己搞的跟天下功似的,曾与黄埔无逸不和,甚至大打出手,后又贿赂使者,因此获罪罢官。 后来李世民又将其重新调回了户部,封邓国公。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偏差,本该被授任秘书监的窦琎却回到了户部。 不过这些与李元吉没有关系,此时的窦琎,脸上丝毫没有一丝骄傲自大的神色,焦急,忐忑,不安的表情浓浓的笼罩在他的脸庞。 “舅舅这消息可真灵通啊?”板着脸,李元吉心中很不爽的问着,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竟然敢自己送上门来。 倒也不怪李元吉会如此想,窦琎此人,找你的时候除非是嬉皮笑脸,而一旦换上一副表情,这后面就必然有事。 “臣以在府上备下薄酒,请殿下移驾府上……”窦琎小心肝不断乱颤着避重就轻道。 “哼!”李元吉冷哼一声,不满道:“你这是欺孤不敢强来吗?” 窦琎愕然一愣,嘴上连忙喊冤:“殿下有所误会啊,这事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还请殿下移驾臣的府上,容臣慢慢与殿下道来。” 窦琎虽然是个二百五,但还没有二百五到得了便宜还找上门去卖乖。 恰恰相反,窦琎在皇室面前可从没有过什么歪心思的,就算是有,那也是如何去讨好皇室,而不是跟程知节那样,竟做一些二百五的事情出来。 眼瞅着李元吉已经怒火满腹,窦琎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可这大街上又不适合讲那么多,只能一心的先将李元吉请到府上再说。 至于李元吉的行踪,屁话,派人在宫门那里盯着呢,反正窦琎是不敢进宫了,只能等李元吉出来。 太平坊依旧是那个太平坊,热热闹闹的,得意的,失意的,人生百态,在这里都可以尽收眼底。 齐王府三个鎏金大字的招牌已经被换成了邓国公府,窦琎也因此一跃晋升为全长安最豪华住宅排行榜的位。 李元吉本就在齐王府下了不少的心思,而如今喜好奢华的窦琎成为主人,自然避免不了一番装饰。 豪华之上,窦琎甚至单独开辟了一间小的戏院,一座不大的舞台,下方摆着几张上等的桌椅,享受的姿态体现的淋漓尽致。 “殿下,这王府臣原本是无异购买的,哎……”刚一落座,窦琎便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解释着,他怕再耽搁一会儿李元吉会直接甩手走人。 “说来也是怪臣啊,虽说裴公一心向上,可这年纪也大了,面对户部的一大堆事情也是有心无力,臣便有些心思想要争一争这尚书之位,趁着还有力气干的动,打算再为朝廷尽一份力,毕竟早些年臣也是担任过尚书的,别的暂且不谈,经验还是有的,可以很快缕清户部的一些事情。” “可能是臣太想为大唐尽一份力了,所以在处置的时候,手段有些不太合理,因此而惹怒了陛下,啊,不,是秦王!” 李元吉暗暗生疑,想要进步,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就算是手段有些不太合理,顶多也就是被拿掉这个资格而已,至于惹怒皇上,这手段得有多不合理才能做到? 况且窦琎又有国舅爷这个身份的光环加成,虽说加成可能是负的,但面子上李世民应该还是会照应到的。 就比如自己,明明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真见了窦琎,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舅舅。 论其他的能力,窦琎可能连房玄龄他们百分之一也比不上,但论察言观色的能力,窦琎可是能跟几乎所有大臣比上一比的,没有个好眼色,能活的这么滋润吗? 给李元吉留下了些许思考的时间,继续叹了口气说道:“哎,臣本已放弃尚书之位,甚至已经心生告老还乡之意,但谁曾想到,次日的朝会上,秦王便宣布了要出售齐王府的消息,作价一万贯。” “王府自然是值这个价的,臣甚至觉得这个价根本买不下这座王府,特别是现在,臣已经坚定了这种想法。本来臣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但这个价格其实也不低,朝中能够拿出这么多钱的大臣也并不多,商贾倒是可以出的起这个价格,只是齐王府也象征着朝廷,代表着朝廷,所以卖给他们就不大合适了。” “秦王见无人应答,便降至九千贯,依旧无人应答,便直接看着臣说八千贯。臣也是没有办法了啊,只能砸锅卖铁,又去钱庄借了一些钱,这才勉强凑足了八千贯。” 窦琎悄悄的瞄了眼李元吉,却现李元吉正在一脸眯笑的看着自己,一张老脸瞬间尴尬不已。 “臣也知道这座王府对殿下的意义,但是臣现在是真没地方去了,要不殿下再给臣一些时间,让臣稍微缓口气,找个合适的宅子搬过去以后,再将这王府还给殿下?”窦琎连忙补充道:“钱就算了,臣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也就没了,都不重要。” 此刻的窦琎,是多么希望李元吉能够笑着拉着自己的手,然后安慰道,‘他是他,孤是孤,孤不屑于做他那样言而无信之辈,这宅子孤就不要了,你就安心的住着,尚书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了,过些日子孤会给你的,有孤在,你可以放手大胆的去干,谁也不用怕,更不用去担心什么!’ “孤很好奇,你都做了些什么?能让他逼着你买下孤的王府?”李元吉的思维一直停留在窦琎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上,后面的解释也只是大概的听了下,基本没放在心上。 ‘噗……’ 窦琎险些没能一口喷出来,说好的王府不要了呢?说好的让我做尚书的呢?说好的放手大胆去干呢? 窦琎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想要的一个也不来,不想要的…… 瞒也瞒不住,苦逼的窦琎露出一副苦逼的表情,神色有些扭捏道:“臣……臣就是抓了某些人的小辫子,然后……” “活该你倒霉!”李元吉没好气的说了句。 抓人小辫子,这么正常的政治活动,竟然能搞成这副模样,足以看出窦琎的政治头脑有多糟糕,这样的人当个官享享福作作威还行,真若是给了他个尚书的职位,估计天下大乱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行了,这些日子你就不用去朝里了,安心找你的宅子去吧,看中哪里孤划给你,孤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李元吉起身,拍拍屁股说着。 自己的舅舅又能怎样?你要房子孤可以给,但你不能霸占了孤的房子啊。 留下一脸呆逼的窦琎,李元吉心满意足了离开了自己的家…… 离开了王府,却没有离开太平坊。 作为自己倾力打造的商业坊,虽然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需要更改,但是现在,自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太平坊很别扭,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 隐藏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走了一圈,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太平坊的一草一木,一店一人。 表面上看似极其红火,生意兴隆,税收满满的样子,可转了这一圈过后,商业水平属于半吊子级别的李元吉,还真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李世民的商业头脑并不比自己好到哪去,加上古人重农抑商,所以对太平坊的管理,也开始全面化的朝着东西两市靠近。 管理的官员也更是直接从东西两市调过来的,不过好在这些官员也并非没带脑子,至少还知道依据太平坊的特色来进行重新的装饰和调整。 东西两市最大的弊端在于过于平民化,加上限官令。 有了这道命令,基本上也就奠定了东西两市的社会地位,同时也表明了商业在唐朝的地位。 所有有官身的人,除了管理东西两市的官员以外,禁止进入东西两市,而经过多年的育,这条限官令已经渐渐的演变成了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去那里。 所以别看东西两市热闹的很,实际上去那里的除了普通百姓,就是一些富贵人家的管家家奴之类的。 而其他的商业性活动都不成规模,对于长安城内的纨绔,贵妇们来说,出门逛街显然是不可能的,太麻烦。 太平坊则恰好可以解决这一尴尬,加上其起初的定位就是中高端,店铺设计也要比东西两市更敞亮,更豪华,给人一种上档次的感觉。 现在表面上看着太平坊很不错,生意进账也是日益渐增,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太平坊早晚也会落入东西两市的后尘。 没坐在这个位置之前,自己不会去考虑那么多,还真是屁股决定了脑袋,一个国家想要富强,商业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单独的军事强大,只能是一时间的强大,唯有军事,商业,工业,农业,政治,这五个方面的同时强大,才是一个国家真正的强大。 李元吉觉得自己很头疼,算了,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干好了,自己就励志当个闲散皇帝好了。 “罗尘呢?找到了没有?”... . 正文 第二四零章:洛州突变 罗尘这个人的能力并不出众,之所以让李元吉念念不忘,那是因为现在手中可用的人并不多,而罗尘作为早期跟随自己的,在起跑线上自然要比其他人高了一等。 只是罗尘这个憨货也不知道去了哪,这都几天的时间了,更是连个音信都没有。 其实唐朝自从建立以来,在官员的任用方面都是比较紧缺的,否则的话,当李世民举办的第一届科考之后,也不会说出天下之才皆为朕所用这样的话。 其实仔细的想想,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时代的知识全部垄断在门阀世家之手,以至于基层官员走到某一个岗位之后,很难再往上走一步。 个人的知识储备不足以支撑他做到更高的职位,倘若直接提拔,那反而是害了他,害了江山社稷。 这也就导致一个很尴尬的局面,有知识的未必是最合适的,最合适的未必有机会,长期的知识垄断,造成了上士无寒门,下品无世家这种局面,也导致了世家门阀越来越强,下级的寒门子弟越来越弱。 这么做不是没有好处,但坏处显然大于好处。 而且也不利于长久以来的平衡,说句不好听的,李世民登基之初,为什么要看世家的脸色?要去跟世家达成协议? 还不是因为这天下间,没有一个势力可以与世家相抗衡?离了世家,就算你是皇帝,也真的玩不转这个国家。 罗尘这件事情也是整个社会的缩影,同样也是自己目前处境的显现。 想当一个真正的闲散皇帝,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 李元吉不由的在心中怒骂着李世民:‘的好好的没事总是盯着孤作甚?现在的结果你满意了?自己嗝屁了不说,还连累的孤想偷会懒都要找时间,你丫就会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殿下,洛州急报!”李元吉正欲回宫,好好构思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去进行改造,闲散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不搞好铺垫就直接当个闲人,早晚要把自己玩死,暗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手中隐藏着一封半个巴掌大的白纸。 接过信纸,李元吉打开扫了眼。 洛州是陪都,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政治意义都比较重要,所以李世民才会派忠心老臣屈突通前去镇守。 一则是防备自己和李建成在洛州动手脚,二则是彻底控制中原地区,打压自己的生存空间,同时为他的登基做铺垫。 扫了眼上面的内容,李元吉愣了下,再一想现在的时间,这已经是贞观二年了啊,怎么孤记的屈突通是在贞观元年死的呢?难道又是蝴蝶的翅膀?屈突通竟然坚持到了现在? “回宫!”李元吉面色一变,屈突通撑到现在才死是不是蝴蝶的翅膀带来的效应不知道,但自己却知道这件事情很麻烦。 屈突通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在这个时候死也就算了,自己竟然还忘了这茬,连个人选都没提前考虑。 洛州的重要性不比长安低多少,洛州都督的人选就更重要了,虽然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了竞争对手,一些问题是不用考虑了,但李世民经营了一年半的时间,自己派去的人,会轻易的收服他们吗?这里面会不会有心怀不轨的家伙?选谁?这都是门学问。 尽管自己可以做的很潇洒,但现在留给自己选择的余地还真不多。 李元吉的脑子很乱,回宫的路上,脑子里不断的在想着合适的人选。 可选来选去,不是李世民的旧部,自己尚未完全驯化,就是不堪大用的人。 而这个时期文臣跟武臣分的也并不是特别的清晰,唐人尚武,以至于很多地方的一把手都是武官来担任的,在边疆地区倒是合理,但是在内地就不太合适,而且也有些过于浪费人才的嫌疑。 选来选去,李元吉也只选下了两个理论上最不可能的人选。 按理说,这两个人应该是自己最恨的人才是,即便与他们的其中一个有交情,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 但无人可用,自己也只能显示一下宽广的胸怀与既往不咎的大义。 “传李靖、李勣二人立刻入宫!”抬头一看,已经步入了宫门,连忙朝着身边不明所以的宋忠吩咐道。 李元吉选中的人正是李靖和李勣,更直白点的说,李元吉更加倾向李勣。 李靖刚刚吃了败仗,现在正在怀疑人生呢,在他自己屡清楚之前,并不适合到地方上去担任一方诸侯。 而李勣目前还担任着并州都督的职位,此次也是被齐军吸引南下,结果还没打仗呢战争就已经结束了,被李渊一纸诏令召入长安,人选方面并不用太过担心,但用谁还真是让人头疼。 不过相比较而言,李元吉此刻最能信任的也还是他们两个。 玄武门事件他们两个的选择很正直,但也让他们的地位很尴尬,但自己却很清楚这两个人的为人,至少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可能性并不大。 想了想,李元吉又掉头去了后宫。 自己圣人的架子是摆了出来,这个关键时刻不能自己掉了链子,至少在礼节方面不能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后宫深处,李渊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小品。 身为太上皇,李元吉又把太平大剧院收归己有,那也就等于是李渊的私有财产,委屈了一年半时间的李渊,也不打算让自己继续委屈下去,直接下令将剧院的演员叫入皇宫,为后宫的嫔妃和那些年幼的皇子们演一出小品乐呵乐呵。 “元吉来啦?来!来!快坐到父皇身边来!”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小品,虽然乐趣依旧还在,但李渊已经不能集中精神去观看了,一早便接到李元吉朝着这边走来的消息,李渊也早就在自己身边挪开了个位置,一门心思的等着李元吉。 “父皇安好!”礼貌性的朝着李渊问了句好,径直坐了下来。 “朕已经让人看过了,下个月初五,大吉,适合登基,朕已经命人准备去了。”李元吉刚一坐下,李渊便显的有些迫不及待的说着,一副老子不想当皇帝的架势。 李渊的态度让李元吉有些失望,你倒是提一句你还想当皇帝啊?这样我不就可以省点心了?至于以后,谁管以后呢?有军队在手,这太子之位别人也抢不走啊,就不能让俺先嘚瑟几年吗? 似乎是看出了李元吉的态度有些不太积极,李渊也知道李元吉的想法,这个儿子还是跟当初那样,不想去当这个皇帝,只想做个闲散的王爷。 理想是好的,可李世民却不相信,所以做出了那种事情,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李渊是绝对相信的,可他相信没有用,因为有了之前的经历,李元吉是绝不会交出军队的,没有军队,这个皇帝自己当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痛快的交权,老子当老子的太上皇,不问朝事,你也别来打扰老子逍遥自在。 “吾儿人中龙凤,早晚要经历这一天的,对你来说,这是好事。”李渊笑呵呵的劝说着,这个气氛显的有些异常。 “父皇,儿臣刚接到消息,蒋国公去了!”不想让李渊再去说这个事,反正自己不登基是不可能了,上有李渊拉着,下有苏定方颉利等人推着,躲是躲不过的,李元吉的心思还是在洛州那边。 听到蒋国公去了的消息之后,先前还乐呵呵的李渊瞬间陷入了沉默,脸上隐隐的显出一丝悲伤的表情。 似是在回忆两人之间的朝朝暮暮,似是在回忆屈突通的那张熟悉的脸庞,屈突通是李渊最敬佩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即使现在,即使在玄武门的时候,屈突通没有动手帮忙,但也依旧不减李渊的信任。 “老了!老了!”许久之后,李渊满脸苦笑着摇头自叹道。 “父皇,儿臣打算从李靖和李勣二人之中选一个去洛州接任,不知父皇有何看法?”尽管不想打扰,但在大事面前,还是得暂时将个人的情感抛在一边。 “何不派段纶前去洛州?”李渊疑问道。 李世民上台以后,段纶就遭到了排挤,原因很简单,段纶是李建成的人,而李建成与李元吉交好,加上高密那个丫头与李元吉走的颇近,更是三翻四次替他说情,如此一来,李世民怎会放心的用他?遭到排挤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见李元吉竟然忽略了段纶,李渊心中也是不由的叹了口气,虽有才能,但还是太嫩,若论真正的自己人,段纶才是李元吉的绝对心腹。 再加上高密那丫头在那站着,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李元吉都不应冷落了段纶,倒不是说另外两个就不合适。 段纶的履历也并不比二人差,能文能武,治理一方最为合适不过。 “儿臣倒是把四姐夫给忘了!”李元吉一拍脑门,怎么能把这茬给忘了呢?亏了四姐当初那么照顾自己,自己走后也一直照顾着家里,一直到最后实在扛不住了,就以闭足不出来抗议李世民的荒唐举动。 李元吉立即朝着身后李渊的内侍吩咐道:“快,去把四姐夫也喊来……” 正文 第二四一章:很有眼色的两位 在人选这个问题上,李元吉也意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 无人可用,并不代表只能从现在视线中去挑选,闲置在家的那些老臣们,也是自己选人的对象之一,特别是曾经受自己牵连的那些人。 闲王的生活是自己羡慕的,理想的,但也限制了自己的眼界。 李渊将自己的位置放的很正,自始至终,除了提了句四姐夫段纶的名字以外,其他的事情再也没有多提半句,包括对于屈突通的后事,李渊也没有提及半个字。 一年半的囚禁,不仅囚禁掉了李渊的帝王锐气,也同样磨平了他的棱角,见惯了生死离别,这一次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对这位年近六旬的老人打击不可谓不大。 武德殿,没有像李世民那样在东宫办公,敬重是放在心里的,而不是表面上所谓的敬重,心中却是百般鄙夷。 三人来到殿中,李元吉的还没有从太上皇那里回来。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瞅瞅你,三双眼睛相互的瞪着,心中各有所思,心态也各自不同。 “不知殿下此番召我等三人入宫所为何事?”气氛有些尴尬,除了与段纶交往的稍微少一些,李勣与李靖的接触并不少,但见着老友这幅态度,李勣也只能想办法开脱一下。 段纶瞄了眼,没有开口。 李靖则是一直低着头,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没有开口。 沉沦的李靖,让李勣倍感失望,以往那个自信爆棚的李靖哪里去了?一场败仗就把他打成这个模样了? “你们两个这是作甚?”李勣有些生气的怒吼道:“若是觉得对不起陛下,以死追随便是,天下人自会记着你的忠直,既然活了下来,又为何要做出这番活死人的举动?一朝天子一朝臣,虽说打垮了你的信心,但太子对药师你不薄,你就这样下去,难道就不觉得心中有愧吗?还有你……” 李勣再一次指向段纶,同样怒不可言道:“说句不臣之话,陛下去了,最高兴的应该就是你,你与太子的关系如同手足兄弟,现在太子左右无人可用,最应该是你站出来的时候,你却依旧闭足不出,整日只去关心你那些字字画画的,你就一点也不觉得脸红吗?” “身为公主驸马,老夫心中怎会无思?只是陛下未召,太子未令,身为人臣,如何挺身自出?”似乎是被李勣说的有些站不住了,段纶耿直的反驳道。 谁近谁远,自己还是分的清的,但在这种事情上,自己没得选,人家不找你,你不能自己站出来。 难道自己的夫人也看不出这一点吗?为何整个府上寂静一片?就连往日经常走动齐王府的高密公主这几日也没有出现?还不是为了避嫌,免的让李元吉觉得咱们关系近,你就应该重用你姐夫。 “太子这不是召你了吗?还闷着头作甚?”见搞定了一个,李勣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想问题啊!老夫以多年不经兵事,太子此番只召你我三人入宫,必有要事相告,老夫在想,会不会是洛州那边?”段纶没好气的说着,都跟你们一样什么也不想。就是一句话啊,不要怂,就是干? “洛州?你是说蒋国公他?”李勣愣了下,旋即想到这段时间以来蒋国公屈突通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如今这病体都拖了大半年的时间,难免会出现一些情况。 段纶点了点头,看来宋忠并没有告诉他们两个洛州的事情。 “孤也是刚接到的消息,所以便想到了你们三个。”李元吉从殿外直接踏入,刚巧听到了三人的对话,不由的对李勣的感觉又好了一些,这是个懂事的臣子,而且极有分寸,比程知节那混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殿下……”三人连忙朝见,心中暗暗嘀咕着,蒋国公去了,你不先召见礼部商议后事,却先召见我们三个,这合理,但不合情。 “洛州情况复杂,各方势力纠结不断,之前有蒋国公压着,他们还翻不起浪来,但如今蒋国公去了,孤怕那些人会无法无天,所以便想到了你们三人。”没有绕圈子,李元吉直接切入了正题,道明了自己的意思。 “臣还有并州的事物要操办呢,这刚接手并州不久,各项政令也才刚刚开始,倘若此时换个新的都督过去,与臣的想法是否合一也尚不知道,对于并州百姓来说,当下最需要的便是稳定。”李元吉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希望他们三个当中站一个出来,不过李勣也不是什么呆头呆脑的家伙,李元吉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段纶之前可是说过一句话的。 自己与李靖没人知道蒋国公去了,偏偏段纶就知道,意图难道还不明显吗? 明面上是给个选择,三选一,但实际上这人选却早已经定下了。 洛州是好,可那也是一片泥潭,搞不好是会陷进去的,自己与李靖都是征战的武将,治理边境州县到还凑活,相对发达的中原地区,这点水平就有些不够看了。 “臣想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饶是不在状态的李靖,也婉拒了李元吉的提议。 对于李靖来说,怎么拒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必须要拒绝,他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去洛州,就算真的要去,也应该是在找回自信以后再去。 这些日子以来,李靖几乎是将自己埋在了书房中,不断的思考着,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在当日打败齐军? 然而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找到任何的办法。 虽然拒绝了自己,但这两人的识趣也还是让李元吉感到欣慰,若是两人也表现出想要去洛州的想法,这事还真是难办了些。 只怪自己之前考虑不周,只考虑到了李靖和李勣这两人的忠心和手段都不成问题,却没考虑到更合适的人,其实是自己的四姐夫段纶。 论执政经验,段纶显然要超过两人,而段纶也有从军的经历,不说文武两面都到八十分以上,起码也在六十分以上,加上驸马的名头,镇守洛州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二位爱卿心有忧虑,那孤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道。“只是闭着门是造不出车的,那样只会故步自封,让你陷入一个死胡同里,明日药师可至南军阵中去观摩,或许可以解开你心中的疑团。” “诺!”李靖似乎是来了精神,猛的抬头看向李元吉,有些不太敢相信,但还是立即答应了下来。 南军,齐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所有的重火力全部聚集于南军之中,而当日打败他们的,也正是南军,在夏州打败他们的,还是南军。 能够近距离的观摩,的确更有助于自己去寻找他们的漏洞,寻找出破解的办法。 虽然战争已经不再可能会继续发生,但自己只要一个答案,一个没人会在乎的答案。 李元吉再看向了李勣,想了下目前的局势,道:“短时间内边境是没有战事了,并州的防务问题也可以适当的减缓一些,可利用闲暇时间,命驻军进行军垦,最大陷度的保证自身的粮食,若有盈余,可存入并州常平仓。另外,回头让宋忠到你那里走一趟,跟你讲一讲关于办学的问题,开办国学,是并州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 “诺!”李勣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家上了位,人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自己只需要去操练好就行了。 这两件事情其实也并不难,北边随着突厥的覆灭,仅有一个尚未形成气候的薛延陀部落还对大唐存在着一定的威胁,但北边有齐国镇守着呢,就薛延陀那点兵力,怕是连护北城都拿不下,殊不见颉利七八万大军到了尚未建成的护北城下,也只能无奈的举手投降。 虽有原因,但也能从一定程度说明护北城的防御力是多么的强悍。 以往并州要时刻准备着北上代州支援,还要防着梁师都,所以部队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现在随着突厥,梁师都的覆灭,北边有齐国作为北部门户,并州一跃成为了内陆地区,距离边境还有很远呢,那么多兵力一时半会儿的也难以用上。 用来军垦,再为合适不过,至于办学,齐国不是搞的有声有色吗? 李靖与李勣两人慢慢的退去,殿中只剩下了李元吉与段纶两个人。 见着自己这个姐夫,李元吉心中稍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先前在四姐的压力下,他可是为自己办了不少的事情,后又受李世民的排挤,只能闲赋在家编写书籍度日,现在自己回来了,却没能第一时间想到他。 “姐夫,洛州很重要!”没有题名道姓,李元吉直接以弟弟的身份自称。 “臣已知洛州之重,恳请殿下放心,臣便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定保洛州安然无恙。”李元吉能降低自己的身份,段纶可不敢就这么二百五似的享受着,依旧是以臣子自称,并表态道。 “孤不求洛州能有多大的变化,只要保持现状即可,蒋国公也算是对大唐忠心不减,到了那边以后,能稳则稳,孤待会让礼部那边拿个方案出来,明日你带着一起去。另外,孤再从南军调出三千兵马,若有情况,可先斩后奏……” 正文 第二四二章:那是天子门生 忙碌,成为了唐政府当下唯一的主旋律。 礼部的人在忙着李元吉登基的事情,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五月初五,端午节。 根据《荆楚岁时记》记载,因仲夏登高,顺阳在上,五月是仲夏,它的第一个午日正是登高顺阳好天气之日,故五月初五亦称为“端阳节”。 这么一个大好的日子,谁又会错过? 去年才举办过登基大典的礼部,如今办起来也更是顺心顺手,很多事情几乎都不用去指挥,大家都知道应该怎么办。 吏部在房玄龄的指挥下,正在忙着对精简人员进行最后的定格,而这一次也更是精细到了属官这一低级别的职位,按照目前的计划,整个精简过后的朝廷,所有部门加起来,也只保留五百人左右的规模。 再加上这一次科举入围的考生,预计整个朝廷将会控制在七百至八百人左右。(不是我胡编,而是历史上李世民让房玄龄对朝廷精简过后,就保留了七百多人的规模,这一数字是在历史中经过验证的,所以出现在书中也很合理。) 除了忙着精简人员,房玄龄还要分心去布置科考的事情。 李元吉初定于第一轮科举考试为五月初一,即登基前四天,作为对考生的勉励,虽然第一轮突围也未必能顺利当官,但李元吉还是决定给他们一个惊喜。 各有各的忙碌,已经清醒过来的杜如晦患上了病,每日拖着病体依旧忙碌在兵部,用他的话说,老夫就是要赎罪,为自己赎罪,为大唐赎罪,为…… 为李世民赎罪那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但所有人都知道。 李元吉也并不嫌弃,还是那句话,暂时无人可用,兵部又不是直接统兵的部门,让杜如晦发挥一下余热也不是不可以。 …… 近日的长安城逐渐的热闹了起来,南来的,北往的,考生成群结队的通过各个城门进入长安城。 第一次见到长安城的,不禁为长安城的蓬勃大气而感到震撼,早已来过长安城的,则满是鄙视的讽刺着那些第一次来的乡下土包子。 随着考生的加入,长安城被注入了一丝新的活力,使的整个长安城再次焕发一新,给人一种具有力量的感觉。 长安城内有不少的空坊,这些地方也被朝廷给利用了起来,将其打扫一遍,然后简单的布置一下,用来安排考生在长安的居住问题。 当然,这可不是免费的,每间屋子每日需付两钱,一间院子一日需付十钱。 若是有钱的考生,大可自己前往太平坊落宿,那里有档次更高的客栈,服务设施也很不错。 中农阶级的可以租上一间屋子,单独居住。 穷一些的,也可以两人合租一间屋子,这些都没有限制。 当然,住不起太平坊,又不想与他们挤在一个屋檐下的,可以每日支付十钱,自己单独享受一间院子,独门独户,谁也影响不了你。 考生聚集的地方,自然就会出现新的生意,不少长安的百姓也纷纷动起了心思,拿出家里的积蓄,便到考生聚集的地方摆个摊谋生。 但这个摊位可不是随便你摆的,各坊皆有齐军士兵巡视,几乎每刻钟就会走上一遍。 而这些前来摆摊的商贩,在入坊的时候就要缴纳十钱的管理费,并且需要在固定的地点进行贩卖。 十钱有些多,但也不算多。 首先每个坊只放十个摊贩进入,交了钱就会受到士兵的保护,若是有哪个书生肆意闹事,士兵会很乐意教他们做人。 当然,如果摊贩经营不诚信,士兵也会狠狠的教训他们,罚的他们开始怀疑人生。 考生聚集的地方是户部出面安排的,调整调度也是户部在负责,收入的钱财,自然也纳入户部,虽然不多,但也是开源的一种方式。 加上马上就要裁人,户部那边对这事可是上心的很,争着抢着也要想办法挤进去,然后好好的表现,施展出自己的才华。 一队人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不少考生的好奇。 主要是这队人实在是太奇特了,全部统一的服装,就连背后的书架子也是统一的,人数规模不小,足有五十多人,而且还有专人负责,每路过一个院子,只放进去四个人。 这里大多数宅子都是四间屋子,所以四个人其实也就意味着一人一间。 “哟,这帮人哪来的?某怎么没听过呢?”正所谓臭味相同,香味也同样能吸引人,敬播抬头看着那五十来人的队伍,对着旁边新结识的好友上官仪问着。 “某见他们胸前皆刺有镇字,莫不是来自与镇有关的地方?”上官仪也同感疑惑。 来了长安,这种形式的科举对他来说也有很大帮助,可以与更多高水平的考生进行切磋,比拼,寻找自己的不足,也更利于自己去结交更多的同期考生。 无论是从个人的学问方面,亦或者是将来的发展,都有莫大的好处。 “整个扬州也不过来了区区数人,某可没听过有哪个带镇字的地方能来这么多人,而且你我这十来日观变长安城,可曾见过一个地方来了二十个以上的?”敬播不禁暗暗摇着头,回想着近日在长安的所见所闻。 “莫不是他们书院与此次的主考官有关系不成?亦或是某位重臣回乡办下的书院?”上官仪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想错了。 自己深得扬州都督杨仁恭的器重,这才得到了一个推荐的名额。 而此次入长安科考的人只有两种,第一是由各州都督亲自推举,每位都督手中也仅有三个名额,而且条件极为苛刻,被推举人必须是要在官府衙门进行过三年以上的历练,或两年以上基层历练,另就是才能问题。 放在后世,这种名额就是为人开后门专门预留的,但是放在现在则不同,推举的人不仅仅代表着他自己,若是什么人都敢往上推,结果被发现一无是处,那么连推举人自己也是要遭到影响的,至少以后升官方面是会受到影响。 所以此次不少地区都没用满三个名额。 而另一个方式则是州考,由各州统一组织报名考试,根据州县的大小,人口的多少,各州有五到二十个不等名额,这个名额倒是用满了。 还有哪个地方能有这么位大能?能一次性让五十多人全部入长安科考? 据说连长安,洛州这样的大城,加起来也不过才一百五十个名额左右。 “啧啧,瞧瞧人家,再瞧瞧咱们?”同样正在买吃的考生,不禁自嘲般的摇着头,见着人家之后,更是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这位兄台认得他们?”上官仪连忙问道。 “自然是认得,齐国的嘛,天子门生,别的不敢说,人家就是这起步就比咱们高了一筹,不过还好,某也是去过齐国的人,虽说花了点钱,但这次必然可以考个不错的名次。”那人得意的嚷嚷着。 “齐国的?镇?镇北?”敬播惊讶道,镇北城才刚建立一年不到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来科考? “不是镇北城还能是哪里?要说也是咱们命不好,当初咋就没想过要移民镇北呢?知道人家啥待遇不?”那人继续炫耀着,原本他的信心并不足,但是齐王上台了,他的信心也就来了。 瞧见周围一群人连连摇头,镇北对于他们来说还很陌生,只是听说过,谁也没有去过,而且那边陲之地,又能出什么人才? “齐军将士之后,全部免费入学,免费发放统一的衣服,书籍,上课期间还管吃住,而且那里的书很便宜,便宜到你怀疑人生,五百钱一本,买十本还送一本。某估摸着呀,这次他们就是入长安考举,这期间所有的花费都未必是他们自己出的。” “什么?免费入学?还管吃管住管书籍?这怎么可能?”立即有人反驳道。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待遇?做梦呢吧? “哼,这才只是第一波而已,齐地书生数万,今年来的这些只是年纪大的,本就有些基础的,这再往后呀,会有更多齐地的书生出现在这长安的考场。”那书生想要炫耀,但又憋了回去。 不过度的炫耀,并不是担心自己装X不成反被草,而是这个秘密保守的越久,对他自己就越是有利。 镇北卖的书他也买了一套,起初觉得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学习过后却发现,只要彻底掌握了数学这一本书,便可以到一家店铺做账房,学的更透彻一些的,甚至可以到一些贵府当账房,算账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还有其他的一些书籍,反正一整套学下来,自己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好像这天下间无论什么事情自己都能做,除了吟诗作赋以外,有了这门知识,这辈子是饿不死了。 之所以对考举有信心,还是因为看到了镇北书院的考生,镇北书院的教材可是与自己的一样,他们都能来,还能来这么多人,那是不是也说明,今年的考题会接近与自己学到的那些杂学? 虽然很不靠谱,但若真的这么考了,自己考上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他说的没错,而且某听说,齐地的书院好像并不学经书韬略,反而更以杂学为核心。”另一个了解过齐国的书生紧跟着附和道。 先前那书生脸色骤然一黑,心中暗骂道:MMP,不说话能死啊?他们都知道了,老子还考个求啊…… 正文 第二四三章:这谁TM会啊? 关于天子门生也来应考这件事情,在长安城中倒是引起了一番热烈的争论。 不少考生纷纷认为这样不公平,不合理。 都是天子门生了,这将来还缺出路吗?他们就是不通过科举,也依旧可以进入仕途,而且仕途也要比他们这些人更为广阔。 现在让天子门生也来跟他们同场考试,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呢吗? 但对于这件事情他们也就只敢在嘴上发发牢骚,真正的提出抗议,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希望那些天子门生们报考的科目跟自己不一样,不然的话,录取的可能性又将减小不少。 一些想要去了解一下天子门生相关事情的考生,最终也只能以失败而告终。 那帮人鲜有外出的时候,一个个的简直比书呆子还要书呆子,虽然待在院子里也未必就是在看书。 …… 科举考试曾经占据了长安一段时间的风评,但紧接着,长安的舆论却被另一件事给瞬间占领,毫无疑问的压过了科举考试。 李元吉的登基仪式就定在五月初五,还有不足十天的时间。 整个宫里宫外忙坐一团,还有科举考试要进行,就连长安城内的治安,也相较以前更严厉了些。 忙碌,并不一定是好事,也不全是坏事。 比如现在的李元吉,心里面就很高兴。 “逐一批示,稳定为主,过些时日孤会派人送些鱼干过去,各州要做好调度。”脸上笑意始终不见,没有什么消息能比各地纷纷递来投名状更能让人高兴的。 原本还觉得会有些麻烦,至少李世民心腹控制的那些区域,自己不会那么轻易的收回来。 倒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低下的那群人,要远比自己看的更清楚,更透彻。 李世民死了,其余的皇子皆不成气候,李渊无心恋权,整个大唐也唯有李元吉一人可以扛起大旗。 或许一二十年后会有新的皇子站起来,可那个时候,又能代表什么? 就是一个普通人放在这个位置经营一二十年的时间,其他人也很难插手进来。 不投降,难道还等死不成? 兵不血刃的解决了国内的问题,李元吉眼下最关心的便是接下来的旱灾问题。 …… 五月初一已经到来,长安城内共设置了十座考场,根据各个科目的不同,分别设在不同的区域。 简单搭造的茅草棚子,四人一间,每张桌子相隔三步远的距离。 外面是考官与巡逻士兵来回不断的奔走着,除此之外,也有固定的军士站岗值备。 过道中间,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写着肃静两个字。 开考之前,考官已经宣读了考场纪律,任何人从进入考场开始,不得四下张望,不得随意开口,若有事应喊考官或值备军士,得到许可后方能移动,违者以作弊论处,十年内禁止再次参加科考。 面前摆放着的是三张卷子,上官仪缺显的有些头大。 这种卷子,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考场上,而这张卷子上的内容,也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说是有各自的科目,可在上官仪看来,这三张卷子除了最后一张时务策是必考的以外,另外两张根本与读书无关。 没有诗词歌赋,没有经书韬略,瞅瞅这都是个啥? 一个农民有五亩地,一日可收割两亩,一日可往返家中五次,用了两日将所有粮食运回家中,问,这个农民一次运了多少粮食回家? 瞅瞅这都是个啥题目?歪七扭八的,便是让户部的人来,也未必能算出答案来。 想放弃?瞅瞅题目后面的分数,就这么一个题目,就占据了五分。 而开场前考官也提醒过,此次采取的为一百分制,每道题目多少分试卷上有明确的标注。 五分的大题,谁敢轻易放弃? 可没有算筹,这有怎么搞?靠心算?还是在地上画?会被当作弊的好伐? 如果只是一道题也就算了,这种类型的题目一共有四道,足足占据了二十分之多。 原本信心满满的上官仪,此刻却是头疼不已,面对着这样的试卷,他束手无策。 丢掉第一张卷子,翻起了第二张,恩,依旧很难,但上官仪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是好转了一些。 这张卷子考的并不是学问,作为在官府任职了几年时间的他来说,这张卷子简直就是送分题。 仔细的在脑中回忆了一下,然后开始奋笔疾书。 第二张卷子考的是自唐成立以来,所颁布过的几道比较重要的诏书,或者是法令。 比如第一个占据了五分的题目,就是让考生写出隋恭帝禅位于太上皇时的诏书原址。 而最后一个送分题,答案现在都还在城内挂着呢,李元吉被册立为太子的诏书内容,依旧是价值五分。 前两张卷子一共占据了四十分,一共十道题。 而第三张卷子时务策却占据了剩下的六十分,题目数量是……一道。 这道题目并不难,大眼一扫,几乎所有人稍微思考一会儿就能拿出应对的措施。 但凭借着多年经验,上官仪却是嗅出了这道题目中的一些阴谋。 如果你是一县之尊,府库中有钱三十万,粮五百石,全县人口共计两万人,兵一千,已知一个月后将发生旱情,以致颗粒无收,身为县尊的你,将如何应对至少半年以上的时间? 这道题目考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方面,仅仅只是读了一遍题目,上官仪便读出了几个意思。 第一个便是大局观,县尊不大也不小,但却很重要,是地方的父母官,他的决策将会影响到一个县的将来。 三十万钱,其实也就是三十贯,跟一钱不给也没什么区别,粮五百石是不少,但挡在两万人面前,这点粮也根本顶不了几天。 这道看似最简单,也是考生们准备的最充足的部分,却能将大部分人阻拦在第一次考试的门外。 以往的时务策都不会放在第一场进行考试,只有过了第一次之后,才会进行时务策考试,过了时务策,基本也就具备了当官的资格, 这道题目有很多坑,上官仪不禁将自己置身于扬州的某座县城的县尊之位上,脑海中不断的幻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 大约半刻中后,上官仪终于是睁开了眼睛,对着这道题目望而止叹,满脸苦笑的摇摇头。 …… “游韶兄!考的如何?”早已离开考场的敬播,同样满脸郁闷的招着手,朝着上官仪询问道。 两人同在一座考场,考试的内容也都一样,敬播已经知道此次科考自己是没有什么可能性了,试卷上的题目,差不多有一半都不会,余下的时务策倒是有把握,可离开考场以后却发现自己的文章中还有几个致命的缺陷没有填补。 叹息的同时,也对今年的科考感到无语。 一朝天子一朝臣,齐王李元吉上了台,也彻底的颠覆了科举的考试内容,以往书生们最拿手的诗词歌赋文章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题目。 敬播倒是看懂了一些意思,但却依旧没辙,自己不会,看懂了也没用。 上官仪摇了摇头,惋惜道:“十之三四不会,于之五六靠蒙,唯有时务策尚且拿手,可却连我自己看了都不满意,罢了罢了,这也只能怪咱们运气不好,回去好好复习一下,准备来年再战吧!” “还不走吗?”抬脚打算离开,却发现敬播没有离开的意思,转而疑惑道。 “再等等,镇北的考生还没出来了,我倒是很好奇,那些天子门生会不会这考卷上的内容。”敬播虽然承认失败,但还是有些不甘,如果可行的话,他打算去一趟镇北,看能不能买一套书籍回来。 考场外人头涌动,多为神色沮丧的考生,一双双眼睛死死的望着考场内,望眼欲穿,可就是等不到他们要等的人。 这座考场内镇北书院的学生不多,只分到了三个人,但到目前为止,这三人也都还没有出来。 “出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声,所有人立即疯狂的拥了上去,搞的考场外警戒的士兵不得不以狂暴的姿态冲破人群,形成一道道严密的隔离墙。 在士兵的威吓下,这些失落的考生们终于是不再拥挤。 “这位兄台,试卷上的题目你都会吗?”立即有人问到。 见过大世面的许靖倒也没被这些人给吓住,想当年,自己也是担任了预备役,时刻准备着冲上城头保卫镇北城的,连战场都不怕,还能怕这些书生不成? 但在镇北书院养成了勤而好学,不瑟吝教的性格,还是让许靖微微一笑,回应道:“前两张试卷大多都会,基本上都是一个套路,但是在这个套路之外,考的是考生对民生的认知度,时务策倒是有些难,这个小生有些没把握,也不知自己答的如何?” “那第一个题目的答案是什么?”有人忍不住的问着,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的味道,“就是农民有五亩地那个。” 见到问的是第一个题目,许靖险些喷笑出来,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第一道题目是最简单的题目,在我们书院,那是刚刚识字的小孩子都会算的。首先我们要提取一些有用的数据,比如有五亩地,一日可来回五次,用了两日。两日能收割完五亩地在这道题目中是无用数据,可以直接抛掉。然后就是每亩地约产一石粮食,五亩地便是五石,五石粮运了十次,即五除以十,每次运粮0.5石。” “题目上又没说每亩可产一石粮食……” “这是常识,但凡关注下农业,基本都知道这个数字!”上官仪忍不住的朝着提出问题那人解释道。 正文 第二四四章:空谈误国 关于这场科举考试,在考试结束的那一刻,再一次成功占领了长安舆论的头条。 如此奇葩的题目,更是引起了不少大儒的狂喷。 也有一些自觉没有入围可能的考生紧跟着开起了嘴炮。 “殿下,孔博士在殿外求见!”新来到身边的小太监阿满迈着一双小短腿,滴滴答答的走到面前低声通报着。 正在阅读试卷的房玄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私底下悄悄的打探了眼李元吉,想看他会有何反应? 孔博士,孔颖达,孔夫子的三十一世孙,根苗正红的儒家后代,当朝大儒。 一年半以前被擢授国子博士,成为全国最高学府的高级教官。 孔颖达手下的学生,以及宗上学生,可没一个好惹的,不乏一些当朝重臣。 而眼下的学生,也全是达官贵人之后,皇子们也同样是他的学生。 李元吉的这三张试卷,不仅引起了天下书生的不满,同样的也引起了孔颖达的不满。 试卷通篇与儒学毫无关系,反倒是一向无用的杂学占据了大头,这让孔子后代孔颖达如何能够接受这一现实? 事实证明,孔颖达的做法是对的。 全部一万多名考生,经过底下第一轮的阅卷,如今被呈上来的,仅有不足三百份试卷,而这三百份试卷,仅有五十余份是前面两张卷子得分较高的,余下的则是在时务策方面比较突出一些,低下的考官们不足中选优,这才勉强凑出了不足三百份试卷。 “宣!”继续看着手中的试卷,李元吉头也不抬的回复道。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既然出了这份试卷,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压力的准备。 片刻的功夫,在阿满的引领下,孔颖达脚下铿锵有力的进入了大殿。 李元吉在上,台下是房玄龄等二十余个阅卷的高官。 孔颖达满脸的愤怒,倒也瞧见了那些阅卷高官的担忧,其中几个与自己关系较好的,也悄悄的使着眼色。 “百忙之中打扰殿下,臣惶恐,然则近期精力不足,心有余而力不足,教书授人也有些吃紧,故臣恳请殿下准许,臣想告老还乡!”刚一见面,孔颖达直接提出了辞呈。 放下手中的试卷,李元吉微微抬起了头,一双凌厉的眼神从其身上扫过。 “孔博士可是大唐的一块宝,即身体不适,那便暂时放下国子监那边的事情吧。”李元吉转而朝着阿满吩咐道:“去传御医,要用最好的补品,不论花费什么样的代价,务必要将孔博士的身体调理好。” “殿下,臣自觉能力不足,以无法教授学生,恳请陛下准许!”对于李元吉的示好,孔颖达避而不见,继续嚷嚷着要告老还乡。 这种和稀泥的方式自己见的多了,你这种稚嫩的手段,老夫就是闭着眼都能猜透,糊弄谁呢你? 今儿个若是不给老夫一个明确的答复,老夫还真就告老还乡你信不? 低下阅卷的大臣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面带震惊的看向孔颖达。 身为儒家的当代领袖,孔颖达有这个资本。 而李元吉是无论如何也决不能得罪他的,得罪了孔颖达,便意味着得罪了整个儒家,得罪了整个儒家,也就意味着几乎得罪了全部的官员。 自汉以后,儒家在各个朝代的地位那是空前的。 百家早已不知道被排挤到了什么地方,而儒家也善于改变自身,知道改进自身的不足。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儒家才能保持数百年而不衰落,甚至出现越来越强的苗头。 真不知道李元吉这是哪根脑筋搭错了线,一个好好的科举,却来了这么一出。 难道不知道儒家已经开始全面布局了吗?按照套路,未来数十年之后,儒家的影响将深入到天下每一个读书人那里。 “准!”双眼死死的盯着孔颖达,一个准字重重的被说出口来。 什么? 李元吉的一个准字,不仅让孔颖达有些应对不及,就连台下那二十余位阅卷的高官也同样震愕不已。 趁着其他人没有开口,房玄龄眼疾手快的放下手中的试卷,连忙起身走到正中央过道,朝着李元吉拱手施了一礼,道:“望殿下三思,孔博士才学搏斗,且如今年纪也并不算大,尚还有些年头可为朝廷效力,孔博士身体不适,臣觉得殿下特允其休养三个月便可。” “臣等附议!”见房玄龄站出来劝谏,余下的二十余人也连忙起身朝着李元吉拱手。 妈妈呀,没你这么搞的,就算是想要开战,难道就不能徐徐图之吗?非要一上来就甩开膀子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现在是啥时候?你后天就要登基,而且接下来可能还会出现大旱,这个时候得罪了儒家,那些嘴炮们可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个机会的。 不管是真心得也好,假意的也罢,这个时候,他们必须要站出来制止李元吉这一荒唐的决定。 “孤从不强人所难,既是孔博士提出来的,孤又挽留无果,为何不成人之美?莫不是你等要孤做那小人之辈?”李元吉不喜不怒的说着。 “臣谢过殿下!臣告辞!”气的双肺都快要炸掉的孔颖达,连连拱手道谢,转头便走,连看都不带多看一眼的,似是对这里失望透顶。 “孔博士……” “殿下……” 眼前这一幕让所有人没有预料到,有想拦下孔颖达的,有想在劝一下李元吉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明日便有可能爆发出一场暴风骤雨。 而那时,李元吉也将成为天下儒生共同讨伐的对象。 对于上位者而言,这一步棋走的很臭,臭的跟那茅房里的石头一样。 而李元吉这一冲动的决定,也更是让不少人都隐隐担忧,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明君? 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决定,偏偏有可能引起国家的动荡,还未登基,李元吉便将这天给通了个窟窿出来。 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李元吉都毫不在意。 如果孔颖达好声好气的来找自己理论,自己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自己不喜欢儒家,但也不仇视儒家,儒家与其他百家在自己眼里看来,都是一样的,都属于华夏的文化传承,缺一不可,但也绝不能一家独大。 但孔颖达上来就是这幅逼宫的架势,同样心高气傲的李元吉,又怎会低头? “孤在长安,在北地齐国这么久的时间,看到了很多问题,也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开了孔颖达,李元吉并不急,但台下这些人却要安抚住,也要借他们的嘴把今天这个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关于这个事情,打一开始李元吉心中就已经有了对策,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不说别的,只要后人能够牢牢的记住这一句话,华夏便会永远的站在世界之巅。 “自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汉家儿郎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李元吉趁机提出了一个问题,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继续说着:“数百年来,大唐使用的冶铁技术,依旧是传承至汉,中间数百年的时间,罕有改进,百姓所耕种的方法,依旧是古老的方法,若不是侥幸之下,孤研究出了袁让犁,大唐的百姓现在也还只能用那种笨重的方式去耕种。” “数百年的时间,各朝各代,独尊儒术,可依旧有那么多的朝代更迭,善于变换的儒家,却没能将这些王朝也一同改变!” “孤时常会想一个问题,如果百家依旧存在,百姓现在的生活会怎样?袁让犁,水车,水泥,火药,这些民生军事利器,会不会早在数百年之前就已经被研究出来?并且投入实用?” “孤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儒家的改变,只是在不得已之下才做出的改变,他们的改变,只是自身的改变,而没有为王朝带来什么好处,反倒是钳制了其他行业的发展。” “当然,孤并不是全面的否定儒家,至少孤觉得,他们的《中庸》还是很不错的,能够给人的精神带来一种升华。” 李元吉故意沉默了一段时间,也给底下众人留足了思考的时间,这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齐国的发展诸位也有目共睹,孤在齐国这一年,亲眼所见,亲身感受,倘若大唐不作出改变,早晚是要步入前朝的后尘。所以,孤总结了一句话……” 听着李元吉所说的,众人不禁联想起了以往的各朝各代,发现果真是这样。 朝代的灭亡或许可以归罪于帝王们的乱来,但是除了这个,在其他的方面,汉人却是数百年的时间也没有进行过任何的改变。 数百年前的先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现如今的后人们也过着同样的生活,或许是安逸,或许是其他的,没有人想过要改变。 直到李元吉搞出了科学院,彻底的撬开了他们的眼界,撬开了他们的脑洞。 起初他们将其归于杂学,归于无用论。 可随着袁让犁,水车,火药等在民用军用方面的光彩绽放,科学院也不得不引起了众人的重视。 相比较以前,李世民对孔颖达的态度也有所改变,或者说是冷淡了不少,反而更热衷于科学院,可一头雾水的李世民,没了李元吉以后,根本玩不转这个。 心中的猜测与震撼,李元吉的声音缓缓飘来道:“实干兴邦,空谈误国!” 正文 第二四五章:登基、开战 李元吉口中说出的那句简简单单的话,却是对整个儒家打击颇深。 几乎是一句话便将他们定格为空谈之辈,或许这句话会有些偏颇。 但是,所引起的风波却是一点也不小。 这个天下是李家的天下,同样也是儒家的天下,数百年来的经营,使得他们枝叶散布于全国各处,儒家的影响,不比皇室弱多少,甚至在某些方面,儒家会更胜一筹。 大多数时候,连几大世家也同样不敢去招惹儒家。 但,李元吉却偏偏这么做了,不仅这么做了,还将儒家一下子给得罪的体无完肤,双方几乎没有和解的可能。 对于隐匿在国内的其他派系来说,这或许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证明了他们重新崛起的机会到了。 不管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登基大典已经来到。 在长安的所有官员,无论官职大小,一律都需要到场,尽管他们可能什么也看不到。 而在外的官员,除非是亲自点名的,其余的也要送上一道恭贺的书信。 真正到了这一天,除了礼部的大臣以外,其他人忙碌的事情反倒是不多。 “人都到齐了吗?”眼瞅着时辰已到,暂代吏部尚书职责的房玄龄朝着身边的侍郎问道。 登基大典是大事,就算不能一睹为快,人也必须要到场,吏部这边也是要做考核的,除非是真的病到频死之际以外,其他的都必须要来。 “还差一百余人!” “怎么搞的?”房玄龄眉头紧皱,新帝登基,竟然有人敢拒不到场? “都是些与儒家有关的官员。”侍郎低声的回应了句。 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些人是不可能来了。 李元吉将儒家说的一无是处,现在已经传遍了整座长安,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大唐。 这对于儒家声望的打击将有多大? 一些懂的变通的儒官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去惹了新帝,但一些一根筋的家伙,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既然觉得我儒家一无是处,那还让我们来捧场做什么? “程知节也没有来,派去通知他的人说,程知节以太子禁他半年内不准离家为由拒绝了邀请。”除了那些儒官,程知节也是个比较让人头疼的问题。 众所周知,登基大典过后,将会对那些功臣进行封赏。 程知节是头功,理应到场,可这货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到场,而且还说的这么坦然大方。 “不用去管他,把这次没来的人全部记上,若是在咱们的名单内,大典过后就把他们化掉,哪来的回哪去!”房玄龄心中满是苦涩着的吩咐道。 这事自己也从未遇见过,历史上都罕有出现。 连皇帝的登基大典都敢不来,这是觉得自己的命到底有多硬啊? 至于程知节,那是个聪明人。 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然后免去了这一次的头功,同样的也将自己泯灭于众人之间,让人渐渐的淡忘掉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弑主,这个名声可不是一般人能抗的起的,房玄龄很理解程知节此刻的处境。 …… 隆重的登基大典,沉闷的气氛。 在礼部尚书的主持下,先是宣读了太上皇李渊的禅位诏书,这个早在半个月前就有了,现在只不过是重新念了一遍。 接着是第二个环节,祭天,在一座高台之上,同样由礼部的人负责指引着,李元吉装模作样的摆了个姿势,这一环节算是过去。 第三个环节是大赦天下,除死罪等重刑罪犯以外,其余囚犯全部释放,这个跟以往的大赦天下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模板,换上一些词汇,就成了李元吉的大赦诏书。 李元吉如同木偶一样,身披黄色龙袍,头戴皇冠,在礼部尚书的指引下一个个步骤的进行着。 第四个环节是颁布即位诏书,同样是专人提前拟好的,经过了礼部以及几位宰相审核的诏书,确认无误之后这才确定下来的。 然后就是传国玉玺,皇权的象征。 在宫中礼乐手的伴奏下,李元吉在宋忠的搀扶下登上龙椅,接受百官朝贺。 然后就是最后一个环节,祭告宗庙,社稷以及万民。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一整天的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所有人,也包括李元吉在内,都只是早上稍稍吃了些,然后饿了整整一天的功夫。 大典结束,人群有序的退场,熙熙攘攘的声音。 某个角落里,约百人规模的年轻人却没有乱动,没有吏部人员的命令,他们也不敢乱动。 比起那些待在外面的官员来说,他们无疑幸运了许多,至少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皇帝的身影。 “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呐……”敬播满脸振奋的挥着拳头,激动的嚷嚷着。 周边其他的考生也与敬播状态相差无异,作为刚刚过了第一场考试的考生,能够有资格见到皇帝的登基大典,这是什么样的荣耀? 而且他们的位置也算是极好,周边尽是七品以上的官员,甚至在这里,七品都只能待在角落里跟他们这些白身之人蹲在一起。 “的确不枉此生,只是没有想到,你我这等自认为考的不好的,也有资格进入下一轮。”上官仪有些激动,也有些尴尬。 激动的是自己成功的进入了下一轮,距离当官又近了一些,尴尬的是考试的结果自己并不满意,前面的四十分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能拿到几分? “走吧,陛下要召见你们!”负责管理这帮考生的吏部官员有些眼红的说着,自己忙前忙后忙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也没见陛下召见一下,这帮小子什么忙也没帮,就得到了召见,上哪说理去? 原本就中了大奖的这帮考生,此刻更是如同入了洞房一般的惊讶与欢喜,简直比金榜题名还要兴奋。 多少人这一辈子的目标,就是为了能够远远的看见皇帝一眼? 现在,他们有机会了…… …… 太极殿,登基过后的李元吉很不适应,皇帝规矩多,处处都有人要盯着,以免失礼什么的。 打内心来讲,自己是真不想当这个皇帝,太累,太不自由,也很不自在。 手中拿着的,是今日登基大典没有到场的大臣名单。 其中不乏一些自己看重的人物,可惜他们遭受儒家佘毒太深。 以至于分不清好坏,分不清自己话音里的意思。 对此,自己只能表示失望,极度的失望。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也没有什么好惋惜的,大笔一挥,这百十人的名字将从大唐官员的名册中被划掉。 李元吉痛快的签字划掉,让房玄龄小心肝止不住的颤抖着,那些人可有不少的重要人物。 “陛下何不派人与其沟通一番?若终不成,至少陛下以做到仁义恩至,天下人也无话可说。”房玄龄还未开口,魏徵却直接谏言道。 “今日之事,按律当如何处置?”李元吉微瞥了眼,威严道。 “轻则罢官,重则死罪!”魏徵说道。 “朕不治他们的罪便算是仁义恩至了,连句话都听不明白的腐儒,你来告诉朕,朕如何才能说服自己去劝他们回来?”李元吉并不愤怒,朝着魏徵反问道。 自己面子给尽,给他们留有不少余地,可他们依旧要如此做。 或许是接受不了儒家被自己如此说教,或许是接受不了失去一家独大的现实。 但是一百多人一起旷工,旷的还是登基大典这种当朝最重要的仪式,自己若再派人前去规劝,以后这朝政还如何治理? “臣深知陛下心意,可此时并非意气用事的时候,此事陛下应当徐徐而图之。”魏徵继续劝谏道,换了主子,身份地位却没打算更换。 “意气用事?”李元吉故意提高了声调,要想日子过的爽,要么大刀阔斧的改进,用一段时间去完成自己的设想,要么就是在改进中死亡,反正自己已经留下了那么多的东西,就算是大唐被自己搞没了,那么在搞没之前,也要尽可能的帮后任搞定一些顽疾。 至少不会像李世民那样,留给自己这么一个烂摊子。 “假如人的身上患有一种并不难治的小病,是等一等,等到病情更严重的时候再去花费更多的精力去治呢?还是早在一开始,就将它掐死在源头?” “自然是掐死在源头!”李元吉善辩的程度让魏徵有些难以相信,这在以前可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这个问题又让自己不得不回答,不得不按照他的想法去回答。 “朕可没说儒家就是不行,而是时代已经证明,儒家的一家独大,对社稷的发展没有什么好处,既然没有好处,又为何要留着?要改,改掉那些不适合的,留下,并发扬光大那些适合的,理解朕意思的今日都在,理解不了的,认为朕这是再毁他儒家根基的,今日都在家中。”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儒家,远比世家更难对付,但放在一个特定的时候,儒家却又很好对付。 “既然如此,朕为何不如了他们的心意?摧毁的更彻底一些呢?” 正文 第二五六章:朕意已决 李元吉这是与那些儒家的士子们开战了。 准确的说,是对那些腐儒们开战了。 或许是早有预谋,李元吉在一个最不可能的时间段内,跟最不可能的敌人选择了开战。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件事情李元吉的选择都不是上策。 甚至可以说是蠢到了家。 “陛下,考生们都已在殿外等候!”吏部官员悄悄的进入殿中,趁着空隙连忙朝着李元吉汇报着。 “宣!”李元吉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科举,不仅仅只是打开了平民晋升的一条通道。 同样也是彻底打破世家与儒家统治的根基,假以时日,大唐必将恢复百家争鸣那个时代,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盛世。 房玄龄与魏徵二人分座左右,让他们前来,主要也是陪着考验一下这些考生的。 说是还有第二场考试,可李元吉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天气越来越热,夏日越来越近,旱情也随之越来越为严重,必须要尽快的做出措施。 “学生参见陛下……”早有礼部官员在殿外教导这些考生们应当如何行礼。 虽然不符合规矩,但这百余名考生们也还是按照礼部官员的教导进行了行礼。 瞧着这些考生们的行礼,魏徵微微皱着眉头。 有问题! 这些考生并非以小民,或草民自称,而是以学生。 镇北书院的学生自然可以这么称呼,但其他人也跟着这么称呼。 魏徵不经意的瞥了眼龙椅上的李元吉,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免礼!”李元吉微笑着朝着众人做出起身的动作,嘴上继续说着:“你们当中仅有四十一人是朕的学生,余下的仅能算半个朕的学生。” 李元吉的言论,与礼部官员的教导前后矛盾不一。 但礼部那边是肯定不会搞错的,李元吉的这一番话,又引起了那些并非镇北书院考生的疑惑,自己咋就成了半个皇帝的学生呢? “玄龄,宣读分数!”没有理会众人的疑惑,李元吉直接朝着房玄龄吩咐道。 “诺!”朝着李元吉拱手行礼,从身边取出一大张白纸,打开之后朝着殿中百余人宣读道: “许靖,八十分!” “张奎,七十五分!” “宋阳之,七十五分!” …… “上官仪,五十分!” “敬播,四十五分!” 百余人的名字与分数,房玄龄念了差不多有半刻钟的功夫,速度并不快。 分数最高的是许靖,八十分,最低的则是敬播,仅有四十五分。 百分制下,这样的分数竟然能够通过第一轮,只能说明此界考生整体实力的差劲。 但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在这一万多人的考生群体中,也仅有这一百余人稍稍符合一些李元吉的要求。 对于这个结果,房玄龄等人选择了沉默,他们无话可说。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才知道,你们当中甚至有人的前两张试卷得了零分,但这并不重要,那些东西都可以学,朕看中的是你们的策略。”李元吉当即说出了选择他们入围的原因。 以上官仪和敬播的分数,他们很容易就被镇北书院的学生给刷下去。 毕竟前面两张试卷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送分题,没有丝毫的难度。 但是此次镇北书院那边,依旧有十余人被拒之门外。 实际上李元吉对这次人才的选拔,最看重的是关于时务策方面的考验。 前面的两张,实际上是可有可无,有则不多,无责不少。 而前面所说的,有些人只算半个自己的学生,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镇北书院的内容,但是在将来,他们必须要掌握这些知识。 “敬播,朕且问你,倘若境内百姓因饥荒而造乱,你将如何应对?”敬播的分数最低,但却给李元吉留下了最深的印象。 与他的好友上官仪相比,李元吉显然对敬播更加陌生。 敬播有些愣神,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皇帝点名询问,一时间竟有些慌乱。 手忙脚乱的从队伍中错了个身位站了出来,脑子有些错乱的拱手回应道:“学生以为堵不如疏,应及时与四周临县进行沟通,若有接纳能力,则安置部分百姓过去,若无接纳能力,则……则像更远,灾情不明显的地区长途转移。” “思路是对的,但具体的做法却不切实际!”李元吉暗暗摇了摇头,答案与试卷上的做出了稍稍的改进,但这种方法依旧不太实际。 “朕目前接到的消息是,旱情将席卷整个关中,中原,以及周边的其他州县,你认为,有哪座州县是可以接纳的?你又从哪里来的粮食支撑百姓长途转移?” “谢陛下教诲,是学生思虑不周。”慌乱的敬播连忙表示感谢。 紧张之意依旧席卷着全身,能够在这种场合说出这一番话就已经算是不错,虽然可以做的更好。 “尔等对此可有看法?”李元吉望着殿中百余考生,不可能挨个去问,只能用这种方式。 谁能脱颖而出,要看个人有没有这个胆子站出来说话。 “陛下,学生上官仪以为,大旱过后必有蝗灾,去年就有个别地区出现过蝗灾,只是旱情并不算特别严重,所以没有席卷更多的地方。学生观今年旱情要比去年更加严重,所以认为今年有可能会发生蝗灾。 朝廷当下无力拨付更多的粮食出来,仅有的粮食是绝对不可能支撑半年之久。陛下曾为学生起了个好榜样,学生认为,倒是可以试着进行开源,有江河湖泊的,尽可能的挖渠灌溉,能保多少粮食就算多少。 没有的…… 就去抓蝗虫,学生在扬州的时候,曾听人说起过,蝗虫虽坏,倒也能吃,只是味道不好而已,蝗虫既然吃了我们的粮食,我们又为何不能吃掉蝗虫?如此,再配以朝廷的粮食,学生虽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但目前这个情况,自然是能撑一日便算一日。” 上官仪抢先一步的站了出来,五十分,是他时务策的得分,前面的两张试卷,几乎没有一个答案是正确的。 能够得到五十分,也基本上印证了他的总体思路是没有问题的。 经过几日的思考,上官仪也不断的完善了自己的想法,而刚才所说的,也正是那日考试之后,自己所觉得不足的地方。 饥荒,就是要吃一切能吃的东西,哪怕是蝗虫本身。 “吃蝗虫?”房玄龄愣了下,惊讶道。 蝗虫本身就是可怕的东西,那东西虽小,也不伤人,但给人带来的心理影响还是很大的。 就算是这东西能吃,百姓敢不敢吃都还是一个问题,谁能过的了心理这一关? “对,就是蝗虫,官府可将百姓抓得的蝗虫收回来,然后碾压成粉,掺入其他的粮食中一起做成饼即可。”上官仪回忆着那路人曾说过的方式。 据那路人说的,当年饥荒的时候,他曾经以大豆,小麦,甚至是粟米等,所有能吃的全部碾磨成粉,然后做成饼,原本只够三天的粮食,硬是撑了十日之久。 后来实在是找不到粮食,便以蝗虫为食,这不照样又活了几十年? 李元吉这才想起,历史上好像就有人这么干过,味道的确不好,而且也不易消化。 但是在大饥荒中,别说是这些能吃的,就是连树皮都会被人给扒走吃了,消化不消化的都是小事,毛毛雨。 真若是惹急了,观音土都敢吃。 “可!传令,命御厨找些蝗虫等物,碾磨成粉,制成饼,朕要亲自试吃!”知道这玩意儿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副作用,李元吉很大义的说着。 底下的人有激动的,也有紧张的,更有无语的。 做实验是好事,但真让李元吉亲自去试吃,没人有这个胆量。 做出来食物以后,至少也要先找百十号人吃上几天,等没事的时候,才敢拿来让皇帝尝尝味道。 问了些对策,不过也是为了最后的核心内容做准备的而已。 “纸上谈兵,终究不过是空谈而已,朕要的是实干,而非空谈。”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考生们听的有些懵圈,倒是房玄龄和魏徵心中紧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玄龄!” 房玄龄心中一颤,暗道果然…… “臣在!” “安排他们到各州县,主要负责此次旱灾一事,若有把握,可命各地县令听从你等调遣!”李元吉放心大胆的安排着。 “陛下,不可……”房玄龄下意识的拒绝道。 “陛下,此事绝对不可,他们虽有侧轮,但却尚缺实践,冒然委以重任,臣担心会因此生错,望陛下三思!”魏徵也紧跟着站出来反对。 开什么玩笑?没你这么玩的。 刚刚通过第一轮考试的考生,就敢委以如此重任?就是把他们安排到各州县做个出谋划策的人,他都觉得有些不妥,还有把握的时候,可以调遣各地县令。 这道命令一发,底下不闹起来才叫个怪呢。 “朕意已决!”李元吉坚定的说着,旋即示意考生退下。 郁闷不已的房玄龄和魏徵两人倒是没有离开,非但没有离开,连离开的打算也都没有。 不错,他们就是要赖在这里,直到李元吉改变主意为止,太胡来了。 “玄龄,下一道密令给各地县令……” (本章完) 正文 第二四七章:平灾策 五月底,天气越来越热,田间的粮食也开始出现了枯萎,农民们在地头上翻了一遍又一遍,可翻出来的土依旧干巴巴的,让人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焦虑,不安,惊恐的情绪开始逐渐的在关中大地蔓延着。 “深挖一尺左右才可见湿土,依靠翻地来保持农田的水份是不行了!”华州刺史柴绍此刻正亲身鞠躬于田间地头,手持一杆锄头,一点点的向下挖着。 干巴巴的土地,在这么下去,土地早晚会出现裂痕,而那个时候,河水基本就要断流,田地也将要绝收。 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不少的官员都只能束手无策。 天不下雨,他们又能怎样? 柴绍看了眼身边正愣神的敬播,早在五日之前,敬播就已经来到了华州。 而早在八日之前,柴绍就已经接到了李元吉的密令,以及敬播在考举中的那篇文章。 对此,柴绍也只能是有苦说不出。 谁让自己是驸马呢?就算妻子平阳公主已经不在了,自己也依旧是驸马,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必须要无条件的支持皇室。 无论皇帝是谁,自己的立场不能改变。 所以,敬播是不幸的,因为他将接受最严厉的考验。 同时他也是幸运的,因为柴绍并不会在某些方面给他设置难题,他的想法可以付出实际,在这里,他不用去担心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本官看过你的文章,写的很不错,但现在的情况要远比你的文章更复杂,有何看法?不妨说出来众人商议一下!”柴绍打断了敬播的愣神,直勾勾的问着。 权力大了,责任也就大了。 敬播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派来华州。 自己被派来了华州,上官仪被派往了洛州,许靖被派往了郑州,整个一百多入围的考生,仅有三人被派往了州府,其余各人皆为各县。 华州下辖郑县,华阴,下邽三县,西邻渭南,东至潼关,是长安东部的重要关口,这里的稳定,基本也就意味着关中地区的稳定。 而华州,洛州,郑州,这三个地方只要乱了,基本整个关中和中原也就彻底的乱了。 正是意识到肩膀上责任的重大,敬播始终不敢胡乱的开口,每有一个想法,就必须要思虑再三过后才能开口。 “渭河水位急剧下降,甚至有断流的可能,而华州地处渭河下游,抢水实不占优。”敬播摇了摇头,基本上已经否定了抢水这一条路。 上游还有那么多地方呢,各地肯定争先抢水,到了他们这下游,还想有水?就算是有,付出的代价也远不如收获。 而今年的旱情要远比去年更严重,朝廷对他们的要求也更严厉了些。 除了要保证各地的百姓不会出现慌乱,不会出现大规模的迁徙以外,还要尽可能的保证各地百姓能够活下来。 这时候什么经济?什么建设的,统统往后排。 人口就是政绩,灾年死的人少,那就是最好的政绩。 “管制!”确定了主体思路,敬播狠心咬牙道。 “管制?怎么个管制法?”柴绍饶有兴趣的问着,管制,官府何时不再管制,若没了管制,这天下怕是早就乱了。 “全面性的管制,以村为单位,各家各户必须将粮食无条件交上来,无论多少,家中不许留下一粒粮食,全村人相互监督,禁止百姓离村,而官府则派官吏巡查,同时,官府向百姓保证,在这个灾年里,官府会尽最大可能保证每一个百姓都有口饭吃。除此之外,还要组织一些壮年男子,抓蝗虫,在野外找任何能吃的东西。 另外就是需要提早准备一些空地,严防周边各县流民涌入华州,若真发生了,则将他们安置在预留的空地,严防扰乱华州本地的秩序。”敬播放心大胆的,毫无保留的说着。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这个方法有些极端,搞好了能让他们这些人一举升天,搞不好了也能让他们全部下到地狱。 “百姓又岂会安心的将全部粮食交出?”柴绍对这个方法有些不太信任,这等于是将压力全部承担在官府身上了。 “乱世需用重典,一旦发现一户藏有粮食,接下来的日子里,全家粮食减半!”这个问题敬播并不担心,因为百姓家中基本是不会有余粮的,一家能有个一石的存粮就算是中产阶级了。 “想法有新意,但可行性太差!”柴绍摇了摇头,到底是年轻人,处世未深,对于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了解的都不是那么的透彻,以至于制定计划的时候,总有偏离现实的嫌疑,继续道:“地主家的存粮足以让他们吃上几年,甚至更久,不知多少人盼着这一天盼了多少年了都,他们若能无私奉献,也就没有灾年这一说了。” 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同样的道理。 地主们平时积攒粮食,等到灾年的时候借给百姓,到期以后还不回来,家中又没有值钱的东西,只能将永业田以白菜价抵给地主。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往往遇到一个灾年,百姓手中的永业田几乎没有了,而地主手中的田产至少也能增加一倍,甚至更多。 不过为了可以长久的撸羊毛,地主们也并不会以特别离谱的价格去收走百姓手中的耕地。 黄世仁那种类型的地主,在这个年代毕竟只是少数。 大多数地主与各地百姓之间的关系都很不错,偶尔的也经常会施粮给百姓,所以地主在这里,威望还是很高的。 若是强取,莫说是地主们不愿意,怕是连百姓也不会愿意。 在这个年代,流民的产生只会有三种原因,一是战乱,二是地主家也没有粮食了,三是百姓借不起粮食。 除了这三种以外,基本不可能产生流民。 “借!跟地主借粮!”敬播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柴绍既然问起,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至于采纳与否,敬播可从未将李元吉那句必要之时,可以自己的主意为准放在心上。 “官府可立字据为准,来年以税收来偿还,若有必要,甚至可以加上一些利息。” “你可真是个不知柴米盐价格几何的家伙!”柴绍白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讽刺道。 干啥呢?干啥呢这是?你是想搞无产阶级吗? 官府能说动那些地主以平价卖给百姓粮食就不错了,现在还让官府出钱去买下地主家的粮食,这可能吗? 不知道大唐到处都缺钱,若真按照敬播的这种方法去实施,一个灾年下来,华州至少也要三五年的时间才能缓过来。 官仓放粮,那也是有标准的,并不是说一到灾年就无条件的开仓放粮,那样官府有多少粮食也不够用。 地主们说不定还会找人暗中把官仓给一把火烧掉,这简直就是阻人财路。 “当初齐国不也采取这样的方式吗?”敬播有些郁闷的回了句。 好好的方法,就算有地方要改,也不至于这么一无是处吧? 为了应对这场测验,敬播可是专门找人了解了不少当初齐国的一些政策,这也是总结了齐国政策,综合华州具体情况作出的方案。 “齐国是齐国,华州能跟齐国相比吗?”柴绍再次白了眼,这货感情是拿陛下当风向标了啊。 问题是,当初从世家买的那些粮,价格什么的都是定好的,但是尾款嘛…… 到现在都还没给呢,而有了李靖袭齐一事过后,世家们也就不敢再去讨账了,只能默默的舔着伤口。 陛下敢赖账,你华州敢赖账吗?不怕华州乱起来吗?你华州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 次日下午,敬播在华州的一番言论便出现在了李元吉的案台上。 柴绍将敬播的言论进行了一番整理,使其看起来更加流畅,其中的每一个环节也进行了注释,让人更容易理解。 除了这些以外,柴绍并没有添加任何个人的建议以及看法。 显然,柴绍这是打算以凡事多请示的基本政策来做这件事情。 将柴绍的汇报递给了房玄龄,君臣二人并没有什么郑重的谈话,但房玄龄还是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看完整封汇报,房玄龄无奈的呵呵一笑道:“整体思路挺不错的,还知道参考一下其他地方成功的经验,只是他若能在基层待个几年就更好了,比这几个要强一些。” 房玄龄指了指案台上其他的几份汇报,其中有三人在经历了两天磨炼过后,就已经被告知测验提前结束,他们可以打道回府了。 将他们安排到各县,其实就是李元吉精心设计的一场殿试,实战测验。 知道这些人缺乏一些处世经验,所以一开始的要求也没有设置的特别高,案台上摆着的十份资料,全部都是地方官建议结束测验的,但真正被确定结束的也只有三份,其余七人皆是因处世经验方面而被地方官建议拒绝的。 这场测验看的主要是大局观,以及应变能力,处世经验什么的反倒并不重要,这些都是可以慢慢磨练的。 “这个思路不错,告诉柴绍,让敬播去跟那些地主谈,能以什么价格将粮食卖给百姓,就看他个人本事了。” 正文 第二四八章:为了偷懒而努力 大浪淘沙,剩下的才是金子。 第一次科考,能留下来多少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创了一种全新的科举模式。 虽然还是以往的模式,但内容却颠覆以往。 自此以后,考生们的重点将会从诗赋经书之类的转变为更贴近现实的知识。 当官不是要你来吟诗作赋的,而是要你能够真正的屡起袖子开干的。 当然,任何改变都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但是无关紧要,李元吉觉得自己能够接受这样的风险。 在国家动荡之初,李元吉的心思依旧在如何才能够偷懒这件事情上。 皇帝,真不是自己想要的。 与其做这个皇帝,李元吉更希望能够在外面享福作乐,没事逛逛街,看看小品,逗逗孩子抱抱美女,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朕思索再三,决意组建内阁!”李元吉继续说着。 之前已经试探过一次,但被房玄龄给拒绝了。 这几天李元吉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如何才能够在不损失皇威的前提下,让自己可以最大限度的偷懒。 思来想去,也只有组建内阁这个办法。 当然,这个内阁可不是后世那种君主立宪制的内阁。 皇帝依旧是皇帝,那个大权在握的皇帝,所有的大事情也必须要经过皇帝,这一点是决不能改变的。 “内阁?”房玄龄念叨了句,倒也并未放在心上,估摸着这个所谓的内阁,其实跟宰相差不太多。 而唐朝实行的是群相制,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的最高长官皆被成为宰相,但因为李世民担任过尚书令,后面无人敢当,所以唐朝的宰相最少是以四个人为基础。 原本历史上李世民还搞出了个平章事,这个其实就是给职位不够的人设立的,有了平章事这个名头,即便是五品官员,也依旧可以与宰相们一起在皇帝面前议事。 而古往今来,历来都是小会大事,大会小事。 所以房玄龄下意识的以为李元吉这是想对宰相进行改革,但说来道去,无非也就是换了个名字,职责还是一样。 “对,内阁!原则上是三省六部长官入阁,但会有两三个非三省六部的名额,朕初步计划内阁人数为十二至十三人。”李元吉先解释着内阁的规模问题。 “这样会不会太多了?相当于十二三个宰相……这……”房玄龄愣了,宰相只是三省长官,偶尔会有某部长官也进入,但一次十二三个,这可不大合适。 “不,不是十二三个宰相,而是一个宰相也没有。”李元吉笑着摇头道,自己就是要去宰相化,总不能搞个首相出来吧?那样自己这个皇帝怎么办? “一个宰相也没有?”房玄龄愕然一愣,这也太极端了吧? “对,朕还是觉得,这朝会太过浪费时间,特别是人员精简过后,官员们每日必然忙碌不堪,哪还有时间再来参加朝会?况且便是来了,他们也只能是听听而已。小会大事,大会小事,既然已成定局,为何又要去做那些面子工程?白白浪费时间呢?”李元吉不断的打探着房玄龄的脸色。 组建内阁,完全是自己说的算,但也必须要说服下面的大臣,况且这些还都是刚刚收服过来的,若是马周在这里,自己早就直接开干了,想想在齐国的日子,还真是有些想念。 “朕觉得,每月初一举行一次朝会,群臣汇报即可,尔后每个休沐日后的第三天,召开内阁会议,会议主要就是汇报上一个工作期内的情况,以及下一个工作期内的安排,若有突发事件,可随时召开内阁会议,最大限度的简化办公流程,增加办公效率。” “这……”房玄龄不断的在脑子里回想着李元吉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一幕幕的闪过,各种假设预定不断出现,方方面面似乎都考虑到了。 每月一次的朝会,虽说是拉开了皇帝与百官的距离,但却并不能使皇威消散,最重要的是,解放了除内阁成员以外的所有官员。 他们不必将大量的时间用于准备朝会上,只需要将精力投入工作即可。 但坏处是,见皇帝的次数少了,也意味着露脸的机会少了,受到重用的机会少了,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热情? 十日举办一次内阁会议,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临时召开,这个频率也算是可以接受。 忽然间,房玄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原来如此! “陛下可是想让内阁成员负责起来,而内阁成员直接向陛下负责?”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为了能够让更多不同的声音可以进入内阁,朕打算增设两个名额,这两个内阁成员不必负责具体的工作,朝中各个衙门若有什么事情无法传到朕这里,可直接去找他们两个,由这两人代替上书。”为了防止内阁成员徇私舞弊,李元吉也是费尽了心机。 “这个倒是可以试试,不过在确定之前,臣还是建议一切照旧,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马虎不得。”既无法制止,房玄龄也只能答应。 等内阁的职责说出来以后,房玄龄几乎是瞬间就猜透了李元吉的心意。 十天一次内阁会议,每月初一一次朝会,就算加上挤压的公务,一个月他这个皇帝最多也就忙个十天的功夫,其余二十天都无事可做。 虽然很清楚李元吉的目的,但他也没办法,人家提出了方案,现在连试都没试呢,兴许那样做效果会更好呢? …… 长安城内的士子们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今年的科举考试,结果让人大出意外,几乎大多数人准备好的题目都没了作用,让人郁闷不已。 好在科举并不公布分数,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个零分在上面挂着。 太平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家名为镇北书店长安分号的书店悄然无息的开张了。 书店刚一开张,便引来无数士子的哄抢。 但依旧是看热闹的居多,真正出手购买的,却是寥寥无几。 “掌柜的,某怎么记得这书镇北是卖五百钱一本?买十送一的?怎么你这里要七百钱一本?还没有赠送活动?”镇北书店的销售模式在这几天内传遍了整个长安。 本来有人是想去镇北瞧一瞧,顺便买些书回来的。 但有钱的不想去那么远,况且北边途中也并不安宁,没钱的想去也去不了。 有钱的七百钱一本并不贵,没钱的五百钱一本都觉得难以接受,虽然在这个年代,就是一贯钱也未必能买到一本书。 “镇北书院知道不?”掌柜的鄙视了一眼,嘚瑟的说着。 “知道,天子门生嘛……”天子门生这个称号最近很牛掰,恨不能人人都进入镇北书院,甚至已经有人打算前往镇北,看能不能加入进去。 “瞧好了,这可是自学版本的,书上的内容与镇北书院教的并不一样,是书院先生依据教学经验,特意做出了注释的,有了这本书,就算没有先生教你,只要下点功夫多看几遍就能学会,况且咱们又是从镇北千里迢迢把这书运回来,七百钱一本,贵吗?”掌柜的抽出一本,封面上直接标明了自学版本。 “不贵……”听着掌柜的这么说,不少人的摇头表示不贵。 的确不贵,这年头有注释的书,价格翻上几倍都不为过,更何况还是关乎科考这种人生大事的? 热热闹闹的人群外,一个衣衫破烂,手持一根沾满了灰尘,已经变成黑色的棍子,手中拿着一只破碗,可怜兮兮的望着众人。 疯狂的书生门不断的将这名乞丐挤到后方,在知识面前,在前途面前,一个乞丐怎能挡了他们的路呢? 或许是太久没有吃饱,或许是身体本就虚弱,三两下的功夫,乞丐便浑身软绵绵的跌倒在地上,下意识的,乞丐紧紧的抱着脑袋,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已经。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书生们依旧吵闹不断,有买一本的,有买一整套的,还有想赊账的,讨价还价的,络绎不绝。 一双手悄然无息的抓住了那乞丐的手臂,轻轻的将其扶起。 “谢谢!谢谢!”乞丐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塞的不断道着谢,没人愿意接近自己,没人愿意给一口饭吃,想当年,自己那是何等的威风? “等等,这声音咋那么熟悉?”扶起这乞丐的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在城内闲逛的李元吉,歪着头仔细打探了眼,心中顿时一惊:“罗尘?” “殿……陛下!”听到熟悉的声音,罗尘这才敢抬头看去,惊喜瞬间占领整个心头,朝着李元吉大声的喊着,可话到一半,又连忙改为小声。 “可……可算找着您了……”委屈的罗尘瞬间满眼的泪水,伸开双手想要尽情的拥抱,但一想李元吉的身份又岂是自己能拥抱的? 但这会的心情实在是难以平复,激动的罗尘也顾不上太多,直接将目标转向了另一个自己的老熟人,虽然是个阉人,但是…… 哪来那么多但是! “哎~~~哎~~~哎~~~你干嘛?快放开咱家,狗日的罗尘,你快放开啊……” (本章完) 正文 第二四九章:穷山恶水出叼民? 第249章穷山恶水出叼民? 火锅店内。 狼吞虎咽的罗尘,根本顾不上食物的生熟,拿起来就是直接往嘴里塞。 这段日子对于罗尘来说,简直就是非人能过的生活。 “罗尘,你咋混成这幅惨样了呢?”罗尘狼吞虎咽的模样,着实将宋忠给吓的不轻,这得多少顿没吃饭才能饿成这个模样? “唔……”慢慢一嘴的食物,罗尘只能随意嚼上两下,然后直接吞入腹中:“上一顿饭还是三天前吃的呢,在城外一个好心老汉给了半个饼……” 罗尘越说越觉得委屈,想当年,在这太平坊里自己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走到哪里不被人众星拱月般的追捧着? 再看看现在,满满的都是泪水。 “你就没到太平坊去找那些老熟人?陛下如今已是皇帝,就算联系不上陛下,那些商贩们也不会为难你吧?”宋忠始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如果李元吉还在齐国,罗尘混成这副模样并不奇怪,可现在李元吉就在长安,还推翻了李世民,他甚至不需要张嘴去说什么,只要往那里一站,就会恢复往日的雄风。 罗尘下意识的摇着头,道:“不行,陛下以仁政治天下,我虽在陛下手下做事,但公是公,私是私,倘若今日我接受了他们的粮食,来日他们求我办事,我当如何应对?这太平坊里的店铺,我只来了这家火锅店,但所有人都被换了一遍,他们不认识我……” 这一番话,让李元吉不禁对罗尘高看了一眼。 一个没读过书的人,竟然能有如此的思想觉悟,着实不易。 李元吉也相信罗尘不是装的,因为到目前为止,吏部那边已经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人去找,如今也没有找到罗尘。 倘若罗尘到这些店铺讨饭吃的话,自己早就接到消息了。 如果这是装的,那也只能说罗尘实在是太有心机和耐力了,竟然能忍受如此长时间的饥饿。 “行了,你饿的太久了,这会儿不能吃的太多。”李元吉适可而止的制止了罗尘。 饿的久了,狼吞虎咽的一顿下去,那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杀人。 宋忠很有眼色的倒了两杯茶,又给自己也添了一杯,悄悄的打量了眼李元吉,见他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这才美滋滋的坐在那里享受着绝品的大红袍。 这种茶叶火锅店自然没有,但是宋忠可是随身带着一些的。 美美的品了口,除了感觉到这茶叶的确与普通茶叶有些区别以外,至于区别到底在哪?宋忠也不知道。 “说说你这段日子的所见所闻吧!”李元吉淡淡的问着,不想当,不代表就可以什么都不管,该操心的事情,自己还是必须要操心的。 “诺……”罗尘口不带停的说着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最远处曾到了云阳,但当时朝廷正在调兵,百姓根本不能北上,无奈之下,罗尘只好调头南下。 只是南下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被赶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连半粒粮食也没有,一路上只能一边乞讨,一边找些能吃的草木植被什么的充饥。 通过罗尘的描述,对于当下民间的情况,李元吉心中也基本上有了底数。 情况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恶略,而朝廷所准备的那些粮食,也根本不够用。 …… 旱情还在持续,各地主们也纷纷开始各显神通。 旱情,对于地主们来说完全就是一场饕餮的盛宴,压力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对于他们来说,有的只是无穷的动力。 但地主们也不尽相同,一些在乎名声的,吃相还稍稍好看一些,一些只瞧见眼前利益的,可就没那么好的吃相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先扒进自己碗里再说。 灞水边上的张桥村,因村民张姓居多,又紧邻连接灞水南北两岸的一座古桥,故而取名张桥村。 以往的时候,张桥村占着紧邻灞水的光,便是遇上大旱之年,也不至于田间绝收。 但是今年的情况却是越来越恶劣,先是灞水水量骤减,村民们已经开始提前给耕田浇水,但也架不住日复一日的烈日暴晒。 浇下去的水,要不了两天便会彻底消失,干蹦蹦的泥土,枯萎的庄稼苗,以及正在迅速见底的灞水。 原本水流丰富的灞水,如今就是卷起裤腿子就能直接横趟过去,一个小孩子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但是在十日之前,所发生的一件事情却彻底的让张桥村,以及周边数十座村庄百姓开始出现了慌乱。 “哟,这是打算找人拼命去呀?”百姓们急的不能行,有人却优哉游哉的享乐着,朝着扛起锄头棍棒的百姓讽刺道。 “张大昌,回去告诉你爹,老子们就算是饿死,也绝不求你张家!”领头的一汉子满目怒言的朝着少年回应道。 “啧啧,那就去死啊?张财旺,本公子还就告诉你们了,你们死了最好,本公子可以一粒粮食也不出,就把你们的地全给收回来。”张大昌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朝着那汉子鄙视道,似是觉得还不过瘾,继续怂恿着:“去吧!快去吧!最好到其它村子在喊些人,死的越多越好。” “哼,张老爷子倾尽一生,在乡邻之间才留下这么副好名声,如今张老爷子尸骨未寒,张家的名声便被你们这对狗父子败坏的如此彻底,你们就作吧,早晚有你们后悔的时候。”张财旺怒意冲冲的吼着。 张家,本是心地善良的地主之家,百姓们有什么困难也总会第一个想到张家,而张老爷子也总是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或是不收利息,或是只收少量的利息。 百姓们无不对张老爷子感激涕零,而张老爷子却总是告诉大家说,家里已经够富有的了,再富又能富到哪里去?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帮衬着点也就过去了。 正是张老爷子这种大义,才让张家在十里八乡的都有副响当当的名头,提起张桥张家,没人敢不伸个大拇指。 只是在张老爷子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前去吊唁的乡亲们被全部赶了出来,还被警告说,早些时候是老头子糊涂了,打今儿起,以前你们欠下的利息,得还,不仅得还,还得吧拖欠的利息的利息也给还了。 短短三年不到,张家便从人人喊好变成了如今这幅人人喊打的张家。 这对父子也更是无恶不做,据说家里除了粮食,其他的好像什么都没了。 对于家中的这种现状,这对父子却一点也不着急,被骂张家早晚要完蛋,张大昌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讽刺道:“蝼蚁就是蝼蚁,就让你过过嘴瘾再说,早晚有一天,你会跪在本公子面前求饶的。” “呸,你做梦……”朝着张大昌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挥一挥手中的棍棒,大声吆喝道:“乡亲们,咱们找李河村的算账去。” 熙熙攘攘,一大票百十号人,男女老少都有,手持各种武器装备,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朝着灞水上游的李河村直奔而去。 途中又有一些零散的百姓加入,一路上声势浩大,等到了李河村附近的时候,队伍已经聚集了差不多近五百号人。 而且后面还有更多的援军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声势之大,让所过之处,无人敢露头围观。 “要我说呀,这帮土包子简直就是自寻死路,钟鸣兄,还是直接让你家狗腿子们上吧,趁早打乱他们,也趁早了结此事,可别为此事耽搁了咱们北上的日子。”先前还在张桥村的张大昌,此刻却是站在李河村的地界上,身旁站着的,是另一名同样打扮的公子哥,身边围着不少的家丁。 家丁们的武器装备要比对方先进的多,制式装备是肯定没有的,但是盾牌,削尖了的枪杆,仅仅只是这两样,就不是对面那帮百姓能对付的。 “莫慌,这做事要讲道理,现在他们还未踏入我李河村,你让本公子如何下令还击?”被称为钟鸣的少年公子微微一笑,捋了捋一丝秀发,脸庞颇有些清秀,但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货好像有些娘炮的感觉。 “呵呵,讲道理好,本公子也喜欢讲道理,就是这些土包子们听不懂这些道理。”张大昌笑眯眯的附和着。 钟鸣有些反感的瞥了眼张大昌,阴阳怪气道:“来呀,给大昌老弟拿个武器防身,待会可别让那些刁民伤了大昌老弟。” “额……”正幸灾乐祸的张大昌,瞬间愣在那里,有些为难道:“钟鸣兄,这个就不用了吧?” “本公子说用,那就是用,不用也的用!懂?”钟鸣继续保持着微笑,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 “懂!小弟懂!”张大昌只能表面上附和着,心中不断的叫着苦。.. 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早晚有一天,一定要整死你个孙子。 若不是你家有门路去镇北读书,现在还得求着你办事,老子现在就想一刀了结了你这个祸害,什么东西?连自己人也特喵的坑。 (本章完) 正文 第二五零章:械斗 随着人群的逐渐增多,钟鸣的脸上也终于是露出了一抹凝重的表情。 前来讨要说法的叼民人数越来越多,后面源源不断的还有人正在赶来。 而反观自己这一边,训练有素的家丁,仅有不足百人,余下的三百余人皆是村中的佃户,冲冲人数倒还可以,这种阵仗之下,还是算了吧。 “放水!放水……”不知是谁先领头喊了一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大声的喊着。 声音有些杂乱,但近千人所营造出来的气氛,还是让钟鸣和张大昌隐隐的有些害怕。 “叼民,再不离去,休怪本公子不讲情面!”饶是被吓的有些恐惧,钟鸣还是朝前走了一步,朝着对面的人群高声的喊了句。 不过人员太多,声音太大,钟鸣的喊声很快便被淹没在巨大的浪潮之中。 “放水……” 自始至终,百姓们只喊着放水二字,脸上尽显着他们的不满,恨不能踏平了李河村。 “张财旺,有本事你带人到李河村的上游再挖一条河道出来,强行令灞水改道,断了李河村的水,带着一群叼民聚在这里,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眼瞅着声势越来越大,张大昌也觉得自己是时候站出来了,挺直了身板,直接朝着领头人张财旺吆喝着。 见有人对话,百姓们这边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不再一同喊着放水,但场面也依旧有些糟乱。 “你过来,咱们好好谈一谈!”钟鸣微微一笑,指着张财旺说道。 张财旺愣了下,但最终还是独自一人上前,走到旁边打算与他们进行谈判。 这次来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谈判,毕竟谁也不想动手,能谈成自然最好,谈不成…… 那就继续施压呗,械斗那只是最后的办法,最无奈的办法。 但凡能有个其他的选择,都没人会选择械斗这个笨招。 “今日老汉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你们李河村放水就行了,这灞水不是你们李河村一家的,若是到了我们张桥村没水了,我们张桥村自己认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你们不能把水给拦下来。”占据着有理,张财旺刚一靠近,就直接开口说出自己的底线。 “要水是吧?”钟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挥一挥手,道:“把他押到渠边,给他喝个够!” “你……你要干什么?”张财旺完全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不讲道理,说好了来谈一谈的,结果自己来了,对方却不谈,反而要威胁自己。 “你不是要水吗?本公子给你水,随便喝,带走多少本公子都不拦着。”钟鸣继续保持着微笑。 左右几个心腹立即上前两步,年过五寻的张财旺又哪里是二十来岁大小伙的对手?几乎没怎么反抗,张财旺便被三个钟家家丁给控制的死死的。 径直押到不远处的水渠旁,里面的水并不多,只有一只手那么深,但比起下游的那些村子,这里竟然奢侈到还可以灌溉…… 没等张财旺多想,两名家丁将其双手反制于身后,猛一用力,两脚猛一踢小腿,张财旺吃痛跪倒在地。 又是上来一人,直接按着张财旺的脑袋,一头狠狠的扎进水渠中,整张脸都深深的钻入了水渠底下的泥土中。 猝不及防之下,张财旺被呛的不断咳嗽。 “私自聚众,形同于谋反,懂吗?”钟鸣洋洋自得的解释着律法,“还敢跟本公子提条件?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公子,快撤……”一名家丁面色聚变的吼着。 只顾着炫耀装X的钟鸣却是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将张财旺控制起来,并且押到水渠边动用私刑的时候,不远处静等结果的百姓们却是坐不住了。 说好的谈一谈,你们就这么欺负人的? 没人敢出头,张财旺的儿子却忍不住了,他不能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这么欺负,当即大吼一声,抄起手中的锄头便朝着对面冲去。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自然也就来了,后面的百姓眼瞅着大家都上了,或是自愿,或是不大自愿的。 所有人都冲了上去,哪怕是上去装模作样的也行,这时候不上的话,会被人看做软蛋的,以后在村里也就抬不起头了。 …… ‘啪……’ 正愁着今年大旱该怎么办的李元吉,单手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 案台很结实,饶是力气很大的李元吉,也没能一掌就拍碎它。 “械斗?这么大的动静官府为何没有提前介入?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两个村子至少相隔五里以上吧?”李元吉面带怒意的朝着李道宗质问道。 前些日子,将段纶派去洛州之后,灵州总管的职位交给了李靖,而宗室李道宗则被调回了长安,任雍州刺史。 而前任雍州刺史,现如今正在牢房里呢。 李元吉也没有想到,高士廉竟然会如此的硬气,自己率军北上之后,李世民竟然为其平反了。 长孙无忌被秘密安排在身边,而高士廉则大摇大摆的官复原职,继续担任雍州刺史。 以前总想搞死高士廉,但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也调了个能信任的宗室回来,但却没想到,这才没几天的时间,就出现了如此严重的问题。 对李道宗发火或许并不公平,因为到今日为止,他接手雍州刺史这一职位还不足半个月,很多方面都还没有熟悉,连下面的官员,也仅仅只是停留在名册上的了解。 “这事臣已经派人去具体的了解情况了,目前传来的消息是,李河村的大地主钟家将灞水拦下用于灌溉,导致下游数百村落无水可用,良田已有旱死迹象。张桥村里正张财旺带人前去讨要说法,结果路上加入的百姓越来越多,等他们到了李河村,已有数千人之多,后续还有更多的百姓正源源不断赶来。至于双方是如何打起来的,暂时还不清楚。”李道宗心中暗暗的倒着苦水,可却没有办法。 如今大旱,各地都是一样的情况,他们这里好歹还紧邻着灞水以及渭水,虽说依旧很旱,但不至于颗粒无收,其他的地方要更惨。 但下面地主拦水灌溉而引发的械斗,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 以往的时候,官府只是负责出面调停,双方商议出个满意的结果。 “死了多少人?”李元吉面色铁青的问着。 械斗,并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轰动是因为死了人。 在这个以人口为政绩的年代,非正常死亡,对各地官员来说,绝对是黑历史,甚至会影响到他们将来的前途。 而这么大的事,他们想瞒也瞒不住,只能上报到县里,县里在上报雍州府,刚刚上任不久的李道宗,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就立即到太平坊找到了正在看小品的李元吉,汇报了此事。 “目前报上来的是十一个,具体的数字还需要去核查!”李道宗小心翼翼的说着,打仗死了十一个人那是小事,但械斗死了十一个,这事不比天塌下来要小多少。 “陛下,这个李河村钟家我好像有些印象,如果没记错的话……”一直跟在身旁的罗尘努力的回忆着,有八分肯定的开口道。 “说!” “诺!小的日前流浪的时候,曾遇到过钟家一个叫钟鸣的公子,此人阳气不正,但却心狠手辣,且为人颇为阴毒,曾将少女推入河中,再将其救起,然后……”罗尘没敢继续说下去,结果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见李元吉等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吓的罗尘连忙解释道:“当时不是流浪嘛,没地方住,就只能找个靠水的草丛里先住着,刚好看到这一幕,不过小的当时也没敢发声,不然估计小的早就成那河里的一具浮尸了。” “查!”李元吉朝着门外吩咐了句,门外似是长了眼睛似的,直接应了一声,然后便传出人员走动的声音。 “至于耆老……”说到这里,李元吉有些犹豫。 耆老是指六七十岁以上的老者,到了这个年纪,有资格被提名选拔,担任各乡的长官。 唐律规定,百户为里,五里为乡,四家为邻,四邻为保,分设里正,耆老,邻长,保长。 这是唐代基层的政府机构,但考虑到耆老多为年纪长者,所以实际的作用是承担各里之间的协调工作,真正负责的是里正以及上面的县。 “让他回家好好养老去吧!”免职,这是最轻的结果。 耆老身边是配备有杂役的,自己走不动,还有杂役可以使唤,可这么大的事,相距那么远的距离,竟然没有提前派杂役前去报信,直接责任肯定是有的。 “陛下,这事怕是不好处理!”李元吉处理的方式没有问题,但却选择了最轻,也是最无关紧要的一面,真正的核心却没有提道,李道宗不禁提醒道。 或许是缺乏对基层的直观认识,所以李元吉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网,李道宗继续提醒着:“地主有地主的关系网,百姓有百姓的关系网,因争水一事械斗,朝廷若是处理不好,反而会导致双方均不满,若是放在平常时候,这事就足够让人头疼,而现在,无论哪一个群体不满,都足够令朝廷头疼的……” 正文 第二五一章:难办也要办 这事不好处理,所以朝廷设立了耆老制度。 挑选德高望重的老人担任耆老,各村之间遇到矛盾的时候,由耆老出面负责协调。 这一制度在过往的时候很好的帮助朝廷解决了这些难题,朝廷的行政命令也能轻易的下到各村。 但是现在,恰逢大旱,又遇地主恶霸拦断灞水,导致下游彻底无水可用。 而耆老没能在第一时间出面协调,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协调的能力,也就有了现如今这个结果。 倒不是耆老制度的没落,而是天灾,双方地位不对等,导致耆老无从下手。 “皇兄可有办法解决?”对此,李元吉也甚感头疼的问着李道宗。 “臣暂无对策!”李道宗摇了摇头。 能看清问题所在,不代表能拿出对策。 李道宗常年居于灵州,主要的任务是防备突厥从灵州突破,他是以将领军事为主,灵州的政事也都是围绕着军事进行的,与关中腹地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发展模式。 在那边,没有那么多的地主豪强,就算是有,自己只要一出面,保准可以解决问题,至少也能让他们表面上安静一段时间。 但是在长安,各种关系网络盘根交错,复杂到不用上一两年的时间,甚至没办法完全搞清楚其中的状况。 “回宫!”见李道宗也毫无办法,李元吉只能头疼的喊着回宫:“把玄龄,杜如晦,还有魏征给朕找来。等等,把裴寂也喊来。” 本想不找那么多人,但裴寂作为老资格,这事把他拉下也不太合适。 现在的朝廷也不太稳定,至少在自己改革完成之前,都会保持这样的现状。 不过对此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还是那句话,没有了竞争者,他们也就没了改换门庭的机会,自己便是做错了什么,他们也只能忍着,然后自己开导自己。 …… “陛下,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宫殿上,马五匆匆进入汇报着。 在前去调查的途中,恰巧碰到了暗卫的人前来汇报,因为要调查整件事情的起因,所以暗卫的速度稍稍慢了一些。 但是在李元吉刚回到宫中不久,具体的情况也已经汇报到了马五这里。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李河村钟家在灞水修建了大坝,临时将河水改道,用于灌溉李河村钟家的耕田。下游数百村子无水可用,先是上门讨要说法,无果,于今日由张桥村里正张财旺聚集百姓再次前往李河村要求放水,途中有百姓听闻消息也纷纷加入。” “先动手的是钟家,他们将张财旺从人群中诱骗出来,然后强行溺水施加私刑,张财旺的儿子率众开始械斗。目前死者二十二人,百姓八人,钟家家丁十四人,其中包括张财旺,他是被溺亡的。下面的人打听了下,钟家和张桥村的张家这几年名声并不好,因张财旺获取了里正资格,导致张家的嫉恨。”马五将整个事情详细的一一道来。 “张桥村?张家?”裴寂暗暗一愣,越听越觉得这个地方和名字怎么那么熟悉?疑惑着问道:“可是灞桥附近的张家村张家?” “正是!”马五点了点头。 “这事跟张家有何关系?他们不是与钟家争斗的吗?”裴寂有些不明白,但那个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人,自己已经确定了。 “实际上这件事情的导火索,就是由张家引起的。”马五继续说着:“下面的人也在附近打听了下,受到旱情的影响,十里八村的地主也开始接济百姓,就算不是免费的,利息也是处于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张家从一开始就要求用耕地来换粮,一亩永业田换粮半石,一亩口分田换粮一斗,百姓无人能够接受,故而只能想办法保住庄家。 而且据说,张财旺带着人出发之前,还在村头与张家长子张大昌发生了口角,而等张财旺等人感到李河村的时候,张大昌就身处于李河村,且手中拿着一把剑。” “哎,造孽啊……”听完整件事情的原委,裴寂郁闷的叹了口气,神色稍显有些低落。 “裴公这是为何?”裴寂的反应让李元吉有些意外,摸不着头脑。 “陛下有所不知,这张桥村张家,倒是与皇室有些旧情。”裴寂懊恼的说着,若是小事,凭借着以往的那份旧情,自己倒是可以劝说李元吉还了这份情,但这等大事,就是李渊在这里也不好处置,更何况是油盐不进的李元吉? 李元吉眉头紧皱,难道这张家也是某个被封了王的?没听说过呀! “大业年间的时候,那时候张家老爷子还健在,嗣昌率兵经灞桥北上迎接陛下大军之时,曾因缺少军粮,故路过张家村的时候,得到了张老爷子的援助,后来陛下曾派人前去感谢,张家老爷子却拒绝了谢意,拒绝了一切奖赏,直到三年前,张家老爷子去世之时,陛下派嗣昌前去吊唁,这才知道,当年那事张家的一些子嗣根本不知情,而当时他们也都在长安,只是没想到,张家老爷子一去,张家就成了这副模样。”裴寂略显悲伤的解释着。 张老爷子乐善好施,是十里八乡的老好人,但时间长了不联系,加上双方地位的差距,也就导致了逐渐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如果不是听到张桥村张家,裴寂也不会想到十多年前的这份旧交情。 这事还真是让人棘手。 这份交情并不深,但身为皇室,对待普通的百姓,却不能用忘恩负义来对待。 如果这件事情不考虑以往的旧交情,那就是朝廷的不是。 可事情闹的这么大,若是考虑了以往的旧交情,其他数百个村子的百姓又该如何? 张老爷子已经不在了,以张家父子的个性,若是这次朝廷偏袒了他们,他们会不会更加的疯狂? 若是让他们扒出了以往的交情,会不会以此作为要挟,从此便无法无天? 还真别说,以张家父子干出来的这种事情来看,还真有这种可能。 “陛下,这是两个阶级的问题,但也是一个村子对数百个村子的问题,臣认为,此事必须要从严,从重的处理,朝廷必须要利用这一次的事情,给某些人敲响警钟,否则随着旱情的加剧,这等事情会越来越多。”思虑再三,考虑到种种问题,魏徵站出来进谏道。 魏徵并非谋臣,但让一个直臣说出谋臣该说的话,这似乎也印证了当下局势的危险性。 “臣倒是觉得,钟家是直接动手的,张家虽有坏心思,但并未真正的出手,所以在处置钟、张两家的时候,可区别处置。”房玄龄也点了点头。 但与魏徵不同的是,他必须要考虑张家过往对大唐的旧情。 虽然情谊小,但这事朝廷必须要记着,不能让人觉得朝廷不讲情面,也同样不能让人觉得,有了朝廷的情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善!”李元吉也比较倾向于站在百姓这一侧,主要是这两个地主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魏徵与房玄龄的建议,正好符合自己的心意,继续吩咐道:“钟、张两家要分别处置,马五配合,此事就交给魏卿处置。” “臣徵遵旨!”魏徵连连拱手应下。 魏徵是个聪明人,这事交给他去办,没有问题。 魏徵也很清楚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特别是在裴寂的提醒和房玄龄的建议,以及自己的叮嘱过后。 若是还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那历史上的魏徵,怕也是那徒有虚名之辈。 显然魏徵并不是那徒有虚名之辈。 当下的局势,没人比魏徵这个中立者能看的更清楚。 张桥村与李河村的械斗事件,说小了只是两个村子为了争水而发生的械斗,但说大了,这事若是处理不当,怕是会让其他地方纷纷效仿。 虽然天下间吃相这么难看的地主不多,但终归是有的。 而那些吃相好一些的地主,最终的目的也是一样的。 对于这种大环境,自己当下无力去解决,但也必须要狠狠的敲打一下地主阶级,最好能让他们收敛着点。 说实话,当下这种感觉很不好。 这种体制之下,危难之际,百姓第一个想到的是地主,而非官府。 从某个层面上来讲,地主的存在,也削弱了官府在民间的影响力。 而皇帝其实与地主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无非一个是低级别的剥削家,一个是高级别的剥削家。 但李元吉却始终认为自己与那些人不一样,地主制是限制社会经济迅速发展的一道坎,要想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就必须要跨过这道坎。 虽然很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些时候,李元吉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还是要试着做出一些改变。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李元吉心中一直思考着的另一个问题,虽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先提出来,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 “朕欲将皇家财政与国家财政分开,以此来避免皇家无休止的耗费国库钱财……” 正文 第二五二章:人狠话不多 “朕看了下,皇室每年的开销就在万贯以上,倘若将这些钱用于国家建设,足可以建起一条从长安至潼关的水泥路面,这还是在没有大肆修建宫殿的情况下的开销,假以时日,朕不敢想象。”李元吉做出一副长远打算的姿态,继续说着: “朕此时将他们分开,不仅可以让国库少支出一些,同样也可以为后代做出表率,有钱可以随便花,但那只能是自己的钱,国库的钱,那是用于江山社稷的。” “陛下能有此心,臣替万民对陛下表示衷心的感激,但陛下却忽略了一点,国家的便是陛下的!”裴寂先是表示感谢,紧接着提醒道。 小子,玩的差不多就得了。 你一皇帝,整个国家都是你的,随你怎么折腾也没人敢说什么,何必要这么玩呢? 李元吉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暗道古代的帝王真是不好当,想当个享清福的明君,还特喵这么多事,还不如自己搬砖来的痛快。 “朕的意思是,国库的钱只用于江山社稷,皇家的开销,自行解决,目的并不是将皇室与国家分开,而是给后代留下一个规矩,莫要因为贪念而坏了江山社稷。”李元吉连忙解释道,似是担心他们会再说什么,直接说道:“太平坊是朕的,水泥作坊也是朕的,镇北的印书作坊也同样是朕的,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一年到头也有不少的收入,足够皇室开销的了。” 李元吉的想法最终也只是停留在想法上面,下面的四位重臣也并没有给出具体的答复。 李元吉也没有继续追着,反正说是跟你们说过了,那些东西都是朕自己的,朕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朕不用国库的钱,难道你还能逼着朕用吗? 当然,李元吉的目的其实是…… …… 李河村与张桥村,两个相距五里之远的村子,因为相邻灞水前后,因此而将其联系在一起。 械斗的事情给这两个村子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先是官府的衙役出现,但人数太多,衙役人数不足,一时间难以控制。 好不容易控制了现场,一千骑兵却忽然降临,将整个现场死死的围了起来。 一大官模样的男子从骑兵中走了出来,找到官员交谈了几句,然后便主导了这里的一切。 衙役们开始成为了配合者,附庸者。 一千骑兵多为突厥人组成,双方言语不通,但已经被军规整怕了的他们,此刻也不敢肆意妄为,只能按照命令老老实实的将人群包围,分割,看守。 来到李河村之后,魏徵决定快事快办,尽快把这件事情给搞定,给那些处于观望之中的地主或是百姓一些警告。 吩咐着骑兵就地扎了一顶帐篷,是齐军的那种简易帐篷,足够结实,但因搭建和拆解极为方便,深受广大将士们的喜爱。 不大会儿的功夫,帐篷搭好,魏徵与马五二人并排进入帐内,两把椅子,一张桌子,二人坐在桌后,四周是警戒的士兵与候命的官员。 突厥骑兵随意的从人群中挑选了几个,先后被一个个的送往帐篷。 有械斗百姓,也有钟家的家丁。 双方的说辞稍有些偏差,但大体的意思还是相对照的。 至此,魏徵已经对此事有了初步的判定,断案并不能只听人传达,亲自询问,才能更好的得到答案。 底层百姓的询问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轮到了重头戏,三位主角人物。 “上官!上官可一定要为某家做主呐,这帮叼民,简直无法无天了已经,擅自聚众闯入李河村,还对我钟家家丁进行殴打致人死亡,这简直就是诛九族的罪过啊。” 传唤的是三位主角,但门外却进入一个胡须发白的年长者,一脸愤愤不平的埋怨着,指责着。 “你是何人?”马五面色一变,狠狠的瞪了眼门外的官员。 “你又是何人?某与上官讲话,与你何干?”那男子有些不爽的反问了句。 你一个小跟班的竟然敢如此对某说话?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其实倒也不怪这个家伙,马五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出头,身强力壮,没有一丝官僚气息,与魏徵一起出来,的确容易被人误认为护卫,加上此刻的马五是站着的,身子挡住了身后的椅子。 “某名钟良,乃钟繇之后,与从四品上殿中少监薛万钧正房娘家有姻亲关系。”有些忍不住的道明自己的身份以及背景,薛万钧的级别并不高,从四品上。 但这也只是相对的,作为李世民的心腹,薛万钧似乎没有理由在新皇手下立即受到重用。 但是此时朝中谁又不知,薛万钧有个弟弟叫薛万彻,这可是当今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数次出征都要带在身边,有这两个人在,试问朝中谁敢不给三分薄面? “薛万钧乃从四品上,其弟薛万彻为右领军将军,从三品,巧了,本官也是从三品,他也是从三品!”魏徵掰着手指头算着,故作惊讶道。 马五微微皱了皱眉,暗卫并没有查到钟家还有这一层关系存在。 但想想似乎也正常,按照钟良所说,他家是与薛万钧妻子的娘家有姻亲关系,拐的这么远,谁能一下子查出来? “嘎……”钟良面色一僵,暗道不好。 这事铁定是惊动皇上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同时来两个从三品的大官? 要知道在唐朝,正三品几乎就已经是极限了,那些宰相们也全部都是正三品。 再往上的话,那就只是荣誉职位,意识到自己好像踢到一块铁板上了,钟良心中暗暗的骂着张财旺那货,死了都还要把自己拉下水,狗日的。 连忙陪着副委屈的脸庞,道:“二位上官,小的这次真是毫无办法的呀,他们人多势众的逼上门来,单是小的家里就死了十来个,您二位可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呐……” 假冒的? 不存在! 外面这么多官军,还有官府的人都服服帖帖的,假冒的哪有那么大胆子? 钟良只能尽快坐实自己受害者的身份,以此来博取同情分,至于最终的结果怎样,要看皇帝卖不卖薛万钧、薛万彻兄弟面子了。 “本官且问你,你们是不是截断了灞水?”魏徵面色一黑,老子来就是办了你们的,谁的面子都不给。 钟良老实的点了点头,这事瞒也瞒不住,毕竟大坝现在还在那摆着呢,水也的确被劫到了他们的田里。 “你们是不是诱骗张财旺只身前来,然后施以私刑致其死亡?”魏徵继续问着。 “没……有!”钟良本想否定,但一想这事好像也瞒不住,连忙改口承认了下来,但就此承认的话,可就坐实了杀人的罪名,钟良连忙补充道:“小的本想让他带人回去的,谁知道刚给他喝了几口水就呛死了,这个真不怪小的啊……” 截断灞水,那不是罪名,律法中没有关于这种情况的规定。 但是施以私刑,致人死亡,诱发大规模械斗,这可是重罪。 便是没有致人死亡的,也要罚没家产,流放千里来处置,这次还死了二十多人,钟家是难逃一死了。 “来人!拿下!”人狠话不多,魏徵直接朝着账外吼道。 几名军士瞬间进入大帐,二话不说直接将钟良拿下,余下的人则纷纷前去将所有钟家人以及家丁全部拿下。 钟良已经承认了这些事情,那就等同于认了罪,接下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此时恰巧走到帐门口的钟鸣,张大昌以及张财旺的儿子张小土正好瞅见了这一幕。 还没反应过来的钟鸣正好被直接拿下带走,一脸懵逼的不知所措。 “是你挑唆的百姓前来围攻李河村的?”魏徵不为所动,继续朝着同样懵逼的张大昌问道。 甚至不用问名字,看看身上的衣服就能分辨出来。 张大昌猛的摇着头,否认道:“不,不是,小的哪敢啊。” 在场的没一个好东西,能闹出这种事情的,也没一个会是省油的灯。 张大昌的否认,并不能为他开罪,魏徵早已经过询问百姓,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张大昌就算是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但在这件事里也绝对承担着不光彩的角色。 事实上魏徵已经不打算在继续问下去,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经过暗卫和百姓的情报汇总,事情的真实情况早已了然明目。 “别以为不承认本官就什么都不知道。”魏徵淡淡的看了眼对方,继续说:“你祖父再世的时候给你留下了些善缘,这次是你命好,上面还念着你祖父的旧情,你好自为之吧。限你明日到雍州府领取文书,流放安南,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收拾家产。” 拿下!抄家!问斩! 跟这些相比较起来,流放安南,还可以有一个月的时间处置家产,魏徵对张家的处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转眼看向张小土,聚众械斗,还致人死亡,但说到底还是弱势百姓,打心底里魏徵还是有些同情他们。 “至于你们……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准备,所有参与的人,全部流放护北!” “护北?”张大昌一愣,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说自己祖父留下善缘,为毛自己不知道?既然如此,那…… “能不能把我也流放到护北?” “不能……” 正文 第二五三章:没什么是不能吃的 张桥村与李河村械斗的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魏徵以快刀斩乱麻,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暴力的强行结束了这场纷争。 一方被流放至安南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方全军覆没,普通的百姓则被移民至护北。 虽为齐国,但作为刚刚建好的城池,那里如今还是一片的荒芜,到了那里以后,能否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去的是齐国,而不是安南。 对于这些已经陷入绝境的普通百姓来说,出走齐国,或许已经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与之前的鼓励移民相比,现在的大唐境内已经禁止百姓私自移民。 甚至是禁止离开各自所在的村子,活动范围也被限制在村子以内。 然而,朝廷的控制,随着旱情越来越严重,也最终引发了一系列不可收拾的后果。 “官仓比预计的时间早开放了一个月,后面的日子不好过了!”一身普通百姓服装打扮的李元吉,站在长安城不远处的一座村子里,望着干巴巴排队等着施粮的百姓,无奈的摇头叹息道。 “朝廷的限足令确保了发生流民的概率,但也限制了百姓们到更远地方觅食的机会,依据过往的经验来看,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好的,若是继续持续下去,后面的事情谁也不敢说。”忙的不可开交的李道宗,也只能放下手中的工作,陪着李元吉在四处转着。 此时此刻,李元吉终于是体会到了杨广的心情。 空有一腔热血,想要施展出来,却要屡屡遭受各种各样的问题。 皇帝! 真不是那么好做的。 李元吉再次感叹着,自己是被逼上这个位置的,这个自己不喜欢的位置,现在却要面临这么多的难题。 “现在官仓内的存粮也不多,各地官仓纷纷依据朝廷的政令,严格控制出仓粮食数量,并有军队进行驻守,百姓们每天只能分到一万还算是不太稀的粥,只靠着这些根本难以果腹。”马五紧接着低声说着。 这段时间暗卫的工作就是在各地调查粮食的情况,以及观察百姓中是否存在异常。 各地的府兵也被下令集结了起来,虽是准备待命。 但问题的根源还是在粮食,若有足够的粮食,就是没有官军驻守,这天下也乱不起来。 “鱼干呢?”李元吉继续问着,前些日子已经传回了消息,沿海的登州已经在突厥人的指导下试制了一批鱼干,味道不怎么好,但吃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坏事。 更重要的是,吃鱼干的同时,可以不用吃盐,因为鱼干上就用了大量的盐。 自己一方面下令加大生产,另一方面则下令开辟场地,进行海盐的制作。 没有什么精加工的手段,反正就是搞出盐就行,吃多了对身体没什么好处,但也吃不死人。 “数量太少,第一批全部被放在洛州了,后面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呢。”马五摇了摇头。 “加大生产力度,动员所有闲暇百姓进行加工。”李元吉皱着眉吩咐道。 洛州的情况有些特殊,要稳定,官仓又缺粮,段纶也是难办,凡事不能只依靠那些地主世家,所以李元吉只能下令第一批鱼干全部放在洛州,尽可能的先稳定下来。 掏出自带的干粮,干蹦蹦的啃了一口,粉末末直接掉了一地。 艰难的嚼了几下,觉得腮帮子都有些疼。 只能掏出水壶喝了口,这才感觉好了些。 但是味道却难以评价,不是说不出评价的话,而是实在不想评价。 李道宗和马五也同样各自取了一块饼,如同嚼蜡一般的将这块饼迅速的吞入腹中,以免影响了自己的味觉。 “不能在这么闲着了,人一闲下来,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必须要让他们忙起来!”看着眼前的这座村子,李元吉相信有同样情况的不止这一个村子。 “挖渠!必须要挖渠!” “挖渠?”李道宗皱了皱眉,水都没有,挖渠干什么? “对,就是挖渠!”李元吉肯定的点着头。 挖渠属于基建工程,虽然这么说有点给脸上贴金,但水渠还是耕田必备的设备。 水车目前正在完善过程当中,一旦水车大范围推广,就必须要有足够的水渠来配套,这样才能将旱田改为灌田,增加产量。 旱灾只是短暂的,自己忽然想起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去年开始出现旱情,今年旱情达到巅峰,那么明年,关中地区将会出现内涝。 这个时候挖出足够的水渠,不仅有利于以后的灌溉,同时也能为明年的内涝做出一定的准备。 “由各县,各耆老负责协调,里正负责组织实行,两个乡邻的村子,起点和终点必须连在一起,在各条河流上挖出一条条水渠用于来年的灌溉。”李元吉肯定的说着。 得,又是个突然想起来的事情。 不过也好,找点事情做做,总好过闲着什么事也不干,一整天下来竟在那瞎胡想。 …… 长安城内的一个作坊内,几十口大锅不停的翻炒着,还有几台石磨也在牲口的推动下不断的旋转着。 锅中有饼,有蝗虫,将蝗虫直接丢入锅中,大火烘干,至轻轻一碰便成粉末即可出锅。 之后再用擀面杖将其碾压成粉磨,混入其他的几种食材当中,再去兑水和面。 经过这一番加工过后,原本可以打一百个饼的面,可以打出二百,甚至更多的饼。 味道很不好,至少他们这些亲自操作的工人们觉得自己是难以下咽,只要有个选择,他们也不会去尝试。 原材料有很多,少量的小麦,蝗虫粉,粟米粉,还有米粉,大豆粉,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粉末,凡是能吃的,全部都被用在了这里。 经过碾压成粉,在制作成饼,除了味道有些怪,不好吃以外。 谁也不可能知道这里面到底掺入了多少种东西,以及多少种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 大豆可以用来做豆腐,但一般没什么人吃,大豆在这个时代的功效,主要还是用来喂养战马,也就是牲口吃的。 大豆配上生鸡蛋,搅拌均匀喂给战马,不出一个月准能上膘,跑起来嗖嗖的。 屋内,这里是外面的缩小版,灶台是小的,铁锅也是小的。 罗尘被安排到这里进行总结经验,摸索出技巧之后,便将这种方法扩大至全国各地,用以弥补粮食的不足。 啧啧嘴,有种想吐的冲动。 工匠连忙递上一碗水过来,表情稍显担忧的解释着:“上官,这艾草真的能吃,小的小时候家里穷,饿的时候就直接到山上抓一把塞入口中,味道是不好吃,但小的也没什么毛病啊。” 罗尘摇了摇手,道:“本官没说你糊弄人,别瞎担心了。孙先生呢?” “哎呀,都说了几百遍,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不要乱吃,万一吃坏了怎么办?”罗尘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一汉子匆匆忙忙的走入屋内,满脸不满的发泄着。 瞧见桌子上那发绿的饼,以及剩下的原材料,因为被碾成了粉末,孙先生抓起一把放在鼻孔下闻了闻。 问道:“除了艾草以外,你们还往里面加什么了?” “就加了艾草!”工匠小心翼翼的回应着。 “以后千万别乱加了,至少你也让我知道不是?这次算你运气好,加的是艾叶这种无毒的中药材,具有平喘,镇咳,祛痰等功效,外用还能止血,这是个好东西,常吃的话对人身体有好处。”先是埋怨着,紧接着又说着艾草的功效。 艾草是药铺最常备的药物之一,用途很广,而且价格也低,数量还高。 孙先生自己平时没事就喜欢弄点艾草煮茶喝,或是煮粥吃。 “你要是不乱跑,我用得着以身试毒吗?”罗尘白了眼这货。 就是知道东西不能乱加,所以才特意找来了这个孙大旺,据说是某个精通医术老道的徒弟,在长安开有一家医馆,风评很不错。 “你们倒是别瞎折腾啊?为了这个事我连医馆都关了,就这么大一点的院子,我一个人竟然忙不过来?没你们这么瞎折腾的。”孙大旺满脸委屈的模样,如同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似的。 身上的压力可是比山还大,行医救人,救的是一个人。 但这件事情,若是出现点偏差,死的可就是成千上万的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饶是不用天天盯在这里的孙大旺,也狠心关掉了医馆,全身心的待在这里盯着,可这帮人还是乱搞,趁着自己不在瞎胡试验。 “你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里面添啊……”宋忠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出现,听到孙大旺的咆哮,宋忠忍不住的点了个赞,不为别的,就凭罗尘的这份精神。 “不添能咋?现在产量又能提高一些了,一百个饼怎么说也能多做七八个吧?”罗尘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着最新的成果。 “行了,这事记你一功,你准备一下吧,明日陛下派户部裴公前来接收,这事交给户部了,陛下对你另有任用。”以往宋忠是来关心进程的,但这一次却是来通知结束的。 这杂饼能做到这个份上,几乎也到了极限,所以李元吉打算将其推广至全国,配以鱼干来度过这个灾年。 正文 第二五四章:告急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经来到了八月份,旱情依旧在持续着,大地干裂,从最开始的无水灌溉,到了现如今的吃水都难,百姓民不聊生。 “官仓已经见底,杂饼所剩也不多,眼下的情况来看,怕是难以撑过这个月了。”小议会上,房玄龄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着。 内阁制只是刚刚提了出来,还没有正式的组建,但这种工作模式却已经开始进行。 每隔十日,已经被确定为内阁成员的大臣都要来到这里开会,而在以往,只有宰相才有这个资格。 身份地位是有了,可肩上的担子也不轻。 各部大佬,纷纷绞尽脑汁的想尽各种办法,甚至恨不能将自家的粮食拿出来,可那点粮食还不够塞牙缝呢。 不少人曾劝过李元吉,朝廷的赈灾也不是这么振的。 起码在这个时间段,这种方式是不合适的。 可李元吉却是不听,硬要以这种方式来赈灾,要让百姓每日都能吃到朝廷派发的粮食。 无关乎多与少,重在情意,要让百姓知道朝廷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忘记他们。 这么做的好处是有,不少百姓对于朝廷都没有任何的怨言。 以往该由皇帝背的锅,除了儒家的一些不开眼的家伙嚷嚷着以外,百姓们倒是显的很淡定,并没有受到某些人的蛊惑。 名声是有了,可问题也同样很严重。 几个月的时间,灾民们几乎耗净了整个大唐的储备粮食,民用的,军用的。 如果这个时候爆发一场战争的话,朝廷连出兵的粮食都凑不齐。 “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天下苍生,皆为朕的子民!”李元吉稍显有些疲惫的说着,的确很累,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每天都是不断的汇报,这里缺粮,那里告急,这些大事不是那些所谓的宰相们能处理的,必须要经过自己。 而这一次的旱灾,也让李元吉深刻意识到天灾对于古代百姓的影响。 仅仅只是一年的时间,便几乎令整个国家瘫痪了一半,若是连续来个几年,怕是一个国家就要完蛋了。 “传朕旨意,即刻起,宫内每日只食一餐,剩下的全部发放给灾民。” 什么套路、手段之类的李元吉都不懂,但他知道,这个时候皇帝必须要做出表态。 不知道历史上李世民是如何处置的,但最终的结果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 “放粮吧!”泾阳县的某座村子里,一座豪宅大户内,头发花白,一簇胡须被整理的干干净净的老者稍显无奈的朝着面前的几个儿子吩咐道。 “爹,不能放粮!”大儿子刘措立即站出来制止道。 “就是,爹,绝对不能放粮,咱们家的粮食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凭什么放给他们?”二儿子刘举也站出来附和道。 千年等一回,等的就是这个灾年,不过有朝廷的介入,那些土包子们虽然日子难过,但也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很少有来家里借粮的。 但刘举也一直派人在县里打听着呢,据说官仓差不多快要空了,过不了多久,他们的春天就要来了。 “大哥,二哥,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想借着这次天灾发财的想法,最好还是趁早打消掉的好。”幼子刘善也站出来劝说道。 “我说三弟,你是念书念傻了吧?不想办法发点财,家里拿什么供你读书?拿什么供你考举?”刘措狠狠的瞪了眼自己这小兄弟一眼,倒也没真的放在心上。 “正是因为读了书,所以弟才劝二位兄长打消发财的念头。”刘善也不在意,据理力争道:“《论语》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陛下刊发的这一套书籍中,几乎砍掉了所有的儒家经典,却唯独保留了这本《中庸》,弟早已将其熟读数十遍,廖记于心,又观陛下行事作风,已有一些心得,虽不敢言准,但小心总无大错。 今日官府帖发了陛下的诏喻,连皇室都开始每日只食一餐,将省下的粮食用于赈灾,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朝廷承认了官仓内已无多余粮食的事实,大家发财的机会就要来了。 实则不然,在弟看来,这恰恰是一个危险的讯号,敢问二位兄长,五姓七望最近表现的如何?饶是如此庞大家族,依旧不得不在一开始就拿出了数十万石粮食给朝廷,连他们都不敢发的财,我们敢发吗?” 刘措和刘举有些犹豫,刘老爷子则满是欣慰的缕着胡须,看着自己的幼子。 家有三子,长子与次子都不是读书的料,且年纪也大了,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幼子年以二十,打小聪明伶俐,上次考举失败之后,刘老爷子便托人去长安买了一套齐地的书本,仅仅三个月过后,幼子便自学完了所有的内容。 且熟读了以往的一些圣旨,对当下的局势也进行了一番解读。 对于今年的考举,刘老爷子倒是比他这个幼子还有信心,所以家里面的一些事情,幼子的意见反而要比长子与次子更能让刘老爷子重视。 “家有余粮数千石,为何不在大家都在等着发财的时候,逆行而上呢?纵然会使我刘家成为万夫所指,但却能以此而上达天听,孰轻孰重,二位兄长必然知晓。”刘善继续说着。 “善!”刘老爷子脑门一亮,瞬间高兴的一拍大腿,活了一辈子,能把家业积攒到这个程度,没点手段和心机是绝对做不到的,经小儿子这么一提醒,刘老爷子瞬间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好处。 用数千石粮食换得刘家的飞腾黄达,这买卖很值。 纵然没有成功,家中的田产依旧还在,等过了灾年,积攒个十年八年的就能重新回来,但错过这个机会,刘家可就再也没崛起的机会了。 “举儿,你去村中知会老小,令各户派出一人前来咱家领粮,无论老小,每人两斗。措儿,你去县城找闵县令,就说我刘家听闻官仓告急,愿捐出家中数千石存粮。善儿,你亲去召集家丁,点明仓库,准备放粮与交粮。”刘老爷子立即将任务分派给三个儿子。 长子将来要持家,派他去与县令打交道,为的是混个脸熟,万一幼子没能成功,以后家里有什么事,也能有人照应一下。 次子平日风评不怎么好,让他去告知乡亲们,也是为了能改善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 幼子学问好,对数字什么的更是张口既来,别人要两三日才能算清楚的数字,到了他这里不足一个时辰便能算出来。 况且将来又要考举,承担放粮的任务最为合适不过。 至于给村民们放粮,刘家就在这个村子里,把粮食捐给了县里,将来百姓想再来家中借粮也就没有了。 刘老爷子也是想通过这一举动,来增加一下刘家的善名。 数千石粮食说捐就捐了,还在乎这几十石粮食不成? …… “老爷,官仓已经见底了,最多只能维持十日,连驻军都只能保证一日两餐,每餐吃个半饱。”泾阳县,官衙内,师爷刘虎眉头紧皱的说着情况。 “哎!”闵贤眉头皱的更紧,可却没有办法,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通知官仓那边,每日熬粥减两成。” “老爷,这样会不会被人盯上?”刘虎有些担忧的提醒着。 “盯上也没办法,不是本县中饱私囊,而是真的没有粮食了,能撑一天算一天吧,我写一封折子,把这事告诉州府,希望上官能够谅解。”闵贤有些绝望。 以往的灾年,多为朝廷调解,百姓向地主低价借粮,虽然最终依旧是百姓失去了土地,地主以少量的粮食获取了最大的利益,但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情本不该如此,可朝廷就是这么安排了,这几个月以来,百姓鲜有道地主家借粮的,完全是依靠并不充足的官仓,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鱼干,硬生生支撑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们没有办法。 新帝登基,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的想要冲一把,而天灾正是展示自己的时候,谁的治下撑的久,百姓活下来的多,谁的政绩就好,谁就能进入上层的眼界,就有机会得到提拔。 当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闵贤几乎就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将来,各地之间也都相互打听着呢,到目前为止,告急的县府倒是有,可主动减粥的,泾阳县应该是第一个。 所以,自己已经被淘汰了。 闵贤不屑于做那种为了自己,就让百姓无路可走的事情,生性耿直的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老爷,驻军抓到一个违反限足令的人,那人说是要来县城找您有事相告。”县衙几乎不见人影,仅有几个人在忙碌的来回奔走着,闵贤买的奴婢也不得不充当起了门房的职责。 “找本县的?人呢?”闵贤愣了下,这几个月来可是没有违反限足令的百姓出现,这还是第一个,不禁有些好奇。 “在外面呢,驻军正押着呢,说若不是有要事找您,驻军就要把他带走以违反限足令处置!” 急的如同热炕上的蚂蚁一样,闵贤已经顾不上更多的了,有人冒着违反限足令的风险找自己,不管是什么事情,自己都得见一见,就算不是真的,无非也就是多走几步路而已。 “快……” 正文 第二五五章:非常之时,当行非常手段 救星!绝对的大救星啊! 闵贤甚至想直接抱着刘措狠狠的亲上几口,刘老爷子他听说过,但没有见过,他家的几个小兔崽子也就更陌生了。 但这并没有引起闵贤的怀疑,也没人敢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不知贵府有多少余粮?本县好提早做些准备!”闵贤强行压制着心中的兴奋问着。 “少说也有三四千石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小弟善正在统计,县尊带人过去之后,便可得知。”关于家中还有多少存粮,刘措还真不太清楚。 进进出出,他只是在几个月前看过一次账簿,谁又知道现在还剩多少呢? “好!刘家不愧为泾阳仁义世家,如此国难当头,刘家是第一个站出来施以援手的,本县定要写上一封奏疏,上奏雍州府,为刘家请功表颂!”听到有三四千石左右,闵贤心中终于是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再也难以掩饰。 三四千石的粮食并不多,但也不少,按照目前的速度,这三四千石粮食少说也能够让泾阳用上两三个月的时间。 而在这两三个月内,自己还可以想些其他的办法去解决。 如果再省着点用,仅仅依靠这三四千石粮食,坚持四个月也不成问题。 官府的救济并非一日三餐那种救济,谁都知道现在缺粮,不仅百姓缺,官府也同样缺。 所以官府这几个月来一直是以每日正午施粥一次,每人一碗。 县城内由县衙统一负责,各村落远些的则提前一日发放等量粮食,近一些的则当日早晨发放,从来不会多一粒,有多少人就给多少粮。 一碗粥,扛过一日。 这种日子很难熬,但百姓家中也并非没有一点存粮。 许多人将这一碗粥带回家以后,再添些水稀释一下,改作两餐来果腹,而自家的粮食则等到是在扛不住了,在拿出来吃上一些。 依靠着这种方式,泾阳县的百姓们已经度过了几个月的艰难时光。 “来福,快快将刘公子引入府内稍作歇息,好生伺候着!”闵贤连忙朝着管家吩咐着,又转头看向师爷道:“景致,快去联络驻军,从他们那里借用一些马车出来,最好再借一些人,咱们争取早些去刘家把粮食拉回来。” “县尊莫慌,粮食就在库里放着呢,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无所谓,既然决定了拿出来,刘家是不会反悔的。”正欲进入衙门歇息的刘措,回过头来朝着闵贤安慰道。 虽然人不怎么聪明,也有些古板,但也不是老二那种堪称祸害的家伙。 临出门之前,刘善特意提醒了自己一些事情,刘措想不到的,但在经过提醒过后,这个时候却能做到。 “贤侄有所不知,管仓内存粮几乎已经见底,这一日粮食不入官仓,不仅吾心不安,百姓们也会有所不安,这早一日将粮食运入官仓,多少另算,最起码能够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刘家是第一个送粮的,帮闵贤解决燃眉之急的,饶是以往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闵贤,此刻也表露出了一副亲近的态度。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不管刘家这次是抱着什么目的,这个天大的人情自己必须要接着,这是最基本的为人之道。 …… 数千石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二百驻军,加上四十多台马车,以及闵贤从城中调集的五十多台马车与五百民夫,勉强凑齐了一百台马车,饶是如此,一趟也运不完这些粮食。 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泾阳县,直奔县城以西三十里处的刘家。 等赶到刘家的时候,基本上也到了下午。 刘家门前此刻是熙熙攘攘,一片热闹澎湃的景象。 “这是……”闵贤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尼玛说好的捐粮,怎么就变成了放粮呢?心中稍有不快,但表面上却只能疑惑不解的看向刘措。 “家父说家中粮食全都捐出去了,将来若是粮食依旧不足,其他村的百姓还能到主家去借粮,可我们刘家没了粮,到时候这些百姓又该怎么办?所以这次打算趁着把粮捐出去之前,给村中每人发一斗粮备着,也算是尽了些主家之责。”刘措早知道闵贤会问这件事情,便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措辞。 事实上,选择在这个时候放粮,也是刘善提前准备好的,就是要让官府看到这件事情。 捐粮,刘家已经不动痕迹的得罪了一大批地主阶级,若是不能在官府那里落个好,那刘家或许就只能考虑迁徙镇北了。 “原来如此,刘公还真是一副普世心怀呐,吾自愧不如!”闵贤有些羞愧的自责道。 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便在心中数落人家的不是,现在反而被打脸,虽说没人知道,但自己心里却过不去这道坎。 大老远的便瞅见一大票人朝着村子走来,刘善将分粮的任务交给其他人,而他自己则拿出准备好的资料,静静的等候着队伍的到来。 大部队并没有进村,刘措带着闵贤,以及一个军官还有几个兵进了村子。 刘善连忙上前迎接,将手中的资料递上,脸上没有丝毫傲慢的表情道:“小民刘善见过闵县尊,家父因年纪大了略感疲惫,此时正在家中歇息,小民以命人前去唤醒家父,小民先替家父为闵县尊赔个不是,这是刘家可捐出的粮食簿,请闵县尊过目!” “无妨!无妨!刘公年纪大了,就让他好生歇息吧,吾观这里一时半会儿的也走不了,待刘公醒来之后,吾便亲去拜会!”闵贤连忙制止刘善去唤醒刘父,人家没有傲气,闵贤这个县令身上也没有官僚气息,也官僚不起来。 …… “捐了近四千石?” 万绿丛中一抹红,在全国各地纷纷告急的时候,泾阳县却是传来了喜讯。 所有的地主都等着官仓告急,然后好接力官仓救济万民,好从中狠狠的赚上一笔。 像刘家这种一口气就捐掉近四千石粮食的,倒是万古一来头一遭。 亲自查阅了名册,清点了仓库,闵贤回到泾阳县之后,立即写了这封奏疏送到了雍州府。 若是平时,李道宗一定会认为刘家肯定是犯了事,想捐粮自保。 但是现在这个时刻,李道宗也不敢耽搁,直接拿着闵贤的奏疏来到了宫中。 “是,准确的说应该是三千八百石,刘家本是想留下二百石自用的,泾阳县领闵贤觉得不太好意思,三千八百石后的零头就没有要,也一并留给了刘家。据闵贤奏疏所讲,在捐粮之前,刘家曾给村内百姓施粮每人一斗作为备用。”李道宗继续说着,手中拿着的奏疏,仅他一人看过,目前也只有他才最了解情况。 “拿来朕看看!”三千八百石,是这段时间李元吉听过最小的数字,可这却是收入,而非要粮。 对于全国而言,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塞牙缝的,但对于泾阳县来说,却是救命的粮食。 奏疏上写的比较清楚,闵贤自然不会只汇报有人捐粮这件事情。 在汇报的同时,也将刘家的情况大致的讲了一遍。 刘老爷子年过六旬,平日在村中风评不错,长子刘措,天性平庸,但也无大错,属于中规中矩的类型,次子刘举,性格浮夸,喜仗势欺人,十里八乡有名的二世祖,刘老爷子颇为头疼。 幼子刘善,天性聪慧,自由善于读书,曾参加了上一次的科举考试,但并没有通过第一轮的测验,后此子在家自学镇北书院的课本,闵贤对其更是赞不绝口。 如果不是级别不够,闵贤这份奏疏倒更像是对朝廷推举人才的一封举荐信。 “这个刘家不简单!”看完了这封奏疏,直觉告诉李元吉,刘家所谋颇大,但是,自己喜欢这种聪明人。 如果掌控的好,这种人用起来很顺手,当然,若是用不好,也会伤了自己。 房玄龄也接过那封奏疏看了一遍,意见与李元吉几乎相同。 这手操作实在是太让人熟悉了,不过也能看出操作此事的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若是加以引导,未来必定会是个不错的官员。 奏疏很快便传给了其他几人,在场的都是将来要入阁的人,这些日子也是没事就往这里跑,想多蹭点热度。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手段!”一直矜矜业业整理着兵部的杜如晦忽然开口道。 什么恩怨都成了过去,剩下的问题,是大家要一起去面对的。 继续说道:“臣觉得陛下应当封刘氏为泾阳县子,以示奖励!” “县子?区区三千八百石粮,就能封子?此事若传出去,令天下人如何看待?”魏徵充分展示了自己反派的角色,永远都是第一个跳出来唱反调的。 但也不是什么事都唱反调,三千八百石粮,就算朝廷想奖赏他们,给个九品,或者八品的官职就可以了,直接给个正五品上的县子,又不是战功,凭什么?这不符合规矩。 李元吉淡淡的回应着:“此一时彼一时,若能以一个县子的爵位带动各地地主纷纷主动捐粮,如今大旱何足挂齿?玄龄,拟旨……” 正文 第二五六章:终得观音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刘实为泾阳县子,擢刘善为钦差督臣,负责监督,协调泾阳县仓粮运调度一事!” “谢陛下!谢陛下!”刘实已经激动的满脸老泪纵横,口中不断的道着谢,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刘实愣是要跪倒在地,朝着长安所在的方向扣几个响头,以示自己的感激。 刘家捐粮,只是为了能让刘家在泾阳县过的更好一些,顺便为刘善迈入官场铺个路。 虽然捐出了几乎所有的粮食,但是这个回报…… 刘实简直不敢想象,一辈子也没幻想过有朝一日能有官身加冕,如今老来为了幼子的出路,却意外的成为了泾阳县子。 那可是正五品上的级别呐,真论起来,这个级别比闵贤还要高两个级别。 刘措的脑子里也是懵的,之前虽然没有拒绝,但也有些不大情愿,但是现在,脑子里除了狂喜还是狂喜,整个人只剩下木讷的做着下意识的动作。 刘举心里也很高兴,如今自己成了官宦之后,这身份不同了,以后出去也必然会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 刘善则是暗暗的捏紧了拳头,忍不住的想要吼叫出来,赌成功了。 不仅为自己换来了官身,还为刘家带来了泾阳县子的爵位。 暂且不论这个钦差督臣是个什么级别,反正肯定是个临时官,也不管日后能不能正式迈入官场,单单只是一个爵位,刘家就赚大了。 李元吉登基到现在,还没有封过任何一个爵位。 虽然诏书比较奇怪,跟自己读过的诏书不一样,大唐的诏书从未见过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开头的。 但这事假不了,也不可能会是矫诏。 …… ‘呼……’ 李元吉重重的松了口气,困扰了朝廷已久的旱灾问题,终于解决了。 随着一道封爵的诏书被传遍全国,泾阳刘家瞬间成为了大唐的热议话题。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的还是效仿的。 短短的一个月内,原本已经告急的官仓,再一次充盈了起来。 虽未放满,但坚持几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而如今夏季已经过去了大半,再有一个月不到就到了立秋,天气也将逐渐的转凉,大唐最难熬的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 朝廷所付出的,不过是十个县子,一百个县男而已。 不过后来居上者,可就没刘家那么幸运了。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起到表率作用的刘家,自然会有幸运的光环加成。 剩下的,所有捐粮当中最高的九家,才能被封为县子,剩下最多的一百家,被封为县男。 再往后,捐出一千石以上的,将会获得一个后补的机会,或者是移民到北边,然后直接封县男的选择。 这一批封爵除了荣誉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奖赏,爵位本该有的田地也没有,即便如此,依旧是让人抢破了头。 蝗灾如期的出现了,但早有准备的官府,早已命人织起了一张张的大网,捕捉了无数的蝗虫,然后加工成粉末,制作成杂饼。 杂饼,稀粥,加上百姓自身的存粮,度过了这艰难的一年。 想要借此机会发财的地主们,仅有少数人得逞成功了,但收获的数量却远低于预期。 朝廷的强势介入,让他们对此束手无策。 百姓的支持,更是让地主们只能在自己家里发发牢骚,根本无法将自己的不满付出于行动。 限足令也让他们无计可施,甚至连联络其他地主都成了问题。 流民并没有出现,因为限足令和朝廷的救灾,人口非正常死亡的数量也并不多,至少比起以往的灾年,今年死的人真不算多。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随着一阵的那啥,一切都变的索然无味。 身下的美人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只是任由自己摆布,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对于自己这个嫂子,李元吉也是感慨颇深,心里障碍什么的完全不存在,没有理由会存在。 早在一个月前,长孙氏便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但当时正是忙碌的时候,将其接入宫中之后,也没来得及去接触。 躺在床上,静静的望着屋顶,即便外面热成了火炉,可这座寝宫内依旧稍显潮湿,冬季的时候更为明显。 正捉摸着是不是改造一下太极宫?至少将居住的寝宫改造一下?长孙氏的开口,打断了李元吉的幻想。 “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妾的兄长?” “观音婢,你觉得朕应当如何处置?”叫着以往只有李世民才能叫的名字,抚摸着对方的身体,饶有兴趣的问着。 “以陛下的角度,自然应当赶尽杀绝,以妾身的角度,还是希望陛下可以法外开恩。”似是认了命,长孙氏并没有拒绝李元吉,也依旧是发挥着以往的贤惠,从两个方面考虑问题。 这么一个万金油似的回答,不仅点明了李元吉想做的决定,也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 “你想让朕放过你哪个兄长?”李元吉继续问着,有些事情,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有些事情,过去了不代表真的过去了。 “妾身不明白!”长孙氏愣了下,旋即看向李元吉。 “义安王谋反一事你应该知道吧?”李元吉不慌不急的提醒着,经过几个月的调查,义安王联络的人也都渐渐的浮出了水面。 一些是历史上有明确记载的,自己能记得住的,一些是没有记载的,或者自己没记住的。 在暗卫的调查之下,这些人全部浮出了水面。 虽然不知道是否存在漏网之鱼,但大多数人绝对跑不掉。 长孙氏点了点头,义安王谋反一事并没有成功,最终被李元吉兵进长安所打断,但这个跟自己的兄长又有什么关系? “你的另一位兄长,长孙安业也有参与其中,而且,他们一直有联络。”看似平静的语气,却让长孙氏震惊不已。 长孙安业与自己和长孙无忌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且在自己父亲去世之后,将母亲与自己和兄长赶出家门。 这也是他们兄妹二人为何会在舅舅高士廉家长大的原因。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长大后的今天,一个是曾经的皇后,一个是曾经的皇帝身边红人。 长孙无忌因造反一事被抓起来的时候,长孙安业兴奋的甚至不能自理。 但后来却又失落的无心工作,而随着齐王的离开,长孙无忌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加上皇后的加成,长孙安业越来越感到恐惧。 一个近臣,一个皇后,对付一个监门将军,本该是自己晋升的康庄大道,却被自己愣生生变成了生死仇敌。 原本在齐王入主以后,长孙安业几乎已经放弃了谋反一事。 但随着观音婢重回后宫,长孙安业那颗躁动的心,再一次砰砰乱跳了起来。 义安王贼心不死,表面臣服,暗中却继续笼络那些旧势力打算翻盘,已经恐惧到绝望的长孙安业,再一次踏上了那条船。 潜伏的毒蛇,永远比露出獠牙的毒蛇更恐怖。 他们在等着可以出手的机会,现在旱灾随着粮食的充足已经没有了威胁,李元吉也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 “如果有可能,妾身不希望他们两个有事!”虽然恨,但终归是自己的哥哥,观音婢并没有因为得势而想着要报复,甚至长孙安业能做上监门将军这个位置,其中就有她的帮助。 若非如此,一个嗜酒如命,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怎能担任监门将军如此重要的职位? “他那样对待你们母女,你不恨他?”虽然知道了答案,但李元吉还是很好奇的问道。 “恨!可他终究是妾身的哥哥,血浓于水……” “他若是有你这种心态就好了,朕也不就用出来收拾这幅烂摊子了!”李元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观音婢心中清楚李元吉所说的他是谁,自己也曾劝过,可却没有效果,他还是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规劝。 如果当初他可以听进去,现在的李元吉,应该不会反吧? 事实表明应该是这样的,这几个月以来,都是事情找着李元吉,李元吉从未主动的找过事情。 甚至还想出了一些新奇的东西来为自己减负,他想过着清闲的日子,可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人。 想要立下一世英名的,因为自私与狭隘而丢掉了性命。 想要安安静静过完一生的,却被逼着不得不立下一世英名。 感慨是有,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留给观音婢的,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虽然对女人说谎话很不要脸,可李元吉始终觉得自己不是李世民那个纠结的人。 一旦决定了,不论面临着什么样的后果,必须要想尽办法的去完成它。 “朕不会杀他们两个,看在你的面子上,一个流放嶲州,一个流放安南!”李元吉违心的说着,一个可以活,因为那个没有头脑,根本成不了事,一个必须死,因为他不死自己睡不着。 “妾身代两位兄长谢陛下不杀之恩……”观音婢的情绪并不高,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还是说着感谢的话。 正文 第二五七章:这才是皇帝过的日子 一场秋雨稍稍化解了一些夏季的干旱,土地终于得到了雨水的临幸,干蹦蹦的泥土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湿滑。 对于百姓而言,这是莫大的好处。 尽管当下依旧缺粮,依旧只能靠着官府每日发放的一碗稀粥,或者是鱼干粥勉强度日,可这场雨,终归是给人带来了希望。 田间地头上,农民们忍着腹中的饥饿操劳着。 手中扶着的,是新式的袁让犁。 这把新犁,让袁让一时间成为了大唐家喻户晓的大人物,而享受着这种光环加成的袁让,此刻却是有苦说不出,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犁根本不是自己研究出来的。 而将犁命名为自己的名字,其中也有着太多的苦楚与辛酸。 别人可以羡慕,可以恭维,但愿让却只能小心翼翼的过着每一天,抢了皇帝的功劳,能活着就算是最大的幸运了。 “这冬小麦可是有着不少的好处!”擦一擦额头上的汗珠,亲自将一片地种满了小麦,李元吉满怀期望的说着。 冬小麦最早出现于汉朝,但受制于硬件条件的限制,所以始终没有大规模的发展起来。 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冬小麦也就一直这么不温不火的保存着。 好在没有绝迹,不然李元吉还真不知道该上哪去找这么个东西。 小麦的发展限制,并不是因为其产量或者其他的问题,与粟米相比,小麦的产量更高,且冬小麦还有一个优势,因为要越冬,所以基本上不需要怎么打理,田间地头不会出现太多的杂草来争夺养分。 因为要越冬,冬季的大雪,成为了最好的肥料,一场雪下来,便是相当于一次灌溉。 所以总的来说,如果遇上两场雪的冬小麦,一亩地的产量差不多会达到将近两石那么高,虽然唐朝的一石也就五十多公斤,算下来一亩地好好照料也就不到两百斤的产量。 但跟当下亩产仅有一石的粟米相比,这个产量还是高了不少。 真正限制冬小麦种植的原因,其实是后期的加工问题。 小麦需要去皮才能食用,而在这个时候,去皮可是一个大问题,没有大型的磨坊出现,也就意味着小麦的加工会很难,而麦皮人体又很难消化,吃起来更是难以下咽。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不存在了。 同样的一片地,被分为了数百块大小相等的分片,数百人正在低头忙碌着。 耕种的手法略显稚嫩,甚至需要旁人的指导才知道该怎么做,而一个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竟然连基本的种田步骤都不知道。 “朝廷要议出个章程来,对小麦的收购价格要进行保护,另外,各仓从明年开始,也要将小麦纳入收仓的目标,且数量不能低于当年仓位的一半。”李元吉朝着身边几个忙碌的人说着。 “陛下,小麦毕竟不是日常农作物,定价的区位在何处?而且产量要比粟米高,大量的小麦入仓,会带来无数的成本支出,钱从何处来?而且百姓能否接受也不知道,不妨先小规模试种,用个三五年的时间,让百姓慢慢的接受小麦这种农作物。”魏徵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一抹泥土粘在脸上,趁着说话的功夫偷会懒。 为了能让大臣们切身体会基层百姓的辛苦,李元吉特意让户部在城外划出了这么一片地,五品以上的官员,每人都有一块,这块地要自己亲自耕种。 另外每个部门也有一块,由部门老大负责组织,部门内五品以下的官员共同耕种。 这种模式虽然让官员们纷纷叫苦不堪,但总体来说却是好事,尽管不满,但还是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臣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应该让百姓自由选择,毕竟种了冬小麦,粟米等作物就没办法种了。”年迈的裴寂也趁机锤着自己的老腰,说着自己的想法。 “非也,裴公此言差矣,我命人查阅数千份资料,又走访不下千户农户,得知种植大豆可有助于土地恢复肥力,再配以粪便等肥料,冬季可以冬小麦为主,夏季则可以大豆为主,如此,一年下来,土地便可得到充分的利用。”房玄龄笑着解释道。 为了这么个事,他可是接连忙了大半个月的功夫,本就要负责吏部,还有中书省,再加上一个人员的裁撤问题,现在又多了个调研,房玄龄可谓是忙的脚不着地。 但也很踏实,当做完这件事情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种地还可以这个样子。 “大豆?那是牲口吃的,人怎么能吃呢?”在下人搀扶下也依旧要亲身耕作的户部尚书裴矩,忍不住的咆哮着。 不提大豆还没事,那么狗屁的杂饼,为了掩人耳目,对外只说是几种粮食混合在一起做成的。 当旱灾过去之后这才知道,所谓的杂饼,不仅有大豆这种牲口专用的口粮,竟然还有蝗虫粉之类的,恶心的裴矩两天都没能吃下饭。 “裴公此言差矣,大豆之所以被认为是牲口吃的,那是因为之前我们没有了解到他的功效,据朕了解,大豆对人的身体,那是只有利而毫无危害。”在这个异样的内阁会议场所,李元吉不断的提出着要求。 既然提到了大豆,索性一次性把两件事情都给做了,岂不更好? “顺便把大豆的价格也定一下,这可是个好东西!” 朝廷若想推广一种农作物,最好的办法就是制定保底的价格,让百姓们更加粗暴简单的意识到种植的好处,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选择种植。 百姓们没什么文化,你跟他讲营养,讲什么他都不懂,只有看到眼前的利益,他才会真正的明白。 “没钱啊……”饶是一心支持李元吉的房玄龄,此刻也只能摊开手束手无策道。 遇见什么事情都想上去插一杠子,可现在的大唐依旧是一穷二白,要什么没什么。 制定了价格,那些粮商们不收,你官仓就得按照这个价格去收,不然百姓就不愿意,没钱,你是收还是不收?怎么收? “钱?很快就会有了!”李元吉抬头望着东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令人难以揣摩的笑容。 皇帝就应该这么做,没事晒晒太阳种种田,多好? 整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烦也能把人给烦死。 “陛下……陛下……” 远远的有人在呼唤着自己,似是有所感应,李元吉抬头望去。 “这不是尼玛吗?这货终于回来了……”看到急的乱蹦的尼玛被护卫挡在外面,李元吉激动的有些难以开口。 妹的,自己等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把这货给等回来了。 有护卫正在朝着这里跑来,但李元吉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连忙挥了挥手,示意护卫放人。 尼玛手中提着的袋子,被一名护卫抢了过去,然后在几名护卫的盯防之下,尼玛算是被‘押解’到李元吉的身边。 “陛下,小人终于是不负众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从西域诸国带来了陛下最需要的东西。”刚一见到李元吉,兴奋的尼玛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这一趟的出行对于他来说可谓是无比的艰难,不说办事的难度,就是这一路上的艰辛,就能让一个人直接崩溃。 “说说你都找来了什么好东西?”对于尼玛的收获,李元吉也很感兴趣。 尼玛拿过护卫手中的袋子,直接翻开瘫在地上,几个小包,还有一块铁。 “这个是陛下要的辣椒,跟手指差不多长,但没手指粗,这东西太不好找了,因为太辣,当地人基本不种,小的雇了好些人在附近的野地里找,最终也就找了这么点种子。不过这东西繁殖的速度很快,一粒就能培育出一颗苗子,能结出几十个上百个辣椒,这么些培育个两三年的话,种子的数量就很可观了。”尼玛指着其中的一个袋子介绍着,随即又指向另一个袋子,道: “这个也是辣椒,不过辣味没这个重,个头也很大,长长的,尖尖的,有青的还有红的。” “还有这块铁,这个可真是要了老命了,高昌国对铁的管控特别严格,根本接触不到那些工匠,小的在那里足足待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连唬带骗的抓到一个工匠,途中的时候让他提炼了这块铁,这人现在就在长安呢,被小人看的紧紧的。” 李元吉瞬间无语,一众大臣要比李元吉还要无语。 如果不是这个尼玛一开口就道出了他是受李元吉命令去的西域,这些大臣们还真想直接把这货给赶出去。 什么东西嘛! 堂堂天朝上国,你竟然连唬带骗?搞不到技术也就算了,还把人给抓了回来?传出去让大唐的颜面往哪里放? 对于尼玛这活跃性的思维,李元吉也只能表示大写的服。 搞不到技术就抓人,其实还是一个意思,工匠知道每一个步骤,虽然没有文献,但通过口述讲出来也是一样的。 虽然他的方法未必会比大唐的更先进,因为那些技术自己已经改进过了,但好歹有个对比,可以知道哪里还有提高的空间。 “不错!朕很满意!”丢人归丢人,对于尼玛的表现,李元吉还是很满意的,除了辣椒和铁以外,尼玛还搞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有的大唐有,有的则没有。 “陛下,那个……小的听说太平坊?小的能不能……” 正文 第二五八章:皇家太平坊 旱情对于太平坊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因其自身的定位,加上其背后强悍的背景,所以没人敢来这里惹事。 商家们虽说只是商家,但在之前所做的某些事情,也是让李元吉很不满意。 但为了利益,也换位思考一下,李元吉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去跟这些商人们置气。 更重要的是,接下来还需要依靠这些商人呢。 想要将农业大唐发展为农、商、工、科、兵五个方位的全面大唐,有些事情并不能做的更绝。 离开了几个月的罗尘,此番重回太平坊,头顶上顶着的,是更正式的名头。 而刚一回来,罗尘便在自己最初的办公区内召开了一场全体商家的商业大会,所有商户的东家,必须要参加,就算自身不能前来,也必须要由一位嫡系后代到场。 熙熙攘攘的人群,尼玛也正襟危坐其中,关于太平坊将要改革一事,早已是传的沸沸扬扬。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尼玛也并不担心。 因为自己跑了一趟西域,完成了李元吉对自己的嘱托,所以,自己不仅知道了太平坊接下来的改革方案,同时也还确定了一个固定的名额,不论他们怎么争,怎么抢,尼玛的位置始终是跑不掉的。 太平坊内商户林立,各种身份高低不一,有普通经商多年,稍有些资本的商户,也有有些权势的地主,同样也有几大世家的参与。 世家的嫡子嫡孙们倒是没来,或是受制于身份问题,来的只是负责商业的管家。 茶,是最普通的茶,有人暗暗嘀咕着抠门的,也有觉的无所谓的。 时间在一点点的推移,罗尘也终于是姗姗来迟,手中还拿着几张纸,看起来很重要似的。 但实际上关于改革的事情,大家也基本上知道的差不多了。 这么多东家放下手中的事情来参加这个所谓的会议,一是不敢不来,二是有利可取。 罗尘走到了最前头,底下吵闹的声音也瞬间停止。 摊开手中的几张纸,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口道:“相信最近大家在外面也听到了不少的传言,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呢,主要也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现在外面的传言中有些是真的,也有些是不太准确的。但不管准不准,我相信这件事情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听到罗尘的宣言,底下不少人脸上也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王家的嫡子王晊,脸上的表情却始终保持着凝重。 自打出了那档子事以后,王家的日子便不怎么好过。 李元吉去了北边,日子这才稍稍好过一些,可好景不长,诺大的王家,已经被其他几个世家给孤立了起来。 倒不是说对着干,只是有事也不再相助,不像以前那般的亲密无间。 这也是王晊为何会亲自前来的原因,王家也想改善与李元吉的关系,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首先第一件事,是对太平坊的全面整顿,目的是为了使太平坊更具特色,突出我们的品牌效应,尽可能的使所有人一想到消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我们太平坊。” ‘嘶……’ 不少人都倒抽了口冷气,罗尘并没有说怎么个整顿法,但背后有皇上这块金字招牌,太平坊的生意不可能会一落千丈,官府也更不可能会对太平坊进行严厉盯防。而只要打出去这个名号,不说让所有人都来这里消费,就是全长安有一成的人来这里,那赚的钱可就海里去了。 没人会傻到去怀疑罗尘这番话的真伪性,还是那句话,有李元吉这个后台在,太平坊想不起来都难。 “再说第二件事,其实是对第一件事的一个补充,为了使太平坊可以更加的正规化,给顾客留下更好的印象,也更便于管理。另外就是,这件事里也包含了另外一个含义。相信聪明的商家已经猜到了些什么!”说到这里,罗尘稍稍顿了下,继续说: “太平坊是陛下一手建立起来的,从无到有,从有到今,陛下在太平房倾注了太多的心血。现如今根据朝廷那边的情况,陛下打算将皇室的开销与国库分开。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太平坊将会是皇室的一块招牌,所得收入,也将会是皇室将来的开销来源。除此之外,隶属于陛下的所有产业,都将进行类似的改革,而我们太平坊,也将正式更名为皇家太平坊。而皇家太平坊,又与其他的皇家企业一样,隶属于皇家商业集团。” “什……什么?”满脸纠结的王晊瞬间震惊的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这些。“这……皇室直接参与商业?” 虽然太平坊就是李元吉的,所有人都知道,但李元吉却很少直接插手这事,所有的事情,也都是罗尘一手操作的。 除了名声大点,运作的模式几乎与世家一模一样,都是选出个代理人在外管事。 但是现在,皇家太平坊,皇家商业集团的推出,这也就意味着,皇家正式的从幕后走上了台前。 商人是贱业,身份地位与最低级的平民相等,甚至还不如最低级的平民,这也是很多农民为什么宁可饿死,也绝不愿意经商的原因。 没头脑暂且另说,难道全国那么多人,都没头脑吗? “不错,陛下觉得当下的士、农、工、商等级模式已经无法满足现有的需求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也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商业并非贱业,而是可以推动整个国家发展的一个行业,其贡献不比农业低,所以,陛下决定以身示范,将自己撑在前面为大家遮风挡雨。”罗尘淡定的解释着。 讨论? 留给外面自己讨论去吧,自己还忙着呢,哪有功夫在这里等着你们去讨论? 士族等级的规矩,极大的限制了唐朝的商业发展。 而商业的发达,最大的好处莫过于能给朝廷带来巨大的收入,而除了这些收入,南来的北往的商人,也更容易将各地的商品进行流通,从而使得商业变的更加激烈化。 只要有竞争,即使不用朝廷在背后推着,商人们也会自己选择改变,而不是照搬着一套老模式去守着。 就好比后世,若一直处于经济计划时代,现在又与几十年前会有什么差别?改革开放短短三十年时间,就让国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跃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 虽然当下条件不如后世,但也差不到哪去,除了交通以外。 有钱就能养兵,有钱就能推动更多的事情,有钱就能让百姓生活的更幸福,有钱就能搞教育,等教育搞起来以后,大唐基本上也就可以真正的万世不倒了。 虽然有点胡侃,但事实证明,有文化的士兵,经过洗脑过后,会更加的忠诚,而没文化的士兵,一直奉行的都是有奶便是娘的信条。 至于说大唐倒不倒这个问题,在合适的时候,做出合适的改变,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下面说第三件事,整顿过后的皇家太平坊,将会成为一个新的整体,其运营模式,运营规模也将进行重新的调整,首先改变的是目前的租借模式,大家的租借协议再有半年也就要到期了,到期之后,将会全部改为抽成模式,即不再收取房租费用和管理费用,将会按照各行各业的不同,利润的不同,进行不同比例的销售抽成。赚的多,抽的多,赚的少,抽的少。 当然,我们也不会只抱着这一座太平坊,另外就是计划在未来五年内,再在各地建立三座太平坊,目前已经有了初步的选址定位与计划。明年会先在洛州开设一个洛州分坊,两至三年内,在护北开设一座分坊,三至五年内,在扬州开设一座分坊。 诸位签了合约的,都是我们的一个整体,太平坊无论开到哪里,你们的店铺也将开到哪里。 我们考虑到一些商家可能没有远程经营的能力,特别是货物的运输这种令人头疼的事情,所以也计划在明年初的时候建立一个运输保障队,届时将以长安或者洛州为中心,哪里需要货物,大家直接交给运输队即可,运输队只收取比成本费用高一成的利润。同时也将由保险部门进行担保,大家可以放心货物的安全问题。” 在古代,即便是世家也难以做到将商业分摊的这么散,其运输的成本高到吓人,虽然利润也同样很可观。 但途中的风险实在是难以掌控,保险部门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推广了一段承保的业务,但是之后便取消了这一险种,使得长途运输再次跌入低谷。 如果真的成立统一的运输队伍,商家们还是很高兴的,特别是只收取成本多一成的利润,这简直就是白送的好事。 要知道,长安的东西运到洛州,价格可是不一样的,运到扬州那种地方,就更贵了。 唯独让他们有些不满的是,好好的租借制度为什么要改成抽成制度?按照当下的情况,一年的租金和管理费用,甚至连他们收入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太平坊完全就是个会生金蛋的老母鸡。 之所以没人出声反对,是因为反对了也没用,这事肯定不是罗尘干的,人家皇帝帮你们遮风挡雨,给点抽成还不干?那样的话,或许就只能拜拜了,外面想进来的人多着呢,也不缺你这一个。 正文 第二五九章:王家的底线 热闹人群的背后,总有那么一两道失落的身影。 而王晊,就是其中的一个。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场的这些家之中,除了少数世家比王家势力稍强一些,其他的大多数依旧是不如王家。 可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其他几家正在拉大与王家的差距。 假若一直这么持续下去,或许要不了多少年,王家就会被挤出五姓七望的行列。 朝廷要精简人员,这是在李世民时代就提出来的事情,并且付出了实际的。 但李世民与各大世家有着一些不错的合作关系,所以精简人员方面,世家虽然也有波及,但影响并不大。 而王家更是凭借着与李元吉的不对头,在这场暗中的争锋中隐隐占据了上风。 但天有不测风云,李元吉回来了,成功的取代了李世民,而原本占有上风的王家,瞬间心惊胆战了起来。 其他的几大世家也同样没能好到哪去,但也不至于像王家那么惨。 王晊在王家的后代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即使跟其他的几家后代相比较起来,也是能名列前茅的。 多年来家族的重点培养,使得王晊的眼界也比一般人要更为开阔。 也正是因此,所以王晊看到了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 精简人员,将会是王家最后的机会,一旦失去了这个机会,王家将再无崛起的可能,至少在李元吉当政这几十年里,王家是没有崛起的可能,甚至就此陨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其他人都离开了,王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连忙几步追上罗尘,丢掉了世家的傲慢,主动的将自己的姿态拉低道:“罗总管,可否借步说句话?” 罗尘认得王晊,这些日子没少往太平坊里跑,王家的人最近也总是在忙碌着,各种阵线都忙的不可开交。 虽然不是什么高官,也没有什么广阔的眼界,但罗尘也知道王家当下的处境。 为此,罗尘曾特意询问过宋忠自己该怎么办。 “到后堂吧!”罗尘点了点头,王晊已经将姿态放的这么低,自己确实不好拒绝人家。 再说王家与李元吉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李元吉也不过是为了拿王家立个威而已,双方之间的矛盾,并非不可以调解。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后堂,罗尘取出一罐茶叶,亲自动手泡了一壶。 这可不是之前在前堂喝的那种普通茶叶,虽然比不上极品的大红袍,但也绝不是市面上能够买到的。 这一点不得不让罗尘感到佩服,即使对待自己这样一个没什么文化的手下,李元吉也从不吝啬。 这种茶叶每个月也能分到一斤,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自己的份。 “罗总管,我们王家想与贵坊有更深层次的合作,不知贵坊可否愿意?”罗尘等的起,王晊却等不起,这会儿可没觉得自己与他身份不对等,皇帝身边的红人,就凭这个,自己就不敢摆架子,王晊主动的提出自己的目的。 王家并没有规定具体的合作内容,但核心宗旨是,哪怕赔一些钱也无所谓,只要能够增加双方的合作,改善双方的关系即可。 “只要不是触及到太平坊的核心利益,其他的合作我们还是很欢迎的,不知王公子想参与哪方面的合作?”有了宋忠的提点,罗尘也知道分寸,只要不触及核心利益,李元吉对他们的管控还是挺宽松的。 “如果可以,王家想与皇家商业集团全方位的合作!”学着之前罗尘说的话,王晊直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罗尘微微皱着眉头,说:“抱歉,这个已经超出我的职权范围了,我只负责皇家太平坊,其余的事情暂时不归我负责,而皇家商业集团目前也正在筹备当中,具体的人选也还没有落定,所以业务方面暂时也无法详谈。” “那……”王晊想了想,继续说:“能否劳烦罗总管替王家捎句话给陛下那里?只要是需要合作的地方,王家可以拿出比其他人更多的诚意,只要在接受范围之内,而底线就是……不赔钱,或少赔钱!” 罗尘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王晊。 能让王家嫡系子弟说出这番话,看来王家还真是被逼急了呀。 了解整个事情原委的罗尘,也不由的为王家感到悲哀。 因为一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谭勇,令王家损失了数以万贯的财产,不仅只是财产,甚至还有可能丢掉王家的地位。 至于谭勇,呵呵,早就被王家给干掉了。 但干掉了谭勇,依旧未能让李元吉收心,对付王家,也依旧是先前的态度。 除了生意,王家为了挽回局势,在这次的旱灾中,可是继郑家之后,捐粮的第二大户。 从开始到最后,差不多捐了有二十五万石粮食。 与坐拥中原粮仓的郑家不同,王家所处的太原,粮食产量其实并不算高,这次王家也是出了血本的。 然而根据户部传来的消息,此番人员裁撤,王家势力依旧是主力。 这才是王家真正坐不住的原因。 “见到陛下的时候,我会代替转告的,等有了结果,我派人到府上通报一声。”想了想王家的处境,又想了想核心利益,罗尘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传个话而已,又不是自己做决定。 “谢过罗总管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罗总管笑纳!”愿意传话,王晊也松了口气,急忙从袖口掏出一块丝绸,漏出一角,里面是几根小金鱼。 小金鱼并不是货币,但也是很值钱的东西,属于奢侈品,拿去换钱的话也能换个不少。 罗尘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没有拒绝,直接收下了那几根小金鱼。 …… 太阳刚刚落山,仍有一丝火红的余光映照在远处的天边。 对于不同的人来说,这是不同的一天。 百姓们觉得日子比前几个月稍微好过了一些,太平坊的商户们倒是觉得,自己发财的日子来了。 东西两市的商户听到了风声,更是挤破了头的想要挤进去。 可太平坊坊内位置有限,早已被人占的一干二净,有人想进去,那就得等有人出来了才行。 可眼下这个时间,没人会愿意出来。 所以,同样的商品,到太平坊去卖的价格更高一些的美梦,就这么一天天的重复着,无休止的重复着。 太极宫内。 李元吉的面前摆着的是王晊送来的那几根小金鱼,不禁啧啧嘴。 “这王家也太抠了吧?送礼只送这么点?” 罗尘嘴角微微抽搐着,这是不是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这么点钱也收?可这也不算少了啊。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总比什么也没有的好。”李元吉又说道,从中抽出一块,递给罗尘,道:“这块是你的,其他的充公了,这有些钱可以收,有些钱可绝对不能收。” “陛下放心,小的明白,这也就是个跑腿钱,真要是那种干坏事的钱,就是打死小的也不敢收呀。”能够分到一块小金鱼,自己的确没有想到,连忙保证道。 钱与地位,孰轻孰重,罗尘饶是没有什么文化,但也还是分的清的。 “行了,你去告诉王家,有些事情,朕是必须要做的,不是针对谁,而是为了整个大唐的将来。至于王家,朕没工夫盯着他们!合作的事情你看着办,但只限于太平坊,其他的方面等日后再说。”李元吉摆了摆手。 自己当初的确是想干掉王家的,也曾发过誓。 但时隔这么久,王家也受到了很多的挤兑,报应也算是有了。 但当了皇帝之后,许多事情都需要从另一个角度去考虑。 干掉王家,对于自己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处。 反而干掉整个世家才是关键的关键,郑家虽然一直在示好,可他们的目的却有些不太单纯。 王家则正好合适,本就有些渊源,现如今正是提心吊胆的时候,若是让王家起个带头作用,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起码要让世家知道,没了世家的地位,你们的家族也依旧存在,除了权势,你们还可以很有钱。 而随着皇室的下海,这也算是起了一个带头作用,为商业的复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也是提高商人地位的一个契机,如果再来一个世家,效果会更好。 “陛下,那与王家的合作?他们的底线可是不赔钱或者少赔钱即可。”关于如何合作方面,罗尘有些把握不准。 王家摆明了是来送钱的,以利益来换取自身的安全,但李元吉的态度,却让罗尘摸不着头脑。 “既然是合作,自然要选择双赢,朕可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差不多得了。”李元吉挥着手,一副老子不稀罕钱的姿态。 想将王家树立成一个标杆,就不能褥羊毛褥的太狠,不能把人家的血给榨干了。 这样一来,谁还敢相信皇室的话? 瞅了瞅桌子上的黄金,钱还真特喵的十个好东西,赶紧吧,整完这些,朕就可以进行货币改革了,到时候大把大把的钱,这点黄金又算得了什么? 正文 第二六零章:朕要改革 瑟瑟的秋风,吹不走人心中的阴霾。 旱情的过去,有人欢喜有人悲。 长安城,一座靓丽堂皇的宅院内。 单是从外表看去,这里就极其的奢华,而内部的装饰,也更是让人流连忘返,久久不敢相信。 “父亲,您说这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还说要封死王家吗?怎么现在就?”郑伦有些难以理解的问着。 皇上上台前与上台后的态度完全判若两别,倒不是说出的承诺不去做,而是说出的报复,如今却一笑了之。 “皇上与王家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谭勇那件事情,皇上要的只是一个面子,这一年多来,王家也算是吃尽了苦头,如今王家有重结于好的想法,皇上为何不顺水推舟?”郑善果微微眯着眼睛评论道。 危机,大家都存在,每一个世家几乎都难以逃离这个魔咒。 “顺水推舟?父亲的意思是说,皇上也有意与王家结好?”郑伦愣了下,但心中也有些狂喜。 连王家都能结好,那他们呢? 当初他们可是受人所迫的,若说错也不是没有,只是不像王家那般直接打了李元吉的脸。 虽然也好不到哪去。 “王家的路子,我们走不通!”郑善果斩钉截铁道。 “走不通?”郑伦楞然道:“为何王家走得?咱们郑家就走不得?” “因为,走了王家那条路,世家便没了!”郑善果继续说着,心中略感有些失望。 自己重点培养的儿子,竟然没有看出其中的那丝阴谋味道,对待大局的嗅觉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真有些怀疑,将来是否真的要将郑家交给他? 而那个年轻的皇帝,他又是否能抗的住? 觉得儿子在这方面的悟性有问题,郑善果也就没有继续测验,直接开口道:“皇家商业集团,这边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古来贵胄不从商,商乃贱业,人人唾弃之,便是我们世家,也只能派出门人前去打理,嫡系子弟更是不准过问,可是现在,皇室却亲自出面了,不仅出面了,还亲自越过了这道鸿沟。” “父亲的意思是说,皇上这是想抬高商人的地位?”父亲都这么说了,郑伦若是还不清楚,那这几十年便算是白活了,只是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太可能,继续道:“古来便是人皆弃商,皇室亲自经商,岂不是要遭天下人唾骂?再者,提高商人地位,对皇室有何好处?” “既无好处,你我世家又为何要去经商?”郑善果白了眼自己这儿子,没好气道。 …… “商人有的是钱,即便是限制,百姓的日常生活也依旧是离不开商人,没有了商人,生活便寸步难行。”李元吉坐在一张方形桌的正上方,下面坐着的是各部的尚书以及三省长官。 旱灾过去了,官仓的存粮已经足以支撑到来年夏收,加上源源不断的鱼干被运回来,粮食几乎已经不存在问题。 李元吉召开了第一次内阁会议,虽然还没有正式的提出改组,但却没人拒绝试行这段时间。 当然,对于这种改组,大多数人是支持的。 比如六部的尚书,如果真算起来,这也算是给他们加了宰相衔,六个人对四个,怎么说也占据着人数的上风。 “除了百姓的生活离不开商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商人可以为国库带来源源不断的税收,而有了这些税收,朝廷便可以拿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修建官道,比如说完成军事改革,并能持续的支撑下去!” “还有很多的好处,比如说南北商品的互通,先进理念的传达,商人能够做到的,绝对远超我们的想象。” “可士、农、工、商阶级观念早已牢牢深入人心,强行提高商人阶级,怕是会引起其他不良反应。”年迈的裴矩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反正自己年纪大了,什么也不怕,大不了辞官回家养老去。 大力发展商业,不仅仅只是为了钱那么简单。 还是彻底打破了现有的思想观念,而商业就要使更多的人进行流通,这更不利于朝廷对人口的管辖。 相比较起秦汉时期对百姓的管辖力度,现在的这种力度早已不知松散了多少倍。 若是再开放商业,发展商业,这天下怕是没办法管了。 “制度自打制定以来就是被用来改变的,当一种制度已经不适合当下的时候,守着那些老旧观念是不行的,我们必须要与时俱进才行。不然早晚会被时代给淘汰掉。”房玄龄若有所指的说着。 “不错,我们遵循古制,历经数十年,数百年的休养生息,的确可以积攒很大一笔财富,可那又怎样?你我皆活在当下,为何不趁着还有力气,想办法改变一下?便是失败了,至少你我也曾努力过。”兵部尚书杜如晦也紧跟着附和道。 以往兵部是没资格参与这种关于经济方面的会议的,就算是参与了,顶多也就是个旁听。 专业不对口,根本插不上话,也不敢插话,户部会杀人的。 但是现在不同,无论你是哪个部门的,所有的议题都可以参与进来,至于采纳与否,那是皇上的事情,你只管说,只管拿方案讨论即可。 “老夫还是觉得,可以先试一试,不如先定个三五年的时间,若是不见成效,再恢复古制也不晚。”杜如晦继续说着。 下面的讨论纷纷不绝,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问题与答案。 十位大臣讨论的是满头的大汗,险些因此而打了起来。 打架,这在唐朝还是很正常的现象。 有时候在朝会上,两个大臣因意见不合都敢当着皇帝的面打上一架。 在唐朝,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架。 除了刚开始的发言,李元吉便一直观察着几人的言论观点,综合总结了一下,其实也就是两个观点。 一个是以裴矩为首的守旧派,认为按部就班,一步步来就好,没必要瞎折腾,毕竟这都是前人经过无数年的经验,总结出来的路数。 而另一个则是以房玄龄杜如晦为首的改革派,认为古制已经无法满足现在的需求,所以必须要进行改革,但这些改革派也并非一心的支持改革。 而是要先小规模的推广一下,若是成功,再进行推广,若是不成,则重回古制。 “朕既然提出了这个改革方案,便是早已试验过的,是可行的。镇北就是最好的案例,但受制于一些原因,镇北其实远没有达到朕的预想。 朕就这么跟你们说吧,关于商业的改革,势在必行,谁也阻止不了。 而朕的心中,还有一条更大的计划,这个计划在等着钱去实施呢!”李元吉直接站出来斩钉截铁道。 这帮大臣们全特喵的跑题了,自己让他们讨论的是应该注意哪一点,应该避免哪一点,怎么样才能更好的发展商业。 结果这帮人却围绕着该不该发展商业争论了半天的时间,完全就是一群没进入状态的家伙在吹牛皮。 实在看不下去的李元吉,只能出面打断他们无厘头般的争论。 反正这个内阁是自己提出来的,古代皇帝最大,这个内阁自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你们提的意见好,那就按你们的来,若是朕不满意,管你提的什么意见?通通按朕的来,没得商量。 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但讨论了半天才被制止,不少人心中也是有些郁闷的。 不过在听到李元吉说还有更大的计划,不少人又将小心肝提到了半空中,太特喵的刺激了简直。 “朕计划未来两年内,修建一条可供三台马车并驾齐驱的水泥路面,从长安至洛州。五年内,修建一条从长安到镇北的水泥路。十年内,要以长安为中心,东至临海,北至镇北,南至蜀地,或者更南之处,西至边塞。 这条路不仅可以用来通商,必要的时候,也可用于军队的调动,坚硬的路面,可使军队的速度大大的提升,在将来,还有更多的路要修建。 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要想富,先修路!”李元吉继续说着,得意之时,甚至连后世的一句名言也拿出来炫耀了一番。 要想富,先修路? 房玄龄心中暗暗念叨着,虽然听着有点怪怪的,但仔细的回想一下,这话好像还真的挺贴近现实的。 但…… “那得多少钱啊?”裴矩捂着胸口,强撑着身体问道。 户部管的就是钱,没钱这工程怎么搞?裴矩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辞官了,反正自己是干不下去了。 瞅你那损色…… 李元吉心中暗暗的鄙视着,浑然不在意的挥挥手,说:“不多,水泥可以成本价购入,算了,干脆给作坊一笔钱,然后朝廷自己建作坊造水泥好了,这样朝廷需要出的,不过就是人工成本而已。 至于人工,不是有劳役吗?近些年来周边是没什么太大的战事了,也用不着那么多的劳役,就让他们就近修路好了,如此一来,朝廷所需要准备的,只不过是他们的口粮钱而已,这些都是毛毛雨……” 看着李元吉扒拉了一会儿,竟然把成本算的只剩下了口粮钱,虽然算的也没错,而且就近分配也不算是劳民伤财,但这样搞真的好吗? 正文 第二六一章:唐代的生态循环 入秋的时候下了几场雨,彻底的化解了关中大地的干旱问题。 望着田间地头那绿油油的麦苗,白二狗心中隐隐的有股甜蜜的感觉。 朝廷强行的推广了冬小麦的种植,打心底里,自己是拒绝的。 但种子什么的都发下来了,必须要种。 无奈之下,白二狗只能和其他许多百姓一样,今年开始种植冬小麦。 朝廷发种子,这在以前可是不敢想象的,这也是百姓为什么会在不情愿的情况下,依旧选择种植的原因。 不管怎样,这日子总算是有了盼头。 经过这一年的干旱,自己一家子更是连饭都吃不起,这时候也不会去在意什么一等高粱,二等粟米,三等小麦之类的说法了。 没人愿意吃,是因为太难吃。 听说邻村有人建了一座磨坊,可以用来将小麦去皮碾磨成面粉,那种面粉吃起来的口感要比粟米好的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最近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磨面好像并不需要钱。 “二狗,又来看庄稼呀!” 愣神的二狗察觉有人靠近,回头一看,是自家的邻居大宝,连忙换上副笑脸道:“恩,这庄稼长势喜人,来年定是个大丰收呀。” “我说你要是真的闲着没事,就到邻村去听听,人家那里讲的可细咧,比你站在这里盯着一片庄稼傻笑有用的多。”大宝笑呵呵的拍了拍二狗的肩膀,几天前他也跟二狗一样,每天就是来地头看看庄稼,经过这两日的比对,更是深有体会。 “都讲了啥?对了,你去邻村了?”二狗有些着急的问着,最关心的,还是关于磨面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外面的传言是不是真的,自己还没到邻村去看呢。 “可不是吗?人家说了,这小麦冬小麦呀,其实并不用怎么打理,种前施肥,翻地即可,种下之后,等上几个月,土地干燥一些的时候,在进行灌溉一次,像今年这已经下了几场雨了,灌溉这一步就免了。 现在就等再来一场雪了,这雪越大越好,下的越大,来年的收成就越好。还有啊,那个磨坊,好像是皇上弄的,外面的传言也基本上是真的,磨面不用给钱,一石小麦直接取下来半斤给人家,还有就是磨完之后的麦麸也留给人家就行了。”大宝笑意不减的说着。 半斤和麦麸,这个价格虽然贵了点,但也还算能够接受,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自己在家碾磨面粉嘛,就是费了些事。 “半斤粮,够家里吃几天咧!”二狗努了努嘴,有些不大情愿。 这年头没人的粮食是轻易得到的,即便是不怎么费事,产量又高的冬小麦,也依旧没人愿意这么铺张浪费。 单是将麦麸给了他们也就算了,还要单独另收半斤粮食。 反正二狗觉得自己应该是很难说服自己的。 “到时候看情况呗,反正又不是你一家!”大宝耸了耸肩。 …… 长安郊外,一座新建的磨坊内。 一台约一米宽左右的石磨,在一头驮马的推动下正缓缓的转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小麦从上面石磨的正中央那道口子里一点点的坠落下去,然后不大会儿的功夫,颜色略微有些发黄,还带着一些黄色麦麸的麦粉从石磨中脱落出来。 “罗总管,小的已经试过了,平均下来一石小麦大约需要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时辰可磨七至八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差不多是冬季约为不足六个时辰,夏季约为七个时辰,这一台石磨,一日间可碾磨四十至五十石左右,咱们这间作坊有石磨五台,一日可碾磨近两百石小麦。”磨坊管事朝着前来视察的罗尘汇报着情况。 这几日他们一直在不停的忙碌着,除了碾磨面粉用以测试,同时也要进行数据的统计,技巧的摸索。 反正算来算去,差不多也磨了四五百石,基本上也得出了相应的数据,总体而言,这座磨坊的效率还是不错的,若是全力开动,基本可以满足小半长安一日的需求。 “一石小麦可出产多少麦麸?”罗尘继续问着。 虽然自己也不懂,但这些事情李元吉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麦麸可是个好东西,一定要留下来。 “大约也就一斤左右吧!”磨坊管事指着角落里孤单单放着的一袋子麦麸。 “这东西真有那么好用?”王晊有些难以理解,虽然也是麦子身上掉下来的,可说到底它也不过是个皮,人都不能吃的东西。 “有没有用,拿走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罗尘微微一笑,显的理直气壮道。 “也是,好用与否,一试便知。”王晊只能点着头。 能与李元吉重结于好,对于王家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虽然在势力方面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但好在王家不需要再想之前那样提心吊胆。 所以这次与朝廷的合作当中,王家便是完全让出了主动权,代表着皇帝的罗尘说什么,王晊便直接点头答应,除非罗尘的要求超出了王家的底线。 但至目前为止,罗尘提出的一些条件,不仅没有超出王家的底线。 反而让王家都有些难以置信,所有的合作项目中,李元吉是拿走了大头,但留给王家的也有不少。 虽说都是一些看似不大的合作,也挺分散的,可若是将这些项目合在一起,那可一点也不小。 就好比这座磨坊,就是皇家商业集团与王家合作的项目之一。 而整个关中、并州地区,以及所有被列为此次冬小麦种植的区域,都有这样的磨坊存在,而那些,也全部都是他们的合作项目。 李元吉负责出技术,王家则负责出地方,出材料,出人,在磨坊方面是没有收入的,但是在之后的其他方面,收入确实七三分,李元吉占七,王家占三。 而截至目前为止,就连王晊都不知道要建立多少个磨坊。 反正就是迈着步子数,每隔三十里建一座,里面配有一台石磨,一头驮马或者驴,这玩意儿自打突厥投降以后多的是。 当然,为了缩减成本,此次实行的是多层合作制。 即李元吉出技术,王家出石磨,下到每一个区域内,村内有驴或者驮马的各户负责实施,而各户每上交一斤麦麸以及等量的小麦,便可拿到三钱的收入,而他投入的,就是自家院子内要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以及一头驮马或者驴,以及人工。 按照当下这个效率,生意好的话,一日少说也能赚个几十钱,绝对的高收入阶级。 至于王家…… 从世家大户,一跃成为了大唐最大的养殖户,专业养殖鸡鸭的大户人家。 虽然听着不是那么的好听,但仔细的计算过后,却发现其中的利润绝对不比做任何生意低。 肉类,特别是鸡鸭这种高档货,价格一直都不便宜。 而鸡鸭难养,除了他们的食材以外,还有就是疫情问题。 而在李元吉看来,养鸡鸭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划出一块地,进行放养模式,然后定期的清理即可,真遇到了大规模的疫情,那也挡不住不是? 所以,在长安和太原附近,将会新成立两个养殖基地。 地皮是朝廷给的,王家负责圈起来就是了,另外就是找人打理。 磨坊留下的麦麸,可以用来喂养鸡鸭,而鸡鸭产下的鸡蛋鸭蛋,可以用来交易,产生的粪便,也可以经过发酵之后重回田间,三个并不相关的产业,就这么被连接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虽然搞不懂李元吉所谓的生态循环是怎么个意思。 但明白了这其中的三个环节之后,王晊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被恶心的好几天都没能吃下饭,特别是麦粉和高粱,看见就觉得有些反胃。 “罗总管,那个水泥作坊那边您看是不是?”答应了罗尘无数个条件,王晊始终不肯死心。 在王家人看来,只有水泥作坊才是最赚钱的项目。 想想将来还要修建无数条官道,用的水泥那可是海量去了。 即便朝廷购买的价格不高,可在这么多的数量面前,利润依旧是很可观的。 除了利润,王家还希望与李元吉进行更多方面的合作,以此来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 “那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变化了,你们呀,就安安稳稳的顾好眼前就是了。”罗尘一脸淡定的说着。 摊子铺的越来越大,人手也是越来越紧张,便是现在,罗尘也觉得异常的吃力。 甚至有些时候,自己恨不能直接撂挑子回家养老算了。 权力,地位。 自己也很想要,可有时候真的是能力不足,事情到了身上,根本就不知该从何下手,这又怎么搞? 而且看样子,一直都没有寻觅到合适人才的李元吉,似乎有意将自己推上商业集团总管的位置。 真若是到了那一天,可就真的是要了老命了。 这年头,找个会当官的并不难,但是想找个会经商的,难上加难,或者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凡有点出息的,都不可能会经商,除非再等个几十年,等发展起来以后,再来找这样的人才,或许那个时候,才会是一抓一大把。 苦恼的挠了挠头,罗尘又叮嘱了几句,接着便回了太平坊,那里事多着呢,根本忙不完…… 正文 第二六二章:闲的发霉之花样作死 空气有些潮冷,连下几场雨之后,期盼已久的大雪终于落下了。 这场大雪让长安一夜之间披挂上了一层银装,面对于如此的寒冷,百姓们依旧是兴奋不已,天气,终于恢复正常了。 “父皇,您还是先到太平坊儿臣的王府里住着吧,那里有暖气,冬天也比较暖和。”罕见的见到了整日享乐的李渊,李元吉也更为罕见的关心道。 “也好,早就听说你那里比较不错,若不是不好意思开口,朕早就搬过去了。”李渊哈哈一笑,李元吉此话正合自己心意。 或许是早年间打仗留下的病根,或许是这太极宫实在是太过潮湿了。 这些年来,每到冬天或者阴雨连绵的天气,四肢便会止不住的疼痛。 这些日子虽说大唐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但李渊也依旧是每日往返于太极宫和太平坊之间。 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看似单调,可李渊却是满意的不能行。 郁闷的时候就去剧院看看演出,看烦了就到隔壁的赌坊玩一会儿,玩的郁闷了就重回剧院,吃喝玩乐,一条龙,李渊简直已经流连忘返。 “是儿臣疏忽了,儿臣这便命人前去打扫,尽可能让父皇明日便住进去。”李元吉表示着歉意。 “无妨,这段时间你也累的不轻,有些疏忽也是正常的。”李渊表示理解的拍了拍李元吉的肩膀,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 父子二人亲密无间的相谈着,没有避讳,也没有那些勾心斗角。 或许是李元吉的举动,已经得到了李渊的认可。 或许是李渊已经看到了未来,就算自己再怎么去反对,也不可能改变事实。 四个儿子只剩下了这一个,还好这一个也算是比较优秀,至少到目前为止,做出了许多令自己惊讶,连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情。 还有一些奇特的想法。 或许是接受了现实。 或许是因为李元吉并没有对李渊有着太多的束缚,虽然出行的时候总会有护卫和暗卫跟着,但那些人却从未限制过李渊的自由。 饶是朝廷最艰苦的时候,李渊的零花钱也从没有吝啬过。 饶是整个太极宫内都只能每日一餐的时候,李渊的餐桌上依旧是每日三餐,虽然菜的品种无法跟以前相比。 又或许是李渊很享受,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他们母子接回来?”李渊开始关心到李元吉的家庭问题。 如今局势也已经稳定了下来,杨氏以及李元吉新添的两个儿子也没必要留在镇北,况且,国不可一日无后。 虽然李元吉的后宫并不庞大,现在也仅有长孙氏一人,但即位已经半年,皇后却不在长安,这说出去怎么也让人有些唏嘘。 “再等等吧!”李元吉想了想,摇了摇头。 “算了,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但还是能快就快。”李渊叹了口气,叮嘱道。 李元吉点了点头。 不将他们母子接回来,并非没有原因的。 原因有很多,比如今年的大旱,以及明年的内涝,这些都是动荡的根基,自己并不想在这个时间段考虑太多其他的问题。 但李渊既然提了出来,再一个今年自己也做了一些准备,将她们接回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正旦以后吧,那时候天也差不多暖和了。” ……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长孙氏在侍奉着李元吉,随着缠绵的日子越来越久,感情也有一丝升温的迹象。 而刚刚生过李治一年半的长孙氏,身材体型也是颇有一番风味。 只是让人不理解的是,几个月的相处,长孙氏的肚子竟然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李元吉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不会再生了? 虽然这是对自己最好的结果,但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些遗憾了? 就这么纠结着糊里糊涂睡了一整夜,次日清晨起来,一股寒冷的气息直扑而来。 饶是屋内点了火盆,也依旧寒意逼人,冻的人直哆嗦。 推开窗,雪白的雪花依旧飘落着,轻飘飘的落下,没有风,下的很安稳。 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如此大的雪,妾身可是从未见过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孙氏手拿着一件外套,缓缓的披在李元吉的身上,望着窗外愣神道。 “朕也从未见过!”李元吉回过了神,关掉了窗子,没了冷气的灌入,屋内稍稍暖和了一些。 “妾身好像在书上见过这样的场景,据书上记载,雪下的这么大,又恰逢灾年,来年怕是会有内涝。”长孙氏细心的提醒着。 喜欢看书,这是长孙氏的一大优点,这些年可谓是翻遍了所有的宫中藏书,各种各样的书。 因为看的多,所以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也总会有个参考,出错的地方也就不多。 正是因为她的贤惠,李世民才会如此信任,与她相守相依。 除了报复,李元吉也同样看中了她这一点。 “明年的灾情应该不至于今年这么惨!”李元吉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读书多还真是有用,可惜自己读过的书并不多,而这三年灾害实在是太有名了,所以才印象这么深刻。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要发生灾害,自己面对着现在这样的局势,怕是也只能束手无策。 “陛下所说的可是水渠?”长孙氏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李元吉曾下令各村都要修建一条水渠,若有空余,也可多修建几条水渠。 而主水渠的建设标准也很高,长宽高至少要在一米以上。 这样的水渠用来灌溉完全就是浪费,但如果水力充足的话,将可灌溉不少的耕田,而泄洪,这些水渠好像也能派上用场。 水渠的位置要比河流高一些,依靠的是十台大水车并成一排,将水打入永久性的水渠中,然后在流入百姓自己修建的水渠,泄洪的话,只需要打通一段不足百米的长度,即可让水倒灌入河中。 除非是水位太高,河水倒灌,否则的话,这样的水渠是足够用的,体积虽然不大,但胜在量多。 “正是!”李元吉不禁欣慰的看了眼长孙氏。 聪明的女人就是不一般,稍稍的只言片语中,就能猜出一些答案。 “水渠既能灌溉,也能泄洪,加上冬小麦的种植,如果来的急的话,可赶在雨季之前完成收割,百姓有粮,便是下他个十天十夜也不惧。” 长孙氏微微一笑,很明显,李元吉这是在说大话。 雨若真能下个十天十夜,手中有粮又能如何?百姓的房屋也未必能承受的住这样的冲刷,到时候结果只会更惨。 不过在长孙氏却并没有点透,在这方面,李元吉已经比自己丈夫做的好了很多。 人无完人,人不可能会不出错,李元吉也是一样。 …… 没当皇帝的时候就不想着,当了以后就更不想了。 离开了寝宫,走在太极宫的寒风之中。 愣神的李元吉,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 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无聊,郁闷。 工作早已安排了下去,朝会被自己强行改成了每月初一召开,内阁则是每十日召开一次。 各自都有各自忙碌的事情,唯独自己,因为皇帝这个身份,不能随时随地的出去逍遥自在。 待在这阴暗潮湿的太极宫中,又让人觉得浑身发霉。 没有暖气,没有太平坊里那些娱乐的项目。 漫无目的的转了一会儿,李元吉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马五浑身冒着热汗走了过来,与浑身裹的跟个木乃伊似的李元吉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陛下,查出来了。”马五贴近李元吉身旁,低声的说着:“参与的人很多,有监门将军长孙安业,右武卫将军刘德裕,及其外甥统军元弘善等人,属下已经拿到了确切的证据……” “去告诉义安王,让他老实点,别让朕做一些不想做的决定。”李元吉摇了摇头。 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时代,有人造反,无论最终成功与否,都意味着皇权的不稳定。 虽然义安王早在李世民时期就有心造反,并且跟随自己付出了实际。 只是现在自己都上位了,他还要造反,这不是摆明了打脸吗? 自己并不想让史书记载这些关于造反的话题,虽然史书是可以改的,那么义安王李孝常,虽可留命,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诺!”马五应了声,朝着手下吩咐了句,自己并没有离开。 “哎,你说这有些人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搞出这么点幺蛾子出来,何必呢?”李元吉看似无奈的叹了口气。 “花样作死呗!”马五冷不丁的回了句,这还是跟着李元吉学会的说法。 “那就作吧,看谁能作的过谁?让人盯紧他们就行了!”李元吉呵呵一笑,吩咐道。 怎么样才可以悄然无息的解决掉这些反对自己的人?又不能让其他人说闲话? 对此李元吉早已有了准备,当初只是将长孙安业的名字加了上去,现在不过是又多了一些名字而已。 对付这些人,裁掉,让他们成为平民,然后,呵呵…… 正文 第二六三章:又有人作死 喝茶,看报,成了李元吉当下消遣的手段。 报纸是镇北的报纸,上面的内容还是一个月前的内容。 通过报纸,李元吉得以了解到镇北最近一段时间的发展状况,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自己离开镇北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如今的那里,已经成为了另一幅景象。 自打旱灾过去以后,朝廷放开了限足令,因旱灾而没有机会北上的士子们也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寂寞,纷纷选择北上求学,争抢成为那天子门生中的一员。 可镇北的学生本就不少,原属于齐国的子民更是优先入学。 后来涌入的士子实在太多,一时间却又无法全部入学,所以镇北的治安倒是出现了一些问题。 也由此衍生了一些不好的现象。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面对镇北潜在的潜力,不少人还是愿意去赌一把的。 “陛下……”马六来到身边,附在李元吉耳旁低声的说了几句。 “好手段!”听完之后,李元吉都不得不举手称赞。 暗卫如今被一分为二,马五负责长安周边,马六负责其他地方。 两人虽同姓马,排名五六,但却没有血缘关系,马五马六,是李元吉给他们起的代号。 马六来报的事情很简单。 早在限足令刚结束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暗卫便察觉到北上的人群特别多。 早已堤防着的李元吉,便派马六前去打探一番。 现如今看着镇北的报纸,在加上马六的汇报。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依旧有人贼心不死。 或者说,他们依旧不甘于现状,依旧想要重新夺回主动权。 “行商赚钱,朕管不着,也懒的去管,但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朕可要生气了。”李元吉喃喃自语道。 士子北上,但却路途遥远,依靠陆路通行,艰难不断不说,谁也不敢保证是否会遇见其他的问题。 而之前也曾开通过水路,有人找到了世家,几个世家商量一通,便决定重开水路。 一方面,可以对镇北的商业进行重新的布局,使其中断半年之久的商业恢复如初。 另一方面,也可通过水运,将这些士子送到北地。 而运输的这个过程,就是世家的机会。 他们很敏锐的抓准了这个时机,做了一回稳赚不赔的生意。 通过了解,结好一些有潜力的士子,去北地的路费免掉不说,一路上还管吃管住,到了镇北以后,世家又为这些士子提供了住所,甚至是食物,直到他们可以进入镇北书院为止。 而那些没被世家看中的士子,路费依旧要出,船上的吃喝依旧要掏钱,但隔三差五的,世家也会安排人送些食物给他们。 多多少少的,也算是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恩惠不大,但对于读书人来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这一番交情,日后便是找上门去,至少不会被拒之门外。 朝廷要精简人员,但也要补充新鲜血液。 如今李元吉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以镇北书院为主。 以往的那些之乎者也之类的,再也不吃香了。 这一手的确是打了世家一个措手不及,但凡事没有绝对,世家还是找到了重新将手伸进官场的机会。 …… 镇北城。 面对着人口日益增多的城市,素乱的秩序,不断增加的政务以及那些头疼的事情,马周可谓是忙的脚不着地。 “都督,又死了一个!”秦援迈步进入都督府,朝着愁眉苦展的马周汇报着。 “第十七个了……”马周暗叹口气,说出了一个数字。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有十七个北上的士子异常死亡。 这件事让马周有些难以处理,甚至是很难插手进去,根本无法从根源处解决。 从相国,变成了都督,换了个名字,职权却没有更换。 反而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其他方面倒还好,稳中有进,唯独这治安问题令人难以处置。 “都督,要不贴出告示,禁止南部士子进入镇北吧?”秦援提着建议。 马周摇了摇头,道:“那只能治标不治本,且会让镇州成为其他地方的肉中刺,现如今朝廷已经放开了限足令,我们镇州又怎能违背朝廷的指令?” “那还能怎么办?将他们劝走?或者开放书院,把所有人都收进去?可书院也没那么多地方呀,咱们自己人都还不够用呢,外面眼巴巴等着的少说也有数千人,他们想进书院,根本不可能……”秦援有些绝望的嚷嚷着。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身兼治安权力的秦援感觉压力很大。 书院的收人是有原则的,优先收入的,是那些军人的后代,这是当初军事改革的时候就定下的,硬性指标,没人可以更改。 其次是镇州的百姓子弟,凡是通过考试的,都可以进入书院。 之前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过会有其他地方的士子前来求学。 一方面是大量涌入的士子,一方面是容量不足的书院。 士子们的确为镇北注入的新的生机,也使得镇北的经济得以飞速的提升,最大的好处,就是镇州府的税收比上个月多了两成。 可这些表面上的光鲜,却无法掩盖真正存在的问题。 “书院的学习内容,在考举方面占据着很大的优势,怕是无法劝说他们主动离开,但一时半会儿的,又不可能收他们进来。而出得起钱的,此刻差不多多数也正在抱着书籍自学,等待着入学的考试,出不起钱的,只能在这里一日日的耗着。说到底,还是书院的制度有问题。”马周无奈的叹气道。 以前不这么觉得,虽然负担这些学生的确有很大的压力。 但好在所有的东西都是自产自足,并不需要在外面购买太多的东西,所以压力也并不是特别大。 但是书院免学费,免书本费,免住宿和餐食费,对于其他地方的贫苦学生来说,却是天堂一般的地方。 这无异于有人出钱供自己读书,完后还不求回报。 要说回报,入士以后好好忠心皇上就是了,就算是没有这一茬,也没人敢对皇上不忠,顶多就是在忠于皇上的同时,照顾一下某些人的势力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镇北书院都是天下学子们梦寐以求的地方。 期间已经有不少人找到自己,希望能将远房亲戚安排进去。 但却均被自己以山长有交代为由给拒绝了。 山长,就是院长,由李元吉亲自担任,这也就是天子门生的由来,马周只是担任了副山长,并且负责书院的工作而已。 “要么就严打?”秦援继续提到。 不管受限制的理由有多少,镇州府是必须要做出回应了。 不然的话,出事的学生会越来越多。 死的十七个人,基本上已经查清了死亡的原因,清一色的借了高利贷,然后想要跑路而被打死的。 要说这些学子也是没脑子,这高利贷才借了这么短时间,跑个毛的路啊? “也只能这样了……”马周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 贫穷的学子毕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这些人多数是掏出了积蓄才凑出北上的路费。 原本期望的是来到这里以后可以直接入学,而入学之后,吃穿住也都不成了问题。 可谁曾想到,镇北书院根本就不收人。 学子们曾去书院门口闹过几次,但是在军队介入之后,也就没了这个胆子。 事实上不用马周过多的操心,那些巡逻的军士自己就会很上心,他们的子弟可都在里面学习呢,任由这些人胡闹下去,那岂不是影响了自家子弟的学习? 书院门口没了人闹事,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于是就衍生了高利贷这个行业。 高利贷分为两种,第一种就是些有钱人自己放贷的,镇北的移民中除了那些实在生活不下去的百姓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南边犯了事,来这里躲避的狠人,而这些狠人们,就是第一种高利贷的主力。 而这一种的模式,主要就是两种,一是等着他们入学,然后考举成功,从而拿到一张长期饭票。 二是被世家看中,然后一次性拿出一笔钱买回他们,这种方式是第一种人最喜欢的类型,期限短,收益高,没什么太大的风险。 而第二种则稍微含蓄一些,主要是以世家为主。 他们不会像第一种那么暴力,动不动就要人性命,他们放贷更多的还是一种投资,当你还不起钱的时候,你这个人就是他们的了。 即便你可以还得起钱,这份人情你也必须得担着。 马周很清楚任由这件事情发展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昨日才写了封奏折去长安,但没想到奏折才刚刚送走,事情依旧没有收敛的迹象。 “这样……”马周想了想,措施肯定是要做的,但必须要有个限制,不能一棒子打死,也不能一点也不管,总之就是先拖着,一切等朝廷有了回复再说,马周正欲继续说下去,抬头一看,门口却站了个老熟人,楞然道:“老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里乱的跟个鸟似的,你以为我想来啊?”老枪忍不住的埋汰了句,丢出一只小筒子给马周,努嘴道:“陛下给你的……” 正文 第二六四章:无处不在的惊喜 本想先做出一些措施来压一压的马周,瞬间取消了这个щ{][lā} 转而直接以镇州府的名义,在镇北城内贴出了一封告示。 “这……”黄云瞪了大眼睛,不敢相信这封告示上的内容。 与众多的学子一样,在看到这封告示的时候,他们内心充满的并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这封告示,彻底的断送了他们进入镇北书院学习的路。 至少在当下,是不可能的了。 “凭什么?”有人不满的嚷嚷着。 “就是,凭什么?科举都还人人都给机会呢,凭什么镇北书院不给我们机会?” “连个机会都不给,就直接拒绝掉,没这么欺负人的。” “强烈要求开科考试,择优而录取!” 有人质疑,有人提建议,本已经被军士们的余威给镇压下去的学子们,再一次爆发出了激动的热情。 有些人是有些家底的,但读书可是个大开销,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 上一次的科举已经证明了,他们通读的那些古典已经不在考试范围之内,他们必须要学习新的知识才行。 所以,他们来到了这里,来到了镇北。 也有些人家中根本就不富裕,读书便是花光了积蓄,想要一鸣惊人。 现在更是来到了镇北,希望能够成为天子门生,可他们的希望,就这么静悄悄的破灭了。 若是镇北书院像国子监那样,只招收贵族高官子弟也就算了,他们绝不会有任何的不满情绪,因为那都是命。 可镇北书院里的学生,并不比他们好到哪去。 他们不奢求能够直接进入,但起码也要像科举那样,给人一个参与的机会。 连机会都不给,就直接打断人的梦想,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不论他们怎么不满,告示就在那里贴着,没有改变的余地。 黄云静悄悄的退出了人群,家境只能用贫困来形容的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对考举的信心。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能走的路。 本想着镇北书院将会是自己成功的台阶,可事实竟是如此的弄人? 自己砸锅卖铁,家里四处举债,好不容易为自己凑足了路费,现在就这样要回去了吗? 不甘心,可又没有用。 或许是意识到了结果不可能会改变,黄云也不抱什么希望,摆在眼前的问题是,他必须要赶紧回去,然后努力的赚钱,赚到回家的路费,赚到为家中还债的钱。 “凭什么?你们必须要给个说法,若不招人,为何不早些贴出告示?我们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又在这里过着非人一般的生活,现在你告诉我们不招人?”有人情绪激动的指着贴出告示的官员,愤愤不满的咆哮着。 “就是,必须要给个说法。”见有人起头,其余的学子也纷纷效仿着。.. 没人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没人可以。 “要什么说法?”一直隐藏在附近的秦援看到事态有扩大的架势,连忙带着一队兵士强行挤开了人群,走到前方,朝着那些嚷嚷着要说法的学子质问道:“朝廷可曾发告示让你们来镇北?亦或者镇北可曾发过模棱两可的告示说要接纳你等?你到本官家里要钱,本官不给,难道是本官的错不成?” “不是你的错,可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们?那样我们还可以趁早回去,不至于待在这里落得一身债务,现如今更是想走也走不了。”有人朝着秦援说道,反正不管对与错,这事就是你们没理。 “笑话!亏你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本官劝你还是别考举了,安安稳稳在家种田好了。”秦援哈哈一笑,直言不讳的朝着那人讽刺道。 一不如意便只会怨天尤人,这样的人便是入了士,最终又能走到哪去? 至于举债,一个个的尽是些眼高手低的家伙。 眼高手低也就算了,还都这么没眼色,活该你们举债。 “都散了吧,哪来的回哪去,再敢私自聚集,可别怪本官不讲情面。”秦援转过身来,朝着数千位学子说着,不管能不能听见,反正这话是说了。 “走?往哪走?你这害人的狗官!” 秦援面色一变,没想到竟然有人直接失去了理智,大骂自己是狗官? 若是普通百姓骂了也就骂了,他们没什么文化,骂自己可能是因为自己真的做的不对。 但你一个读书人,又不是镇州的子民,本官自问也没做错什么,竟敢当街辱骂本官? 挥一挥手,指着刚才骂自己那人。 或许是觉得法不责众,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那学子脸上并没有担惊受怕的表情,反倒是有恃无恐似的继续辱骂着。 “抓起来!” 抓人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并不影响大局,在军士的刀枪威胁之下,很快便平反了这场四不像的哄乱。 摆平这样的事情,对于打了不少硬仗的将士们来说,根本毫无压力。 抓了几个不长眼的家伙,其他的根本不用招呼,一个个老实的跟个家里养的土狗似的,连叫都不敢叫上一声。 …… 后面的事情黄云并没有遇上,早在看完告示之前,他便离开了人群。 独自返回店中工作。 家境贫寒的他,甚至凑不齐一张船票的费用。 自己一个人,用了一个多月,途中甚至帮一个商队干活才勉强支撑到镇北,后又在那支商队送货的店铺里当伙计来维持生活。 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黄云,根本没有浪费时间的资格。 没了进入书院的机会,剩下的,只能拼命的赚钱,然后回家还债了。 在回到店铺的路上,黄云也已经彻底的打消了考举的念头,那真不是普通人能玩的起的,一本书就要五百钱,在关中地区买的话更贵,自己买不起,家里也买不起。 考举,对于自己来说,那就是死路一条。 百十斤的货物,黄云稍显吃力的抗在肩头,然后搬运到它们本该存在的地方,心中的苦涩,在巨大体力的支出后,也随之而散。 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这就是命,自己命不好,也怪不得别人。 “哟,小黄什么时候回来的?”杂货铺掌柜从店外回来,瞧见正在搬运着货物的黄云,立即上前问道。 “掌柜的,我刚才回来没多大一会儿,您放心,今天这活干不完我不吃饭。”黄云将货物放下,小心的跟掌柜的说着,科举没了,工作不能再没了,虽说累了点,但一日三钱的工钱,还管吃住,这样的活在关中是找不到的,干上个两三年,运气好的话就差不多能回家了。 “行了,这活你就别干了,赶紧收拾一下!”掌柜的挥手催促着,显然黄云很不在状态。 “掌柜的这是要赶我走吗?”黄云一愣,心中瞬间委屈的想哭。 “走?”掌柜的一愣,意识到黄云可能理解错了意思,连忙补充着:“官府刚才找我了,了解了你近期的情况,他们打算给你找个工钱更高点的活做,我呢,也不好拦着你不放,所以呀,你现在赶紧收拾一下,然后拿着这个,去都督府报道去,过了今天,这个可就作废了,赶紧滴!” 掌柜的拿出一封信,信的内容他也不知道,封印着的,也特意交代不准打开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也意识到这可能是好事,对于黄云来说是好事。 而掌柜的也自问之前从未苛刻的对待过黄云,如果他有了好事,自己这边也算是有了点旧情,虽然也没打算指望这点旧情。 郁闷不解的黄云,手中拿着掌柜的给的那封信,几乎是被赶出杂货铺的。 一路上晕晕乎乎的就来到了都督府,连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 到了门前,报上了姓名,递交了那封还未拆开的信件,门房打开信件对照了下,然后便将黄云领到了都督府内的一间厅堂内。 这里已经有十多人在等着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几个人,大约有二十个左右的人在这里毫无交流的等候着。 人差不多齐了,马周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从第一个人来的时候,马周就在后面等着了,一直等到现在,厅堂内依旧是寂静的可怕,没有交流,没有相互熟络,什么都没有,一个个失落的让人生怜。 “虽然你们身上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特点可以吸引本官的,但还是要恭喜你们,你们通过了此次的测验!”刚一出现,马周便笑眯眯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测验?”黄云下意识的出声道,见吸引了马周的注意,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小民不解!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上官谅解!” 听着黄云的解释,马周继续保持着微笑,虽然这些人没什么太大的亮点,但至少有一点,为人踏实,能吃苦。 “知道上一次科举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公布结果吗?”马周问着。 众人摇了摇头,这件事也是大唐的热议内容,上一次科举已经结束大半年的时间了,可最终的结果依旧没有公布,这是个谜,天大的谜。 “陛下从不会为你们关掉所有的大门,如果真的关掉了,那一定会为你们留一扇窗户。 他们在做的,正式你们所经过的考验,虽然两者不同,但这是规矩,等将来你们参加科考,并通过之后,也要经历这样的考验,中举与否,会在科举一年后公布。”尚未入学,马周却给这新入学的二十个学生讲了一通科举的规则,但详细的之后入了学院会有老师专门讲解,继续道: “你们不像外面那些人,你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留在了这里,你们肯放下身段,放下读书人的骄傲,这就是你们通过测验的原因。 现在,你们可以选择进入镇北书院,或者离开。 选择的权力在你们手中,无论你们选择什么样的结果,请牢记这段并不美好的经历,朝廷需要的是能放下身段,将自身投入到基层的官员,而不是那些只懂得享乐,却从不体会疾苦的嘴炮……” 正文 第二六五章: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周的一番话如同惊雷一般的深深刺入这二十人的心中。 绝望,失望,惊喜。 短短一天之内,他们体会到了所有的感觉。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因为没有选择找那些高利贷进行借贷,而获得进入镇北书院的资格。 如果一早就放出这个风声,那么学子们想在镇北找个活也并不容易,因为每一间店铺肯定都挤满了人。 失落的,落魄的,逃命的,被追债的,死亡的。 甚至可以想象的到,接下来的镇北,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黄云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如同一个木偶似的,在都督府官员的带领下,进入了梦寐以求的镇北书院。 宏伟的大门,紧闭的大门,仅仅一门之隔,代表的却是天与地。 进来的,成了天子门生,接受着最好的教育,最贴切考举的教育。 即使没有能够考举成功,这辈子也不愁吃喝,只要不败家,也算是有了一门手艺。 打工的日子,让黄云了解到了一些真实的情况,那些选择提前从书院离开的学生,如今正是这些店铺争抢的棘手人物。 工钱待遇也是最高的,干的活也是最轻松的,以账房为主。 这种了解,让黄云更坚定了进入书院的念头,但在看到告示以后,也更清楚自己没有资格进入。 与外界浑然不同的建筑风格,三层的混凝土楼房,水泥硬化过的地面,偶有散落的落叶,给干净整洁的书院带来一番别样的风味,鸟语花香,墨香的味道散发在整个书院之内,郎朗的读书声。 集体跑步的学生,还有做着一些不知所谓的运动,好不热闹,但每个人脸上却都充斥着开心的笑容。 领取了书籍和校服,梦寐以求的镇字服终于可以穿在自己的身上,分配了宿舍与教室,见到了他们的先生。 先生有很多,分科而授,每一名学生都有九个不同的先生,而出现在眼前的这个,是他们的正先生,除了负责一门学科以外,除其余的学科,其余的事情皆归他管。 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陌生的学习模式,众人稍有些不大适应。 但不适应也只是暂时的,比起外面的那些人来说,他们已经足够的幸运。 …… 大雪停了,大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上一场的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完,新的白雪再一次降落人间。 瑞雪兆丰年,但不是这么个照法,隐隐的,已经有人开始对这场雪表示担忧。 足以淹没膝盖的积雪,化了一半的积雪,将整个关中大地变成天寒地冻,硬邦邦的土地,以往最好使的袁让犁,这个时候也失去了作用。 百姓们开始躲在家中不再出门,一家人蜗居在一间屋子里,点着一盆不大的火盆,身上裹着所有能裹的东西。 活着! 这就是当下大唐百姓最大的心愿,田间地头的庄稼已经无心去管,甚至连上个茅房,人都离不开屋子。 本就潮湿的太极宫,这个时候显的更加湿冷。 屋子里点了十余个火盆,便是如此,屋内也依旧很冷,还有一股淡淡的潮气,令人生厌。 “宋忠,等开了春就找人来宫里改造一番,朕实在是受不了了。”郁闷的李元吉将奏折扔到一旁,剧烈的搓着被冻的有些发痒的双手。 去年就是在镇北,那么恶略的条件,自己也还有暖气可以用。 今年成了皇帝,反倒连暖气也用不上。 有时候连李元吉都挺佩服自己的,这皇帝还能越当越倒退不成? 实在忍不了的李元吉,瞬间说服了自己,省那么多钱干什么?有钱不花,神经病啊? “诺!”宋忠浑身缩成一团的点头应着是,旋即问道:“陛下,要不奴婢现在去找人问问?看能不能冬天改?” “快去……”什么矜持,什么节约,统统去特喵的,老子快冻死了都,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宋忠一路快跑的离去,恰巧碰到匆匆进入的马六。 刚进入宫殿的马六猛的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想要退出去,但刚迈开步子,却又僵硬的停了下来。 李元吉那一双锐利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马六,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心中却将这货给从头到尾骂了几百遍。 骂人之余,李元吉也终于是为自己的决策而感到懊恼。 瞅瞅自己都干了点啥?这大冬天的,手下宁可在外面待着也不愿意进来…… “陛下,镇北的急报……”心惊胆战的马六麻利的从怀中掏出一只筒子,递给李元吉,悄悄的打量着,犹豫道:“那个啥,俺还有事要办,待会再来找您?” “就在这里等着!”马六不说还好,这一句话后,李元吉是彻底的愤怒了起来。 又没让你们一直在这里等着,就这么一小会儿就忍不了吗? 手都有些僵硬了,不太麻利的打开了那只小筒子。 暗卫特有的联络手段,飞鸽传书。 途中安置了十几个中转站,来回就这么接力,一封信从长安到镇北,只需要不到七天的时间就能送到,比传统的驿站要快了三倍还要多。 “呵呵,朕还真是高看他们了!”看完信上的内容,李元吉呵呵一声冷笑,忍不住的嘲讽道。“去把内阁叫来!” 将信件丢在桌子上,李元吉直接扬了扬手。 镇北也是大唐,早在登记之初,便撤销了齐国这个封国,改为了镇州,治所镇北城。 而在上一次的内阁会议上,自己也提过镇北目前的情况,也将自己的处理意见大致的说了下。 这事并不担心有人会泄露,无所谓。 镇北远在边陲之地,没有人可以赶得上飞鸽传书的速度,估摸着现在他们的消息都还没传到镇北呢。 人生的精髓就在于折腾,你不会折腾,也就不会享福,这些都是相连惯的。 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一行内阁成员们这才紧赶慢赶的来到李元吉所在的宫殿。 因为不是召开会议的规定时间,所以先前各自也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这个速度,对比着他们这些老腿来说,其实已经不算慢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元吉重重的拍着面前的桌面,本就被冻的有些发痒的双手更加疼痛了起来,但脸上依旧是一副愤怒的表情。 刚一来就瞅见李元吉这幅态度,这可着实将这些个内阁成员们吓的不轻。 这些可都是与李元吉共事半年以上的老臣了,而李元吉在登台之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清洗。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大清洗即将到来,最迟明年年底就会推行。 但就目前这大半年的时光来看,李元吉可是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 印象中,这句话是出自《史记》汉景帝在得知匈奴人南下屠边之后的反应,立即嚷嚷着要打反击,倾尽一切的将匈奴人打回去。 虽然最后没有打成,被大臣给拦了下来。 但这句话从李元吉口中讲出来…… 哪个彪呼呼的二百五又招惹他了?最近好像也没听说有什么战事啊? “朕早已为镇州百姓许下诺言,他们这是要让朕食言,要让朕做那言而无信之辈,当真是其心可诛!”李元吉继续咆哮着,表演嘛,自然是有多夸张就演多夸张,反正没人会来质疑自己的演技,况且自己也自问演技还不错。 众大臣们依旧不解,嚷嚷了半天,全是李元吉在诉苦。 唯一了解到的信息,就是这事是关于镇北那边的,再详细一些的话,可能就是跟最近大量北上的学子有关系。 难道是那些学子暴动了? 镇北书院的收人规则,他们是知道的,优先收取将士子弟,其次则是镇州百姓子弟,其他州的学子想要入学,难上加难。 所以,这些北上的学子,可能早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会成功。 但学子暴动,不该让李元吉生这么大气吧? 马周送回的信件,被马六拿了出来,从重臣房玄龄开始,一个个的传阅着。 每到一人眼前,便是倒抽一口冷气,他们猜对了一半,有人暴动了,但暴动的并不是学子。 “张亮,你说,此事朕当如何处置!”李元吉依旧是怒意不减,将目光瞅准了半年前被改任刑部尚书的张亮。 见问到自己,张亮只得在心中暗暗的叫着苦。 这可是个得罪人的事啊,但皇帝问起,自己还不能不说,皇帝的态度,决定了自己说出来的话必须要在符合律法的前提下,还要让皇帝满意。 身份地位的确是随着内阁的组建而提高了,拥有了可以直接面见皇帝的资格,但身上的压力也增加了不少,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成为背锅的那个。 “按律,杀人者应当论斩!”百般纠结的张亮,只好按照律法说了这么一句。 律法没有规定不许放贷,也没有规定放贷的利息是多少,还有很多方面的空白地方。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被放贷的给逼死,只要他自己不动手,这就不能算作是谋杀,所以,李元吉这么大的怒火,看似是要杀人,实际上真正该杀的,能杀掉多少还不一定呢。 “玄龄,你觉得呢?” 正文 第二六六章:三司推事 打内心里来说,房玄龄是拒绝的。 自己并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发表太多的建议,更何况是当下这个时局并不清楚的时候。 而且经过半年多的接触,房玄龄也有绝对的理由相信,李元吉实际上已经有了主意。 或许这就是帝王的通病,是他们操控手下的手段。 明明有了想法,却还是要借你的嘴说出来,通过这种方式将你拉下水。 如果你顺势下水,那么皆大欢喜,你做到了不得罪皇帝,皇帝也对你表示欣赏,同时要对付的目标也有了要报复的对象。 如果你一根筋,死活不肯下水,那么对不起,皇帝一定会找个机会让你卷铺盖滚蛋。 这样的人,对于皇帝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只可惜身处于这片泥潭之中,现在想要退出已是不可能的了。 所有内阁成员当中,只有房玄龄与李元吉走的最近,这其中有很多的原因。 主要还是因为李元吉的器重,以及自心的不甘。 可没有想到的是,李元吉竟然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套路,将自己给套了进来。 现在,房玄龄倒是有些羡慕程知节那老匹夫了,硬生生的给自己找了个麻烦,然后待在家里什么心也不用操,还不得罪人。 “臣,附议!”犹豫了许久,房玄龄最终也只是说出了附议这两个字。 李元吉稍稍有些失望,自己要的并不是附议。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就是不说,不想去得罪这些人。 罢了!罢了!不说,不代表你们可以不做。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房玄龄等人心中一惊,连呼坏事。 李元吉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可从来都没什么好事的。 “短短数月之内,北上的学子竟惨死一百余人,那些放贷者更是肆无忌惮,毫不将朝廷律法放在心中,然国不可无法,家不可无规,朕不能任由他们如此胡闹,否则的话,其他地方纷纷效仿,朕还如何去治理这天下?”李元吉旁若无事的说着。 瞅了眼下面人的反应,继续道:“朕即受命于天,就要替那些惨死的学子讨回个公道,无论这件事情的背后是谁,朕都要他付出更重的代价。” 李元吉摆出一副为惨死学子讨回公道的架势,这一招,低下没人敢拦,不仅他们不敢,就是全天下也不敢拦。 虽然那些学子的确有可恶之处,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罪不至死。 但话又说回来,李元吉想借着这件事情借题发挥,那也只能怪那帮人倒霉了,谁让他们没事找事,还正好被李元吉给盯上了呢? “拟旨,此案交由三司负责,命程知节亲率朕的一千禁卫,持节护送三司前往镇州处置此事,所有参与者,严惩不贷!”李元吉张嘴那么一扒拉,一大票子人便被划拉了进来。 三司,即大理寺,御史台,刑部,通常负责的为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中丞,级别分别为正三品,从三品,正五品上,由大理寺卿亲自负责审理,其他二司辅佐。 三司审案,又称为三司推事,一般只有出现重大案件的时候,才会启用这样的审案规模。 而袭成隋制,这样的规模,多为出现造反或审问重要人物的时候才会使用。 而此次李元吉将这套模式搬了出来,不仅如此,还将闲赋在家的程知节也重新招了回来。 亲率一千禁卫,持节护送三司北上。 其意思还不明显吗? 这就是要告诉其他人,这事是皇帝亲自督办的,你们谁想作死就趁早的来吧。 禁卫抓人,三司审问,一旦罪名确定,立即押往长安,等候皇帝的签署,然后便可执行死刑。 这是一种极其严厉的审判制度,也是后来的三司会审的最初模型。 …… “若无罪,朕不会滥杀一人!”一个稍稍暖和些的小屋内,李元吉将尉迟敬德招了进宫。 这半年以来,程知节很老实,真的就是待在家里寸步不离,过着清闲自在的日子。 即使半年期满以后,尉迟敬德也不肯出来,又继续在家里美滋滋的过了几个月的时间。 若不是这次自己相召,怕是还不肯离开家中。 “不要再拒绝了,你那点套路朕心里明白着呢,上次你让朕颜面落地,朕都还没找你算账呢!”眼瞅着程知节要拒绝,李元吉连忙开口道。 “闲散了大半年的时间,臣是真的喜欢上这种生活了,您可以派敬德去啊,他脸黑腰粗的,到了那里一定无人敢反抗。”饶是李元吉已经提前说出了话,程知节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李元吉很想让他滚蛋,一辈子待在家里不准出门,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甚至险些说出来。 但仔细一想,这样岂不是太便宜这货了?脑筋不禁一转,继续道:“这趟你去,只要结果能让朕满意,回来后朕便如了你的意!” 程知节努了努嘴,李元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的确不能再拒绝了。 以往是有些情面在里面,可情面也不能一个劲儿的挥霍。 况且上次那事,也基本把以往的情面挥霍的差不多了,再拒绝的话,恐怕不是自保,而是自寻死路了。 就此脱离朝廷,那是不可能的,李元吉不会同意,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 心中暗叹了口气,刚才做完恶人大半年,这转眼又要做一回恶人了。 自己好像就跟恶人这两个字离不开关系了。 “那咱可说好了,这次回来之后,我在朝廷里担任个闲职,就是那种什么心也不用操,每天打个卡上班,喝茶聊天等下班的那种。” “朝廷可不养闲人!记得带着你家二小子。”李元吉没好气的说了句。 程知节走了,笑中带着一丝苦涩,似是有说不出的苦衷。 狗屁的苦衷,这货摆明了就是想明哲保身,能够让武则天都没有下手对付的家伙,又岂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作为唯一一个善始善终的唐朝大将,程知节内在的智慧,可是比表现出来的高了不止一个等级的。 智商不低的程知节,自然不难看出自己的意图。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敢放水的话,后果可就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相反,若是能完美的完成这次的事情,所得到的的好处,也绝非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 利益与危险并存,程知节知道该怎么去抉择。 …… “完了……完了……”郑家嫡子郑奇满脸焦急的回到家中,甚至顾不上手中没有完成的事情。 “何事如此慌张?”郑善果皱了皱眉,今日因身体不适,所以便没有去衙门,瞅着自己三子如此慌张的回来,毫无世家嫡子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生气。 “父亲,朝廷要对咱们动手了。”郑奇可做不到老爷子那般淡定,急忙的说着。 “什么?”郑善果一惊,连忙站了起来,淡定什么的都是假的,假的…… “是镇北,镇北那边出事了。” “镇北能出什么事?”郑善果愣了下,世家有世家的尊严,就算是做一些坏事,表面上也会掩饰一下,而若不是大的问题,皇上又怎么可能直接撕破脸面?况且,镇北的事又不是自己一家的事情,难道要向除了王家以外的所有世家开战吗? “确切的说,咱们是被那帮蠢货给连累了。镇北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外面都传言今日皇上就镇北的事情特意召开了内阁会议,据说是死了一百多个学子,皇上龙颜大怒,以下令三司推事,程知节亲率一千禁卫北上镇州处理此事,所有参与之人,皆要重罚。”郑奇将在外面听到的一些风声说了出来,具体的细节并不知道,但大体是不会有错的。 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隐瞒,内阁会议结束之后,很快便传遍了整座长安城。 有欢呼的,也有皱眉的,各种各样的反应,反正除了当事人,大家都是本着一副看热闹的姿态在评论这件事情。 “死了一百多人?”郑善果也大吃一惊。 一百多人,这可不是小事。 如果是普通人,如果在别的地方,如果因为别的原因,那还稍微好一些。 可镇北是什么地方?皇上起家的地方,自然不能容忍这么乱。 可好端端的镇北,为何会死了一百多学子呢? 阴谋? 不太像,李元吉怕是也不敢这么做,万一走漏了风声,对皇帝的声望打击还是很大的。 “快去查一查,看镇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饶是见惯了大世面的郑善果,此刻也是坐不住了。 异样的科举,短时间内断送了世家培养嫡系的渠道,而世家赖以生存的政治施压,也随着朝廷的精简人员而断去了手脚,精简人员,裁掉的就是以世家为主的势力。 而李元吉又手握天下军权,齐军的威名依旧在大唐荡漾着,借助大旱疯狂的收敛着民间的爱戴,饶是几大世家联起手来,现在也无法跟李元吉掰手腕。 半年不到的功夫,世家的手脚便被李元吉给硬生生的砍掉了,若是这次再给他留下什么把柄,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可恶,这才刚刚起步,就被他给发现了么?……”懊恼的郑善果,郁闷的嘟囔着。 正文 第二六七章:惊人的结果 三司与禁卫来到镇北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年关。 他们本可以选择速度更快,更省力的水路。 但当下水路几乎全部在世家的控制之中,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三司还是选择了通过陆路前往镇北。 一路上在各个驿站进行了歇息,连续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这才终于来到了镇北。 除了一些禁卫以外,所有的官员,也包括程知节,这都是第一次来到镇北。 望着那高大宽宏的镇北城,有人被它的宏伟所折服,有人为它的坚挺而叫绝,也有人为这样的防御而感到头疼。 依稀能够看到城头上高耸的投弹车,零零散散的城防军士。 投弹车的数量比以前密集了许多,几乎每一个炮位上都有一台投弹车严令以待。 若是觉得城头只有这么多军士,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站出来的,只是警戒的,大多数军士都在城墙下的军营内训练着呢。 募兵制,让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训练,让他们的战斗技能得以更加的熟练。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若是有人来进攻镇北城,这些军士便是闭着眼睛,都能快速的来到自己的战位。 镇北城中。 马周早已为三司准备好了住所以及办公场所。 是一座单独的院子,镇北城虽然涌入了不少的人流,但归功于其早期的规划设计,城内倒也并不怎么拥挤。 大理寺卿为前不久才刚刚任命的汉阳郡王李瑰,而李瑰便是李孝恭的弟弟,李元吉的堂弟。 无人可用,只能从这些血亲中去提拔,好在李瑰性格还算不错,暂时用一用倒也无妨。 “事情有些难办了呀!”屋内,暖气开通,温暖如春,但却暖不了李瑰的心头。 手中拿着马周提前侦查好的情报,李瑰满额头的黑线,内心满是纠结。 “难办也要办呐,陛下此番派我等前来,若不将此事半个圆满,你我等人怕是危险了。”刑部尚书张亮也皱着眉头,这事确实不太好办。 “太多的人参与进来了,那些普通放贷的倒还好说,世家怎么办?”当了一年御史大夫,又被李元吉给降回到御史中丞的杜淹此次也来到了镇北。 “知节,你倒是开个口呀!”心中毫无定论,李瑰将目光放在了闭目养神的程知节身上,这时候多个人也就多个主意。 不管这个主意是什么?能不能用。 程知节挪了挪屁股,懒懒散散的睁开眼,事不关己道:“老夫这次是来动手的,你们要抓人言一声就行,其他的概不操心。”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李瑰气的指着程知节怒斥道。 这货摆明了一副老子什么也不管的态度,皇帝给他的任务就是护送,抓人,可这货还真就老老实实的护送,抓人,其他的事情甚至连句话都懒的多说一句。 程知节继续闭上了眼睛,甚至懒的去回上一句。 见状,李瑰更是气的不能行。 我们三个在这里为难的头大,你倒好,一个人坐在一边享清福是吧? 行,我让你享,气头上来的李瑰也不管什么难办不难办了,反正皇帝都已经交代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就行了,大家也别在这头疼。 直接将一堆资料丢在程知节面前的桌子上,气呼呼道:“抓人是吧?就按照这上面的去抓,所有出现的名字,全部抓回来一个个审。” 程知节再次缓缓的睁开眼睛,拿起那堆资料直接走出了门外,递给随从的副官,吩咐了声照单抓人,然后便继续回来优哉游哉的享受着。 抓人这种事情,还轮不找他亲自出马,派下面的人去就行了。 见程知节这幅态度,李瑰更是气的不能行,直接一甩手离开了屋子。 “压力谁都有,这次面对的可是几大世家,大家都相互体谅着点。”张亮叹了口气,朝着屋内仅剩的两人安抚了句,然后也离开了这里。 程知节的反应的确挺让人失望的,但有些事情大家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程知节有程知节的担忧,李瑰也有李瑰的难处,作为刑部尚书,这次又不是主要的负责人,张亮也只能做到这一点。 …… 一时间,镇北忽然刮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到处都是禁卫抓人的身影,镇北的守军则是事先为他们侦查好了目标的位置,禁卫一抓一个准。 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便有不下于一千人被抓了起来。 其中大部分为打手,真正的主事人,也仅仅只有不足五十人。 但这五十个人,代表的可是四五十家放高利贷的家伙。 试想而知,一个小小的镇北城,就有这么多放高利贷的,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这里到底有多么的疯狂? 被抓的人中,有普通放贷的,也有世家放贷的,这次可谓是一网打尽,不论其身份如何。 “为什么不准我们过桥?”镇北那边的浮桥边,一队军士拦住了一群学子的去路,有人不满的咆哮着,质问着。 黄河已经冰冻,即使不通过浮桥,他们也可以顺利的抵达对岸,但对岸全是沙漠,不通过浮桥,之后也要绕回来。 否则的话,他们根本无法穿过这片沙漠。 更要命的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身无分文。 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最近的路线。 “在案件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准离开镇北!”负责守桥的校尉藐视了眼这群学子。 “我等又无犯错,与此案件有何干系?”有人立即站出来反驳道。 “犯没犯错,你说的不算,现在,全部回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校尉有些不耐烦道。 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学子,一个个只会之乎者也,除了这些,什么也不会。 即无生存能力,又不肯放下身段,每日只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没钱还总想着享乐。 剧院差不多有一半都是这群人的身影,就连赌场也少不了他们。 单从表面上来看,不知根知底的,还真不知道这帮人是群穷光蛋。 “你拦下他们无妨,但却不能拦我,此番我可没有借贷。”有一人走到前面,趾高气昂的指着校尉说道。 “有没有借贷你说的不算,若真没有,可到都督府开具一份通条,见到通条,本校尉自会放行。” 一刀切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次主要整治的是跟放贷有关的人。 北上来镇北的,不乏一些不缺钱的公子哥,而对于这些人,三司也并不打算为难他们。 想要离开的也可以,到都督府开具一份通条即可,守军见到通条自会放行。 但这份通条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必须要查清楚是否真的没有借贷才行。 而整治,也并非一刀切式的胡乱整治。 其最直接的目标,便是那些杀了人的借贷者,至于没有杀人的,则是警告,处罚一番即可。 至于那些借了钱的学子,抱歉,朝廷并不负责帮你们解决借款,这些钱你们还是要还给人家的。 而那些想着抓了放贷的,就可以跑路不用还钱的,只能跟你们说一声,天真! 天气越来越冷,饶是镇北的百姓,在这个季节也很少出门。 荒郊野外的,根本不适合长时间的生存。 而黄河的两岸,有骑兵在来回不断的巡视着,想要直接踏上冰层越过黄河,理论上只有在夜间是可行的。 但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夜间出行,无异于找死。 …… 还是那座院子内,灯火通明,院子外只有几个士兵孤独的站着岗,其余的则是躲在屋内取着暖,然后盔甲不离身,一旦有异常,可立即冲出去。 李瑰,张亮,杜淹三人带着一众随从们不断的翻阅着资料,统计着人数与资金量。 为此,他们已经忙碌了整整三天的时间。 至于程知节,听听隔壁屋子里那震天般的呼噜声就知道了,这货纯粹就是来拉仇恨的。 “终于统计出来了!”李瑰深深的叹了口气,有种想哭的冲动。 “参与借贷的学子共有一千三百八十四人,其中世家占据二百二十人,借款数量为五到二十贯不等。余下借款为三到十贯不等,借款总额八千八百七十九贯,根据账簿上的到期利息计算,应还款额一万七千六百三十贯。”看着统计出来的数字,张亮不禁啧啧嘴,继续道:“想不到这镇北还真是有钱,区区一千多学子,就能借到这么多钱。” “这钱怕是早已花的不剩下什么了,对于这帮人的花钱速度,老夫还是很有体会的。”杜淹也无奈的笑了声。 根据查抄的账簿来看,世家借钱的利息相对较低一些,多为一年后还款五成的利息,而其他放贷的则要高了很多,最基础的也是五成起,多的甚至要还一倍,若是到期无法还款,则要计算利滚利,而且还是按天算的,敢这么滚上几个月,除非是遇上豪门大户的欣赏,不然这辈子也别想还完这笔钱。 “名单,数额,死亡的名字都在这里,接下来怎么办?”张亮问道。 “查,挨个的查那些学子,看有没有失踪的,程知节不是很闲吗?总得给他找点事做做吧?” 李瑰恰到好处的说出了其余两人的心声,三人一拍即合,打算明日便让程知节开始去查。 正文 第二六八章:归来 春暖花开,阳光普照大地,一丝温暖的气息开始渐渐的袭来。 整个冬天,下了六场雪,其中四场雪都比较大,以至于开了春,大地上都还一片湿漉漉的。 从厚厚的积雪下露出了嫩苗的小麦,涨势甚是喜人。 经历了长达三个月的审讯,关于镇北放贷一事也终于是有了结果。 今日,便是他们返回长安的日子。 同时也是杨氏她们回来的日子。 趁着这次的北上,李元吉让程知节将她们母子接了回来。 经过近一年的整治,国家也基本上步入了平稳,只需要度过今年的内涝,一切的问题都将随之而散,接下来的,将会是大唐的高速发展期。 没有天灾,就是利好。 风调雨顺,就是国家发展的基本。 地头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百姓的身影,积雪湿润了大地,也为他们带来了一些影响。 融化的积雪,让去年挖好的水渠变的脆弱不堪,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坍塌,趁着现在有时间,他们还要清理一下这些坍塌的地方。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百姓们再也不用担心今年会继续旱灾了,一颗担惊受怕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但是对此,李元吉却是一点也不敢懈怠。 “河道的治理做的怎么样了?”芳林门,李元吉朝着身边的房玄龄问道。 那些放贷者,并不值得自己亲自出来迎接,自己迎接的,是自己的妻子以及儿子,趁着人影未现之前,李元吉还是下意识的关心着。 这一年的皇帝,自己做的很不错,但也很不合格。 不合格是因为当了差不多一年的皇帝,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是闲着无所事事。 做的很不错,是因为工作被分配的很合理,大臣们都忙的不行。 李元吉总感觉自己还可以再提升一些,尽可能的让一年的时间里,可以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空闲的。 但是眼下还不行,至少也得等今年入了冬以后才行。 “已经安排下去了,但现在河水比之往年涨了不少,清理起来会有些麻烦,进展不是太快。”房玄龄摇了摇头。 对于这些政令,他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也会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但今年的情况的确与往年不同,而且去年河水干涸的时候,百姓们也都忙着挖水渠,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清理河道。 水渠挖好了,也入了冬,又是数百年一遇的寒冬,河堤根本就挖不动。 开春以后倒是立即组织了起来,可却又遇上了积雪融化,多余的水要么是积存在了水渠内,要么就是被排入河中。 各种各样的原因堆积在一起,结果导致了河水比往年涨了不少,给清理工作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进展不快就想别的办法,各县沿着河道两岸进行排查,枯死的树木全部砍掉,一些地势较低的河堤,要提前进行加固增高。”面对这一情况,李元吉也很无奈。 “诺!” 枯死的树木,容易被冲垮,被河水浸透以后,却又变的沉重无比,漂浮在河道中,顺流而下,对于河堤或者是桥梁具有很大的冲击力,而且也容易造成堵塞,从而引发河道的不畅。 增高加固,这也都是老办法了,但效率太低。 清理河道,这本就是个费时费力的事情,一般人甚至都懒的去砰。 ……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还晴朗的天空,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雨势不大,甚至不用撑伞,但这变换不测的天气,还是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本就泥泞的路面,这下更难走了。 刚刚过了渭水,整整一路都没有过这条河更让人心惊胆战。 李世民炸掉了原先的渭桥,后来李元吉还没来得及重新修建,取而代之的,是几条浮桥。 浮桥有浮桥的好处,也有浮桥的坏处。 比如说现在,经过一整个冬天的寒冷,支撑桥体的船身要进行更换,而一些细小的冰块,依旧对这船身进行着无情的摧残。 以至于浮桥开始限制通行,每次只允许少量的人通行。 拥有优先权的队伍,却在杨氏的制止下,并没有享用这个权利,而是让排在前面的人先行通过。 好不容易轮到了他们,却又下起了雨,木制的桥面稍显有些湿滑,有人险些坠落入河中,着实将人吓的不轻。 杨氏与玉儿怀中各自抱着一个刚会走路,口中依旧吱吱呀呀的孩子,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过了桥,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这支看起来像是贵族的队伍,却让人惊叹不已。 数十辆马车之外,是一千军士,前有三百开路,后有七百压阵,在这七百人的中间,是数百被反绑着双手,穿成一串的罪犯。 这些人一路上从镇北走到了这里,整个人也显得疲惫不堪,甚至不断的有人倒下,但又不得不站起来继续前行,而等待着他们的,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但可以想象的到,一定好不了。 “来了……”远远的,瞅见了长长的队伍,心急的李元吉喃喃的说了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越下城墙。 这里早已被封闭,今日任何人不准靠近此门。 其实李元吉本可不必这么麻烦,可以直接在重玄门,或者月营门等着,那里也不会扰民,可以直接进入皇宫。 但若是从那里进宫,就必须要经过玄武门,李元吉并不想去那个地方,所以也就没有选择那里。 车队渐渐停下,几百禁卫将犯人隔离的远远的。 虽然这些人就算是真的暴动,也未必能冲到皇上面前,但他们还是要杜绝一切的可能性。 “妾身参见陛下~~~”杨氏与玉儿先后参拜着,怀中还各自抱着个孩子,身后跟着的,是神色忧伤的武二娘,自从内应事件以后,李元吉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虽然她是冤枉的…… “好,回来了就好!”忍耐不住心中的兴奋,李元吉高兴的不断点着头。 看着两个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家伙,心中更是透过一丝丝的甜蜜。 如果说对之前的五个便宜儿子没有感觉的话,对那五个女儿感觉到一丝责任的话,那么对这两个小家伙,心中的那种感觉却是难以言语的。 有激动,有兴奋,有责任,还有幸福,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做父亲的感觉。 “小光……”逗了逗杨氏怀中的长子李承光,小家伙却有些害怕的一下子钻入杨氏的怀中,不肯与自己亲近。 而另一个小家伙干脆头都不肯露出来,一直钻在玉儿的怀中。 尴尬的场面,瞬间让李元吉觉得生无可恋。 自己这两个儿子,自打出生以后,自己就没怎么陪伴过他们,以至于现在见了自己,如同跟个陌生人似的。 “陛下,可能是刚刚睡醒不久,还犯着迷糊呢,之前小家伙可是连玉儿也不让抱的,过会估计就好了。”尴尬的杨氏不得不连忙出声解围,哪怕是说谎,这会儿也不能让李元吉掉了面子。 “哈哈,无妨!”李元吉哈哈一笑,示意无妨,可内心依旧是尴尬不已。 一行人就这么入了城,回了宫,对于两个小家伙来说,这里却极为陌生,刚一进宫,便是左瞅瞅右瞧瞧,似乎到处都是好奇的地方。 入了宫,自有人去安置她们。 一直尾随入宫的程知节等人,早已在殿内候着了。 饶是李元吉不想在这个时候处理公务,也不能不去,总不能让人家干等着吧? “陛下,臣的任务完成了,去时一千人,归时一千人,皇后和皇妃皇子们也都安全的接了回来,一个不少。”将诏书退还给李元吉,程知节一副老夫要走的架势。 “拟旨,封程处亮为东阿县公,食邑一千户。”李元吉点了点头,直接开始封赏。 程知节的爵位已经到了宿国公,再往上也不可能了,至少当下是不可能了,此次北上,还不至于给他改封,但是功劳又必须要给,长子程处墨享有继承权,将来是宿国公的继承者,所以自己提前让程处亮一同前去,此次的功劳也就记在了程处亮的身上。 一个东阿县公,程家算是赚大了。 至于满意与否,不满意你回家揍你儿子去啊。 “臣代犬子谢陛下封赏之恩。”程知节并没有想象中的拒绝,中规中矩的替着儿子感谢,再也不提离开的事情。 “说说详情吧!”李元吉将目光放在其他三位身上。 飞鸽传书篇幅有限,不可能将具体的过程也写在上面,只能简单的说下结果,对于这个过程,李元吉还是很感兴趣的。 “陛下,过程是这样的……”担任主审的李瑰吧嗒吧嗒的说着整件事情的过程。 办案的过程极为顺利,三司刚一到镇北,就可以直接投入进去,而这一功劳,则主要归功于马周的前期准备。 所有人都已被马周严格监视了起来,程知节可以直接照单抓人,至于审问,在三司面前,没人敢硬抗。 而谁动手杀了人,也很简单,每人手中都有一本账簿,镇州府也有死亡人的名字,借了谁的款,人肯定就是谁杀的。 而对于整件事情的处理,则是限制所有没有杀人的不准离开镇北,杀了人的,或情况恶劣的,则押回长安候审,最终的结果,需要等皇上给出答案为准。 而这次押往长安的,也都是以往的那些街头恶霸,真正的世家,反倒是一个也没有。 听着整件事情的过程,李元吉微微的眯着眼睛,喃喃道:“狡猾的狐狸……” 正文 第二六九章: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世家做事往往很残忍,很不讲情面。 但在很多事情上,他们做事又很有分寸。 就好比这一次,那些隐忍已久的财主们,无一不是露出一幅幅令人恐惧的獠牙,时刻等着朝那些学子的身上咬下一口肉。 世家虽然也是同样的目的,但毫无疑问的是。 相比较之下,几大世家的利息是最低的,惊人的保持了五成,若说没有商量过,鬼才相信。 除了利息相对较低以外,世家也并没有对那些学子进行逼债。 可以说,能够得到世家贷款的学子,无疑是最幸福的,至少当下他们不用像其他同僚那样,时刻都要担心自己的小命。 没有逼债,没有杀人,这也就造成了三司无法对他们进行更严厉的打击。 因为这一次三司北上,打着的可是为律法正名的口号。 世家很狡猾,不甘心失败,精简人员他们无力阻止,所以他们就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但,那又怎样? “所有参与了借贷的学子,十年内禁止他们参加科考!” 你不是有能耐吗?不是鬼点子多吗?那就试一试,看谁的法子更灵。 大唐没了这些学子,依旧还有更多的人才可以涌现出来,但你世家多了这么多学子,拖也能拖死你们。 “陛下此策怕是会引起世家的反弹,凡事点到即可,相信世家应该能够看出陛下的意思。”房玄龄愁眉苦展的说着,李元吉对于世家的打压,一直都没有中断过。 各种各样的方式,只要是有机会的,他都会插上一脚。 捐粮,裁官,现在又抓住这个不是把柄的把柄。 禁止参与借贷的学子考举,这表面上看起来是信誉方面的问题,可实际上,李元吉这一句话不仅硬生生切断了世家长时间以来的准备,同时也断定了这些学子这辈子的命运。 说是十年,可十年后,朝廷还会录用他们吗? 在无以计数的后人接连涌上来的时候,谁又会去录用这些身上背着污点的‘老家伙’? “臣并非为他们求情,而是大唐如今尚未完全稳定,不易大动干戈。”见李元吉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自己,房玄龄只得继续解释道。 “世家,就像是吸附在大唐身上的蚂蟥,动他,自己会觉得痛,不动他,就会一直吸走你的血,直到没有血可以让他们吸,而这个时候,他们会换一个人继续吸血,而作为曾经养育了他们多年的前任来说,是死是活,又与他们何干?”李元吉淡淡的说着。 毫无保留的将世家比作蚂蟥,这个比喻也极为形象,世家自两晋之后便开始逐渐壮大,如今朝代已经更迭了那么多,世家却越来越强,这是数百年来吸血的结果。 李元吉没什么太高明的手段,也没那么高尚的思想,双目放出一道精光,狠狠道:“朕只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朕已经为他们找了一处合适的地方,若是不肯自行离去,那就别怪朕将他们彻底的摧毁。” “陛下所指的是商业?”当着三司群臣的面,房玄龄也顾不上此刻的场景,直接与李元吉谈起了未来。 虽然不太尊重人,但关于世家的处置,却是尤为的重要,这关系到大唐将来的稳定。 也关系到世家的下一步该怎么去走? 世家之所以想尽办法,还不是因为现在的日子,他们并不能感受到安全感吗? “钱和权,只能选一个,朕觉得他们会比较喜欢钱,所以就帮他们做下了这个决定!”李元吉直接点了点头,极为自信的说着。 钱,权,不能同时并存。 这是李元吉这段日子思考出来的结果。 当钱和权汇聚在一起的时候,那也就代表着无法无天。 权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象征,自己自然不可能轻易的交给其他人。 所以,留给世家的只有钱,一个有钱而无权的商人,对于朝廷而言,或许会有些影响,但绝对关系不到大的方向。 而且,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 古代不是总喜欢抄家吗?先让他们拼尽全力的去赚钱,然后等着他们犯错就行了。 “臣明白了!”房玄龄点了点头,这样处置有些不妥,但也没什么不妥的。 对于世家来说固然难受,但相比较于灭亡,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好的,是可以接受的。 已经隐隐成为了大唐第一权臣的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也必须要下足功夫。 太平坊的操作,让朝廷对于税收方面有了新的认知,而随着镇北书院的开设,人才源源不断的流入朝廷,在税收方面也并不怎么吃力。 显然,这个结果是朝廷比较喜欢的,在增加了自己收入的同时,又能削弱世家的影响。 “至于其他人,按律处置,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李元吉看向其他三人,冷冰冰的说道。 “陛下,那些学子的借款如何处置?”李瑰问道,这趟下去得罪的人太多了,他并不想继续去得罪那么多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仔细查一查这些钱的来路,若是来源干净,就让他们以钱庄利息的三倍偿还给拥有继承权的子嗣,限期一年,若一年后无力偿还,则卖身与其。若是来路不净,全部罚抄,欠下的钱同样以钱庄利息的三倍,限期一年,还给朝廷,若到期未还,直接打为官奴。”对于这些疯狂借贷的学子,李元吉也同样没有任何的好感。 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连君子不是搓来之食这句话都忘的一干二净,这样的人,留着何用? …… “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具体如何,郑公自行掂量便是!”为了能更好的完成李元吉的部署,房玄龄决定亲自到几大世家的门中去说谈一番。 将皇帝今日白天说的那一番话,原翻不动的告诉这些人,好处与后果,皆摆在台面上,至于如何取舍,就看个人如何选择了。 “房公,陛下真是这么说的?”郑善果有些不甘,经营了这么多年的郑家,如今就要转行了吗? “自是!”房玄龄点了点头,自己好歹为当朝第一权臣,有必要在这方面说谎话吗? “王家如今已向养殖业转型,郑家又该何去何从?”郑善果一脸的迷茫,除了权力以外,郑家的优势的粮食,坐拥中原粮仓,郑家在粮食的储备方面,一直是冠绝世家之首,否则这次也不会捐出那么多粮食,粮商,绝对是这个时代最赚钱的行业,但有了之前的经历,稍微遇到点灾情,皇帝就会明着暗着的逼他捐粮,郑家再怎么赚钱,也绝对赔不起。 而且随着常平仓的开设,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粮食入仓,常平仓的作用不仅仅只是赈灾,每年还会不定期的放出一批粮食来平衡市价。 仓内粮食越多,粮价就越低,愁眉苦展的郑善果,已知郑家已失去反抗的时机与资格,只能叹气道:“陛下可曾言明时间?” “未言!”房玄龄满意的点着头,继续道:“老夫有句话想要提醒郑公,王家已与皇家全面合作,郑家何不也去讨问一番?兴许也能找到个合适的产业。” “多谢房公提醒,老夫这便安排下去。”无奈的郑善果只能点着头。 “如此,老夫便先告辞了……” 望着房玄龄离去的身影,郑善果瞬间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苍老了好多。 作为中间的联络人,当初支持李世民,也是由房玄龄出面商谈的。 现如今,世家还是那个世家,房玄龄也还是那个房玄龄,只是世道却变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除了叹气,自己还能怎样? “父亲,咱们真的要妥协吗?”郑奇紧紧的攥着拳头,对于这个结果,自己也同样很不满意,很愤怒。 郑善果看了眼儿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妥协又当如何?世家已经败了,从大营跟他合作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败了,彻底的败了,再也没有崛起的机会了。” “父亲……”看着父亲失落的表情,郑奇心中隐隐的有股子怒火。 “奇儿,这次的事情,就交由你去处理吧,记住,粮食只能是附带的,郑家的产业,决不能是粮食。”正所谓知子莫如父,郑善果直接将这件事情交给了郑奇,希望以此来打断他的怒火。 “父亲……”郑奇声音有些哽塞的叫着。 “去吧……”郑善果挥了挥手,旋即扭身往回走着,口中喃喃自语道:“世家是斗不过他的,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会斗过他的。” 什么声望?什么地位? 在军队面前,这一切统统的都是浮云。 郑家,包括其他的世家,在军中难道就没有自己的亲信吗? 有,不仅有,而且还有很多。 有他们扶持上去的,也有世家的庶出子弟,也不乏一些嫡系子弟。 世家加在一起,控制起来的军队不说有十万,两三万起码还是有的。 可这点军队有什么用?李世民的十个军团都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强大的一塌糊涂的齐军,早已打破了所有人的抵抗意志。 加上齐军的待遇,现在的军队,除了齐军以外,其他的无不是在想着要把朝廷安排的任务做好,争先等着被第一批改编。 齐军的待遇,可是令整个天下人都羡慕的,除了待遇,还有那么多的先进装备,打仗有军功,打仗不用死,这样的好事,谁都想要。 造反,是没有活路的,施压,逼急了形同于造反,世家的身板可扛不住齐军的刀枪。 不老实?还能怎样? 正文 第二七零章:好日子要来了 有人想活着,拼了命的为自己赚取活命的资本,但也有人想死,拼了命的将自己往死路上去带,越走越远。 在李元吉的默许下,房玄龄逐个的找上了世家的大门。 亲自劝说一番,让他们勉强接受了新的提议。 这番提议固然是切断了世家的翅膀,但同时也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这一次的提议,无异于提前先给他们分了一块蛋糕。 世家盘根交错,除了陇西李氏这一脉以外,其他的世家皆是李元吉要对付的目标。 别问为什么,当了皇帝以后的李元吉,自然而然的接手了陇西李氏的族长之位,有这个皇帝在,也没人敢去当这个族长。 所以,无论皇室有什么决定,陇西李氏永远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 而皇家商业集团,其实就是以陇西李氏的产业为核心而扩大的,其中的收入,五成归皇室,五成俺规则分配。 “可真是朕的好宗亲呐!”颇有些感慨,李元吉抬头望着天,连绵的细雨再一次开始飘落。 阴沉的天气,就像是此刻的心情,沉闷,压抑。 “孝恭,你亲自前去,朕可将未来工程的两成交给他们。”微微眯着眼睛,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线了。 “诺!”李孝恭点了点头,沉闷的应了声。 也不知道赵郡李氏到底犯了什么糊涂,在其他世家都答应的时候,他们却反倒是打起了太极。 或许是认定了李元吉不可能会拿他们怎样,动了赵郡李氏,相当于欺师灭祖,李元吉背不起这个罪名。 李元吉的底线已经在这里了,这位刚刚即位不足一年的皇帝,心中宏伟的战略,早已是宣扬的人尽皆知,未来工程? 如果是一年以前,没人会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但是现在,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除了陇西李氏以外,未来工程这个项目,是其他几大世家争抢最激烈的项目,但却无人能参与进来,这是李元吉的核心所在,也是利益最为丰厚的地方。 肯将赵郡李氏给拉进来,并不是因为他们现在的态度。 而是因为两者同出一门。 陇西李氏与赵郡李氏最早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赵郡李氏的始祖为秦太傅李玑二子李牧,也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那个赵国名将李牧。 而陇西李氏的始祖为陇西郡守李崇,父为李昙,李昙生四子,崇,辫,昭,玑。 即陇西李氏的始祖李崇,是赵郡李氏始祖李牧的大伯。 世家为什么被称为世家?可以最简单的去理解,就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底蕴。 底蕴这个东西,看不着也摸不着,但却确确实实的存在着。 赵郡李氏曾出过不少的名人,开山老祖李牧就不说了,早已是人尽皆知,其他更是有数十位历史上的名声并不响亮,但却真正手握实权的刺史,太守等封疆大吏,而最近的,也是最有名的,便属李密。 陇西李氏这边也毫不逊色,秦国著名将领李信,西汉著名将领,家喻户晓的飞将军李广,西凉王李蒿等,到了最近的李渊建唐。 数百年下来,谁家若能出这么多个大人物,那也一定可以成为世家。 而五姓七望,哪一个不是有着如此光辉的历史? 在这种光辉的过往中,谁又肯放下以往的骄傲,投身于贱业之中? 从这一点来说,李元吉的确是有些欺负人了。 但随着李密的死亡,陇西李氏与赵郡李氏之间倒是出现了一些隔阂。 李元吉已经释放出了和好的信号,也给出了好处,若赵郡李氏依旧顽固不冥,对于李元吉来说,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好歹有宗亲关系,并不适合像对付其他世家那般的无情,况且李渊还在世呢,他也自然不会坐视自己对赵郡李氏下手而不管。 头疼,不是一般的头疼。 “陛下,洛州急报!”头疼的事还没有解决,房玄龄便手忙脚乱的找上了门。 饶是以淡定号称的房玄龄,此刻脸上也凸显了一丝焦急的神色。 洛州,雨。 李元吉心中基本已经有了些猜测。 “说吧!” “近日中原等地大雨不断,各条河流水位暴涨,之前挖好的水渠有些已经坍塌,各地已经派人进行修复,若是雨势持久下去,怕是会渠水倒灌。另外,已经有些庄稼被雨水冲倒,里面的麦仁还有大半是空的……”房玄龄不断的念着洛州的急报,这将会是接下来的常态。 尽管已经有了准备,但这场雨还是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小麦成长有个过程,先结粒,是空心的,然后在一点点长实,长硬,等到庄稼变黄之后,就可以收割了。 按照现在这个时候,最多再有一两个月就可以收割,可一场大雨,让提前抢收也成了奢望。 而倒下的麦子,是不会继续生长的,就算重新扶正,也有很大一部分会死去。 “种水稻吧!”叹了口气,准备的再足,也抵不上一场天灾。 好在先前因为种子的原因,各地并没有全部种植小麦,而在开春以后,李元吉也下令各地开始准备稻苗。 而水稻的成熟期更快一些,只需要熬过几个月,就不用再为粮食的问题发愁了。 事实上李元吉现在也不为粮食发愁,常平仓里存放了大量的鱼干,足以让各地吃上几个月的鱼干,加上之前存的一些粮食,等到水稻成熟还是不成问题的。 “哎!”房玄龄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人累,心更累。 自打玄武门之后,这三年来大唐就没有顺利过,两年的旱灾,一年的内涝,鬼知道明年会怎样? 如果明年依旧这样,大唐怕是要风雨飘摇了,连续三年的灾害,饶是朝廷费尽力气的去救灾,可也依旧救不了全天下的百姓,能够做到的,依旧只是让人不至于饿死。 民间营养不良的,瘦弱的,那是按堆算的,是按片划的。 这也就是朝廷正在搞的精简人员,将底下的官员给吓住了。 没人想离开这个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职位,生怕搞完长安以后搞地方,没人想要失业,失去手中的权力。 所以趁着现在还没开始,各个都是卯足了劲儿的整治各地,什么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发展。 而因为官员想要自保,做出了大量有利于百姓的工作,也阴差阳错的使朝廷在连续三年的灾害面前,并没有失掉太多的民心。 可这终究不是常态,谁又知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五月,大雨停了几天,田间地头到处是一片的泥泞,倒下的麦子更是成片成片的。 趁着雨停,百姓们也不敢再等下去了,纷纷扛起镰刀,下到田间收割麦子,不管好的坏的,统统拉回家再说。 而一亩地本该超过一石的收成,到了最后还不足一成,若不是朝廷的救灾始终没有停止,这日子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百姓们开始将希望寄托于后来才种下的水稻。 九月,好不容易熬到了水稻成熟。 可却因为连续的大雨,影响了水稻的受精,结果其产量也依旧不高,仅仅只有正常产量的三分之一还不到。 不过好消息是,大雨终于停了,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下了。 大水也已经退去,得益于先前挖好的水渠,而提前疏通河道,挖水渠,让这些积水并没有长时间的停留在内陆。 所以这一次的内涝,其实也并不是特别的严重。 …… 中原,水灾最早出现的地方,也是最晚离开的地方,更是最为严重的地方。 一行人手捧着碗筷,汉子们提着一篮篮的白米饭,走上了河堤,进入了正在忙碌的一群人之中。 “差不多了,收工!”李灵看了看面前的河堤,下面是滚滚流淌的河水,河水的位置早已超过了河堤原本的高度。 几个月的时间,这一支队伍不停的奔走于各个河堤较低的地方,用肩扛,用手拉,硬是一点点的将这些低位的河堤给加固增高了不少。 河水没有倒灌,麦田没有因此而受到更严重的危害,这帮人的功劳最大。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放在古代也同样适用。 “李校尉,快停下来吧,让将士们赶紧来吃些东西,歇一歇脚。”一位大娘热情的呼喊着。 “大娘,我们这里什么都有,你们就不用送了,现在你们也粮食紧张。”李灵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回应着。 “要不是你们到处修河堤,我们就是这点粮食也保不住。”大娘笑着说了句,旋即装了一大碗白米饭,没有菜,直接递给李灵。 李灵无奈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接过了这碗白米饭,规矩抵不过热情,但规矩始终是规矩,吃了人家的,就要还回去。 “大娘,这天也不下了,以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河堤也修的差不多了,我们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干完了今天,就要撤走了。”李灵有些舍不得的说着。 “啥?要走了?” “是啊,我们是军队,现在灾情结束了,自然要回去训练保家卫国的……” 同样的一幕,在不少的地方几乎是同时上演着,内涝开始之前,这些被分驻在各地的原齐军将士便接到了命令。 而各地的府兵,负责的是维护本地治安等问题,真正干活的,其实是这些职业军人。 累是累了点,但通过这一场内涝,倒是给军队刷出了不少的名望。 正文 第二七一章:朕不负人,人勿负朕 又是一年冬天,与之前的几个冬天相比,今年的这个冬天,好像变的正常了起来。 偶有微风袭来,一股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了一场雪,规模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主宫殿已经全面的改造成了暖气房子,提前一个月便开始供暖,如今的宫殿内也不怎么潮湿。 李渊依旧是喜欢住在太平坊,住在原先的齐王府。 那里一点也不潮湿,还暖和,建筑什么的让人看着就舒心,更重要的是,四周尽是好吃的好玩的,基本不用怎么走动,就可以享尽天下乐事。 那里已经成为了李渊的冬宫,每到冬天,必会在那里度过。 相比较于窦琎霸占着齐王府,李渊住在那里,李元吉可是一点意见也没有。 三年的灾情终于度过了,接下来迎接着的,将会是全新的生活。 李元吉罕见的将内阁成员以及一些武将召集到了太平坊,与先后两位帝王共同饮用火锅。 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多久的美酒,这一次也重新的摆在了桌面上。 “绿菜?”今日的李渊格外的高兴,心情的舒畅,加上与四子李元吉良好的感情,让他感觉不到郁闷,来到客厅,瞅见满桌子不少的绿菜,李渊瞬间两眼放光的围了上去。 水灵灵的模样,绿油油的,跟夏日的绿菜差不太多,但品种又不太一样。 唐朝的绿菜多为野菜,没有具体的品种,所有绿色的,能吃的,都统一被称为绿菜。 “哪来的?”李渊倒是不缺绿菜,宫中每年夏季都会储存上不少,但到了这个时候,叶子基本也都皱巴巴的,显然不是眼前这种可以相比的。 “种的啊,父皇,儿臣早在几年前就想种这些绿菜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余仁那小子前些天去看了下,说是今年这些绿菜长势喜人,儿臣就觉着倒是可以将这种种植的方法推广出去,让大唐的子民冬季也能吃到新鲜的绿菜。”李元吉微微一笑,浑身淡定的解释着。 “这天寒地冻的还能中厨绿菜?”李渊一愣,有些将信将疑的问着。 “没有什么是暖气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添一把柴火!”李元吉半开着玩笑似的说着。 李渊愣了下,暗拍一把脑门,怎么把暖气这东西给忘了呢? “啧啧,为了这些绿菜,的烧多少柴火呀……”魏徵忍不住的啧啧嘴,本想开喷的,但一想开喷以后自己还吃不吃了?好像也不太好意思继续张嘴了啊,只能换了个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又想要千里马,还不想出钱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事?”李元吉轻声的回了句,虽是比喻,但却标明了自己的态度。 “陛下,商量个事呗?”程知节一脸贼笑的贴了上来,笑嘻嘻的模样让人一看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从不参与任何事情的程知节都站了出来,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好奇,太好奇了。 “出了绿菜,其他什么都好商量!”李元吉故意道,读不出程知节心里那点小九九,这皇帝还当不当了? 提起程知节就让人来气,这货明明有着一百二的智商,却偏偏把自己的智商给拉到及格线以下,然后强行把别人的智商提高到一百二。 这货心机太深,但做事也很明确,除了自保以外,其他的事情他是不会参与的。 “额……”程知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尴尬的挠了挠头,道:“陛下,看在俺的面子上,能不能让俺插一脚?” “不能!”李元吉异常坚定的拒绝道。 “别啊,陛下,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吧?就一脚,一脚就好!”程知节充分的展示着牛皮糖的功效,当着数十文武大臣的面,不住的哀求着。 “官不经商,商不入士,倘若你只是想在自家种些自己吃,那个朕倒是管不着,直接找余仁要方法就行,只要你出的起价格。”李元吉面色逐渐严肃的说着,这可不仅仅只是一顿饭的问题,自己可是将这一顿饭比作壮行酒的,吃了这顿饭,喝了这碗酒,你们就得撩开了膀子努力干了,“就算你们自己嫌麻烦,朕也会时不时的送你们一些的,那边朕可是种了几百亩的,足够你们吃了。” 李元吉这一番话过后,程知节自然没有在提起要插一脚的事情。 而整个宴会的气氛也稍稍陷入一丝沉闷。 官不经商,商不入士,短短的八个字,却给未来的天下格局定下了基调。 世家往往是官商通吃,但现如今已经被李元吉给强行推到了商那一面,而现在旧事重提,可不仅仅只是提醒那么简单的,这里面必有更深的含义。 而能够被邀请到这里吃饭的,哪个不是位高权重的大佬级人物?谁能猜不到李元吉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元吉,此策虽好,可是否有些不妥?”别人不敢开口,李渊却没有什么顾忌。 想法是挺好的,将每一个人群孤立开,不让他们抱团从而获得更大的影响,但这样做的代价却很大,而且也根本禁止不了。 “是有些不妥,所以朕想了想,还是决定只有直亲受此限令,宗亲远亲若有过线,必须先向朝廷报备方可,一旦查出有徇私舞弊的,罪加一等。”李元吉点着头,这世上没有堪称完美的制度,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如此。 李元吉也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制定出一套完美的制度,但自己只能尽可能的去改变,尽可能的去做好。 还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儿草吃,天底下没这样的好事,李元吉也很清楚。 当官员成为了穷人阶级的时候,那么这个天下就要遭殃了,这是天下大势。 “但官员毕竟是一家之主,尚要养活一家人,若禁止其直亲经营,必然会对其生活造成一定的负担。所以呢,朕有个想法。”李元吉稍稍停了下,继续道:“朕打算成立一个新的衙门,专门负责对朝廷百官进行考核,考核不以个人情感为主,如同科举那样,百分制,每一个方面占据一定的分数,做到了,拿分,做不到,扣分。而朕会自掏腰包拿出一部分钱,每年按照评分的高低,奖赏不等的钱或者物。” “陛下不可……”房玄龄等人连忙出声制止。 想法是好的,但具体的操作起来太难,而且后患太大。 “陛下如何保万世皆如陛下这般贤明?陛下若是开了此端,以后的帝王只能效仿之,倘若中断,必会带来大患,朝廷富足之时尚且好说,可若是遇上个困难又当如何?” “朕也就是个想法而已……”李元吉白了眼,没见过这么那啥的,给你们好处都不要。 不过他们说的也对,保不准后代出现个败家子,到时候规矩已经形成了,若是不给,下面的大臣又会怎样? 李元吉默不作声,不再提及此事,但官不经商,商不入士这个规定却必须要实行下去,至于怎么去解决其中的困难,李元吉觉得还是交给别人操心吧。 一餐饭吃的美美的,各种肉食反倒是不怎么下,绿菜之类的被迅速的吃个精光,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尝过绿菜的味道了。 如果不是不好意思,这帮人巴不得带走一些回家继续吃。 酒是好酒,火锅也从茱萸换成了新种植出来的辣椒,辣味不是太足,但也比茱萸好了很多,而且没有了茱萸的苦涩味道,很受众人的欢迎。 一餐饭吃到结束,大臣们也纷纷表示愕然,为毛到结束李元吉都没提起正事? 大臣们也不是白痴,早就猜到了今天李元吉会说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当火锅撤去,换上了清一色的极品大红袍,这餐饭的主题也正式的开始。 “朝廷人员臃肿复杂,这事大家也都知道,朕让玄龄进行统计筛查,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这才逐一筛选出来,朕欲下个月便开始实施,众卿觉得如何?”李元吉坐在主位上,李渊坐在旁边,两位皇帝就这么看着下面。 “臣等附议!”开玩笑,这时候谁敢拒绝? 况且这事早就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若不是因为灾害不断,这事怕是早就推行了。 精简人员,他们这些人固然会受到一些损失,但影响最大的还是世家,所以实际上,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事说来终究是朝廷的不是,朕心不忍,但却无奈,为此,朕思虑半年之久,又与父皇商议数月,终得解决方案。”裁人,会让人心生怨念,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而裁撤的是官员,不能说蔡就裁,下岗职工还给买断工龄呢,自己总不能让人直接卷铺盖滚蛋,那样不合适。 关于这件事情,自己确实跟房玄龄以及李渊商量过,也在内阁透过气,但那都不是最终的结论。 “职田就不用退还了,算作他们的永业田,另外再镇州再给他们划出等量的耕田或牧场算作补偿,若有人想要买地,皆按六成的价格卖给他们,但仅限这一次。朕不愿愧对每一个人,也自然不想每一个人愧对于朕……” 正文 第二七二章:来自异邦的嚣张 因为名单是早就筛选好的,单是房玄龄自己就筛查了不下十遍,李元吉也亲自看了两遍。 除此之外,房玄龄还特意私下里召开了内阁会议,将这份名单拿出来讨论了一番,这才有了最终的结果。 这份名单中共有官员一千一百三十七人,其中五品以上二十七人,其余皆为五品以下,吏三千六百六十一人,共计四千七百余人。 单是从才撤掉的人员,就能看出此前的朝廷构架到底臃肿到什么程度。 而余下的官员,仅仅剩余不足七百人,等这批人走了以后,去年科考通过的六十六人补充进来,正式的官员也才七百五十余人。 而吏剩下的更少,留人的原则是优中选优,但也有一个数量的匹配,三品大员,每人配五名吏,五品官员配两名,五品以下,或是不配,或是配一人。 按照这么个标准,剩下的吏数也只有一千余人。 要说担忧也并非没有,但在一些部门早已开始进行试验,虽然累了点,但不至于整个衙门因人手不足的问题而瘫痪。 早在三个月前,各衙门也开始进行提前的适应,而在这个时期,基本上谁走谁留也都有了数。 裁员,无疑是残忍的。 但为了减轻朝廷的负担,对剩下的人进行一个好的鞭策,这又是势在必行的。 拿着暗卫传来的消息,李元吉看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不满,到处发泄,有人只是停留在嘴上,也有人将其付出了实际。 有人乐于接受,有人决定卖掉关中的田地,全家迁徙到镇州,那里绝对是当下最火热的地方。 有学上,有便宜的地可以买。 朝廷给了他们每人一次购买田地的机会,限制次数,但却不限制数量,有钱的可以多买,没钱的可以少买,有人打算到北边去发财。 至于什么边关不边关的,突厥已经降了,北边只剩下个还算是有点实力的薛延陀部落,可薛延陀部落根本无法对唐朝形成威胁。 身处于官场的他们,很清楚薛延陀部落跳不了多久,如今朝廷已经缓了过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腾出手来收拾他们,所以,北边很安全,至少比关中还要安全。 也有人不舍的离开,想要将名额转卖给其他人,自己一家继续留在关中。 各种各样的选择,各种各样的结果。 除了户部要忙于更改土地性质以外,最忙碌的,反倒是成了暗卫,他们要紧紧的盯着那些被裁掉的官员,生怕他们会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 要想富,先修路,口号已经提了出来,但能有多少人理解,就是个未知数了。 古代修路并不像后世那么复杂,还要进行详细的测量。 这个时代修路,简单到让人不敢想象,甚至是难以置信。 修路只是沿着原先的路进行修复,或是顺着已有的小路扩充,或是前面束一杆旗子,直着修过去就行,绕开一些过不去的,能少修桥就少修,只要遵守这一点,问题基本就解决了。 一队长长的队伍,正在沿着坑坑洼洼的官道一点点的向前走着,车是四轮马车,朝廷统一供应的,拉车的有牛,有驮马,有驴,各种各样的牲畜都有,朝廷将这些租借过来,在冬天的时候就开始进行准备,以便加快来年修路的速度。 没有后世的机械化运作,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来搞定。 道路所经过的州县,由各州县自己负责修建各自境内的道路,朝廷会统一指派人员进行指导监督。 换句话说,就是朝廷的人让你怎么修你就就怎么修,不让你干啥别干就是了。 这么做的好处是,只要材料足够,整条线可以同时开工,若是遇上个好天,不用怎么修桥的地方,一两个月就能修通一条长安至洛州的官道。 车队缓缓的停了下来,正在队伍正中央的敬播皱了皱眉,连忙问道:“前方为何停下?” “监事,小的这就去瞧一瞧!”身旁分配的小吏连忙策马前行。 敬播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有些烦闷,倒不是因为自己被派来干这个,如果在两年前,他肯定会抱怨。 但是现在,了解了新的官僚体系之后,敬播恨不得多做一些这种基层的苦活累活。 监事,一个没有具体职位的官职,从九品上的芝麻小官,但敬播却做的津津有味,日子过的也很充实。 只是这一趟因为道路有些难走,加上人车疲惫,所以速度慢了些,按照现在的速度,他们无法按期抵达交付。 这车队运载的,是从水泥作坊拉出来的两千袋水泥。 提前屯驻各地,驻军看守,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加快来年的修建速度,若是玩不成任务,将会直接的影响到来年的修建速度。 “监事,先前官府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受到征召而来的劳役也开始无聊的追问着。 大冬天的,即使不是去年那样的寒冷,也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门。 而朝廷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征召劳役,若不是有好处,民间怕是早就民生沸怨了。 “此事乃陛下亲自定下的规矩,干满一个月后,本监事会亲自发放与你们免令,正旦之前,免令会统一送到你们各县,等来年的时候,你们自可拿着免令当税赋去交,哪个若敢不认,你们就去长安告状,陛下自会收拾那些不认的人。”敬播耐心的解释着。 “长安那么大,宫里咱有进不去,到了那找谁啊?”有人不解的追问着。 “陛下在金光门,春明门,明德门三座城门处设有监事所,你们可直接前往三座城门任意一处,将其遭遇告知他们,他们自会禀报皇上。除了这些事以外,遇到其他不公的事情你们也可以去监事所诉说。”关于这个制度,敬播觉得很好,对于各级官员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警钟,时刻警醒着他们不要乱来。 别小看了这三个小小的监事所,其代表的意义可大为不同,可以说是直接改变了当下的监督手段。 由以往的御史监察,增加了一个民间举报,而监事所统归监事殿负责,监视殿级别不高,但却可以直接面见皇帝,而且有权利将接到的举报直接送往各部,或是组建团队进行调查。 监事与御史并存,两者看似同样的职责,但却存在着相互竞争的关系。 “监事,前面打起来了!”小吏匆忙的折返回来,慌忙的通报着。 “打起来了?”敬播一愣,旋即满脸的怒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时间都不够用了,竟然还特喵的有心思打架?一个个的都想死是吗?虽然唐朝没有误期论斩的规定。 “额,小的没说清楚,不是咱们自己人打起来了,反正就是一群人骑着马,小的也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看到他们正在打人,小的就连忙返回来了。”小吏觉得自己没有说明白,连忙解释。 “突厥人?” “不是,不像突厥语。” “走,去前边看看!”敬播眉头紧皱,策马朝着前边赶去,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路过的时候又转头对着小吏吩咐着:“待会你不要靠前,看我手势,当我伸出一根手指的时候,你就立即到霸上求援。” 队伍里这些劳役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路上不可能会故意找事,而且大家也都知道时间很紧,根本没工夫去惹事。 这突然冒出来的异邦,他们更不可能会去主动招惹。 隐隐的,敬播感觉到这帮人似乎是来者不善。 因为沿途都有驻军,加上队伍太多,所以就没有分配护卫,此处距离霸上不足二十里,快些的话,一个来回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队伍的正前方,几名身材不算高大,皮肤略黑的男子,骑在战马上,手持马鞭不断的抽着几名劳役。 那些劳役围着马车四处躲避,但却怎么也躲不开四面而来的马鞭,只能硬生生的抗下。 四周的劳役想要帮忙,但又苦于没有兵器,对方腰间的弯刀可不是摆设。 敬播已经可以肯定,这些人绝不是突厥人,也不是经常在长安出现的异邦,异邦绝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大唐的境内如此放肆。 “住手!”敬播一声大吼,直接伸出一根手指头,远处的小吏瞧见以后,立即掉头便跑。 一个懂汉话的异邦在一个看似高贵的男子耳旁低声嘟囔了几句,那男子挥一挥手,正在暴打劳役的几人这才停了下来,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们。 “尔等何人?为何无缘无故殴打他人?”饶是明知不敌,敬播还是要硬着头皮严厉斥问着。 “你又是何人?”那领头模样的男子轻轻一笑,蔑视道。(免去翻译) “吾乃大唐从九品上监事敬播!”敬播报上名号,从九品上的芝麻官也是官,在异邦面前的威慑力也很足。 但是这一次,这群异邦显然是刷新了敬播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 一个从九品上的小官也敢多管闲事?既然要原因,告诉你又有何妨?只见那领头男子不屑的一笑,道:“他挡了我的去路,你说该不该打……” 正文 第二七三章:吓尿了 他挡了我的去路……去路…… 这句话让敬播尤为觉得刺耳,一个异邦,竟敢在大唐说出这番话来,这不是说明大唐子民和善,而是说明大唐的国威不如以前了。 “此乃朝廷指派公务,便是官员见了也只能退避相让,莫不是你觉得你比大唐的官员还要高贵不成?”心中隐隐的有股子愤怒,士可杀,不可辱,大唐的国威决不允许这些异邦如此践踏。 若不是心中仅存的那些理智,敬播甚至都想直接扑上去与其拼命。 “那是你的朝廷,与我无关,你们的官员要退让,不代表我也要退让,比起其他的官员高贵与否,我并不知道,但是与你相比,你还不够资格!”那男子嚣张的挑衅着。 “你……”敬播有着一副不错的口才,但还是被对方给呛的哑口无言。 跟口才无关,自己身边只有一些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闹起来根本打不过对方。 敬播不想采取那种死拼的方式,他想拖延,一直拖延下去,拖到驻军赶到。 …… “驾……” 一队约百人规模的骑兵队伍从军营冲出,一路上高声的吆喝着,手中的马鞭不断的拍打在战马的屁股上。 身着铠甲,手持长枪与横刀,腰间还挂着几颗圆圆的家伙。 沿途驻军皆为齐军,倒不是说李元吉更信任齐军,而是在大唐府兵没有改革完成之前,一些任务必须要由齐军来完成。 以往的时候,这些驻军基本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也没有人敢不开眼的惹上他们。 与那些隔三差五才集中起来训练一次的府兵相比,齐军的威慑力显然更大。 因为自打见到他们开始,附近的百姓就没见他们换过人。 更深层次的代表着什么?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并不知道,但是每日都能听到军营中传来震天的吆喝声,训练的声响。 长年累月的,就是没有见过他们出手,心中也自然知道,一般的府兵绝非他们的对手,因为训练量就不如他们,装备也更不如他们。 配备了手雷的骑兵,充其量只能算是轻骑兵。 而齐军虽然有大量的战马,但实际上却是以步兵为主,战马只是用来赶路的,真正的骑兵,大部分都是突厥人投降过来的。 当接到运送水泥的队伍被外邦拦下,并且揍了人的消息之后。 霸上驻所的队正小山子立即率领两个队的兵力,带着前来传信的小吏一路直接飞奔而去。 管他什么外邦不外邦的,只要敢惹大唐,管你是谁?老子一样照揍。 至于私下调动军队是否合理,驻军驻在这里,就是负责保护这条路的,其中也包括这条路上所有的情况。 不足二十里的路程,小山子他们已经将那小吏甩开了不近的距离,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是草原上的上等好马,不是内地那种普通货,无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要远胜于对方。 隐隐的,已经能够看到依旧停在那里的队伍,劳役们有些担惊受怕,但又不敢离开主路,或者说是不敢离开自己负责的马车,上面的水泥可金贵着呢,决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左右!”小山子斜手一指,早已在一起训练好长一段时间的将士瞬间领会意思。 整个队伍直接分为三个部分,左右两侧各分出约四十人左右,直接跨着战马踏下主路,从旁边麦田与主路之间经过,因为要修路,所以先前就有通知,沿着主路的耕田,必须让出十步的距离。 小山子则亲自领着二十余人,顺着车队的一侧直奔而去。 “想不到,号称天朝上国的大唐,竟然是如此迎接他们的好朋友的。”见军队前来,那汉子脸上瞬间没了先前的表情,转而换上一副委屈,失望的表情。 “你继续嘚瑟啊?继续嚣张啊?刚才的神气呢?哪去了?被狗吃了吗?”一方唱罢一方登台,苦苦忍受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敬播再也忍不住了,军队来了,自己还怕个毛,直接指着对方的鼻子怒骂道。 什么狗屁的天朝上国,什么狗屁的礼仪之邦,你特喵刚才挑衅的时候咋不讲这些呢?现在知道自己打不过了,反过来要老子以礼相待? “不,我只是感到失望而已,深深的失望,我觉得,如果事件继续下去的话,将会影响到我们两国的友谊。”那男子继续一脸失望的摇着头,也不反骂,给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似的。 “失望?你失望个屁,什么狗屁的两国友谊,两国的友谊早被你给撕碎了,老子今天要让你知道,为什么大唐的花儿比你们那蛮荒之地的红!”饶是如此咒骂,敬播心中的怒气依旧无法消散,连续忍受了那么久,哪能说散就散? 而敬播心中也很清楚,对方不过就是过个嘴瘾罢了,若是真有那个胆量,早就收拾了自己,而不是一方面讽刺着自己,一方面却与自己斗着嘴,丝毫没有动手的迹象。 “我乃吐蕃使者屙日松赞,此番受吐蕃赞普之命前来大唐,意与大唐永结同好!”屙日松赞轻轻的瞥了眼小山子,这货级别不高,但却有军队,人数不多,但也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嘴瘾也过完了,该试探的也都试探了,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他决定还是先表明身份,然后去长安为好。 “大唐乃礼仪之邦,素有好客之风,但,不知贵使是否听过大唐还有一句话?”小山子早就了解了情况,虽然现场看到的跟了解到的有些差别,但那些浑身是伤的劳役总不会骗人。 他与敬播没有过接触,但也见过几面,知道敬播是那种翩翩有礼的君子,无论对什么人都是和声和气的。 能把这样一位君子逼成这副模样,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是是非非自己管不着,也没资格去管,但是在这里,在自己的地盘上,无论对与错,自己帮的永远都是自己人。 “何话?”屙日松赞觉得有些搞笑,自己又不是唐人,怎么可能会听过? “叫投降不杀!”小山子隐隐的笑着。 从普通士兵到伙长,从伙长到队正,从队正到驻守一地,负责三个队的军务,晋升的不仅仅只是职位,还有他的思想,他的做事风格。 如今的小山子,早已不是当年在镇北的那个小山子,什么事请都需要老伙长的照顾。 屙日松赞的面部瞬间僵硬,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比屙日松赞面部表情更快的,是早已包抄到位的两个队齐军将士。 齐军自动的分为了四排,在听到小山子这句话之后,第一排瞬间将长枪放平,做出一副冲刺的姿态,第二排则是抽出了横刀,一副准备跟上去砍杀的动作。 而让屙日松赞险些尿裤子的,是第三排和第四排,他们没有放平长枪,也没有抽出横刀,而是直接从腰间取下了一颗颗手雷,一手还拿着一个没有打开的火折子。 屙日松赞就算是个煞笔,他也一定打听过唐军的装备如何。 事实上,手雷也是屙日松赞此次入唐的目的之一,既然被吐蕃给看上了,又怎会不知其威力如何? 一轮手雷过来,长枪一冲,横刀一砍,乖乖类,一个来回自己这边就躺完了估计。 “将军这是作何?”屙日松赞有些慌乱,再也淡定不起来的匆忙问着。 “即知大唐乃天朝上国,还敢犯吾天威,你说这是作何?”小山子冷冰冰的回了句,忽然间想起当年有幸见到还是齐王的李元吉的时候,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小山子觉得放在现在这个情况很应景,便继续说道:“吾大唐子民,便是杀了你,也只有吾大唐才能处决,你等蝼蚁,没有这个资格去谈论。” 屙日松赞觉得自己此刻比吃了SHI还要难受,大唐果然不是好惹的,一个小小的九品文官就这么难对付,现在又来了一个不知道几品的武官,反正不会太高,没想到比那个九品文官还难对付。 敬播好歹还是以言相劝,就算是来了军队,也只是指着自己咒骂,而没有嚷嚷着要杀了自己,更没说出小山子这般话来。 看来大唐的武官比文官更暴躁,屙日松赞暗暗的嘀咕着,但心中还是很尴尬,试探是试探完了,咋收场? “投降!或者死!”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小山子直接抬起右手,口中狠狠的威胁着。 “投降!投降!”屙日松赞瞬间吓尿了,这帮人简直比吐蕃还要残暴,动不动的就是打打杀杀,真不知道他们的百姓是怎么忍受的。 额…… 好像不对,刚才那句话咋说来着?你等蝼蚁,哦,不,是我等蝼蚁,没资格去谈论。 面对着死亡的威胁,屙日松赞已经彻底的害怕了。 异邦在大唐的地位怎样?他早就打听过了,所以现在他丝毫不怀疑对方会下令格杀勿论,因为杀了他们,即便自己是吐蕃的使者,对面那人最多也就被骂一顿,被罚个俸禄,根本不会受到太严厉的惩罚。 自己可不敢冒这个险,回头一看,一群傻呆呆的手下正傻傻的看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屙日松赞瞬间急了,连忙手舞足蹈道:“快放下武器啊,干嘛呢你们?” 正文 第二七四章:犯吾天威者,朕必诛之! 投降归投降,按说这又不是战场,且对方又是外邦,就算是投降了,基本的礼仪也应该还在。 但是瞅瞅小山子做的,没有最绝,只有更绝。 吐蕃人的战马被没收了,毫无保留的,不对,是不给人任何辩驳机会的。 武器装备也被统统没收了,如果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遥想几个月以前,有那么一帮子人从镇北回来时的场景。 没错,小山子就是用了同样的方法,直接用一根绳子,将几十个吐蕃人系在了一起。 唐军骑着战马,手中还牵着一匹空的战马,而下面却有一串糖葫芦,模样要多惨有多惨,简直惨不忍睹。 “行了,回头你写一份说明送到我这里。”小山子摆出一副官威的模样,大大咧咧的摆着手:“赶紧走吧,你们可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队正也是官,正九品下,刚好比敬播的从九品上高一级,加上小山子明显是低职高配,将来升官那是肯定的。 而且比起自己,小山子跟随皇上的时间更久,而且又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 “多谢陈兄相助,等日后有了空,兄请你喝酒!”敬播拱手道着谢,小山子对他有印象,他也同样对小山子有印象。 武官有武官的好处,文官有文官的好处,如果不是战争时期,武官的升职速度永远比不上文官。 两者压根不是一个系统的,特别是在李元吉登台以后,文武拆分的趋势已经越来越明显。 “要有肉!”小山子美滋滋的回了句,随即摆了摆手,带着队伍缓缓的返回霸上。 望着小山子的背影,敬播会心的一笑,至于为什么会笑,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是身为唐人的一种骄傲,或许是对于现状的满意,对未来的期盼,谁知道呢? “监事,这齐军看着也没啥不一样的啊?跟咱们的骑兵也没啥区别。”以往只是大老远的看上一眼,现在有了机会贴身观看,百姓们倒是发现,齐军好像也就那样,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比如说,他们应该露出一副吃人的姿态来,单是往哪里一站,就能让人觉得害怕。 虽然先前在准备进攻的时候,他们的确感觉到了浓重的杀气,但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 “你们呀,可别小瞧了齐军。”敬播笑着挥手,事情解决了,心情也好了,走到先前受伤的那几位身旁,关切的问道:“几位伤势如何?” “不打紧!不打紧!都是些硬伤,过段时间就好了。”几人连忙摇着头,就算再疼,也得坚持满一个月啊,不然拿不到免令,这之前的半个月可就白干了。 “你们这也算是因公负伤,送完这一趟你们就回家歇息着吧,到时候我一并把你们的免令也给开了,算是带薪休假。”伤势要不要紧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的态度,敬播很为百姓着想的安排着。 皇帝让他们下来可不是为了单纯的干苦力的,而是要让他们自身融入到百姓之中,亲身体会百姓的苦,百姓的累,百姓的高兴。 而作为第三篇得分最高者,敬播对于事件的理解,也更深一些。 隐隐的,他看到了李元吉让他们下来的真正目的,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悄然无息的拉近官府与百姓之间的距离,让百姓对官府产生浓重的依赖感,这才是最终的目的。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即锻炼了新入士官员那颗浮躁的心,也得到了真正的民心。 转过头来,小山子他们的身影还没有完全散去,敬播挥一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而他自己则继续开口解释着之前没有说完的话题。 “现在咱们看到的只是两个队的齐军,所以也看不出个什么来,但你们可知道,他们手中拿着的那个玩意儿,威力比先前的大了多少倍吗?不说多的,就是三颗扔进去,那帮吐蕃人就人马翻天了,若是刚才那些都扔进去,他们连进攻都省了,直接就可以收工回去了。” “都是一样的东西,他们的咋就那么厉害?”有人不解的问着,对于没文化的人,他们很难理解为什么两个看着一样的东西,一个比另一个要好很多。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亲眼见过它的威力。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很多方面,比如说齐军因为是募兵制,所以他们的每一名将士,都是训练了不下于一年的精锐,不说别的,就是让你去砍树,从第一次砍树,连着砍上一年,一年后你想想会是什么结果?而且齐军还有更多恐怖的装备,不过那些都是大家伙,这种场面不可能带过来。”敬播不断的说着,宣扬着齐军的强大,但真正机密的问题却只字未提。 好吧,除了保密原则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也不知道,总不能为了吹而吹吧?那不符合君子的身份。 “监事……监事……”先前派去传信的小吏匆匆忙忙的折返了回来,胯下的马匹重重的喘着粗气,整个人也很是疲惫,同样大口的喘着粗气道:“监事,小的实在跟不上他们……” “哈哈……”敬播哈哈大笑,甚是觉得搞笑:“他们那是草原上最强壮的战马,无论是爆发力还是耐力都远超普通的战马,再瞅瞅你这个,那是驮马,能驮着你走就不错了。” …… 李元吉无聊的坐在龙椅上,昏昏欲睡的听着下面群臣的汇报。 现在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把内阁的会议定做半月一次?这样一个月只需要召开两次内阁会议和一次朝会就行了。 汇报的事情很多,很杂。 房玄龄说着工程的准备情况,官员的裁撤情况,以及不少衙门对于公布的人员分配方案感到不满,想要进行调整。 每一个衙门都裁了不少人,虽然依旧可以保证完成任务,但却很累,一个人干两三个人的活,能不累才怪。 而新进入官场的不过也就六十六人,长安隶属于朝廷的部门大大小小足有数百之多,人手根本不够分的。 分到名额的嫌少,想多要几个,没有分到名额的大喊不公平,各种各样的矛盾,就差各衙门直接约架解决了。 苏定方汇报着南军的驻扎守卫工作,没什么太大的亮点,一步步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杜如晦提出了对余下府兵的改革计划,总体上是参照齐军的规章制度,但土地方面可能拿不出那么多,在这方面他还有些疑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户部说钱不够了,工部说到处都是工程,人手不足,想要招募一批人手。 大理寺说之前的那件案子基本有了定论,不出半月就可拿出来。 刑部说应当按照现在的情况,对律法进行修改,以便更贴近当下的时代。 各种各样的汇报,各种各样的问题,听的有些头大的李元吉,索性昏昏欲睡了起来。 李元吉的心很大,比杨广的心还大,明知道国库无钱,还是要扑那么大的摊子,以至于不少人都为他捏了把冷汗。 但跟杨广不同的是,李元吉展现出了绝对的信任,所有的问题都拿出来让大家讨论,这让他们的自尊得到了满足,至少在这一点,李元吉做的比杨广要好很多。 而在李元吉这种和稀泥式的施政方法中,经过大臣们的一番讨论,最终还是拿出了个结果来。 名额就那样,但来年会优先分配今年没有名额的衙门。 府兵改革分为五年的时间,土地不足,就按照每五亩耕地一年三石粮食,或者与市价相等的钱来解决,若是愿意要镇州那边的耕地,也可以。 没钱的问题只能加大商业的推进,促进税收的增长来解决,至于齐王钱庄,现在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历经三年灾害,人都快要饿死了,谁还会把钱存起来吃利息?利息能当饭吃不?所以贷款是不可能了。 给了工部一百个名额,但人选要经过工部与吏部的共同认可才行。 修订律法的事情,刑部那边先操办着,列出个名目来,然后在找个合适的时机去办。 这个结果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如今除了这样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宣布了散会,李元吉瞬间来了精神,皇帝就应该这样做,会上打打瞌睡不要紧,事情同样能办好,会后绝对不能没精神,但也不能太过份。 事情一级级的汇报上来,南军的人就在殿外候着,见到苏定方出来,连忙上前汇报。 无奈,苏定方又折返了回来,刚刚离开的大臣也纷纷返了回来,因为苏定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们,绝逼有事。 “陛下,臣有要事相奏!” 刚欲离开,李元吉只好转过了头,示意苏定方讲话。 “吧嗒吧嗒!”苏定方将小山子那边汇报上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然后便默不作声,等着李元吉的处置。 “打他们了吗?”李元吉一听,这还了得?异邦竟然敢在大唐的腹地这么嚣张,这特喵的是要翻天啊,瞬间来了精神问道。 “好像没有……”苏定方有些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 “犯吾大唐天威者,朕必诛之!”李元吉有些想要骂娘,这事在后世绝逼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不用张口,就有人出来帮着掩盖,但是在这个时代,在唐朝,绝对不可能,一个异邦敢动手打大唐百姓,结果只有两个,打为奴籍,发配劳役至死,或者直接问斩,没有第三个选择。 极为不爽的李元吉,直接朝着刚好回到大殿的张亮吩咐道:“张卿,这事交给你们刑部处置,朕会亲自问询!” 正文 第二七五章:大唐的好战份子们 李元吉的表态让这些大臣们猛的松了口气,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甚至会担心李元吉会不会因为当下的局势,而选择暂时的隐忍。 要知道早在三年前,李元吉就这样做过,不仅忍了,还要忍受着巨大的风险。 还好这一次李元吉的态度比较强硬,对于这帮没规矩的异邦,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吐蕃那种弹丸小国,老夫只率五万骑兵便可灭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唐朝生活的颉利,习惯性的自称这老夫,一双浓眉大眼不断的乱扫着,嚷嚷着请战的意图。 “老夫只需三万兵力即可,无论骑兵还是步兵。”薛万彻不满的白了眼,打这种仗,纯粹就是去赚军功的。 大唐周边的那些弹丸小国,除了已经被灭掉的突厥,和没有灭掉的西突厥需要小心一些以外,其他的完全就是碾压。 说是三万,就这都有些多余。 大唐对于异邦的高傲,可并不仅仅只是来源于自信心的膨胀。 高傲来自于两个地方,一个是继承了前朝的思想,而前朝对于周边国家便具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威慑力,第二个则是因为齐军手中的那些新家伙,所以这仗,根本不用担心。 程知节心中冷哼了一声,既然不能走,那就闭目养神吧。 反正这种事情他是不屑于参与的,二子刚刚被封了东阿县公,程家不好再去掺和,毕竟树大招风。 内阁制的好处在于,有资格参与的人并不多,薛万彻和颉利本是没有资格参与的,这次是特许的。 真正的内阁会议,参与的只能是各位大佬们,满打满算,如今也有只有十一个人有这个资格,而李元吉先前所说的那两个名额,目前还没有确定。 “大唐现在并不是出兵吐蕃的时候,最少也要等到明年以后才勉强有能力。”武将们为了谁领兵而挣的满脸通红,房玄龄及时的泼了盆冷水上来。 大唐刚刚经历了三年灾害,明年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如果一切风调雨顺,是个大丰收之年,那么到了下一年,基本上也就可以准备出征了。 但是现在,拿什么出征? “以前我们突厥没有能力的时候,是怎么南下的?以战养战,这才是兵家之道。”颉利笑嘻嘻的说着,忽然间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以战养战,没有人能比自己这个生在草原上的人更熟悉,也没人比自己更适合这次的任务。 “行了,都歇着吧,这件事情朕自有主张!”李元吉轻瞥了眼,这帮不爱和平的家伙,闻到点腥味就一个个比谁都积极。 也就是自己知道情况,不然真听信了这些人的意见,大唐怕是要在自己手上,遭遇第一次惨绝人寰的惨败了。 吐蕃在这个时候还很弱小,弱小到什么程度自己并不知道,但只知道她一点也不强大,对于大唐的威胁,甚至还比不上丝绸之路上的那些弹丸小国。 但吐蕃能够成为大唐后期的劲敌,也不是没有特点的。 所以,李元吉也在心中考虑过这件事情,但这是一个长远的规划,灭吐蕃易,去吐蕃难。 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道:“玄龄,如晦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随即又低声的朝着宋忠吩咐道:“传李靖!” 大臣们心有些好奇,但又不得不退下,颉利有些不明白,为何眼中揉不得沙子的李元吉,这一次竟然在强硬的表态之后,却又咽下了这口气。 投降的突厥人也算是唐人了,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能够感觉到,突厥人的地位与真正唐人的地位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虽然引起了部分人的不满,但却无济于事,突厥人在军中的地位,是与唐军一样的。 李元吉牢牢的抓住了军队,所以低下再怎么闹也是无事于补的,相反,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那些当了兵的突厥人,也会不遗余力的压制同族的暴躁。 群臣退去,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李元吉愣愣的发着呆,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房玄龄和杜如晦大眼瞪着小眼,不敢出声询问,也不敢去相互猜测,只能就这么干耗着。 不大会儿的功夫,李靖进入了宫殿,直到这时李元吉才回过了神。 望着殿中的三人,以及左右的宋忠与马五。 “告诉他们吐蕃的情况!”李元吉挥了挥手。 马五应了声,虽然吐蕃那边不是自己负责的,但情况也了解不少。 稍稍整理了下思绪,开口道:“早在去年的时候,马六就派人悄悄的前往吐蕃搜集情报,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所知道的情报也只有两条,那里的路非常不好走,不适合大兵团的运动,几乎没有相对平坦的地方,辎重车辆等难以通行。第二个,我们的人至今为止,也只进入吐蕃境内不足千里。 起初的时候,每往前一步都很苦难。没有遇到任何的敌人,什么也没有,离开边境踏上吐蕃,仅仅只是前进了二百里,我们就付出了十一条人命的代价,没有任何的外伤,没有受到攻击,死的人就像是被狠狠的掐着脖子一般,连呼吸都很苦难。” 房玄龄与杜如晦紧紧的皱着眉头,关于这件事情,他们毫不知情。 但当得知情况之后,却又极为的震惊。 “当真有如此恐怖?”房玄龄震愕道,反正他是不怎么相信的,若真是这样,吐蕃岂不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还只是其一,到了那边以后,人根本不能跑,跑个几百步就跟要死了似的,便是骑在马上,也只能缓慢的前行,而且战马也有些受不了。”马五继续说着。 “战争,打的是兵力,是国力,也是情报,而情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无论是以往,还是现在,你们已经了解到了情报的重要性。”李元吉淡淡的开口道:“灭吐蕃,朕势在必行,但这一仗却并不容易。” 李靖暗暗的皱着眉头,若是到了现在他还不明白自己被招来是干什么的,那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 整个殿中仅有自己一个武将,而且还谈论着吐蕃的情况,结果还用猜测吗? 有事情做,总比闲着要好。 这几个月来,李靖已经对齐军进行了全方位的了解,兵器,建制,作战体系等等,结合着自己的思路,他有了一种全新的想法想要试验,但却苦于没有机会。 “灭掉吐蕃其实并不难,难的是之前的准备,这个准备或许需要一年,甚至更久,所花费的精力也是以往的数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憨睡?”李元吉继续说着。 李元吉没去过西藏,也没当过兵,所以对于那边的情况也并不是特别的了解。 但不了解并不代表无知,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那边的情况的。 比如说,他现在想要做的。 “朕之前登山时便有一种感觉,身处越高,就越是感觉到呼吸有些急促,经过马六他们的侦查,吐蕃那边的情况其实与登山差不多,既然他们能适应,我们也能。”李元吉异常坚定的说着,明明知道是什么原因,还要硬是找个别口的理由,很是难受,也很无奈。 “他们生在那里,长在那里,早已适应了那边的环境,与我们对战,他有他们的优势,比如我们想上去并不容易,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比如他们想下来也没那么容易。但双方比起来,还是他们更占一些优势。”说到激动之处,李元吉索性一甩袖口,直接站了起来,继续道: “朕不急,朕有的是时间,朕有的是耐心。雅州就是个不错的练兵场地,地势有高有低,朕还就不信了,将士们待在那里一年不下来,还就适应不了那边的情况?” 到底多久可以适应?李元吉也不知道。 但他只知道,后世进藏的士兵,是要在那边先进行第一年的服役,同时也是适应期,一年后如果彻底的适应了那里,第二年则会正式的进藏。 但第二年去的地方海拔也不会太高,至少不会比适应的地方高一千米。 第二年完成,这个时候也就大成了,可以选择回家,或者继续留下来,或去其他的地方。 上面自然是想让留下来的,毕竟培养一个可以进藏的士兵并不容易,太耗费时间,若是走了,一切都只能重来。 现在李元吉也打算采取同样的办法,反正周边没有强敌,打一个吐蕃也不用太多的精力,甚至不用从关中中原等地调兵,只是将边郡的兵力调集起来就可以了。 李元吉一点也不急,就跟他先前说的那样,他有的是时间,他可以等,但吐蕃人能等吗? 目光缓缓的看向李靖,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虽然数次败给自己,但才能还是有的。 “朕若是将你丢到那边几年,你可愿意?” 李靖稍稍有些犹豫,那边可是不毛之地,就算是心中有理想,在做决定之前也要好好考虑一下。 “若你不愿,朕也并不强求,另寻他人便是,你依旧是朕最器重的人之一。”李元吉很恰到好处的说着。 表面上是不强求,但这话说出来,李靖心中便是有些不愿,也只能变成愿意。 “臣愿意到任何地方,为大唐做任何事情。” 正文 第二七六章:大唐还是很有骨气滴 天地良心,李元吉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威胁李靖。 不过显然李靖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打吐蕃,除了李靖,自己暂时也想不到其他的合适人选。 秦琼老了,不,是病了,这几年来一直在养病,且身子骨原来越差,根本不能继续领兵打仗。 颉利和薛万彻这俩货极不稳定,当个副将还没问题,当主帅?那是闲兵力太多了。 程知节那货咋说呢,精明的跟个猴似的,打死他也不会去。 其余的还有谁?苏定方?现在的苏定方还有些嫩,而且作为自己真正的第一个嫡系,李元吉并不打算把他派出去,至少暂时不会。 又或者那个始终看自己不顺眼,又不敢说话的侯君集? 乍眼一看,可用的人的确不少,可仔细的一挑,合适的气势也没几个。 虽然李靖有些想歪了,但歪了就歪了吧,谁让找不到合适的人呢。 “朕命你为蜀道行军总管,蜀地内所有的兵力,任由你挑选,大军驻扎于雅州,朕早已派人了解过,那里最低与最高相差大约四五千步,那里到处都是练兵的好地方。到了之后,你可分别在各处布置军营,让将士逐个适应,由低至高,当将士彻底适应当前营地一个半月以后,才可向下一座军营转进,若在高处军营七日尚有反应,必须要立即送下山休整。切记不可乱来,一定要一步步的稳扎稳打。”李元吉缓缓的看着远方,继续道: “等将来进攻吐蕃的时候,那里的地势可能会比雅州更高,所以更不能乱来,打吐蕃朕不求快,但必须要稳,若只是少量将士出现反应,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命其返回即可,若大多将士出现反应,则就地,或退后一些修建营地就地驻守,跟训练的时候一样,等适应之后在向前推进。” “陛下,这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真若如此,打下吐蕃岂不要耗时五六年之久?”房玄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李元吉的话中处处透漏着危险。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反应是什么,但相比应该是跟呼吸有关系,但不管怎样,房玄龄还是觉得有些夸张。 “危言耸听?等你亲自到那里瞧一瞧就知道了,在那里求快,最终只有一个结果,全军覆没!敌人甚至都不用动手,只需带着你溜圈子就行了,用不了半个月就能搞定你。至于五六年,太久了,自出兵之日起,朕的底线是三年,三年内能灭掉吐蕃,结果便可以接受。”吐蕃并不强大,但却是最让自己上心的一个敌人。 他们的地里优势实在是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吐蕃人全面退防逻些(lasa),其他地方完全不设防,大唐派出百万大军,若不适应环境,这百万大军根本就走不了一半的距离就要全跪。 别说现在,就是后世一个营养充足的壮年男子,去了那边也依旧会有反应。 而大唐这些极度缺乏营养的子民,去了那里就更好不到哪去。 “而且那边的环境远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你永远不可能想到,在那里,水是永远也烧不开的,饭是永远也做不熟的。”李元吉的一双眼中渐渐的出现了丝丝的空洞,似是看到了那边的情况。 “战马要换,现在的战马到了那边根本不行,玄龄要想办法,或是从西域,或是从其他地方,多找一些高原战马,用交易,用买,或是用战争!” “兵部要尽快着手,先行整编出一支十万人的部队,愿意前往雅州的,待遇提高五成。” “朕会让科学院尽快研究一种能充饥又不占地方,还又可以保证营养和方便贮存的口粮。” 看着李靖,一副帝王的气势瞬间扑面而来,坐在这个位置这么久的时间,就算什么也不练,依旧可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副将你自己选,部队你自己选,带什么装备,只要能带过去的,朕都给你,朕给你五万人的兵力,除了不能冒进以外,朕不干预你任何的决定。” “臣遵旨!臣此去不破吐蕃,势不还朝!”李靖感动的双眼饱含着泪珠。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可以给下属这么重的信任。 就算是这件事情放在苏定方身上,自己也不会相信,更何况还是自己? 玄武门的时候,自己没有帮他,后来还又进攻了镇北,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但终究是敌对。 现如今,李元吉却给了自己这种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信任。 除了推心置腹,永远忠诚以外,李靖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怎样? 自己没去过吐蕃,但也从这次的谈话中了解到了吐蕃的一些情况,极其的恶劣,甚至不适宜人的生存,但即使如此,自己也要前去,不仅要去,还要灭掉吐蕃。 因为一队吐蕃的使者在长安周边的放肆,让一个庞大的帝国动了灭国的心思。 这种事情放在现在这个时候,很难让人理解。 就是放在以前,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解决的,毕竟他们打的只是普通百姓,又不是重要的官员,也不是皇亲国戚。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元吉,房玄龄,杜如晦,李靖四个人便已经商定了要打吐蕃的决定,不仅做下了这个决定,还拿出了具体的方案,效率之高,简直让人惊讶。 府兵制,战斗力的确不错,但这却是基定于租庸调制之上的,随着人口的增多,土地的减少,这一制度早晚会崩溃。 宋朝不缺钱,采取的也是募兵制,军饷什么的也很高,各种装备也很先进,理论上说宋军的战斗力应该很不错才是。 但宋朝的文官治国理念,愣生生的将军队给压制成了二流,甚至是三流,所以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身为后世人,李元吉很清楚这两种制度的弊端,也很清楚,为什么唐朝在改变租庸调之前,很少远征的原因。 简单的说,就是府兵并不适合远征作战,他们更适应本土作战,对于远征他国,从心里面就没有完全的接受。 募兵制倒是不存在这个问题,常年待在军中,会让他们渐渐的放下这种戒备,这样的军队才更适合远征。 比如说历史上的唐军,曾经以三万人的驻军规模,控制了整个西域、中.东等地,李元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 朝廷高层发生的一些转变,并没有对基层的百姓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 异邦在长安附近打了汉人,这事倒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但百姓们的态度却也很让人惊奇。 憎恨的倒是没有,或者说极少,大多数都是觉得那些异邦挺可怜的,估计还能不能回去都是一个问题。 对于外邦的傲气,整个大唐是深入到骨子里的,上到皇帝官员,下到普通的黎民百姓,就是奴隶们也敢拉着异邦一顿暴揍。 话题只能是话题,日子还要继续。 水泥作坊依旧是一片的忙碌,来来往往的车队,一车车的水泥被运往各个地方。 路上偶尔的也能看到急着赶路的车队,出了吐蕃那档子事以后,沿途的驻军也都派出一队,在自己的辖区主路上来回的巡视着。 太平坊的生意依旧很火爆,最赚钱的还是李元吉的火锅店,皇帝开的,就算味道不怎么样,生意也不会差,况且味道可谓是冠绝整个长安。 特别是每日只有一份的新式辣椒火锅,更是成为了众人哄抢的对象,价格一路从五百钱暴涨至一贯,便是如此,也很难吃到。 牢房内,辛苦的刑部官员,牢房的牢头,努力了好几天的功夫,终于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 好人不好做,坏人谁不会做啊? “你确定他是来求亲的?”得知结果的李元吉,险些惊掉了下巴,没见过这么虎的人,来求亲还敢找事,到底是来求亲的?还是拉仇恨的? “他就是这么说的,除了求亲以外,还想从我们这里引入一些手雷,吐蕃内部最近并不安稳,虽说他们的赞普刚刚平反了叛乱。”张亮一脸无语的说着,他只觉得那货脑子有病,有大病。 李元吉在脑子里快速的搜索着,历史上好像出现过这么回事,松赞干布派人来长安求亲,结果被李世民拒绝,然后就出兵攻打边境,李世民觉得恶心,便派兵反击,很轻易的便打退了他们,但追击的时候却发现了问题,唐军根本上不去,然后只能无奈的退回来,结果松赞干布又来了。 一直恶心的李世民想吐,于是便册封了一位宗室女为文成公主,远嫁吐蕃,至此,唐朝与吐蕃这才算是安稳了一些年,著名的布达拉宫,就是为这位公主修建的。 和亲,卵用也没有,李元吉是不打算把唐朝的女儿远嫁外邦,哪怕是宣扬上国的威严也不行。 不过,松赞干布那货今年好像也没多大吧?刚平定了叛乱,就派了这么个脑袋缺根筋的家伙来长安,真的没有问题吗?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另外告诉他,大唐不会远嫁任何一位公主,如果非要娶大唐的公主,就让他们的赞普到长安来当朕的驸马……” (本章完) 正文 第二七七章:有多少来多少 外面的纷争与热闹,似乎永远都影响不到程知节。 从镇北归来之后,程知节也只担任了个左领军大将军的职位。 这其实是个实权的职位,十六卫大将军之一,地位自然不用说。 但对于左领军,程知节却是毫不关心,事情全部交给两位将军去负责,他自己要么就是打瞌睡,要么就是找人聊天,日子闲的不能更闲。 事实上程知节的选择很对,没有将精力投入到没用的地方。 左领军大将军看似很不错,也是实权职位。 实则不然,随着军事改革的推行,十六卫将逐渐的退出历史的舞台,说白了,现在的十六卫,站好最后一班岗就行了,其他的用不着你去操心。 吐蕃人闹事,吐蕃人被抓,吐蕃人被打,各种各样的传闻,犹如雨后春笋一般传遍整个长安,整个大唐,成为了唐朝百姓饭后闲谈的热门话题。 从未有人敢在大唐境内如此放肆的,以前有过,但那些人现在早已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长安城外,几年前作为交换,李元吉得到的那片土地上。 在荒废了几年之后,如今这里已经大变了模样。 数百亩的土地上,出现了一座座模样奇怪的房子,房子很长,一座就有数百步那么长,一端还冒着微有些刺鼻的白烟。 不用多想也知道,那一定是黑石燃烧后散发出的味道。 黑石,也就是煤炭,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门不错的生意,价格不贵,还好用,特别适合于暖气,用量最大的是太平坊,那里全部通了暖气,也必须要用黑石来取暖。 程知节家里也有不少,很便宜,虽然比之前涨了一些,但六百钱一车,一车足有好几石的模样,这个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 百姓们接受不了,那就只能多费些体力,趁着天还不冷的时候多去砍些柴备着。 “那是啥?”指着一排房子,闪闪发光的地方,程知节极为好奇的问着。 “到了你就知道了!”余仁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 有生意上门,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大棚蔬菜前景很不错,但市场也并不大,毕竟吃的起的也没多少人。 卖菜,卖材料,只要是能卖的,余仁都很欢迎,有钱赚才是最主要的。 ‘嘶……’ 带着疑惑走到近前,程知节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还隔着数步之远,程知节便能一眼看到里面绿油油的蔬菜,而先前那闪闪发光的东西,这下也看清楚了。 看到这一幕,程知节瞬间有种想要撤退的想法了,这太特喵的奢侈了,根本不是自己能玩的起的。 “别……别走啊!”程知节由喜转悲,掉头就走,却是急坏了余仁,连忙伸手去拉。 程知节满目怒意的扭过头来,怒斥道:“不走干啥?你这货若是早些说要用这么多水晶,老夫也就不用白跑这一趟了,没找你算账已经算是不错,还敢强买强卖不成?” “宿国公,这是水晶,但也并非是水晶,总之,这东西没你想的那么金贵。”意识到程知节是被这么多的玻璃给吓跑了,余仁有些无语的解释着。 水晶的珍贵程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别说是那么大一片,就是一件水晶器物,那也是价值连城的。 种个大棚蔬菜,要用这么多水晶,就连余仁也觉得很浪费,很奢侈。 但是没办法,这事他说了不算,反正价格已经知道了,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贵,糟蹋了也就糟蹋了呗。 “没那么金贵?多少钱?那么大一块十贯你卖不?有多少来多少!老夫照单全收了。”程知节被气的乐了出来,有些置气的问着。 “这里差不多还有一千块左右呢,宿国公您看要不咱们先签个合同?就十贯一块,买五十块送你一块,这个奴婢就做主了。”余仁心里瞬间乐的想要喷笑出来,暗道这程知节咋知道玻璃一块就是十贯呢? “我……”程知节正欲破口大骂,但却回味过来余仁说的是卖,瞬间愣在那里,问道:“到底多少钱一块?” “卖给宿国公您是十贯一块,但是卖给其他人,少说也得二十贯起!这是陛下亲自定的价格。”余仁很坦诚的说着。 “这玩意儿真这么便宜?”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程知节不由加快了步伐,跑到跟前看了看里面。 透明的,虽然透明度不是特别的高,但站在跟前基本可以看到对面的墙,也能看到一缕缕绿色的菜叶子,其实放在大唐来说,这样的水晶已经算是上等的好货了。 用手敲了敲,有些凉意,但又不是特别的凉,里面还有不少的雾气,还能看到正在忙碌的老农。 “老夫从你这拿走,然后到外面去卖掉,你有意见不?”程知节瞬间感觉到自己好像要发财了。 十贯一块,卖出去二十贯,转手就是一倍的利益,而这东西在长安好像也根本不缺销路,奢侈品永远是不愁买家的。 而且看着这里的模样,这水晶完全可以做成窗子嘛,到时候屋子里亮堂堂的,多好,简直就是为那些有钱人量身打造的。 正愁着该怎么给皇帝找点乐子呢,没想到一个意外倒是让自己找到了个不错的主意。 “这个,官不经商……”余仁白了眼程知节,重复着说道。 “无趣……”程知节无聊的摆了摆手。 在余仁的陪伴下,程知节在整座庄子里转了个遍,很奢侈,虽然里面除了蔬菜还是蔬菜,但却给人一种很高大上的感觉。 转了几座棚子,亲自摘了不少的蔬菜。 给钱?钱是不可能给的,就算是皇帝亲自问起,这钱也绝不可能会给。 自己只不过是摘了些回家吃而已,又不是拉出去卖了,凭本事来摘的菜,凭什么给钱? 大棚里有暖气,加上蔬菜需要大量的水份,所以里面的感觉有些潮湿,但却不冷,若是水份能少一些就更好了。 于是乎,程知节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 “你要工匠做什么?”李元吉不解的问着,今日程知节忽然找到自己,想要借用一批工匠。 工匠现在绝对是个宝贝,不管什么类型的工匠,都不够用,李元吉恨不能将一个工匠掰成两半来用。 “改造呀,臣去了趟庄子,脑子里有了个不错的想法,没工匠的话这事不好搞,就把陛下建庄子那些工匠借给俺一二十个,短则十天,长则一个月就好。”程知节义正言辞道。 “改造?好端端的改造什么?你那宅子不是已经通了暖气吗?”李元吉一时没有转过弯的问着。 “水晶啊,用水晶铺满整个窗子,屋子里该有多亮堂啊,想想就觉得舒服。”程知节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旋即道:“陛下就说借不借吧,不借臣去别的地方瞅瞅。” 你……你特喵的,有你这么借人的吗? 用玻璃来当窗户,这是李元吉早就有的想法,但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一直忙碌着,根本来不及去改造。 没想到,去了一趟庄子的程知节倒是发现了这一秘密,不仅发现了,还打算付出于实际,要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好吧,一二十个是不可能的,朕没那么多人,就调两个工匠过去吧,进度或许会慢一些,你挑着重要的让他们先做好了。”思虑再三,李元吉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借人给程知节。 “陛下,五个?五个呗?两个干的也太慢了……”程知节试图讨价还价。 “再不走一个也没了!”李元吉狠狠的瞪了眼这货,天不怕地不怕,偏偏自己作死的本领却很高超,气的李元吉直接威胁道。 “走就走呗……”知道不可能再要来人了,程知节暗暗嘟囔了一句,便转身离去,两个人也好,慢是慢了点,大不了自己让府里人帮忙就好了。 瞧着程知节离去的身影,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邪恶的笑容,朝着身旁的宋忠吩咐道:“让大年带着他徒弟去,告诉他,要落地窗,能用多少玻璃就用多少,别给他省,一定要大气,上档次。” “诺!”宋忠偷偷捂嘴一笑,悄悄的退了下去。 玻璃造出来就是被卖的,若是不指望玻璃赚钱,造它做个甚? 作为大唐帝国的拥有者,李元吉有着所有人都不具备的条件。 无论自己想做什么事情,成本永远都是最低的。 就好比这玻璃,外人称之为水晶,价格颇为不菲,但这个东西实际上又值几个钱呢? 材料都是免费的,自己随便下令就有源源不断的原材料被运过来,所需要支付的,不过是人工的费用而已。 折合下来,一块水晶的成本还不足一百钱,转手就是十贯一块,足足赚取了百倍的利益,这还是友情价,换做其他人,少说也得二百倍起。 李元吉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定的这个价格是不是太低了? 摇了摇头,随即拿起毛笔,在案台的纸张上顺势写下了水晶二字,若不是程知节打这一茬,自己还忘了水晶这种好东西呢。 又看了一遍单子上的名目,基本上成了,现在只等着发财了…… 正文 第二七八章:三年又三年,屯兵玉门关 对于已经穷疯了的大唐来说,必须要广开财源,从各方面Щщш..lā 恢复以往的盛世,不是只凭张口说说就行的。 隋末的几十年战乱,也只有李元吉和这些大臣们才真正的知道,这几十年的战乱,对于国家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唐朝足足用了百年的时间,才勉强恢复到与隋朝鼎盛时期的水平。 而在这期间,特别是早期,西域异邦之所以敢挑衅唐朝,其最直接,也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看到了唐朝的国力衰退等问题。 而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现如今的长安,比起隋朝时期的长安,要破败了不少。 唐朝甚至拿不出钱来修葺长安城,连面子工程都顾不上。 其中固然有李世民不喜欢在乎外表的原因,但这确确实实给唐朝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带来了巨大的影响,而到了后期,也只能通过战争来重新树立威名。 李元吉不喜欢操心,不喜欢当皇帝。 但却不代表他不会去管任何的事情,就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也会想办法让一切都好起来的。 “切记,此行西去,人命最大,待你们归朝之时,朕会亲自在这里迎接你们,朕希望归来之时,还能看到你们每一张面孔。”太极宫前,李元吉语重心长的交代着。 数百年来,只有西域的商人到过关中或者中原。 而中原王朝的商队,却鲜有离开本土,官方的商队也更是自班超之后,再也没有出去过。 “学生谨记陛下教诲,必定尽力将这些汉家儿郎完好无恙的带回来。”许靖心中满满的震撼之意,又带着一丝丝的激动与紧张。 出使西域,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当初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报了名,结果还真的成了。 作为李元吉王朝的第一位状元,许靖的仕途之路让人有些看不清楚。 一百多辆车,满载着货物,三百余征募而来的远行商队,五百皇帝亲自指派的护卫兵力,这就是自己的全部家当。 通商,没有具体的要求,没有提及时间,没有提及目的,什么也没有说,一切全在自己手中。 这是信任,也是责任,更让许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该交代的,朕也已交代于你,这一路上你自行小心便是。”李元吉努了努嘴,想要多交代几句,但却实在想不起该交代什么。 昨天自己一整天都在跟这位学生交代此次出行的事情。 “诺!” 商队走了,近千人的规模,很壮观。 城外更是有数千位家属,哭哭滴滴的为他们送行。 此次西去危险未知,一切都是未知的,亲人即将分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重新见到,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可为了这该死的生活,他们只能选择这样做,为了多赚一些钱,为了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人命,在这个时代,却成为了最不值钱的东西,甚至比不上一亩田,一石粮。 感慨有很多,一直陪在李元吉身边的房玄龄,却是看出了这件事情似乎存在着一些猫腻。 出使西域,固然重要,许靖作为李元吉的学生,身份固然特殊,但许靖太年轻,官职太低,李元吉能抽出一天的时间对他进行交代,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而今天却又亲自送行,还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联想到之前的种种,房玄龄深深的感到了疑惑。 …… 遥远的西北边陲,一座宏伟,却又稍显破败的关卡,屹立在着寒风之中,连接着两片不同的天地,守卫着异常重的国土。 到了这里,早已是人烟罕至,来往的多为西域商队。 驻守在这里的驻军,早已看贯了许许多多的生死离别,见多了狼狈出现的商队,或是孤身一人从大漠的那一边返回的商人。 在这里,几乎每一天都要小心谨慎,几乎每一天都是那么的无聊。 玉门关,守将张程屹立于关卡上方,以往他总是习惯站在另一侧,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漠。 但是最近一个月,他却经常站在另外一侧,望着根本看不见的长安方向。 “将军,军队……”副将徐泾异常兴奋的指着远处渐渐出现的身影,大声的喊着。 关卡上正在站岗的守军也纷纷转头望去,关卡下方的守军则是跳跃着,可无论他们跳的有多高,却始终见不到他们最想见到的人。 昔日的铮铮铁骨,曾经打退数次吐谷浑人进攻,不曾让遥远的边陲之地丢失一寸领土的张程,双眼中忍不住的出现了一丝激动的泪水。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同样激动的张程,忍不住的不断念叨着。 来到玉门关已经九年了,九年间不曾离开过,关中大地的喜怒哀乐,与这里没有任何的关系,家,成为了最遥远的地方。 九年来,张程送走了一批将士,迎来了第二批将士,三年后,苦苦等待着回家的将士,却怎么也走不了的苦楚。 九年来,让张程的缕缕青丝变成了满头的白发。 “列阵!别让新来的弟兄们小瞧了咱们!”张程朝着下方大声的喊着。 回家,成了最遥远的奢望。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的。 唐朝继承的隋朝的大统,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样的,也包括了军制,戍边的规矩。 按照规矩,戍边的军队最长需要三年轮换一次,那些距离长安较近的地方,甚至可以两年轮换一次。 但是在这里,玉门关,不说三年,便是五年能轮换一次就算是不错的了。 第一批人在这里待了五年,第二批人如今已经待了四年,想走,但换防的部队却久久不曾出现,无奈的他们,只能日复一日的守着这里。 一个月前,张程接到了长安的旨意,朝廷会派出一支部队对他们进行换防,其中包括了张程在内,所有愿意回来的,都可以离开,愿意留下的也可以,全部按照戍边的待遇执行。 当消息散开之时,所有人都爆发出了极度的欢呼。 也包括张程在内,没有人想留下来,他们已经离开家太久了,久到记忆中家的模样已经渐渐的散去,模糊到必须要用力去想,才能想出来。 “将军,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呀。”兴奋之余,徐泾似乎是发现了一些异常,连忙说着。 不对?张程心中一愣,连忙放眼望去。 情况确实有些不对,惊愕道:“难道陛下派来了一个军团?” 玉门关的守军只有一万人,除去连年的战损,以及其他的原因,现在玉门关只剩下不足八千人,在这里想要得到补给是非常不容易的。 而在这里,一万人的驻军几乎已经是极限了,倒是有地方可以安置,但那些都是空地,长期驻军,住在行军帐篷内是不行的。 而对面大军行军是的动静,绝非一万人那么点。 “怪了,咱们这里虽说不安稳,但吐谷浑也从来不敢大肆进攻,一万人镇守已是绰绰有余,派一个军团过来干什么?主动进攻吗?一个军团会不会有点少了?”徐泾不停的猜测着。 “不管了,先列阵,待会看统兵的是谁就知道了!”张程摇了摇头,信中并没有说要来多少人换防,只说了个大概的时间。 一个军团…… 两个军团…… 三个…… 没有三个,两个半军团。 朝廷足足派了五万人的部队来玉门关换防,与其说是换防,倒不如说是主动进攻更合适,换防只是顺带性的。 不然的话,换防哪有看个人意思的?换防就是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离开,把这里交给新来的部队。 统兵的…… 恩,自己不认识,本以为是那个身着将军铠甲的中年将领,结果张程却搞了个乌龙,真正统兵的是那位将军旁边的那个看起来仅有三十余岁的将领,而自己找上的那个,只是副将。 一面苏字帅旗,彻底的打乱了张程的脑袋,饶是他挨个的将长安大将捋一遍,也没想到一个姓苏的将领。 “本将乃陇右道行军大总管苏定方,奉陛下之命,前来与张将军换防。”大帐内,苏定方先是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然后有人递上圣旨,兵部的换防令,与一封提前写好的信。 信有两份,准确的说是两个半份,中间有印章,毫无规则的撕开,张程手中有一份,苏定方手中有一份,除了长安提前来的消息通报,圣旨,换防令,可以对接在一起的信,四者缺一不可。 张程满心震惊的从怀中掏出了自己那半份,与其完好的对接在一起,整封信变成一部,印章也合拢在一起。 对方的确就是要跟自己换防的人,一个造假可以,但四件东西全部造假,那就不可能了。 信件对接,这是只有主将才知道的事情,信件也被主将一直带在身上,没人可以接触到。 行军道大总管,张程心中暗叹了一声,果真是要打仗了啊,只有打仗才会任命行军道总管,而大总管则是拥有调配几个行军道的权力。 “信件无误,末将这就命人撤出防线。”不该问的不问,张程很清楚。 “希望张将军可以保密,对外宣称本将玉门令即可。”苏定方继续交代着。 正文 第二七九章:本官需要一个解释 玉门令? 张程微微皱着眉头。 玉门令这个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其实也没什么卵用。 玉门关附近主要是军事关口,往来的商队较多,所以也聚集了一些商贩在此经营,场面倒也还算是热闹。 但真正的热闹程度还不如关中的一座下县,所以这玉门令,实际上也就管着几千人左右的规模,甚至不如自己这个玉门将军手中的权力大。 “将军放心,不该说的不说,这些末将都懂。”疑惑归疑惑,张程还是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自己虽然年纪大一些,但官职却没人家高。 行军道大总管,这个级别,基本上只有国公级别的才能担任,最次也得是郡公,但这个就极少了,更多的还是皇帝的心腹大将来担任。 张程觉得自己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够回家就行了。 九年的时间,自己将人生一两成的时光耗费在了这里,也是时候回去了。 “将军,末将有个私人问题想问您一下,不知将军方便与否?”公事说完,张程开始关心起了私事。 “但凡不涉及到机密的,我都可以回答你。”苏定方也不是那种喜欢摆谱的人,特别是在镇北历练了那么久以后,除了大局观得到了增长,为人处世方面也很平和。 “不涉及!不涉及!”张程连忙摇着头,继续道:“末将听说前些年关中地区接连发生灾情,就是想问一下鄜州那边情况怎么样?末将老家便是鄜州直罗县的。” “放心吧,如果张将军家眷没有染病的话,此刻应该是无恙的,去年朝廷下了限足令,各人只准在各自村落境内活动,同时又分派了大量的救济粮,不说吃饱,但也饿不死人。如今灾情已经过去了,至今整个大唐境内没有出现一起流民案件。”苏定方笑着回应道。 尽管当初有很多人都带着质疑的声音,但是现在,那些质疑却成为了歌颂的声音。 一场大灾难,没有流民的产生,饿死的人也仅仅只是少数,古往今来,没有人可以做到,但是在当朝却做到了。 听到确切的消息,张程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张程将几个吐谷浑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单独列举了出来,一一告诉苏定方,其他的倒也没什么重要的。 另外就是玉门关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敌人,无论是吐谷浑,还是西突厥,或者其他的马匪等,都不会来玉门关。 高大的关卡,数千的守军,来到这里,将会是他们厄运的开始。 接过了玉门关的防御,送走了思乡心切的守军,苏定方正式接过了这里的防务。 但玉门关并不是此行的重点,苏定方只派了五千人在周围进行巡逻,余下的将士,则是休整,训练一日,休整一日,就这么来回不停的等待着。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但五万人的大军抵达玉门关,着实将四周其他国家吓的不轻,特别是经常北上打秋风的吐谷浑人。 先前玉门关部署的兵力并不多,但这并不代表周边各国就可以忽视掉这个地方。 玉门关驻军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严密的监视着,稍有不测,便会立即逃跑。 这是唐朝强大的一种威慑力,虽然几千人啥也干不了,但其背后的含义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 伊吾早在汉时曾被置郡,但因其距离关中大地太远,中间又间隔着无数不毛之地,渐渐的,汉朝开始放弃了这片土地。 伊吾重回匈奴人之手,单是在汉朝,这里的战争就持续了三百年的时间,双方你来我往,就这么不慌不急的拉锯着。 隋朝时期曾再置伊吾郡,但因末年的战乱等缘故,无力顾及这里。 伊吾再次从中原王朝脱离。 伊吾紧邻玉门关,出了玉门关便是伊吾境内,只是这个兵家必争之地,现在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没有什么经济来源,粮食奇缺,东临大唐,西邻高昌国,北边是西突厥的金山部落,南边是西突厥的善部落,四周皆是强敌。 除了与唐朝做些交易以外,跟其他三个地方进行交易,伊吾也只有吃亏的份。 加之伊吾其实也有不少的汉人,早到汉时,晚到隋朝,都有不少的人前往那里,有的回来了,有的则留了下来。 只是如今的当权者,是个匈奴人的后代,这里也是匈奴后代的繁衍地,虽然日子过的不怎么样,也没了往日的风光,甚至不敢提及自己匈奴族的身份,连语言也都渐渐的换成了突厥语或是汉语。 “不知唐使打算以何物换取这些宝贝?”汉拔尼给自己取了个看着更像汉人一点的名字,但这个名字其实一点也不汉化,看着案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精美商品,汉拔尼更是两眼冒着精光。 圆圆的,透明的水晶,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一股子高贵的气息。 华丽的丝绸,精美的器皿,各种各样的商品,多达几十种之多,每一件都让汉拔尼恨不能划拉进自己的怀中,甚至连汉人用来装货物的马车,在汉拔尼看来都是那么的高级,四个轮子的,逼格绝对的没话说。 作为伊吾的统领,百姓们再穷,也穷不到汉拔尼的身上,只要是自己喜欢的,都可以买下来。 “黄金,战马,只能用这两样来换!”许靖伸出两根手指,唐使的身份果然好使,城门处通报了一声,汉拔尼便开门相迎,自己这趟出来可是抢劫的,除了要求高以外,要价也很让人绝望,当然,伊吾除了这两样以外,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要的。 汉拔尼皱了皱眉,伊吾的战马不多,多以骆驼为主,但这玩意儿在沙漠里好使,出了沙漠反而不如战马。 全国上下加起来,战马也就一万多匹左右,至于黄金,有倒是有,只是不多。 “唐使作价几何?”带着疑惑,汉拔尼继续问道。 “这水晶乃大唐最顶级的工匠,历时两年之久才炼制出来的,其无论是原材料还是成品,都异常的金贵,每个工匠两年最多也就只能炼制出十颗左右,而它的用处,那就更高贵了,大唐皇帝的皇冠,皇后的凤冠之上,皆有此物点缀,寻常人等,便是皇族也没有资格享用,所以这价格嘛……”吹,什么也不管,先是一顿狠吹,吹的越高大上越好。 听到这东西在大唐也只有皇帝和皇后才可以用,汉拔尼更是两眼放光,自己在伊吾的身份不就是皇帝吗?怎么可以没有这种好东西来陪衬呢? 汉拔尼贪婪的模样,正好入了许靖提前设下的圈套之中,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若是黄金来换,一颗价值千金,若是战马,价值万匹!” 千金和一万匹战马,就是用屁股去想,汉拔尼也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 “快去取一千金来,不,取五千金!”眼睛冒着精光的汉拔尼连忙朝着下人高声吼道,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大王怕是误会了!”许靖微微一笑,打断了汉拔尼的兴奋,继续道:“本官所指的千金,是指一千斤黄金!” “一千斤黄金?”汉拔尼一愣,旋即满脸的怒容,我QNMLGB的! 你们汉人所指的千金不就是一千个黄金吗?万钱指的不就是一万个钱币吗?怎么到了老子这里就特喵的变成一千金黄金了? 黄金不是硬通货,只是作为装饰品存在的,而且异常难得,加上一切其他的原因,当下的黄金甚至还不如白银好用。 一千斤黄金,自己倒是拿的出来,可那得把整个伊吾给搜刮一遍才差不多。 买不起,但是想要,怎么办? 当然是讨价还价喽…… “那个……唐使,能便宜点不?” “此价并不贵,大唐皇帝为了联络西域诸国的感情,这才以最低的价格出售给你们的,若是低于这个价格,还不如就在长安卖掉呢。”许靖摇了摇头,一副不买拉倒的姿态。 讲价讲不通,自己又买不起,急的汉拔尼两眼冒着精光。 到头来也是什么也没有买到,整个心思都在那颗水晶珠上。 对于许靖提出的在伊吾开设一间通商店铺的请求,汉拔尼也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这是好事,可以更容易的买到来自大唐的商品。 带着货物来,带着货物走。 天色已晚,许靖也没有继续开拔,连日的奔波,也让整个队伍笼罩上了一层疲惫感,许靖决定在伊吾好好的休整几天在前往高昌国。 只是,伊吾的夜晚也并不安稳。 次日一早,许靖派人将汉拔尼请了过来。 刚一见面,许靖脸上便完全没了昨日的表情,转而换上一副怒言,气愤的指着地上质问道:“此人乃本官特意聘请的向导,现在,本官需要一个解释!” 汉拔尼满脸的愕然,地上躺着一个早已凉透的尸体,穿着打扮与伊吾百姓无异,无论怎么看都是伊吾的百姓。 只是这一具尸体,许靖便找自己要解释,汉拔尼也有些懵了,自己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怎么给你解释? 正文 第二八零章:唐人要亡吾国啊 不过很快,汉拔尼就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缘由。 昨天夜里,有人潜进了他们的住所,并且神奇的绕过了他们的防卫,然后又刚巧被出夜的向导看到,向导还没来得及发出响声,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然后,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人竟然还偷走了三颗水晶珠。 更让汉拔尼觉得惊讶的是,为毛那么多人看着的水晶珠,会被如此轻易的偷走? 难道你们的人都是摆设吗? “这我怎么知道?”汉拔尼一脸的懵逼,你们自己没看好东西,现在反而找我要说法? “伊吾是本官出使的第一个地方,就连商队中的走卒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货物,而贼人的目标却如此清晰,敢问大王,您觉得本官该如何做?难道是我们当中出了内鬼?”许靖一脸正义的指责着,死了人,丢了货,又只有你知道,所以这个责任的你负。 “也许就是你们当中出了内鬼呢?”汉拔尼觉得有些头大,他可不想招惹唐人,唐人的实力太恐怖,就算玉门关的那些守军发狠,他都有些扛不住。 “如此说来,这件事情你就是毫无责任了?”许靖话语中隐隐的带着丝威胁。 “我有什么责任?”汉拔尼一愣,下意识道。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伊吾并不适合与大唐通商,你们还是另寻他路吧!”许靖冷冰冰的回了句,旋即招呼着手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汉拔尼更是欲哭无泪,这都叫个什么事啊? 自己的确是有想法,也想过要安排人半夜过去抢了他们的,这样即能得到宝贝,还不用花钱,多划算啊? 可汉拔尼也仅仅只是刚才有了这个想法而已,具体的人选和方案都还没确定呢。 原本的计划是等他们离开之后,是不是安排人扮作马匪直接抢了。 未曾想现在就出了这档子事,汉拔尼也怀疑过会不会是唐人自己搞的鬼,但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理由啊。 不过不管怎么想,这件事情好像与自己是脱不开关系的,无论怎样,唐人肯定会将责任算在自己头上。 既然如此…… 望着唐人远去的身影,汉拔尼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 “在这片土地上,大唐已经太久没有说过话了,久到这里的人们已经忘记了大唐的声音的模样!”望着远处渐渐落下的骄阳,许靖颇为感慨道。 这一趟出来虽然时间不久,也只到了伊吾一个地方,但大唐在这里的地位已经远不如前,这一点许靖还是能够感受出来的。 以前他也没有来过这里,所以具体的情况也并不清楚。 但此行之前,他特意找过以前来过这里的老者,亲自询问了各方各面的事情。 而根据他们所述,当年的情况,远不是现在自己所遭遇的那样。 遥想当年,就是一个普通的唐人在这里,不说会成为官府的座上宾,起码也没人敢欺负,到处都是羡慕的眼神,恭维的声音。 几十年的战乱,加上唐初的忙碌,导致了前朝在这里积攒的声望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 这还是距离玉门关稍微近一些的地方,继续往西去,许靖有些不敢想象那边会是什么情况? 好在,这次自己的任务并不仅仅只是通商那么简单,重开丝绸之路只是其中之一,而另一个任务,就是找回汉人在这里往日的雄风。 向导事件,其实是许靖自编自导的一出闹剧。 一个异邦,杀了也就杀了,但这事许靖始终觉得有些不太靠谱,所以并没有急着下一步,而是选择离开伊吾。 如今已经即将离开了伊吾,进入高昌境内,汉拔尼没有任何的动静,这反倒是让许靖着急了起来。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只能用那个别口的借口了。 “校尉,北方二十里发现大约两千军队。”正是着急的许靖,忽然间接到了好消息。 “哈哈,终于来了!”项方哈哈一笑,一解之前的阴霾,命令道:“列阵!” 许靖也不由的松了口气,终于还是来了,这个理由,显然比上一个理由更加靠谱,也更能凸显大唐的气概,彰显大唐出兵攻打伊吾的正义性。 “项校尉,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许靖重重的托付着项方。 军事归项方,其他的归自己,这是早在离开长安之前,就由皇帝亲自定下的职责。 而这也将成为未来的趋势,军中也已经渐渐的推行,各地也逐渐的剥离军权,而军权则统一归朝廷掌控。 这一政策可以很好的避免各地拥兵自重,或是造反,至于军队造反,这个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解释。 不过依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不太好说,府兵制是最不容易造反的制度,但还是出现了那么多次的造反,这也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搞好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放心吧,弟兄们操练了那么久,别说是两千人,便是再来两千人,也让他们有来无回!”项方冷哼一声,对于汉拔尼这个人也更是直接宣判了死刑。 在项方的命令下,整个队伍瞬间变成了行军防守阵型,百余辆马车被推到了最外围,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驮马被分离,保护在正中央,货物什么的都有箱子,不经操的则搬下来放在正中央,耐操的则留在车上充当掩体。 三百余征募而来的远征商队,并非只是商队那么简单,这些其实也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数百台车,藏匿这些人的武器装备还是没问题的。 转眼的功夫,八百将士便以做好了防御态势。 长枪,横刀,弓箭,靠近中央的地方,还有五台刚刚组建好的投弹车。 投弹车简单到爆,所有的零部件都是可以被拆卸下来的,最大的主体,就在货物的下方压着呢,不仔细去看,很难发现。 而且个头并不大,这是特意研究出来的行军版,虽然威力不如另一种,但胜在方便携带,随时可以参与战斗。 转眼望去,军阵中也只剩下了自己和几个随从无所事事,许靖虽说并不担忧,但不紧张那是假的。 以前镇北之战的时候,那是有高大的城墙作为保护,现在可是野战,没那么多掩体。 …… 天色渐暗,伊吾治所,城门即将关闭。 汉拔尼左拥右抱,享受着人间的美味,食物,女人,对他来说都是人间的美味。 心中正幻想着许靖商队中的那些宝物该如何去分配。 远处,一匹战马正飞速的疾驰着,朝着伊吾治所疾奔而来。 “大王……”前来报信的骑士身体有些虚弱,不间断的长途跋涉,硬生生让一个壮汉变成了这副模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直接瘫坐在地上道:“玉门关的唐军换防了。” “换防就换防呗,多大点事?”汉拔尼白了眼,有些不喜的嘟囔着。 没见到老子正爽着呢吗?唐军又不是没换防过,这点小事也好意思来打扰?真是没一点眼色。 “换防的军队来了好几万,看那规模,少说也有五万左右。”骑士觉得自己要累瘫了,艰难的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便直接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不管了,没力气了。 “什么?五万?”汉拔尼猛然一惊,吓的直接站了起来,下意识的一把推开左右两位美人。 就算再混,汉拔尼也知道来了五万军队是干什么的? 一个玉门关一万守军就算顶天了,多少年来一直都是如此,很少有超过一万的。 这次直接来了五万,若说唐人没点什么心思,这话只有鬼才相信。 “快,就算是累死,也得给我找到泼尼,让他停下来,不要去攻击唐人商队!”五万军队,直接吓瘫了汉拔尼,连忙朝着门外大声的吼着。 许靖他们在城内死了一个向导,这事还好说一些,大不了可以糊弄过去,或者道个歉,赔点钱了事。 但许靖他们一旦被自己进攻,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之前汉拔尼还可以幻想一下,但是现在,他连幻想的胆子都没有了。 伪装成马匪又能怎样?只要许靖他们一死,唐人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到时候五万大军…… 不说五万,就是来个两万,自己这伊吾就没了,国都没了,还享受什么呀? 除了恨,还是恨。 事实上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为伊吾的王,汉拔尼也并非一无是处,只是眼前的利益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只看到了眼前,却没有看到以后。 而现在自己唯一祈求的,就是希望许靖他们已经离开了伊吾,到了高昌国的境内。 而泼尼能够越境干掉他们,那样的话,至少这盆脏水可以泼给高昌国,或者泼尼干脆知难而退算了。 但,泼尼的性格自己了解,他是绝不会撤退的。 冷水冲散了心中的欲望,冷静下来的汉拔尼,也渐渐的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个计。 伊吾与唐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恩怨,而唐朝又以礼仪之邦相称,除了面对突厥和吐谷浑不需要理由以外,对付其他的国家,他们总会找一个理由,明明很强大,却总是喜欢将自己放在一个弱势的位置上。 “唐人这是要亡吾国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汉拔尼,终于发现了唐人的企图,可似乎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经无力回天。 正文 第二八一章:唐军出关了 亡国,这是每一个人都不想触碰到的事情。 无论是上层,还是普通的黎民。 亡国代表着耻辱,代表着自己的生活会就此打破。 除非是上层真的昏庸到了全天下都无可忍受的时候,这个时候才会有人希望推翻他们,但这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不叫亡国,而是开始新的生活。 汉拔尼被吓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着,整个人也在打着哆嗦。 隐隐的,心头有股子悔恨之意。 若是早知道唐人换防,还换来了这么多的军队,自己没事闲的蛋疼才回去招惹他们? 就算买不起,那也要热情的相迎,至少不会落得现在这么个结果。 …… 伊吾只是个小势力。 是的,在苏定方眼中,伊吾甚至不能被称作为一个国家。 仅有大唐一州那么大的地方,且以前还是隋朝的一个州府,收复伊吾,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伊吾,苏定方并没有放在眼里,他还有更重要的目标要去对付。 “将军,前方来信,他们在伊吾与高昌交界处遭到伊吾军队的攻击。”副总管薛万钧走到帐内,将一封书信递给了苏定方。 薛万钧之前任殿中少监,曾参与平灭梁师都,后李元吉登基之后,重任殿中少监。 只要是因为其弟薛万彻的缘故,加上薛万钧本身也有些能耐,虽不足以单独领军,但在副将这个职位上还是很合适的。 于是此次出征,薛万钧再次担任苏定方的副手,其弟薛万彻则被任命为利州都督。 “到底是抵御狭隘,结果造成了人的视线狭隘,区区伊吾,弹丸之地,也敢做出如此怒犯龙颜之事。”对于结果,苏定方早就猜到了,但还是没有想到,汉拔尼竟然敢做的这么过份。 同时也很不理解,许靖为何会将自己置身于那种局面? 难道真就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吗? 自己见过许靖,是个机灵的家伙,不过再想想自己此刻出兵,却是占据在了正义的一面,不由的明白了许靖的意图。 “薛将军,由你亲率左军,征讨伊吾。”想清楚了缘由,苏定方直接将任务交给了薛万钧。 伊吾不大,兵力也不多,两万人已经是他们的两倍兵力,薛万钧虽无进去之力,但守成还是没问题的,就这么稳扎稳打,一路推进过去,问题并不大。 “末将领命!七日内必定踏平伊吾!”没想到还有好事能落在自己头上,薛万钧兴奋的表着态。 整个五万人被苏定方分做了三个部分,左右两军各两万人,一个标准的战团,留下一万人当做中军,同时负责玉门关的防御。 此次真正能作战的,也不过四万五千人,若是敌人打到玉门关附近,他们倒是可以投入五万人,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此次带来的五万人,可不是以往的那些府兵,全部都是改变过的新军,而且还是老齐军,经过两年以上训练的老兵。 部队所配属的装备,也更非府兵可以相比的。 这一路上苏定方是边走边演练,也让薛万钧更加透彻的了解了这支军队的真正实力。 眼下有了机会,说白了,自己根本不需要怎么费力,领着军队直扑伊吾治所便是,然后投弹车自会炸开他们的城门,接着,收战功便是了。 “踏平倒是不用,以劝降为主,若顽固不冥,那就让他们尝一尝咱们唐军的拳头!”苏定方继续交代着。 “诺!末将……” “报……”一段话还未说完,账外便传来兵士的急报声,薛万钧只得停下来。 “将军,汉拔尼派人前来致歉!” “致歉?”苏定方暗暗冷笑着,都派军队去打了,还来玩这一套? “苏将军,你去准备,本将亲自会一会他,倒是想看看,这汉拔尼有什么好解释的。”不满归不满,苏定方还是按照正常的方式处置着。 如果不是知道了玉门关来了大量的军队,汉拔尼又会怎么做? 大唐在这里的话语权已经变的微乎其微,甚至很多地方对此也都是嗤之以鼻,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历史上这种案例数不胜数,因为打了个盹,就被周边一起围攻的事情也是多如牛毛。 苏定方很清楚自己此行的任务,说白了,这趟出来就是找事的。 就算没事,也要找点事出来。 前方的商队,就是最好的靶子,由他们吸引,制造火力,然后军队直接碾压过去。 重现当年的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气诺言,让大唐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这片土地,笼罩在这片土地。 虽然这么做很霸道,也很不人道,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人道又是个什么东西? 敌人有很多,一些实力强大的,暂时还动不得,但是例如伊吾,高昌之类的小国,还是自求多福吧。 “小的代汉拔尼大王参见将军。”来者姿态放的很低,代汉拔尼参见将军。 这句普普通通的话,却是直接将唐朝的地位提升了无数个等级,堂堂伊吾的王,都要参见你这个将军,面子给足了你,你是不是也得给些面子回来呀? “有话就说,本将忙着呢,没空跟你瞎咧咧!”苏定方冷眼扫了下,威严道。 “将军,先前不是有个朝廷的商队到过伊吾嘛,这中间有些误会,大王倾尽其力,动用了数千人,历时几日这才终于查得真情,先前确实是误会,那偷盗杀人之贼已被抓获,此刻就在大牢之内,然大王派人寻遍商队离去的方向,也未寻得商队的踪迹,怕是早已进入了高昌国……”来者一板一眼的说着,搞的跟真的似的。 这个故事很有趣,也很动听,至少苏定方已经听的有些入迷。 若不是早就知道了一些事情,苏定方怕是真会相信了对方的胡侃。 偷盗杀人,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许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死了谁?怎么死的?丢没丢东西?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因为进攻的理由已经有了。 “是吗?”苏定方嘲讽的问着,对方心中黯然一惊,来不及解释,苏定方却继续开口道:“可为何本将接到的消息是,他们还在你伊吾境内?并且遭到了伊吾军队的围攻?” “什么?”对方大吃一惊,极度夸张的模样道:“这不可能,大王的命令是搜寻大唐商队的踪迹,向他们致歉,这道命令还是经过我的手传播的,不可能会出错,而且我们也没接到消息啊。” 女人的心,外交的嘴,绝对不能相信的两个东西。 苏定方很清楚,所以态度也很坚决。 外交,不是自己该做的,自己也不需要去做。 “事情的结果如何,到了那里就知道了。”苏定方微微一笑,转而道:“来人,将他送到薛将军那里去。” “啊?”那人有些懵逼的不知所措。 但不管他有没有反应,账外早就严阵以待的将士立即将其扭送了出去,根本不给其说话的机会。 而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一向彬彬有礼,打个仗也是先礼后兵的中原王朝,这次竟然这么强硬? 但苏定方的话也基本上告诉了他最终的结果。 大唐是一定会出兵的,至于最终的结果,自己不知道,但肯定好不到哪去。 默默的在心中暗念着,但却无法改变结果,他已经失去了离开的机会,或者说,自打进来这里面以后,就没有离开的可能。 那么这里的情况,自然也就无法传回去。 好在自己不是愣头青,并没有一股脑的往里面去钻。 …… 仅隔几百里的伊吾治所,汉拔尼已经彻底的绝望了。 阿古力没有回来,根本就没有从玉门关走出来,现在是否还活着也都是个未知数。 汉拔尼并不关心阿古力的生命,他关心的是,唐军已经出关了,差不多一个军团的规模。 这不是自己能够抵抗的,根本没有一丁点的胜算。 “突厥那边怎么说?”早已乱了分寸的汉拔尼,后悔的不能行,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外部。 “还没有回信,不过按照突厥人以往的办事作风来看,他们基本会同意的,但我们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况且……”额失力摇了摇头,心中也同样是恨的不行。 他恨唐朝,也恨突厥,还恨汉拔尼。 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知道,当他们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在作出弥补的措施,已经来不及了。 唐军一个军团的重兵出关,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多少年了,多少年来中原王朝的军队都没有离开过玉门关,这次反倒是被愚蠢的汉拔尼给引了出来。 “吐谷浑呢?高昌呢?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应该明白吧?今日不救伊吾,明日死的便是他们,唐人聚集重兵玉门关,绝对有其他目的的。”汉拔尼近乎有些失去理智的追问着。 对于汉拔尼,额失力已然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与希望,恶狠狠的看了眼对方,说:“大王可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他们答应了,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而唐军却已经出关了,所以,当下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 正文 第二八二章:毫无挑战的灭国 骑在战马上,立于中军之中。 漫天的黄沙与戈壁,一望无际的,一眼望不到头。 伊吾虽小,好歹是个一方诸侯,手中兵力不多,却也有万余。 但是现在,自己却没有遇到一丁点像样的抵抗。 不,应该说是连根毛也没有见到。 伊吾边境根本无人驻守,便是与玉门关相连接,如此敏感的地方也是如此,很难想象,但又没什么卵用。 这里的环境,造就了这里的特殊情况,其驻军的难度之大,超乎人类的想象。 并不富裕的西域诸国,若是都在边境驻军,便是这些驻军也能拖死他们。 一些实例弱小的,只能保证定期巡视,有些实力的,则可以勉强做到少量驻军,巡视的更严密一些。 一望无际的沙漠与戈壁,罕见的绿洲,在这里,根本没有寸土必争的概念,让出一部分领土,将敌人引进来,反而能获得更大的胜算。 至于损失,根本没什么损失,没有农田,没有村落,顶多就是沙漠戈壁上多一些脚印和粪便。 高昂的战意,让薛万钧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不是他第一次单独领军,但却是第一次单独的领着老齐军,也是以往的对手出征。 自打李元吉登台以后,就基本与军队隔离的薛万钧,再一次来到了军队。 感觉却是天差地别,尚未开战,薛万钧便感受到了这支军队的强大之处。 带着满心的感慨与激昂,第二日的日落之前,薛万钧便率领着一整个军团抵达了伊吾治所。 伊吾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城池的名字,而是包含了整个一片地区,具体的也就是后世的哈密地区。 平静的伊吾,破败的城池。 汉拔尼并没有将钱财用作修葺城池,而是用于自己的享乐。 可以说,如果不是汉拔尼用重利拉拢了那些高层,这伊吾的天早就翻了。 但是现在,在生死存亡之际,那些重利已经不存在任何意义了。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拼着放弃自己的生命而去在乎那些利益。 “将军,伊吾城门大开,不少官员模样的人正在列队,军士手中没有武器,还有一颗人头在前方。”距离伊吾不远的地方,薛万钧接到了斥候的汇报。 斥候走的很近,伊吾那边没有反抗,也看到了斥候的身影,自然也就知道大军距离这里不远了。 “会不会是敌人的计策?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从而得以发动突袭?”左军将军李大亮疑惑道。 这种案例不是没有,反而有很多,也没什么好惊奇的,统军将军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深入险境,统军将军虽然看着很风光,但却极不好当,耗费的精力也远非常人所能想象的。 “应该不会!”薛万钧摇了摇头,继续道:“此次我军出其不意,汉拔尼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便是去四周求援,他们的速度也不可能比我们更快,而伊吾城内最多只有三四千守军,这点兵力根本不可能对我们造成威胁。所以,我怀疑可能是下面的人杀了汉拔尼,以求自保。” 前面的那颗人头,很可能就是汉拔尼的人头,换个其他人的,也没必要,没资格摆在那里炫耀,这摆明了就是投名状。 “要不先派一团人进去看看?”李大亮也觉得有理。 “李兄,兵不厌诈呀,他们是否真降,只用一计便可看出!”薛万钧呵呵笑着,对自己这个老友的耿直还是有些无奈。 “那就让他们全部出城吧!”李大亮点了点头,自然知道薛万钧所说的是什么。 出城,没有兵器,也就不可能会有威胁,然后由唐军控制整座城池,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晚了。 最安全,也是最可靠,同时还能试探人心的好办法。 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对对方比较敏感,感觉你这么做是想将他们杀的一干二净,从而暴起反抗。 但是很显然,伊吾城内的官员们,显然不这么想。 他们没有能力去抵抗,伊吾的城池并不高大,一个玉门关就能抵得上三座伊吾城的高度,这样的城池,对于善于攻城作战的唐军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守是守不住的,干嘛还要去守? 体会过唐军的诡计多端之后,额失力哪还有胆量去做些其他的谋划? 于是,在接到唐军斥候的通报之后,额失力立即让城内所有的军队出城,然后将武器统一丢成一堆,士兵距离兵器离的远远的,一切皆按照唐军的嘱咐去做。 他还担心唐军这是故意刁难他们,想让他们反抗,然后好一网打尽呢。 想给俺挖坑?门都没有,投降,干干脆脆的投降,不给你一点找麻烦的理由。 额失力的配合,让薛万钧和李大亮不禁放下了心,也因此而感觉有些郁闷,好端端的战功就这么没有了。 虽然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伊吾,这也算是巨大的战功,但这种战功却不如人头来的实在。 先是一团的将士进入了伊吾城,骑着快马大意的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紧接着两千军队直接开入城中,瞬间控制了城墙,以及城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间屋子也不放过,逐一进去清扫了一边,确认没有任何的危险,这才出城汇报。 “罪臣额失力恭迎天朝将军!此乃伊吾王汉拔尼人头,请天朝将军查看!”额失力手举托盘,上面放着一颗人头,人头是闭着眼睛的。 薛万钧又没见过汉拔尼,自然不知道人头的真伪,但真与假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汉拔尼逃出生天,又能怎样? 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尔等作为人臣,能拨乱反正,何错之有?”薛万钧很大方的说着,唐人的威严不可犯,但唐人的大度也必须要体现出来。 他们是来征服的,是来打出大唐威名的,而不是来收拾人,收拾完就走人的。 恩威并施,中原王朝最善于的就是这个。 “小臣有罪!”见唐将态度不错,也没有怪罪他们的打算,额失力也渐渐的放下了心,也决定要坦白。 现在说总比以后说要好,万一唐人后来发现了,自己等人岂不是要遭殃? 还不如趁着现在唐将高兴,自己直接坦白,这样日后在发生什么事情,也就跟自己无关了。 “小臣先前得知此事之时,汉拔尼已经分别派人前往吐谷浑,突厥与高昌进行求援,小臣已经派人去追,但至今杳无音讯,所以臣有些担心。” 恩,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反正打死自己也不会承认这个主意是自己出的。 追的人也的确派了出去,但两者相隔一天,能追上那才叫怪。 “无妨!不来则已,来了便要好好招待一番。”薛万钧微微一笑,虽然兵力不多,但五万人的兵力在这里摆着,自己还真不怵那些势力,什么吐谷浑高昌突厥的,不来还好,来了就自己等着完蛋吧。 对付这些西域国家,远比对付中原地区的诸侯更容易。 容易到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比如说,当初强大的东、突厥,曾经号称二十万大军南下,实际上也是二十万人,但真正的战兵却不多。 而在那一战过后,突厥实际上损失的兵力也就四五万人,但仅仅只是这四万人,却让颉利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反击的机会。 人口,是这些民族最大的弊端,所以中原王朝只要能一次性歼灭他们几万人的部队,基本可保二十年的平安。 而西域诸国更是以沙漠戈壁居多,独特的地形,限制了他们的人口发展,所以,他们比东、突厥更经不起消耗。 反观大唐则不存在这个问题,便是一战战死十万兵力,也只能是肉疼一下,根本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至于吐谷浑,高原地区的游牧民族,其真实实力甚至还比不上这些西域诸国。 薛万钧一点也不担心,因为,玉门关的这五万人,只是这个方向的兵力,吐谷浑不来则已,来了就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为什么大唐的拳头这么疼。 自信的基础,源自于自身的实力,唐军的战斗力已经是历史上所有汉人军队的顶尖水平,而这是在大量的手雷,投弹车服役之后,加上军制的改编,让唐军更适合进行远征。 看着大大小小的百余位官员,有身份有地位的都在前面,没身份没地位的站在后面,一个个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 这么一帮人,自己是不敢用的,但是将伊吾重新收回大唐版图,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尔等操劳已久,这伊吾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劳烦各位了。诸位有三日的时间准备,三日后,诸位可以到长安去转转,兴许你们对那里会比较感兴趣。”薛万钧继续保持着微笑,一脸牲畜无害的说着。 这些可都是有钱人,把他们送到长安,有利于长安的经济发展,同时也有利于大唐全面控制这里,防止他们日后做一些小动作,一举两得的事情,汉人经常这么做,也很喜欢这么做,薛万钧自然也是一样。 “小臣遵命,这便回家收拾一下……”心中的苦涩怎么也讲不清楚,好在他们并没有没收自己的家产,去长安或许也是一条出路吧…… (本章完) 正文 第二八三章:一群没卵子的家伙 灭掉伊吾的事情很顺利,在情理之中,但似乎又在预料щЩш..1a 这件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就出来了,然后所有人刚接到消息,或者还没有接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那么留给他们的,也就只有两个选择了。 趁着唐军立足未稳,直接反扑过去,然后顺势将伊吾纳入自己的势力之中。 另一个就是干坐着,什么也不干。 直到完全接收了伊吾之后,负责这件事情的副总管薛万钧这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原来是如此的简单。 一个蒙了心的汉拔尼,做了一辈子也不敢做的事情,下面的人为了自保,于是选择干掉他,拿着汉拔尼的人头投诚。 这种事情在历史上也发生过不少次,所以对于中原王朝的人来说,其实已经见怪不怪。 加上汉拔尼当权时期的表现,其实这个结果也很正常,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距离伊吾几百里以外的高昌国边境。 一场硝烟正在持续着。 地上的坑洞正在缓缓的恢复着,微风带着沙土,一点点的将其填平。 对阵双方不得不用衣服或是手帕系在面部,将自己的口鼻遮挡起来,一场本该轰轰烈烈的战斗,现如今却转变为了消耗战。 不,是对峙。 没有进攻,没有防守。 如果不是地面上躺着的那些尸体以及战马的尸体,根本没人愿意相信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 古老的骑兵冲锋,根本不可能冲破数百辆马车的防御阵地,且内部还有两台投弹车,千把弓箭以及数之不尽的手雷。 泼尼根本没有冲过去的能力,所以,这一仗也让泼尼很头疼。 “泼尼,你打算就这么围死他们吗?”身旁一位老者望了望眼前的模样,问道。 “不然怎样,冲过去找死吗?”泼尼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硬,而且还有那么多可以造出那么大动静,一个丢过去就能弄死一片的大杀器。 泼尼并没有见过那东西,也没有听说过。 但是现在,手雷给他带来的,却是巨大的震撼。 仅仅一次冲锋,泼尼便下定了决心不再主动进攻。 他要等,要等到对方耗的一干二净,然后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他们。 汉拔尼答应的那些条件,在现在看来,似乎已经不够了,泼尼打算将这些东西全部独吞下去,至于汉拔尼,该干啥干啥去,不服老子就把你干下来。 “对方身上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的补给,此处深处大漠,距离玉门关有几百里那么远,唐军根本不可能过来,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勇士们没有必要因为一场早晚都会到来的胜利,去丢掉宝贵的生命。”想了一些事情,心情稍微畅快了一些,泼尼开始解释道。 大漠孤烟,这里长长几个月都见不到一个人的踪影,如果有其他商队路过,那就一并干掉好了。 反正对于泼尼来说,这事又不是第一次干,完全没有压力。 饶是久经战阵的项方,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也有些束手无策。 敌众我寡,虽实力占优,但劣势还是太多。 此刻他们的阵型很严密,对面的泼尼根本找不到破阵的方法。 泼尼在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合适的进攻机会,如同凶猛的野兽一般,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轻易的出手。 表现一直很淡定的项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一次的任务与以往的作战任务不同,作战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就对方那点人,他可以轻易的突围,甚至是消灭掉他们。 但是现在,有商队在这里,有价值连城的货物在这里。 项方不敢大意,也不敢走出去与那些敌军决战。 因为他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没有露面的敌人。 自从摆出了这个圆筒阵以后,斥候便不再放出去了,也没有机会往外放,周围到处都是泼尼的人,这么近的距离,斥候也不可能会冲出去。 好在现在还没有到必须要出击的时候,否则的话,项方也就只能硬咬着牙决定出击,拼死一搏。 “项校尉莫慌,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咱们的补给还够撑半个月,省着点的话,二十天也是不成问题的,援军会来的。”比之项方的焦急,许靖则是淡定了许多。 躺在圆筒阵之中,甚至还从车上拉了个被褥下来铺在地上,虽有黄沙,但却有着一股异样的美。 “这事能早一天解决自然是最好的,我就怕斥候会在途中被拦下来,或者迷路。”项方郁闷的摇了摇头,他可做不到像许靖那样逍遥自在。 不过这也是相对的,在伊吾的时候,自己也比许靖逍遥自在,自己已经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分工明确的方式,很省力,也很省心。 当然,前提是与自己合作的人要有能力,又能获得自己的信任。 “斥候的事情就不必担心了,将军心中有数,若我等久久没有传回消息,将军必会发兵西进,到时一切自然会解开。”许靖继续开到着项方。 “希望如此吧!”项方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大漠行军,就是他们,也不敢随意的乱走,每到一处,必要寻个当地熟悉情况的向导来指引,否则这一路很难走过去。 而斥候可没有向导,而且还不能走大路,只能在沙漠戈壁中来回的穿梭,保不齐哪会就迷了路。 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与北边的草原又有着完全的不同,唯一能辨别方向的,只有太阳。 天色渐暗,夕阳将半边的天空映出一片火红的颜色,黄沙与火烧云,这是在大唐所见不到的美景,只是这里的情况稍有些不大合适。 远处,战马的奔跑声隆隆传来,漫天的尘土席卷而起,似是一股沙尘暴的到来,场面甚是壮观。 巨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对阵双方的注意。 但所得到的回应,却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唐朝商队的士气明显的提高了无数个等级,而泼尼这边,则是犹如坠入一盆冷水之中,惊讶的久久不敢相信。 “是唐军!” 一声高吼,彻底的打破了泼尼的祈祷。 黄色的战旗,是大唐特有的旗帜,一年多以来,也只有唐军才全面统一了黄色的旗帜。 伊吾这边基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旗子,各部只有一面自己意兴而发的作品,根本没有统一。 唐军人数不多,约有两千人模样,但泼尼眼下剩下的,也仅仅一千五百人左右,再加上对面对峙的八百唐军,泼尼根本没有一丝胜算的可能。 便是那八百唐军便让他头疼如此,再来两千,结果又该如何? “撤!”饶是心有不甘,可泼尼也不得不下令撤退。 再不撤退,自己仅剩下的这些人将会荡然无存,而自己也将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虽然撤退撤的及时,但泼尼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唐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疑惑有很多,担忧的更多,眼下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两军相遇,心中的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项方等人的激动与放心,援军则是稍微有些抱怨。 面对着逃离的泼尼部,援军也并没有去追,没有什么意义,况且唐军一路驰援而来,此刻也是人困马乏,根本不适合追击。 只要找到了商队,确保了他们的安全就可以了。 至于泼尼,日后自然会去收拾他。 “瞧你们选的这个好地方,可真是让我们一阵好找,若不是阵中有位来过这里的兄弟,你们怕是要多受些罪了。”游击将军徐盛忍不住的抱怨着,不怪他抱怨,换谁这个时候都会有些抱怨。 从玉门关到这里,横穿整个伊吾,连续三日不停的奔波,这才找到了他们。 然而这一路上到处都是一片黄沙或者戈壁,到处都是可以设伏的地方,可他们偏偏选了这么远的一个鬼地方。 “将军,这可不是我们选的地方。事实上,这一路我们已经尽可能的慢了下来,原本三日的路程,硬是走了五日,那帮人直到这里才肯露面,我们也没办法呀。”项方不敢解释,许靖却没那么多的顾虑,这事是他的算计,他自然有责任,也有义务去解释。 “哈哈,行啦,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这么久,你们也挺不容易的。”徐盛并没有继续指责,也没什么好指责的,现在这才哪到哪?后面要走的路还更远呢。 他们又要设计让敌人进入圈套,还要保护自身的安全,操劳的程度绝对比军队更多,事实上这一路徐盛就已经体会到了这里的艰苦,先前只是无脑的发着一些牢骚而已,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将军,伊吾怎么样了?”项方这个时候才敢开口询问。 援军毫无忌惮的出现在这里,那么那边的情况估计也很理想,自己虽然没有参与,但作为先锋,功劳也是不可避免的,能不能进入将军行列,还要看此行战果如何呢,项方对此还是抱有很大期待的。 “灭了,一群没卵子的家伙,大军都还没到呢,汉拔尼的项上人头就被砍了下来……” 正文 第二八四章:野心与选择 中原王朝是最喜欢讲道理,喜欢面子的王朝。 且自身的国力强盛,即便是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乱,其国力也依旧位居其他诸国之上,特别是其庞大的人口基数,以及文化传承,更是让其他地方的国家羡慕不已。 其合纵家,以及其他各门各派,更是将这些文化运作到了极致。 ****的创始人(和谐不写名字)就曾勉励弟子:‘学问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 中华的文化,在这一时期是空前的,是站在世界之巅的,在这个世界上,当下没有一个国家可以与唐朝相比,无论是文化,经济,亦或者是军事。 不安稳的李元吉,想起了整合丝绸之路,希望通过这条丝绸之路,渐渐的将西域纳为大唐领土。 一条路,收编周围整个国家,看似有些天方夜谭。 但当一个不安稳的人,启用了另一个不安稳的人,当两个不安稳的人凑到一起,事情基本上就成了。 李元吉特别喜欢使用年轻人,这一点虽然没有全面铺开,但已然形成趋势。 统领商队的许靖,统领西征大军的苏定方,以及负责之后统划的王玄策,整个一条线,三人全是年轻人,最小的二十出头,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出头。 犹如老将薛万钧,也只能成为副总管,作为辅佐苏定方跟随出征。 而薛万彻等其他第一批跟随李元吉的老将,如今也只能是各守一方,虽责任艰巨,但这批人存在的意义,更多的还是在等着年青一代的成长。 李元吉对于军权的掌控,让所有人都只能摇头叹息,不敢对此有任何的想法。 即使李元吉未曾亲自抓住一支部队的核心权力,可这些统兵的大将们,依旧无法做到像以前那样率部造反,或者叛乱投敌之类的。 利益,巨大的利益将这些基层的将士与李元吉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 最愚蠢的方式,反倒成为了最不可拆散的利益关系。 事实证明,当兵的只要能日子过的好,就没人愿意谋反。 重整军权,所有的支出全由中央朝廷负责,看似加大了朝廷的负担,但也牢牢的控制了千里之外的军队。 高厚的待遇,让任何一名将领都付不起。 当军权与野心联合在一起,也就发生了现如今的事情。 虽然李元吉还是那个天天睡懒觉,懒懒散散的李元吉,但是一些事情却是早已安排下去,并没有因为个人的懒散,而拖累整个朝廷的工作进展。 许靖负责挑事,没事找事也好,故意找麻烦也好,反正就是要找事,找一个合适的出兵理由。 苏定方只负责打,当接到许靖的消息,他就派兵,或者亲自领兵打过去,或是将他们打怕,或是将其灭国,不管怎么样,反正就是打。 王玄策负责事后的残局收拾,不管前面两个人做成什么样子,最后都由王玄策来负责。 对于一个年轻人,李元吉却给予了难以置信的信任。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王玄策这个人实在太有名了。 尽管唐俭比他更合适,也更稳妥,但李元吉还是选择了如今还很年轻,并没有什么政绩的王玄策。 挑,打,拉,一整套组合拳下来,就是中原的那些阴谋家们也会懵逼,更何况这些处于半开化状态的西域诸国? 接到伊吾被灭的消息之后,王玄策便立即着手处置后事。 打不是绝对的,若能不打自然是最好的,唐军现在所需要做的事情是休整,是蓄力。 尽管苏定方统领的五万人是整编完成的,具有强悍战斗力的,但其他几个方向却才刚刚开始,还需要时间去整顿,所以这边必须要停下来等一等。 拖延,施恩,施威,虽没有运作过,但对此王玄策却很精通。 直接将手下分散派了出去,分别前往吐谷浑,高昌,焉者,龟兹,安西诸国等地,邀请其派人来到玉门关进行商谈。 而在此之间,苏定方的首要任务是扫平整个伊吾,许靖则安心的做着生意,如果有可能,再灭掉一个国家自然是最好的。 …… 方案还是那个方案,出征之前就定好的方案。 所以当情况放在案台上的时候,李元吉也并没有太过惊喜。 灭掉一个不成器的伊吾王国,根本不在话下,其难度还不如对内的一场平叛。 眼下西域诸国军队的战斗力还是很薄弱的,即便是最强大的西突厥,如今也不是大唐的对手。 只是看了眼汇报,将事情交给房玄龄去处置之外,闲散的李元吉便跑去看小品去了。 如今的小品已经成为了一种大众的娱乐方式,皇宫内聚集了大多善于创作的人才,经过雕琢,修改,之后在李元吉面前上演,之后还会推广至各个剧院。 事实上,养这些创作人才,朝廷是一钱也没有出,李元吉的小金库也同样没有出一钱。 钱生钱真的很难吗?在李元吉看来一点也不难,坐拥大好的资源,竟然还让国库缺钱,只能说明以前的统治者太过昏庸。 当然,事实上是李元吉的思想太超前。 谁能想到,这些创作者创作出来的作品,可以被拿到剧院去试演,如果得到观众的喜爱,剧院决定继续演下去,那就需要出一部分的钱才可以,虽然这部分钱朝廷要拿走一些,但对于这些创作者而言,那也是巨款,没个几贯几十贯的,还想拿走?没门。 在这个一日也就赚三钱的年代,几贯代表着什么? 各种各样的政策一通乱砸下来,不管别人懵不懵,反正百姓们是懵了。 但懵了不要紧,事实能说话,事实证明,这些政策对他们来说,的确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不管怎样,一家每日都能有个至少三钱的进账,有了钱,这日子也就好过了。 这不,又来了一个好政策,虽然这政策一些百姓们不大喜欢,但是关注的人也依旧不少。 这年头可没什么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说法。 只有当兵才有出路,以前的府兵,可不是谁不谁就能当的,没有点家底的人是当不了滴。 但是现在不同,就算家境不行,只要其他的条件符合要求,也是可以当兵的。 “姓名!”一文职军官坐在桌子上,瞅了眼面前的人,低头看着手中的两份名册,询问着。 “刘大壮!”刘大壮大口的喘着粗气,若不是休息了一小会儿,险些喘不过气来。 “年龄!” “二十有二!” 刘大壮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简直毫无人性。 以前也见过官府点兵的流程,但却从没见过这样的。 上来就问个一句大致的情况,符合要求就进入选拔,两个硬性指标,也没什么技术要求,就是跑,围着一个大校场跑,最低的要求是跑十圈,每圈每个点领一个记号,算下来也差不多有十里的样子。 这是最低的标准,刘大壮打小身体就不错,生了多次病都能自己扛过来,身材虽然瘦小,但却也颇壮,这次直接跑了二十圈上限,整个人都快累嗝屁了个球。 然后又进行了一项说是灵敏度的测试,就是军士拿着一根缠上布的长棍子朝着你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躲过去就行。 刺的速度不快,力度也不大,正常人基本都能躲过去,只有几个倒霉蛋挨了几下,但也还是过了。 然后就到了这里,刘大壮一脸的懵逼,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啥。 “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本土,一个是去边疆,你自己考虑一下。” “啥?还能自己选的?”刘大壮有些懵逼,前面倒是公布了本土和边疆的待遇,无论是本土还是边疆,待遇都很吸引人。 当然,其中也出现了一些小插曲,比如没什么文化的老百姓,竟然不知道本土是啥意思。 “当然可以,陛下对此的批示便是,从不强迫任何一个人,去他不想去的地方。当然,这只是现在,进了军队以后,可就没的选了,所以现在你还是好好选吧。” 本土与边疆,各有各的好处。 本土求稳,现如今基本不会有什么大事,就是训练而已,参战的机会并不多,但立功的机会却不多。 边疆则是更容易立功,且待遇高,很适合那些穷到家徒四壁的人去,虽然危险,但收获却更多。 “去边疆!”听说能自己选,刘大壮几乎不带考虑的就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自己家里孩子多,兄弟姐妹八个,大的已经三十多,小的也才十来岁,就是刘大壮自己,也有三个孩子,如今老四正在怀孕之中,离开本土固然不舍,但压力那么大,在外面抢个工作差不多都能用打仗来形容,既然是职业兵,本土和边疆并没有什么区别。 刘大壮一早就想好了,也一直祈祷着将自己分到边疆。 此次军事改革主要是照搬了齐军的改革方式,彻底打破了以往的规章制度,打破了轮番戍边的规则。 但这并不代表本土的军队就不会去边疆,他们也会去,但只是作为训练的一部分,并不需要长期驻扎。 统计官将刘大壮的名字写在了边疆的名册上,然后便继续着下一位。 每月两百钱的军饷,每年一个月的假期,每年多发一个月的军饷,这个待遇,还是很吸引人的。 (本章完) 正文 第二八五章:安逸与离别 朝廷的各项政策都很不错,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简直就是换了种生活。 当兵打仗,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切都需要自备。 虽然离开家的时间更久了,但获得的收益也更多了。 对于那些梦想着当府兵发家致富的百姓来说,有了这个政策,显然距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做生意又不会,也没有那个本钱,所以朝廷推广商业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袁让犁倒是让种地更轻松,水车和水渠的投入使用,也让耕地变的更容易,产量可以更高。 可每人手中的耕地也只有那么多,产量再高能高到哪去? 修路用的是劳役,而且还是就近分配的。 除非沿线人手不足,才有可能从稍远一些的县城调人。 工作倒是好找了一些,但也需要巨大的竞争。 对于那些老实巴交的普通农民来说,这么一大堆利好的政策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利用。 没那个头脑,没那个能力,加上倾向于求稳,而不敢冒险的精神,也就导致了现如今这个结果。 敢于吃螃蟹的,永远都是少数人。 好在军事改革这一块他们能够看的明白,改革的第一步,自然是改编现有的军队。 在现有的府兵中,剔除掉年纪大的,再让剩下的人自己选择去或者留,空下的名额,则从民间招募。 所以,实际上能够进入军队的人数也并不是特别多,但好在军队年年都在招人,今年不行,可以等一年,不至于没个念想。 太平坊依旧火热如潮,在罗尘的治理下,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各项收入也都是节节攀升,但这点钱对于整个皇家来说,却显的有些微不足道。 “陛下,户部尚书裴公求见!”宋忠小心翼翼的通报着,如今的宋忠,已经成为了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就连余仁也要靠边站。 但宋忠却并没有因此而膨胀,对李元吉越是了解,就越是害怕,心中绝不敢有半丝其他的念想。 好在李元吉待身边的这些人也并不薄,奖赏什么的也很丰厚,也不经常无故训人,所以宋忠的日子还是挺爽的。 “这段日子裴公可没少受折磨。”李元吉暗暗的念叨着,记忆中历史上裴矩好像贞观元年就病逝了,也不知道是蝴蝶的翅膀还是其他的原因,裴矩竟然一口气活到了现在。 按照规矩,皇帝登基的那一年,不管是一年中的什么时候,都会延续上一年的年号,除非是正旦前即位的。 所以李元吉登基的第一年,实际上的叫法是贞观二年,去年正旦以后,正式改为神元元年,而今年则是神元二年,裴矩已经比历史上多活了差不多四年的时间。 对于这位老人,李元吉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而几年前曾躲避自己的那件事,如今也是历历在目。 只是通过这两年来的共事,裴矩虽显能力不足,但或许是因为年纪的缘故。 可不管怎样,在工作中至少也是矜矜业业,即无大功,也无大过。 只是随着今年正旦以后各项政令的开始,让裴矩越来越感觉到压力巨大,工作中所犯下的错误也是越来越多,底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暗暗思议。 “取个垫子过来,裴公年纪大了,殿中椅子太硬,怕是身体会有些吃不消。”不管别人怎么说,李元吉始终没有罢免裴矩的意思。 即使户部的工作总是出现偏差,自己也是能忍则忍。 一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是裴矩这几年来的确已经在尽力去做了。 只是户部空虚,自己步子又迈的这么大,跟不上步伐也很正常。 不大会儿的功夫,殿外内侍搀扶着裴矩缓慢的进入了大殿。 说是大殿,其实就是李元吉的书房,也是用来私底下会见大臣的地方。 “老臣参见陛下!”身体极度虚弱,隐隐有些站不稳的迹象,但裴矩还是伸手弓腰的朝着李元吉施礼。 “裴公快快免礼!”瞧见裴矩这幅姿态,饶是心中疑惑的李元吉也被吓了一大跳。 上一次见他,也就是半个月前的时候,那时裴矩虽然身体已经不如以前,但也不至于要让人搀扶着才能走路。 而上一次内阁会议的时候,裴矩称病请假,为此自己还特意派去了御医探视一番,而御医给出的答复是久劳成疾,需要静养,于是自己便派人送了些名贵的补品过去,因为太忙,或者说是忙着偷闲,自己也就忘了这事。 见状,李元吉连忙从书桌后方走出,亲自搀扶着裴矩在刚刚铺好垫子的椅子上坐下,而他自己则是就近坐在了隔壁的椅子上。 裴矩身体如此虚弱,连说话都只能轻声的说,李元吉对其印象不错,即使要坚守帝王形象,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 “陛下万万不可……”见到李元吉坐在了自己的下座,裴矩惊讶的连忙站起。 礼仪,在中原王朝可是重中之重,饶是李元吉再怎么体恤自己,那也要坐在自己的上手,这是最基本的君臣礼仪。 李元吉敢忽视这些,裴矩却不敢倚老卖老。 “裴公莫说这些虚虚假假的东西了,朕心里都知道。”实际上瞧见裴矩的那一刻,李元吉就猜出了裴矩此次入朝的目的,虽心有不舍,但却不得不如此,只能暗暗的叹着气,岁月可真是不饶人呐。 “老臣今生有幸,能辅佐陛下治理江山社稷,虽未出太大的力气,但也见证了一个伟大时代的诞生,臣不枉此生也。”或许是真的没力气了,在李元吉说出那番话之后,裴矩也就没有继续礼让,但对于李元吉,这两年却是打心底里的佩服。 虽然有时候也让人埋怨不断,比如说下面的人一个个忙的要死,皇帝却闲的要死,这很不公平。 但不管皇帝怎么闲,至少不像以往的那些昏君那样不干正事,或者乱来。 这些时日不断的回忆着这两年来的一切,让人能看到希望,虽然累,但却很充实,此刻裴矩真的希望能在多活几年,可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才知道,神色暗暗有些沉闷,双眼也渐渐的有些空洞道:“只是,近日臣的身体愈来愈差,时常酣睡不起,甚至连行走也都有些困难,臣能感觉的到,臣的时日不多了,心中固有遗憾,可却也不得不前来与陛下辞别。” “户部的事情,可暂时交给其他人,裴公这些日子在家静养便是,朕还等着裴公回来主持户部呢!”基本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的李元吉,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说,反正打心底里,他是不希望裴矩辞官。 但有些事情,却真的由不得自己。 自己是皇帝又能怎样?能让一个八十三岁的老人,活到一百岁吗? 纵然舍不得,可在生老病死面前,皇帝也只能跟个普通人一样,束手无策。 “老臣……”裴矩隐隐的有些激动,人活这一辈子,能得到皇帝如此的信任,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至少目前这个结果,裴矩觉得自己这一生是值的,只可惜来的有些晚,在没有见到最想见到的画面的时候,自己就不得不离开。 “老臣虽以年迈,但心中可并不糊涂,深知陛下为户部的将来担忧,这些时日臣也总是考虑着这件事情,查阅了大量的官吏资料,发现陕东道行台民部尚书皇甫无逸很适合主持民部。” “朕会着重考虑的!”李元吉点了点头。 对于皇甫无逸,自己并不陌生,至少因为自己那个二百五舅舅窦琎而熟悉。 皇甫无逸与李渊是同学,深得李渊信任,后被派往蜀地治理,在皇甫无逸的治理下,蜀地终得安稳,百姓可家家夜不闭户。 但却因为种种原因,皇甫无逸或许自带被阴的属性,一生中数次造人陷害,但最终也都化险为夷。 而皇甫无逸有治理蜀地的经验,也有陕东道行台民部尚书的经验,两者相结合,很适合当下的民部。 李元吉不是真的找不到人来接班户部,而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之前则是忽略了皇甫无逸,或者说两者相比,在关键的时刻,李元吉更相信比较熟悉的裴矩。 但是现在已经没得选了,在官员的任命方面,皇帝有皇帝的用人标准,但在某些时候也会参考大臣们的推荐。 毕竟皇帝不是万能的,就好比现在的李元吉,若是之前就想起了远在蜀地的皇甫无逸,也就不会让裴矩继续抱病主持户部这么久了。 但之前的暖心话已经说出来了,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这边人刚走,那边就把皇甫无逸召回来。 这样岂不是显的自己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虽然没人敢说,但李元吉觉得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在内侍的搀扶下,裴矩艰难的往回走着,就连迈过大殿的门槛,也都需要内侍去帮忙。 一时间,李元吉也是颇有感触,岁月不饶人,时光不饶人呐…… “去把朕的车驾拉过来,送裴公回府……” 正文 第二八六章:不省心的国戚 只是有些时候,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裴矩离开之后,李元吉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特意传令让御医那边派几个能力不错的人过去照看着。 这么做是有好处的,比如其他的大臣见到了,会深感欣慰。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刷声望的好时机。 但李元吉却压根就没考虑这一点,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裴矩死的那么早,虽然他的生命已经被压榨到了最后,而自己作为最大的剥削家,但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有时候复杂到连自己都搞不明白。 当天晚上,被派往裴府的御医便回来了,心中有些担忧的李元吉,甚至没有去跟皇后,或者玉儿他们同房。 刚刚入睡,宋忠便叫醒了李元吉。 白天李元吉的态度,让宋忠也不敢大意,纵使打扰了皇帝的美梦,这个时候也得叫起来。 “走了?”被叫醒的李元吉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下问道。 “走了,刚走不大会儿,御医刚才回来。”宋忠小声的说着。 李元吉深叹了口气,想到白天还在一起说话的两人,仅仅一夜的功夫,便以阴阳两隔。 裴矩这个人褒贬不一,如果翻看史书,不同的时期对于裴矩的记载是不同的文字,不同的态度。 并不是因为记载的史官个人有问题,而是裴矩这个人,在这一生中实在是展现出了太多的性格,有人说他忠,有人说他奸。 但不管怎么说,在自己这里,他表现的是忠这一面。 这是自己当政之后,送走的第一位老臣,说没有感慨,那是不可能的。 而这件事情也的确影响了自己的心情,打发走了宋忠,李元吉开始沉闷的躺在床上来回翻腾着。 裴矩死了,生活还要继续,早晨来到宫中工作的大臣们,也纷纷接到了噩耗,但因是工作之时,特别是改制之后,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干自己的私人事情。 不管以往关系怎么样的,至少在这个时候也都会给个面子,派人送去个哀悼之类的话什么的。 因为是昨夜就接到了消息,所以一大早的,李元吉就特意召开了内阁会议。 昨日还觉得这么做不妥,但谁又能想到裴矩走的如此快? 户部此时的压力也不小,没钱还要去干那么多事情,没有个能撑的住场子的人站出来,这工作根本就做不好。 本是没有资格参与内阁会议的窦琎,因为裴矩的去世,也获得了参与这次临时会议的资格。 而这个会议的意图也就很明显了,就是要商量新的户部尚书人选。 “裴公昨日向朕推荐了陕东道行台户部尚书皇甫无逸来主持户部,诸卿以为如何?”会议刚一开始,李元吉便直接说道,只是心情有些不太高兴。 “有户部经验,亦在蜀地展示出了其能力有余,可!”房玄龄直接开口同意道。 事实上关于这个人选他早就知道了,此刻的房玄龄,可还兼任着吏部尚书的职位呢,裴矩前段时间不断的跑去吏部查阅资料,这事没有他的同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顺带着,房玄龄也对裴矩选出来的几人进行了评测,其结果与裴矩推荐的一样,都是皇甫无逸。 此人性格忠直,深明大义,绝不会搞什么私密性的事情,无论是以往还是现在在蜀地都是这样。 而且,户部也的确需要个熟悉的人来负责,皇甫无逸虽然不在户部,但却兼任着陕东道行台户部尚书。 也就是地方户部尚书,跟户部尚书的职责差不多,只是格局更大了一些。 能做好地方行台尚书的,虽然不一定能做好户部尚书这个工作,但做不好地方行台尚书的,一定做不好尚书。 窦琎满脸的黑线,一个是皇帝的话,一个是房玄龄的点头。 这个所谓的内阁虽然要经过大多数人的投票通过才行,但实际上这就是个幌子。 只要皇帝点头了,会议一定会通过,而且会是全票的通过。 只要皇帝和房玄龄两个人都点头了,这事基本上连商量都不用了,直接就是通过。 作为户部侍郎,虽然是名义上的二把手,分配工作的三把手,但实际上,借助着皇帝舅舅这个便利,窦琎在户部还是过的很滋润。 而且以前当过户部尚书的窦琎,心中早已是按耐不住,早就有了想重新担任户部尚书的想法。 “陛下,臣觉得稍有些不妥。”窦琎紧咬着牙关说道。 若是连自己都不出面,谁还会替自己说话?为了自己的前途,就算是最终的结果不如人意,自己也得站出来反对一下。 “有何不妥?”早就知道自己这个舅舅是个令人头疼的主,为了不让他日后找更多的麻烦,李元吉还是让他参加了这次会议,目的就是给他开口的机会。 而且皇甫无逸又与窦琎不和,将两人放在一起,虽有钳制的效果,但在这个时候,却是自乱阵脚的决定。 “臣也是在蜀地待过很长时间的,对于蜀地的前后变化,臣也是亲切的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虽然臣与皇甫无逸有些过节,但这些过节并不能影响到臣的态度,立场。”或许是意识到一味的反对并不会有效果,窦琎选择了另一个方式。 就算是个草包,能在朝廷混的这么开的人,也不会是那种没头脑的二百五,况且窦琎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见自己的话引起了注意,便继续说道: “臣不否认皇甫无逸的能力,对于蜀地的治理,他若说是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可蜀地毕竟是蜀地,那里距离关中太远,行政作风也有很多的不同之处。此时朝廷大的小的事情足有百件之多,不说别的,便是让房相来坐这个户部尚书,没有个两三月也难以摸清楚这些事情。所以,臣认为,对于户部尚书这个位置,还是从内部选拔比较合适,毕竟从前到后都有参与,可以无缝连接,更不会影响到陛下的决意。” 窦琎的一番话,让李元吉眼前一亮,就差拍着肩膀鼓励着说:‘可以啊,连无缝连接都知道。’ 窦琎说的很有道理,但问题也不是没有,比如说内部选拔,有资格担任尚书的,也就两个户部侍郎。 一个王会,是王家的人,因其能力出色,所以被留了下来,而且在户部也只主要负责工作的人,按理说王会更有能力来担任。 可李元吉不想让他当尚书,这无疑是给了王家重新崛起的机会。 当然了,王会似乎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近期的表现中,也只是矜矜业业的工作,从不去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反倒是另一个侍郎窦琎,正儿八经的工作都是交给下属去完成,自己甚至连听汇报的时间都没有,倒是整日里都将时间用于钻研这些方面。 窦琎是个什么人,李元吉比谁都清楚,所以,这个尚书之位,就是交给王会去做,也不会给窦琎。 “你是朕的舅舅,朕也不会不去顾及自家人的想法,但你若能将这些心思用于正事上面,今日朕也就不必召开这个会议了。”李元吉当即回复道。 李元吉的话让窦琎满脸的煞白,这可是当众揭短啊,自家人揭自家人的短,没你这么干的。 虽然工作方面自己并不用心,心思也的确用在了其他方面,比如说钻研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想着该怎么享受之类的。 但你不也一样吗?咱俩真放在一起,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去啊? 还有,打人不打脸你知不知道啊? 窦琎只觉得经过今日之后,自己已经无颜继续在这里混下去了。 先前说的挺大义的,但真若是让皇甫无逸当了户部尚书,还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吗?就皇甫无逸那个尿性,还不得天天逮着我一个人往死里怼啊? 对于自己这个舅舅,李元吉也很头疼。 把皇甫无逸招来,就必须要把窦琎给送走,若是让他们两个待在一起,这户部也就每一天能安宁的了,别说是皇甫无逸,就是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底下人更是没少在自己这里打小报告。 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人情观念毕竟还在,窦琎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这个时候,李元吉是无限的还念自己的另一个舅舅,已经逝去的窦抗,若是窦抗还在,自己肯定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咋就这么大区别呢? 思索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是给自己这个不安分的舅舅找了个合适的去处,至少当下来看,是很合适的。 “朕知舅舅与皇甫无逸有些不合,朕虽相信舅舅二人会和解如初,但当下的情况舅舅也很清楚,朕有时间去等,可大唐却没有时间,所以,秘书监那边就交给舅舅了。” “秘……秘书监?”窦琎觉得自己要死了。 秘书监,从三品,比自己现在的级别还高一等,但那是个什么地方?那是管理图书的地方啊,放在后世的话,就是把一个部,委二把手调任国家图书馆当馆长的区别,绝逼的明升暗降啊。 “令……礼部派人去主持丧礼吧,按照郡公的级别!” 正文 第二八七章:皇甫无逸 李元吉的一番话也基本上为这件事情定下了概论。 按照隋唐时期的潜规则,一般大臣在去世之后,都会追封个刺史,或者追封一级的爵位。 而李元吉与裴矩之间也并无什么恩怨情仇,且裴矩之前还如此的卖力,虽然能力有限。 所以,裴矩被追封那是肯定的,几乎不用去想就能猜到结果。 一个郡公,合情合理,让人无可挑剔。 很快,礼部那边便按照李元吉的要求,拿出了具体的方案。 裴矩的封号已经被定了下来,河东郡公,绛州刺史,谥号敬。 然并卵,这些封号并没有什么用,河东郡公只是一个名誉封号,也仅仅只代表这裴矩有资格以郡公之礼来安排后事。 他的继承者却继承不到郡公的爵位,反而,连安邑县公也继承不了,还要按照规矩,降一级继承。 身为皇帝,李元吉并不适合去参加裴矩的葬礼,只是派人送了些份子过去,表示个意思。 倒是李渊,毫不顾忌身份的要去送这位老友一程,一个李元吉完全不去管控的太上皇,他要干某件事情,还真没人能拦下来。 就连李元吉知道了这件事情,也只能是摆摆手,又让人取了些玻璃球拿给李渊,给裴矩当随葬品。 虽然玻璃球并不值钱,但在这个世界,还是价值连城的,拿这个东西去,也会让李渊倍有面子。 当然,至于裴矩的墓穴会不会被盗,这个李元吉就管不了了。 不能因为怕被盗,就不去做任何的反应,这不合适。 …… 得到朝廷的诏令,皇甫无逸没有丝毫的停留,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下行装,便带着仆人一路北上。 离开长安的日子已经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忘记了家中是个什么模样。 这途中的路并不好走,皇甫无逸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才赶回长安。 但是回到长安的第一件事,却并不是回家看望他思念已久的老母亲以及妻儿,而是直奔城外裴矩的墓地,先到自己的前任那里祭拜了一番,然后便直接进宫参见皇帝。 浓浓的疲惫之意,一直挂在脸上。 尽管皇甫无逸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可连续半个月的赶路,那种疲惫是不可能完全掩饰下去的。 皇甫无逸的踪迹,李元吉掌握的一清二楚,同时也不由的对这位性格耿直的老臣有了些欣赏。 “卿此番回长安,为何不先回家看望老母?”对于皇甫无逸的举动,李元吉很好奇。 这么做一般有两种人,一种是一根筋,整个心都扑在工作上,另一种是做出来给人看的。 从皇甫无逸在蜀地的表现来看,他很有可能是第一种人,因为李靖的奏疏早就送上来了,蜀地的真实情况如何,暗卫,御史,再加上李靖,三个渠道已经证实了皇甫无逸的确是个人才。 “臣知陛下的不易,知裴公的不易,请陛下恕罪,臣未先来拜见陛下!”皇甫无逸一副老老实实,矜矜业业的样子。 说话什么的给人一种很踏实,很现实的感觉,一点也不像自己那个舅舅,一张嘴就能感觉到一股子浮夸的感觉。 “家国天下!朕可不想做那个被万人唾骂的君主。”虽然很高兴,但也有些无语,继续道:“卿一路从蜀地赶来,必定辛苦至极,家中亲人也必定日夜难眠,卿还是先回家与亲人团聚一番,再来办公吧。” 家,国,在这个时代,家永远是排在第一的,国家也只能在家的后面。 这个时代也有国家的荣誉感,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在家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宗族观念,在古代是个鼎盛的时期,便是到了后代,这种观念也依旧存在。 李元吉不可能去改变什么,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臣不敢懈怠,家眷皆在长安,日日皆可相见,然户部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天下瞩目,万民所待,臣又岂能因为家事而拖累了国事?恳请陛下允许臣明日便到户部,臣虽不敢保证可以做到最好,但却会矜矜业业,尽快的捋顺户部。”皇甫无逸满脸的凝重,在前任病死在户部尚书这个职位上这个例子面前,自己这点苦累又算得了什么? 裴矩给自己做了个示范,同时也警告了其他人。 且皇甫无逸本就不是那种为了家可以抛弃一切的人,想当初就为了不肯造反,便丢下老母独自南下。 投唐之后,在毫无归期的情况下,又不肯带着老母以及妻儿一同前往蜀地,而是将他们留在长安。 在皇甫无逸的心中,国是排在第一位的。 “有卿相助,朕何愁无人?”一番话下来,对于皇甫无逸的印象更好了些。 当领导的,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这种不问世事,就是埋头苦干的下属?只要这位下属不自己作死的去得罪领导,他永远都不会缺乏机会,每一位领导的手下,都需要一个,或者无数个这样真正埋头苦干的人才,出谋划策,一两个人就够了。 一年多的时间,李元吉不敢说自己做的多好,但凭借着身份的天然优势,如今所取得的成就早已超越李世民不知道多少倍。 如今民间对于自己,也更是一个个的竖起大拇指,就凭着度过两年的灾害这一件事情,就值得他们对皇帝的感恩。 如果是李世民在这个位置上,做出了同样的举措,那么所获得的收获,也绝不会跟自己一样。 因为直到后来,李元吉才真正的了解到。 其实李世民是不得人心的,百姓们真正拥戴的,还是太子李建成,对于李世民那个杀兄囚父逼弟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感,而在这一时期,很多百姓都倾向于太上皇李渊复辟,或者齐王李元吉推翻李世民。 让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当皇帝,没人知道未来将会是怎么样的。 虽然李元吉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这个时候已经没人了。 为了能够快速的,全面的控制整个局势,自己做出的不仅仅只是对百姓的政策调整。 在另一方面,对于那些在外官员的家属,李元吉也是表示出了足够的关心,缺粮的时候给粮,虽然数量不多,但也不至于让他们到大街上去跟普通百姓排队领粥,不缺粮的时候就每三个月给一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每次只有三百钱。 正是这一举动,让李元吉在短时间内收获了大量的人心,官民皆以稳定,手中军权在握,自己这个皇帝才算是真正的坐稳,这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大动作。 皇甫无逸也是受益人之一,虽然连李元吉自己都不知道,但下面负责的官员确确实实的按时把钱或者粮食送入他的府中。 …… 遥远的镇北,久违的安宁之下,是百姓脸上的笑容。 遥远的边疆地区,却比关中腹地还要安宁,这里俨然就是大唐的一块世外桃源。 没有战争,没有纷乱,驻军在村落的最外围不停的巡视,训练。 各个村子也组建了防卫队,负责整个村子的安全问题,由里正统一负责。 平日里没事,百姓们唯一的任务就是跑到田里乐呵呵的发着呆,傻笑着。 然后再到牧场去愁一愁自家的调皮孩子有没有偷懒。 日子过的美滋滋,耕地多,农具先进,雨水多,牛羊的粪便收拢一下,可以使土地更加肥沃,在各种悉心的照料下,产量更是节节提升。 “都督,船太少了,根本就不够用。”曹瑜苦皱着眉头,一脸的焦急。 三年的发展,耕地早已被开发了出来,生地也变成了熟地,打去年起,官仓内便存放了不少的粮食,今年更是直接爆仓。 原因很简单,人少,地多,全部都是足授,雨水充足,土地肥沃。 而这些原因加在一起,就有一个结果,镇州从几年前的缺粮大户,一跃转变成大唐塞外的一座粮仓。 而粮食的增多,也就意味着粮价的跌落,加上官府的强势,禁止各地粮商进入收购,百姓也只能将多余的粮食卖给官府,所以李元吉也不得不下令,从镇州调集粮食,补充到各地的常平仓去。 粮价低,又不准外面的粮商进来收购,这可是让不少百姓在私底下愤愤不平。 但好在官府并没有把路给封死,虽然禁止粮食私自售卖,但是牲畜之类的却不在管制范围之内,百姓可以通过售卖牛羊,或是马匹来获得巨额的利益,算是多少弥补了一点。 好在每家每户每年都能有个近百石的收成,去除自己吃的,在存一些以防万一的,所以每一户人家,一年能够拿出来售卖的粮食,多则五十石,少则二十石。 至于粮价,已经从一个月前的五百钱,跌到了现在的四百五十钱,比关中地区足足低了十倍有余。 当然,如果现在不卖,等下个月新粮收上来以后,粮价会更便宜。 百姓们粮食多的没地方存放,官府也同样没地方存放,这可极坏了马周以及镇州的官员们。 “实在不行就走陆路吧!”马周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前百姓不肯卖,现在新粮快成熟了才急着卖,这也导致了前一段时间船多的没地方停靠,现在根本不够用,马周也很无奈,但却没有办法。 正文 第二八八章:常平仓奇效 事实证明,粮食多了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百姓们急于清仓等待新粮入仓,所以家里面留下的粮食,大多会只保留一两个月的,其余的全部清仓。 而官府既然制止了外面的粮商进入,那么他们就不能因为官仓不足而不去收购粮食,不然底下绝对会闹翻的。 这也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漕运运力不足,下面收粮食的速度很快,官仓内的一批粮食还没有运走,新的一批粮食就送上来了。 “不行啊,都督,陆路消耗太大,且运力不足,十辆车的粮食运到长安,能剩下两车就算不错了。”曹瑜猛的摇着头,但凡是有一丁点选择的,就没人会选择陆运。 那不是在运粮,而是在想办法消耗粮食。 “那就扩建官仓!”马周挠了挠头,只能采取最后的办法。 官仓并不好修建,需要考虑的事件太多,比如说最基本的,防雨,防潮,防老鼠,还要保持干燥,能够多通风。 粮仓不比其他,稍有不慎,整个仓库的粮食就有可能坏掉,到时候损失的会更多。 而各地官仓的设置,也是根据人口规模来设计的,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设置一个巨大的官仓,而官仓耗费的财力也绝非一般人敢想象的。 曹瑜努了努嘴,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不过都督,下官还是觉得,您应该跟朝廷写封奏疏,看能不能从其他地方调些船过来,或者再来一批移民?” “这些早就在做了,但当下却没有那么多船只可以调运的,至于移民……”马周抬头望了眼南方,继续道:“如今关中、中原等地也已安定,各项惠民的政策已经推行开来,愿意来北边的人已经不多了。”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么个奇怪的东西,同样的事情,放在不同的时间,会做出完全不同的两种抉择。 镇州可以足授,但除了镇州,其他人少地多的州也可以足授,随着李元吉的入主长安,镇州对于百姓已经没了那么多的吸引力,因为重心不可能一直在北边。 百姓们的生活有了基本的保障,谁又肯流离千里的到镇州去?虽然去那里有可能会发财。 马周很无奈,所有的官员都很无奈,就连李元吉对此也只能表示无奈。 …… 与镇北完全不同的场面有很多,因为各自的情况不同,所以造成了这种不同。 在这一时期,镇北的粮价是下降的,因为百姓急于清仓为新粮腾地方。 但是在关中等地,这个时候却正好是粮食涨价的时候。 去年的粮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距离新粮还有一个月左右,人总不能饿着,而百姓们手中也渐渐的有了钱。 青黄不接的时候,恰好是粮商们大赚特赚的好时机。 “昨天还三百钱一抖呢,今天咋就三百二十钱了呢?”黄大春懊恼的挠着头,满脸的尴尬与无奈。 昨日在城中上工,临走的时候特意瞧了眼粮价,家里的粮食已经没有了,因为自己忙于上工,对土地疏于照料,加上连续的大灾,所以今年的产量总体都不怎么好。 于是今日便拿出了很久的积蓄,打算先买一抖回家应急。 虽然三百钱一抖的粮价已经算是天价,但比起去年的粮价,这时候已经降了一倍有余,虽然工钱还是那么点。 粮商坐在柜台前优哉游哉的看着店铺外的街道上,一点也不着急。 根本没有着急的理由,早买早划算,今天不买,明天就再涨十钱,这个利润已经足以让他们肉疼的了,在他们看来,这跟没有利润差不太多。 不过粮商也发现了一些异常。 比如说,今日在门前转悠的百姓越来越少,并不多。 这让不少粮商都有些疑惑,但也没太当回事,粮食嘛,稳赚不赔的买卖! “三百二十钱?呸!狗日的jian商,老子就是拿钱去喂狗,也不买你的粮食,留着放在仓库里发霉吧。”有人来到这里瞅了眼,发现门口挂着的是三百二十钱,立即不屑的怒骂道。 “这位老哥,粮价再高也得买啊,不然家里吃什么?”黄大春无奈的拉了拉旁边那位,他可深知道那些粮商的尿性,惹怒了他们立马涨价,根本不给你解释的机会。 “到别处转转去,老子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到头来三抖粮都买不了,大不了省着点吃,老子就不买。”那人愤愤不平的怒斥着。 这是个极不公平的时代,但相比现在,以前的格局更不公平,百姓根本没有赚钱的机会,所以也根本买不起粮食。 而粮商的主要客户也并不是他们,所以对于这些买不了多少的散户,真正在意的粮商却并不多。 开门面,不过只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家的存在感而已。 “还卖三百二十钱呐?掌柜的,祝您生意兴隆啊,俺们穷鬼一个,就不来给您撑门面了。”有人路过,瞅了眼,嘿嘿一笑的讽刺道,继续说:“我说大家伙,都楞在这干啥呢?没事在城里多走走,有好处的。” “啥好处?”黄大春一愣,这货看着咋那么像来砸场子的? “好处大大滴!”那货露出一副贱贱的表情,从身后露出了一个粮袋,里面差不多装了两抖粮食那么多。一脸装B道:“常平仓放粮了,二百钱一抖,而且我有个兄弟在那边帮忙,说仓里的粮食虽然没装满,但咱们这里根本不缺粮。镇州那边今年是大丰收,粮食多的仓库里都存不下,所有的船都被调过去往内部运粮了,便是如此,码头上的粮食也依旧是堆积如山。” “真的假的?我还从没见过堆积如山的粮食呢!”黄大春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粮食堆积如山,那得多震撼啊?虽然听着很过瘾,但总觉的有点不靠谱。 镇州那么远,就算粮食多的吃不完,运过来卖个三百钱就算是仁义了,卖两百钱图个啥? “嘿,我说你这老哥咋就这么不信人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哪去了?”那货被黄大春的话给逗的乐了起来,但也毫不在意,一脸自豪的拍拍胸脯,继续道:“既然你们不信,那我就在给你们透**内幕消息吧,知道我为啥不买太多的粮食吗?就是因为呀……” “快说……” 关键时刻,那货竟然卖起了关子,引的周围一群人恨的牙痒痒,恨不能上前将其暴揍一顿。 “额……”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快要引起众怒了,远一些的人甚至已经悄悄的溜走了,连忙开口道:“我那兄弟跟我说,二百钱只是现在的价格,后面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被运过来,之后的粮价可能会更低,但不管价格低了没,上面可是下旨了,今年的粮价最高不得超过二百钱。” …… “大哥,朝廷这是想玩死我们啊。”郑善奇一脸恼怒的捶打着桌子,恨得牙痒痒,但却毫无办法。 刚开始他并不相信外面的流言,但随着消息越穿越多,越来越多的人来向他汇报,他也不得不相信了。 连忙派人到常平仓看了下,那里的队伍排的很长,而且放粮的速度很快,价格也确实是二百钱,并且限量购买,凭借户籍,每户每月可购买不超过五抖粮食。 这消息犹如是晴天霹雳一般的猛然砸下,吓的郑善奇连忙找关系打听一些内幕消息,结果便打听到了事情确实如此,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 尽管他们早就知道镇州大丰收,也做足了准备,不然今年的粮食不可能只卖三百钱。 可没有想到的是,朝廷竟然连三百钱也不肯让他们赚走。 “降价吧,跟常平仓价格持平,不限数量,所有人皆可随意购买。”郑善果摇了摇头,心中叹了口气,吩咐道。 “大哥,二百钱咱们可没什么利润了。”郑善奇有些不满,搞不懂大哥为什么会这么软弱。 就算是皇帝强势,咱也……好吧,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派你去镇北跟他接触了那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吗?”郑善果白了眼郑善奇,继续道:“镇州的情况咱们比谁都清楚,说养活整个大唐那是胡说,但那里少说也有百万石以上的余粮,若是全部运过来,你觉得我们手中的粮食还能卖出去吗?他这是在给我们下最后通牒啊。” 说到这里,郑善果再次摇了摇头,道:“全力清仓吧,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降价,但估计今年是不大可能了,若是今年清不完,明年别说是赚钱,能不把今年赚的赔出去就算不错了。” 常平仓的设立就是为了平衡粮价的,当粮价过低的时候,常平仓就全力收粮,当粮价过高的时候,常平仓就低价放粮,逼迫粮商不得不降价。 这是朝廷对粮价的一种保护制度,但对于粮商来说,却是切断他们发财的一把利刃。 郑善果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初在选择合作的时候,就决定要放弃郑家的传统项目,所以现在这个结果,其实也很正常。 作为李元吉来说,也算是做了一切该做的,仁义也好,不仁也好,前面的确是给了世家赚钱清仓的机会,现如今镇州粮食丰收,李元吉又何必要看他们的脸面? 从漕运下手?船队都被收缴充公了,拿什么下手? 正文 第二八九章:民心 世家的日子不好过,很不好过。 从隋朝开始,隋文帝由温和的方式开始转变态度,到了隋炀帝之后,更是直接以强硬的态度来处置这件事情。 那一次,世家赢了,结局便是,隋朝灭亡了,李唐兴起了。 李渊倒是位深明大义的皇帝,知道他的李唐江山是怎么来的,所以对世家依旧不敢太过,只敢在暗中小打小闹的找些绊子。 似乎是双方形成了一种默契,世家允许皇帝来找他们的小麻烦,但皇帝也不会就此将问题扩大化。 如此一来,皇帝得到了面子,对下面的人有了交待,世家也没有损失什么利益,一举两得。 而在这一时期,世家的实力也正在迅速的恢复着,虽不及隋朝时期,但也相差不大。 而到了李世民时期,前面倒是有过蜜月期,但是很短暂。 世家们也同意支持李世民,不去动乱他的江山,但是在处置李元吉问题上,又必须要动用世家的利益。 至此,李世民对世家的态度也开始发生了转变,由开始的商议,到后面的强硬。 如今换了李元吉,世家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一场精简人员行动,将世家立足的根基砸的稀巴烂,李元吉的根基在于镇州,很让人无奈,短短两三年的时间,本是一片荒芜的镇州,便成为了一块铁板,无论世家怎么用心,也很难打入进去。 虽说精简人员精简的是中央朝廷,地方衙门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在一项项惠民政策铺天盖地的砸下去之后,世家手中仅有的那些势力,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阳奉阴违? 真以为被分散到各地的驻军就是去赏光的?在维护地方治安的同时,他们也在监视着地方衙门有没有违背朝廷的旨意。 起初有人就是不信邪,但一个月时间不到,接连撤了一个治中,一个刺史,五个县令,七个县丞,整个下面立即一片安静,再也不敢有所反抗。 掌握了民心,掌握了军权,军事改革,说是为百姓谋福利,实则便是加强中央集权,在府兵制的制度上,更加进一步的加强了皇帝对于军队的掌控。 郑善奇努了努嘴,他与李元吉有过不少的接触,也被明着暗着坑了不少次。 虽然有些坑是看到了,也不得不跳下去的,但心里的确很不爽。 此时自家又被李元吉这么一通明坑,损失的可不仅仅只是千百贯的利润,而是数万贯,数十万贯的利润。 “大哥,咱们若是这么做了,某些人怕是会笑掉大牙的!”郑善奇满心不爽的说着。 虽然现在都知道世家已经失去了四肢,在李元吉已经初步完成了凝结民心官意的时候,世家的力量已经被削弱了很多。 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并不会为自己带来什么利益,只可能是毁灭。 可堂堂世家,数百年来的积累,声望,财富,地位,凭借着这一次的不言不语,毫无反抗,将会对郑家带来巨大的打击,甚至有可能直接让郑家就此陨落。 “要面子?还是要命?”郑善果直勾勾的盯着郑善奇,语气坚定的问着。 或许在世家看来,面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了面子,损失一些利益也不是不可接受的。 但是在郑善果看来,只有命才是最重要的。 郑家的地位的确大不如前了,可也没到最坏的地步。 李元吉虽然步步紧逼,但好歹也给了条生路,又不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大哥……”郑善奇惊愕的望着郑善果,简直不敢相信这话会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我们不过是换了个身份而已,此刻也只有还看不清楚局势的人,才会死要面子。”郑善果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着。 …… “父亲,郑家降价了,与常平仓持平!而且不限制购买数量。”王亮有些着急的跑来说着外面的最新情况。 最近一段时间王家的日子也同样不好过,尽管王珪依旧在朝廷任职,且职位没有变化,依旧是代理侍中,同样也是内阁的成员之一。 也正是因此,王珪才觉得事情更难办。 左思右想,只能说服家族长老,然后下令王家的粮铺与常平仓价格持平,并且也不限制数量。 “这郑善果倒是个明白人!”听到郑家的决定竟然与自己一样,不由得暗暗赞叹着。 郑善果虽然年纪大了,不过现在看来,头脑也并不昏庸嘛。 “那郑三爷可是在家里闹腾着呢,不过好像也没翻起啥浪花来。”王亮继续说着。 “随他怎么闹!”王珪摇了摇头,看向自己这儿子,几个儿子虽然都很省心,但那只是自己看见的一幕,之前的那件事情,导致王家被一脚踹出来的案例可还历历在目呢,虽然和解了,但王珪也始终不敢大意,继续叮嘱道:“吩咐下去,让家里的近些时间都老实一些,若是谁惹了麻烦,倒霉的可不仅仅只是你们自己。” “父亲放心,别人想死还是想活咱们管不着,但是咱们王家人,孩儿会亲自盯着的,绝不会出现差错。”王亮点了点头。 老实讲,以前自己是没什么想法,家族优秀的子弟太多,自己在继承顺位上又不占优,运气好些也就分些家产滚蛋,运气不好,那就打一辈子工呗。 但是这次世家的转型,倒是给了自己太多的机会,而通过努力,自己也逐渐的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就好比以前,父亲是绝不会跟自己单独相处这么久,还如此语重心长的交代一些事情。 自己上面的两个哥哥才是父亲的重点培养对象。 王珪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人挪活,树挪死,这话一点也不假。 以前不显山不漏水的庶子,现如今却让自己如此欣赏,固然有表现的成份在内,但自己还是看出了一些值得欣赏的东西。 知子莫如父,虽然王珪与王亮接触的并不算特别多,至少比不上那两个嫡子,但对其也是很了解的。 “有些事情,并不适合你去做,这件事情还是让你大哥二哥去做吧!”王珪心中暗叹了口气,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公平,但这就是规矩,这就是道理,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心中也有些不忍,继续鼓励道:“你专心去负责与皇室的接触,看能不能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王亮努了努嘴,但刚到一半就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的答应道。 王亮收的快,但还是没有王珪的眼神快,他的这些举动,被王珪看的一清二楚。 委屈肯定是有的,换谁也不可能不觉得委屈,除非是王拓那个败家子,只要有钱,你就是把他赶出去不让回来都行,什么权力之类的,跟他统统没有关系,他的眼里只认钱。 家族的权力是肯定没有王亮什么事的,但王珪也很清楚,这事决不能这么下去,能否平衡一个家族的心态,是衡量一个族长的基本标准。 “有些事情,就算是不说,为父也都看在眼里,好好去做,心中不要有什么怨言,为父不会亏待你母亲与你的。”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好好去做的。”王亮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句空洞的许诺,但在王亮看来却至关重要。 身为一族之长,在这种事情上是绝对不会食言的,无论是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许诺的。 况且自己毕竟是他的儿子,即便是按照常规的处置,到时候也会分配至少一间店铺给自己经营,作为将来的收入来源。 现在王珪既然这么说了,也就意味着,自己有机会争取更多的财产。 …… 随着王、郑两家的降价,整个大唐境内的粮食价格也开始逐渐的下降。 没有人能够抗住常平仓、王、郑,三个屯粮大户共同降价所带来的影响。 就算是其他几个世家,也依旧做不到稳坐钓鱼台。 王珪说服家族长老的理由很简单,身为侍中的他,能够轻易的了解到更多的内幕。 马周那边头疼到什么地步,王珪也很清楚,加上镇州那边传来的消息,两者是完全一致的。 所以,如今的粮价,只会降而不会涨,降多少,完全看皇帝让不让世家和那些粮商们活下去。 好在皇帝给出了二百钱一抖的价格,虽然赚的不多,但也不至于赔钱。 只是王珪却很清楚,二百钱,怕是最近几年以来,粮价最高的时候了,等过了夏收以后,粮价怕是会继续降低。 随着镇州粮食源源不断的运入,加上关中、中原等粮仓的收成,基本上可以保证常平仓内随时都有足够的粮食来调控市价。 靠着粮食发大财的行为,现如今已经很不靠谱了。 如同郑家一样,王家也主动的减少了粮食在家族产业中的分量,而是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其他的方面。 粮食如此平稳的降价,随着降价的粮商越来越多,消息传的越来越广,现如今常平仓或者其他粮铺门口,已经看不到长长的队伍了,多数人也只是一抖一抖的去买,说不定下一次购买的时候,价格就更低了。 不得不说,常平仓的确是发挥出了奇效,也更加让百姓的心得以稳定下来,只是苦了那些小粮商们了。 正文 第二九零章:长安一日游 事实证明,皇帝一点也不好玩。 尽管李元吉励志做一个天天偷懒的好皇帝,但整个人却觉得很无聊,有些想要发霉的感觉。 整日待在宫中就那么点事,吃了睡,睡了吃,看看相声,看看小品,偶尔的把大臣们招来商议个事情。 日子过的一点也不忙碌,反倒是清闲的要命。 闲是闲下来了,可这么如同一条咸鱼似的日子,却也不是李元吉想要的,主要是太过无聊了。 “陛下,咱就这么出去有些不大好吧?”宋忠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瞅了眼身后的含光门,整个人小心翼翼的说着。 “带那么多人是怕别人不知道朕来了吗?”李元吉白了眼这货,没好气的质问道。 当年的勇气哪去了?如今自己不过是出个宫而已,用得着这么提心吊胆吗? “不是,奴婢这不是担心嘛……”宋忠满脸的委屈,上天作证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凭借着朕的身手,三五个贼人还想近身不成?”李元吉鄙视了眼宋忠,虽然已经好些年不练了,但感觉还是有的。 再说了,既然要出宫,李元吉也不至于傻乎乎的一个护卫也不带。 明着看的确是没人,但周边可有不下于一百暗卫紧跟着呢,但凡稍有点异常,这些暗卫便会一股脑的涌上,管你有什么目的,一个个的谁也别想逃走。 “陛下的身手自然无能人敌,只是……”宋忠依旧是表示着自己的担心,但李元吉却没给他机会,直接扭头就走,留下宋忠一个人傻乎乎的愣在那里。 无奈之下,宋忠只好连忙迈起自己的一双小短腿追了上去,他是皇帝,他要出宫自己能咋? 李元吉的首选目标自然是太平坊,作为自己的老巢,李元吉又怎么可能不关心这些? 不过进入太平坊之后,李元吉却是有些头疼。 坊内人声沸沸,到处都是人的影子,仔细的一打听才知道,狗日的罗尘搞了个什么活动,反正就是有折扣的。 各家店铺的生意也均是异常的火爆,围绕着太平坊转了一圈,大多数还是些老面孔,也有不少的新面孔,其中就包含了几家火锅店。 生意不说火爆,但也中规中矩,人流始终不断,看的李元吉眼馋不已。 不过到了自家的火锅店门前,看到排队等着吃饭的队伍已经到了店外很远的地方,李元吉这才释然,暗道果然还是老字号的靠谱。 罗尘这货很会享受,在坊内单独留下了一间院子作为自己的办公区。 当然,也不全是,前面的被改为客户区,后面才是他的地盘,小日子过的美滋滋。 “陛下,最近一段时间……”瞧见李元吉来了,罗尘连忙让出主位,连绵不断的汇报着近期的工作。 如何评定罗尘的工作做的怎么样?很简单,口碑与收入。 或者说,单纯的通过收入,就可以看出结果。 因为太平坊早在一年前便已经改制完成,所有的租金全部改为抽成模式,较之之前的收入,提升了不是一星半点。 生意好,自然也就代表着罗尘做的不错,毕竟钱是不可能作假的,除非罗尘自掏腰包来做假账。 “不错!”简单的看了眼账簿,李元吉便满意的表扬着。 账面上显示,上个月进账三百六十五贯一百零一钱,除去运作成本,实际利润为三百四十五贯。 加上之前的累积,账面总余额已经达到了两千七百六十九贯。 一年的时间,两千七百多贯的利润,按照抽成的点数,也就意味着太平坊一年内就吞掉了至少两万贯的财富。 简直可以用恐怖如斯来形容,而且罗尘还单独列出了一个表格。 上面清晰的显示着每个月的收入与利润,这个数字是持续上涨的,但在最近三个月,上涨的幅度却已经接近平稳,每月也仅有二十贯以内的涨幅。 数据不会说假,数据虽不能说明一切,但却可以说明当下的问题,太平坊已经基本达到了饱和程度,想继续提高收入,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问题也很严重,有点划不来的感觉。 “陛下,小的打算将太平坊模式搬到洛州去,也初步的计算了一下前期的投资成本,账面上的这些钱勉强够用。”罗尘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之前提出的四个太平坊计划,现在也是时候实施了。 “你是怎么算的?”李元吉愣了下,当初修建太平坊可是花了不少钱的,好像整套下来差不多花了六七千贯左右。 将太平坊模式搬移到其他的地方,这是当初自己提出来的,但两千多贯的资金就想启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细算的话可能不太够,但精打细算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比如,征召一些劳役,这就可以省去一大笔资金,朝廷直接划出来一片地,又是一笔不小的资金,另外就是水泥什么的,也都可以低价购进,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就算为了照顾其他人的利益,这么大的项目,也可以用代理商的价格购进……” “等等!”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叫停了罗尘的幻想。 感情你特喵的是在褥鸡毛啊?老子征召劳役修个路,都还免了他们一年的课赋呢,你征召劳役就特喵的一句话的事? 虽然是省了钱,但这事若是做出来,你让皇家的脸面往哪放? 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思想问题,思想问题就是病,必须得治。 “太平坊是商业化运作模式,虽是皇家产业,但也必须要遵循商业规则,若是依托着皇室的背景,到处低价,或者免费圈地,让其他的商户怎么办?这是扰乱市场秩序的行为,朕即为皇帝,便理应严令于己。”李元吉直接指出了罗尘的问题。 虽然这是左手换右手的问题,但自己既然想要做好,承担一个引导市场的榜样,这些事情就必须要做的让人无可挑剔,同时为其他想要效仿的人提供模板。 若是按照罗尘这么说的来搞,这朝廷推行商业化的想法,也就是一个笑话,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但说真的一点好处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顶多也就是在政策上,或者一些消息上占据一些优势,要给人一种可以竞争的感觉。 若只是一个皇家在玩,搞的再大也不过是一潭死水,根本不可能出现百家争鸣那样的情况。 “钱不够可以去钱庄贷款,或者去集团借款,这都可以,但是表面上的那些事情,必须要做到让人无可挑剔。”李元吉继续说着。 罗尘被李元吉说的有些抬不起头,也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巨大的错误。 心中不断的暗算着新的数字,早已凭借着优势趁着夜间学习了数学的罗尘,这些算数什么的已经不成问题了,就是不用纸笔,也能靠着心算计算出一个大致的数字。 “陛下,这样的话,整体的费用可能会在一万贯以上,而且还要看洛州那边的选址如何,若是繁华地段,整体费用可能会更多,甚至逼近两万贯。”罗尘郁闷的说着,按照当下的收入,差不多的六七年才能搞定,然而当初计划的可是五年开四座呢。 水泥以代理商价格购进不成问题,毕竟大客户嘛。 但即便是这个价格,也要一百钱一袋,整个太平坊差不多就需要几千贯来购买水泥,还有砖头什么杂七杂八的,人工也同样是个不可忽视的地方,再加上买地,没有万贯妥妥的下不来。 之前罗尘也只是计算了水泥的费用,其他的几乎全部忽略掉,所以才会只有两三千贯的预算。 “去找钱庄贷款吧,那边的规模可以适当的减小一些,另外先建造几间样板房,可以提前销售进行资金回笼。”集团有钱,但这么大的缺口,那边把钱拿出来,就会导致其他地方出现缺口。 所以,再三思索过后,李元吉还是让罗尘去贷款。 也正好扩展一下钱庄的业务,原本已经濒临关门的钱庄,在灾害过去之后,又渐渐的恢复了元气,账面上也已经差不多有二十万贯左右的资金,贷个一两万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皇帝开口了,罗尘只能照做,只是贷款可一点也不简单,虽说都是一家人,但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 比如列出一份详细的规划,去洛州进行交涉,商定计划购买的地块以及价格,然后拿着一个完整计划的去贷款,同时还要以太平坊作为抵押担保才行,一来二去的,没个两三个月根本搞不定。 罗尘是着急,但李元吉却一点也不急。 从太平坊出来,又直接来到了城外,看着崭新的水泥路面,上面人来人往的走着。 马匹车辆行进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一些,驮马也不像以前那样吃力,李元吉的脸上便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长安通往洛州的水泥路,基本已经建成了,能够绕开的,全部绕开了,不划算的,则修建桥梁。 往来的商队也更加方便了许多,甚至也为沿途的百姓提供了一个谋生的出路。 日子渐渐的好了起来,天下也太平了不少,李元吉暗暗嘀咕着,接下来又该干点啥呢?当个基建狂魔? 正文 第二九一章:坑的如此完美 事实证明,基建狂魔也不是那么好当的。【W.aiyouShen.cOm】 首先,你手里得有钱。 就算一些基建工程可以因为朝廷的优势,而在不影响质量的前提下,将各项成本降到最低。 但那所需要的费用也是庞大的,隋炀帝杨广大搞基建,到底有没有错? 站在李元吉的角度上来看,自然是没有错的,基建,任何一个时代都少不了的东西,也正是因为隋朝大肆的搞基建,才能有了后来的辉煌,才能让后面几个朝代都因此而获益,甚至到了后世,在这一时期建设的项目,在经过修补过后也依旧在为百姓造福。 后世的华夏堪称为基建狂魔,但效果也很明确,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内,便超越了无数的强国。 虽然现在没有火车,没有汽车,什么都没有,但基础建设还是很有用的。 比如说长安通往洛州的道路,全程大约一千百里,这是七拐八绕之后的距离,核算下来大约比直线距离多了一百多公里,也就是不到三百里的距离。 但效果却是极为明显的,比如先前商队从长安到洛州,途中就需要至少七日的时间,稍微慢一些的,或者拉的货物多一些的,十日,甚至半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放在现在,就算货物拉的再多,只要稍微赶一点时间,最多不过六日,在庞大的商队也能走完这段路。 而换做是军队,速度就更快了,只需要四天左右的时间,就可以一路从洛州狂奔至长安。 无论是商业还是军事亦或者农业,修路都具备着很强大的效应。 但隋炀帝错就错在,大搞基建的同时,他采取的是义务制。 是个人就得出力,还是免费的出力,哪怕是耽误了农耕,也不能耽误工程的进度。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年年如此,百姓怎能没有怨言? 所以李元吉是充分的吸取了隋炀帝的教训,大搞基建的同时,采取的是有筹劳动。 朝廷拿不起钱,就用来年的课赋来相抵,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只有那些没有分到名额的百姓才会有怨言。 这样做固然不错,可朝廷的收入却是大大的减少了,之所以没有继续修建其他的道路,李元吉也是担心朝廷会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所以暂时先缓一缓,然后看能不能还有其他的办法。 “陛下,大和使臣求见!”宋忠有些不大在意的汇报着。 “大和使臣?”李元吉一愣,宋忠若是不提起这件事,怕是自己也都忘了。有些不满道:“那货竟然还活着?” 宋忠咧了咧嘴,道:“反正挺狼狈的……” 两年了,将近两年了,自从两年前说过要合作之后,那个大和使臣便再也没有任何的音信,如同消失在大唐一样,就连暗卫也只能打听到他好像出海了,然后就断去了消息。 李元吉就这么白白等了两年的时间,可就是等不来大和使臣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李元吉想要白银干什么,但女人还是很短缺的,特别是扩充镇州人口。 “陛下,小臣……小臣终于回来了呀……”物部穴洞整个人显的很狼狈,尽管进入宫殿之前,已经按照礼部值班官员的要求整理了一番,可依旧无法退去身上的狼狈之意,刚一进入大殿,便是直接跪倒在地,满脸委屈的朝着李元吉诉说着。 “说说你有什么苦吧!”本想说把你的不高兴说出来让大家伙高兴一下,但又觉得有失皇帝的身份。 说实话,对于这个一走就是两年的物部穴洞,李元吉还真没报什么希望。 “小臣这一路也是颇为不顺啊,先是好端端的回到了大和,废了半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凑了一些金银,打算先行运来交易的,结果刚出发就遭遇大浪,船翻了,好不容易打捞起来,又凑了些金银,结果……”说到这里,物部穴洞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绝望。 “船又翻了?”李元吉瞪大了眼睛,一趟出行翻两次船,话说你们小鬼子出门不看黄历的吗? “没……没翻……”物部穴洞摇了摇头,继续道:“快到的时候船沉了。” ‘噗……’ 一个没忍住,李元吉险些喷了出来,这特喵的跟翻船有什么区别? “东西呢?”忍住狂笑,李元吉有些心痛的问着,虽然基本上知道了结果,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救出了一部分,其他的还在海底呢……”这也正是物部穴洞失落的原因,好不容易凑了那么多,结果一路上还翻了两次船,物部家族在大和基本上被挤压的毫无生存空间,若是再得不到那种神兵利器,怕是只能卷铺盖滚蛋了。 想到这里,似乎也意识到结局可能并不美妙,物部穴洞连忙补充道:“陛下,这次本来是运了三艘,金银共约五千多斤的,但是现在只剩下三千多斤了,陛下您看能不能……?” 三千多斤?李元吉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还保留了这么多下来,若是五千多石全部沉入海底,自己觉得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组建一支打捞船队去把它搞上来。 按照唐制,一斤也就是十六两,三千多斤,虽然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还是不太够,但是也不算少。 更特喵可恶的是,直到后来李元吉才知道,现在白银比金还贵。 而自己下令开采白银,这都一年多的时间了,也才开采了不足一万斤,而且还不是特别的纯。 自己的问题在于没钱,没钱就什么也干不了。 现在的钱就那么多,朝廷虽然收回了铸币权,但却受制于铜的产量原因,所以铸币的速度也并不快,根本跟不上花的速度。 那么要想打破常规,自然只能另辟蹊径。 将黄金和白银也纳入货币系统,这样一来,朝廷可以调用的资金就比较充裕了。 但仅凭这一万多斤白银,能搞多少出来?就算是十六两制,一万斤也就是十六万两,满打满算,最多不过十九万两,在按照一比一百的对率,也不过一千九百万钱,恩,不到两万贯,这点钱能弄啥?建个太平坊?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李元吉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利与弊,如果为了图安稳,图快速,自己完全可以去找物部家族的对面合作。 但这样好像并不合适,首先对面现在是完胜,国内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对手,唯一的物部家族还被打的抱头鼠窜。 像物部家族这样的利益,显然是不可能会有的。 按照当下的价格,一个女人加十斤白银才换一枚手雷,就算是个奴隶,这个价格怎么说也得将近十二三斤白银吧?换算成铜钱,那也是将近二十贯,二十贯一颗手雷,反正这个价格自己是不敢想象,也不敢接受。 除了眼前这个冤大头以外,好像也没人可以购买了。 坑人可以,但绝不能一笔直接把人给坑死,这样以后可就没的玩了。 “做生意,本该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是……”李元吉直勾勾的看着物部穴洞,继续道:“你说,朕能相信你吗?” 物部穴洞一愣,有些搞不清楚李元吉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的点着头,咬牙道:“陛下放心,小臣对于大唐绝无二心,先前说好的条件,小臣必定会遵守下去,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会带来更多的金银,也会带来至少一千个女人。” “好!”李元吉猛的一拍手,说:“既然如此,朕便信你一回,这次朕给你两万颗手雷,但是下一次,若是做不到你说的,朕会亲自下令,命大军东征大和,便是踏平整个大和,也要将你物部家族屠戮干净!” 物部穴洞只觉得脖子有些凉意,但转接着却是满心的欢舞。 这点东西他也没指望能带走多少,能给个三百颗就算不错的了,但完全没想到,李元吉竟然一口气给了两万颗。 两万颗啊,若是有了这两万颗手雷,还怕干不翻苏我氏吗? 只要干翻了苏我氏,难道还怕没有金银吗?没有女人嘛? 要知道,大和最不缺的就是金银,大和可是盛产金银的,就连民间都不缺少这东西,真若是发了狠,这东西基本是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用愁的。 “陛下,有了这两万颗手雷,物部家族必然可以反扑,并成功夺回优势,收集大量的金银,但如何将这些金银运来是个大问题,这次的事情,小臣也是有些怕了。”物部穴洞挠着头道,这次还算是运气好,一次只翻了一艘,若是三艘都翻了,物部穴洞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抹脖子了? “船的问题你尽力,朕也会解决一部分!”李元吉没有思索,直接开口道。 能够远洋的船只,在大唐没有几艘,而这可不行,将来的大唐可是要远征的,没有船怎么能行? 所以,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在练兵的同时,运输金银回来,李元吉是觉得挺好的。 “陛下,两万颗手雷是不是有点多了?”望着物部穴洞兴奋的背影,宋忠有些犹豫的问着。 “多?不给他点动力,将来怎么可能会运更多的金银过来?”李元吉不屑的继续道:“况且,不处理掉那些,难不成留在仓库等着发霉吗?”【本章节首发.爱.有.声.小说网,请记住网址(W.Aiyousheng.Com)】 正文 第二九二章:还是皇上会赚钱 天才壹秒記住『→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李元吉要卖给小鬼子的,自然不会是改进过后的手雷。【△網WW.】 而是之前李世民疯狂生产的那一批。 那批手雷不是不可以用,但是相比而言,威力不足,加上改进手雷的工艺其实也并不难,重新拆装太过费事,所以很多都被计划用于训练。 而本身李元吉打算卖给小鬼子的,也正是那一批。 目前仓库内差不多还有近百万颗那么多,原本的稀罕物件,现在反倒是无人问津。 如此也就罢了,这玩意儿可是高危产品,就连看守仓库的驻军,每日也只能提心吊胆的。 决定了目标,自然就要动起来。 翌日,内阁会议。 李元吉带了一大堆的黄金和白银出现在新设置的内阁大殿之中。 看着桌子上被摆满了那些金银,大臣们纷纷表示有些懵逼,又在心中嘀咕着什么。 鬼知道皇帝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户部不是总头疼没钱吗?朕给你们找来钱了。”指着桌子上那一堆金银,李元吉面带着笑意说道。 刚刚上任,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户部具体情况的皇甫无逸,此时只能暗暗的埋头听着,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能够坐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大佬级别的?哪一个不比自己资历更深? 事实上,缺钱的不仅仅只是户部,各个部门都很缺钱,唯独不缺钱的,也就只有皇家了。 虽然从国库中单独了出来,但是账面上那两万多贯的财产,还是很让人眼红的,但没人敢去打皇家的主意。 不折腾你就够意思了,这时候谁敢去背个负担在身上? “陛下欲将金银当做货币推行?”尚书左仆射萧瑀微微皱起了眉头,眼前摆着金银二物,李元吉又嚷嚷着钱来了,不是此意,又是何意? 就算萧瑀不开口询问,其他大臣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 有的脸色开始沉闷,有的则是纠结,有的则是一脸的不满。 “金银二物当做货币未尝不可,只是陛下,倘若数量不足便贸然推行,必然会带来更大的影响。”魏徵开口谏言道。 魏徵是内阁的新成员,但却并不是原宰相,也不是各部尚书,而是以谏议大夫的身份进入的内阁,也就是李元吉之前所空留出来的几个名额之一。 对于魏徵的入阁,大臣们也没什么太多的反对意见,毕竟内阁也需要反对的声音,他们也需要听到不同的一面。 再说这是皇帝提出来了,谁还能拒绝?觉得自己日子过的太舒服了不成? “臣倒是觉得,不如加大开矿力度更为合适。” “臣也这么觉得!” 大臣们各说纷纷,各有各的道理,有支持的,有反对的,让人一时半会儿的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仔细的去分析,两者又都有一定的道理,支持的,更符合自己的定位,反对的,则是相对于较为保守。 事实证明,无论是谁登基为帝,无论是什么时候,一个高层的组成,必须要有激进派和保守派相互配合,若是其中一方占据了优势,则有可能带来更严重的问题。 虽然李元吉也属于激进派,这就注定了大唐的整个高层,必定要往激进派那边倾斜。 但好在李元吉有着后世的一些了解,虽然并不全面,但是一些大的方向还是没问题的。 纸币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适的,但现在没有那个技术。 以铜钱为核心的货币系统,历史已经证明了并不能长远,到了后期,也是金、银、铜三种货币共同流通,只有货币多了,经济才可能发展起来,没钱,拿什么去发展? “玄龄,你觉得呢?”被自己当做智囊的房玄龄却一直没有开口,李元吉有些好奇的问着。 “臣觉得有两点,第一点,以金银作为货币,与当下货币的兑率应该如何衡量?第二个,金银作为饰品,朝廷如何才能避免民间私铸货币?”房玄龄直勾勾的提出了两个问题,很简单,也很直接,很透彻。 李元吉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那就必然有所准备,哪怕短时间内无法全面的推行,小范围内还是可以的,所以房玄龄并不担心金银数量不足这个问题。 “是啊,民间拥有大量的金银,若是兑率制定不合理,怕是会有人动些歪心思。”杜如晦也紧跟着附和道。 金、银、铜这种贵金属货币,想要防伪是根本不可能的,人家只要材料不掺假,铸造出来的货币就是真的,很难去防范。 至于制定什么暗号之类的,还是不用提了,根本行不通,你可以的,人家也可以。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兑率,一个合适的官方兑率,尽可能的平衡民间铸造带来的影响,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朕的想法是,一两黄金兑换一百钱,一两白银兑换二两黄金。”李元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不知道合理与否。 “不可,市面上黄金价格一两也不仅仅只有一百钱,少则七八百钱,多则数贯,这个兑率太低了。”房玄龄立即开口劝谏道。 黄金属于饰品,既然是饰品,价格自然也就很高,这一点是无需质疑的。 早些年的时候,甚至有人为了获利,私自将铜钱融化,然后打造成饰品贩卖,从而获得差价,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的,即便是现在,也有这种人存在。 但是在朝廷的打压下,这种行为已经收敛了许多。 若真这么定价,怕是会有人疯抢一空,然后拿回去打造饰品进行贩卖。 朝廷又有多少金银可以给他们兑换的?到头来,这场变革也就只能无告而终。 在这一点上,李元吉的确是疏忽调查了,也没有考虑的更多,更不知道市面上当下的价格是多少? 不过在白银比黄金贵这一块,自己却是准确的掌握到了。 很无奈,也很尴尬,但事实就是这样,在这个时期,黄金的确比白银便宜。 虽然白银的储存量比黄金多很多,但受制于冶炼技术,所以真实黄金的产量,要比白银多的多,这也就造成了这一结果。 就原产地小鬼子家而言,直到十七世纪,金、银的兑率还是一比一。 而15-17世纪的埃及那边,更是制定了官方兑率,将金、银的兑率固定在二比一。 再加上中原王朝并不是产银大户,所以这里的白银,更加珍贵,黑市上甚至十比一都未必能兑换到。 李元吉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暴击伤害,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虽然没人指责自己,但也还是忍不住的老脸一红。 但皇帝也有皇帝的特权,比如说现在,李元吉双手一摊,直接吩咐道:“仁俭,这件事情交给你们户部了,尽快的调查出最近十年的金、银、铜兑率,制定出一个合理的兑率出来。” “臣遵旨!”皇甫无逸点了点头,没有理由不答应。 这是减轻他们户部压力的好事情,一旦能够推行,户部的腰包等于是瞬间就鼓了起来,别看金银兑率不高,但对铜钱的兑率可不低,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安排几个人查下资料,然后在安排人走访一下就知道了。 “恩!”李元吉满意的点点头,皇帝就是这点好,自己搞不定的,张张嘴就行了,麻烦的事,还是交给其他人去做吧。 搞定了货币的问题,虽然没有投票表决,但实际上已经差不多了,前期并不需要大范围的推广,只需要将皇家,世家这些大户之间推行就好了,然后慢慢的,接受的人也就多了,到时候金银的存量也多了,可以大范围的推广。 虽然不想说,但关乎军国大事,另一件事李元吉还是得说:“几年前大和使者曾找到朕,希望从朕这里买些手雷回去,朕也了解过,他并没有大和官方的身份,或者说,他的家族在大和属于战败的一方,但却极其富有。所以朕也就答应了他,昨日大和使者回到了长安,带来了三千多斤的金银,朕决定给他两万颗手雷先应急用,另外,之后会有大量的金银被运过来,所以工部那边,近期要安排建造一些能够远洋的货船,兵部那边也要组织一支能够对远洋船队进行保护的军队,具体的数量和人数你们先商量一下。与大和使者联系的事情,就由茂约负责吧。” “三千多斤金银两万颗手雷?这波买卖不亏!这下咱们库存的手雷总算是有去处了。”唐俭笑呵呵的点着头,乐的合不拢嘴。 手雷的造价是多少?唐俭并不清楚,但却很清楚,手雷的造价一点也不高,两万颗手雷,甚至连一百斤白银都用不了。 心中暗暗的感叹着,还是皇上会做生意,转手就是几千斤金银的利润。 李元吉突然间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猛的一拍脑门,继续说道:“忘了,朕跟大和使者约定的价格是一个15-25岁的女人,外加十斤白银换一颗手雷,这笔账你要记好,等后面他们来的时候要扣下去,至于手雷,掌握好一个度。” ‘噗……’ 唐俭险些没能喷出一口血直接昏倒,本以为够黑的了,没想到没有最黑,只有更黑,皇上这么会赚钱,现在看来,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少跟他比起来,在坐的这些大臣们,都没脸去比一下。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正文 第二九三章:一拳撂倒 见过坑人的,但却没见过这么坑人的。 李元吉用他的真实行动来向大臣们印证了一个问题,这世界上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会上诸位大臣有些心不在焉的汇报了一些其他的问题,大的问题没有,主要就是眼下手中那些事情的进展等等。 大臣们无心汇报,李元吉也是无心听取,匆匆的结束了这场会议,然后一个人甩手离去。 甩手掌柜的感觉就是好,只是这日子未免有些太闲了,整日里搞的无所事事一样,很让人头疼。 李元吉走了,留下十多位大臣们大眼瞪着小眼。 这是李元吉的习惯,所以也渐渐的成为了会议的习惯。 开始就先说正事,说主要的事情,后面李元吉走了以后,可以散会,大臣们也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商讨一些尚未的出定论的事情。 关于这些事情,李元吉懒的去参与,但房玄龄却不敢避着他,每次事后,总要拉上一位大臣一起去汇报一番。 今天又是这么个情况,丢下两枚炸弹,然后就神龙见首不见尾。 好在大臣们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会议,一双双老眼直勾勾的瞪着,房玄龄只得站出来继续主持会议。 “吐蕃使者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最新的进展?”房玄龄有些无奈,本来没这么多事,但内阁成立之后,所有的大事都得拿来讨论,忙的整个人团团转的。 审问吐蕃使者的事情,本事刑部的职责,而得出结果之后,再向三省通报,由三省汇报给皇上即可。 “基本差不多了,虽然还没有招供,但老夫也基本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张亮点了点头,这吐蕃使者可一点也不好审,嘴巴严的跟没有嘴巴似的,还是自己旁敲侧击,通过多种方式才总结出来的,虽然没有最后的印证,但基本可靠。 “第一个,他们想给他们那个娃娃赞普求个亲,让咱们的公主远嫁过去。第二个,他们那个赞普最近的日子应该不好过,他们好像盯上了我们某种装备,据老夫猜测,很有可能是手雷。第三个,应该是来执行前两个任务的同时,试探一下大唐的反应,以便准备。” 松赞干布这个时候才七八岁的样子,在他叔父以及一些忠臣的帮助下,才勉强坐在赞普这个位置上。 但一些老旧的贵族对此却很不满意,在吐蕃境内发动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反叛行动。 虽然不知道真实的情况,但张亮还是根据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判断出了吐蕃目前的境况。 “若真如此,吾等便要力劝陛下,尽早灭掉吐蕃了。”杜如晦暗暗的说着。 “为何?堂堂天朝大国,难道动不动就要施以兵祸不成?如此,大唐如何能令天下万国佩服?”听到要打仗,还没有什么直接的理由,魏徵立即站出来质问道。 对于魏徵的质疑,杜如晦也没怎么在意,反正也已经习惯了,甚至连白上一眼都懒的去做,直接开口道:“对方如今的日子不好过,况且一个娃娃赞普,这个时候,竟然能想到要试探大唐的反应,倘若给他时间,让他成长起来,让他控制整个吐蕃,对于大唐而言,又当如何?今日他敢上门求亲,来日便敢上门要城。” “他可曾亲口说出此话?”魏徵看向张亮,问道。 张亮摇了摇头,这些都是自己推测出来的,吐蕃使者并未亲口说出。 “既无亲口说出,此番言论又如何能够当真?什么时候大唐沦落到仅凭猜测便要大动干戈的地步了?”魏徵得势不饶人,咄咄逼人的追问道。 “哼!”杜如晦冷哼一声,直接将头扭向一旁,懒的搭理这货。 打与不打,你说的不算。 李靖已经前往蜀地召集兵力进行适应训练,快则一年,慢则两年,大唐必定会向吐蕃开战。 虽然张亮说的那些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但吐蕃的恶略环境,已经决定了最终的结果。 大唐若是不打,不趁着他们内部混乱之际打,以后怕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到时候人家下来抢一波就走,唐军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干瞪眼,人根本上不去,拿什么打?被动的防御,不是大唐想要的,也不符合大唐的身份。 既然已经是注定的事情,又为何要去争论?毫无意义的争论?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如晦的高冷,让魏徵觉得面上无光,狠狠的指着对方质问道。 “老夫就是这态度,不服干一架?” “干就干,谁怕谁啊?”听到又要武力解决,魏徵一点也不怕,直接撸起袖子就要开干。 ……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李元吉皱了皱眉,微微有些不悦,转过头来,对着六子李承光说道:“去找你姐姐弟弟们玩吧。” 很尴尬,李承光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儿子,但有些事情却没办法去说,明明是老大,却只能盯着老六的辈份,好在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淘气的李承光将宫中翻了个底朝天,或许是不忍训斥这个唯一的儿子,杨氏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一幕,刚巧被自己给看到。 棍棒底下出孝子,李元吉可没那些矫情的想法,直接朝着屁股轻踹了两脚,然后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熊,结果还没教训完儿子呢,宫中内侍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路上焦急的喊着,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陛下,打起来了……” “哪里打起来了?就不能好好说吗?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宋忠站在一旁,有模有样的叱问着,难道皇上时间很多吗?多吗?吗?好像很多的。 “诺!”内侍低着头,浑身颤抖着连连说道:“是内阁,内阁那边打起来了,魏大夫一拳就把杜尚书给打倒了,流了好多的血。” “什么?”李元吉大吃一惊。 自己刚从那里离开没多久,这就打起来了? 唐朝有武斗的习惯,特别是在前期,文武职责尚未完全分离的时候,武官有可能是纯粹的武官,但文官一定会一些武。 在朝堂上争论不休,得不到自己满意的结果的时候,即便是一个文官,也敢站出来指着武官的鼻子单挑。 之前李渊就被这事给闹的很无语,想管又管不了,但那个时候大家也都知道分寸,顶多就是一方把另一方给揍的鼻青脸肿。 虽然挨揍最多的还是文官,毕竟武官嘴皮子说不过你,但动手可真不怕你。 魏徵与杜如晦皆属文官,虽然略懂一些武艺,但在李元吉看来,能不能自保都是个问题,这俩人打起来倒是没什么,只是魏徵一拳就把杜如晦给撂倒了?还留了血? 什么时候魏徵变的这么厉害了? “到底怎么回事?”满头雾水的李元吉,刚想直奔内阁,却又停了下来,朝着内侍问道。 “陛下,奴婢也不知道呀,先前只是听到里面有吵闹的声音,奴婢就回头看了眼,然后杜尚书就倒下了,还留了很多的血,脸色也很难看,这就赶紧来通报陛下了。”内侍也同样一脸懵逼的说着。 李元吉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在自己当政以后,杜如晦的话很少,无论是之前的朝堂,还是现在的内阁,杜如晦总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整个人往那里一坐,总是低着头沉默不语,甚至让人下意识的忽略掉他。 魏徵虽说口无遮拦,也因此而得罪了不少人,但是动手,这应该是头一次吧? 一个从未动过手的,打了一个从未说过话的,这两个人怎么着也联系不在一起啊? “走,去内阁看看。”不管疑惑与否,到了这个时候,自己是必须要过去了,转头问道:“御医过去了吗?” “去了,御医就在隔壁值备呢,奴婢来这边的时候看到御医往那边去了。”内侍连连点头。 内阁开会的时候,御医也同样要在隔壁值备,虽然经常没什么事,但比如这次。 一路上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内阁,此刻内阁内部早已是乱作一团,杜如晦被平放在桌子上,地上还留有一摊血迹,脸色更是苍白,整个人的精神也很不好。 魏徵则是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直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一拳下去,就成这样了呢?再说,自己那一拳的力气也不大啊。 其余的大臣也有些不知所措,或是站在一旁等着,或是急的团团转。 见到李元吉来了,场面这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恶狠狠的瞪了眼魏徵,转而看向其他人,问道:“怎么回事?” “陛下,先前臣问了句吐蕃使者的事情,如晦说该打,魏大夫说不该打,两人因此产生了争执,便要动手,谁曾想魏大夫只是一拳下去,如晦就倒下了。”房玄龄有些内疚的说着,如果不是他主动的问起这件事情,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如果当时他能够制止一下,结局自然会是另外一个,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陛下,此事另有隐情……”御医悄悄的来到李元吉身边,低声的嘀咕了句。 正文 第二九四章:违背诺言的代价 另有隐情? 御医的话不仅让李元吉黯然一愣,在场的大臣也纷纷一愣。 这所谓的隐情,又是什么? “以臣多年来的经验,加上查看杜尚书的伤势,伤及嘴角,根本不至于引起如此大的反应,经过号脉诊断过后,发现杜尚书脉搏虚弱,明显弱于常人,这根本不是杜尚书这个年纪的人应当有的脉象。”御医具体的解释着。 “你是说,杜尚书染了病?”李元吉愣了下,下意识说道。 “正是!”御医点头确定道,基本已经无疑了。 “什么?染病?”众人纷纷大吃一惊。 古人所谓的病,跟后世所谓的病有着天壤之别。 疾病,并不是一个组合的词语,而是在古代医学上两个完全不同的结论。 发烧感冒那种小病,只能被称之为疾。 而癌症之类的晚期,才会被成为病。 虽然这个时代并不知道癌症是什么东西,但只要是被称之为病的,基本都到了晚期,养护的好一些,也很难撑过三五年的时间。 这也是为何御医说出杜如晦染病之后,众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却是病,而非疾!”另一位御医放下了杜如晦的手腕,肯定的点头道。 “是何病?可有医治方法?”李元吉下意识的问着。 前脚刚送走裴矩没多久,杜如晦就要紧随后尘了吗? 如果说裴矩是到了时候,已经八十四岁高龄,就算是死了,也算是喜丧。 但是杜如晦如今才四十六岁,正值当年的时候,他染病,如何能不让人叹息? “臣暂且不知,还需细细诊断。”御医摇了摇头,望闻问切,如今只是望和问以及切,还没有问,就算是神医再世,也很难直接判断出病情。 “陛下……”杜如晦稍显艰难的说着,脸上漏出一副苦涩的表情道:“臣本以为可以再撑一段时间的,只是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不太可能了,没有亲眼看到大唐的威风,臣有些不甘心呐……” 虚弱的杜如晦,像是在交代着自己的后事似的。 看着眼前杜如晦如今的模样,李元吉似是也想起了当年在镇北时的情况,那时的杜如晦,因为无法接受现实而险些疯掉,后来终于是恢复了,但现如今是不是当初留下的后遗症,谁也不敢肯定。 与裴矩的中规中矩不同,杜如晦虽然心有不甘,但在兵部的工作却让人无可挑剔。 军队的改制,各方面的协调,李元吉几乎从未操过心,只是将命令下达即可。 或许是意识到没有反抗的可能,所以便将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才能。 杜如晦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心腹,至少在所有人看来都是这样的。 可却没人知道,自己并不希望杜如晦就这么离开,少了这么一个帮手,未来将会怎样?兵部又将交给谁去负责? “安心的养病,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朕便不会放弃,终有一天,朕会让你看到大唐威风的一面。”李元吉好声的规劝着,心中有着一丝说不出的苦涩。 魏徵的一拳对于身体本身来说并不重,但对于拖着病体的杜如晦来说,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虚弱的杜如晦好似无力回答这个问题一样,只是不断的点着头。 亲自安排人将杜如晦送回府上,李元吉不禁有些唏嘘,上一次送的是裴矩,好像自己每一次要送人回去,都要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依旧是御医跟随,全程陪同。 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闷,与裴矩的去世不同,杜如晦的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大家毫无心理准备。 “都散了吧!”李元吉稍显无力的挥了挥手,头疼,万分的头疼。 自己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清楚的记着每一件事。 虽然当了皇帝,大权在握,可现在的日子,真的不如以前那么逍遥自在了。 虽然之前总是提心吊胆,可依旧要比现在更加快乐。 当皇帝,就连李元吉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 反正这一个个的接连下去,自己是有些吃不消了已经。 “陛下,此事是臣率先挑起的,臣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恳请陛下降罪于臣。”后知后觉,刚刚反应过来的魏徵,硬着头皮请罪道。 自己的那一拳是诱因,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若是自己不站出来,日后又该如何去进谏? 言官,自己的形象要比其他的一切都重要,一旦失去了形象,其他的也就随之而去了。 “自罚吧!”李元吉有气无力的说了句,然后便直接离开了内阁。 虽然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每一天都在发生着,但李元吉还是难以用正确的心态去看待这些事情,特别是这些得力的大臣们,心中总是有着那么一丝的不舍。 无力去处罚魏徵,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罚,索性把难题丢回给他自己,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 悲事有,喜事也同样在发生着。 遥远的西北边陲,玉门关所在。 两万军队已经全面的控制了伊吾,彻底的清空了伊吾境内所有的武装势力。 虽然唐军不可能长久的驻扎在这里,而且这里的地形环境也并不适合长期驻扎,但是毫无疑问的,伊吾已经被正式的纳入了唐朝的版图之中。 伊吾还叫伊吾,从长安调派了一名刺史过来,连带着的,是整个官员班子,在五千驻军的辅佐下,短短半个月不到的功夫,便让伊吾恢复了正常。 无独有偶,本欲出兵的吐谷浑,最终还是没能出兵。 五万唐军,这不是他们能轻易对付的,一旦突袭不成,将很有可能遭到唐军的报复。 所以,关键时刻吐谷浑怂了。 更为关键的是,吐谷浑前脚刚怂,后面王玄策的使者便抵至吐谷浑,并且向其提出了邀请。 拒绝是拒绝不了的,吐谷浑可汗只能将他的亲弟弟派来接受王玄策的邀请。 大唐的目的是恢复整个丝绸之路,以确保这条道路的畅通,同时确保匪患可以减少到最低。 而唐朝国威的衰落,是造成这一问题的根本。 那么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边打边谈。 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方,合适的展示出自己的肌肉,取得的效果也绝对会是非同一般的。 正好比现在,两万唐军正在演示着他们的训练,真刀真枪的训练。 最先开始的,自然是唐军的大杀器,投弹车。 当然了,火箭炮那种惨绝人寰的装备,还是留着关键时刻捅刀子比较好,苏定方并没有将其拿出来。 几经改进,投弹车可以轻易的将一枚炮弹投掷到七百步开外的地方,这已经是非常远了。 而两万人,这一次所展示的是两百台投弹车,数量之多,让人看着就有股寒意袭来。 剧烈的爆炸,铺天盖地的箭雨,然后是手雷,从七百步到近距离接战,这七百步的距离之内,敌军必须要扛过这三轮的攻击才行。 但是很抱歉,即便是不可一世的西突厥人,在看了这些以后,心中也有些发虚,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抗住的,在这样的打击之下,他们甚至怀疑军队能不能突破到他们的身边? 最骚的操作是,他们的弓箭竟然还可以回收…… 军阵向前推进,那些没有被炸碎的弓箭,直接被抽出来就继续使用,虽然无法全部回收,但也能有效的减少损耗,增加自身的战斗时间,战斗能力。 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反正王玄策提出来的事情是成了,至少没人敢在表面上拒绝。 利用演习来威慑敌人,这事不是第一次干,之前在镇北,就这么吓唬过李靖,效果很不错。 “将军,这是作何?”眼瞅着事情已经办成了,可苏定方依旧在安排着进攻的预演,王玄策不禁有些疑惑。 “谈归谈,武力准备还是必须要有的,不能让那些人觉得咱们只是纸老虎。”苏定方笑着解释:“若是有人不开眼,本将倒是有兴趣让他们经历一番实战。” “将军莫要大意,切勿忘了咱们的真正目的。”王玄策连忙提醒道,虽然年轻,之前也的确忽略了一些问题,但脑子毕竟很灵活,很快便抓住了重点。 “就是本将一直记着呢,所以才要这么做,丝绸之路,其实并不安全,仅仅只靠一场威慑倒是可以镇得住一时半会儿,我觉得,仅仅只是一个伊吾,对于他们的震慑还是不太够。”苏定方意味深长的继续道:“要打,就打的他们彻底害怕,再也不敢有半点的想法。哪怕现在费些力气,也要打出个二十年的安稳来。” 王玄策有些郁闷,按照苏定方这么说,自己前期的努力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真若要打,自己还费这么大力把他们都召集来干什么? 你直接打不行吗?等你打完了我在召集。 现在我召集来了,事情也说好了,你却还是要打,这样做的结果,只会让…… 额,好像有点不对。 “将军是想……?”猛的反应过来的王玄策,惊呼道。 苏定方满意的点点头,暗道如此可教也。 “本将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违背诺言的代价……” 正文 第二九五章:当然是打特娘的 违背诺言的代价是什么? 没有人愿意去尝试一下,但人毕竟是个很奇怪的动物,有些时候,你根本无法掌控他们的шщЩ..1a 就好比现在,有些人就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将唐人的警告放在心上。 高昌国王麴文泰就不信这个斜,同样作为汉人。 高昌王国是汉人在西域建立的政权,最早出现在汉时。 而另一个汉人王朝如此咄咄逼人,也更是让麴文泰心里很别扭,打不过对方,那也要想尽办法的恶心他们一次。 高昌国东与伊吾相邻,南接焉耆王国,西邻龟兹国,北面是西突厥汗国。 高昌国的地理位置并不算特别好,但却是丝绸之路无法绕开的重要通道,且高昌王国因为是汉人王朝的原因,善于耕种与经营,所以高昌王国虽然不占什么优势,但要比周围几个国家富饶了许多。 可再怎么富饶,有这片土地作为限制,高昌国也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进步。 而麴文泰与所有的西域国王都有一个共同点,贪婪,喜好享受。 与汉拔尼不同的是,麴文泰有更好的条件,所以他的王宫,装扮的也更为奢华,而麴文泰还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几乎听不得别人的意见,与隋炀帝杨广颇有一些相似之处。 但不同的是,因为高昌国本身的实力不怎么样,所以麴文泰对于外交看的特别重要。 高昌国虽然是汉人王国,但与这里的本土势力,也并没有太多的瓜葛,双方也经常有些联系,更有一些不错的合作经历。 而高昌国又四城,即高昌,田地,交河,南平城。 高昌为都城,其余三城为郡城,下辖各县十九座,连带都城共二十三座大小城池。 行政划分,各衙门几乎也与中原王朝一模一样,这样的制度,更符合农耕制度,这也是周边国家喜欢他们的原因。 几乎不用担心有可能遭到的威胁,反而还能获取一些好处,试问这样的邻居,何人不喜欢? “父王,我们真要答应突厥人吗?”麴智盛满脸纠结的问着,作为王子,作为高昌国的接班人,如今刚刚成年的麴智盛,心中很是纠结。 “不答应又能如何?”麴文泰并没有太多的解释,反而问着。 不服唐人的可不仅仅只有一个麴文泰,西突厥可汗欲谷设也同样不服。 这不,本来没什么大事,可焉耆王国偏偏对唐人的表现让欲谷设很不满意,于是便决定出兵攻打。 但仅仅只是西突厥,是肯定不会这么干的,他们还拉上了不少的盟友,虽然没几个盟友是自愿的,但这种事情,谁又管你是不是自愿的呢? “父王,唐人可是刚灭了伊吾的,伊吾人甚至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我们不能以身犯险呐,至少也要等到唐军撤了以后再做决定。”麴智盛此时依旧被伊吾的覆灭所震惊着。 即便是突厥人,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就灭掉伊吾。 而之前在伊吾县的演武,也更是将唐军的肌肉展示给了每一个西域人,麴智盛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经过描述,也能想出当时的画面。 “以身犯险?数十国共同举兵,唐军再强又能如何?”麴文泰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这个王子可以下去了。 胆小如鼠,真不知道将来国家交给他是好还是坏? “可……” “下去!”麴文泰狠瞪了眼,怒斥道。 发财仅在一瞬间,错过了这个机会,下一个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唐人有唐人强大的地方,但这里是西域,就算心中再怎么害怕唐人,表面上也决不能表现出来。 不然到时候唐人拍拍屁股走了,高昌国怎么办? 别人都参与了,唯独你高昌国没有参与,等唐军撤退以后,或者等灭掉了焉耆以后,紧接着被灭的,怕就是高昌国了吧? 以一国之力抵抗数十国的讨伐? 别闹了,满打满算,也就四千多骑兵,步兵倒是有一些,但那都是用来守城维护治安的,没什么战斗力,就这点兵力,拿什么去抵抗? 用汉人的话来说,既然你不同流合污,那就去死吧。 唐人这一次西进,打的是突厥人的脸,作为突厥人的天下,整个西域在这个时候还有谁能保住全身的? 要么就像高昌国这样的,受突厥人的胁迫而共同出兵。 要么就像焉耆那样的,因为表现的太过积极,导致突厥人的不满,从而被大军讨伐,除了这两个以外,没有第三个选择。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这唐人和突厥人,没一个是母的,所以,这一仗看似很危险,但又不得不打。 而欲谷设的计划,可以说是复制了唐军占领伊吾的计划,两个计划几乎一模一样。 都是以快为主,在唐军尚未作出反应之前,一举灭掉焉耆,以此来削弱之前唐军展示肌肉而给突厥人带来的影响。 至于高昌…… 很会做人的麴文泰,又深受汉文化的熏陶,岂能是那种不长脑子之辈? 所以,高昌国领了个很简单,很轻松,又不得罪人的任务。 封死焉耆国东去的道路,也就是说,他们只需要拦下焉耆派往东部的使者就行,让唐军一时半会儿的接不到消息就可以了,基本不用参战。 “唐人的商队在哪里?”把玩着手中的水晶珠子,麴文泰是越看越喜欢,心中不禁有个大胆的想法。 “回大王,他们朝着焉耆方向去了。” “焉耆?哼!那个穷鬼买的起这些东西吗?”麴文泰不禁冷哼一声,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 商队出了伊吾之后,直奔高昌,作为整个西域最为富饶的几个国家之一,高昌国并不缺少资金的支持。 所以,在高昌国那边,商队大赚了一笔,玻璃球也卖出去了一个。 但是高昌王麴文泰的贪婪,却还是让许靖留了个心眼。 直到离开高昌,商队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许靖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按照计划,商队在离开高昌之后会转而南下,直接前往邻国焉耆,然后继续西进,前往龟兹,接着继续南下,前往安西域郭诸国,这一路上要到哪里,许靖也不知道,具体的还要看商队的货物销售的怎么样。 当然了,卖东西只是顺带着的,古代的远程商队,可不仅仅只是商队那么简单的。 每一个商队都担负着一些政治任务,甚至政治任务要远远的大于商业任务。 焉耆王龙谷在得知唐人的官方商队来到了都城焉耆之后,表现的异常激动,亲自设宴接待,亲切之意便是隔着十万里也能察觉的到。 亲身体会了唐人的强大,焉耆王龙谷甚至有了举国内附的想法。 就算不能,起码也要与唐人交好,若有可能,便是让唐军驻军也是可以的。 毕竟龙谷也不是什么傻子,自己的表现,加上已经得知的一些消息,焉耆国现在可并不安全,若是不紧紧的抱住唐人的大腿,焉耆国还能否继续存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焉耆王这是什么意思?表现的也太热情了吧?”回到住所,项方一脸懵逼的问着。 身为军人,对于这些政治问题天生反应迟钝,虽然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却依旧搞不明白焉耆王到底想干什么? 倒是许靖,对于焉耆王的想法有些初步的判断。 微微一笑,道:“这不很正常吗?前些日子王玄策于玉门关邀请诸国,又令军队进行了演练,听说焉耆国的表现,可是让突厥人很不满意。” “噗,焉耆王这是想抱大腿了吗?”项方一阵狂笑,这一路虽然辛苦,也危险重重,但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挺好笑的。 特别是亲眼见识了所谓的西域诸国,原本还觉得八百兵力有些不足,但是现在看来。 恩,高昌国有兵四千,焉耆国有兵六千,虽然还没到其他的国家,但想着应该也差不多。 相反,倒是那个一无是处的伊吾部队最多,可却最不经打。 八百人灭国虽然不可能,但自保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焉耆很多风俗都与大唐相似,其也在极力的接受汉文化,抱大腿什么的倒也可以算作是,只是……”许靖微微眯着眼睛,这一路走来,路过了三个国家,虽然不多,但自己的见识却涨了不少,比如说以前的自己,就绝对看不透现在的这些问题。 “焉耆王的表现太热情了,热情到连你都觉得有问题,那么这其中就必然有问题。”许靖继续说着。 “有什么问题?不就是想抱大腿吗?”项方愣了下,挠挠头。 “抱大腿只是其一,大唐此番行为,完全是在挑衅西突厥的威望,若是有人如此挑衅大唐,你觉得大唐会有何反应?”许靖反问道。 “当然是打特娘的!”项方猛一挥手,军人气息显露十足道。 “恭喜你,终于猜对了!”许靖忍不住的开了个玩笑,趁着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继续说道:“派人到伊吾传信吧,突厥人可能会有动作,目的很有可能是焉耆,让他们做好准备。” 正文 第二九六章:驻军焉耆? 翌日,商业活动进行的很顺利。 焉耆并不是什么富有的国家,但焉耆王龙谷还是购买了不少价格相对低廉的商品,其主要是以农业为主。 至于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水晶,龙谷也只能远远的看看了。 焉耆的财力,根本让他购买不起这种昂贵的商品。 当天夜里,又是一番隆重的招待,各种美酒美食,焉耆本地以及周边的特色,更是让许靖二人大呼过瘾。 甚至,龙谷还主动的提出了希望唐朝可以在焉耆开设官方店铺,如果有可能的话,焉耆也希望可以到长安去开设一间店铺,这样可以使双方可以更好的进行通商,同时作为沟通所在。 这一提议甚和许靖心意,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提议,但实际上却将两国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在进行商业的同时,外交也在不断的推进着,双方的店铺,不仅仅只是存在于商业这一层面。 或者说,在这个时代,长期的驻外使馆是不存在的,因为没有一个国家可以承受起这样的代价,就算是唐朝也不行。 外面的国家太多,根本分配不过来。 所以,官商结合这种方式,还是很有必要的。 同时,接受了这个提议,也就意味着唐朝与焉耆正式的结为了盟友。 虽然没有签订盟书什么的,但这一事实是不可能会改变的,至此,丝绸之路别的不敢说,但至少到焉耆这里是可以完美解决的。 双方谈的很愉快,也没有什么分歧,短短几天的时间,便解决了之前半个月也未曾解决的问题。 商队继续休整一日,同时零散的卖着一些货物,打算于明日起身继续前往龟兹国。 但事情就是这么的突然,正在旅店内休息的许靖,却突然接到了焉耆王龙谷亲自前来的消息。 旅店是官方的旅店,规模不大,但每个国家都有。 今日的龙谷与昨日有些不同,神色有些沉闷,脸上也看不出结交唐朝的喜悦,反倒是掺杂着一丝浓浓的忧愁。 两人静静的喝着茶,龙谷不开口,许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反正许靖是一点也不着急。 “哎,实不相瞒,本王刚刚接到了消息,高昌国突然调集了大量的兵力,正朝着焉耆国的东部快速移动。”龙谷却是不能不急,若是没有商队在这里,他都想直接派出使臣前往东部求援,目前唯一能救他的,也只有唐军。 “高昌国吗?”许靖微微眯着眼睛,暗道。 早就知道高昌国没安什么好心,只是奇怪为何一路上都没有任何的动静,直到进入了焉耆国也依旧如此。 只是现在看来,麴文泰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能忍。 事实上,携带着巨额财富的商队,注定会是很多人眼红的对象,麴文泰的贪婪,始终是许靖担心的问题。 高昌国向东移动,又是为了什么? “若只是一个高昌国,本王的焉耆大军必定不怕他,便是来了,他也讨不得好,可高昌国从未有过单独出兵的例子,每一次的出兵,必定有突厥人的身影,甚至是其他更多的国家联合出兵。”龙谷以为许靖不了解这边的情况,所以连忙解释着。“以前焉耆与高昌的关系还算可以,双方也经常一起出兵御敌的。” 焉耆曾经是高昌国的亲密朋友,甚至在焉耆国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是高昌国紧急出手才救了焉耆。 或者说是救了龙氏一族,但是后来双方却发生了一些矛盾,导致他们的关系逐渐的疏远,大不如前。 而高昌在突厥那边的地位又高于焉耆,这便是焉耆为何会主动接触唐人的原因。 高昌王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突厥人也同样不是。 当然,作为一个王者,如果有足够的实力,焉耆王龙谷也一点都不省油。 “放心,本使于日前便以派人前往伊吾通报吾军,大王派人前往伊吾求援即可。”许靖多少还是有些无奈。 有盟友固然是好,焉耆的友好态度,相当于唐朝在西域有了一个更靠西的桥头堡。 但他却并不想总是参与到战争中去,那样风险太大,说不定哪一次就翻车了。 而按照许靖的想法,他的商队应该是本着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挑个事,挑完事就跑,然后让军队来搞事的。 他本身只负责搞事,而不负责平事,不然这八百人的军队,又能抗住多少次? 但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境况很不妙。 自己想走的想法,只能暂时搁浅下来了。 至少在焉耆安全之前,自己是走不了了。 不说外面还有多少突厥人安排的军队,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全军覆没,而在这种情况下,唐军也不可能,没有精力去分兵救他们。 离开,反而不如待在焉耆安全。 而且还有可能带来另一个负面影响,让刚刚处于蜜月期的大唐与焉耆,有可能会因此而崩裂。 所以,自己非但不能走,反而还要协助他们保住焉耆,至少也要保住焉耆城的安全,等到大军到来为止。 “好!好!本王这就遣使去伊吾,顺便去一趟长安递交国书!”许靖的话,让龙谷心中松了口气,只要唐军答应了就好,焉耆虽然扛不住这么多敌人的进攻,但是扛上几天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必然要向大唐靠拢了,以后甚至没有重回西域的可能。 悄悄的看了眼许靖,这个年轻的有些可怕,却又肩负重任的唐使。 龙谷很纠结,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能不能说出来,该不该说出来。 “唐使果真是年少有为,本王的几位王子有比唐使年纪大的,也有不如唐使的,可他们的表现与才能,却不及唐使的一成,本王很是担忧啊。”不知道该不该说,只能先进行一番试探,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是否年少有为,要看肯不肯给机会,若是有足够的耐心,铁杵亦能磨成针,更何况是人呢?”既然不能走,还要帮着守,许靖也就彻底的死心了,与其心惊胆战的,何不坦坦荡荡?看还能不能做些其他的努力? 比如说现在,龙谷这么一说,倒是让许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之前在镇北书院的时候,皇上曾经到那里讲过话,也算是上了一堂课,虽然那是唯一的一堂课,但却给他们那些学子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而直到现在,许靖才真正的体会到,意识到那一堂课的重要性,仔细的回忆着当日的情形,悠然道:“本使本是落魄书生一个,因饥饿而不得不移民镇北,皇帝陛下在那里开设了书院,一座与其他各地都不一样的书院。本使只在那里学习了两年,便考取了功名,幸得陛下宠爱,本使才有了这个机会。而在书院中,本使最经常听到的一句话便是,与其闭门造车,不如出门合辙。” “贵使是让本王送王子到镇北?”龙谷愣了下,所谓的送子,其实也就是送人质过去,这是以前经常用的方法。虽然不知道镇北是什么地方,但从许靖的口中判断,那里应该很不错。 “不是镇北,而是长安,长安的书院马上就要开始了,送些王子过去,几年之后,他们便可以带着更先进的思想回来,到那时,焉耆的国力必将日进千里,不说多的,十年之内,将焉耆打造成西域最强之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许靖摇了摇头,镇北那是什么地方?天下学子都想去的地方,像这种外邦的王子,能去镇北吗?当然是去长安,学一些他们应该学的东西。 如果要统治一个国家,甚至是奴役一个国家,最好的方式并不是出兵征服他们,打怕他们。 而是要让他们全部接受你的文化,那种深入骨子里的问话。 只有这样,长久以往的才能同根深化,让他们对大唐,对中原王朝产生依赖感。 秦汉之前,各地闹着独立的例子可是有不少的。 但经过几百年的同化,到了西汉中后期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闹独立的了,即便是有,那也是造反,自己想当皇帝的。 许靖认为,对于西域也应该使用这种方法,最开始只是让一些王子去那里学习,接受汉文化的熏陶,久而久之,要将这种风俗全面的带到各地,甚至是取代他们本有的文化,只有文化上的统治,才是长久的统治。 虽然自己这辈子是看不到了,但总要有人来做这个开头不是吗? “这……可行吗?”龙谷有些犹豫,本想试探一下看能不能举国内附,但现在看来,许靖倒是给他出了另一个主意。 许靖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开口。 只不过若是让许靖知道了龙谷之前的想法,怕是他只能恨的不能给自己两耳光,本来是可以将焉耆纳入大唐版图的,结果硬生生的让自己给变成了现在这样。 “唐使,本王还有一个想法!”许靖话说一半的态度让龙谷有些难受,但不管怎样,眼前的问题始终是存在的,而解决这个问题也只有一个办法,说是丧国辱权也好,其他的什么也好,龙谷为了保证龙家在焉耆的地位,也只能这么做,继续道:“本王欲邀请两千贵军常驻焉耆,一则是帮助焉耆训练军队,二是可以促进两国之间的联系,当然,贵军在焉耆的吃住等,皆由焉耆负责提供。” 正文 第二九七章:很好,人到齐了! 第297章很好,人到齐了! 龙谷的想法很简单,立场也很简单。 焉耆这么一整套的动作,必然会令他们成为整个西域的众矢之的。 而焉耆仅有兵力六千不足,且多年无战,一对一的对付那些小国倒是无碍,可一旦对上突厥这种超级大国,他们只有被灭的份。 而突厥人可对于这些小国家一直很不友好的,听话就让你活下去,不听话就往死里打。 现在的焉耆,显然已经成为了不听话的代表。 为了树立突厥的威信,也为了彰显突厥在这一地区的话语权,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要干掉焉耆。 这一次,焉耆因为运气好,刚好等来了唐使,等来了唐军屯兵五万于玉门关。 可是下一次呢?下一次突厥人再来的时候,唐军是否也在玉门关屯兵五万?若是恢复到之前的一万,那时焉耆又将去哪里求援? 说是小心思也罢,说是战略绑架也罢。 龙谷的想法就是很简单,就是希望邀请两千唐军常驻于此,哪怕他们不好好帮助焉耆训练军队,可他们也一直在这里不是? 虽然需要负担这两千人的吃住,但问题在于,有这两千人在这里,也就等于是给焉耆雇了个强力的打手。 突厥人若来进攻,那便是打了唐朝的脸,无论最初的结果如何,唐朝都要派兵来反击,如此,焉耆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此事不在本使职权范围之内,大王还是遣使到长安去说吧!”许靖摇了摇头,这种战略性的决定,可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而且在自己看来,这样的决定,对于唐朝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虽然影响是增加了,但是两千远征驻军的费用却不小,而且还需要考虑其他的问题。 比如说一旦焉耆反悔,断了驻军的粮食供应应该怎么办?虽然是驻军,但是自身的命脉却完全交给了他们。 而且还要帮焉耆遮风挡雨,如果没有点实质性的好处,这么做还真不怎么划算。 当然,这只是站在经济角度考虑的,若是站在政治角度去考虑,这么做还是很有意义的。 “也好!”龙谷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但不管怎样,自己这个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焉耆有户四千,口三万,六千兵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没办法继续扩充。 这样的实力,在西域诸国并不算小,但如今得罪了突厥,这点兵力就不够看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可能没那么容易达到,但总要试一试的,不是吗? 实在不行,就只能举国内附了,不信放着这么大一块地,唐朝会不要。 …… “看,骑兵……” 巡逻至此的几个高昌斥候,老远的指着前方正在疾驰的骑兵,虽然没有靠近,但大老远的,他们还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也只有唐军,才会如此奢侈的将每一位士兵都武装到牙齿。 而骑兵从那个方向来,往那个方向去,显然是从焉耆出来的,要到伊吾去。 至于去干什么?跟老子有个毛的关系? “啧啧,唐军真特娘的爽,听说他们那边最近正在改制,来到这里的都是改制过的军队,那个人待遇就别说了,能把我们羡慕死。”一个高昌骑兵满脸羡慕的说着。 “你哪来的消息?我咋不知道呢?”另一人疑惑道。 “就你那尿性,就是死在娘们身上也不亏,还想知道这些?”那人一脸鄙视道,但还是继续说着:“这是之前唐人商队说的,有很多好处,比如说之前的均田照样给,每个月还给二百钱,后代还能免费进学……” “窝草,说的我都想去投靠了。” “就你?除非唐军眼瞎了,不然绝对不会收你。” “哈哈哈……说的对,就是把我们都收了,也不可能收你这个见了女人就走不动的家伙。” 骑兵的身影渐渐的远去,逐渐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谈论的声音也依旧持续着,众人也没将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们又不是来巡视不让人路过的,有情况汇报就行了,十来个人的队伍,还想干啥大事呢? 就在唐军骑兵过去半个时辰之后,这队骑兵的身后却赶来了几匹快马。 “大王有令,若是遇到唐军传令兵,或是焉耆使者,立即拿下,死活不论。” 几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一脸的懵逼。 “这是咋了?”有人朝着那传令兵问道。 “听说是唐军和焉耆军队联手屠了我们的一个小部落,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麴文泰虽然狂妄,虽然贪婪,但最基本的理性还是有的。 让手下军队去跟唐军开战,而且还是毫无缘由的开战,他也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汉尼拔。 所以便编造了这么一个谎言,企图来激怒底下的将士,让他们去听从自己的指挥。 倒不是说这些人不够忠诚,而是在某些情况下,根本不是忠诚能够办到的。 几人继续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许久之后,这才有一人开口道:“知道了,这里不会有一个人可以顺利经过的。” “那就好,我去下一个点了。”传令兵点了点头,也没有多疑,直接策马前往下一个巡逻点。 待传令兵走远了以后,几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相互看着,一双眼睛似是在问,怎么办?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那咱们怎么办?刚才过去那个要不要追?后面再来的话,要不要堵?” “追个屁,堵个屁,你是闲脑袋太多了吗?最近的唐军距离这里可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他们若是知道了消息,咱们可是跑都跑不掉。除非又来了兵力,不然咱们就当做没见到。”有人立即骂道,只有傻子才会去堵。 “那焉耆人呢?” “焉耆人倒是可以堵一下,不然没办法交差。” 一群不靠谱的边境巡卫队,就这么非常不靠谱的让麴文泰加速进入了灭亡之路。 唐军的威名,虽然在这些年有些陨落。 甚至很多人认为唐军不如隋军那么强大,但是经过伊吾之战,唐军重新树立了他们的威名,至少这些基层的士兵,不像高层那样喜欢自欺欺人,还总想着去跟唐军扳手腕。 其实这也是西域诸国的一种常态,倘若一个国家的士兵能有如同唐军那般的纪律性以及民族尊严,怕是早就有国家统一了这些西域的弹丸小国。 而将这些国家联合在一起,便是如日中天的突厥人,也绝对不敢如此猖狂。 西突厥与东.突厥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若能一战灭掉他们三五万战斗力,就可以直接打的他们二十年缓不过来。 人口,是制约西域诸国与突厥等游牧民族发展的最大因素。 同时,他们的思想之中也缺乏一些反抗意识。 虽然中原王朝更换了朝代,但也依旧是最强大的王朝,突厥人很强大,但那又怎样? 东.突厥不照样被打的灭国了吗?之前是没人去传递这样的消息,他们与东.突厥的联系也并不多,但是唐朝的商队来了,自然也就带来了这个消息。 所以,在他们的意识里,唐朝比突厥要更加强大。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那么后面三万远征军驻守整个西域,直到安史之乱也没有让西域发生一次大规模的叛乱之类的事情,也就说的通了,说白了,西域诸国的奴性,要比中原大地更加深重。 …… 玉门关。 五万唐军的到来,已经让唐军的想法成为了司马昭之心,特别是在经过武力威慑之后,更是搞的人人皆知。 最近一段时间,各种各样的情报如同是雪花一样不断的被送到苏定方这里。 “很好,到齐了!”等着来自焉耆的消息传回来以后,苏定方很满意的点着头。 前期的情报,终于有了结果,诸多西域军队的目的,也终于浮出水面。 王玄策躲在一旁,深深的将头埋下去,很失望,也很懊恼。 苏定方前期的军事准备,自己还颇有怨言,可现在这么多的情报摆在眼前,却向他证明了一件事情,突厥人贼心不死,西域诸国不敢反抗,相比较于唐军的威慑,突厥人的威胁显然更加要命,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欲谷设联合了西域数十个国家,共同出兵讨伐焉耆国。 至于理由…… 唐军联合焉耆军屠杀了高昌国的一个部落,数百人无一生还。 这么拗口的理由都能被拉出来,这也再次刷新了王玄策对于西域人的认知。 无知,自大,还特喵没脑子。 “正瞌睡呢,没想到突厥人这么快就送了个枕头过来。”苏定方微微一笑,对于这个结果显然满意到不能更满意。 西域人的战斗力并不强,就是突厥人,自己也没放在心上,虽然西突厥的实力要比东.突厥更强一些,但还是不是唐军的对手。 大战来临,苏定方也决定亲自出马,这将是决定西域未来归属的一战,所以至关重要,转头看向薛万钧,道:“薛将军,由你率领两万军队,镇守玉门关,若是对面的吐谷浑人胆敢挑衅,可直接出击灭掉他们。另从伊吾抽出一万兵力,会和玉门关一万兵力,由本帅亲自率兵迎战!” (本章完) 正文 第二九八章:这里是大唐的领土了 两万唐军,在西域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更何况他们还拥有如此多的先进武器,全员更是骑步两个兵种。 或者更直白的说,作战的时候他们是步兵,追击和赶路的时候,他们是骑兵。 完整的建制,令人恐惧的后勤补给能力,让唐军拥有了当下的实力。 两万唐军兵分两路,一路有左将军李大亮率领七千兵力直扑高昌,另一路由苏定方亲自率领一万三千兵力驰援焉耆。 焉耆位于伊吾的西南方,与伊吾西南方交接,以南是吐谷浑的地盘。 大军浩浩荡荡,毫无遮掩的两路齐头并进,路上便是遇见了某些斥候,苏定方也完全没有去理会。 从理论上来说,这种傲气不利于作战。 但苏定方要的就是这种傲气,就是要直接了当的告诉你,我来了,我就这么点兵力,你赶紧做准备吧。 偷袭什么的或许会让人不是那么的信服,但是光明正大的决战,以少胜多的决战,却能打出唐军的威风来。 苏定方要的是整个西域的安稳,彻底的让西突厥丧失掉霸主的地位,从而无法对唐军产生更大的威胁。 …… 唐军如此毫不遮掩的动作,自然被西域诸国看在眼里。 可即便是如此,却也将他们给吓的不轻。 “报……”一名骑兵匆匆惶惶的跑入都城,直奔王宫而去,繁华奢侈的王宫,并没有让他心生一丝的嫉妒,倒不是他视金钱如粪土,而是没有时间去想别的。 “报告大王,唐军来了。” “唐军?”王座之上的麴文泰猛然一愣,手中的水晶珠下意识的滑落下来,惊呼道:“本王不是让你们封锁边境了吗?唐军为什么会来?” “臣也不知道,但边境确实封锁了,也没有见到有人前去报信。”兵部长史徐方紧皱着眉头回应道。 高昌国与大唐几乎无异,朝廷部门分为八部,吏、祠、库、仓、主客、礼、民部、兵部。 每部置长史一人,为正长官。 这些长史只是文职官员,袭成了中原王朝的风俗,他们只有行政权,而没有领兵或者其他的什么权力。 封锁边境,命令是徐方亲自下的,甚至还从其他地方调了些兵过去支援,但边境那么长,区区几千人还是很难全部封死的。 “唐军来了多少人?是何人统兵?”麴文泰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唐朝只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眼前所看到的,并不是真的。 对于中原王朝的强大,麴文泰是亲眼见识过的,也是很倾佩的。 但是在贞观年间的时候,麴文泰曾经到过长安朝拜,虽然当时表现出了足够的忠心,但是回到高昌之后,麴文泰便知道,唐朝已经不是以往的那个强大的隋朝了,所以他才彻底的倒向突厥。 落魄的长安城,除了规模以外,其他的好像还没自己的王城好,到处都是破败的痕迹,鲜有修复的样子。 但即便如此,唐军压境,还是让麴文泰感觉到了不少的压力。 “大约两万,分为两部,一部直奔焉耆,另一部七八千人左右直扑王城而来,去焉耆的那一步是个姓苏的将领统领,而来王城的是一个姓李的。” “什么?”麴文泰大吃一惊,这下却是怎么也淡定不下来。 他没办法淡定,两万唐军全部扑向焉耆,那他倒是不担心,毕竟那里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只需要将消息提前放出去就行了。 可现在,唐军竟然一分为二,一部前往焉耆,一部前往自己的王城。 唐军想干嘛?就是一头猪,现在也能想明白唐军的意图。 徐方也是心乱如麻,七八千人,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数字就好了。 虽然不统兵,可再也没有人能比自己这个兵部长史更清楚自家的情况了。 全国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四千三百人,除去守卫各个城池的两千余人,王室能够调动的兵力,仅有两千三百余人左右。 而更悲剧的是,高昌国仅有骑兵一千余人,剩下的一千左右还是步兵。 就这么点兵力,现在也全部被部署在边境用于拦截焉耆和唐军的使者,莫说是七八千唐军,便是五百唐军,也能轻易的击破他们的防御,若是运气好,或许不足百人也可以。 高昌国的兵力是分散在外面的,他们不需要去面对大规模的战斗,所以才有了这样的部署。 “他们到哪了?”徐方急忙问道。 “应该已经进入我们领土了吧?前线是在距离不足五里的地方发现的,唐军根本没有任何的掩饰,大老远的就能砍倒他们。” “会不会是虚张声势?”麴文泰有些难以接受的说着,唐军为毛要直扑高昌国而来?自己始终搞不明白。 “不可能!”徐方口气坚决道:“唐军仅在玉门关便有五万兵力,如今出兵两万,根本用不着虚张声势,况且,玉门关附近也没有这么多人可以让他们用来虚张声势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从玉门关内调了一万出来,又从伊吾抽出了一万人。” 徐方的话让麴文泰的幻想彻底的破灭,高昌国很强,但那是相比较周边几个小国而言的。 在唐朝面前,便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依旧不是自己一个高昌国能够相抗衡的。 “快,快派人去跟唐军交涉,询问他们为何兵临我高昌国?”幻想磨灭,麴文泰也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丝希望,面色稍显有些狰狞,继续道:“去告诉突厥人,让他们派兵来支援本王。” …… 唐军的速度并不快,至少跟骑兵的正常推进速度比起来,唐军的速度简直可以用蜗牛来形容。 离开伊吾,进入高昌,放眼望去,能够看到零零散散的高昌骑兵。 李大亮甚至懒的让人去收拾这些高昌骑兵,而是直接大手一挥,七千大军就这么当着高昌人的面前,硬生生的挺入高昌国领土。 就是这么的霸道,就是这么的不讲理。 可在七千武装到牙齿的唐军面前,高昌国那点零散的兵力已经不够看了,即便是有威远将军亲自督战。 恩,算了吧,威远将军自己都不敢太过靠近,下面的士兵哪个又是傻子?唐军不来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哪还敢上前去阻止? 高昌国的军事制度也跟唐朝差不多,但是根据自身的情况进行了一些改动,最高级别的武官为左、右卫将军,其次是建武、威远、陵江、殿中、伏波五将军。 左、右卫将军是由交河,田地二公担任的,很少领兵出战,所以实际上,威远将军已经算是高昌国军中的二把手了。 “怎么又是你?”李大亮瞥了眼,一脸傲气的指着对方说道。 几天之前,自己曾拒绝了这个自称为威远将军的求见。 理由是自己在军中那也是三把手的,你一个四把手威远将军就想求见?门都没有,少说也得来个建武将军才行。 只是没想到,距离高昌都城仅剩一百里左右的时候,几日之前求见的那货又出现了。 “额……”韩剧满脸的尴尬,如果有可能,他宁可躲的远远的,跟踪唐军还是有很大压力的,不敢耽搁,继续陪着副笑脸说道:“将军,我升职了,现在是建武将军……” 史上最尴尬的升职,也是最风平浪静的升职,因此,原建武将军甚至甘愿将为威远将军。 没有办法的韩剧,只能硬着头皮来了,不来也不行,家人可全在都城呢。 “何事?”李大亮满脸不屑的瞥了眼对方,冷冷的问着。 “将军,吾奉吾王之命,前来与将军交涉,想知道贵军为何进入高昌境内?”韩剧硬着头皮问着。 交涉个鸟啊,现在还用交涉吗?用吗? 事情这么明显,鬼才不知道唐军想干什么。 “恩?这里不是伊吾吗?难道本将军迷路了?”李大亮故作一愣,惊讶的看着身边的其他人。 负责领航的参军摇了摇头,站出来道:“禀报将军,我军没有迷路,目前的确是在伊吾境内。” 论睁眼说瞎话哪家强,李大亮敢说第二,他的那位参军就不敢说第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将韩剧给搞的一脸的懵逼。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距离王城仅有一百里左右,怕是连他自己都相信了这里是伊吾。 “将军莫要说笑了,此处距离高昌王城仅有不足一百里,怎么可能会是伊吾境内呢?您已经进入高昌境内二百余里了。”韩剧继续说着。 “本将军先问你一个问题,等你答上来了再回复你这个问题。”李大亮摆了摆手,一副玩昧的姿态看向韩剧,继续问道:“你们的援军来了吗?” “恩?”韩剧黯然一愣,旋即心中黯然大惊,略有些惊恐道:“将军……将军这是何意?” 李大亮呵呵一笑,没有回答韩剧这个问题,学着苏定方的模样,摆了个自认为很装B的姿势,仰头望着天道:“这里以前是你们高昌的,但现在她是大唐的了,本将所过之处,皆为大唐领土……” 正文 第二九九章:援军在哪里? 李大亮的话说的很霸气,很让人胆颤。 韩剧也的确被这番霸气的表态给吓到了,自古以来,中原王朝也只有在最鼎盛的时期才展露过这样的姿态。 但懂的韬光养晦的中原王朝,一般情况之下却从不会露出这样的姿态。 国虽大,好战必亡。国虽大,忘战必危。 中原王朝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也深知王朝终将会走向没落,所以也不愿意去招惹那么多的敌人。 但这并不代表中原王朝不强势,强势的中原王朝,是一个令周边所有国家都害怕的恐怖机器。 当战争的齿轮被上足了马力以后,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挡下她的疯狂。 匈奴人不行,突厥人也不行,高昌人就更不行了。 赶走了韩剧,李大亮瞬间松了口气,整个人瞬间变成了另一幅模样,那才是原本真真正正的他,那个没有任何伪装的李大亮。 “真特么的累!”李大亮深出了口气,独自抱怨着。 “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将军可让我去试一试,刚才光是看着就觉得爽。”负责领航的参军刘利露出一副贱笑的说着。 “滚!就你那张稚嫩的脸蛋,人家刚一见到你就露馅了,这种重要的任务,还是老夫亲自负责比较好。”李大亮笑骂道。 “哈哈……”李大亮的话自然是引起了军内一众人的憨笑,反正就是很开心,很爽。 他们当中有些是从原先齐国的南军中跟随过来的,有些则是唐军收复过来的,齐军严明的纪律,并没有让他们这些外来户太过难办。 不少人也只能深深的感叹,这样的建制,竟然没有任何排外性,也不由的衷心的佩服李元吉的治军方略。 随着深入的了解,他们也逐渐的成为了这样的人,如果现在来个外来户,他们也不会太过排斥。 至少会给对方一些表现的机会,如果合胃口,有能力,那就吸收进来,如果什么都不对头,那就趁早将对方赶走。 “行了!”李大亮挥了挥手,制止了众人的哄笑:“咱们大唐可不仅只会打口仗,咱们是军人,言语上轻薄对方倒是可以,但是作战中却不能有任何的大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这高昌国也并非兔子那么简单,狠话已经放出去了,接下来是挣面子还是丢人,你们自己可要想好了。” “将军放心吧,现在的咱们可不是以前的模样了。”刘利呵呵笑着回应道。 打仗就打仗,竟然还要用上这种方式。 李大亮自身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的,故意拖慢速度,大摇大摆,临到之前在刺激一下对方。 这哪是打仗该发生的事情?明明是那些文人们专门搞出来恶心人用的。 可苏定方是帅,他只是将,帅命难违,所以他只能按照苏定方的要求去做。 …… 另一边,与李大亮的拖慢速度不同的是,苏定方率领的一万三千人却是不断的快马加鞭朝着焉耆奔去。 他们的距离更远一些,准确的说,即便正常的行进,他们与李大亮那边差不多会有三到四天的差距。 突厥人的想法苏定方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其核心的打法基本与之前占领伊吾是一个套路,就是悄悄的进村,打枪滴不要。 快进快出,快刀斩乱麻,在唐军,甚至是在焉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拿下焉耆,让唐军不敢轻举妄动。 这种打法,唐人才是老祖宗,就欲谷设那点小脑筋,在看到了那些情报之后,苏定方便将他的意图给猜的清清楚楚的。 没有什么犹豫,苏定方当即决定再给欲谷设展示出另一种打法。 现在的唐军有的是资本,有的是实力去这么打。 所以,即便是将两万人分成两个部分,面对人数未知的敌军,苏定方也依旧不怕。 投弹车,手雷,弓箭,步兵,一个完整的方阵只要不被破坏,敌军便是一万人冲锋也很难突破防线。 就算敌军真的太多,也还有大杀器火箭炮可以被用来支援,那种一次就是撂倒一片的装备,是军中每一位的最爱。 拖慢速度,只是为了等苏定方这边,所以他们只能加快速度来尽可能的让两边同时抵达不同的战场。 高昌境内肯定不会有太多的敌军,所以苏定方就让李大亮用挑衅的方式去吸引敌军过来一些。 两点开花,就看欲谷设更在意哪一边?但无论是哪一边,欲谷设也没机会取胜。 所以,他的计划只能流产,想学唐军拿下伊吾的案例,现在却反过来只能让唐军教他们做人。 “报……将军,我军斥候已与敌军斥候交战,生擒敌军斥候一人,目前敌军正在进攻焉耆,人数大约两万左右,几乎所有的西域国家都来了。” “准备战斗!”苏定方朝着身边吩咐了句,紧接着,传令官迅速的挥舞着旗帜。 军阵由行军队形转变成作战队形,但将士们却并没有下马。 这里距离战场还有很远的距离,现在下马,只能是徒劳的增加自身的疲惫感,等到前方斥候发现了敌军主力前来的时候,在下马备战也不迟。 两万人,这几乎已经是西域诸国的极限了。 况且还不知道这两万人当中,突厥人占据了多少,对付这种杂牌军,苏定方根本打不起任何的精神劲。 …… “顶住!手里有什么就用什么,大家不要紧张,援军就快到了。”项方躲在低矮的城墙上,奋力的朝着身边的将士高吼着,也不管对方是自己带来的唐军,还是焉耆原本的守军。 而一支军队的实力,在这个时候也被完美的体现了出来。 现如今,项方已经全面接受了焉耆城的防御权力,原本的将军,现如今已经彻底的沦落为项方的助手,负责协调焉耆军人。 与唐军井然有序,错落不慌的攻击流程不同,焉耆军的进攻给人一种乌合之众的感觉。 从不会去管什么战术,也不会去追求什么防御死角,就是一窝蜂,只要看到敌人,也不管是不是自己负责的区域,但凡是能够够着的,一窝蜂的射箭就是了。 如此一来,所带来的后果便是,弓箭的损耗极大,敌军的伤亡极小。 若不是八百唐军屡屡建功,硬生生的将已经紧邻城墙的敌军给堵了回去,焉耆城早就不知道被攻破多少次了。 事实证明,打仗靠的并不是人多势众。 焉耆的城池并不高大,仅有两丈有余。 但在这么个地方,树木什么的是很少见到的,加上工匠的缺少,现场制造攻城云梯也不大可能。 所以,两丈有余的城墙倒也勉强够用。 只是城墙是夯土做的,敌军为了对付这种攻城战,手中也有少量的大弩,通过几人的合力,在城墙上射出一支支弩箭来充当梯子。 但这种方法却很不靠谱。 缺乏攻城手段,是整个西域,乃至整个游牧民族最大的缺陷,而且还是自古以来的致命缺陷。 独特的地理环境与生存环境,决定了他们不可能会有机会进行大规模的攻城。 所以,看似飘摇玉坠的焉耆城墙,在加入了八百善于守城作战的唐军之后,倒也显出了一些安稳的迹象。 其实这与对面不善攻城作战也有很大的关系,倘若对面有人善于攻城作战,那么现在的结果又将会是另一幅局面。 仅仅只有不到三千守军的焉耆城,很难防住两万人的车轮战。 “将军,援军什么时候能来啊?”焉耆守将有些魂不守舍的追问着,这样的大战,他是一辈子也没有遇见过,巨大的压力可想而知。 甚至看着整条防线,感觉随时都有被敌军破城的可能。 车轮战,飞快的消耗着他们的精力,敌军可以轮番上阵,但他们却不行,这一天打下来,将士们更是累的连饭都不想吃,也吃不下。 援军,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几日之前便在喊着援军快来了,但三日过去了,援军依旧杳无音讯。 面对这样的局势,除了手握杀器的八百唐军心中有数以外,焉耆的守军却是人心惶惶,等了一天又一天,敌人也攻了一天又一天。 城池虽然还在,但伤亡却在持续的增加着,他们最希望看到的援军,谁又知道在哪里呢? “校尉,敌人撤了!”不知道是谁喊了句。 项方连忙伸出脑袋看了眼对面,发现刚才还进攻的欢快的敌军,此刻正在缓慢的向后撤退着。 隐隐的能够看到,远处有几匹快马正在朝着敌军中军快速的奔去,隐隐的甚至能够看到敌军脸上的疲惫,身上的狼狈。 同样身为军人的项方,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却是再也忍不住的狂笑了起来。 他很清楚现在出现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也很清楚,敌军现在的回撤意味着什么? “我们的斥候已经与他们交战了,主力部队距离这里最多百里的距离,快则明日,慢则后日,援军必到。”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项方的心中也终于算是有了底气,如果不是援军来了,他们的斥候不可能会有交战的痕迹,而唐军对于斥候的运用,几乎可以被称之为天下之最。 每当大军行进之时,斥候必将散向方圆五十里以内,甚至百里的距离。 项方背靠在城墙上,望了眼四周,而根据以往的经验,大声的吆喝道:“弟兄们,援军已经不过百里的距离,敌军肯定会进行一波反扑,不用再有任何的保留了,打退他们,等着援军的到来,然后,歼灭他们……” 正文 第三百章:给老子炸! 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项方的猜测很正确,没有人能比唐军更了解唐军的作战体制。 对面的中军之内,欲谷设气的脸色一片煞白,恨不能亲自提刀上阵,斩了对面城池的守军。 让欲谷设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对面竟然会有唐军。 如果不是那些该死的唐军,他们早就攻下了焉耆这座该死的城池。 现如今,唐军主力距离这里仅有百里左右的距离,留给他们的,最多也只有一天的时间。 更要命的是,该死的斥候,竟然没有见到唐军的主力,而是直接败给了他们的斥候,而带回来的消息,竟然只是唐军主力已经出现在附近,但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探,继续去探,找不到唐军主力,就不用回来了。”欲谷设气愤不已的指着那斥候说道。 “是!”斥候不敢违背欲谷设的话,只能换了匹马,继续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唐军出现的方向奔去。 望了眼对面那飘摇玉坠,却又固若金汤的城池。 在欲谷设看来,这就是自己的耻辱。 东.突厥汗国败给了唐人,自己带着少量的兵力逃窜到了西突厥汗国,途中不断的去收拢一些零散的部族,最终才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东.突厥的灭亡,是欲谷设心中久久无法忘却的痛。 他要报仇,他要统领整个西突厥,统领整个西域,然后率领大军重新攻入唐朝,攻入长安。 拥有八千战兵的欲谷设,迫不及待的自立为乙毗咄陆可汗,通过不断的战争,加上叶护可汗的支持,欲谷设成为了西突厥在西域地区的代表。 欲谷设也正是看到了机会,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发展壮大。 可该死的唐人竟然又来了,让欲谷设的美梦开始破灭。 千辛万苦树立起来的威信,竟然在唐军的接连阴招之下逐渐的丧失。 而刚刚成为大可汗的叶护,也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被唐人抢走属于自己的荣耀。 于是便有了灭焉耆这一战,一万人,整整一万突厥骑兵,其中欲谷设的八千人,加上叶护可汗派来的两千人,让他们足以灭掉任何一个西域国家。 一路上走来,顺风顺水,可却在焉耆城这里栽了跟头。 失败,是绝对不允许的,败了这一仗,等于是拱手将西域让给了唐人。 欲谷设不会答应,叶护也同样不会答应。 “上!继续进攻!阿甘,你带着五千人加入进去,告诉所有人,这一次谁若是敢偷懒,就等着本可汗无休无止的报复吧!”唐军近在咫尺,欲谷设清晰的认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不紧不慢的划水了。 打不下焉耆,就意味着西突厥失去了整片的西域,自己也会在叶护那边失去信任,统一西突厥,重返东部的可能已经不存在了。 本就是威胁着这些国家一起来的,现在,再威胁一次自然也不算什么。 …… 随着五千突厥骑兵的加入,战斗明显的激烈了很多。 原本有些划水的西域诸国,这一次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一个个的拼了命似的,什么也不管不顾,只管闷着头往前冲,死了无惜,活着算是命大。 这种抱着决死的心态冲锋的敌军,瞬间压垮了城墙上的焉耆守军。 打仗不是为了去死,而是为了可以更好的活着。 当一方摆出必死的决心的时候,另一方如果不能拿出同样的态度来对待,那么结果就已经很明显了。 头顶上的弓箭已经密集了很多,尽管有城墙作为掩护,但中箭倒下的士兵也在源源不断的增加着。 除了唐军还能够临危不惧的还击着,焉耆的守军,现在也只剩下了恐惧。 将身体紧紧的掩藏在城墙的后面,然后伸出手去将弓箭射出去,根本不管准头,也不管弓箭射到哪里去。 似乎那些都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剩下的,唯一的,就是将手中的弓箭射出去。 这样的还击,当然不会有任何的质量可言。 贪生怕死,让项方很无奈,很无语。 或许这就是整个西域的真实情况,谁又知道呢! ‘嗖!’ 亲手操纵着弓箭,将身子探出去,几乎不用瞄准的松开手,弓箭应声而出,底下一名敌军应声而倒。 城墙的好处就在于,即便是同样的装备,城墙上的射程会比下面的多出来很多。 但是城墙下的敌军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七八千左右的西域诸国军队,加上五千突厥骑兵,一万二三的兵力共同攻城。 而守军现在也只剩下了差不多两千人左右,平均一个人要对付六七个敌人,根本忙不过来。 鬼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支弓箭,朝着项方直勾勾的扑来。 而混乱的战场,也更是让项方根本没有发现这支朝着自己飞来的弓箭。 弓箭划着自己的身体而过,手臂上传来一股凉飕飕的感觉,紧接着便是一股子疼痛。 重新拉弓上箭的功夫,项方这才低头看了眼,那支弓箭顺着自己的手臂擦了过去,留下一道不算是太深的伤痕。 对于这种小伤,项方甚至连包扎的心情都没有。 站起身子抬手又是一弓,然后也不看自己的战果,以最快的速度将身子收缩回来,防止刚才那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校尉,顶不住了!” 越来越多的告急声不断的传来。 一万多人的规模,来攻打这样一座小城,还有一千多拖油瓶似的焉耆守军。 事实上,到了现在,真正还在防御的,并且防御是有效的。 也就只有剩下的这不到八百唐军,焉耆人早已被这种场面给吓的双腿发软,躲在城墙后面不知所措。 人海,下面完全就是一副人海战术的模样,密密麻麻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前赴后继,杀死的速度还没有敌人补充的速度快。 前面还能勉强支撑,但随着敌军越来越多,头顶上的弓箭越来越密集,城墙上的守军,自然也就越来越难以应付。 已经有大弩开始往城墙上射箭,一旦等他们打造出一副梯子,那时的局面将会更加的难办。 “丢手雷!”项方也知道必须要出动大杀器了,否则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保住焉耆,转头对着城下高吼道:“把投弹车拉出来,给老子轰!” 手雷携带的并不多,加上之前消耗了一些。 所以现在唐军手中多一些的,也就五六颗左右,少一些的甚至只有两三颗。 对于这样的大战,这点储备显然不太够。 但手雷毕竟是手雷,不能把它当做弓箭一样去看待。 ‘轰……’ 很快便有士兵拿出了手雷,从身上取下了火折子,两两配合着,点燃导火索之后,便奋力的抛出去。 城下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之相连的,是无穷无尽的惨叫声。 一些倒霉鬼甚至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归了天。 人海战术,极大的限制了手雷的穿透力。 但是同样的,人海战术也将手雷的杀伤力发挥到了最大。 往往一颗手雷下去,至少能够带走六七个人,就算不能杀死他们,也能将他们变成伤兵,伤兵在这里是没有战斗力的,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而手雷还有另外一个作用,一个让唐军都不得不重视,也是为什么会追击用马,作战用步兵的原因。 往往战马冲锋的时候,士兵会用布去蒙住战马的眼睛,甚至是用布去堵住战马的耳朵。 目的是防止战马怯阵,或者是马惊。 手雷巨大的爆炸声,已经不是用布蒙眼睛或是堵耳朵能够解决的了。 那么大的声音,那么近的距离,便是堵上了耳朵,战马也一定会受到惊吓。 而这个时候,战马非但不会帮助自己,反而会带乱自己的阵型,甚至是伤及自己的士兵。 马跟人一样,都会受到惊吓,都会感觉害怕。 人受到惊吓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而马却是跑,不管往哪里,反正就是一通乱跑。 铺天盖地的手雷从城头上丢下,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原本还整齐有序的敌军队形,瞬间乱作一团。 有被炸出的无人区,里面伤兵满营,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受到惊吓的战马便是一通乱撞,马蹄不断的踩踏在那些倒地伤兵的身上,一下又一下,很快便将这些伤兵变成一团团恐怖的肉泥。 “退了~~~他们退了~~~”有个胆大的焉耆士兵探出脑袋看了下,却是看到敌军正在杂乱无序的撤退,战马乱跑,有相撞的,有被撞下战马的,然后被其他战马踩踏的,各种各样的死法层出不穷,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也很好奇刚才的响声,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效果。 高声的呼喊了一声,其他越来越多的焉耆守军这才敢露出头去看一眼下面的盛况。 而这时,最先喊话的那名焉耆士兵探出脑袋看下眼城下,然后紧接着,双手捧腹,整个人瞬间蜷作一团:‘呕……’ 对于一个基本没打过仗的人来说,能够待在这里就已经算是胜利了。 如果再让他看到此刻城墙下面的那一幕,如果不把胃里的苦水给吐出来,就算是你赢。 一个,两个,无数个…… 先前还因为敌军退了而兴奋的欢舞的焉耆守军,瞬间一个个办起了呕吐大会,各自奋力的比拼着。 至于唐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打了一天的仗,他们可没工夫去吐,一个个的唯一的动作就是,将余下的手雷收起来,保管好火折子,然后背靠在城墙上开始休息。 正文 第三零一章:为了大唐 上千颗手雷虽然不多,但这些手雷所爆发出的巨大威力,却是让城下的敌军彻底的失去了进攻的机会。 上万敌军就此溃作一团,战马不受控制到处乱跑的,运气不好而被误伤的。 就算欲谷设能够快速的将部队重新收拢回来,军心也已经涣散了,士气也更是没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根本不可能重新组织进攻。 消息传回到长安,不说是举国欢庆,差不多也是整个朝堂高层都比较高兴。 至少可以证明了军事改革已经起到了作用,八百唐军便能阻挡上万敌军的进攻,这不是成功又是什么? 而苏定方更是兵分两路,一南一北齐头并进,解焉耆之围,灭高昌。 两万兵力,便能同时干这两件事情,放在以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陛下,奴婢倒是觉得应当对西突厥施以惩戒。”从未开过口的宋忠,却是忍不住的劝说道,实在是突厥人做的太过份了,以至于让宋忠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李元吉扫了眼宋忠,宦官参与政事?就算自己对他们没有什么歧视心理,也知道宦官绝对不能跟权力联合起来,否则必定会翻天。 “谁去打?你去?”李元吉冷冰冰的问道,军队打仗容易也不能拿打仗当儿戏,说打就打啊,再说你一宦官,做好朕交给你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用得着你操心吗? 抢权,抢活,这是每一个皇帝都很不喜欢的,李元吉也是一样。 而历史也告诉李元吉,宦官作起死来,那可是一点也不含糊的。 “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或许是从未见过李元吉以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或许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宋忠恨不能给自己两个耳光,怎么就这么蠢呢? 虽然这次的事情也让自己很生气,可自己生气有个卵用啊?皇帝比谁都生气,用得着自己多嘴吗? “哼!”李元吉不禁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另外一人。 杜如晦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在大量名贵药材补品的支撑下,便是到了如今,也给人一种强弩之末的感觉,任谁都知道,杜如晦的时间不多了。 而他的病情至今也始终是个谜,御医们各说纷纷,通过长时间的观察,发现杜如晦身上的病情很奇怪,像是某一种病,可却又不太像,同时还有另一种病的症状。 到头来御医们也拿不出的准确的结论,只能按照各种出现的病情来医治,而结论也只能是多种病的并发症,这种情况也不少见,但一般情况下是很难遇见的。 像秦琼就是一个特例,因为早年间大量的征战,身上留下各种各样的伤势,加上失血过多,所以现在他也是病上加病,只是因为秦琼早在李世民登基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他不去关心任何权力方面的问题,反而只是待在家中静养,所以到目前为止,秦琼还活的好好的,杜如晦却是病倒了。 魏徵的那一拳固然有导火索的作用,但绝对不是主要原因。 而到了如今,李元吉也不得不考虑兵部尚书的人选问题了。 对于唐史自己了解的并不算多,而对于现在的人虽说有些了解,但多少还是有些没底气。 在没有绝对把握的前提下,李元吉又是个不喜欢冒险的人,所以,他选中了李勣。 李勣的忠心是不成问题的,能力也应该不错,毕竟在历史上留下了不错的名声,至于以前的恩怨,李元吉倒是不怎么在意,不然也不会在上台以后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对前朝的旧臣进行清理。 “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做?”李元吉朝着李勣问道。 “臣并没有什么要说的,陛下的考虑已经很全面了。”李勣脸上稍显有些苦涩的回应着,兵部尚书,入阁的大臣,大唐最高级别的长官之一,但是李勣却更希望自己到边境去,去灵州,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都行。 李勣有李勣的想法,但李元吉可不管这些,望了眼正前方的新奇物件,工匠们正在进行着调试,继续道:“秦人已经为朕做出了示范,所以朕只需要按照秦人给出的步子,一步步往前走就行了。” 李元吉指的是秦灭六国的战略意图,也就是著名的远交近攻战略。 虽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李元吉的战略思想。 先是咄咄逼人的突厥人,等搞定了突厥人之后,一方面派人重整丝绸之路,另一方面却屯重兵于吐蕃,吐谷浑边境,而这两个国家都是与唐朝有领土接触的国家。 因其特别的高原环境,在对唐军作战的时候,虽然没占到什么便宜,但却始终保持着优势。 从来只有他们打唐军的份,而唐军却很少能够主动的出击去攻打他们。 一旦灭掉这两个国家,那么大唐的周边将会极其的安稳,到时候无论是跑,还是走,或者躺下来,都没有关系,因为周边再也没有强敌可以威胁到大唐。 西突厥距离太远,虽然不比东、突厥弱,但要想与唐军交战,他们首先要跋涉万里的来到东部,而等他们来了以后,唐军也早就准备好了。 灭吐蕃,灭吐谷浑,这是李元吉定下的战略目标。 至于收焉耆,灭高昌,这个只能说是意外的收获,也是自己将权力交给苏定方所带来的红利。 “兵部的任务可不轻,接下来你怕是找不到一个偷懒的时间了。”再次肯定了自己定下的战略目标,李元吉深出了口气,郑重的说道。 “前有裴公,后有如晦,臣不敢松懈!”李勣很识相的表态道。 事实也就是这样,在裴矩和杜如晦这两个案例面前,现在大唐的官员可没一个敢偷懒的了。 皇帝念及旧情是一回事,但你自己作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则李勣的表态,却是让李元吉尴尬不已。 虽然这是对其他大臣的鞭策,但对于李元吉而言,这却是莫大的讽刺。 在自己当皇帝的期间,平均一年累死一个内阁大臣,这样的名声可是要不得的。 传出去人家还指不定怎么说自己压榨剥削这些大臣呢,尴尬的摆了摆手,也算是为自己洗白一下:“他们那都是反例,朕虽不舍他们的才能,也不愿放他们归去,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朕要的是一个健康的大唐,而不是让你们争取累死在任上,朕也希望他们两个的案例能够给其他人带来一些警醒,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若有不适,耽误一些工作也是无妨的,小疾可请假,大病可请辞,只要能够恢复,朕还会重用你们,千万莫要把自己搞到最后一步,让朕再也没有复用你们的机会。” “陛下圣恩,臣谨记于心!”李勣稍有些感动的说着。 不管怎么说,至少李元吉有这样一番话来勉励他们,大臣们要的并不多,青史留名,皇帝的认可,只有这两项就可以了。 权力人人都爱,但是钱财,大唐的官员却并非人人都爱的,至少现在来说是这样的。 “你上任以后,还是首先着手军队的改制,务必在两年内完成全部的改制,三年内令所有的军队都形成战斗力。”李元吉做着最后的交代,军队的改制,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落后的通信技术与交通,在后世只需要一个电话,或者一个视频会议就能解决的问题,在这个时代却需要不断的去奔走,几分钟就能搞定的,在这里却需要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半年的时间。 军队的改制也是同样的问题,一则是受限于朝廷的财力无法支撑全军同时进行改制,只能将紧急情况进行等级划分,优先对等级高的地区进行改制,然后逐一往下推行。 登基两年,杜如晦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刚刚改革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军队,所以两年全部改革完成,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 但就算是再难,军队改革,府兵向募兵制,职业化的转变还是必须要进行的。 伸手一指前面的那个新奇物件,在所有人看来,也是所有人都搞不懂,甚至是在心中大骂李元吉糟蹋好东西的东西。 李元吉却是对这个东西抱有极大的期待,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在太极宫去跟即将上任兵部尚书的李勣谈话,而是将地点选择在了这里。 “看到那个了吗?有人骂朕暴殄天物,将上等的钢铁用于干这个,如果将这些钢铁用于打造兵器,足可以将大唐的每一个将士都武装到牙齿。但是朕却不这么以为,那个被大多数人痛骂的东西,在朕看来,却要比那些水泥路还要重要。” 李勣悄悄的努了努嘴,李元吉所说的那些人当中,也包括李勣,修建水泥路已经可以了,搞这个劳民伤财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也想不明白李元吉为什么要这么搞? “终有一天,你们会明白朕的用意,你们也会感激朕如今的坚持,为了整个大唐的将来,朕背负一些骂名也是值的……” (本章完) 正文 第三零二章:朕叫它铁路 随着冶炼工艺的改进,钢铁的产量已经骤然剧增,炼制出来的钢材,虽然达不到百炼成钢那种程度,但也比普通的铁坚硬了很多。 在炼制的过程中,加入一些报废的钢材,或者是练好的钢材边角料之类的,也可以大幅的提高钢的产出率。 而随着焦炭的出现,更是让冶炼行业得到了新一步的提升。 如今大唐钢铁产量,足以被称之为世界第一。 全国共有十七座朝廷统一新建的冶铁作坊,采用的全部都是最新式的冶炼技术,这些产量低一些的,每日也能炼制三四千斤钢铁,产量高一些的,日产可达到七八千斤那么多。 现在制约大唐钢铁产量的,并不是冶炼的工艺,或者说是冶铁作坊的不足,而是铁矿石的严重不足。 铁矿有的是,但毕竟需要人工去一点点的开采,速度自然比不上作坊一次性一炉子的去练。 再加上铁矿石的运输不便,造成了如今的种种困难。 但即便如此,大唐的年钢铁产量也是达到了近三千万斤,钢材占据了约三分之一,铁则占据了三分之二。 如今这个产量,可以说是之前的百倍不已。 工业化道路,只会越走越强,而不会越走越弱。 自从当上了皇帝那一刻起,李元吉就坚定了这个信念,要在大唐提前开始工业革命,将整个古老的社会带入到工业社会。 想要做到并不容易,但总想着难处而不去改变,最终又会什么也做不到。 “知道朕为什么会放弃其他的,而将精力全部投入到这里吗?”指着眼前的马车,李元吉坦然的问着。 还是出现了跟以前一样的问题,自己有什么想法就是直接闷头去干,缺乏与大臣们之间的交流,这也就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大臣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又不敢去说什么。 这样对于皇帝而言固然不错,但问题也并非没有。 而现如今,李元吉则是希望通过李勣,将自己的想法给释放出去。 看了眼那奇怪的马车,李勣实在搞不明白这玩意儿有什么用?接连摇了摇头。 “这个,朕叫它铁路,由铁轨固定线路,特制的马车放在上面,运载的货物重量,要比其他马车多出三成不只,更重要的是,四匹马,可以拉五辆车,速度也比普通的马车更快,从这里到洛州,走之前的官道,需要七八日,走现在新修的官道,需要五六日,但是走这个,最多三日即可,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可以不用停下来歇息,只需要途中更换马匹即可。”指着那辆马车,李元吉意气风发的说着。 本想直接叫火车的,但马拉的怎么能叫火呢?索性还是直接叫铁路比较真实一些。 最早的火车便是以马作为动力的,而铁路因为有比较平稳的轨道,摩擦力比普通路面要小,所以马匹拉起来也会更轻松一些,比起普通地面的马车,速度是快了不少。 但问题不是没有,比如说马拉的火车,比较容易脱轨。 毕竟马不是蒸汽机,作为动力来源,若是人为的操纵失误,马匹提供动力的方向可能会出现问题,但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空车的时候,或者是大角度弯道的时候,走直道的话,加上特制的马车,基本不用担心脱轨的问题。 “倘若修建一条铁路到边境,一旦边境有情况,大军支援的时间要比之前少一半,而这一半的时间会发生什么,不用朕再多说了吧?”李元吉继续说着,“便是无战事,这些铁路也可以被用作货运,速度快,自然也就意味着时间短,同样的时间可以运送更多的货物,价格自然会便宜一些,等到时候铁路上跑满了运载着货物的马车,那又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商业兴起,意味着百姓手中可用的钱财就会增多,百姓手里有了钱,国家自然也就有了钱,自然也就强大。” “除此,你知道朕为何要大力推行商业吗?”李元吉继续问着。 “不是因为国库空虚,短时间内无法填补空缺吗?”李勣一愣,这个答案他知道,很多人都知道。 李元吉摇了摇头,说:“那只是其一,当商业足够发达的时候,国库里的钱自然会多到用不完,要想富,先修路,这话你没听说过吗?” 李勣猛然一愣,大为惊讶的看着李元吉。 要想富先修路,这话李元吉早在一年前就说过,他自然听过。 他惊讶的是前面的话,当商业足够发达的时候,国库里的钱自然会多到用不完。 修水泥路,修铁路,不管合适不合适,至少证明了李元吉是在修路,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促进商业的发展。 而华夏作为古老的农耕民族,其官府的主要收入来自于民间百姓上缴的税赋,这样的好处是稳如狗,每年都是这么多,很少会有大幅度的偏差,除非遇到天灾,皇帝赦免某地的税赋。 但坏处也很明显,钱就这么多,而各级官府开销又那么大,能够被用作其他地方的,自然不多。 李元吉做事一向让人摸不着头脑,甚至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事实证明他的决定都还不错。 而听着李元吉的话,李勣想到了另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惊讶的有些张不开嘴道:“陛下是想减税赋?” 农耕民族生活的幸福不幸福,其根本原因在于税赋的高低,税赋越低,百姓就越幸福,反之则越不幸福。 基于这个原因,很多帝王即便有心减税赋,但苦于国库收入不足也只能作罢。 不得不说,李元吉这个想法倒是挺新奇的,通过促进商业来弥补这一缺口,而商业补充的收入,则用作减免百姓的负担。 一旦这事真的干成了,以后只要老李家不做什么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情,就是有人想造反,老百姓也不愿意。 这一招狠,真狠! “不!你只猜对了开始,却没猜对结尾!”李元吉毫不留情的击碎了李勣的猜测,按理说跟一兵部尚书谈经济的问题,这本就是很不着调的问题,但李元吉还是谈的津津乐道,不禁摆出一副王者姿态,眼睛望向远处,装x道:“商业税收有一贯钱,朕便会下令将今年的全国总税赋减少一贯,有十贯则减少十贯,减少并非目的,朕的目的是取消被分摊在百姓身上的税赋。” “取……取消?”李勣大吃一惊,瞬间惊的合不拢嘴,本以为自己的想法就够那啥的了,没想到李元吉的想法更先进,直接取消老百姓的税赋。 “对,就是取消。百姓种地一年才有几个钱?以后一半的人去种地,一半的人去工作赚钱,两者相结合,效果自然不会差。” “这……”李靖简直不敢想象,当那一刻真的来临之后,又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只能说,李元吉的这个想法很奇特,对于百姓而言,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只不过不是要他们命的炸弹,而是给他们送去幸福的炸弹。 而自李渊建立唐朝之后,于武德二年颁布新政,建立了全新的税赋制度,租庸调制。 即按丁纳租,每丁每年缴纳粮二石,绢二丈,绵三两,此为租。 庸则是力役,每年替官府劳作二十日。 调则是户调,男丁随乡土所产而纳。 有隋朝开始实施的,也有唐朝新创的,除此之外,大唐地方的杂税课税并不多,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什么天灾之类的,百姓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现在李元吉竟然想着要取消税赋,虽然这两项不代表庸,但按照李元吉之前的做法,也很有可能会一并取消。 太过惊奇,太难以置信了。 李勣甚至不敢想象,当朝廷颁布这一政令之后,大唐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百姓会不会因此而懈怠耕种自己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了税赋的压力,他们一定会生活的更幸福。 而对于皇室,对于皇帝而言,好处可就太大了。 通过商业取代了百姓的税赋,朝廷的收入并未减少,反而运作的好还可以节节攀升。 收获最大的,当然不是这些钱财等物,而是声望。 不要小看了古代皇帝的威望,李世民因为逼迫着李渊将皇位禅让于他,直到现在百姓心中也都嫉恨着他,而当得知齐王推翻了李世民的时候,百姓们甚至鼓舞欢庆,虽然后来李元吉也当上了皇帝,但那是李渊心甘情愿的,而且李渊也经常自由的出现,这也更加证明了李元吉并没有逼迫他,好感自然回到李元吉这一边。 在这个只要皇帝保证不加税赋,就能令天下人感激涕零的年代。 在这个哪怕皇帝一生都胡作非为,令民间民不聊生,但只要皇帝一封罪己诏,就可以划去百姓心中所有怨恨的年代。 甚至可以想象,只要李元吉颁布这道诏书,他必将成为百姓心中至高无上的神,绝不容忍他人玷污的神。 刷声望,这只是一个顺带着的事情,李元吉真正的目的,则是因为不屑于剥削那些贫苦的百姓,就算要剥削,也得找那些有钱人去剥削不是? 老铁!还在找"唐朝最佳闲王"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正文 第三零三章:这能当半艘船了吧? 调试完毕,一匹马拉着两辆空车跑的很欢快。 特制的马车,最前方是个突出很长的两道杠,铁制的,将战马固定于中间,下方的车轮与铁轨紧密的连接在一起。 一个凸出,一个凹进去,两个扣在一起,可以尽最大可能的保证不会脱轨。 但脱轨这个事情,还真不一定说的准。 除了第一辆马车比较奇特以外,第二辆马车就正常了许多,只是与第一辆马车相连接那里,是一个同样奇怪的装置,还有一根巨大的铁棍扣着,防止脱落。 马儿跑的欢,不大会儿的功夫便围绕着提前设定好的轨道跑了一个来回,差不多两里地的距离,用时的确比以前少了许多。 但空车并不能说明什么。 紧接着是往上面装载一些货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很普通的杂货,也不是特别重。 装了满满两大车,然后继续试验。 马匹稍显有些吃力,特别是在起步的时候,甚至能够听到其重重的喘息声,但当其跑起来之后,倒是丝毫看不出半点吃力的样子。 又是一个来回,时间差不多与第一次相同,或许会稍稍多一些,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换了匹新马。 而马车上的货物开始卸下,紧而装上了更具代表性的货物,水泥。 水泥是以袋为单位的,每袋水泥重一石,这个已经形成了标准,所以很好统计。 先是在两台车上各装十袋,然后让马匹试着拉了下,发现并不吃力,连忙控制着让马匹停下来,又在两辆马车各装了五袋。 马匹稍显吃力,但也是在起步的时候,跑起来之后,吃力感便逐渐的消散。 不用说也能明白原理,马跟人都是一样的,拉车的时候总是刚开始的时候最吃力,一旦走起来,就会轻松的多。 吃力感消散的代价就是继续被叫停,然后再各自加装五袋水泥。 至此,两辆车上已经装满了二十袋水泥,虽然车上仍有空位,足可以再装下几十袋的水泥,但是很可惜,这已经到了马匹的极限。 即便是有铁轨作为辅助,那匹马也难以承受如此的重量,起步就是很难,然后接下来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 但即便如此,现场的测试情况也依旧打破了李勣对于马匹的认知。 要知道,古代的运输讲究的可不是能拉多少拉多少,能装多少装多少。 受制于马匹等牲畜的拉力,马车往往都是装不满的,若是运输粮食,一台马车最多也就装个十袋,再多的话,要么就是拉不动,要么就是加马,或者来几个人跟在后面推着。 想眼前这种一人坐在车前面控制着马匹的情况,是根本不可能,也不会出现的,与其多拉一个人,倒不如多拉一袋粮食。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往边境运粮,会有十不存一的说法,拉的本来就不多,路途还远,普通的方式根本就不划算。 “陛下,一匹马最多可拉动两辆车,四十袋水泥,加上两辆车子的自重,大约也就是六十石左右的重量。您看是进行耐力测试?还是换单马单车,或者双马测试?”负责铁路研制项目的是老熟人韩方,这个几年前第一次科考被选中的家伙,也是水车的制造研究者。 当初韩方并没有跟随自己一同去北边,但是留下来之后,韩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排除异己,任何时代都不会有所中断,韩方也同样遭遇了这个问题。 就在韩方快要坚持不住,打算辞官,犹豫着是回家还是北上找齐王的时候,齐王带着军队打了回来。 至此,韩方这才算是重新安定了下来。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直到一年前,才开始研究铁路,他是总负责人,下面还有铁轨的研究负责人,马车的研究负责人等等。 “不用了,直接上四马五车。”李元吉摆了摆手,自己可没那么多时间待在这里看测试。 单马双车的测试已经有了结果,虽然还有改进的地方,但如今这个成绩已经可以让人满意了。 而根据最初的设想,其铁路的目标就是四马五车的设计。 而一匹马和两匹马,两匹马和四匹马所提供的动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 “诺!”韩方应了声,心中早已有了底气。 实际上他们早就偷偷的试验过了,连个试验都没有,皇帝来了万一失败了该有多尴尬?他们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只能偷偷的试验一下,然后说没有试验。 四马五车的极限在哪里韩方也很清楚,若非要找一个韩方没底气的,那就是耐力的测试,受制于铁轨的长度,所以韩方根本不可能去进行一个完整的测试。 很快,四匹新马被牵了过来,铁轨设计的很宽,至少在感觉上要比后世的宽一些,两匹马可以直接被固定在铁轨的中间,而且还能有一定的距离。 而另外两匹马,则被固定在两边,与普通的四马马车布局站位基本一样,只是在结构和材质方面进行了一些改变。 马匹很快被固定好,后面停靠着的几辆空车也被连接上去,一辆拖着一辆,中间全靠一根钢材结构的柱子撑着,却白不会在拉动的途中被扯断。 而马车最为奢侈的地方,是其用上了大量的钢铁作为材料,比如说四个轮子,以及一些重要的部位全部用的钢铁,几乎可以说是钢铁打造的架子,然后用木材等轻便的材料进行包装。 因为需要拉货,所以不需要考虑什么外观之类的,甚至连个栏板都没有,只在四周留下了一下孔洞,等需要用栏板的时候,直接卡在上面就行了。 四马五车,要拉的自然不会仅仅只有四十袋水泥,每辆车上都被装上了三十袋水泥,这样货物重量便达到了一百五十石。 货物装好,还是那人操控着,手中的马鞭轻轻一挥,马匹开始朝着前方移动。 平均到每一匹马身上的重量增加了不少,但是这一次的起步却没有丝毫的吃力,四匹马再一次很欢快的奔跑了起来。 于是,再次叫停,然后加重,依旧是每车每次五袋的往上加。 当重量增加至二百石的时候,四匹马这才显出了吃力的姿态。 当重量增加至二百五十石的时候,基本上跟之前单马双车时的姿态差不太多。 “陛下,看情况四马五车最大的载货量应该在二百石左右,再多的话,不仅速度会受到影响,耐久力也会受到影响。”韩方满意的汇报着,比起单马双车,四马五车的载重量虽然还是每车四十石,但是却少了一匹马,这样的话,四列马车就可以省出一匹马,还是很实用的。 “如果八匹马拉十台车,会不会拉的货物更多一些?”早已震惊的不成人形的李勣,忍不住的问着。 既然四马可以拉五车,而重量也增加了不少,那八匹马是不是可以拉的更多? “不行!绝对不行!”韩方一口拒绝道:“四马五车已经是极限了,八马十车的确有可能会拉的更多,但马车的结构却需要重新设计,而且也需要用更多的钢铁,所以不划算。” “也行吧!”有些懵圈的李勣一边点头回应着,一边默默的扣着手指头。 一艘普通的平底船,能载货五百多石,大一些的能载个七八百石,我哩个乖乖啊,就这么四匹马,五台车,竟然能够拉动两百石的水泥?这特喵的来个三列,拉的简直比平底船还要多啊。 李勣觉得有些头晕,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么离谱的一个数据,尽管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甘心的李勣甚至亲自上前搬起一袋水泥试了下重量。 尽管确定了货物没有作假,可李勣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相信。 “咦?不对呀!”瞅了半天,愣是不敢相信这一结果的李勣,终于找出了问题所在,指着那列正在匀速疾驰的列车道:“怎么只有一个人在控制?” “现在是测试,大家都能看到,所以一个人就可以了,等到真跑起来的时候,一列车上会配备三个人,一个在前面负责操控,一个在中间负责观察,另一个在最后负责看住货物,注意列车的情况,当然,如果前面的人累了,三个人还可以换着来。”韩方呵呵一笑,解释道,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自己才能毫无掩饰的鄙视一下那些高居庙堂之上的大佬们,让他们用仰慕的姿态来看自己。 自从搞了科研,虽说孤独了点,寂寞了点,但是每当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就能在诸多大佬面前装个X,那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韩方已经喜欢上了这种生活,单手指着马车,继续道:“这等到耐力测试出来以后,就可以确定一些事情了,比如每隔多远建立一座驿站,用于中途换马,这样每列车每跑一定的距离,只需要片刻的功夫重新换上四匹马,就可以继续奔跑,按照这个速度,如果不论昼夜的话,从这里跑到洛州,两日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正文 第三零四章:陛下你开门啊 不论昼夜,真能不论昼夜的赶路? 那不是赶路,而是要命。 没有人可以昼夜不停的赶路,或许军中的传令兵可以做到,但那是在透支生命的前提下进行的,即便配备了三个人,也很难保证昼夜不停的赶路。 但不论信与不信,这种列车的载货量在那里摆着呢,单凭一列就能抗衡半条船的运力,也值得大力的发展。 漕运的运力虽然很大,但却受制于河道的影响,很多地方根本运不到,但铁路却不同,这个几乎可以修到任何地方,很便利,就是投资有点大。 身为军人,又即将入阁,没人比李勣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只需要四匹马,五台车,三个人,就能将两百石的货物运到边境,换句话说,支撑一个军团的部队在边境戍守,只要有铁路,只需要有十列马车不断的来回运输就可以保证他们的补给不受任何的影响。 而在列车巨大的冲击之下,李勣显然已经忘掉了李元吉之前提出的关于免税赋的豪言壮志。 耐力测试是枯燥的,是无聊的,是需要时间的。 无论是李元吉,还是李勣,都没有时间等在这里看他们无聊的去测试。 所谓的测试,在铁路不足的情况下,无非也就是这头跑到那头,然后在提前设定好的地方绕一个圈再回来,来回不断的跑,计算时间,计算次数,以此来推算耐力里程。 回到长安,本想去太平坊溜一圈的李元吉,只是走到门口便打起了退堂鼓。 “这个罗尘简直太不像话了,搞的朕想去都去不了!”站在太平坊门口,望着里面人挤人的场面,李元吉不禁懊恼的埋怨了句,旋即挥一挥手:“回宫!” 人多代表着生意好,代表着赚钱,本该是高兴的事情,可李元吉却因为自己进不去而不爽。 总不能让自己一皇帝去跟赶庙会似的去跟人挤吧? 宋忠跟在身后,也只能苦笑的摇着头,虽然也知道李元吉是在无聊的抱怨,也绝不会因此而怪罪罗尘,就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长子李承光在太极宫内愉快的玩耍着,身边跟了一大堆的宫女太监还有护卫,说是万人护着也毫不为过,见到李元吉的身影,李承光一个激灵的跑了过来,朝着李元吉恭贺道。 四岁的男孩,在后世也就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屁孩子,但古代的男孩成熟期都普遍的更早一些,但四岁的孩子如此懂事,倒是李元吉也是头一次遇见。 “哦?说说看,你要恭喜朕什么?”李元吉一时间来了兴趣,不禁起了挑逗的想法。 “父皇用人如神,大将军苏定方派来的人早就在宫里候着了,说是大唐一战打的西域诸国俯首称臣,要前来长安向父皇请安。”李承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有板有眼的说着。 “哦?朕给你封个王,把你送去西域统治他们如何?”李元吉继续挑逗着。 李承光面色一愣,紧接着一副委屈的想哭的表情,就连声音也有些哽塞道:“不要,儿臣就要待在长安,哪也不去,就要陪在父皇身边……” “等你长大了,也还是要封王出去的啊。” “不要,儿臣是长子,就算长大了也应该是太子,太子就应该待在长安,待在父皇身边,该出去的是弟弟们。”李承光毫不犹豫的说着。 听着李承光的话,李元吉面色瞬间阴暗了下来,但仅仅只是一刻,脸上的表情却又恢复如初,抚摸着李承光的脑袋,呵呵一笑的说着:“朕先去那边看看,你先在这里玩耍吧。” “诺!”李承光毕恭毕敬的恭送着。 相比较于李承光的童言无忌,李元吉却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一个四岁的孩子,就算再成熟,又能成熟到哪去? 一个能将行军道大总管当做大将军,连最基本的官职都分不清楚的孩子,却能如此清晰的道出长子既是太子,其他儿子要被封王赶出长安这么复杂的问题。 若说这背后没有人去教他,李元吉是绝对不信的。 自己没有册立太子,原因有很多,一是自己还年轻,才三十不到,二是皇子都太小,最大的李承光也不过四岁,这时候什么也看不出,决不能单纯的只从辈份就被封为太子。 加上自己的性格,所以大臣们也没有急着催促自己册立太子。 但不可否认的是,大臣们的确在暗中观察,但现如今可以考察的人也只有李承光一个,李承举是庶出,在出身上有着天然的缺陷,如果李承光都当不上太子,那么只有一个原因,皇后杨氏又生了个皇子,而这个皇子当上了太子,不管怎么排,李承举都排不上号。 就跟他们三兄弟之间的关系是一样的,因为都是皇后窦氏所生,所以就算闹到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其他庶出成年的皇子也依旧没有资格来争夺太子之位。 回到书房,前来送信的信使早已再次等候多时,将那封热乎的,还没拆封的密信递交了上来,然后便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退了下去,若是有事,自会有礼部官员去通知,若七日内都没有接到通知,礼部会来询问一下,然后就让其返回军中。 拿着那封西边来的信件,虽然知道是报喜的,可此刻的李元吉,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暗中查一查,看到底是谁是承光面前教给他那么多歪门邪道。”始终放心不下,李元吉最终还是让宋忠去暗中调查此事。 “诺!” 李元吉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会为了太子之位而发生他们兄弟之间的问题,虽然坏的开端已经开始了,但李元吉还是希望,将来他们可以和平共处,无论是谁当了皇帝,都能善待其他的兄弟。 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而历史上大唐的太子就没一个好下场的,但自己还是想改变这一点。 李元吉也始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自己没有去争夺太子之位,也没有争夺皇位,如今的这一切,只是因为李世民逼人太甚的结果。 对于子女的教育问题,却成了当下李元吉最为头疼的问题。 他有心将皇子们都扔进学院学习,但一些大臣却觉得皇子应当接受的教育是不一样的,他们将来不需要去跟普通人那样去考取功名,所以不需要去学院里学习。 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名师,教授一些皇家应该学的东西,顺便了解一下书院的学习内容,知道,了解其用途以及意义便可,无需掌握。 大臣们说的很有道理,但李元吉也有自己的想法。 之前因为两个儿子年纪还小,所以没怎么在意,但是经过今天这个事,却是提醒了李元吉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问题。 一个四岁的皇子就有人怂恿着在自己面前提太子的事情,那等到杨氏生了儿子以后,会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 一旦这种思想在一个人的脑子里扎根,后面想要再去抹除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要让朕查到,否则不论是谁,朕绝不放过你!”李元吉暗暗的发狠道,怂恿皇子,这事绝不能忍。 打定了主意,这才静下心来拆开苏定方送来的密信。 其实在此之前,苏定方已经来了一封捷报,焉耆之围解了,高昌国也灭了,高昌王麴文泰被吓的生了病,目前正被押解着前往长安请罪。 焉耆国想要邀请大唐驻军焉耆,西域诸国损失惨重等等。 打开密信,看了遍上面的内容,李元吉不禁笑了起来。 密信上的内容并不多,但显示出的内容却极为重要。 神元二年,对应的则是贞观四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巧合,历史上唐军在贞观四年打败东.突厥之后,李世民被西域诸国推举为天可汗,天可汗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所有的王国都认可了你这个上级,虽然只是表面上的,在人家那里你依旧毛也不是。 但是关于可汗或者王的继承,必须要得到大唐的册封才算是合法,跟属国差不太多,但又不同。 这是一个荣誉性的代号,但却是彰显国威的一个好方式。 自己灭了东.突厥,他们没有任何的反应,或许那个时候的皇帝还是李世民。 但在接连灭掉伊吾和高昌之后,他们终于有了反应,竟然在历史上的同一时间,再一次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西域诸国来长安的目的,是要推举自己为天可汗,这其中也包括了西突厥。 “哈哈,这帮人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啊……”饶是对此不大感兴趣,李元吉也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 “陛下……陛下……快让臣进来啊……” 门外传来程知节那酣然的喊声,稍微的有些急促,尽管门口的禁卫没有拦他,但他也不敢私自推开房门,只能在那里大声的喊着,至于惊驾之类的,那个憨货巴不得呢,这样又有了理由可以苟下去。 “我曰……”李元吉还未来得及回应,便传来程知节惊讶的声音。 “好你个程老匹夫,你不是要入厕吗?若不是老夫留了个心眼,还就被你给骗了……”房玄龄忍不住的破口大骂道。 (本章完) 正文 第三零五章:被坑惨的程知节 沉寂了许久的程知节,再次展现出了他二百五的性格。 浑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耍着二百五的同时,还想用心思将其他人给忽悠一下,结果没有成功。 于是自然就有了现在这幅局面,几个大佬紧跟在后面追着程知节怒骂,若不是出了杜如晦那件事情,他们有所收敛,否则现在又是一场单挑比赛。 无奈的李元吉只好让人打开房门,将这些不省心的大佬们放了进来。 “陛下……”要说嘴皮子,程知节或许不如人,但论嘴快的速度,程知节可不输人,刚进入大殿,便吧嗒吧嗒的将整个问题问了一整遍。 李元吉黯然一愣,问道:“谁跟你们说的这些?” 老子刚才从城外回来,屁股都还没暖热呢,你们就知道消息了? 韩方那边是肯定不可能的,他们那里没人可以轻易的走出来,更没有机会将消息透漏出来。 难道是李勣?也不该啊,他的嘴应该没这么快才对。 “李勣啊!”程知节毫无节操的摧毁了李元吉的猜测,令其对李勣的期望感瞬间崩塌,还满脸嘚瑟的继续说道:“那个憨货兴奋的跟个娃娃似的,回来之后竟然连话也说不好。” 李勣这是想干嘛? 虽说自己的想法就是通过他将这些事情给传出去,但也不用传的这么快吧? 难道这货是想学程知节,从而明哲保身? “陛下,要我说呀,这铁路就应该先修到边境,这样边境只需屯驻少量的军队,其余的皆可在关中腹地进行训练,一旦前线有情况,立即通过铁路向前线调兵,在敌人尚未有所反应之前,一口气调过去十万,打的他们连他娘都认不出来,这叫出其不意!”程知节继续卖着得意,虽然有些无脑,但这种方式是可行的,不过下一刻,程知节却让人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无脑。 继续问道:“陛下,李勣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不?那铁路真有那么神奇?还有,陛下真要取消百姓的税赋?那个啥,能不能先把俺老程的给取消掉?这样俺老程也好在外面宣传一下陛下的恩惠……”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程知节此刻一定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李元吉满额头的黑线,心中更是无语,真不知道这货到底咋想的? 好好的做个人不好吗?明明智商不低,却偏偏要把自己搞的智商负二百的样子,这样很过瘾吗? “放心,什么时候百姓的税赋全部免了,才会轮到你。”李元吉故意这么说道。 “嘎……”程知节有些懵逼,连呼道:“别呀陛下,老臣这家底都快没了,不免点的话,这日子可就朕过不下去了……” “你这话呀,就是三岁的孩童都未必会相信。”李元吉斜眼一笑,道。 “陛下,知节所言却是真事,他的好日子的确快要过不下去了!”想起程知节的囧状,房玄龄等人心中的郁闷之气便是一扫而空,连忙站出来补刀道。 “你去赌了?还是你家哪个兔崽子去赌了?”李元吉问道。 以程知节的家底,不赌的话,根本不可能会混到过不下去日子那么惨,就算是去嫖,也能撑个几年的时间。 “没……老臣哪敢去赌啊,那就是个无底洞。”程知节连忙摇头,赌在长安是合法的,但只有在合法的赌坊才是合法,私下里依旧是要被禁止的,且被抓到也是重罪。 跟镇北那边的情况差不多,普通百姓一日最多只能消费十钱,而且里面没有借贷关系,有钱就玩,没钱就走。 所以在这里,就算是输了,一日最多也就输个十钱,不至于被人追着屁股后面讨债,更不至于利滚利,到了最后自己还不完。 程知节跟其他大多数大臣一样,都在家里立下了规矩,哪个敢去赌,立即打断一条腿,所以在门风这方面,倒是无可挑剔。 越想越觉得委屈,程知节露出一副小女人姿态埋怨道:“都怪余仁那货,要不是他出的鬼主意,老臣也不至于混到这一步啊。” “知节,这事可不能怪人家余仁,人家只不过是提了个建议,具体做与不做,决定权在于你,怎能怪了人家呢?再说,你这日子不是过的挺美的吗?”萧瑀忍不住笑眯眯的站出来打趣道。 众人这番接连打趣,倒是让李元吉显的有些懵逼,从头到尾也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说怪余仁,一个说不怪,问题是,余仁一直在忙活着呢,他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干别的?何况是去坑程知节? “陛下……”最终,还是房玄龄站出来将事情的原委给说了一遍。 ‘噗……’ 一个没忍住,李元吉当即狂笑了起来。 只是李元吉这么一笑,程知节却是尴尬了不少,一张老脸甚至不知道该往哪放,就算是脸皮厚,也不能混到这一步啊。 “你呀!就是活该!”指着程知节,李元吉一通笑骂道。 难怪今日程知节这么招摇,感情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次程知节反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给坑了自己一把。 事情的原委很简单,早些时候程知节曾经来找自己要工匠,要在家里造大棚。 而当时自己也是本着能坑一笔是一笔的想法,让人给他加了点料,所谓的加料并不是偷工减料,而是比以往更用心,更奢侈。 再加上余仁的一句话,瞬间引起了程知节的兴趣。 于是,本意是为了将房屋加装上玻璃的,结果落地窗造完了,觉得不过瘾的程知节又在外面造了个暖气水晶房。 工程量不大,但是玻璃的用量却很大,而且预算也是直接超出了程知节的预想。 起初建好以后,因为单层玻璃抗寒性比较差,又无法像屋子那样进行改造暖气,于是只能走地暖。 可还是那个原因,即便是地暖,也只能保证屋内不是太冷,而达不到房屋的效果。 于是,水晶屋开始改造成双层玻璃,另外加装最新式的暖气。 这下效果的确是出来了,美滋滋的程知节将众人邀请到家中做客好是一阵炫耀,里面更是暖洋洋的,喝茶打牌,日子过的美滋滋,让人进去之后便有种不想离开的想法。 然而悲剧的是,这么几番改造,单是一个水晶房的造价就达到了将近两千贯,单是玻璃就用了一百五十多块。 更要命的是,程知节还造了三个同样的…… 恩,一个自己用,一个给老婆用,另一个给孩子们玩去。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等到交付使用,要结账的时候,将近九千贯的费用却是让程知节傻眼了。 原本有心也在家中改造一番的众人,恰好遇到了讨账的余仁,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陛下,要不您让人拆掉两个?”就差满脸的泪水,程知节一脸悲剧的恳求着。 将近九千贯,真若是交了,自己怕是得将那些地都给卖了才能凑齐。 “水晶装上以后便有了痕迹,拆下来你让朕卖给谁去?”李元吉很想笑,但一想这钱是入了自己的口袋,绝逼不能笑,于是一脸正经的说道:“这样,你先交一半,余下的去钱庄贷款交了吧,你这边欠着钱,让朕怎么纳税呢?” 经过两年的时间,整个唐朝已经被李元吉给改的到处都是奇葩。 抛弃古老的传统,大力推行商业也就算了,就连皇室也亲自参与了进来,说是与国库分开,朝廷无需再负责皇室的开销,这样一算,倒也合理。 只是连李元吉也要纳税,这就让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了,这个江山都是你的,你还纳个毛的税? 虽然觉得不理解,但事实证明,目前皇家集团纳的税额,已经占据了全国商业税收的二十分之一,虽然这跟资源有很大的关系,但不可否认,户部已经渐渐的离不开皇家集团了,否则税收一下子少那么多,日子必定会更难过。 程知节不敢欠账,所以现在也只剩下了后悔,没法不后悔,为了一时的痛快,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整个家底都给砸进去了。 现在每看到那几座水晶房就特么来气,很想砸掉,但又舍不得。 “陛下今日可曾与懋功(茂公)讲过那些?”说到纳税,房玄龄这才进入了正题,虽然这么问很不礼貌,特别是对于李勣来说,但这么大的事情,身为内阁之首,自己竟然毫不知情,这也让房玄龄有些失望,失落,但不管怎样,自己如今还没有被罢免,所以还是要肩负起这个责任。 “确有其事!”李元吉换了副正经的表情,点了点头,继续道:“朕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的人,富人,穷人,男人,女人,孩童,各种各样的情况,朕三两日都说不清楚,前朝的事情朕历历在目,也不敢松懈,朕要让大唐得以万世永存,而不是像始皇帝那样仅凭一张嘴。 朕观察了很多,也思考了很多,发现战乱的源头,总是来自于民间百姓的不满,吃不饱,穿不暖,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于是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朕一直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百姓们心中始终不离希望?现在,朕有了答案……” 正文 第三零六章:温水煮大臣 李元吉说要给百姓带来活下去的希望,包含了宋忠这个贴身人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不信。 或许说是表现出了一丝的迷茫,难道现在的百姓,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吗? 度过了三年的灾害,朝廷大力的赈灾,各种措施接连不断的砸下,虽然被限制了自由,可灾害之中,他们却没怎么受到伤害。 现在又在不断的推进着其他的政令,每一项都是为了可以让百姓生活的更好。 可是在他们看来,李元吉的这一番话却是在告诉他们,对于目前这个结果,他显然不是很满意。 比起之前几年来说,现如今已经好了不止一两倍,将来几年还会好更多。 他们不明白,李元吉为何会对现状产生不满? 用一个古人的思想来考虑这个问题,他只会对现在和以前进行比较,现在比以前好,那就是有效的,虽然可以变的更好,但那需要一步步的去做。 但是李元吉不同,来自于后世的他,虽然只是个搬砖的。 但在红旗下出生长大,活在小康社会之中,虽然也是经常性的抱怨不断,但是有一点是值的肯定的,在那个时代,造反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就算真有想法,也绝对成不了事。 当然,在某些方面,古代和现代是并不能互通的,就好比制度,总会有人想要做皇帝。 秦始皇的万世只传到了三世,自己所谓的万世,李元吉也不知道能传到几世,李元吉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但不管怎样,一些该做的事情总是要做的。 钢铁产能的提升,摆在任何一个人面前,将其放在这个时代,恐怕都会有一个选择,造炮,造枪,造更先进的装备。 李元吉也同样不意外,但现在的炮和枪,就算造出来又能怎样? 不了解热武器的李元吉,意识不到这些东西到底有多重要,但他却意识到了公路与铁路的重要性,将来还有航运,这也是之前为什么答应造船远洋日本的原因。 在这两个选择上,李元吉选择了倾向于后者,但也没有完全放弃前者。 铁路和公路,会提升更多的产能。 而现在就算搞炮,也只能是实心炮弹,且射程极其有限。 目前的投弹车以及火箭炮已经够用了,没必要再去浪费那么多的资源,所以李元吉选择了造铁路和公路,火炮和火枪,仅仅只在科学院进行内部研究,改进,等达到某种上限之后,在开始列装,至于这个上限在哪里?李元吉自己也搞不清楚。 “百姓的日子好过与否,从以前的经验来看,多数取决于税赋劳役的多少。”李元吉缓缓的开口道,这不是会议,但有些事情,高层必须要达成一致,虽然自己是皇帝,但不能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来干,所以该有的解释,还是要有的。 李元吉的话引起了众大臣的认可,轻赋的确是百姓过好日子的前提,虽然不是绝对,但却是必不可少的一种,与其相连的,还有各地方的杂税等等,如果这些东西都没了,那么百姓一定会过的很安逸,日子过的安逸了,也没人愿意去干那掉脑袋的事情。 “推行商业,是因为商业有商业存在的道理,而现如今的制度,却最大限度的制衡了商业的发展,就像科学院一样,以前没人愿意干,都觉得地位很低,所以我们的各种水平一直处于比较低下的状态,但是现在不同了,经过几年的发展,我们的各项技术水平已经处于前列了,新式犁,水车,火药,这些都为大唐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所以商业也是同样的道理,等到商业足够发达的时候,朝廷的税收可以比现在更多,而那个时候,便可以完全取消百姓的税赋,而没了税赋,百姓手里有了些闲钱,自然会想尽办法改变生活,若想改变,就要去购买一些东西,无论是吃食也好,煤油蜡烛也好,总有一些是家庭需要的。 而这,便能促进商业的发展,商业发展了,自然需要更多的人去投入进去,募人自然要开工钱,有了工钱总不能不花,如此循环,市场上流动的钱财只会越来越多,朝廷的收入也自然会越来越多。 而铁路,这个很方便运输的大家伙,可以有效的减少运输成本,成本降低了,价格自然也就降低了,可以使更多的人来购买商品。除了商业以外,还可以像知节先前说的那样,快速的运兵到边境,更重要的是,有了铁路,可以在短时间内,只用少量的人运输大量的物资补给,所以劳役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没有税赋,没有劳逸,能改变生活,这样的日子,谁不想过?虽然朕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否可行,但有些事情,总是要试一试的。”李元吉耐心的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宗其根本,就是两点,第一,将来是要取消税赋的,什么时候取消,要看商业什么时候能发展起来。第二,将来是要取消劳役制度的,而取消的时间,就是当铁路铺遍全国的时候。 但还有一点李元吉没有说,运输成本降低,意味着很多事情都会降低成本。 这个时候只要推行教育,让更多的人受到教育的熏陶,让他们明事理,识大体就行,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百姓很容易受到某些德高望重的人忽悠,往往人家一句话,这边就会不论对错的选择支持,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 李元吉敢逼着世家按照自己划好的路走,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借助了三年的灾害,朝廷大力救援时在百姓心中留下的口碑,这个时候,百姓自然不会因为世家一句话就傻乎乎的去相信。 如果这时候真的有世家去煽动,估计会有不少人以为这是朝廷阻止了他们发财,所以他们才这么急着造反呢。 “这……”房玄龄等人的反应跟之前李勣的反应差不太多,都是一脸的质疑与不敢相信。 取消税赋,甚至还要取消劳役,这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 而看着这些人的反应,李元吉也已经十分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一些更重磅的消息没有说出来,其实是对的。 就算他们跟在自己身边两年的时间了,可思想却无法与自己同步,这是跨越千年的思想代沟,并非一朝一暮就能改变的。 “臣等愿倾力支持陛下!”事实上,当李元吉做出详细解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两个目的,或者说是无数个目的,他们没办法去阻止,也不敢去阻止。 否则一旦今日的事情被泄露出去,那些胆敢阻止的,必然会成为万夫所指,在这个名声如命的年代,没人敢去破坏自己的名声。 所以,他们只能臣服,只能支持,只能倾尽全力的去做。 几人本就是听到了消息,这才连忙赶来求证的,现如今得到了更为确切的消息,也不好再去打扰皇上,只能告辞离去。 只是与来时的兴奋完全不同,此时的诸大臣们,却有股别样的感觉。 “哎!陛下虽未明说时间,但我等却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萧瑀无奈的叹了口气,暗道李元吉总是这样,态度强硬的让人不敢质疑,但却偏偏让人很无奈,强硬归强硬,用的却不是正面硬钢的方式,而是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等大臣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均已经晚了,而且他找的理由,还偏偏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在这样的皇帝手下做事,很省心,但却很累人。 “是啊,接下来我等就必须要朝着这个目标去奋斗了。”房玄龄也有同样的感觉,自己虽被民间赞誉不断,名望也很高,但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些到底都是怎么回事,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接下来户部的首要任务便是抓紧货币改革,有皇家集团和几大世家的支持,推行新的货币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大的问题。工部要加大铁矿的开采,如果有可能的话,多设立几个冶铁作坊。这几日老夫去了解一些这个铁路,然后咱们再做具体的打算……” “货币的事情不是小事,老夫近日了解了下户部,发现此类人才颇为短缺,所以打算到钱庄那里吸收几个人到户部。”皇甫无逸点了点头,说道。 货币改革的问题看似是最小的问题,只需要掌握好兑率就可以完美解决,推广的问题根本不值一提。 但问题是,户部大多都是行政有关的官员,缺乏这种对货币改革等专业项目的研究人员,而整个大唐现在也同样缺少这样的人才,也只有钱庄经常干这些事情,里面也不缺乏这样的人才,或者说是早就培养出了合格的人才,苦于没有人才的囧状,迫不得已的皇甫无逸,已经暗暗的将主意打到了钱庄的身上。 无事一身轻的程知节白了眼皇甫无逸,似是可怜道:“你胆子可真肥,竟然敢去挖皇上的墙角?” “是啊,看看知节你就知道挖皇上墙角的下场了。不过大家同朝为臣,这一点老夫还是支持你的,只是这次的科举,你们户部的名额不如分给老夫好了,到时候老夫给你投支持的一票。”萧瑀笑呵呵的打趣道。 正文 第三零七章:五百钱一位 新的科举制度,新的科举内容,让之前久读诗书的士子们平白做了那么多的无用功,到头来只能扔掉最开始的,重新去学习新的内容。 这么一番折腾,自然让人埋怨不断。 若尽是如此也就罢了,新的科举制度,不仅仅只是改变了那些读书人的命运,也同样的改变了穷人的命运。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现在似乎已经开到了一些被改变的可能。 军人子弟,可免费优先入学,这一点更是保证了军人的数量以及质量。 府兵制改为募兵制,改的不仅仅只是形式,其最让人恐惧的,无不是那军规中的遣退条款,一旦被遣退,子弟所享受的待遇将不再享受。 将两者联合起来,得到的结果可并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如此多的人涌入进来,让本就不宽松的职位显的更加紧张,科举的竞争力,比前年的时候增加了百倍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李元吉对于朝政的逐渐掌控,一些原本的设定,也正在不断的被修改,或是被取消。 比如说他最早提出来的科举,就做出了一些改动。 前年的科举是在过了正旦后的二月进行,但经过两年的试验,发现了一些不足的地方,加上报名参加的人数剧增,结果导致各地因为几个名额而互相成仇的现象比比皆是。 于是,吏部于今年改变了科举的规则,二月的考试依旧进行,但不是在长安。 而是在各地,所有学子皆可报名参与,由吏部,礼部,御史台以及皇帝钦差四人组成驻考团,从长安携带着试卷前往各地进行测验。 所有参与想要参加科举的学子,都要经过这一关,而只有通过了这一关,才具备去长安参加科考的资格。 但是毕竟朝廷人数有限,不可能一次性接纳太多的考生,如果人家考中了,但却没地方安置,岂不打脸? 于是,受到李元吉思想熏陶的房玄龄,建议对各地进行一次评分测验,即人口,学生人数,测验成绩,往年考举人数等等进行相除或是相加,最终得出一个分数,而朝廷今年打算招收多少人入士,就会按照这个最终得分来进行分配,为了保证可以有足够的人员参加考试,一般会按照一比十的比例发放名额。 即朝廷计划招收一千人,则会放出一万个参加科举的名额,而录取的比例则是十比一,比例不高,但也不低。 通过前期的重重筛选,事实上能够走到这一步的,都是些拥有真材实料的人。 而科举,则是在秋中,即入秋后一个月,这个时间段不冷也不热,可以让人免于遭受炎热暴晒之苦。 “那边有各个衙门的名字以及此次科举招募的人数,自己到那边了解一下。” “好的,谢谢!”石牧朝着负责点名的小吏表示了感谢,然后开始朝着那小吏所指的方向走去,一堆人围在那里,中间有一个小吏进行一遍遍的讲解着。 今年的科举与往年不同,之前他们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在今年很难混的下去。 石牧家在中原洛州,父亲是府兵,早年间在战场上立了功,后来一路往上,当上了队正,也算是混了个编制,算是大唐的军官了。 此次军改,石牧的父亲本打算去边境的,但却被告知年纪太大,给他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回家,一个是进入训练部依旧担任队正,为了能够让儿子们读书科举,石牧的父亲选择了进入训练部,然后就是一日日的对着那些新兵,或是改编过后的老府兵进行整训。 日子过的很无聊,军饷什么的也比同级别的军官要低很多,但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上战场,至少在主力们没有死光之前,他们是不可能被派上战场的。 因为家境还算不错,石牧也早就有了一整套镇北书院的教程,自己在家自学了一段,后来位于洛州的书院建成之后,因为属于优先招募人群,所以他顺利的进入了书院。 因为有底子,所以他的学习速度很快,仅仅半年之后,在春季的测验当中,石牧轻松的拿到了一个科举的名额。 而在半个月前,石牧来到了长安。 今年的科举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要在规定时间内进行报道,证明你来了,官方好安排座位考号之类的,除此之外,就是另一个让人既兴奋,又纠结的一个新的规定。 刚巧挤到人群中央,正好那小吏讲到最新的规则,虽然之前也有讲解,但终归不是太详细,对于科举的人来说,规则是必须要了解,甚至是研究的,不然很容易因此而吃亏。 面前有一张榜,上面贴着各个衙门的名字以及招募的人数,所有位于长安的中央衙门也都名列在榜,只是招募的人数却不多,像是人人都很向往的三省,这次每个省才各自招募五人,下面的六部,也不过各自招募十到十五个不等。 当然,这里讲的也不详细,或者说,这里只是讲了最基本的,比如说今年需要自己选择报考的衙门,每人可以选择三个衙门,各衙门将会按照名次的先后进行录取,若是第一个不录,则交给第二个,第二个依旧不录,则交给第三个,若是第三个还是不录,那就是落榜了。 若是第一个录了,后面两个就没有录取的资格了,排名的先后,意味着各衙门对你的录取顺序。 “兄台,要不要了解一下更详细的规则?”有人在人群中轻轻推了把石牧,低声说道。 “前方不是正讲着呢吗?”石牧一愣,规则就是这样,人家讲的很清楚,还有什么好了解的? “他讲的不过只是一些最基本的皮毛而已,这里面还有很多内在的规则呢,我们在吏部那边有关系,所以对这次的规则了解的很透彻,只需要五百钱,你就可以在半个时辰内完全了解清楚这次科举所有的规则。”那人继续低声的说着,寻找目标,也不是随便抓着一个就问的。 一些苦哈哈们照样付不起五百钱的费用,所以,他们找的都是一些打扮至少不穷的书生,至少他们有可能付的起钱。 “怎么?难道这次科举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潜规则?”石牧有些惊讶,听说皇帝对这方面掌控的可是很严格的,理论说不应该啊。 “那倒不是,我们只是对现有的规则进行了深入的剖析解读,可以帮你省去大量的时间,从而将这些时间用于其他更重要的方面,虽然不能保证你能够考上,但了解过之后,至少考上的机会要比现在大的多。具体的我也不便跟你说的太多,你也不用担心受骗,我们还是很有信誉的,进门交一半的钱,讲到一半的时候再交另一半,若是觉得不满意,可以不交剩下的一半直接走人,我们绝不拦着。” “好吧!”石牧有些心动了,他不是什么阔少,但也不缺钱,这次前往长安科举,父亲给了自己五贯钱作为盘缠,拿出五百钱来倒也不是不可以,况且若是觉得不满意,二百五十钱就可以了。 成功拉到客户,那人脸上明显的有了笑容,立即带着石牧走出了人群,朝着不远处的一间院子走去。 “我们做的是优质服务,绝不让您白花一分钱,至于各个衙门招募的人数,待会我们会给您一份的,您可以随时拿出来查看,不用去那里跟他们挤。”那人边走边介绍着。 进了宅院,有一张桌子,后面有几个人,交了二百五十钱,拿到了一份先前那人说的名录,打开看了眼,与先前榜单那里张贴的一样。 那人继续离开招揽下一个生意,而石牧则被人带着进入了屋内。 此时屋内已经有差不多十个人在等着,或许真的是运气好,石牧刚一进入,屋门便被关上,然后前方的一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便打算开始讲解这堂价值五百钱的规则。 “诸位先打开各自手中的那份名录,简单的扫一遍,同时在心中标记出自己向往的三个衙门……”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所有人都示意了解完毕,那人这才继续讲道:“此次科举与以往最大的不同之处,便在于其核心思想,以往是一个科目放在一起,然后平均分配,能分到哪里,全靠运气。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让你们自己选择衙门,所以怎么选择,尤为重要,若是选的好,就算考场上发挥失误,也有可能考中,若是选的不好,就算拿到了前百,也未必能进入……” 虽然自己也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这里显然不是骗人的,至少他讲的话,让人听起来很有道理,也的确像是对规则进行了更深入的了解。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逐渐的被吸引了进去,至此,他们几乎已经抛弃了心中的那丝谨慎,认真的思考着对方讲的内容,并且附带到自己身上去模拟一下。 内容讲到一半,所有人都交了剩下的二百五十钱,收完了钱,对方这才继续讲下去。 不过这后面的内容,也让石牧感觉到对方还是很有套路的,就算是只听了前半部分,自认为对科举已经很了解了,但你若是走了,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正文 第三零八章:悲剧人生之程知节 没有人离开,见到自己的提成又可以多一些,讲师心中自然是高兴不已。 连忙打开自己那份名册,挥舞着手继续讲道:“诸位若是有心的话,就会从这份名册上发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 石牧连忙打开自己那份名册,虽然记不住榜上的那份名册,但大眼扫了一遍,的确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说这个排序,它根本不是按照衙门的级别或者录取人数的多少来排的,这份名录让人看着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 众人也是有同样的感觉,讲师这才继续开口道:“我们对这份名录进行了重新的排版,与外面那份名册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是按照衙门的级别来排序的,而我们手中的这份名录,则是按照考取的难易程度来划分的,所以大家看起来才会那么乱。” “排列越靠上,意味着考取的难度越大,倒不是说他们要求太高,而是因为那些都是一些热门的衙门,报考的人数会很多,比如说有一千个人报考中书省,那么中书省只有五个名额,他们只能从这一千人中选取五个人,也就是说,会有九百九十五个人被淘汰掉。再比如说监事台外,级别不高,正五品上,下面的大多数都是从九品上的监事,而且还是要待在外面干一些脏活累活的官员,能够走到这里的,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会选择这个吗?” 众人摇了摇头,科举嘛,就算是要选监事台,也要选择监事台内,监事台分为内外两部,内负责关中地区,外则负责关中地区以外的其他地方,没有具体的任务,全看监事台有什么任务,然后再去分配,说白了就是一个跑腿的小官,他们这些人有的也见过,苦逼的不能行。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没人会去选监事台这个苦逼的衙门,又脏又累不说,还容易被人揪到把柄。 “是啊,连你们都不会选,外面的那些,又有几个会选的?所以我可以肯定以及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也奉劝你们一句,无论你们怎么选择三个衙门,至少也要选择一个监事台,如果再深入一些的话,就选监事台内,这样对于将来的发展更有利,当然,也不排除选外的,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运气到你那里。” “选监事台?万一真被监事台给录取了,上哪哭去啊?”有人嗤之以鼻道,显然不觉得监事台是个好地方。 “就是,我等辛苦苦读,可不是为了来跑腿的。” “……” 反驳的声音一大堆,显然大家并不认可他的这种推荐,但讲师却丝毫不在意,也一点都不紧张。 放下名录,微笑着扫了眼众人,气若定弦道:“你等可知,贞观二年、神元元年的科举前十,如今在哪里吗?” “在监事台?”石牧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但对方的态度说明了一切,由不得他不信。 “不错,两年的前十,共计二十人,其中十五个依旧在监事台,两个被提拔为县尉,一个县丞,一个入了工部,还有一个,如今在西域代表着大唐出使呢。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不出两年,这十五人会全部被调出监事台,根据他们的表现不同,安排到不同的地方,所以,不要小看监事台这块鸡肋。 陛下为何会单独设立监事台这么个尴尬的衙门?又为何将两届科举前十全部扔进去?这不是没有目的的,监事台,说是干一些杂活,实际则是一块磨金石,虽然那些进入了三省或者六部的人看起来很风光,可实际上他们却不知道,没有进入监事台,才是他们最大的遗憾,现如今看似节省了几年的时间,也增加了不少的机会,可在将来,他们却需要用更多的时间去填补如今的空缺。” 一堂课下来,让所有人都有些犹豫。 讲师说的很有道理,监事台在他嘴中成了最好的衙门,可在内心深处,他们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一个是朝廷核心衙门,一个是在外面干脏活累活的衙门,不论将谁放在这个位置,怕是都很难选择。 …… 太平坊,一座宅院内。 这座宅院要比其他的大了不少,主人将相邻的三座宅院一起买了下来,然后将其打通,又用围墙将其围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宅院。 此时此刻,宅院的主人正坐在屋子内,愁眉苦展的看着满眼的铜钱。 “滚……滚……滚……赶紧拿走吧,别让老夫瞧见这些钱,看着就来气!”面对着催命一般的余仁,程知节只觉的对方很闲似的,拼命的挥着手,示意对方赶紧带着钱滚蛋,他很不想见到对方,也不想见到这些钱。 “这才不足四百贯,差的还远着呢。”余仁呵呵一笑,继续道:“现在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奴婢劝宿国公一句,还是赶紧去贷款还钱吧,不然陛下可是会发火的。” “要不要老夫告诉你,老夫也会发火的啊?”程知节暴怒而起,扬起拳头比划着恐吓道。 老子特么招谁惹谁了?给缓口气的时间不行吗?啊?天天追在屁股后面讨债,你们想逼死老夫吗? 一说到讨债,程知节就很郁闷,以至于他现在都不想回崇仁坊那个家,见到那几个水晶房就想砸掉,没这么败家的…… “您就算是发火,奴婢也得来讨债呀,宿国公您还是听一句劝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余仁继续劝说着。 “不贷,打死老夫也不去贷款,反正现在也已经家徒四壁了,要不然你把这房子拆了抵债?”程知节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余仁很无奈,为了讨回债款,他只能抽空隔三差五的对程知节围追堵截,如今也才收回了差不多一半的款项,虽然利润很多,但距离合同款差的还老远呢。 “老爷,黄尚书带着人来了!” “黄尚书?哪个黄尚书?”程知节一愣,难道陛下又换新的尚书了?印象里好像没有姓黄的尚书啊,就算有资格担任尚书的,也没有一个是姓黄的。 “户部黄尚书呀……”下人郁闷的说道。 “狗日的,那是黄尚书吗?”程知节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疯了,话说下人没文化就这么可怕吗?哪怕说个皇甫尚书也算回事,特喵的黄尚书,鬼知道你说的是谁啊。 说话间,皇甫无逸带着几个户部官员,还有几个皇宫禁卫进入了物资。 看到屋中的这一幕,皇甫无逸瞬间惊叹道:‘得了,老夫也不用多说什么了,人赃俱获……’ 皇甫无逸本来是没打算亲自来的,但考虑到程知节的尿性,一般人来还真不一定能镇住他,所以,李元吉让皇甫无逸亲自跑一趟。 恩,自认为倒了八辈子血霉的程知节,又一次的要倒霉了。 “这是要干啥?老夫又没说不给钱,用得着这样吗?又是户部又是禁卫的,欺负老实人呢不是?”见着这阵势,程知节瞬间咆哮道,这特喵的真要逼死老夫啊? “额……”皇甫无逸稍显有些尴尬,见到余仁的那一刻,就猜出了余仁来这里的目的,只能硬着头皮道:“老夫此行是另有其事,与余仁毫无关系。” “那你这是啥阵仗?老夫可曾犯了法?犯法也该刑部来抓啊。”程知节继续耍着荤道。 “犯法倒不至于,就是犯了些错。”皇甫无逸也觉得很尴尬,佩服的同时又自愧不如,就算是现在要被处罚了,也依旧佩服程知节的头脑,如果不是皇上提起这件事情,自己到现在都还搞不明白呢。 “那个啥……”皇甫无逸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很尴尬,很无语,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暗中搞的那个给人讲解科举规则的事情被陛下发现了,陛下说你犯了错,官不经商,你这是经商,还有,你没有报备,没有纳税,这是违法,所以陛下让老夫前来收走这些违法所得,另外再给你个警告,若敢再犯,就将你贬为庶人……” “我……我……”程知节气的满脸通红,伸手指着我了半天也没有能够说出下半句。 自己辛辛苦苦,费尽脑筋的整理了那么多资料,搞了那么多事情,费了七八天的时间才赚了将近四百贯,转眼就特喵的要被罚没了? 为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这特喵的就是明抢啊! “那个啥,俺能插嘴一句吗?”禁卫也有些为难的开口道。 “不能!”正在气头上的程知节,下意识的直接说道。 “不能也得说啊!”禁卫很尴尬,但话又必须要带到,继续说道:“陛下说剩下的钱他可以不要利息借给你,两年内你还清就行了,另外,做事情不要再那么不动脑子了,你这样让陛下也很难做。” “老夫就特喵想赚点钱,我容易吗我?瞅瞅你们一个个的,就是见不得人好,拿走……拿走……通通拿走……老夫不要了,一钱也不要了……”程知节近乎绝望的呼喊着。 正文 第三零九章:是时候闪现一波了 事实上,早在第二天的时候,就有御史注意上了程知节的这种WW..lā 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具体的证据可以证明背后的人是谁,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 为此,御史甚至特意找了几个书生进去听课,开销什么的自然由御史来负责解决。 与弹劾某一位大臣相比,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什么。 要知道,御史与其他官员的职责不同,政绩也同样不同。 以往大唐的政绩指标只有一个,就是治下的人口数量,人口增速越快,人数越多,政绩就越好,就越能证明你是个有才能个官员,也更容易得到提拔。 现在还加入了个经济指标,但这些都与御史无关。 御史的政绩指标还是原先的那个,以弹劾大臣的数量为考核基础,同时,又以弹劾的准确率进行更进一步的考核。 御史虽然有闻风上奏的权力,但同样的两个人,同样在一年内弹劾了十个人,其中一个有五个案子被查证是真的,另一个则有八个,若有职位上的空缺,自然后者更具有优势。 裁员的时候御史台也裁掉了一些人,虽然不多,但御史台的竞争也还是很激烈的。 当御史大夫杜淹拿着种种证据找上李元吉的时候,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御史的职责是弹劾,成不成功,皇帝怎么处理,与他们无关,只要被证明弹劾是有效的就可以了。 “还真是穷疯了他!”正在视察冶铁作坊的李元吉,得知从程知节家中拿到四百贯钱的违法所得之后,不由得感叹道。 “哎,这个老匹夫,估计是时间久了没闹出什么动静,心里有些不踏实。”房玄龄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程知节的路数大家都懂,也有人想过要学他一样,但事实证明,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学得来的。 为了学而学,最终只会造成一个结果,那就是毁灭。 而对于程知节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李元吉也很是无奈。 大事从不犯浑,小错却是接连不断,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陛下,这铁路如今看来想要大肆修建,怕是有些难度呀!”程知节的问题只是小问题,其他的官员也没人敢拿朝廷的禁令去当儿戏,房玄龄将话题扯回了正题,也就是今日两人一同来到冶铁作坊的原因。 铁路的试验段他已经见识过了,的确有可取之处,而且那边经过长时间的测试,也已经找到了最大限度。 每隔四十里设置一座马驿,每座马驿配备三十匹马就完全够用了,暂时来说是够用了,再往后的话,会配置的更多一些,这要取决于对运输的需求程度而设定。 若是遇到有坡路段,则单独设置一座马驿,里面配备十匹马用来协助列车爬坡,所有的规划都是完整的,齐全的。 但问题也不是没有,比如说铁轨。 “钢铁的产量挤一挤的话勉强够用,但锻造的话,仅凭人工怕是难以达到要求,而眼下这种依靠水力的方式,局限性又很大。”房玄龄继续说着自己的问题。 “那就多设置几座大坝,一座不行就两座,两座不行就三座,或者单独从黄河那里开挖出几道支流,专门用来做这个。”李元吉也同样是发愁。 没有电力,科技不行,很多原本很简单的方式,只能通过最古老的方式去完成,且效率极其低下。 水力磨坊,这个在华夏很早以前就出现了,但因为局限性太大,不确定性太多,所以便没有被大力推广,也推广不起来。 为了搞这个铁轨,科学院那边可是想了不少的办法,最终才在这渭水上搞了这么一个试验品。 其原理与水力磨坊差不多,通过水力推动转轮,转轮下方在安置好设备,将长条钢轨碾压成想要的形状,这么做的好处是规格基本统一,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但问题在于,效率太低,这么一座设备,一日间不停的工作,最多也就能做出一段两里长的铁轨,因为铁轨是双排的,所以实际上一天下来,最多也就只能铺设一里的长度。 按照这个速度,从长安铺到洛州都要将近两年的时间,更别说更远一些的地方,估计有生之年都难以铺到边境那些偏远地区。 “陛下,学生试验过,其实效率是可以提升的。”在作坊实习钱前小心翼翼的说着。 作为实习生,他是没有资格在这种场面说话的,但有幸的是,因其在这套设备上提出了不少可用的点子,所以得到了接待皇帝的机会,但接待的人有很多,怎么排也排不到他身上。 眼瞅着问题困扰着陛下,身为学生的钱前,刚好又在这方面有过涉猎,加上陛下的深明大义,于是也就未经允许的开了口。 管事宋大的一双眼睛恨不能生吞了钱前,似是在说,就算你自己试验过,也要等作坊试验过再去汇报啊,万一现在你说的天花乱坠,然后又干不成,后果是啥你知道不? 欺君,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哦?说来听听!”宋大正愁着该怎么化解,李元吉却饶有兴趣的开口询问着。 现在的这些实习生全部出自镇北书院,而镇北书院也不仅仅只是一座培养官员的书院。 入学的前期,大家的学习内容都是一样的,等完成一个阶段的学习,会对当期学生进行考核测验,成绩达标者,则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学习。 实际上就跟后世的高中文理科分科一样,主选官员方向的,接下来的学习将会朝着这方面倾斜,倾向于技术方面的,则会朝着理科类倾斜。 完成第二阶段的学习之后,经过测验,文科则可以参加科举,理科则要继续进行深入的学习。 书院会列出很多不同的类别让学生自己去选择,往后的主修方向就是这一块,类似于技校之类的。 这里学习的更加细腻,老师也都是各个作坊或者行业内的精英。 有皇帝在头上压着,他们也没人敢抱着什么技不传人之类的想法。 等到这一阶段的学习完成了,将会被分配到所在专业的各个作坊进行实习。 文理科的区别就在这里,一个将来是要当官的,但考上考不上谁也不知道,另一个则相当于铁饭碗,只要成功结业,就一定会有工作机会,虽然不是官员,但那些作坊也都是朝廷置办的,各个作坊的管事,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员身份。 毫无疑问,李元吉将后世国企的那一套搬到了这里。 虽然历史终究会淘汰这种制度,但是在当下,这种制度却是必不可少的,仅靠资本的力量,是无法推动基础建设的,朝廷必须要涉足这一块,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里,完美的撤出。 钱前就是这么来的,经历了三年的学习,很顺利的一次性通过了所有的考试,且成绩名列前茅,然后就被分配到了这里,并且很快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为作坊出谋划策。 作为实习生而言,他的人生截至目前而言,无疑是成功的。 “陛下,学生曾在作坊里做过实验,特意挖了条水渠出来,按照现在设备的位置等重新进行了水力的模拟测试,然后又进行了一些改变测试,结果发现,现在这种方式的效率很低下,如果能够建造一条完整的大坝,只在中间留一个口子,或几个口子让水通过,其水力所带来的的冲击力会更大,因为学生没有条件去做更大的试验,但是在理论上,这样做是完全行的通的,且会极大的提高设备的效率。”钱前指着那个仅仅探出去半截的水力冲压机,其长度还不足整个渭水的五分之一。 李元吉想了想,俗话讲,学好数理化,穿越就不怕。 李元吉的数理化完全就是个渣渣,但记忆里,好像也没见过哪个国家的大坝是这么设计的,好像全部都是从这边到那边,全部给拦上的。 根本不用去怀疑,李元吉已经相信了钱前的理论是正确的,因为后世有那么多案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最有名的,自然是三峡。 当然,这也存在另一个问题,虽然后世已经给出了解决的办法,但李元吉也还是想考一考自己这个学生。 说实话,最让李元吉得意的,并不是镇北书院培养出了多少个官员,而是培养出了很多像钱前这种没有进入官场的理科生,而将来推动大唐前进的,也必定是这些人。 “渭水适航,若将其全部拦上,过往船只应当如何处置?”李元吉饶有兴趣的问着。 “这……”钱前满脸的尴尬,自己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若是去了官场,就这个思路必然会吃大亏的,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看着钱前满脸尴尬的表情,李元吉微微的一笑,心中暗道一句,虽然咱数理化不行,但没吃过猪肉也还没见过猪跑吗?是时候闪现一波作为皇帝的牛掰之处了。 “方法很简单……” 正文 第三一零章:万般皆下品,唯有唐人高! 大坝不是你想建就能建的,搞不好的话,会对生态造成巨大的щЩш..1a 渭水适航,但渭水的水位却不深,不然话,前几年也不至于干涸断流。 建造一座大坝,必然会对渭水的水位进行重新的分割,加上两边皆是平原,所以最大的问题在于,若是修建了大坝,则有可能让河水倒灌。 其次便是修建大坝以后,渭水上的船只将无法通航。 大坝的上游最多到大坝,下游则根本走不了船。 所以,类似于三峡那种绝世工程,自己是搞不了的,这里也没条件去搞。 “向外延伸,挖出新的河道,然后挖一个水库,对其蓄水,在另一端设置大坝,前方引入,后方归流。”李元吉顺势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图。 河流不能截断,那就造一个水库出来,只要设置的合理,其效率不比直接在渭水修建大坝小多少,更重要的是,这样做不会破坏生态平衡,更不会导致船只无法通航。 但不管怎样,想在古代搞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工程,显然是不合理的,也没有那么多机会的。 在没有重型工程机械的时候,所有的工作只能依靠人工一点点的去挖,一台钩机随便挖上几下,一个成年劳力就需要干上一天才能赶上。 在这样一个效率极其低下的时代,依靠人工去挖水库,显然也不是特别的合适。 反正这个工程若是真的开始,一万劳力,少说也得干上一年才能勉强完工。 而且这土是越往下挖就越费力,有时候还会遇到石头什么的,更是难上加难。 房玄龄努了努嘴,想了几想,最终还是开口道:“陛下,这个方法也同样不妥,搞不好的话,等几座河渠和水库完成的时候,铁路就能铺到洛州了。” “朕不过是提出个思路嘛,具体的你们可以发挥一下想象力,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李元吉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话说你这么拆朕的台,真的合适吗? 房玄龄一脸的尴尬,早知道自己就不开口了。 李元吉是无限的想念后世的电力,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只可惜自己什么也没有,至于蒸汽机,原理自己是提出来了,虽然自己也不懂,但大概的方向是没错的,几个外行人正在一头雾水的研究着呢,鬼知道到了哪一步? 接下来,李元吉亲自观看了铁轨的制作全过程。 先是用优质的焦炭,采用最新改进型的高炉将铁矿石练成铁水,然后在加入一些其他的原料,使其进一步炼化,多次反复之后,变成钢水,然后就是将其倒入磨具之中,初步的定型,趁着其热度,先是进入一座焦炭炉内继续加温,保持其温度不被降低,但也不至于融化。 另一端则是放入水力冲压机上,由河水提供动力,不断的将齿轮一点点的转动,已经卡死的铁轨原形,一步步的被继续深一步的挤压,通过五十多个齿轮,最终被制作成型。 其中不需要人力去推动,人要做的,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将钢轨放在冲压机上,然后就可以了,水力带动齿轮,齿轮会带动钢轨自动往前走。 钢轨制作的过程并不复杂,但简单的工艺,也预示着质量自然不可能是上等,但不管怎样,跑跑马拉的火车,还是没问题的。 一节钢轨长约二十米,这已经是极限了,连搬运都需要几十个人一起才能搬得动。 在这个一切靠手的年代,能够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继续加大对书院的投入!”临走之际,李元吉心中有感的朝着房玄龄吩咐了句。 科技改变生活,这句话直到现在自己才真正的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与后世的屁民时代不同,现在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感受。 虽然如今的这些,放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证明了大唐的科技等手段要远超于同时代的其他人,但这还远远不够。 李元吉要求也并不高,按照现在这个进度,能够在有生之年,让大唐的工业水平达到民国初年的水平就可以了。 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干,李元吉并没有过度插手太多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对于李元吉来说,这个皇帝也是当的很累,累到自己都想撂挑子。 可下面的儿子还那么小,现在就算是让位,也没人可以接替,所以自己还得待在这个位置很长一段时间。 …… 长安城的西边,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缓缓的前进着。 这支队伍鱼龙混杂,有很多打扮不一样的人混在其中,但领头的,是唐人,还配备有唐军进行全程的保护。 整个队伍大大小小,加起来差不多五百多辆车,庞大到让人见到便觉得壮观。 只是很可惜,这一路上走来,除了长途跋涉的疲惫,这些人的脸上不免的还带有一些失望的表情。 从西域一路走来,途中经历了不少的城池,这些人大多数是以往来过长安的,也见过那些城池,可每一次见到,都要比上一次见到更加破败了一些。 虽然那只是表面现象,但无可否认的是,大唐的国力的确下降了不少。 高昌王麴文泰敢于挑衅大唐,无非就是来了一趟长安,看到了长安的现状,所以才放心大胆的敢去跟突厥人勾搭。 虽然唐人用事实狠狠的打了他的脸,但其内在的东西,谁又知道呢? 虽然失望,但他们可没有麴文泰的胆子,便是如此,也依旧不敢对大唐有任何的轻视,五万大军就在西域呢,便是他们联合起来,也绝不是唐军的对手。 五万唐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果突厥不倾力抗衡,这五万唐军足以扫荡整个西域诸国。 “前方就是长安了,本使已经派人前去通知,诸位今晚便可好好歇息一下了。”王玄策指着前方隐隐能够看到的长安城,抹去脸上的疲惫,笑意萌生的说着。 长安?无非就是大一些而已,并不会比其他的地方豪华多少。 这一点几乎已经在众人的心中形成了一种观念,但是同样的不可否认,这一路上到处可见的耕田,还是让他们狠狠的羡慕了一把。 在西域,这种场面是根本不可能见到的,西域缺水,所以注定了耕田不可能是长久之计,只能依靠放牧来生活。 事实上经过中原王朝的影响,西域现在的生活已经逐渐的发生了改变,由最开始的放牧,转变成了农耕与放牧相结合,不得不说,西域人民还是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 长安城门口自有礼部官员前来接待,不过为了彰显大唐的威风,礼部尚书和侍郎并没有出现,而是由礼部主客郎中前来相迎,级别吗,从五品上。 倒不是大唐看不起这些人,而是没有必要。 大唐虽不如前隋时期的国力,但比起这些西域国家来说,依旧是个庞然大物,依旧不是他们可以挑衅的。 况且现如今的大唐,早已不是建国初年的大唐,每一日的大唐,都在不断的进步着。 所以,大唐有看不起他们的资本,有让一个从五品上的主客郎中来接待他们的胆量。 一番简单的寒颤,便由礼部官员带领着这支庞大的队伍前往太平坊。 那里俨然已经成为了大唐的接待中心,作为整个长安最豪华,最繁荣的地方,自然也是大唐对外展示的一个好窗口。 阿布阿杜自打进入长安之后便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印象中自己上一次来长安的时候,这里的人群还不这么密集。 当然,密集只是其一,总感觉这里的人,跟以前自己看到的不太一样。 但到底哪里不一样,阿布阿杜一时间又难以对比出来。 总之,长安的繁荣状况,与他们在表面上看到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进长安,终不知繁荣似锦。 “这……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即将进入太平坊,阿布阿杜再也忍不住了,拉着旁边的礼部官员问道。 太平坊给他的感觉与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全新的房屋与院墙,甚至还没有进入,便已经感觉到这里面绝对是另一个天堂。 但礼部接待他们,不应该找个好一些,又安静的地方吗? “呵呵,太平坊作为陛下亲自修建的里坊,如今集商业,外交,经济于一体,同时,这里面也是大唐接待的所在地,里面有全长安最豪华的酒店。”官员笑呵呵的说了句,心中鄙视不已,暗道你们这些土包子,知道酒店是啥不?说出来吓死你们…… 这些来自西域的客人们在观察着,不少的百姓也在观察着他们。 不过与西域客人盯着一处看半天有所不同,百姓们只是随意的扫上一眼,或者多看两眼,然后就会干自己的事情去,没人会在他们身上停留的太久,这也让阿布阿杜很好奇,很奇怪。 当然,异邦在大唐的待遇他们可是知道的,即便是什么也不知道,现在也没人敢去多问一句。 万般皆下品,唯有唐人高。 这话可不仅仅只是说出来唬人用的,谁若不服的话,大可去试一试,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然而,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进入太平坊的那一刻,包括了阿布阿杜在内,所有的西域客人们全部懵逼了,就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地方…… 正文 第三一一章:哥的能力,超乎你想像! 吃火锅,逛太平坊的‘现代化’商业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令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惊叹不已。 长安有东、西两市,那里是全长安,乃至他们所知道的所有地方,规模最大的商业交易场所。 以前前往东、西两市的时候,感觉就是一个大,热闹,繁荣。 但是这一次来到了太平坊,再回想起以前在东、西两市的情形,不由得产生一种货比货得仍的感觉。 太平坊的规模不如东、西两市,但是其建筑,商业街铺的布局,人流,以及消费能力都让这些人望而叹之。 由此,也真正的意识到,虽然经过几十年的战乱,唐朝的经济,以及整体国力虽然有所下降,但现如今在新皇登基以后,唐朝的国力正在迅速的上升着,远不是他们可以相比的。 除此之外,长安的种种情况,也更是深深的让他们惊叹着。 阿布阿杜发现,这里的人好像都特别的有钱,街上到处可以看到打扮很普通的百姓,买走一大堆的货物。 这让阿布阿杜很是不解,于是找到了自己的好友,在大唐经商多年,且有些门路的尼玛。 尼玛的店铺就在太平坊,是整个太平坊内唯一开店的异邦,且一开就是两家店。 “啧啧,当初我就跟你说过的,大唐齐王绝非一般人。”尼玛令奴隶沏上一壶茶,热情的招待着阿布阿杜,美美的炫耀着。 尼玛虽然是异邦,但在长安城的地位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异邦商人能比的。 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大唐的冶铁技术,是尼玛从西域带回来的,虽然并不先进,能用上的也不多。 除此之外,还有辣椒等农产品,也都是尼玛从西域或者波斯带回来的。 加上尼玛曾经是受到皇帝的委托才跑去用时几年找回了这些东西,而他的这两间店铺,也更是皇帝免费赠予给他的,凭借着这些,只要尼玛不做什么让大唐人面子上过不去的事,就没人敢来找他的麻烦。 “这些都是齐王做的?皇帝不管吗?”阿布阿杜虽然不是王族,但对于这里面的条条框框却是很清楚。 一个齐王再怎么牛掰,你也就是个王爷,做了让皇帝都觉得做不到的事情,还做的这么好,皇帝又怎会容你? “管啊,当然得管,还得是一手抓呢。”尼玛笑眯眯的说着,旋即一副深藏不漏的表情道:“齐王便是当今的大唐皇帝。” “什么?齐王就是皇上?”阿布阿杜愕然一惊,虽然没有细说,但一副腥风血雨的画面已经出现在脑中。 而余下的也不用多说,阿布阿杜已经猜到了李元吉为什么要这么做了,而一个如此有才能的人,又怎会甘愿寄人篱下呢? “你是不知道,当时我那个惊啊……”吧嗒吧嗒,犹如是打开了语音模式似的,尼玛一张嘴如同是机关枪似的接连不断。 不大会儿的功夫,便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说了一遍,虽然关于一些情况并没有提及,但那并不影响让自己这个朋友了解到大唐如今的情况。 西域很弱,突厥也很弱,波斯王朝也同样如此。 亲眼见证了大唐的建立,大唐的崛起,大唐的几次变动,可每次变动,都只会让大唐变的更加强大。 事实上早在很早的时候,尼玛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大唐灭掉西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虽然为大唐做了一些事情,但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异邦人在大唐的地位如何,你心里很清楚,现在我的处境就是,只要我自己不去犯浑,唐人就绝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尼玛先是衷心的重申了下自己的地位问题。 虽然有些贬低自己的嫌疑,但尼玛却不这么认为,若是吹的太过份,到时候人家求上门来怎么办? 不过在中原王朝混了这么多年,中原王朝的圆滑之道,尼玛也早已学了三分,继续道:“不过唐皇是个比较讲究信誉的人,也比较在意旧情,虽然我现在不大能见到他,但这里的管事可是唐皇的心腹,凭借着我与其的关系,托他带句话给唐皇还是没问题的。” 阿布阿杜一脸羡慕的看着尼玛,的确,唐朝这个上千万人口的大国,绝不是他们那个人口只有几万的西域小国可以相比的。 森严的规章制度,等级制度,如同神明一样存在的皇帝,根本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就是在西域那些弹丸小国那里,普通百姓想要见到一次王也是不大可能的。 这一点从之前来迎接他们的官员就能看出,他们这支队伍里不乏一些国家的王,连级别最低的,也都是类似于唐朝宰相级别的,可以说这些人在自己的国家里,哪个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而到了这里,却只能一个从五品上的小官来迎接。 巨大的落差,也让他们更加对唐朝有了些恐惧之意。 是的,就是恐惧。 似是察觉到了阿布阿杜情绪的变化,尼玛微微一笑,轻轻抿了口茶,道:“你放心,当初你也帮过我不少,若不是你的帮助,我不可能将冶铁的技术带回来,更不可能会活着回来,虽然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因此而对你高看一眼,但我会通过这里的管事,向陛下通报你来了的消息。这些年来别的没学会,倒是跟着陛下学会了重情义。” “多谢了!”阿布阿杜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有尼玛的引路,但阿布阿杜还是心中没底。 当初自己只不过是偷偷的帮他藏了个人出来,顺便告诉他有人要杀他的消息,对于自己来说,那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就好比现在尼玛招待自己一样轻松惬意。 …… 经过两日的时间,罗尘最终还是托前来太平坊的宋忠,将消息带回给了李元吉。 作为心腹,罗尘也并不是随时随刻都可以见到李元吉的,除非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讲真,尼玛这个事情,罗尘没能忘记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所以拖上两天的时间,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 然而让阿布阿杜更加不敢想象的是,在第三天的下午,临近天黑之前,自己竟然接到了大唐皇帝的诏令。 而此时已经是他们来到长安的第五天,有些人还忙着逛街,欣赏大唐的繁华,什么样的东西都想买回来研究一番,有些则是急的团团转,不断的询问大唐皇帝为何还不召他们? 西域诸国使团没有能够等到的诏令,却因尼玛托人捎去的一句话而让阿布阿杜接到了诏令,很意外,很惊讶,同时也很羡慕尼玛在唐皇心中的地位。 虽然时间晚了些,但唐皇整日间肯定很忙,能抽出时间就算是不错了。 于是乎,阿布阿杜连忙让人准备了一些从鄯善带来的特产,打算敬献给大唐皇帝。 “陛下,这个阿布……什么来着?他有恩与尼玛,这个恩让尼玛去还就罢了,大不了过些时日安排座位的时候,把这个阿布什么来着的安排的靠前一些便是了,您每日间这么忙,还要抽时间来见他,不划算啊……”宋忠仍旧是一脸的懵逼,跟在皇帝身边久了,政治觉悟和战略眼光却始终没有进步,到目前为止,他也搞不清楚这个鄯善到底在哪?还有阿布阿杜的名字叫什么。 背靠躺椅,可以摇摆的那种,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最新式的糕点,若是有瓜子的话就完美了。 前面演着的,是一些新的作品,宋忠的话,放在现在这个场景,总是让人觉得怪怪的。 “朕可没空管那么多,朕看上的是鄯善国!”李元吉没搭理宋忠,这货智商堪忧,简直懒的跟他说那么多。 鄯善,很陌生的名字。 但如果说另一个名字的话,那么就一点也不陌生了。 楼兰! 鄯善的前身便是楼兰,汉昭帝时改为鄯善国。 楼兰在后世的出名,或许是因为楼兰传说之类的光环加成,但在了解过一番之后,至少李元吉现在的感觉就是,呵呵! 鄯善并不强大,户一千五百七十,口一万四千一百人,典型的弹丸小国,还没大唐一个下县的人口多。 而在汉时,楼兰又是匈奴与汉朝的双面间谍,谁也打不过,谁也不敢得罪,但偏偏两个国家又必须要防止楼兰倒向另一边,但后来还是被汉朝给打了几次,理由是,作死。 虽然现在的局势并非汉时,唐朝不需要通过鄯善来发兵西进,去与西突厥搞个什么决战。 但鄯善国的地理位置也很重要,只要拿下鄯善,吐谷浑便要三面环敌了。 讲真,李元吉很不喜欢那种打蛇不死的感觉。 他喜欢一棍子将蛇打死的感觉,很爽,很痛快。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一劳永逸,为后人打造一个安逸的环境。 “陛下,阿布阿杜来了。” “让他过来吧!”李元吉轻轻的回应了句,鄯善虽小,但李元吉还是对这个阿布阿杜产生了一丝兴趣,虽然这种人应该被自己唾弃,但站在敌对的势力来看的话,这又很正常,自己就喜欢这样的人。 正文 第三一二章:借我一千兵,还你一片天 第312章借我一千兵,还你一片天 阿布阿杜年纪不大,四十左右,留有一簇山羊胡。 面庞有着明显的西域人轮廓,但仔细瞧去,似有有些中原的血统在内。 李元吉不是没有见过正统的西域人,比如说尼玛,那才是标标准准的西域脸。 阿布阿杜这个,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要么就是基因变异,要么就是混血,很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小臣阿布阿杜,参见大唐皇帝陛下……”兴许是有些紧张,或者有些激动,阿布阿杜的声音明显的有些颤抖,根本不像是一国重臣的样子。 相比较于淡定自如的李元吉,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免礼!”随意的瞥了眼,随意的招呼着。 大唐身为礼仪之邦,身为皇帝,理应维护礼仪之邦的尊严,但是李元吉此时此刻的一举一动,却是让人看不出一丝礼仪之邦的气质。 依旧坐在躺椅上,如同是稳坐钓鱼台似的,手中的糕点依旧,这也就算了,甚至没有让人准备新的座位。 后面的宫人手中搬着凳子,就那么呆呆的愣在那里,皇帝没有下令,谁敢拿凳子过去? “小臣谢皇帝陛下隆恩!”阿布阿杜可没有心思去管什么礼仪不礼仪的,整个小心肝扑通扑通的,恨不能跳出来似的。 事实上早在进入太极宫的那一刻,阿布阿杜就已经臣服了。 主动说话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身为皇帝,整日忙的不能行,召阿布阿杜来,自然是知道他有事要说。 见李元吉没有主动开口,而是继续似是似非的看着前方的表演,阿布阿杜有些犹豫。 恰好此时的表演正好到一段落,趁着空隙之际,阿布阿杜连忙拱手道:“小臣带了些鄯善国的一些上品,想敬献给皇帝陛下。” 阿布阿杜话音刚落,后面便有人带着礼物走了上来。 人自然是太极宫内的宫人,进宫的只有阿布阿杜一个,随从什么的也进不来。 恩,没有彩排,这些宫人就在一旁候着呢,直到阿布阿杜说出这句话,他们这才直接走了出来。 一切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安排的一样,阿布阿杜隐隐的有些兴奋。 但也只是一股气的功夫,这只能说明唐朝规矩森严,跟自己有个毛的关系? “恩,礼虽轻,情义却不轻,朕收下了!”李元吉轻轻的瞥了眼,随意的说了句。 事实上那些东西李元吉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没了兴趣。 鄯善能有什么特产?无非就是一些陶瓷的装饰物,加上一些壁画之类的,虽然精美,上面也展示了鄯善与大唐的友好。 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要好好留着这些东西,等到哪一天万一唐朝真的没了,留给千年后的子孙当家传宝贝,拿去拍卖过好日子吗? 鬼知道会不会给个小红本,然后五百块就给你拿走了。 所以对于自己来说,与其送这些装饰物,或者一些让后世具有考古意义的东西,倒不如送些黄金白银,大唐现在正缺这些玩意儿呢。 李元吉的这一番话,让阿布阿杜尴尬不已。 李元吉说的对,也不对。 事实上这些东西的确价值不高,但在鄯善国也不是轻易能够得到的,特别是那幅壁画,更是阿布阿杜召集了数百顶级工匠历时一个月才完成的。 不过李元吉的这番话倒也很深刻,礼虽轻,情义却不轻。 然后,一场尬聊开始了。 一个是不会主动找话的李元吉,一个是心里憋着话,却找不到合适机会开口的阿布阿杜,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还是宋忠很有眼色的朝着阿布阿杜打了个招呼,示意有话就直说,陛下不喜欢那些虚的,这才让阿布阿杜下定了决心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小臣想与陛下借兵一千……”阿布阿杜心里打着鼓,边说着边偷偷的瞄着李元吉,小心肝又一次快要跳出来了。 “你就不怕朕把这事给传出去?”李元吉看了眼阿布阿杜,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阿布阿杜脸色猛然一愣,有些难看道:“小臣很怕,但小臣觉得陛下应当不会将此事传出去的。” “为何?”李元吉微微一笑,问道。 听到这话,阿布阿杜也彻底的放下心了。 鄯善虽然不如大唐,人口也少,但毕竟是个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鄯善紧邻大唐,自然也受到了中原文化的熏陶,中原人的含蓄,虽然让人觉得很别扭,但事实上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恩,指的是那种装X的感觉,凡事话只说一半,绝逼的牛掰到爆。 同样喜欢这一招的阿布阿杜,又怎会听不出李元吉的意思? 这事会不会透漏出去,要看自己给的好处够不够了。 “首先,小臣的祖父便是唐人,虽然小臣从未见过祖父,就连小臣的父亲也从未见过祖父,但小臣身上的确流淌着大唐的血液,也算是半个大唐人。”阿布阿杜先是讲着自己的身世,在鄯善国,自己的身世是个很丢人的故事,自己的祖母年轻时与往来的隋朝商队中的成员发生了关系,然后商队走了,自己的父亲出现了,然后就这样了。 但在鄯善国是见不得光的丢人事,但是在大唐,却是拉近双方关系最好的理由,也是自己的优势之一。 不过接下来却是让阿布阿杜失望了,从李元吉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波动,就跟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显然,自己的身世他并不关心,只能继续说道: “小臣自小以来便会想办法学习大唐的文化,接受大唐的思想,为此,小臣还为自己取了个汉名,只是不知祖父姓氏,故而只能有名字,而无姓氏。小臣成年之后,总是很努力的去做一些事情……(省去一万字)小臣所做的这些,只是想重回大唐王朝的怀抱,但仅仅只是一个人回来,小臣心有不甘,所以便想将整个鄯善也带回来。” 阿布阿杜的条件很诱人,借他一千兵,还你一个鄯善国。 投入与回报显然不成正比,不过却是反过来的,这样的好事,任何一个朝代都遇不到。 但人非圣贤,谁又能甘愿冒险去做一些与自己无益的事情呢? 难道真是情怀?不管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种人,反正自己是不信的。 “倘若朕只许你成为大唐的一员,你还愿意如此?”李元吉不禁试问道。 阿布阿杜脸色猛然僵硬,嘴角微微抽搐着,成为大唐的一员,也就是拥有大唐平民的身份,就是普通的老百姓。 虽然以自己的继续,到这里依旧可以过个好日子,但权力什么的跟自己可就彻底的拜拜了。 心中充满了苦涩,但却深知自己不能拒绝,否则的话,能不能活着回到鄯善,或者说自己还敢不敢回鄯善都是一回事。 “小臣愿意,这些年小臣过的心惊胆战,重回平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阿布阿杜轻轻的点了点头,似是有些泄气道,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尼玛那货都能获得好处,自己若真这么做了,按照尼玛说的,自己起码也该获得更丰厚的奖赏才对啊,难道这是试探? 一想到试探,阿布阿杜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表现。 “忘恩负义?朕还做不到!”李元吉轻笑着摇了摇头,刚才那翻的确只是试探。 就算阿布阿杜想来长安当个平民,自己也绝不可能会答应,不然这后面的路就没法走了,立了这么大的功,怎么着也得好好奖赏一番不是? 继续道:“你若能成,朕便封你为鄯善王,不过鄯善国却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鄯善王…… 阿布阿杜心中猛的一阵狂喜,鄯善王意味着什么?这次他们来就是推举李元吉为天可汗的,将来这些国家哪个换了国王,必须要得到李元吉的册封才算是合法,虽然很委屈,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也只能这么做。 得不到唐皇的册封,意味着得不到唐朝的保护,后面遭遇的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但是…… “小臣有些不太明白……”阿布阿杜有些懵逼,既然封自己为鄯善王,又怎么与鄯善国没有关系了呢? “鄯善回归,自然不可为国,陛下封你为鄯善王,乃是对你所做的贡献进行奖赏,既然鄯善去国,鄯善自然也就与你无关,届时你可在长安寻一落身之处,依照郡王标准建府,享郡王待遇。”宋忠很有眼色的解释着,虽然政治觉悟不行,但李元吉的意思自己还是听明白了。 “这……”阿布阿杜彻底的懵逼了。 这特喵的就是要让自己做个闲王啊,除了待遇,其他的什么都跟自己无关。 哦,对了,还顶着个鄯善王的名头,可没有权力,要这个名头有什么用?以郡王的身份,出门显摆吗? “不仅是你,将来大唐所有的王都是如此,也包括朕的皇子!”李元吉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解决内斗的最好方式,就是不给他们内斗的机会。 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想不出什么高招,唯一能做的,就是下令禁止,除太子以外,任何皇子不得参与任何政事,他们的任务就是吃喝玩乐,过着闲散王爷的日子就行了。 钱和权,都是能让人变坏的东西,他们三兄弟就是有了钱和权之后,才走到今日这一步的。 而将这种方法用作异邦,让他们群龙无首,也能更好的将其吸收进来。 (本章完) 正文 第三一三章:天可汗 治大国如烹小鲜,一方面说明了有些事情急不来,但也同时说明了任何事情都马虎不得,否则做出来的菜将不会可口。 世界民族大团圆,这是个极其艰难的课题。 至少在李元吉穿越之前,这个问题是没有解决的。 哪怕是华夏内部,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可实际上,民族之间的差异也还是有的。 如何才能解决?唯有通婚,数百年后,大唐便只剩下了一个汉族,那时,民族问题自然不会存在。 而自己的优势也同样在于这里,自己是皇帝,他们若是不肯,自己便可大开杀戒,没人会说什么,但在后世不行,不但不能杀,还得不断的给着好处,跟个大爷似的供奉着。 虽然只是少数,但这类人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臣等愿尊大唐皇帝陛下为天可汗,引领臣等共同壮大,共同发展……” 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的代表,有的是王,有的是亲王,有的则是宰相级别的,在来到长安之后的第十日,终于是得到了唐皇李元吉的召见。 而李元吉也从未想过单独去召见这些人,而是刚好到了每月一次的上朝时间,也就凑巧将这些人都给喊了过来。 礼部成为了最为忙碌的部门,这不仅仅只是一次普通的朝会,这关系到外交的问题,关系到大唐的声望。 所以早在确定时间之后,礼部那边便开始安排这场朝会,亲自派人去教那些异邦一些基本礼仪,该说什么话,什么话不能说之类的。 繁华,壮观,深深的印在这些人的心里。 但自从礼部来了之后,繁琐,束缚,这两个印象也同样的印在了他们心里。 短短几日的时间,礼部险些将这些人给逼疯了过去,但又不得不去强行记住这些,以免为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随着这一声的附和,国书的递交,虽然还要唐皇点头,逐一回复国书,登记造册才算是正式完成仪式。 但实际上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定局,没有人可以改变最终的结局。 也直到这一刻,李元吉才真正体会到当一个皇帝的快感。 或许是深埋于心中的那丝傲气终被激发了出来,又似是因为别的原因,此刻的李元吉,内心深处竟隐隐的有些激动。 “卿即将身家性命托付与朕,朕必不负卿等!”心气高昂的李元吉,气势隆重的说着。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依旧保持着淡定,西域的势力并不强大,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 这些都无法对大唐带来实质性的影响,古代,其实就是个以人口为基础的时代,人口多,你就强大,人口少,你自然就弱小。 往如军事实力极其强大的匈奴人,突厥人等游牧民族,事实上就真的强大吗? 匈奴人被接连几十年内斩杀十万余人,自此一蹶不振。 当如自己率兵在北边,一战斩杀突厥数万人,东、突厥也就此一蹶不振,最终只能归附大唐。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们还有一战之力,但那却是决死之战,胜了,部落实力下降到随意一个稍微有点规模的部落就可以吞并,败了,整个民族也就没了。 无论是匈奴还是突厥,没人敢打这样的绝户仗。 西域人也是同样的,在西突厥人的威胁之下,他们不敢不从。 但是在更强大的唐朝面前,他们又不得不转换门庭。 这是一场正常的外交活动,是大唐王朝复兴的必然结果。 但这又是一场不正常的外交活动,因为其拉拢了西域所有的中小国家,唯独抛开了势力最大的西突厥人。 其目的,不言而喻。 “突厥人的存在,朕心难安,日不能餐,夜不能寐,诸卿无人是其对手,便是联合起来,也未必能抵御下突厥人的攻势,以往的事情,朕不想再去追究,现如今卿等既然成了大唐的属国,朕自当为诸卿筑起一道安逸的屏障,思虑左右,朕决意遣兵六万,永驻边疆,为大唐,为大唐的属国,打出一片安稳的天空,卿等以为如何?”心中偷笑着,脸上却是极为严谨的说着,时而痛斥,时而愤怒。 “臣……” “臣等附议!待臣回到鄯善之后,必定会奉劝吾王,只保留王庭卫队,以及诸城守军。既有天朝大军亲自戍边,实乃鄯善百姓之幸,臣以为,自此以后,鄯善百姓大可与天同乐,永不担心兵祸之事。”李元吉的条件很诱人,但也让人很难以接受,有人想要拒绝,眼疾嘴快的阿布阿杜立即站出来附议,并且更加进一步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事实上,阿布阿杜并没有和李元吉串通今日的内容,没有必要,完全没有。 这些都是阿布阿杜自己临时想出来的,既然决定了,既然没有了后路,那么为了自己的将来,自己就必须要站在大唐这一边。 在这一前提之下,李元吉所提出的属国,也就无所谓了,事实上西域诸国的初衷并不是给唐朝当属国的,只是想建立一个不错的关系,多一些商业方面的交流。 但他们想的,跟大唐想的可不一样。 接了国书,你就是大唐的属国,至于以后宗主国攻打属国的问题,那是以后的事情,理由多的是,比如一场叛乱等等,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借口。 “臣附议……” “……” 随着阿布阿杜抢先来上这么一茬,原本想要反驳一下的诸人,也瞬间没了反驳的勇气。 伊吾没了,焉耆降了,高昌灭了,现在鄯善也降了,西域诸国在东部的屏障,已经彻底的没了,唐军可以随意的通过那里,直接攻入他们的腹地。 同意,或许面子上会有些过不去,但是不同意,后果可就很难猜测了。 六万大军,还是唐军。 别的不说,单单只是往那里一站,西突厥人就得绕着路走。 已经见识过唐军的战斗力的众人,此刻根本连半点反抗的兴趣也提不起来,不是不想,而是没那个胆子。 西突厥…… 人家还内乱着呢,就算是个完整的西突厥又能如何?打的过六万唐军吗? “既然认可,就必须要做的更多一些,否则将来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必定会产生一些不可不免的误会,而这多数是源于双方文化的不同。老夫与陛下商议多日,还是决定再为大家谋个福利,诸位回到各自国内之后,可将本国正三品级别以上的官员子弟,送入长安,与大唐学子共同学习,共同了解,初定学期五年,经测验合格,方可结业,结业之后,可自行决定去留。”房玄龄继续站出来说道。 说是人质也好,其他的什么也好。 反正李元吉和房玄龄却从未将这些人当做过人质,从精神文化方面控制一个国家的贵族群体,要远比其他很多方式更靠谱一些。 五年,不短也不长,但却可以很好的给他们灌输一些大唐的思想,让他们在内心深处意识到大唐的强大,认可大唐,融入大唐。 “陛下,臣之子今以而立,这个好像不大合适吧?”有人一脸死人样的说着。 难受,痛苦,原以为会是个很好的结果,但现在才知道,他们上当了。 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满,没有足够的实力,展示出自己的不满,即意味着自己是在作死。 他们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手段,但是内心深处,却隐隐的对唐朝有了些不满,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凡年满十三,未满二十者,必须前来长安学习。”房玄龄继续补充着,三十岁还来干啥?养老么? 底下这些人是什么想法?自己岂能不清楚? 但凡是开头难,李元吉也很清楚这个道理,他要吞掉整个西域,甚至是西域以外的地方,还想不留后遗症的吞并。 暴力只是其中之一,但也是最不稳妥的方式,后遗症太大,一旦大唐出现疲软,则可能出现鞭长莫及的情况。 而李元吉是个即喜欢暴力,又喜欢怀柔的这么一个人,所以也就有了这么一个提议。 秦能用文化统一六国那等世代死仇的敌人,虽然最终没有完成,但继承了秦遗志的汉朝却用同样的方式,完成了秦朝没有完成的事情。 李元吉也想有样学样,但又不是完全的相同。 “朕之大唐,强如天地,根本不屑于以你等后代作为人质这等卑鄙之事。”李元吉淡淡的开着口,继续道:“国与国之间的碰撞,其实大可看作是文化与文化之间的碰撞,朕即为天可汗,自要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你等的后代来了之后,他们的同窗,将会是如今站在朝堂上这些大臣的后代,或者是大唐其他的学子,只有朋友,才不会因为一些小的问题而反目成仇。” 李元吉的意思很简单,这一番解读也更加清澈了不少。 当然,如果真的如此,也让这些西域使臣们可以放心一些,至少他们来长安,并不只是来当人质的,是可以学到一些精英知识的。 这些大臣的后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几十年后,他们也将成为大臣,至少有很大的可能,到了那时,大唐与整个西域的王或者大臣,都是同窗,关系也就更加牢靠。 当然,这些只是美好的愿望,并不是没人看到这里面的问题,只是无力去反驳,也不敢去反驳。 老铁!还在找"唐朝最佳闲王"免费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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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正文 第三一四章:有一种命运叫人家的 强势! 这就是当下所有人对于这个皇帝的看法,但强势有强势的资本。 在那些异邦人眼力,的确只看到了李元吉的强势。 但是在这些大唐的大臣们眼里,却是对李元吉更加敬佩以及恐惧了不少。 他们知道的可比这些异邦人多的多,殊不见当年李元吉隐忍的时候,那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强势,简直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家伙,与现在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因为李元吉不想麻烦,所以仪式也就这么一场,在开朝会的同时,顺带着举办了这么个小规模的仪式。 没有什么祭天,也没有什么祭祖,只有几个史官在那里不停的记录着,之后他们还要将这些国书一一的抄录进去。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大唐最为荣耀的一刻,也是所有人都觉得脸上倍有面子的一刻。 “说来也是一年多以前就来了长安,只是一直没有好好的在这里转过,直到去了外面走了一圈,才不得不感叹,长安虽有破败,但也依旧是天地之中,不,洛州才是天地之中!”火锅店内,二楼临窗的包间内,王玄策由感而发道。 一年半以前,自己得到了皇帝的征召令,匆匆的从洛州赶往了长安。 来不及去欣赏长安的美景风情,就开始准备着出使的事情,这一趟下来,自己倒是没有走过太多的地方,但却见了不少的人,比起一年半以前的自己,王玄策只觉得自己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王兄,你去了西域?”石牧满脸的震惊与不信,王玄策怎么会去西域呢? “恩,去了一趟,见了很多人,很多事,也涨了不少见识。”王玄策微微一笑,并没有摆什么架子,也更没有不将对方看在眼里。 “可外面不都说去西域的是贞观二年的状元吗?”石牧依旧不解,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况且自己也没听说去西域的商队回来了,倒是王玄策却突然出现在了长安,又找到了自己。 “谁说不是状元就不能去西域?牧子,难道这一年多以来,你的大局观还是没有任何长进吗?”王玄策颇有些无奈。 自己比石牧大一些,两人都是洛州人,之前的时候王玄策家落难,恰巧是石牧的父亲搭把手救了他们一命。 再往后,王玄策便经常交给石牧一些知识,两人的关系,也算作是亦师亦友,好的很。 而之前就听说石牧要来科举,自己通过关系查了下,果然发现了洛州石牧的名字,于是便找到了他,二人这才相聚。 “王兄,弟即无良师辅佐,又无高临相照,王兄且还西去远行,弟心中也是急得很啊。”石牧也无奈,父亲虽然是个官,但也没什么大局观啊,大局观好的话,早就不知道升到什么级别了,唯一能给自己一些帮助的王玄策,还被皇帝给诏走了。 而自己当初也很惊讶,王玄策虽有一些才能,但还不至于让皇帝都听说过他,并且欣赏他。 可那封诏令还真是皇帝亲自发来的,让他百思不得其姐。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趟西行,为兄可是真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用处。”王玄策微微一笑,继续道:“还好为兄回来了,还不算太晚。此次科举异于往年,每人可报三座衙门,你打算报哪三座?” “弟欲报礼部,州府衙门内,监事台外,只是心中有虑,不知三者当如何排序。”石牧郁闷道,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但最终也只是选择了三个衙门,如何排序,其实也很重要,但这个他是真的迷茫了。 况且人家不是说了吗,考的好与不好,能不能被录取,要看自己选择的三个衙门对不对,选对了,就算好的不好也能被录,选错了,那就只能呵呵了。 “你也听了宿国公程知节的课?”听到这三个选择,王玄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 “宿国公?难道那课是宿国公办的?”石牧愣了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听到的这些内容,可就不用去怀疑准确性了啊。 “可不是吗,现在整个朝堂上下,何人不知宿国公突然开了窍,想了个法子赚钱来着?只是可惜了,他忘了官不经商这条禁令,所得近四百贯收入,现在就躺在国库里呢。”王玄策呵呵笑着,四百贯,除去支出以及雇人的费用,大约也就是一千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占据整个考生比例的二十分之一左右。 但在这方面王玄策也不好给意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王玄策虽然没打算托关系去让石牧考中,但是帮他打听一些消息,给些情报还是必须要做的。 “礼部现在人满为患,虽有十二个名额,但这些人却未必能够进入真正的核心,而如今西域诸国皆已臣服,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或者明日,朝廷就该发布公告了,所以,这十二人有很大可能会先在礼部学习一段时日,然后在派往西域,为兄是不大建议你报礼部,你的性格,你的能力,并不适合礼部。”王玄策静静的分析着,时而摇着头。 “州府衙门内倒是个好选择,但同样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是被录取,也很难分到什么好的衙门,甚至很有可能会被分到偏远地区,能不能出人头地,一要看自身的努力,二要看个人的机遇。如今关中、中原地区一无战事,二无灾荒,所以也有些难以出头。” “这第三嘛……不如跟州府衙门内调过来,选州府衙门外,监事台内。如今朝廷的重心在关中和中原地区,只有在这两个地方,官员,特别是监事台官员才更容易做出成绩,程知节肯定没跟你们说,前两年的前十名,可没人在监事台外。”王玄策微微一笑,道:“有朝廷,有内有外,用陛下的话来说,咱就是长城上面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种选择搭配,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博取一些好感的。” 监事台内,指的是关中和中原地区,外指的是除了这两个地方以外的其他所有地区。 所有部门分内外的,都是以这个为基础,因为大唐的核心就在关中和中原二地,将其分为内外,其实也表明了未来的发展方向,必然会先发展内,再去发展外。 石牧愣了下,自己当然不知道没人在外,全是在内这个消息。 而之所以这么选,则是本着反其道而行之,谁都知道内的好,那么自然没人会去选外,自己选了外,被录取的可能不就更大了一些吗? 但是王玄策给的意见也不能不听,疑惑道:“以王兄之见,弟当如何排序?” “监事台内,州府衙门外,礼部,或者干脆换个其他更容易被录取的朝廷衙门。”王玄策轻轻抿了抿嘴,道:“三级选的方略很正确,也就是因为程知节没坑你们,也没泄露太多的东西,所以陛下才没重罚他,但很多人会习惯性的优先选择朝廷衙门,然后逐次往下走,而你这么选,则是反其道而行之,优先选择的是最基层的衙门,去朝廷衙门,不过只是最后的无奈之举而已。陛下最喜欢的就是肯务实,埋头苦干,能认清楚自己位置的人。” “多谢王兄指惑,弟险些走了弯路!”听到王玄策这么一说,石牧瞬间恍然大悟。 既然都反其道而行之了,为何不进行的更彻底一些?为何不在他人的基础上,获取更大的优势? 如果不是王玄策在这个时候刚好回来,又找了自己,这次必定要走弯路的。 揣摩圣上的喜好,这才是考生们最头疼的问题,但是有王玄策这一番讲解,这个问题对于自己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而且在接下来的考试当中,也基本上给自己的答案定下了个基调。 务实,埋头苦干,认清自己的定位。 只要能够掌握好这三点,哪怕能力稍有不足,被录取的可能也是很大的。 “弯路倒不至于,只可惜咱们时运稍有些不济,若是能早个几年,咱们也随了陛下去北边,现在也就不至于头疼这个了。”王玄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趟自己的确立了功,但也仅仅只是被晋升为从六品上的主客员外郎。 礼部麾下有四,分为礼、祠、膳、主客,各部均有郎中一人,从五品上,员外郎一人,从六品上,主事二人,从九品上或者从八品下。 虽然直接提高了很多个等级,但自己所在的主客部,原本就有一个员外郎的,现在加上自己,等于有两个员外郎,因为来的晚,所以现在的自己,其实跟个闲人没什么区别。 自己跑了个西域,直接提升了七八个等级,按理说应当是兴奋才是,只是这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哎,四年前,镇州都督马周还不如你我兄弟,只是四年后的今天,人家不但已经做了两年的都督,如今陛下还有了将其召回朝廷入阁的想法……” 正文 第三一五章:蛋糕自己切 人就是一个永远也满足不了的怪物,心中的贪婪总是会不断的引诱着你。 当你达到一个目标的时候,就会立即为你标明另一个目标,让你继续去前行。 有可能是大富大贵,也有可能是毁灭。 与马周相比,自然是比不上的,整个大唐能跟马周相比的,可以说是一个也没有。 没人能在这方面超越马周,有先入为主的优势,也有李元吉对其的信任程度,加上其自己的努力,三个原因汇聚在一起,有了现在这个结果。 好在王玄策想的也比较开,自己是比不上马周,可还有很多比不上自己的。 如今依旧埋头基层苦干,却毫无门路的小吏们多到海里去了,自己若是觉得不满,他们又该怎样? 果不其然,王玄策猜测的并没有错。 三省很快便下发了通告,将西域诸国推举皇帝为天可汗的消息公布于众。 此时的王玄策于石牧二人也已离开火锅店,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哎,百姓终归只是百姓!”见看热闹的居多,真正当回事的反倒没几个人,王玄策不由得失望道。 有全民教育不足的原因,也有其他的原因,甚至往大了说,可以说是百姓国家荣誉感并不是特别的强烈。 “那些与百姓又有何关系?现如今百姓的心思也只剩下了怎么才能让自家生活的更好,像这些朝廷庙算什么的,他们也插不上嘴。”石牧瞅了眼公告,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没什么感触,倒是有一点,选择监视台外的人,或许有可能要被派往西域,但那都是将来的事情。 “非也,民事即国事,国事亦民事……” …… “陛下极其重视商业,不仅大力推广商业,更是也亲自投入进去,为此,甚至特意成立了皇家商业集团,而皇室的所有开销,也将从皇家集团内支出,自此,国库的钱,仅仅只能用于国事。虽然将其分开未必是好事,但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发现什么坏处!”太平坊,在中午营业过后,火锅店便暂停营业,全力准备晚上的宴席。 没有想象中的豪华套餐,只是火锅店内最常见的,也是最好吃的一些食材。 李元吉没有出面,这种场面也用不着他亲自出面,但房玄龄还是来了,事实上,便是让礼部尚书唐俭出面,就算是给足这些人面子了。 “商路!陛下最重视的便是商路。”房玄龄再次重点提醒道,说是设宴,其实也可以看作是私下里的一些交代,告诉他们什么心思可以动,什么心思不能动。 “陛下派许靖西进,便是为了重开丝绸之路,而玉门关的兵力,原本也仅仅只是正常的换防,但却未曾想到,这一路上竟是如此的不顺畅,不得已之下,这才出兵营救,但却未曾想到伊吾,高昌二国竟如此不堪,如此,也只好顺手收拾掉他们。”有些显摆,但也可以看作是武力威胁,停顿了下继续道: “今大局已定,接下来诸位可在长安自由行走,或是前往洛州等地,好好的打听一下,你们那里有什么是大唐需要的,又有什么是大唐有的,而你们缺少的。只要重开丝绸之路,诸位大可放心,物资,钱,你们都不会缺。” 唐朝想重开丝绸之路的想法可谓是人尽皆知,许靖所率领的商队就是个预示,而这趟来长安,他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老实说,丝绸之路的重要性,对于这些西域小国而言,远比大唐更为重要。 西域本身是以沙漠戈壁为主,很多东西都是急缺的,若是多国可以互补,那倒还好,但是很可惜,那里大多数国家缺少的东西,基本上都一样,虽然特色各自不一。 重开丝绸之路,意味着之前因为某些原因断掉的商路,现在可以恢复了。 大量的商品,可以进入本国,而他们紧缺的东西,也不会再缺少。 从一个执政者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双赢的事情,当然,作为执政者,在双赢的同时,他们还能借此获取大量的利益。 这才是最重要的,以前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机会。 “房相,小臣有个问题。”阿布阿杜适时的站出来提问道。 “请讲!”房玄龄微微一笑,做出一副请的姿态,不得不说,有个自己人在对面,其实也挺好的,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操心,虽然有些没什么成就感。 “路程越远,商品成本就越高,排除人工车马成本,单单只是过境税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此一来,西域诸国的货物来到大唐,价格必然奇高无比,此必会影响货物的销量,相反也是一样,价格高昂,贵到百姓买不起,那么之前的努力,也都将是徒劳的,毫无收获可言。”远不远,高不高,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阿布阿杜也不想去掺和这些,但没办法,这是李元吉亲自吩咐的,自己不得不配合着房玄龄唱这么一出双簧。 “很简单!”房玄龄微微一笑,继续道:“大唐会在各国设置海关,所出商队,离开之前,必须要到海关进行检查报备,然后由海关开具相关文书,凡是持有海关文书的,途中各处皆不收取任何税费,到了目的地之后,拿着海关文书与货物,到长安的海关接受检查,若是货物对等,则缴纳一次税费即可自由贩卖,若是数目不对,老夫估计诸位也不会这么做的。” 唐朝有过境税,不仅是唐朝,很多地方都有这种税目。 即不管你的目的地是不是这座城,只要入了城,就要在城门处缴纳税费才可以。 而有些商队为了避免巨额的税费,往往会选择不进城,但不进城的话,安全却又没法得到保证。 高额的过境税,导致了唐朝的商业很少会出现跨区域经营的情况,商业不流通,资本不流通,问题自然也就很明显。 为了使国内的商业可以迅速的发展起来,这套办法最早是被打算用于国内的。 但却又不是一模一样,比如说国内的方案中,就没有海关这一步,其流程也很简单。 即出城由城门卫盘查数目,开具文书,到另一座城池的时候,入城检查,若货物减少,则需拿出交税证明,拿不出来,则三倍罚款。 出城的时候若货物与进城时一样,则不用缴纳税款,若少,则需在出城时缴纳税费。 即少货纳税,不少不纳。 至于商队在城中私自交易货物,文书上货物数量,名目,目的地可是写的清清楚楚的,没有文书,是进不了城的,货物对不上,是要被追究责任的。 这一套流程虽然耽误了一些事,但却实打实的减少了货物远途运输的成本,可以使物价最大化的降低。 “万一途中货物被抢怎么办?”有人问了句,似乎是在试图寻找一些漏洞。 “货物被抢,就近寻找海关报备,海关则会通知驻军进行搜查,任何胆敢对商队下手的势力,大唐都会让他们为此而感到后悔。”房玄龄微微一笑,语气却极为不善道。 六万驻军是干啥的?控制你们的同时,还能将你们卡的死死的,不然平白无故派六万驻军去那里给你们看家护院呢?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老夫奉劝诸位一句,莫要因小失大,这长久的利益,与一时的利益,孰轻孰重,诸位应该能看的明白。”房玄龄继续提醒着。 唐人太精于算计,以至于这帮人仅有的一些想法也只能胎死腹中,根本没机会实施。 “那货物……” 有人不甘心的问着。 “货物交给谁,你们自己决定,是否亲民,也由你们自己决定,大唐的原则是货物的价格不能超过成本的五倍,但一些特殊的商品,是可以特殊定价的。”想让人出力,就必须要给点甜头。 这么大一块蛋糕,仅凭在场的这些人是吞不下的,但既然来了这一趟,就必然有他们的好处。 好处先紧着你们来,但你们的认清楚自己的能力,若是能力不足,最好还是拿的适当就好,万一搞的最后收不了场,后果你们自己想吧。 事实上西域诸国会怎么去分配这些利益,房玄龄一点也不在乎,没有任何在乎的理由。 之所以这么上心,还是因为此事对大唐的好处太大。 要发展,就要有钱,国家有钱还不行,百姓也得有钱,百姓有了钱,商业自然就会发展,商业发展了,国家也就发展了,一整套循环的绿色生态便会最终形成。 西域一个国家是不大,但几十个国家联合起来,也是股不小的势力。 加上远途商业的利益,绝不是你从洛州到长安跑几趟就能相比的。 广开商路,意味着大唐将会增加无数个就业岗位,有了工作,就有了钱,虽然也不知道李元吉是怎么搞明白这一套的,反正房玄龄是被说服了,并且深深的坚信不疑。 当然,暗示是不行的,还是那句话,要想让人出力,就必须要给个定心丸,这是早就商议好的结果。 房玄龄悠悠然道:“诸位放心,你们的利益,大唐会保护的,但超出你们能力范围之外的,大唐可就无能为力了。” (本章完) 正文 第三一六章:开疆扩土? “朕本该给你半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休息一下的,可是朕等不了那么久,大唐也等不了那么久!”书房中,李元吉一副老重持成的姿态说着,有无奈,但更多的还是托付。 “臣食君禄,自当时时刻刻为陛下效命,臣早已准备妥当,必然不负圣望!”虽然不知道李元吉要让自己干啥,但能让皇帝说出这样一番话,必然不会是什么小事。 而直到现在,王玄策也才意识到,皇上为什么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已经有人的职位,而且让自己闲了那么久。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之前心中的那些阴霾,也随着这次的召见,随着李元吉的一番话一扫而空。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皇帝一句话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说一句。 “大和的事情你可知道?”李元吉继续问着。 对于历史了解不多的自己,只能紧紧的抓住仅知道的几个历史牛人。 马周是一个,苏定方是一个,王玄策是一个,还有其他一些已经冒头的,但那些人并不适合干这种事。 而到目前为止,李元吉实在是找不到另一个能与王玄策媲美的人。 虽然现在的王玄策还年轻,远没有历史上一人灭掉一国的才能,但是很无奈,能够胜任这个任务的,也只有他了。 虽然能力不足,但好在自己所能给他提供的支持也远比历史上更大。 “臣倒是听说过一些,只不过具体的情况依旧不知。”王玄策摇了摇头,自己才回来一个月不到,哪能了解那么多? 李元吉忽然觉得这货有些掉链子,这么大的事,你咋就不清楚呢?亏了朕还特意把你安排道礼部。 但仔细一想也就释然,这种历史牛人岂会犯普通人容易犯的小错误?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是那些牛人们的共同点,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他们是很难崛起的。 “朕组建了一支远洋船队,打算远赴大和将黄金和白银运回来,之前这事一直由玄龄负责的,船队易建,适合的人却难选,而且那边局势极为复杂,高句丽,百济,始终是朕的心腹大患。”李元吉轻声的说着,眼睛直接放在那副地图上。 地图,是李元吉登基以后才让人绘制的,很粗糙。 大唐境内的情况还稍微好一些,各大城池的位置标注的也比较清晰,准不准确倒不说,方位和距离是没错的。 但是国外,也仅仅只是标注了位置以及都城的大致所在。 这种地图用来旅游观光都会迷路,更不用说军队打仗。 “陛下是想泛海远攻高句丽和百济?”王玄策隐隐皱了皱眉,先前还说着大和呢,转眼就说到了高句丽身上,意图还不明显吗? 况且前朝有杨广三征高句丽的例子摆在那里,唐朝虽然继承了隋朝,也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王朝,但是在某些方面,还是共通的。 比如说越来越不受控制的高句丽,以及数次让中原王朝丢失颜面的高句丽。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李元吉派兵打高句丽都是毫无疑问的。 “泛海远攻只是其中一种手段,朕若要打,必然海陆两面夹攻,让高句丽不知所防。只是当下尚不是攻打高句丽的最佳时机。”李元吉招了招手,示意王玄策靠近。 听到李元吉的话,王玄策瞬间放下了心。 大唐虽强,但还远没有强到可以同时东西开弓的地步,更何况这两个敌人都不简单。 一个是占据着绝对地理优势的吐谷浑和吐蕃,同时还有一个臀臀欲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上来啃一口的西突厥。 而高句丽也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所以很不好打。 与其说之前杨广的三征高句丽的失败,是高句丽人打败的,倒不如说是强大的隋军败给了高句丽的山川河流,以及糟糕的气候。 “这里,西距东海郡约千里,东至大和数百里,北距百济一二百里。”李元吉顺势在地图上指出了济州岛的位置。 现在的济州岛可不是以后的济州岛,这里现在还是一片荒芜,连渔民都很少来过这里,上面只有很少的一些人在安逸的生活着。 恩,即便在后世,这里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战略位置,拿到济州岛,北可威胁棒子国,东可威胁鬼子国,西可威胁大天朝。 别被那里的旅游假象给蒙蔽了,因为你会死的很惨。 济州岛被发现,是从物部穴洞口中了解到的,同时,李元吉还特意打听了一些其他的情报,几经思索,这才最终有了决定。 “这里,必须要拿下!”指了指济州岛的位置,李元吉异常坚定道。 王玄策心中猛一咯噔,隐隐的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这个计划实在太庞大了,而且那座岛的位置也太好了,一旦拿下,进可直接威胁三个国家,退可保一方平安。 但大唐这么做,绝不是为了保平安的,而是为了进攻。 如此强大的大唐,没有理由守而不攻。 “屯田,练兵,短短数年之间,这里便可为大唐远征将士提供物资补给,甚至是直接提供军事支持,而这么一座世外桃源,四面环海,只要大唐完全控制了这里,里面的消息,外面无人可知,这是一处天然的藏兵之地!”王玄策难掩激动的说着。 他没有想到,李元吉会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马周那样的命运。 他没想过失败,也从来不会去想,此时此刻,整个脑子里唯一想着的,就是如何占领这里,控制这里,让它成为大唐的海外粮仓,为大唐远征军提供更多的支持,甚至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以一己之力干掉一个敌人。 “不错!”对于王玄策的反应,李元吉很满意。 虽然还不是太成熟,但仅凭自己说的那么点信息,就能看出济州岛的战略地位,这也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这里,朕要藏兵十万!”李元吉意气风发的说着,帝王之气毫无遮掩,“岛上几乎无人,朕给你五千兵力,两千工匠,两年的时间,要在这里建出一座足以让十万人居住的营房,最大限度的开垦出耕田。” “臣领命!”王玄策退后一步,身体微微颤抖着拱手道。 虽然不用怎么打仗,但这与开疆扩土没什么区别,王玄策还没想过这种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但心中有的却并不是惊喜,而是必须要完成任务,陛下给了两年,自己却不能给两年,最长不能超过一年半。 在海外驻军藏兵,还是这种海岛。 安排什么的自然不能跟国内相同,大军攻打个吐蕃,都还要在边境适应训练几年的时间。 王玄策虽然没有出过海,但也听说过出海的感觉并不好受。 大多数人刚一上传,就会产生剧烈的眩晕感,时间久了,更是会吐到怀疑人生。 所以,要想前往那座海岛,首要任务便是训练这五千兵士不晕船。 如果一个个的大吐特吐,到了以后对面不说多,就是来个一千土著,都能将他们屠戮个一干二净。 屯兵海岛? 为何不是建立基地,等到有战事的时候在调兵过去? 王玄策很清楚其中的缘由,屯兵,要的是来之即战,战之既胜的军队,而不是那种来了还需要适应,等适应完了,要么就是败了,要么就是……没有了。 “去吧,船在东海,已经造的差不多了,五千兵士也在那里,等你们开辟以后,朕会派工匠过去。”李元吉挥了挥手。 “诺!” 看着王玄策逐渐远去的身影,李元吉却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 大唐的战事是不是太频繁了?以现在的经济水平,配合着军事改革制度,根本就支撑不起接连的战争。 进攻吐蕃,虽然有几年的准备期,但具体怎样,自己心中也没数。 毕竟那是高原,不是平常的陆地。 凑了这么久,高原战马都还没凑齐,更不要说其他的。 但是很快,李元吉便摇了摇头。 东进只是战略准备期,并不是真正的开战,自己所做的,只是给大唐准备一支可以泛海远攻的海军陆战队,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高句丽,百济,大和,这三个国家,其实在自己心里早已被划归大唐的领土。 若是能让国内百姓生活的幸福快乐,国家版图也能得到扩充,反正李元吉是挺想的。 不管子孙后代能够守下多少年,起码有一点,将来子孙后代们可以说,自古以来某某地方便是我国的固有领土。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李元吉发现要想做到这些,其实还是挺难的。 虽然周边的敌人并不强大,大唐甚至不需要举国之力,就能做到这些。 但是其他各方面的限制还是很严重的,特别是交通方面,和信息的传递方面。 历史告诉人们,时间久了不联系,就算是最忠心的忠臣,也会有些其他想法的。 ‘我就特么想做个闲王啊?怎么越搞越闲不下来呢?’李元吉忍不住的在心中埋怨着,现在不是他推动着事情前进,而是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推动着他前进。 正文 第三一七章:水师都督 东海郡,海州,也就是后世的连YUN港。 一个靠海的小城池。 说是城池,其实也就是规模稍微大一些的村落,扑面而来的潮湿空气中带着一丝丝腥味,附近百姓多以捕鱼为生,所以这里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股子鱼腥味。 刚来不久的人,很难适应这里的环境。 这里家家户户都有晒制鱼干,然后由客商,或是官府统一收购。 这样的好处就是百姓不用担心做好鱼干以后会没人买,坏处是,官府是要依据这些来征税的。 但征收的并不是以往的那些杂税,而是一个叫商业税这个只会出现在商人那里的税种。 税费与以往持平,三十税一。 对于百姓而言,这个税率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毕竟鱼是自家出海打来的,除了人工成本以及少量的船只成本,其他的就是买盐的成本,反正一趟下来,除去税之后,每斤鱼干差不多能赚到五钱左右。 不多也不少,但捕鱼可不是卖东西,要一件件的卖。 往往一张网子撒下去,少说也能捞出来几十斤。 加上近海生态还没有被破坏,渔民也并不需要跑的太远去打鱼,运气好的话,一天就能往来三个来回,打个上千斤的活鱼回来。 这几年,鱼干成为了东海郡这些沿海地区的主要经济来源,虽然海州依旧破败,但不可否认的是,原本这个偏远的小地方,现在已经超过了很多原本不错的县,百姓的腰包也鼓了起来。 就算是买不起船,不能自己出海打渔的,也可以给人打工,或者几人凑钱买一条船,虽然赚的少一些,但胜在稳定。 但是半年前,原本顺风顺水,百姓生活越来越好的海州,却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先是军队驻扎,然后开挖出一个巨大的码头,大到让人不敢想象。 紧接着,大量的工匠到来,同时,海州本地一些会造船或者修船的工匠也被招募了过去。 再然后,现在隔得大老远,就能看到码头那边高高耸起的一艘艘巨舰。 王玄策历时一个月的时间,终于从长安来到了海州,顾不上旅途的疲惫,顾不上去打量一眼破败的海州城。 王玄策直奔海边的码头,说是码头,其实是码头与造船厂的合体。 百姓的小渔船是不能在这里停靠的,也用不着停靠,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停下。 但是偶尔的,也会有不少的渔船开到这里来修理。 “那些都是渔民的渔船,自从朝廷决定在这里造船以后,本使征调了周边几乎所有的造船工匠,所以在于陈县令商议过后,决定渔民的船只需要修理的时候,也只能到这里了。”造船使唐松指着不远处那些小渔船,解释着。 唐松这个造船使说来有些让人惊叹,其本不是官员,只因家中祖辈经营船只建造,在这方面颇有经验,也是大唐最有经验的之一,所以便破格将其任命为造船使,只负责船厂内的造船工作。 当然,让一个没有当过官的人一下子负责这么大一摊子,李元吉也很不放心。 于是又从工部调了一位精干前来担任副使,同时还派来了督军。 唐朝比其他朝代有一个好处,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脸皮特别薄,耻辱感特别严重,相比较而言,也更加重视自己的名声。 倒不是说唐人不如其他朝代的人,而是相比较之下,在这一时期的唐朝官员,贪婪之辈倒是不多,大多数官员都是矜矜业业的工作着。 而海州县令也是这样,本就没什么心思,加上年纪也大了,干不了几年也要退下来,根本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鱼干业的兴起,让海州有了一丝生机。 但是随着造船厂的出现,以及督军的到来,更让这里的县令如履薄冰。 虽然督军只是监督造船厂的,跟海州县没什么关系,但他也害怕自己这里犯了什么错,被督军顺带着给参上一本。 “嗯,人命无小事,耽搁些许的进程不打紧,但却不能让百姓冒着危险出海。”王玄策点了点头,虽然这不是自己的工作,但还是表示了肯定。 自己是大唐水师都督,虽然现在还是光杆司令一个,但即便是这样,级别也比唐松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造船并不容易,小船远比大船更容易造,内陆船远比海船更容易。 王玄策不是个怀柔性子的人,有些事情可以简单的了解一下,也可以不管不问,但关于自己的职责,他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松懈。 “唐使,不知这些海船何时可下海?”不出三句,王玄策便直接问道。 “快的一个月,慢的要两三个月,但那仅仅只是下水,真正可以出航,估摸还需要四五个月的时间,但也说不准,如果天气给力的话,兴许两个月就能出航了。”唐松心中暗叹口气,没当过官,压根不知道这个来自朝廷的水师都督想干啥,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回应着。 “哦?怎么还与天气有关?”王玄策一愣,显然搞不明白造个船跟天气有个毛的关系?而且天气还能直接影响几个月的工期? “都督有所不知,这海船与内陆船可不是一个东西,再直接点说,就是内陆船不需要考虑什么抗风浪性,但是海船却必须要考虑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内陆船一旦入海,天气稍有变换便容易翻船的原因。这船下水以后,还要进行数次的调试,天气良好的情况下,以及遭遇大风大浪的天气情况下,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测试,这船开出去,怕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翻。”唐松简单的讲了下,专业性的东西没有讲,因为讲了也是白讲,反正就是告诉他,不这么做船很容易翻就行了。 “有劳唐使了!”王玄策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个大人,连船都搞不清楚,竟然还当上了水师都督。 不过还好,自己这个都督,其实就是似文似武的这么一个类型,换句话说,李元吉给自己的定位并不是带领着将士们去打多少仗,这些事情并不需要他去亲身负责。 打仗有副都督全权负责,该怎么打?谁去打?这些都是副都督的事情。 而王玄策所需要做的,就是决定要去打哪,然后设立一个符合逻辑的目标,然后交给副都督就行了。 其实就跟他之前与苏定方在西域的配合差不太多,但不同之处是这一次,他这个文臣的地位要高于武将,上次是文服务武,而这次则反了归来。 “无妨,都督并非此行人,对这些事情不了解也是正常的,就好像下官也不了解除了造船以外的其他事情一样。”唐松微笑着恭维道,心中也松了口气。 上面给的命令是配合王玄策,唐松就怕王玄策来了以后会胡乱指挥,从而影响了正常的进度,或者带来某些隐患。 而一旦这些船出现了某些问题,到时候自己可就要倒霉了。 王玄策的态度让唐松放心了不少,虽然感觉有些强势,但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唐使,为何不见宁都督?难道他们不在这里?”四处瞅了眼,等了那么久,也没见唐松提起自己的副都督人在哪,王玄策有些着急道。 李元吉给自己的军队自然不是内陆的那些旱鸭子,水师的兵不会水,那是不行的。 特别是那些生长在内陆的人,有些天生就恐水,这样的人来了水师,只能拖人后腿。 所以,这五千兵力,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招募完成了,由宁康带领着在这里训练,同时负责造船厂的安全。 兵员全部是从沿海地区招募的,要求只有一个,会水,对于生长在海边的孩子来说,几乎是人人都会水的,所以五千人很快招满。 “宁都督在南边两里处训练呢,水师的营地在那里。”唐松伸手一指南边,更是惊叹不已。 这王玄策来了这里,竟然没有通知任何人? 反正自己是没有提前接到消息,还是船厂禁卫来通知的他,现在看来,好像宁康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寒颤了几句,说了些鼓励的话,然后便让唐松派人带着自己去水师营地。 因为心中有着一个巨大的抱负,加上自己先前也没见过海,根本不知道海面上的情况怎么样,虽然这一路上也都在努力,但结果却是看不到的,没人知道大海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王玄策想尽早去到营地,至少也要尽快的搞清楚大海的一些事情。 至于如何训练这些将士不晕船,王玄策只能表示一脸懵逼,但基本的思路还是有的。 先问一问宁康以及将士们看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若是没有答案,则寻访周边的渔民,他们出海多,自然有办法去应对。 船厂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凸出部的北边,而营地则是选择在了凸出部的南边,虽然相互看不到对方,但实际上距离却真的不远,加上这一片都是营地,北边靠近船厂一侧,是工匠们的宿舍,另一侧,仅有一道木栏之隔的,是水师的营地。 几人骑着马,短短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便来到了另一侧。 有人领路,自然畅通无阻,但是来到海边,见到了正在训练的将士,王玄策是一脸的懵逼…… 正文 第三一八章:你需要啄一啄 小说网..org,最快更新唐朝最佳闲王最新章节! 没来到之前,王玄策整个脑子里都是在想着该怎么去解决晕船这个问题。 但是当他看到水师训练的场面之后,却觉得自己好像想多了。 晕船,这个词语并不陌生,甚至有些第一次上船的人,便是在内河上也会有晕船的感觉,当初王玄策也晕过船。 不过那是遭遇了大风浪,船体摇摆的很厉害,虽然没有翻船,但还是将人给吓的不轻。 ‘尼玛……还能这么训练?’ 这便是王玄策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 恩,具体的操作是。 上百艘小船漂浮在水里,上面各自站着五个人,手持加强版的反曲弓,操纵着没有箭头,并且被包裹着干草的箭,在前方设置很多个靶子,然后让人去射。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就太看不起宁康的创造力了。 这货简直就不是个人,小船左右两侧的水里,各自站着五个士兵,双手扶着小船的边缘,然后尽情的摇摆着。 没有规律,没有规则,想怎么摇就怎么摇,把人摇下来算赢,摇不下来就一直摇。 “末将宁康,参见都督!”早有人跑去通报,王玄策刚刚停下来不久,宁康便骑马跑了过来。 事实上,任何人都不会很轻松的接受自己竟然有个顶头上司这件事情的,特别是宁康这种独自带领着水师训练了半年的时间,一手将水师打造成如今这副模样。 如果不是上级提前告诉了他,他与王玄策的分工的话,这个时候的宁康,绝对会给王玄策来个下马威。 但是很显然,这个只负责制定目标的人,并没有夺走自己手中的权力,虽然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职位,但这事自己可不敢表现出来,人家可是皇上钦点的都督,若有不服,战场上展示出自己的能力即可,自会有人看到这些,然后为自己正名。 所以,宁康的态度没有恭维,也没有任何的胆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游走于西域诸国的王玄策,见了太多太多的人和事,怎能看不出宁康心中的不满? “宁都督无需多礼,你我皆是都督,只因分工不同罢了,陛下对水师可是寄予厚望的,临行前特意嘱咐我,莫要与宁都督有所隔阂,你与我二人当合力一处,为大唐的将来添砖加瓦。”玩计谋,王玄策是越来越得心应手,安抚人心,也同样不含糊。 “陛下真说过这些?”宁康有些懵逼,不敢相信的问着。 “当真说过,陛下还说,人不琢不成器,我们这些人都需要好好的磨练一番方可成大器。”王玄策微微一笑,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当然,若是李元吉在这里,一定会打的王玄策连他妈都不认识,朕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末将必定配合都督,训练好水师,为大唐的将来添砖加瓦……”宁康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事实上在此之前,宁康一直有所怀疑,自己这个大唐第一个水师都督,虽然是副的,但皇帝那里到底有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不要以为这个猜测很八卦,很无聊。 在古代,皇帝就是神,想宁康这种偏远地区的将军,若是能让皇上记着自己的名字,那无异于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现在王玄策如此认真的说着,宁康自然会相信。 随之而来的,是摒弃前嫌,丢掉心中的那些不满。 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其实也已经很明显了,好好干,大唐还很大,以后有你吃香的喝辣的,不要急于一时。 见自己三言两语便撂翻了宁康,王玄策心中竟隐隐的有股愧疚感,暗道这人果然不能太善良啊。 不过自己也没说瞎话,皇上的确是知道宁康这个人的,而且自己这个水师都督也不可能一直干下去,几年之后,这个位置必然是宁康的。 外交家的嘴,女人的心,两个最不能相信的东西,王玄策跟个没事人似的,指着前方的训练,问道:“宁都督,那些训练有用吗?” “应该有用吧?反正现在为止,所有将士站在上面已经不晕了,具体的还要等大船造出来以后才知道。”宁康犹豫着说道,这也是自己瞎想出来的办法,其原理是模拟海浪状况下的船只摆动幅度。 与王玄策不同,宁康是土生土长的海边人,打小便会水,也见过大浪打过来是什么样子。 “那射箭呢?陛下曾与我说过,水师用箭只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王玄策继续问道。 水师用箭进攻,这是现在普遍的攻击方式,而另一种则是用船去撞,撞上之后步兵跳过去直接杀,说白了就是在海上的陆战,只是方式有点特别。 但是这种方式对于船只的损害特别大,特别是现在这种供应跟不上需求的时候,就要尽可能的避免船只的损耗。 所以说,这支水师加入了一些其他的武器,而这些武器,也彻底的改变了现有的水师作战方式。 比如说,在首尾两端加装了火箭炮,不过不是陆军用的那种火箭炮,而是缩小版的火箭炮,前后各有两根炮管,可调节高度方位的固定炮台。 侧面也各自加装了两个投射战位,跟普通的步兵投射车没什么区别,同样是改成固定的。 这样的火力,虽然比陆军有所减小,但对付以木船为主的船只,这点火力还是足够的,还是用不完的。 所以,这注定了很多敌人甚至无法近身。 那么,训练射箭有个毛用?虽然未必用不上,但几率还是很小的,而且这个时代也没有听说哪个国家有这么强大的水师,就算是有,也没有远洋能力。 “闲着也是闲着,这不是给他们找点事做做嘛,万一用的上呢?”宁康有些尴尬的回应着。 “恩!”好吧,这些都是小事,你喜欢就好,王玄策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继续问道:“他们身上那些是什么东西?铠甲?” 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看不太清楚,但感觉像是铠甲,却又很奇怪,不像是铠甲。 “竹筒,那些都是竹筒,被砍成一小节一小节的,然后用绳子连接在一起,套在身上,这样便是人落水以后,即便不会水的人也会浮起来,至少不至于被淹死,海上风浪大,就算是会水的落水以后,若是短时间内得不到救助的话,也会耗尽体力被淹死的,渔民们常用这一招,很有效果的。”说起这个,宁康便是一脸的骄傲。 几经试验,终于被他找出了既不影响战斗,又能保证安全的竹子,准确的说,是粗细为多少的竹子,而且必要的时候,这些竹子也真能当铠甲来用,虽然不大可能会用上。 听了那些竹筒的用处,王玄策不由的朝着宁康伸出了大拇指。 看来自己果真是操心太过了点,连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人家都已经解决了,这些问题压根就不需要自己去操心。 而唯一需要自己操心的,就是攻下那座海岛以后,该怎么去安排。 突然间发现,自己来的好像有点早了。 训练军队的事情用不上自己,造船自己又不懂,距离出征还远着呢,一时半会儿的,自己只能待在房子里瞎胡想,或者躺在海边看将士们训练? 事实证明,有个好副手可以让自己很清闲,也可以让自己清闲到怀疑人生。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很快,王玄策便真的感觉到了后悔,自己真不该来的这么早。 以至于现在整个营地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闲的无所事事,很多事情想要参与,却完全参与不进去,该自己做的,一时半会儿又做不了,还不到时候。 与在西域的忙碌完全不同,在这里,自己就像是待在世外桃源似的,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 就在王玄策闲的发毛的同时,待在长安城的李元吉却是乐的合不拢嘴。 现如今的局势可谓一片大好,西域诸国的臣服,内部经济的腾飞,对吐蕃和吐谷浑战事的顺利,向东扩展的事情也同样的顺利。 除此之外,随着镇州的粮食被源源不断的运入各地,加上各地也纷纷出现了丰收,所以,二百钱一斗的粮食,在七日之前已经降到了一百五十钱一斗,而且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当然,降与不降,全看李元吉的心情,各地常平仓的存粮几乎已经占据了仓库的百分之七十左右,便是再来上一场大灾荒,手中有粮的李元吉也是丝毫的不惧。 除了这些,最重要的还是在商业上的发展,随着长洛公路的全面通行,沿途各县也纷纷迎来了大好的机遇,不说赚的盆满钵满,但也不差。 不过赚的最狠的还是长安和洛州二地,而与此同时,李元吉期待已久的货币改革,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启动。 不过,第一个使用新的货币机制的,并不是李元吉之前定下的世家和皇家集团同时使用,而是太平坊在洛州的项目。 为了顺利推行新的货币机制,户部特意联合洛州都督段纶,在这次的圈地运动中搞了个大新闻,希望以此来推行新的货币,让更多的人可以接受。 正文 第三一九章:我哩个娘啊 买地不是什么大事,这种事情在大唐很不稀奇,没什么好值得注意的地方。 但是一次性的,在洛州城中心买下一大片地,那可就不是什么小事情了。 因为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无人有过经历。 洛州都督段纶这段日子忙的是不可开交,命人选地,测量,走访调查,以及最终的汇算等等,最终才的出了一个能够拿下来的价格。 这个价格可不低,但太平坊还是拿的出来的,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别的不说,就是一皇帝的名头,就没人敢来捣乱。 有人要买洛州城中的一块地,有人要买半个洛州,有人要把整个洛州都给买下。 消息越传越离谱,一时间更是让民间议论纷纷,但自此至终也没能搞明白,那些所谓的人,到底要买什么? “哎,真不知道元吉是怎么想的,要地直接拿不就是了,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何必要搞的这么麻烦?”随同段纶一同来到洛州的高密公主,有些不解的跟丈夫嘟囔着。 “无规矩不成方圆,陛下这是想立个规矩,不然以后推行商业,怕是没那么容易了。”段纶放下碗筷,虽也有些无奈与不解,但还是支持李元吉这种做法的。 你是皇帝,在这个国土上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没人可以制止你。 但一个皇帝若是能够做到‘乱搞’而不扰民,扰民而不积怨,那么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洛州不是长安,即便曾经身为几次大战的主战场,中原大地遭受到了惨痛的毁灭,但现如今,洛州城内的人口密度,依旧要比长安高一些。 倒不是说洛州比长安人多,而是相比较之下,洛州城池没有长安那么大。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洛州的土地价格,远比长安更贵一些。 “那也不用白白扔了一万多贯啊?”高密公主有些气不过,但也只能发着牢骚,今天就要正式拍卖了,很新奇的一个词语,但所有的流程与结果,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定好了,所以,这也只能是牢骚。 “你呀,不懂这些事情,扔了的是一万多贯,但收回的却是长久的利益,假以时日之后,你会发现这一点的。”段纶苦笑着摇了摇头,反正在家里自己是不敢怎么嘴硬的,趁着今日心情好,多说了两句,但此刻也有些后怕,直接站起身子甩甩袖子,招呼着仆人便离开了家门。 不走的话,难不成还留下来等着遭火? 今日对于洛州来说,并不是普通的一天。 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百姓,也纷纷抽出时间前去围观看热闹,似乎华人看热闹的习惯,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并且好像怎么也改不掉。 洛州有块规模不大的校场,平日里用于守军将士的训练,而今日却被装扮了一番。 说是装扮,也就是找了些椅子桌子摆在那里,前后用守军作为人墙,将其隔开。 最前方是洛州的官员席位,面朝大家,类似主席台之类的,而面下则是那些参与拍卖的代表们,再往后,就是始终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因为这次的拍卖并不仅仅只是因为皇家商业集团拿地这一件事情,而皇上和户部也希望借助这件事情来推行新的货币机制。 在商业与政治的联合之下,所以这场面就必须要大,不仅要大,还要公开,还要透明。 所产生的震撼越足,对于这件事情的好处也就越大。 再加上这是头一遭,所以李元吉也亲自派了一位内侍前来监督,三省和户部也都来了人,场面之大,让人难以想象。 还不到开始拍卖的时间点,挤入校场内围观的百姓人群便超过了三千人,且还有源源不断的百姓在外面等着入场。 只是很可惜,场地有限,也不可能让太多的人进来。 一方面,段纶连忙派人通知守军加派人手前来维持治安,另一方面则是隐隐的有些激动。 瞅瞅旁边就知道了,史官…… 那可是史官啊…… 平时自己做点啥决定,最多也就被写入洛州志中,但是这一次,却是要被写入历史的,身为主导人,段纶又岂能不兴奋? 倘若日后这种模式带来了巨大的好处,那自己岂不是开创这种模式的第一人? 虽然大家都知道不是自己的主意,但后人不知道啊,李元吉也不会去争夺这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既然要搞大的,除了场面不能小了以外,参与的人也决不能是普通人。 巳时整,负责整个会场的官员出声宣示安静,然后在守军的督促下,看热闹的百姓这才不在说话,整个现场一片寂静。 先是说明此次拍卖会的目的,并且详细的标出了即将拍卖的地块,具体到街道,步。 总体而言,这次要买的地方,大约只有太平坊的一半那么大。 之后又宣布了对拍卖地块的拆迁赔偿条件等,具体的是参照太平坊当时的条件,只是洛州不是长安,所以具体的条件有所不如。 吧嗒吧嗒的一大堆内容被接连说出,反正百姓们是已经听的晕乎乎的,但是最后那句作价一万贯,却还是有很多人都听到了。 场面顿时有些骚乱,但很快就被制止了下来。 接着是宣读参与竞拍的人。 如今已经晋升为皇家商业集团副管事的罗尘,也是带着团队亲自到场,虽然目前并没有管事,他这个副管事就相当于管事。 除了罗尘以外,还有荥阳郑氏,太原王氏两家士族跟着陪跑。 当然,只靠着三个豪门大户,是不可能把这台戏给唱的完美的。 所以,本着演戏演全套的原则,户部那边又在长安找来了二十多家比较有实力的商户,联合起来进行投标。 至此,四个竞拍人已经全部公布于众。 拥有皇室背景的皇家商业集团这个新兴商业巨头,拥有深厚底蕴的郑家、王家两大世家,还有没什么后台,也没什么影响的普通商人。 是的,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算那些商人也比他们有钱的多,但是在其他三位面前,他们只能是普通人。 “规则诸位先前也都了解过了,还有没有什么疑惑?”前期繁琐的公示已经完成,作为地主一方的代表,段纶站起来对着台下的四个代表问着。 四人均是摇了摇头,有个屁的意见,老子就是来陪跑的,你们爱咋咋滴,反正跟我又没关系。 再说,有意见有用吗? 就算有用,我要这块地干什么?世家就算有钱,也经不起这么搞,在皇室面前,他们只能在某个方面吃点肉,想搞太平坊这样的,不是不可以,但这条路子是绝对走不通的。 “好,既然诸位没有意见,那咱们就开始吧!”段纶点了点头,然后示意负责人可以开始了,而他本人,则回到座位,继续与朝廷来的那些大人物们坐在一起,虽然段纶的身份要比他们都重要。 负责人有些紧张,也有些迷茫,这么多人关注着,又生怕自己会出错。 但是箭在弦上,却又不得不发,敲了敲手中的小木槌,声音有些紧张道:“诸位举起牌子之后,我会重复诸位的价格,会一直重复三次,在这三次过后,我会敲下木槌,表示竞价成功,在木槌落下之前,诸位可以举起牌子表示加价,起拍低价为一万贯,每举起一次牌子,意味着加价五百贯,若高于五百贯,可以直接喊出诸位加价后的价格。” 四人点了点头,一次加价多少,谁先举牌,谁后举牌,成功拍下的价格是多少。 四人心中早已清清楚楚,恩,可以说这是内幕。 但这个内幕,确实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而且这个内幕的本身并不是要省钱,而是要多花钱。 四个人之中,没一个能真正明白这么做的含义,也包括了被内定为最终竞价胜利的罗尘,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多花这么多钱的原因? 随着负责人重复了遍价格,敲响木槌之后,代表着平民阶级的四号牌首先举起,表示叫价一万贯。 紧接着是二号牌的郑家,叫价一万零五百贯。 “我哩个娘,小手一抖,五百贯就这么没了?”洛州土著李彪小心肝猛的一颤,一万贯的价格,本来就高到让自己差点晕倒,因为拍卖的地块,正好是自己家所在的区域。 虽然这代表着自家将会拿到一些钱,而且按照先前公布的,最终竞拍价格,一半归洛州府所有,另一半按照拍卖区域内各自占地大小来平分,所以打心底来说,拍卖的价格越高,意味着自家拿到的钱会越多。 五百贯平摊下来,一家也就能多拿个不到五六百钱左右,可五六百钱也不是小钱啊。 李彪只觉得,自己好像太没见识了。 不对,是自己的小心肝快要承受不住了。 一方面想要让上面那货赶紧敲下木槌,然后好把钱拿到手,另一方面还期盼着其他几个赶紧举牌加价,纠结的幸福着。 然而下一刻,李彪只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代表着王家的三号牌子举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并不是一万一千贯。 “一万二千贯……” 正文 第三二零章:一箭数雕之货币改革 嗡…… 随着一万二千贯的价格被喊出来,整个现场再也难以保持安静。 每次五百贯的加价,就足以令人血脉喷张的了,而这次直接加价一千五百贯,着实让不少人都刺激了一把。 虽然有些人与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场面,的确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俗话说,看热闹的,永远都不嫌事大。 直到这时,罗尘才第一次举牌,一万两千五百贯。 并没有像王家那样直接加价,显然是想在稳妥的前提下,尽可能以最低的价格去拿下。 虽然这些都只是外界猜测的,但这种场面还是令人大呼畅快。 只是举了几个牌子,这价格就涨了四分之一。 有兴奋的,比如李彪这种涉及到他们家的,也有懊恼的,比如那些之前没舍得将房子买在那里的,还有郁闷的,自问着为什么不是自己家呢? 百姓们各有各的心理活动,但事实上,拍卖会真正进行的时间,是不可能太久的。 因为在每次五百贯的加价下,每一次喊价,都意味着要多付出五百贯,而喊一下的时间,也仅仅只是一两个呼吸而已。 所以满打满算,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内,开天辟地头一次的拍卖大会,随着负责人手中的小木槌落下,也随之结束。 最终得到这块地的,自然是罗尘代表的皇家商业集团,而代价,则是一万五千五百贯,溢价百分之五十五。 放在后世,这个溢价并不能引起什么轰动。 但是放在现在,所产生的影响,却是无可估量的。 这可不是十钱的东西卖了十五钱,而是一万贯的东西,卖了一万五千五百贯。 赚大了…… 这是在负责人敲下木槌之后,李彪心中唯一的想法。 百姓们看的是热闹,所以他们不会去管后面还有什么内容,很快,通过校场内围观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这件事情便传的满长安人尽皆知。 当然,在守军的强力控制下,现场还是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 只是气氛虽然安静了,可百姓们心中却依旧躁动着,根本安静不下来。 “都督,在下有个请求!”罗尘站起来接受了众人的恭贺,尔后朝着段纶拱手道。 百姓们觉得拍卖才是热点,但实际上这场拍卖真正的热点却才刚刚开始。 “请讲!”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但段纶脸上还是露出一副难以抑制的笑容,至少要让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是真的高兴。 “一万五千五百贯我们皇家商业集团虽然拿的出来,但这也并非一笔小数目,往来运输,查验检阅也是件麻烦事情,而集团方面希望可以尽快拿到这块地,然后进行新的开发。所以,集团打算以白银和黄金作为货币来支付,并且通过钱庄直接划归洛州府,都督随后可到洛州分部兑现,也可存在里面,虽是可以兑现。”新的货币制度,这才是这场拍卖的重点。 “白银和黄金?”演戏演全套,段纶故作一愣,不解道。 底下的百姓也听到了,欣喜的内心,瞬间被懵逼所占领。 白银和黄金固然难得,可那并不是货币,现在他们拿这些支付了,那到了百姓手里也肯定是白银和黄金,虽然值钱,但问题是,他们上哪花去? “呵呵,都督有所不知!”此时,也轮到了户部侍郎冯静登场,户部,掌管天下钱粮等事,在这方面,可以绝对的代表着官方,不管百姓愿不愿意接受,只要户部认可,那就是合法的。 冯静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像段纶他们那样演的那么上瘾,直接解释道:“前些日子陛下命户部对现有的货币制度进行改革,所以从现在开始,白银和黄金已经是正式的货币了,一两白银兑换二两黄金,一两黄金兑换一贯铜钱,这是户部几经走访,最终得出的兑率,并且呈报陛下同意的。” 推广商业,货币的改革是必然的。 就跟后世一样,总不能让人拿着一毛一毛的钱去做几十亿的生意吧?那样就算是数钱,也能把人给数晕过去,且效率极低。 殊不见,就是拿着一百个一块钱的硬币,到银行去兑换,人家柜员都没时间去挨个数,大多数是直接将保安喊过来,让保安去数。 换句话说,人家有数钱的这会功夫,就可以多做很多事情。 所以,货币的改革,对商业的发展来说是必然的。 要让民间接受这种新的货币制度,或许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商人们却是最容易接受的,因为他们所进行的,多为大宗交易。 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没工夫带着人去数钱,往往就是带着一杆秤,直接称重量,一贯钱对应的多少斤是死数目,不可能造假。 但是这种方式也未必就是准确的,还是有很多商人因此而遭受损失。 但是新的货币推行之后,拿着一两白银就能当两贯钱,相当于用一两的负重,干了十六七斤铜钱才能干的事情。 好处,段纶自然知道,但百姓却不知道,所以这戏还是的继续演下去。 “既然是朝廷明文规定的,本都督自然要支持,只是百姓那边总不能拿着新的货币吧?毕竟现在还未全面推广,便是拿着去消费,也会有许多店铺不认,且数额巨大,也不方便找零。”段纶故作为难道。 “都督误会了!”听着段纶的疑惑,罗尘微微一笑,继续道:“以白银和黄金进行支付,其目的是为了方便和快捷,通过钱庄直接转入洛州府名下,也同样是为了方便和快捷。集团现在正处于高速发展期,也抽不出那么多人来进行后续的问题处理,所以,我们只是以白银和黄金的等数划给洛州府账上,到时候都督只需看下洛州分部开具的收款凭证即可,至于取钱,都督若是愿意,可取白银或者黄金,也可以一钱一钱的取出来!” “那就是说,本都督若是想要白银,可取白银,想要黄金便可取黄金,想要铜钱的话,亦可按照账上的数目,一两白银兑换二两黄金,一两黄金兑换一贯钱?没有限制?” “是这样的,陛下亲自下的命令,钱庄自然不会有所阻挠!”冯静抢先回答道,这也算是官方的正式回答。 便利性,这就是新货币推行的核心。 无论想做什么事情,方便与否,是决定这件事情成功与失败的最主要原因。 户部搞了这么大的一圈,又自导自演了这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天下人,虽然新的货币很值钱,虽然你们心中会有疑惑,但是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就算不敢花,也可以到钱庄去兑换铜钱。 方便,快捷,营业期间随时可以兑换,这是新的货币机制最基本的底线。 而为此,洛州分部甚至提前几个月屯了一万五千贯的铜钱,就是等着老百姓去提现呢。 当然,事实上新的货币推行,其实并不是那么难做。 很多时候,只要皇帝发布一道诏书,天下人就愿意相信,毕竟在这个时候,皇帝就是神,他们是无条件信任的。 但李元吉却不想这么做,总觉得这样有愧于百姓。 他更愿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某一件事情,比如这次,一万五千贯,可以不用停顿,只要在钱庄人手足够的前提下,可以在一天内全部兑现,能兑现,就是最好的广告,最好的口碑。 李元吉也没指望百姓手里拿着黄金和白银,现阶段,这些新货币是给那些商人们准备的,普通人家过日子,还是铜钱更合适一些,只有那些涉及到大宗交易的,才会用到新的货币。 虽然百姓们心中也有些疑惑,但钱庄的信誉还是可以信赖的。 首先,这是皇帝亲自开办的钱庄,存钱不要手续费,反而还给利息,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再一个,钱庄的信誉,也早已在百姓心中四面开花。 前些年大灾荒的时候,百姓疯狂的挤兑,虽然一度场面有些失控,但最终还是全部进行了兑现,这也让不少人都放下了心。 当然,这也是钱庄在大灾荒过去之后,可以在短短几个月内重新崛起的原因。 连大灾荒的时候都能拿出钱来,还有什么好怕的? 随后,为了展示方便,快捷,同时也为了推广钱庄的业务,早已准备好的钱庄管事,带着团队现场办理了转账。 其实很简单,就是拿出皇家商业集团的账单,然后拿出一份新的账单,上面登记为洛州府某某地块拍卖专款,直接从商业集团账单上扣除七百七十五两黄白银,将其写在洛州府账单上,盖章,双方签字,然后就完成了。 “啥?这就完成了?白银呢?咋没见到?”挤在最前面的李彪听见人说交易已经完成,钱已经给了洛州府,而那块地也已经是皇家商业集团的了,一脸懵逼的李彪,忍不住的大声吼了句。 “是啊,这就完成了啊,这份账单是长安总部开具的,我们已经验证过了,上面的钱是存在的,而且也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这钱也只有在我们这里可以取出来,我们已经认可了,就算这上面没钱,但是支付给洛州府的钱,我们钱庄也依旧会给,至于损失,我们会自己去追究,而不会让客户去承担这个损失。当然,这种好事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能享受的,他们需要支付百分之零点五的跨区域手续费……”洛州分部的管事朝着李彪解释着,与其说解释给李彪听,倒不如说是解释给全天下的商人听。 正文 第三二一章:这事一点也不简单 热热闹闹的拍卖会就这么结束了,带着重重的震撼与惊讶,很快这件事情便传遍了整个洛州,并且由洛州的商队将其带往更远的地方。 但拍卖会这种事情,大多数人还只是图个热闹,并没有几个真正将其放在心上的。 毕竟谁也不会闲的没事去买地,罗尘买地是用来建造太平坊洛州分坊的,人家是有目的,利益是可以预见的。 毕竟有太平坊在那里摆着,加上本身就是皇家的产业,想赔钱都有些难。 他们这些普通人买地干什么?买来建个宅子?还是像长安的太平坊那样,商住一体,打算以卖房子来收回成本? 搞房地产,在大唐只有死路一条。 殊不见背景深厚,财大气粗的太平坊,也仅仅只是在长安搞了房地产,在洛州这边,他们也只搞了商业区,而并没有考虑住宅区。 对于大户们而言,有钱的话,倒不如将自家的宅院推倒重建,便是全部用上水泥这种新奇物件,下来也绝对比买房子更加划算。 所以,拍卖会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顶多也就是图个热闹,没人想参与进去的。 不说用不上,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眨眼的功夫就要多掏多少钱?谁没事钱多的拿来烧着玩? 但不管外界怎么看,怎么想。 拍卖会只是一种形式,而且以后但凡是涉及到大宗土地交易的,就必须要通过拍卖会来解决,这是官府创收的一个好方法,比一口定音赚的多。 人群散去以后,段纶以个人的身份宴请了今日出席的这些人,其中也包括了四家的代表。 不过,目的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宴请,此时段纶心中还有着许多的疑惑没能搞明白。 先前虽有过了解,但也只是只言片语方面的了解。 特别是朝廷对于货币制度的改革,冥冥之中觉得,这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丰归兄,老夫有一事不解,望其解答!”宴席之中,稍稍填了下肚子,段纶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着。 宴席就是火锅,身为皇帝的舅哥,段府是有火锅配方的,所以味道与太平坊一模一样,而今日也正是在府上招待这些贵客。 “哈哈,来之前皇甫尚书就说了,都督肯定会这么问,小弟一直没有主动开口,便是想验证一下皇甫尚书看的准不准。”冯静哈哈一笑,出言道。 段纶有些无奈,这些人一点也没有当官的严谨,竟然还喜欢开点小玩笑。 但自己也没什么办法,给人脸色?不现实,此刻段纶只想说一句,我也很绝望啊。 “户部搞了那么大的动作,陛下又宁肯多花数千贯也要配合,想必这货币改革没那么简单吧?”段纶只能切入正题问道。 “确是!”冯静郑重的点了点头。 一万贯能拿下的事情,硬是花了一万五千贯,虽然有一半归了洛州府,算作是洛州府的正常税收,但这钱皇上总是要出的。 而且这次的动静搞的这么大,虽然是在洛州,但长安那边关注的人也依旧不少。 可以说,这次是皇上,陛下,还有洛州府,皇家商业集团,几方面卯足了劲儿的想搞个大新闻。 想段纶这种知道一些,但因为地处洛州,通讯不便,所以知道的并不详细的人还有很多。 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看热闹的人那就更多了。 但真正知道整个事情缘由的,也仅仅只有皇帝,内阁,以及户部参与的这些官员。 冯静继续说道:“这次的货币改革的确不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用陛下的话来说,只推广新的货币,这只能算作一件事情,而大唐接下来要做的,是要建立一整套完整的体系。但这套体系却不仅仅只用于商业方面,同时对于接下来的朝政,各地官府的办公方式产生巨大的改变,当然,还要砸掉一小部分人的饭碗,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随着冯静的开口,整个宴会鸦雀无声,可以说这里知道整个事情的,也只有冯静一人。 罗尘虽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但这个红人仅仅只局限于皇家商业集团,跟朝政并没有什么关系。 连罗尘都不知道的事情,更不要说其他人,段纶心中的疑惑,也正好是他们心中的疑惑。 或许,今日可以通过冯静来了解到具体的情况。 虽然未必有什么好处,但至少不会有什么坏处。 “货币的改革,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一个是防止私币的出现,保证足够的货币,这个就不多说了。这第二个,自然是为了商业推广而准备的。” “做生意,最怕的是什么?并不是货物存在仓库卖不出去而坏掉,而是在通过运输的途中,或者前往采购路上的途中,被人抢了,或者丢了。” 两大世家以及平民代表纷纷点头表示认可,世家还稍微好一些,家大业大的,人数也多,往往一趟远程的行商,会保证在足够安全的前提下才会出发。 便是如此,到了某些地方,也还是会发生被抢的事情,虽然不多。 而这种事情发生在平民商人身上的概率就比较大了,他们没有世家那些条件,就算是雇人提供保护,人数也只能有限,大多数是几家合在一起,走一条线,共同承担押镖的费用。 这么一想,货没卖掉的确不算什么,拿钱去买货,半路被抢才是悲剧。 “货币限制了商人无法频繁远行,远行代价颇大,这就是限制当下商业发展的最大问题所在。有时候不是大家的胆子不够大,而是出一次事就有可能将自己置入万劫不复的位置,所以不愿意远行的商人有很多,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导致了奇货可缺。还记得先前钱庄管事说的那句话吗?”说到这里,冯静不禁问道。 “百分之零点五手续费那个?”段纶等人问道,他们早已学习了新式的课本,所以也理解百分之零点五是多少,所以直接抓到了重点问道。 “不错!”冯静点了点头,继续道:“未来两三年内,整个大唐各州府,甚至是大一些的县城,都会出现一座钱庄,而商人们想要远途经商,也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带着大量的铜钱前去,而是可以在自己所在的地方,直接存入一笔钱,定汇至目的地,就比如说这次,皇家商业集团就是在长安总部存入了一万五千五百贯,然后定汇至洛州,所以他们可以什么也不用操心,只需要人,拿着凭证来到洛州,就可以在洛州分部将钱取出来。 而这笔钱,钱庄则会通过自己的渠道运往洛州,而那百分之零点五的手续费,也可以看作是运输费。而手续费的多少,则是按州划分,关中与洛州相邻,所以是百分之零点五,中间每隔一个州,就增加百分之零点五。 就像钱庄管事说的那样,只要商人在一处存了钱,并且定汇至某处,那么这钱就可以在这里取出来,至于中间会不会被抢,运输的费用够不够,那是钱庄操心的事情,与大家无关。 所以说,以后若要去他处进货,商人只需携带几个亲信前往即可,到了地方在租车将货物拉回来,除去押镖的费用,往来的费用,这百分之零点五的手续费,可真是不多。” 其实还有很多冯静并没有详细的说,比如说钱庄规定每个月初一同步信息,即每月初一派人将定汇的情况分发到各部,如果是在初一之前定汇的,哪怕是上个月三十,差不多等你赶到地方就可以将钱取出来了。 若你是初二定汇的,那么对不起,只能等下个月初一信息同步以后才能取出来了,这样的话会比较耽误时间。 但还是那句话,钱庄也是有成本的,在这个方面,为了推动商业的发展,李元吉甚至让钱庄拿出了一些自己的利润补进来,至少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做到每月同步两次,或者三次。 而这种模式,也让众人眼前一亮,无论是对于大小商户,这种模式都具有很大的吸引力,钱的安全性,是这些人最关心的问题。 而在此之前,他们只能在自家修建地下钱库,并且雇佣大量的保镖去保护,每个月都有不少的成本,这也是一些小商人为什么做不大的原因,特别是现有制度下,远途行商的风险实在太大,根本经不起折腾。 “这其三嘛,对于官府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官府设置一个税收账户,所有商户必须将税收存入这个账户名下,而官府唯一要做的,就是派人盯在城门处,统计进城的货物,然后将这份名单,以及价值交给钱庄,届时钱庄会算出应缴纳税额与官府对账,若是一致,则开始征收,商户缴纳完税款之后,直接将回执交给官府即可,也就是说,以后官府不用再上门收税,甚至不用担心谁会不会偷税,账目上一清二楚。”越往后说,冯静脸上的倾佩之意便越是明显。 这一整套所谓的体系,涵盖了商业与官府的税收,若是明眼人也不难看出,这一套体系并没有提及百姓的课赋该怎么收?当然,若是真的用心了,记下了冯静之前说的有些人要丢掉饭碗这句话的话,那也不难猜测出一些内幕出来。 老铁!还在找"唐朝最佳闲王"免费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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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正文 第三二二章:给你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李元吉的本意是想将钱庄搞成跟后世那样方便的一个产物,如果,如果不是李世民横插一脚的话,至少现在这个进度会完成很多。 当然,受制于通信条件,以及其他的种种因素,想要将钱庄搞成后世那种情况,是不可能的,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所以,几经考虑,又经过长时间的讨论,最终也只能做到当下这种情况。 即定汇业务,虽然看似很麻烦,也很耽误时间,但也相对安全一些。 而根据之前商议的结果,在每月初一之前,存款人可以到钱庄取消定汇,过了初一,就只能提交撤销申请,然后等下个月初一同步的时候,到对面去取消定汇,确认没有取出,然后这边才算是取消成功。 同样的,初一之前不需要手续费,初一之后则需要一定的手续费。 但是这样一来,三个月的时间肯定是没了。 可即便如此,也比现在的制度强上一百倍。 而钱庄这些年在各地也开了不少,一些州府也基本上都有钱庄存在,所以最基本的业务,还是可以进行的。 …… 回归正题,此次拍卖会之所以造出这么大的声势,其目的只有一个,造势,树信。 拍卖会结束的当日下午,段纶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工作组派进了要拆迁的区域,先是在整个区域内贴满了公告以及补偿条款,同时还有人去解读,这个是必须的,因为百姓没几个识字的,一份公告贴在那里,他们也看不明白。 李彪中午回家吃了顿饭,本来还打算去找份零工做做的。 但都要拆迁了,而且上午自己也亲眼见到了拍卖的成交额,一想到那么多钱,李彪也就没了做工的想法。 倒不是有了钱就膨胀了,而是一个从未见过这么多钱的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加上又没有工作,心情难免会有所起落,一时间没有打零工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的。 事实上,几乎整个涉及到的区域几乎都跟李彪的情况差不太多,而那些有零工可做的,工作中也是恍恍惚惚的,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上午有人说长安好像有过这事,我出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知道的。”在家坐不住,李彪跟家里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家门。 不过刚一出门,李彪就接到了消息,说是官府已经把具体的赔偿条件贴了出来。 一边暗叹着官府的速度真快,一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着贴公告的地方走去。 等李彪来到公告面前的时候,这里已经被附近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有什么也不懂,只知道玩闹的孩童们,在人群中你来我往,跳的很欢实。 有街坊们边听着解释,边低声谈论的,也有不是这里的人,完全就是图个热闹的百姓。 反正就是被围个水泄不通,费了好大劲儿,李彪这才勉强挤到了前面,虽然不是最靠前,但勉强可以听到前面人的解读。 感觉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李彪回头一看,脸色瞬间一片煞白,但又不好明显的表现出来。 “大哥!” “老二、老四、老五,你们也来了啊?”心里很不高兴,但还是要打着招呼。 自己家里一共五个儿子,李彪是老大,老三年小的时候夭折。 因为家里在城中也只有这么一座老宅子,只说是祖上当时买的,谁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买的。 宅子不大,这么一大家子根本住不下,于是成年后的老二老四和老五,就搬去了城外的老家,并且在那里新建了宅子。 看到三个兄弟出现在这里,李彪心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觉。 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当年他们兄弟四人商量好的事情,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大哥,我们已经听过了,说是按照面积给钱的,这几天会有人拿着尺子去量,闲的没事也可以自己回家先用步子丈量一下,不过不太准。长宽各一丈,给三百钱,长宽各五丈,或者按照他们那个算法面积过二十五的,给五百钱的搬家费,过五十的给一贯,过一百给两贯。另外还有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但那些给的都不太多。”老二面上难以掩饰欣喜之色的说着。 老宅子不大,但也不小,住不下他们全部,但也能住下一半。 小时候无聊的时候,他们几个曾经丈量过家里的院子,长大约是三十步,宽二十多步。 因为小的时候无聊,所以是每走两步算是大人的一步,所以他们知道的这个数据,只会比实际数据更低一些。 按照现在的度量衡,十寸等于一尺,五尺等于一步(双步度),十尺等于一丈,一千八百尺等于一里。(唐代一尺约为28-31厘米) 所以,按照他们之前丈量的数据,长大约是十五丈左右,宽则是十三四丈。 弟兄几个也没念过书,更不懂现在的算法是怎么算的,但是按照之前他们理解的说法,老宅子起码也能拿到将近十贯的补偿。 十贯,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弟兄四个平分,一人也能拿个两贯多。 而现在打零工一日也才三钱,好一点的也不过五钱,那得干多少天才能赚到? 如果有个懂行的人在这里,一定会为他们的智商而感到捉急,不会算也就算了,还特喵的不认真听讲,真按照你们这个算法,官府那边估计夜里都会被乐醒。 “大哥,这些年呢,爹娘也都是你照顾的,我们兄弟几个也都记着这份情呢,可每年我们该给的粮食,一点也没少给,就算是前些年闹灾,我们也照样给了一些,而我们给的那些粮食,老两口是绝对吃不完的。但是呢,过去的也都过去了,情分我们弟兄几个也都在心里记着呢,这次的拆迁呢,你拿四成,余下的我和老四老五平分,搬家费什么的都是你的,要在外面建房子的话,到时候我们弟兄几个也都来帮忙,以后咱们该咋还是咋。”老二李毛一脸认真的说着。 “回家说吧!”李彪叹了口气,心情很是失望道。 自己都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这弟兄几个就上门要钱来了。 虽说他们说的也都是真的,这些年光是供养老两口的粮食,除了老两口的正常开销以外,余下的差不多养了他们一家九口中的五口人,但这种家务事却又很难说。 按照当年的约定,老两口归李彪养,老宅子也归李彪所有,而其余三兄弟每年每人给三石粮食,除此之外,其他的可以什么都不管。 老两口一年下来,最多也就四石粮食就足够了,这年头可不像后世,顿顿吃到撑,每顿饭都是定量的,保证一整天不饿,这日子就算是幸福的,而老人又干不了重活,所以吃的也并不多,小家伙们倒是长身体,可再怎么吃,同样不干重活,也吃不了多少。 李彪的心里更是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钱的时候觉得很烦,有钱的时候也同样觉得很烦,幸福的烦恼。 回到家中,李彪将老两口请了出来,虽然自己是长子,老掌柜也早就放权给自己,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李彪还是觉得自己少掺和比较好。 况且老掌柜的也并不糊涂,公道自在人心。 加上孝道的思想限制,所以李彪决定将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交给老掌柜。 李彪将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但具体多少钱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很多,然后就等着老掌柜发话。 “手心手背都是肉,为父虽然老了,但也还不糊涂,这拆迁的事情呢,一辈子兴许也难遇见一次,你们三个的心情为父也理解,但你们如此狮子开口,未免就有些不妥了。”李父了解过事情之后,便对着三兄弟指责道。 “爹,您这样说可就不合适了,我们三个也自知这些年大哥付出的比较多,所以才决定让大哥独自拿两份的。”老五李恩有些不满道,这么多钱,怎能不来争一争? “给你是情分,不给你是本分,十年前就以分家,而且当时你大哥还出去借钱给你们建起了房子,为父的田产也由你们三人均分,难道这些田产一年仅产出三石粮食?”李父有些生气的看着这三个儿子,很想一怒之下将他们赶出去,但又有些不舍,不管再怎么不争气,说到底也还是自己的孩子,如今老大有了钱,虽然不是自己挣的,但就这么让老大一个人拿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但自古以来,家族事物都是长子拿大头,其余儿子拿小的,所以他们提出的那么狗屁的分配,其根本还是因为自古以来分家规则的限制。 况且老大在分家的时候,也根本没占到便宜,除了这座老宅以外,自己的田产也一亩没得,反而借钱给他们三兄弟修了宅子。 “你们三个,每人分得一成。”李父想了想,还是决定分给他们一些,也知道李彪的难处,所以直接问道:“大郎,你可同意?” “孩儿听父亲的。”李彪哪敢有什么意见?况且父亲这个决定是明显向着自己的,当即表示同意。 “不行,我不同意……”老四李四不满道。 李父狠狠瞪了眼,道:“不服你到官府告老子去……” 正文 第三二三章:算错了吧? 第323章算错了吧? 面对着父亲强硬的态度,李氏三兄弟只能闭口不言。 没办法啊,在这个礼制的社会下,每个人都必须要去遵守礼制的约束。 就跟后世人必须要重视自己的信誉,一旦征信完了,这辈子也就毁了。 古代是个奇葩的社会,是的,在李元吉看来,的确就是这样。 说她是法制,在制度中又存在着大量的人制因素,说她是人制,法制却又是真实存在的。 李父虽然放出了狠话,但几个儿子却没一个敢去官府状告老父的,没别的原因,放在现在这个社会,身为儿子,敢去状告父亲的,官府不会去管你是对还是错,先抓着打一顿板子再说,然后再把你扔出去,案子更是连接都不会接。 当然,还有更奇葩的,直系三代内犯罪,只要不是谋反,大逆不道之罪,必须得遵循亲亲得首相匿的原则。 即只要不是犯了谋反,大逆以外的罪行,有罪应相互包庇隐瞒,不得向官府告发。 而对于亲属之间容隐犯罪的行为,官府不会追究其刑事责任。 其来源于孔子宣扬的‘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自汉宣帝之后,这条法律就一直被后世沿用,到了唐朝时期,也同样依旧在使用。 当然了,如果非要举报,也不是不可以,官府会按照你的举报去查证,也算是正式立案,但是作为举报人,你不会得到想象中的奖赏。 而等待着你的,是官府的惩罚,百姓邻里的指责与唾骂。 李彪很聪明,直接把这个难题丢给了自己的父亲,让父亲去做这个决定。 无论父亲做出的决定对于自己是福还是亏,李彪都认了。 同样的,其他三兄弟也得认。 否则的话,一个不孝的大名扣上去,打死他们三个都算是轻的。 只要李父狠心到官府去告他们不孝,根本不需要什么其他的证据,直接把今天这事拿出来,老二老四老五进大牢是不用怀疑的,而且到了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也不知道是上天特意的安排,还是凑巧碰到一起。 李父刚刚做完决定,四个儿子也都不敢有意见,工作组的人便敲响了李家的大门。 为了彰显效率,户部和洛州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的,不仅提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还特意从监事台以及书院借了一些人出来。 效率,这就是李元吉再三叮嘱的事情。 三天干沉这里,用这三天的时间,向世人展示朝廷一系列改革之后的成果。 虽然不可能会一直这么快,但不管怎么看,同样的一件事情,以前和以后,绝对会是两个不同的效率。 “李公,家中可有丈尺?”田翁朝着李父拱手作揖,问道。 每一个工作组,必然有一个熟悉这里的小吏带领着,相当于后世的片警之类的,但远比片警更加负责,当然,负责的区域也比后世片警小的多。 这些小吏整天就蹲在这里,有什么消息赶紧上报,有什么事情也通过他们来传达,每人手下约负责着百来户人家,所以可以清晰的说出哪家姓什么,叫什么,几口人。 而李家人对田翁也很熟悉,田翁的父亲便是官府的小吏,田翁也是接手他父亲的职位,可以说是世代小吏…… “有!有!大郎快去取来……”虽然搞不清楚,但李父还是点头催促着让李彪动作快一些。 “还是李公好啊,这老也老了,儿孙满堂,如今又遇上了这大好事,大哥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以后这家里的日子可就直接向那地主们看齐了呀。”趁着李彪拿尺子的空隙,田翁跟李父笑呵呵的唠着,刻意提高了声调,似是对着某些人说的。 “哎,纵有家财万贯,也不及日进斗文呐,老了,老了,这家里的事情,以后就归大郎管了,老头子还是享享清福好了。” “不错,就是这个理。”田翁轻笑着点着头,继续问道:“不知李公打算如何分这笔财产?” “老二老四老五各拿一成,余下的是大郎的。” “哎,这也就是遇见李公您这种开明的人了,听说长安那边当时拆迁的时候,有一户人家早已分家一二十年,跟你们的情况差不多,他那外面的几个儿子回来要钱分财产,不过因为几个儿子自分家后再也没有管过老两口,所以老两口一怒之下,一钱也不分给他们,全部留给长子。结果那几个儿子就闹了起来,这最后呀,还是官府出面,将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儿子全部发配边疆,这才安稳了下来。”田翁若有所指的说着,但也不好补给人留面子,继续说道: “二哥四个和五哥他们不错,虽然分了家,但每年该给的粮食也没少过,如今李公分他们一成,这也是他们这些年来没有忘掉父情应得的。” 听到长安那边竟然有相似的案例,而结果还那么惨,老二老四和老五三人瞬间猛缩着脖子,心中再也不敢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能要一点是一点吧,毕竟已经分家那么久,而且当年就已经说好老大给他们钱,他们到老家去建房子,这座老宅给老大,并且老大要负责二老的生活起居,他们只需要每年给三石粮食就可以了。 但实际上他们是一点也没亏,因为战乱,加上其他的原因,即便洛州是狭乡,李父名下的三十亩口分田还是一点也没少的,到了他们弟兄几个,每人也只剩下十几亩,倒不是卖了,而是根本没田分,大家全都一个样,谁又能怪谁? 而这三十亩口分田,可没老大的事,全让他们三兄弟给平分了。 所以即便是每年拿出来三石,刨除其他的一些因素,每户每年也能从这十亩田里落下五石以上的粮食。 他们可不想被发配边疆,更何况还有先例在那里摆着? 不大会儿的功夫,李彪寻来了丈尺,丈尺是官府统一制作的,规格什么全国都是一样的。 不过因为穷,李彪并没有买一把正规的丈尺,而是从邻居那里借了一把,然后自己找根木头对着做了一把,虽然有些误差,但误差不大,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田翁接过丈尺,递给旁边的人,朝着李父等人说道:“李公,这丈量房子用你们的丈尺肯定是不行的,太短,量出来也不准确,官府特意做了一个长一些的,你们都来看一看,将来可别说官府在丈量上动了手脚。” “不会……自然不会……官府还能信不过吗?”李父等人一边嚷嚷着不会,一边却很诚实的迈开了步子。 田翁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将官府新做的长尺拿出来,其实是一条布做的,上面有字,还有一个官府统一制作的丈尺,以及李彪拿来的丈尺,三个放在一起比对了下,让他们看清楚这尺子是没问题的。 然而尴尬的是,或许是李彪的那把尺子用的时间久了,或许是别的原因,官方的两个尺子,竟然都比李彪拿出来的那个要长一些,虽然不多。 然后就是丈量,这个就更简单了。 房子全是长方形或者正方形,但为了让百姓们心服口服,还是围绕着院墙转了一遍,虽然数据有些偏差,但偏差的也并不大,有个不足一尺的偏差。 “长十六丈,宽十四丈半,李公可有异议?”测量出了数据,田翁朝着李父问着,身后却有人在加紧的算着。 “没,没有。”李父连连摇头,自家多大,自己还能不清楚?所以对这个数据还是比较认可的。 “算出来了!”有一学生模样的中男写写画画了一遍,又交给另一人测算一遍,确认无误,将一张纸递给了田翁。 “你们家一共是二百三十二平丈(没米这个单位,其实是一个意思。)按照咱们的补偿标准,每平丈为三百钱,共计六万九千六百钱,也就是六十九贯六百钱,搬家费为二十五平丈五百钱,你们这个是九个二十五平丈,不足十个,所以只能按九个二十五平丈来算,也就是四千五百钱,四贯五百钱,另外就是这些树……”田翁指着那些花草树木之类的,一颗颗的去查。 因为先前测量的时候已经有人查过了,所以可以得出最终的赔偿,但还是要跟李家讲清楚。 “总共七十六贯一百钱!” “七……七十六贯?”李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道:“算错了吧?十六丈,不是该十六贯的吗?” 如果是十六贯也就算了,那个一成也就是不到两贯,但是七十六贯,就算自己拿走了一成,可特喵的老大手里还有几十贯呢。 几十贯够干啥?答案很明显,老大家的门槛会被踏破,到处都是前来说媒的,不但有说媒的,他们还可以随便挑。 就算以后不去打零工,这日子也依旧美滋滋的,用不了十贯,就能在外面建一座更大,更气派的新宅子。 MMP啊,老四等人心中不由得有股怨气,但也只能在心里埋着,不敢表现出来。 接下来就更简单了,没人想到会有这么多钱,所以当田翁拿出协议,并且让他们签下一半的时候,李父双手颤抖的按上自己的指印。 至于另一半为什么不签,很简单,签署的是确认协议,之后官府会将钱打在他们账户上,然后他们拿着官府开具的条子,去钱庄签另一半,签完之后,就可以拿着存着美滋滋了。 (本章完) 正文 第三二四章:不接地气? 官府的速度之快,的确让人难以想象。 第二天上午,田翁便再次造访李家,送上了一份官府开具的条子,并且在条子上写清楚了每人应得多少。 然后,李彪弟兄四个,带着李父直奔洛州钱庄而去。 因为赶了个大早,加上钱庄特意开了个窗口来处理这件事情,所以不用排队。 然后就是,签下剩下一半的协议,然后按照正常开户的手续,开设了一个新的账户,不过这个账户却是在李彪名下,有老爷子的授权加上在场,所以也无关紧要。 六十九贯六百钱,弟兄三人每人六贯九百一十钱,余下四十八贯八百七十钱是李彪的。 当然,搬家费四贯五百钱,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两贯钱,这些都是李彪的,并不在平分的范畴之内,所以李彪的名下,还剩下五十五贯三百七十钱。 拿到了存着,也就意味着钱已经到手了,钱庄这么大,也不至于骗他们。 但前提是,一个月之内,他们必须要搬走。 官府已经提前准备了一片区域,可以低价租给他们用来过度,如果想买地建新房子的,也同样可以,反正就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拆迁工作很顺利,说好的三天干沉,结果两天多一点就已经全部干沉,到了第三天,所涉及的百姓已经全部将钱提到了自己的账上。 有些人选择取一些出来,也有些人直接存了定期,还有放在账上不管不问,等着日后再做打算的。 但不管他们又怎样的选择,这次的拆迁,却是给人看到了另一种不同的感觉。 类似于后世强拆之类的事情没有发生,也不可能会发生,因为给的钱早已超出他们的想象,也没人敢去当钉子户,没那个必要。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你敢当皇上的钉子户,那不是找死吗? 况且皇上也没虐待你,还给了这么丰厚的赔偿,只有傻子才会拒绝,这是所涉及到拆迁的,以及那些羡慕的人所能想到的。 然而接下来几天,李彪可是真的享受到了幸福的烦恼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打天一亮,家中就没有冷清过,一天到晚少说也有一二十个媒人上门说亲,说什么婚前不见都是假的,规矩虽然是规矩,但婚前总是要见上一面的。 只是不像后世那样坐在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约个P,额……是睡个觉什么的。 但媒人也会安排两人隔得大老远见上一面,便是一些有规矩的家族,也会找人去看一眼,除非是那些真正的大家闺秀。 在后世的华夏,有两种经济模式,一种叫做土地经济,另一种叫做拆迁经济。 其原理就是通过这两种经济,直接增加官府的收入,以及提高当地的消费水平,刺激消费市场,已达到GDP猛增的目的。 但这都不是长久之计,很无奈,就洛州这百来户拆迁户,根本就带动不起来整个洛州的经济。 加上现在的百姓也不是那种大手大脚花钱的人,虽然有,但是并不多,大多还是好好算计着怎么过日子,就算是奢侈,也不过是吃点好的,买几斤酒喝喝。 所以,这些拆迁户对于洛州的经济刺激,所产生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肉疼…… 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但看着几十贯几十贯的钱被划出去,段纶还是觉得一阵肉疼。 卖地果然来钱快,但拆迁也花钱快。 段纶有些搞不懂,为什么非要选在那一片?洛州不是没有那种便宜点的地方,虽然位置不怎么好,但太平坊完全可以带动一个地区的经济,为什么呢? 随着拆迁前期工作的完成,后面已经没什么段纶的事了,只需要督促百姓限期离开就好了。 而直到现在,段纶也没搞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罢了……”满脸苦笑着摇了摇头,拿起那个代表着自己身份的印章,直接在通告上印上了自己的大名:“把这份通告贴出去吧。” 通告并不是别的,而是关于税收改革的事情,从即刻起,官府就要在城门处设立检查登记点,所有入城货物,都必须要开箱验视,并且计数登记。 …… 洛州在忙碌,长安也同样在忙碌着,并且只比洛州更忙,而不比洛州轻松。 长安聚集的商户人数更多,更密集,也是各大商户的必争之地。 加上西域诸国的臣服,通商协议的签订,税改不仅涉及到本土,还同样的涉及到西域诸国。 而主要负责这件事情的皇甫无逸,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当这个尚书? 很多事情就连自己也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只能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去找房玄龄,找皇上讨要解释,搞到现在,皇甫无逸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但是没办法,人生就是用来怀疑的。 “陛下,第一支商队已经出发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余下的商队会全部出发。”忙碌了很久,事情终于算是进入了尾声,虽然才刚刚开始,但皇甫无逸还是猛的松了口气。 现在他已经搞清楚这种骚操作的手法了,剩下的只是去熟悉,然后将其扩大化。 凡事最难的并不是将其做大,而是要知道怎么做才行,等你掌握了这些,在配合着朝廷这个身份,将其做大也只是时间问题。 李元吉最讲究的是效率,所以,在这件事上,前前后后也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甚至连西域那边的海关都还没来得及设立,这边商队就已经出发了。 “恩,这事重在监管,若是监管不力,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出现,接下来你多派人盯着点,有什么问题赶快调整。”李元吉躺在椅子上,心不在焉的看着小品,喝着茶,吩咐着。 事实证明,看的多了,就算是质量不错的小品,也会很难看进去。 这些日子李元吉几乎每天都来看,看到自己都觉得恶心,可还是要看,没什么娱乐项目,也没有手机和电视,工作都分给了下面的人,自己这个皇帝,除了每月固定的四次会议,其他时间闲的快要发霉。 一个皇帝闲的发霉,足以看出这个皇帝是多么的懒。 其实李元吉倒是可以找些事情做做的,比如说造人。 但是皇后杨氏和玉儿很不争气的再次怀有身孕,也不知道是上天安排的,还是真的是巧合,杨氏和玉儿一前一后,在三个月内接连怀孕,紧跟着到了第六个月,两年来都没什么动静的观音婢竟然也怀孕了。 郁闷的李元吉,只能一边默默的擦着眼泪,一边自己找着乐子。 一个皇帝只有一皇后一妃子,观音婢是嫂子,所以不能算,也不敢算,下面的大臣一个个忙的跟那啥似的,也根本没时间,没精力去商量给李元吉扩充后宫的事情。 “陛下……”皇甫无逸悄悄的打量了眼李元吉,一副委屈小媳妇的姿态。“没钱了……” “恩?”李元吉眉头紧皱,似是有些不解。 税改和货币改革才刚刚开始,金银的投入,让国库的资金成倍的增加,虽然数量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不算多,但也有百万贯之多,而且往后每个月还能补充几十万贯。 这啥都没干呢,咋就没钱了? “陛下,钱是有,都在国库里放着呢,但是不够花啊。”李元吉的态度,更让皇甫无逸委屈不已,就差含着泪水的继续解释道:“税改所涉及的是整个大唐,不仅仅只有长安和洛州两地。 而此番税改的关键,就是取消了途径城池的税收,一些自身经济不错的地方倒还好一些,虽然不如以前,但也没穷到揭不开锅,但是一些经济不怎么好的地方,取消了过境税之后,他们可就几乎没了收入,现在只能靠百姓的课赋勉强度日,但那些远远不够,甚至有些地方入不敷出,臣也亲自到周边的县里转了转,发现确实如此,可以说,长安周边的几个县都比较惨,现在户部接到的折子都有上百封,都是要钱的。” 钱、粮是户部管的,地方官府要钱要粮,也只能找户部,给不给,户部没权利做决定,但他们却可以将这些名单上报皇帝,由皇帝来决定。 任何改革都是有阵痛期的,这一点是无需置疑的,过境税的取消,可以说对于一些本身不怎么发达的县城,就是致命性的打击。 甚至一些县城,一年单是过境税的收入,就能达到全县全年收入的一半以上。 而另外的一大部分,都是这些商队过夜或者休整产生的费用之类的。 对于商队来说,取消过境税那是欢天喜地的大好事,但对于地方官府来说,那可就是要了老命了。 事实再次证明,一个不接地气的皇帝,是很难做出正确的决定的,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是这样。 如果改革改到连地方官府都难以支撑下去,那么也就说明这次的改革是失败的,现在各地官府纷纷上奏请求拨款,这在以往可是见不到的。 但是刚取消过境税一月不到,各地就纷纷哭穷,这一点还是挺让李元吉失望的。 “这事容朕考虑几日再说!”有请求,自己不能不做决定,但这个决定却不能轻易去做,李元吉一脸正经的回了句,证明他确实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正文 第三二五章:微服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句话虽然不是李元吉说的,但却一直用这句话去鞭策大唐的官员们,当然,史官自然会把这句话的源头记在李元吉头上。 泾阳,这个极其熟悉的地方。 李元吉不曾长时间待在这里过,但却在这里与突厥人战斗过,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的记忆。 身为皇帝,便是再闲,也不可能闲到可以到周边每一个县城转一转。 而泾阳,便是李元吉选取的一个地方。 这里地处长安北部约三十余里处,是镇北与长安相连的必经之路,但受制于路途太远,所以更多的采为漕运,而并不怎么重视陆运。 这里不像华州等地,地处关中与中原途中,且又在潼关之后,距离长安也有些距离。 即便是税改对很多地方都产生了影响,虽然华州等地也跑不了,但是去那里,所得到的结果,远远不如去泾阳来的更划算。 乔装打扮一番,只是暗中带了一些护卫,整个朝野上下,没人知道李元吉去了哪里,当然,知道他离开长安的人也只有少数,为了不暴露行踪,李元吉甚至将宋忠也留在了宫中。 来到稍显破败的泾阳城下,城门大开,守卫的兵士显的有些无精打采。 这里距离长安不远,可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了泾阳如今的局面,如果,如果泾阳可以再往北二十里,哪怕是十里的距离,他们现在也不至于混的这么惨。 人流并不多,除了三三两两进城的百姓以外,几乎看不到有商队入城的迹象。 刘善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些记载资料的纸墨笔砚,但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而此时的刘善,正在加紧的复习着功课,说是复习勉强也能称的上。 书上的内容,刘善早已背的滚瓜烂熟,所有的知识点也已经全部掌握,但是书这种东西,久了不看是会忘掉的。 闲着也是闲着,百般无聊的刘善,便拿出那本运用最多,已经被翻的有些烂掉的算术不断的翻着。 刘善,就是那个曾经在灾荒之年捐出三千八百石粮的刘家幼子,当时李元吉封其父为泾阳县子,擢刘善为钦差督臣,专门负责监督官仓粮食。 但是随着灾年的过去,官仓已经不需要放粮了,刘善这个临时的官位,自然也就没了效应。 或许是出于感恩,或许是因为刘善在担任钦差督臣之间的表现折服了泾阳县令闵贤,所以在灾荒过去以后,刘善被留了下来,只不过身份从官员变成了小吏。 这次税改,作为泾阳县少有的‘现代化’人才,刘善自然是被闵贤委以重任,亲自负责一处城门不说,还要在每日城门关闭之后,负责整理今日四座城门的进出计税情况。 只是让刘善有些郁闷的是,泾阳的地理位置很尴尬,工作量不多,整日里闲的让人有些发霉的感觉。 “这位官人打扰了,不知可否讨口水喝?” “稍等!”虽然是在看书,但注意力可不能完全集中在书本,刘善早就注意到了这富家公子朝着自己走来,只是让他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是来讨水喝的。 掏出自己的水壶(葫芦做的),稍稍倒出一些,将黑色的陶瓷碗简单的清洗了一遍,然后又倒出了满满的一碗水,双手递给了李元吉。 李元吉倒也没有嫌弃,双手接过陶瓷碗,一口气将其送入腹中,连连表示感谢。 “公子可是孤身一人?”刘善有些惊奇的问着。 李元吉的打扮根本不是普通人的模样,加上身后那匹骏马,更是漂亮的不能行,单单只是那一匹马,就能值不少的钱。 而一位富贵公子,即便是真的渴了,难道连多走几步到城里去享受更干净的水都不愿意吗? 刘家不算富,比起那些大户来说是这样,刘家也不算穷,便是当了小吏,有了俸禄,刘父也会不定时的给自己些开销。 虽然刘善不介意给他一碗水喝,但是反过来,如果刘善是对方,这个时候一定不会拉下脸面来讨这碗水喝的。 “恩,孤身一人!”李元吉淡定的点了点头,觉得刘善这个人心地还不错,说话的语气也比较和善,加上自己心中也有些疑惑,不由的问道:“不知官人可否解惑,为何这泾阳人流如此稀少?” 刘善微微皱了皱眉,暗暗打探了眼李元吉,暗道:‘监事?’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监事台的监事除了有那些明面上的任务以外,有时候也会接受一些暗中的寻访任务。 比如调查某地官员在民间的口碑等等,前些日子隔壁县的县尉,就因为在收课税的时候显的太过霸道,而有人问起,百姓自然要指责一番。 若说是故意的,倒还真不是故意的。 百姓也只是为了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只是谁也不知道,问他们的人,凑巧就是暗访的监事。 结果监事将这事汇报上去,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那位县尉就被带走了,连表面上的调查都没有。 然而直到后来才知道,监事台已经在这一个月里,在暗中将所有能调查的全都调查了一个遍,问题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贪赃枉法的事情也没有,只是身为县尉,在一县的口碑臭了,直接影响的可是朝廷,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在那里继续干下去。 人流稀少,这可是个大问题,若是回答的有什么纰漏,直接影响的可是县令闵贤。 面对这个不知根不知底的陌生人,刘善可不敢像百姓那样口无遮拦。 “是这样的,吾家中近日与皇家做生意赚了些钱,所以长辈便为我们这些小辈们定了个目标,每人给一些钱,自己去找项目投资,三年为限,赚钱最多的,则有机会接任族长,吾来这里也是为了看看合不合适做买卖,只是未曾想到,人流似乎有些不大够。”看到刘善的疑惑,李元吉倒是没有想到其他的方面,而是觉得对方似乎有些谨慎,随口编了个借口。 听到这里,刘善暗暗松了口气。 这年代民风虽然彪悍,但民风也很淳朴,骗人什么的虽然也有,但那只是小部分。 如果说李元吉这位富家公子是骗子的话,那么刘善也只能觉得,他实在是太闲了。 配合着李元吉这身打扮,加上他的说法,刘善也已经渐渐的排除了对方是监事的可能,因为监事台不会给他配这么好的马,富家公子哥也未必有兴趣去干又苦又累的监事。 “按理说呢,吾食泾阳粮,应为泾阳死,但吾实在做不来这等昧良心的事。公子若是想做买卖,可到东北方向二十里处的三原,那里人流密集,且商业繁荣,不像咱们这里,只有到了晚上,临关城门之前才能见到零零散散的商人。”刘善满脸苦涩的说道。 镇北到长安大多不走陆路,这对北边的诸县是个打击,但北边毕竟有人,该有的商业,还是要有的,虽然比不上长安和洛州沿线那么繁华。 “为何?这里距离长安更近,岂不更具有吸引力?”李元吉故作不解道。 “此处距离长安仅有三十余里,而三原距长安仅有六十里左右,六十里路,对于大多数商队而言,早晨起的早一些,途中赶的紧一些,一日便能走完,若是在泾阳耽搁些时间,当日便进不了长安,等于是又要多花一日的开销,所以大多数商队早已算计出合适的路线以及歇脚点,除了这些歇脚点,其他地方基本与泾阳差不太多。”刘善无奈的说着,能一天走完的路,谁愿意花两天去走?而留下来一夜的开销是多少?一只商队,少说也得几十钱,能赶一天就能省个几十钱,省了既是赚了。 或许是想到了其他没有提及的问题,刘善继续说道:“差点忘了,北边其他地方在人流上面倒是比泾阳好一些,因为泾阳距离长安太近,加上三原的挤压,百姓甚至难以寻到一个合适的工作机会,所以大多数青年壮力都结伴跑去长安了,毕竟那里赚的钱可比这里多的多。” 吸血,真空地带,李元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遭遇这个问题。 而这又是个无解的问题,后世用了几十年,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不是不可以解决,而是必须要打破现有的规则与成就,然后重新划分蛋糕。 泾阳有泾阳的优势,但是很显然,此刻的状况却是劣势大于优势。 “难道县里就没想点别的法子挽救一下?”李元吉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甘道。 “想了啊,怎么没想?”刘善一听,瞬间来了动力,放下书本继续道:“将夜宿的价钱降低一些,以此来吸引商队的留宿,只不过一些歇脚点似乎是早就商议好了的,商队大多都在那里停留,只有少数商队愿意来泾阳省一些钱,只是这每日赚到的钱却是寥寥的,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 (本章完) 正文 第三二六:萧条与繁华 发展,必然不可能全部的地方一起齐头并进。 或许是因为政策,或许是因为地理,或许是因为地方自身的原因。 历史早已证明,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地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导致掉队,甚至彻底跟不上的情况。 而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出现,对此,李元吉也只能表示很无奈。 除了无奈,自己还有什么办法? 记得后世某地刚开始的时候可是拿着特区的光环发展的,可因为当地一些风俗,加上主政的思路,以及并不算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地理位置,结果导致整个特区在短短二三十年后,沦落为连二线城市都不如的地方。 改革,是为了可以让更多的人,过上更幸福的生活。 但是现在泾阳这样的情况,却不是想看到的,但又没有办法,瞅瞅后世首都周围一圈的经济,基本就能看出现在的无奈。 老实讲,泾阳能够有胆魄拿出夜宿降价这个决定,其实已经超出了李元吉的预计,虽然效果不佳,但这股子作风也还是让李元吉很欣赏。 如果不是这次微服私访,怕是自己还注意不到这些,而底下的探子,也更无心去关注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如此看来,泾阳的地位确实很尴尬啊。”李元吉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继续打听下闵贤的想法。 刘善不是闵贤,但负责城门处登记的,每日都要与闵贤见面汇报工作,所以这些人或多或少的,总是会知道一些内幕的消息。 “抢是抢不过的,地理位置在这里摆着,商队来泾阳夜宿固然可以少一些钱,但那些地点已经固定下来,来了这里,意味着他们当日就要多走二十里路,所以更多的人,还是会留在三原,况且那里商队繁多,有什么消息也可以在一起交流,甚至直接易货,都比这里方便。”刘善也叹了口气,关于泾阳的处境,他看的很清楚。 感觉到刘善的稳重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对整件事情的分析也还算是比较到位,虽然缺乏应对能力,但不能以大牛的眼光去看待每一个人,毕竟每一个大牛都是这么成长起来的。 就好比马周,前面的几年表现的都很不如意,直到了镇北的第二年,这才真正的开窍,从此一日千里的往上飞着。 刘善的话,基本上证明了泾阳现在的想法以及态度,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该问的也都问了,该没有的办法,还是没有。 与刘善寒颤了几句,李元吉便一个人牵着马在城中转悠了起来。 有值得让人称赞的地方,也有让人惋惜的地方。 一圈下来,看了不少的地方,也见了不少的人和事,对于泾阳,李元吉剩下的,也只是无奈与惋惜,倒是对于闵贤的所作所为,李元吉还是比较认可的。 亲眼看了提供给商队夜宿的房屋条件,并不能算是最好的,但却收拾的很干净,热水随叫随烧,而且还是免费的,房间的价格也很低,一夜才五钱,据说其他地方相等条件的房子,一夜就要**钱。 提供给马匹牲畜的口粮,质量上没什么问题,价格也比其他地方便宜了不少,而且还特意雇了人照料这些马匹。 服务准备做的很不错,条件不能让人满意,但也远不至于失望,至少这种条件,李元吉觉得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除了单独的客房,还提供通铺,条件卫生什么的也都很好,虽然比不上客房,但胜在便宜,是随行商队劳力居住的地方,按人收费,没人每夜只需一钱。 可即便是这样,这里的生意也依旧不怎么好。 随意的打听了下,得知这里的客流从来就没有住满过,大多数时候都有一大半的空余房间,有些时候甚至一日也租不出去一间房子。 除了夜宿的萧条,整个县城内也到处显着萧条的气息。 尽管街道被打扫的很干净,但往来于街道的,要么就是行色匆匆的百姓,要么就是无聊玩耍的孩童,或者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的老人。 总而言之,这一趟下来,给李元吉的感觉只有一个,这里适合养老。 适合养老只是气氛,但这里的位置以及其他的条件,决定了这里绝不是养老的地方。 在泾阳县吃了午饭,算是为泾阳的财政收入做出了一些贡献。 下午的时候,李元吉离开了泾阳,直奔二十里外的三原。 途中倒是遇见了不少急着赶路的商队,就像是刘善所说的那样,他们都在着急着赶路,趁着天黑之前进入长安,然后好省下一夜的费用。 也有一些不慌不急的商队,看上去是决定要在泾阳住上一夜的样子。 商队的多少,意味着繁荣与否,货物流动的速度越快,则证明经济方面越好。 看着零零散散,几乎每隔一小会儿就能瞧见一支商队,李元吉打心底里是高兴的,至少证明了改革是可行的,是有效的,至于泾阳那种情况,只是改革所带来的负面效应。 二十里路,并不能用太久的时间,从泾阳离开之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不慌不忙赶路的李元吉也已经到了这里。 的确如同刘善所说的那样,三原,这个与泾阳仅有不足二十里距离的地方,本不如泾阳的地方,现如今却与泾阳有着天差之别。 城内的商队不算多,显的有些空旷,但是街上的行人和商贩却是不少。 便是不用打听,也能猜到原因。 昨日夜宿的商队走了,今日夜宿的还没赶来,这里最热闹的不是白天,而是夜间。 但夜间也是要宵禁的,所以,更多的事情,全部集中在了天黑之前开始,到宵禁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内集中进行。 “公子,房间已经订好了。”接到消息,马五低声的说着。 离开泾阳以后,马五便全程与李元吉待在一起,那种让他单独行动的事情,反正马五是不怎么放心。 “恩,让人先把马牵过去,咱们先转转看。”李元吉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要夜宿,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有些事情,再怎么避也是避不开的。 整间客栈都被包了下来,不能说是包,而是每人一间房,或者两人一间房,这些护卫就足够住满一整间客栈,甚至还有些不足。 这还是私访,李元吉只带了少量的护卫,若是正式的出行,那就要建行宫了。 所以说,在古代皇帝出行,是很败家的行为,因为其一趟的开销,若是遇上个不景气的年份,甚至国库都很难支撑这笔开销。 “走一走,瞧一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瞧见有人路过,一些商贩开始叫卖着,也有些人只是瞧了眼,然后就自己忙着自己的事情,或是偷一会闲。 那些人显然认定,像李元吉这种富家子弟,是瞧不上自己这些廉价商品的。 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也是错的。 对是因为围绕着规模不大的三原转了一圈,李元吉依旧是空着手什么也没买。 错的是李元吉压根就没瞧不起任何人,因为自己不是来购物的,所以只能空着手。 “看来这能人还是有不少的嘛!”看着眼前这座规模不大的市场,李元吉表示很满意。 “他们一定去过镇北!”马五紧跟着附和道,这里俨然就是镇北大市场的缩小版。 “模仿也是一条出路,但照搬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从这一点来看,三原县令还是有些头脑的。”李元吉继续说着。 这里就是一座缩小版的镇北大市场,甚至连名字也是照抄的,只不过改为了三原大市场。 规模不大,里面是一整片空地,约莫有一亩地那么大小的正方形,因为是白天,所以人流不多,但里面也有个别商队将马车停在那里摆着摊。 门口有衙役站岗,里面还有一些文官小吏负责登记,这里的职能几乎与镇北大市场一样,不过因为距离长安不远,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能照搬。 与其说这里是缩小版的镇北大市场,倒不如说这里是细化版的镇北大市场。 这是在询问了不少人之后,李元吉的出的答案,同时心里也有了更肯定的想法,难怪泾阳争不过三原,仅仅只是一个地理位置,就能让泾阳便是付出再多的努力都争不过,除非是三原自己作死,但那显然是不大可能的。 新的税务制度不是不允许商队在途中沿途销售,销售不要紧,报备纳税即可,原则上是在哪销售的,就纳税给谁,而到了地方之后,将纳税证明拿出来即可。 这种方式也注定了商队的交易可以更加灵活,而不用局限于只能两点交易。 三原县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南来的北往的商队,总会缺少一些东西,就算是不缺,来这里逛一逛也没什么坏处,都是商人之间的交易,因为没有房子等成本,所以货物成本比长安那边低一些,交易购进的话,利润还是有的。 而且这里还可以以货易货,前提是双方都想要对方的货物,对价格也都满意,这样只需要自己拿出等量的钱纳税即可,而官府也会为这批货物重新开具一份通条。 虽然已经了解了这里的模式,但李元吉也还是很好奇:“晚上来这里瞧瞧。” 正文 第三二七章:处处是商机 晚饭就是在客栈内吃的,比以往晚餐的时间稍早了一些,或者说,这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开饭的时~щ~~lā 身处皇宫之中的李元吉并没有太大的感受,但是在外面,点燃油灯也是要钱的。 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所以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数是一日两餐,而非一日三餐。 两餐的时间大约为巳时三刻(上午十点)和申时三刻(下午四点)左右,其实到了后世,也有很多地方依旧按照这个习惯开饭。 李元吉难得按照当代的习惯吃了顿饭,虽然有些不大适应。 一份米,两道菜,这就是李元吉的晚餐,对于皇帝的身份来说,这样的标准或许有些低。 但是从菜品的味道上来说,基本可以称的上是美味。 当然,这仅仅只是对于现代食物而言的。 唐朝食物颇为单调,也就是三年灾荒过后,炒菜才逐渐的流行起来,王家的养殖业开始之后,也在今年,肉类的价格才有所下降。 一份清蒸豆腐,一份爆炒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甚至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但是比起以前自己吃的那些,这里的饭菜也的确算是有特色的了,至少去尝试着做出了改变。 清蒸豆腐调上盐水,上锅文火慢蒸,出锅时撒上一些葱花,有咸味,有豆腐的嫩滑,淡淡的奶味,还有葱花的清香。 而另一份爆炒肉,则稍微麻烦了一丢丢,或许是用了一丢丢的动物油脂,或许是直接肥肉爆炒出油,然后就是葱姜蒜,配合上刚刚引进不久的辣椒,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就是一道普通的家常菜。 肉是猪肉,同样受益于王家的养殖业,此时的猪是阉割过的猪,所以吃起来倒没有什么骚腥味。 被称为家常菜的两菜一米,却足足要了五十三钱,一顿饭,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工作十来天才能赚到。 “这肉吃着不错,就是太贵了点!”马五嘿嘿一笑,抹了抹嘴角的油脂。 马五的生活中并不缺少肉食,如果他愿意,可以每餐都吃肉,但那些肉多为鸡鸭鱼肉等贵族肉,而且烹饪的方式也比较简单,蒸,煮,烤,这些年又多了个叫花鸡,还是皇帝研究出来的。 可常年这么吃,总归是会厌了的。 “供不如需,价格自然要涨!”李元吉很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暂时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不能怪王家的不给力,相反,在看到利润之后,王家也在加紧扩大规模。 养殖业,规模越大,意味着越挣钱,但是同样的,若是遇到个什么瘟疫之类的,损失也绝对会是惨重的。 为了规避风险,所以王家采取的是分批,分地建造养殖场,先是在每个州建造一座,然后在寻个合适的地方和距离继续建造,最大化确保瘟疫到来的时候,不至于全部遭了殃,同样也方便了运输和收购,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也是降低了运作成本。 “生猪出肉率高,所以往往一头生猪从出生到投入市场,养殖场便可获取四到五倍的收入。”李元吉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搞吧!” 猪肉的价格降下来,这是可以预料到的。 因为阉猪的技术并不在世家等少数人手里,而是在朝廷手里。 这门生意也是由朝廷负责经营的,当然,价格也并不高,每阉一头猪,需支付两钱的工钱。 钱虽不多,但因为是纳入了地方财政收入,所以各地官府对此也比较上心,对于私自阉猪的行为也更是严厉打击。 当然,目前主要的任务是防止严格技术泄露。 这种垄断虽然收取了一定的利益,但却照顾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便是普通百姓家,也能出的起这个钱。 夕阳西下,西边的天边映出一片片的通红,霞光四射,让人无不觉得生活的美好。 趁着天亮,李元吉带着马五来到了三原大市场。 而此时的三原大市场也已经热闹了起来,比起白日来的时候,人流多了不知多少倍。 “这个什么价格?”进入大市场,李元吉四下转着,随意拿起了一个摊位上的商品问道。 “公子是少量还是大量?”商贩看了眼李元吉,胸有成竹的问道。 “有何不同?”李元吉故作不知。 “自然不同,按理说少量的话是不卖的,这里大多是商队之间的交易,或者是城内店铺来这里采购,批量的话,价格自然便宜一些,而只单独购买几件,价格自然会高一些,但也比公子到店铺里去买便宜一些。”商贩早有一套说辞,不慌不急的一一道来,继续道:“就您手里拿着的那个,名叫孜然,已经加工过成粉的,烧烤的时候洒在上面,味道鲜美,足以令人难以忘记。单买一包的话,价格为五十钱,若是买百包以上,可四十钱。” 李元吉掂量了下,一包的重量最多也就不到半斤,不由的咧了咧嘴,道:“若本公子没记错的话,这东西在长安的价格也不过才四十出头吧?” “不一样,这个跟那些可不一样,长安的孜然多来自于南疆,这个是来自北边,大漠以北的极寒地带,两者口感完全不同,加上产量极低,故而贵一些。”商贩摇了摇头解释道。 “行吧,来上一包!”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啥区别,但这个价格其实也不算贵。 另外,长安城内的孜然,很多都是从药铺里直接导出来的,然后碾磨成粉,卖个更高的价格。 付钱什么的自然不用李元吉去操心,马五掏出五十钱递给对方,然后便拿着那包孜然优哉游哉的跟在身后继续转悠着。 市场不大,但却极为热闹。 商贩并不是将所有的货物都摆出来供人挑选,而是每一种只摆个几件出来。 在这里面转悠的,有城内的百姓,也有同样身份的商贩,还有城内店铺的掌柜。 大市场的建立,的确让城内商铺方便了不少,因为属于长期供应,所以他们真正拿到手的价格,要远比先前那商贩报给李元吉的四十钱更少一些。 李元吉甚至还听到了一个掌柜的在与商队讨价还价,用的理由便是长期供应,只要价格合适,商队每次到这里,他都要留下一些货。 也有百姓在讨价还价,但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对于普通的百姓,商队可没那么多的耐心,换句话说,与其有那个时间,他们还不如多休息会,反正他们的货物又不是卖不出去,到了长安,用不了几天就可以销售一空,根本不用费这个心。 况且单独卖出去少量的,也同样要办理纳税手续,之后还要耽误一会儿的功夫,一口价倒还好,讨价还价的话,他们还真不乐意。 还有商量着易货的商队,不过这只是少数,毕竟这里距离长安不远,易货的最佳地点是长安,在那里什么东西都可以找到,不像这里局限性很大,只能找到北边的货物。 总之,在这里,李元吉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jian.不商,无商不jian。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市场内有固定的火盆提供照明,而城内也响起了宵禁的锣声,百姓们不管买没买到东西,听到锣声响起,也都只能无奈的离开。 商贩们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依然继续优哉游哉的做着生意,甚至连收摊的打算都没有。 “马上就宵禁了,你们不走吗?”打算离开的时候,恰好路过刚才买孜然那里,朝着无聊的商贩问了句。 “不急,我们都在这附近的客栈住着,晚上只要把货物存在这里,官府会统一组织回去的,宵禁对我们并不影响。”商贩或许是心情好,或许是其他的原因,很乐意的为李元吉解释了句。 “那就祝你们生意兴隆了!”朝着对方恭贺了句,然后李元吉便带着马五等人离开了大市场。 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特意让马五留下了一人在这里。 他想看一看,宵禁过后,这里都在干什么? 路上的行人正在迅速的减少着,回到客栈之后,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先前被留在大市场的护卫敲响了房门。 “没被发现吧?”马五朝着对方问了句,自然不是问别的,而是他护卫的身份。 “没有,属下交了钱的……”那护卫脸色有些尴尬,以前还真没想到,竟然还可以这样赚钱。 尴尬归尴尬,他可不敢让皇帝久等,继续道: “属下在那里发现宵禁过后才是商队之间交易的高峰期,成交量虽然不算大,但也不算少,每个商队或多或少的都会做些交易,除此之外,就是官府派人登记货物,办理纳税,同时收取管理费,过夜费。货物过夜费按照车辆来计算,一台车一夜十钱,管理费为每个商户十五钱,说是大市场的卫生,照明,场地,人工等费用。离开的时候卑职交了五钱,跟着官府的人一起回来的,不过商队不用交这个钱,一路上由六个衙役前后左右带着走,每到一个地方,放那个地方的人进去,途中不准私自离开。” 正文 第三二八章:魏徵开炮 翌日清晨,李元吉离开了三原,直奔西边的WW..lā 云阳的地理位置比泾阳更加尴尬,因为不是主要的通道,且三原捷足先登,占据了有利因素。 所以云阳的人流量更加悲剧。 到了临近正午,李元吉一行这才悄悄的来到了云阳。 事实上的情况,与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太多。 泾阳到了晚上还能偶尔的接待几个商队,但是云阳,可以说这里是毛也没有一根。 城内显的有些死气沉沉,倒也有人,不过是以百姓为主,商队在这里几乎是见不到的,偶尔的能够看到三三两两的马车进入,但是很显然,那些是去三原买货之后回来的,是商家自己派去的马车。 只是在城内转了一圈,半个时辰都不到的功夫,李元吉便带着人返回了长安。 实在是没什么可转的,而一圈下来,李元吉能给出的,也就四个字,毫无生机。 没有进行改革之前,云阳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但好歹还可以通过过境税来稍微弥补一些,但随着过境税的取消,又不在主要的商道上,所以云阳这下也就彻底的歇菜了。 短短的两天微服私访,走访了三个县城,但是李元吉心中却对整个大唐的境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种现象不是偶然的,不存在什么季节性,但也必须要想办法去改变,虽然很难,但若是不做的话,等待着这些本就不富裕,又不在商道上的县城来说,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现在不比后世,经济不行可以修一条高速公路,再不济还可以想办法搞一条铁路,只要交通方便了,政策上在给些优惠,很容易将外来资金带进来。 但是现在,高速公路不存在,铁路虽然有了,但那是战略性的,不会为了某个县城而特意修一条铁路。 至于政策,全天下都是一个样,地方官府是无权做出这些决定的,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敢去上报。 就算是有地方上报了,朝廷也绝不会批准,没有这个先例,加上地方太多,能够投资的资金并不多,开了这个头,现在就等于是打开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根源。 回到长安已是深夜,尽管城门已经关闭,城内也已经进入宵禁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代表着至高皇权的李元吉,还是轻而易举的进入了长安,回到了宫中。 “陛下您可回来了!”前脚刚一进宫,还没来得及洗漱休息,房玄龄等人便一拥而上,满脸气愤的找上了李元吉。 “诸卿为何还在宫里?”李元吉愣了下,不禁问道,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陛下九五之尊,怎能如此随意离开长安呢?而且还只带了那么点人,连宋忠都不知道您去了哪里?臣等这两日以来也更是茶不思饭不香,甚至连觉都睡不着。”房玄龄没好气的嘟囔着。 这事本来是没人知道的,但是昨日萧冼有事要找皇帝汇报,结果来了之后却是没能见到人。 宋忠说是皇帝身体欠恙,暂不接见大臣,结果死脑筋的萧冼就要去找御医,宋忠死活不肯,自然也就露馅了。 再然后,一众大臣也就在这里等着,并且派人到各个城门候着。 这不,前脚刚得知李元吉回来的消息,后脚这帮大臣们就立即赶了过来,势要讨个说法。 “朕只是到外面看了看而已,没什么大事,诸位都先回去吧,明日晚些时候来议个事。”李元吉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陛下为何就看不出此事的严重性呢?陛下若是有事,大可派人前去解决,若是放心不过,也可通知礼部,兵部准备一番再出去,如此冒冒然然的就离开了皇宫,倘若陛下在外面出个什么事,大唐又将如何?陛下身为皇帝,就理应为大唐负责,而陛下如此不重视自己,又怎能为大唐负责?这还让大唐百姓如何将身家性命托付于陛下?”魏徵一脸严肃的指着李元吉怒斥道。 虽然入了阁,但也仅仅只是有个投票发言权,实权什么的依旧是没有。 很多事情李元吉都做的很有分寸,也很合适,所以他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进谏。 现如今李元吉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理由,其他大臣又不敢去乱说,魏徵又岂能放过这个机会?皇帝又能怎样?逮住了当然是一顿猛怼啊,不把你怼的怀疑人生,保证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算俺输。 “好!好!好!以后朕再出去的话,就多带一些人。”听的头痛的李元吉,忍不住的连连求饶。 魏徵就是条疯狗,但是这条疯狗他不咬无错之人,但凡是他认为有错的,都会狠狠的一顿猛批,劈头盖脸的那种。 他才不会管你是皇上还是大臣,他干的就是这个活,跟御史差不太多,不弹劾人的话,哪来的政绩?怎能凸显自己的重要性? 身边放着这么一个人,对于李元吉来说,或许会有些不爽,但从长远来看,这绝对是个好事,至少当他站出来的时候,你会认真的考虑一下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微服私访,李元吉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再说自己也不是出去找麻烦的,就在长安周边,跟普通百姓打下交道,就算遇见什么不爽的事,也不会强行出头,完全没什么危险性嘛。 况且这又不是后世,一台电视就能让你瞬间成为全国人民的老熟人,现在的皇帝,就算走在大街上,都没人能认出来,前提是别再长安这种地方。 见李元吉做出了保证,一众大臣这才无奈的离开皇宫。 …… 翌日! 尽管李元吉已经说了晚些时候,可大臣们还是按时的来到了内阁,皇帝刚一回来,就要召开内阁会议,这意味着什么? 至少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可能不会小。 因为李元吉是那种懒的连常规的会议都想翘班的人,凡事主动召开的,必然是某些大事,虽然有些事情他们并不认为很大,但确确实实的,对于整个局势都存在着一定的影响。 “朕这两日走了泾阳,三原,云阳三地,跟官府的小吏聊过,也跟贩运货物的商贩聊过,百姓的想法,朕也了解了一些,感慨颇深呐!”会议一开始,李元吉便直接说出了自己这两日的行程。 “一个在垂死挣扎,一个在借机壮大,一个在等死!这三个地方,基本上也代表了整个大唐所有州县的情况,一些紧靠官道,位置又好的地方,便是不怎么用心,其收入也会比以往更高一些,而那些不在主要官道上,或者地理位置又不好的地方,日子过的会比以往更苦。大前日皇甫尚书跟朕说,下面州县一片哭穷,到处都是要钱的奏疏,朕有些不太相信,但这一趟下去,朕相信了,但也有些无奈,有些恨铁不成钢。”李元吉继续说着自己此行的感受。 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要看你有没有用心,是不是真的想去了解。 后世那种所谓的调研,李元吉是不相信的,他们若能真的调查出问题,母猪都会上树了。 甚至个别地方,还精心打造了一条完美的调研之路,无论什么人来,无论想要了解什么,走这一条线,就能调查出所有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其实是很完美的。 但离开这条线之后,你就会发现,其实我们好想生活在新闻联播里,那里房价永远不涨,蔬菜永远是放心的,工资永远是花不完的,那里的百姓很幸福,无论是什么事情,总会有人急着上门帮忙,就算你没钱,也会有人给你送钱,不要也的要,还不着急还的那种。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微服私访,什么人也不通知,什么话也不说,一场说走就走的微服私访。 “改革必然会有一段阵痛期,再深入一些,倒不如说是那些不在官道附近州县的阵痛期,三个地方,给了朕三个不同的感受,三原做的最好,经济也比以往更繁华,人流很多,甚至模仿着镇北也搞了个三原大市场,为了促进交易的达成,甚至对这些商队进行了特殊的照顾,宵禁之后,可由衙役护送着回客栈,这些都是好的,只要在控制范围之内,是可以去尝试的。 但是最让朕觉得欣慰的,还是泾阳,虽然同处官道,但地理位置却不占什么优势,导致所有商队全部跑到了三原。但他们也依旧没有放弃,还是想出了通过降价等方式来拉拢商队的留宿,虽然效果不佳,但至少初衷是好的,方向是对的。 至于云阳,或许是朕在那里待的时间太短了,所以没能看出点什么,暂时不去评论这个。 改革是要继续下去的,要将好的一面继续发展下去,将不好的一面逐渐的改变过来。但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你们现在负责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所以,朕打算把马周调回来,他跟朕的时间最久,接触的这些也是最多的,没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个。”说着说着,李元吉还是说出了重点。 微服私访是重点,看出问题也是重点,但最大的重点,还是将马周调回来。 调一个都督回来,这不是什么问题,只要皇帝提起来了,大臣必然会同意,也没人会不同意。 但李元吉将马周调回来,可不仅仅只是调回来那么简单的。 正文 第二三九章:朝廷来人 马周是谁?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不知道马周那还情有可原。 可作为能出现在内阁的人,不知道马周,或者不了解马周的,那可就对不起你这一身的地位了,甚至还要让人考虑一下,你是否有资格继续坐在这里。 马周,出身贫寒,典型的当代寒门子弟代表,在遇到李元吉之前,一直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甚至能被当做混子来看待。 而在刚接触李元吉之前的一两年内,马周也依旧是不显山不漏水。 可以说,马周真正的机遇来自于当初李世民的拉拢。 因为要拉拢,因为想了解到李元吉在齐国的核心想法,所以才特事特办,将李元吉的心腹马周派去齐国当相国。 只是,拉拢是拉拢了,可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在最为关键的时候,马周还是选择了旧主,或许,他从来都没有将李世民当成过自己的主子。 而这个选择,可以说是马周人生中的另一个转折点。 自此之后,马周开始逐渐的脱颖而出。 皇帝的心腹,眼前的红人这个身份就不用说了。 单单只是治理镇州这件事情,马周在几年内所做出的成绩,就足以令天下所有的都督感到汗颜。 如果说之前有李元吉在,显示不出马周的才能,那么自打李元吉回了长安以后呢?而且政绩大多数也是在这一时间段内做出来的。 镇州的粮食,分布在全国每一座常平仓内,单一的一座或许占不了太大的比例,但将其融合在一起,单单只是一个镇州的粮食产量,差不多就能与半个关中相比。 当然,只对比总量是没有意义的,镇州才多少人口?算上那些招降的,加上移民的,甚至是脸上依旧驻守在镇州的北军,人口总数也不过才不足五十万,而关中一地就是数百万之多。 杜如晦还在任的时候曾经算过一笔账,镇州当下平均每一个百姓,可以养活四个人,而且镇州的潜力远远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主要受制于人口数量等问题。 这就比较恐怖了,也就是说,天下各地只管自己的,一个镇州,便可养活整个大唐的军队,而且粮食还用不完。 除了农业以外,镇州的商业也比较繁华,是继长安,洛州之后,排在大唐第三的位置,虽然只比第四扬州高出那么一丢丢,但也是第三,决不允许忽略的一个地方。 更何况,镇州是最近几年才兴建的,一切都是全新的。 马周回来,肯定是要入阁的,内阁的名额虽然还有,就算没有了也可以添加一个。 可各个衙门现在可是不缺人的。 不,应该说是不缺高层的,而马周以都督身份回来,肯定不会去干个小兵或者副手。 昨日开完炮的魏徵,老脸一横,脑袋一低,暗暗的扣着手指头,这事自己无话可说,马周虽然资历不够,但政绩却够了。 “陛下,马周回朝臣并无异议,反而还有些期待,只是如今朝中各衙门并不缺人,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安置马周?”虽然只是普通的一员,但房玄龄头顶还是盯着内阁首臣的光环,这事自然得由他提起。 “诸卿无需多心,朕自有安排!”李元吉淡淡的回应了句。 其实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马周回来归回来,但是跟你们没有关系,不用担心他会去抢你们的位置。 …… 李元吉是属于行动派的,说完以后,立刻就要做的,从不会去留下来闲置一段时间再去做。 当然,忙碌只是相对的,真正忙的,是那些干事的人,李元吉这个皇帝,要做的只是张张口就可以了,真正的麻烦事,也用不着他去办。 内阁会议结束的第三天,中书省便派出了一位中书舍人分别前往泾阳,三原,另一位则直接乘船前往镇北。 泾阳县令闵贤是武德七年上任的,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七个年头。 经历了灾荒,经历了战乱,现如今又经历了萧条,尽管他已经想了很多的办法,也很乐意接纳底下的意见,但这些决议都不怎么起效,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向,也没有什么更大的局面可以来铺开。 即便是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闵贤也从没有感觉到如此的绝望。 是的,绝望,能用的办法,他已经用尽了。 跟几年前灾荒的时候一样,闵贤始终压着,没有向朝廷递交请求拨款的奏疏。 泾阳县不是没钱,但是钱真的不多了,按照这么个态势,最多也就支撑个三两月,官府就彻底的告急了。 闵贤不是那种一遇到问题就喜欢上报,请求上面给意见,给支援的人。 但是现在,几经周折,泾阳县的情况始终没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使得闵贤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向其他地方那样,向朝廷递交一份奏疏? 递交奏疏是一个选择,但钱能不能拨下来,什么时候会拨下来,这都不是他能考虑的。 但可以想象的是,一两个月内是绝对不可能拨下来,而泾阳县的预留款虽然勉强可以支撑到年末,但是来年可就不够了。 现在上奏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能让来年上缴朝廷的钱可以少一些,或者直接免掉,如果有可能的话,讨要点钱才是最好的。 此刻的闵贤,头疼的恨不能直接去撞墙。 让朝廷免了泾阳上缴的税款,他不想去做,讨钱他更拉不下这个脸面。 但现实的问题又摆在眼前,不拉下脸面去讨要,明年泾阳县甚至连县衙的正常运转都难以支撑下去。 “诸位还有什么想法?暂且不论可行与否,先讲出来大家议一议,距离年关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咱们还可以在试一把,实在不行,在上奏朝廷。”闵贤始终不甘心就这么上奏,虽然在这个大环境下,上奏并不能代表自己没有能力,但别人既然能够干好,为什么自己就干不好? 闵贤不甘心就这么被人比下去,哪怕泾阳的地理位置不占优势。 “特色!”刘善虽然只是小吏的身份,但却深得闵贤的信任,很多事情也都将其喊来参与,这些日子闵贤也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泾阳的出路在哪里?目前那些经济强大的州县,无不是在官道的节点上,有了人流量,就算是收入不如以前,但也可以积少成多,大量的商队往来,可以弥补那些缺陷,所以最终的收入也不会差到哪去。 地理位置上,泾阳已经失去了优势,可以说是毫无优势。 泾阳虽然在夜宿方面的价格减少了不少,可相比而言,商队却要远行二十里路,然后再走后面的四十里,留宿三原,他们可以更从容一些。 降价是一个措施,但并不是改变问题的关键。 所以刘善便将问题往别的方向想了想,虽然不知道靠谱不靠谱,但现在已经没了别的方法。 “在地理位置上泾阳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优势,想从商队这方面下手,我们肯定竞争不过三原,但也并不是说我们没有任何的优势,比如说我们距离长安更近。既然无法在商队方面下手,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一下泾阳仅有的,而其他地方没有的特色?若是能将长安的人流吸引过来一些,我们的成绩未必就比三原差。” “恩,有道理!”闵贤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但紧接着却又疑惑道:“可泾阳的特色是什么?” 没有特色,就是最大的特色。 因为距离长安太近,所以本来属于泾阳的一些特色,也都逐渐的融入了长安,这是大唐很多地方的共病。 “这个卑职还没有想到。”刘善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有想到,到处都是农田,哪有什么特色?唯一的特色也就是一些吃食,可没什么卵用啊。 “想,从现在开始,诸位都好好想一想,或者到下面去问一问,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特色,然后咱们再来商议。”闵贤咬了咬牙,有想法总比束手无策要好,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试一试,又怎能知道结果呢? “明府……明府……”门口的衙役一路小跑着,一边高声的嚷嚷着,还有些喘气的说着:“朝廷来人了……” 朝廷来人了? 闵贤心中一愣,有些搞不清楚,难道是自己搞降价的事情被朝廷知道了?还是三原那边将此事上报朝廷了? 但也不应该啊,这些都是小事,就算真的上报了,朝廷顶多也就让雍州府过问一下,没理由朝廷直接派人来啊? “不是雍州府的人?”闵贤继续问着。 “不是,朝廷的,中书省的,中书舍人……”衙役连忙摇着头,对方已经表明了身份,自己怎么可能会报错? “中书舍人?”闵贤大吃一惊,屁股下的椅子险些跌倒,中书舍人来了? 中书舍人是干啥的?专门传圣旨,或者替皇上来训诫的,换句话说,可以把中书舍人当做是皇帝的钦差。 自己也没作死啊,咋就把中书舍人给招惹过来了呢? “快快有请……” 老铁!还在找"唐朝最佳闲王"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正文 第三三零章:幸福来得太突然 闵贤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怎么进入皇帝眼里的。 其他人也同样是惊的不能行,根本没想到中书舍人会来到这里。 但不管怎么惊讶,中书舍人已经在前堂等着了,他们只能移步前堂,然后等着中书舍人宣布圣旨,或者训诫。 唐朝的规矩不如后世朝廷那么复杂,见了皇帝也只需拱手礼即可,接圣旨也是同样的礼仪,不像是清朝那种,动不动就要下跪。 从这一点对比,生活在汉人朝廷下的百姓,人格尊严方面还是不需要太过担心的。 但不用下跪,不代表就没有礼仪,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中书舍人没有往后堂闵贤他们商量事的地方走去,而是在审案子的正堂那里等着,就在那张代表着县令桌子下面,一身威武凌厉的站着。 闵贤带着一众人等来到了前堂,也不敢大出一口气,恭敬的拱手道:“下官泾阳县领闵贤,见过上官……” 自己正六品上,人家正五品上,中间隔着三个级别呢,这种礼仪也是应该的。 “老夫杨志,此番受陛下之命,特前来泾阳宣读圣旨。”杨志一脸正经的自我介绍了下,然后便直接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臣接旨~~~”得嘞,虽然没接过圣旨,但杨志都这么说了,是个官员都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同样换了副正规的礼仪,继续低着头拱手,不过这次却没有放下。 按照礼仪,直等杨志宣读完圣旨以后,将圣旨交给闵贤之后,他们才能收礼。 杨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从身上取出圣旨,然后摊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继位以来…… 责成泾阳县领闵贤,接旨后十日内完成交接,可携数名得力部下,前往长安吏部报道。” 一大堆的文字听的人昏昏欲睡,但是闵贤却听的很认真,满脸的凝重与惊讶。 凝重的是,皇帝竟然知道自己,而且对于泾阳的情况也很了解,惊讶的是,自己竟然要去长安了。 准确的说,自己要升官了?而且还可以自己携带数名得力部下? 这就让闵贤觉得很那啥了。 若说政绩干的好也就算了,可泾阳这些年来并不怎么样,先是战乱导致人口下降,虽然这些年有所增长,但长速很缓慢,不值一提。 说经济?泾阳被三原给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还有什么好炫耀的? 说句不好听的,自己把一个好端端的泾阳带成这个熊样,非但没被罢免,反而还要升职了? 去长安肯定不是给自己安排个闲置,这是可以肯定的。 直到杨志将圣旨交到闵贤手中,闵贤这才从震惊之中惊醒了过来,有些不知所措道:“下官以命人备下薄宴,只是寻常饭菜,还望上官赏脸入席。” 杨志点了点头,微笑道:“也罢,正好到了开饭时间,老夫便在你这里吃上一顿再走。” 只不过,到了后堂席间,杨志却怎么了乐不起来了。 闵贤所说的薄宴,还镇特喵的是薄宴,一盘不知道从哪挖来的野菜,都有些枯萎了,肉更是一个也见不到,然后一碗米饭,酒没有也就算了,可特喵的真没见过这么薄的薄宴。 “老夫倒是未曾想到,你这泾阳县竟会贫穷至此,为何不见泾阳的奏疏呢?”不高兴归不高兴,杨志也不是什么没吃过苦的人,这样的饭菜虽然不好,但也不是不能吃,他也没那么多讲究。 大唐的官员还是能够吃苦耐劳的,也没那么多的牢骚与不满,只是很好奇,连县衙都只能吃这个,闵贤又是凭什么忍住不上奏的? “上官有所不知,下官先前还在考虑是不是上奏呢,只是左思右想,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泾阳虽然经济不好,但也勉强可以支撑几个月,还远不到向朝廷求救的时候,下官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 随着闵贤这段话说出,杨志不禁对其高看了一眼,说是瞬间肃然起敬也毫不为过。 就他所知,经济状况比泾阳好的州县不在少数,甚至有个经济状况处于中等靠上的县,竟然是第一个上奏的。 而这个时候,杨志不禁回想到,前些年闹灾的时候,泾阳只上奏了一封奏疏,而且还不是求援的。 “现在老夫终于知道陛下为何会在那么多人当中选中你了,而结合陛下的用人之道,这些年来你能如此心甘情愿的扎根泾阳,能有今日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诏三原县令还可以理解,毕竟在北边,三原这段时间的确很亮眼,但是表现平平泾阳,竟然也得到了圣旨,本来还不解的杨志,现在算是彻底的明白了。 大唐需要那些有闯劲,有想法的人,也同样需要闵贤这种肯静下心来踏实干的人。 泾阳虽然没有成功,但毕竟始终在努力,始终在追赶,对此事了解的杨志,本就要与杨志叮嘱几句的,但是现在,心态不一样的杨志,说话的态度也就不一样了。 “听老夫一句忠告,在此事上,必须要认真对待,陛下此次对你等可是寄予厚望的,故而才会给你们自己决定带谁去的权力。” 闵贤猛然一愣,瞬间明白了杨志的意思。 “下官谨记……” 一餐简单的饭菜过后,杨志继续上路了,他还要去三原宣读圣旨。 不过临走的时候,倒是告诉了闵贤,接下来几天会有接任者前来上任,要他尽快整理好这里,以便尽快完成交接。 毫无征兆的圣旨,毫无征兆的离开。 直到杨志离开之后,闵贤也都一脸的懵逼,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咋进入皇帝视线的。 而底下的那些人,也一个个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很显然,自己可以带人去朝廷,他们都很希望可以将他们给带过去。 毕竟到了朝廷,升官是肯定的,就算不可能做太大的官,起码也会比现在更好。 没人愿意待在这个地方一辈子,就算是这里的人,在这里生在这里长也不可能。 但是杨志的忠告,却让闵贤不得不谨慎对待。 权力固然在自己手中,但这事可不能任人唯亲,必须要认真对待,否则将来被影响的,不仅仅只是自己,还有辜负了皇帝对自己的期待。 作为一个忠臣来说,闵贤是宁肯自己受到委屈,也绝不愿意辜负皇帝对自己的期待,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所以,闵贤没有去看任何人的脸面,送走了杨志,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他需要好好的考虑一番,带谁与不带谁,这不是得罪人的事情,而是不辜负皇帝的大问题。 师爷刘虎是肯定要带的,刘虎跟在自己身边已经几十年了,为人品行也还不错,重要的是能干,可以屡屡给自己一些不错的建议。 可以说,师爷是一个县令最重要的同僚,虽然师爷并不属于官吏阶级,他只能算是县令自己花钱雇来的智囊幕僚,但一个好的师爷,可以让你事半功倍。 其他还有一些可带可不带的,那些人虽然没能给出什么有效的建议,甚至连建议都几乎没有。 但是跑腿什么的也还是很尽职的,闵贤很想带走他们,但问题在于,朝廷不缺跑腿的,自己若是带过去一些跑腿的,又算是怎么回事? 唯独到了刘善那里,让闵贤很纠结,又始终做不下这个决定。 整整一个下午,闵贤都在纠结这个问题,临到晚上,还是决定将刘善叫过来询问下他的意见。 “说真的,老夫很想带你过去,但带你过去以后,朝廷会不会给你官身?这个老夫也不知道。而老夫也知道,你已经准备了很久,去科考,必然可以考出个功名,但也有可能名落孙山。这是你的人生,是你的命运,老夫不想,也不敢替你做下这个决定,所以今日将你喊来,是想让你自己做这个决定,是跟着老夫去?还是留下来准备参加明年的科考?这些由你来决定。”刚一见面,闵贤便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 小吏转正的可能性有没有?有! 大不大?看地方。 如果是在泾阳这种州县,小吏转正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是在朝廷那里,小吏转正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不仅是现在,就是以往和以后也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往中央衙门挤的原因。 “去试一试吧,如果不行,过个几年便辞了参加科考便是,反正已经耽误了几年,也不差这几年。”刘善很快便拿下了决定,这个好像没什么可犹豫的。 当了小吏又不是没有机会参加科举,之所以前几年没有参加,一是觉得自己对知识的掌握还不全面,二是觉得自己对社会的认知还有些缺陷,他想通过当小吏这段时间,多学习一些,也让自己提高一些,这样考中的可能性会更大。 所以说,去朝廷当个小吏,对自己来说未必就是坏事。 衙门不一样了,见识自然也不一样。 “好,这几日你先回家准备一下吧,五日后再回来,这次老夫只带你和刘虎。” 正文 第三三一章:我有一个发现 朝廷的动作很快,快到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置信。Ωヤ看圕閣免費槤載ノ亅丶哾閲讀網メWwW..kàn..ge.lA 刚刚接到圣旨的第四天,新的县令就已经前来接任了。 人选让人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正是第一届科举的第三名,上官仪。 而上官仪,是从监事的职位上直接提拔上来的,很惊讶,也很刺激,直接越过了无数个等级,简直难以让人相信。 但任命书上却清清楚楚的写着代理县令,级别为正七品上,比泾阳县令足足低了两个等级。 但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上面是怎么用人的,自己根本搞不明白,也没资格去猜测那些。 用了两天的时间,闵贤将手中的工作一一与上官仪进行交接,并且叮嘱了一些重点,以及点明了自己都带走了何人? 除此之外,闵贤还在这几日内特意写了一份名单,上面清晰的标注了哪些人可以被用作哪些地方。 而有了这个名单,后任上官仪在上任之后,便可以迅速的掌握整个泾阳的人员情况,在用人调度的时候,自然也会做到心中有数。 由此倒是可以看出,闵贤不禁对皇帝有着绝对的忠诚,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是比较的重视,并不会因为某些原因,就去做一些让别人难办的事情。 第七日,闵贤三人这才踏上南下长安的路途。 因为距离太近,闵贤和刘虎并没有急着将家属也带过去,而是打算等到了那边安稳下来以后在将他们带走,反正距离也不远,一日的路程而已。 三人都来过长安,但记忆中的长安,却与现实中的长安不大一样。 “改革的目的是什么?要让富的地方越来越富,穷的地方越来越穷吗?”进入长安,直奔太极宫,望着长安川流不息的人流,到处都是热闹的场景,不由得自问道。 准确的说应该是太极宫的外宫,各部办公的区域。 太极宫是一个总的称呼,但实际上则是两个部分,或者说可以被称为四个部分。 一个是正宫,也就是皇帝待的地方和上朝的地方,往往所说的太极宫,大多数代表的就是这里。 另一个是太子东宫,作用不用多说。 掖庭宫,主要是宫女居住的地方,以及犯罪官员家属妇女配没人宫劳动处。 最后一个则是外宫,大小规模几乎与整个太极宫相同,是中央衙门的办公之地。 三者有城墙隔开,但又同处一个城墙之内,所以百姓将其统称为太极宫。 “自然不是!”闵贤觉得刘善这种思想很危险,或许是太过年轻,或许是经历了诸多的努力却见不到任何的成效,现在看到长安的繁华,内心深处有些不满,但不管怎样,闵贤都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去纠正他的这种思想:“就算没有改革,该富有的地方还是会继续富有,该穷的地方还是会继续穷下去的,改革的本意,应该是让富有的地方更富有,让贫穷的地方不贫穷。” “哎,我总觉得这次陛下做的太仓促了些,改革不是不可以,但完全可以一点点的来,一下子全国统一一个标准,这会逼死很多穷地方的,咱们泾阳还好一些,虽然穷,但也不至于揭不开锅,前些日子我打听了下,云阳的日子那才叫一个惨。”师爷刘虎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 “这事不是咱们该议论的,还是先去吏部报道吧。”闵贤摇了摇头,制止了这个话题。 谁有谁的想法,谁的想法说出来又都觉得有些道理,可到底有没有道理呢?鬼才知道。 自己一个正六品上的县令,虽然要升官了,可这种全国性的大事,能是自己操心的吗? 陛下这个决定仓促与否,闵贤倒是不会去纠结这个,他只知道,自己食君俸禄,自当为君解忧,不管对与不对,既然陛下决定了,自己闷头干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呢。 三人从含光门进入皇城,这里是中央官员们最常出入的一座城门。 本来三人是没有进出资格的,但是有圣旨在手,城门禁卫自然没有拦下他们,而是派了个人,将三人领到吏部,吏部官员开了个条子交给禁卫之后,禁卫这才不慌不忙的离开。 皇宫的森严程度,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所有人进出宫都必须要登记,而外访人员也必须由禁卫领到地方,然后拿着条子回来才行,否则是要出问题的。 不过让三人郁闷的是,到了吏部以后,并没有官员来跟他们谈话,也没有人告诉他们接下来他们将会去到哪里。 整个吏部忙的一团糟,直到他们来到这里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这才有人将他们单独领到了一个小屋,然后那里有一堆的书籍,并且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他们的任务就是看书,把这些书全部看完,然后吃透上面的内容。 临近下班,另一人来给了他们三个一个临时的宫牌,有了这幅宫牌,出入宫的时候就方便的多了,白天的时候直接登记一下就行了,也不用禁卫领着过去。 到了第三天,三原县令李杏带着四个下属也来到了这里。 因为都是临县,所以双方日常的时候也有过交流,并不算是陌生。 “忠敬兄竟然也在这里?”见到熟人,李杏不禁乐了,暗道幸亏自己不是第一个来的,不然也要像闵贤他们这样待在这里好几天。 “来了有几天了!”闵贤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嫉妒?羡慕?反正闵贤自己也搞不清楚,就是不想跟这货多说话,太特喵气人。 李杏自然知道闵贤这幅态度的原因,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安排自己的人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来这里的目的他已经知道了,不对,是来这间屋子的目的他知道了。 李杏也不急着去抢什么书籍,反正就这么几个人,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无所谓。 “哟,这不是忠敬兄在泾阳任上的一些举措吗?”本来是不急着说话的,但看到书上的内容,李杏却是忍不住了,连泾阳都能被写在书上,那自己的三原是不是也要写上去? 闵贤眉头紧皱,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这本书,上面写的是长安当下的商业模式,昨日自己看的是长安的管理模式,前日自己看的是陛下的施政方针。 当然,这些不可能是陛下亲自整理的,十有*是秘书监那里整理的,也只有闲的蛋疼的秘书监才有这个时间干这个事情。 “县尊,这本书上写的是咱们三原。”李杏的话引起了下属的重视,接连翻了几本,很快便找到了关于三原的书籍。 李杏有些惊讶,没想到真的有三原。 接过书籍,大致的扫了一眼,写的很详细,自己在三原的一切政令,甚至还包含了部分的施政方针,虽然并不全对,但外人能猜测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如果要打分的话,李杏觉得这本关于三原的书,可以打个九十分以上。 不是因为他把三原写的有多好,而是关于三原的记载很真实,也都是存在的,没有一丝的贬低,也没有一丝的抬高。 三原!泾阳!让他们来看这些干嘛?李杏不禁问道:“忠敬兄,你们这几日都看了些什么?” “吧嗒吧嗒……”闵贤下意识的将三人这三日看的书籍说了一遍,他们是按照先后顺序来看的,目前还没有看完关于长安的内容,况且后面还有洛州呢。 “不对呀,陛下让咱们来看这些书是什么意思?三原是老夫一手拉扯到现在的,泾阳是忠敬兄带过来的,看看长安还有理有据,可咱们自己的东西难道自己还不熟悉吗?”李杏下意识的疑惑道。 但是没有人为他们解答这个问题,既是心中疑惑再重,书本还是要继续看下去的,不仅要看,还要看完,不仅要看完,还要全部熟记于心,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接下来的两个月,他们这八个人就像是被抛弃了的孤儿似的。 每天一大早的按时打卡上班,然后就是待在屋子里看书,偶尔的还能讨论一下,到了点就按时的下班。 来时才刚刚入秋,现如今马上就要入冬了,天气也有些寒冷,以至于看书的时候,他们总是忍不住的站起来来回走动着。 “二位明府,卑职好像发现了点什么!”这一日,知道临近下班的时候,早已将所有书籍翻阅了不下五遍的刘善,一个不经意间的灵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什么?”闵贤与李杏异口同声道。 这些书他们也看了不少遍,也早已熟记于心,但还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可没人来引导他们,也没人告诉他们。 当然,更多的还是急躁,杨志告诉他们是好事,可到了这里就是看书,一看就是两个月,这难道也叫好事? “这些书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告诉我们一个地方为什么会有今天这种状况,比如说长安,因为是国都,所以人流方面占据着天然的优势,但是通过一系列的改革,使这里的商业更上一层楼,三原因为占据了绝佳的地理位置,所以抢夺了先机,但这不是重点,泾阳没有绝佳的地理位置,但也依旧在努力着,所以,这些书好像就是在告诉我们,将一个普通的县城,或者是州府,通过哪些可行的方式,将其打造成另一个长安,或者说是三原?” 屁话,你不说老子也知道,李杏在心中暗暗的骂着。 “诸位请跟我来!” 正文 第三三二章:发展省 无人问津了两个多月,突然间来了人要招呼他们,以至于众人多少有些不大щЩш..1a 但不适应归不适应,被人就这么丢在这里两个多月的他们,尽管心中还有些怨气,但是表面上却是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 别管是多大的官,也别管以前有多大的能耐。 到了这里,就是一只龙,你也得盘着,额……好像也没人敢说自己是条龙,那可是要掉脑袋滴。 一路上静静的跟在那人身后,许久之后这才反应过来,那货感觉不像是个正常人,然而看着一个个下班离开的同僚,他们却朝着反方向走去。 直到进了内宫,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先前还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呢,感情这货是内侍。 什么是内侍?就是太监,太监领着路,还进了内宫,这是要干啥? 还用问吗?当然特喵的不用问了。 所有反应过来的人,在踏入内宫的那一刻,心中便早已是激动不已,就差浑身颤抖的到处嘚瑟了。 一座普通……恩,并不普通的宫殿内。 两个年轻的可怕的家伙正坐在一主一客的位置上,两人相谈甚欢,面前还各自摆了个小火锅,还是鸳鸯锅,食材摆了满满的一桌子,美酒佳肴,单是让人看着就觉得有些流口水。 ‘这……’当看清楚正位上坐着的那年轻男子的时候,刘善的心中是震惊的,“尼玛不是说好了富家公子要投资的吗?这……” “还不参见皇上?”见到几人直在发愣,内侍连忙低声的提醒着。 皇上!竟然是皇上! “臣等参见皇上!”不管惊喜不惊喜,刺激不刺激,在内侍的提醒下,他们只能放下心中的那点想法。 而刘善依旧是一脸的懵逼,他总算是明白了,一直被三原打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泾阳县,是怎么进入皇上视野的了,感情当日皇上那是在微服私访。 更重要的是,皇上还向自己讨水喝,还没有嫌弃自己用过的碗。 刘善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好像就要崩塌了似的,整个人瞬间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根本不敢有多余的精力去想那些事情。 “诸卿入席吧,今日就是普通的一次宴会,诸位无需拘谨。”李元吉笑呵呵的招呼着众人,也没什么架子。 当然,若是摆架子的话,也完全不用召见这些人,级别最高的也不过正六品上,级别低的甚至连个小吏都不是,自己大可只招呼马周一人即可,反正这件事情的主要负责人是马周。 等着几人懵懵懂懂的入了席,李元吉这才继续笑眯眯的朝着马周说道:“这些是朕为你选出来的栋才,但用与不用,决定权在你手中。” “陛下选出的栋才,臣自然无可挑剔。”马周则是直接表态道,对于李元吉的眼光,马周还是很信的过的。 不过,信的过归信的过,不代表心中没有什么疑惑,现在人也到齐了,那个被李元吉堵回来了几次的问题,再一次被马周提了起来:“只是臣不知,陛下此番诏臣回朝,所谓何事?” “呵呵,自然是改革一事!”李元吉呵呵一笑,也没再瞒着,先前不说,那是不想一件事情说两遍,也担心在传话的过程中会出现什么偏差。 这个班子很草台,但就目前而言的话,是足够用的,一切都还只是在试验阶段,不可能一开始就搞这么大的动静,必须要先进行试验,等搞出个结果,然后在扩大其规模。 改革已经开始了,但这个时候重提改革,自然不会只是为了之前的那个改革那么简单。 在没有搞清楚问题之前,马周选择了闭口不谈,他需要好好的过滤一下。 而其他几人好像也懵懂的知道了点什么,但问题是,一个个的依旧还是糊涂蛋一个。 “朕让你们看了两个月的书籍,可曾看出些什么?”李元吉朝着闵贤等八人问道。 “臣等愚昧……”本来是有点什么想法的,但是在皇帝面前,饶是老重持成的闵贤,脑子里也瞬间乱了,旁边的李杏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虽然主政一方,是一县的父母官,天老爷,但一年到头连他们的顶头上司雍州治中都很难见上一面,更别说高高在上的皇帝了。 此刻还能站起来说句话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殊不见李杏带来的一位,现在正一脸懵逼的发呆呢,脑子里也不知道想的啥,反正脸色很不好看,仿佛是受到了刺激似的。 “呵呵!无需紧张!”李元吉呵呵一笑,颇有些无奈,轻轻的瞥了眼自己的老熟人,那小子似乎表现的还算是淡定,继续问道:“刘善,你来说!” 刘善心中猛一咯噔,震惊归震惊,淡定归淡定,可他压根就没想过会被皇上问话,更没想到过,皇上竟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臣……啊,不,小人愚昧……”刘善下意识的说着,但一想到自己并无官身,小吏不是官,并不能用臣,殊不见,自己老大都说愚昧,自己这个小弟敢开口吗?这不是摆明了要得罪人呢吗? 马周微微皱了皱眉,也意识到关中的官场,似乎与镇州的官场有些区别。 这里显然规矩更多,在意的东西也更多,不像是在镇州那边,不管对与错,只要有想法就可以说出来。 无非就是在说的时候,带上自己的上级,把功劳划给上级一些。 不管怎样,绝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一个个的都说自己愚昧,你们都愚昧了,还叫你们来干什么?比着看谁更愚昧吗? “陛下诏你等前来,不是要看你们耍心机的,知若不言,要尔等何用?”马周直接开口训斥道,主要是这话皇帝也说不出口,也不适合他说,所以只能由马周来说了。 “小人有罪,望陛下恕罪……”被一个不知名的大佬训斥了,刘善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恨不能跳出来,连忙朝着李元吉请罪道,一边暗暗的嘀咕,这货到底是谁啊?看着也不比自己大多少,难道是哪个王爷?不该啊,没听说哪个王爷还在外面的。 “卿无错,何罪之有?”李元吉表现出一副老好人的姿态,先是安慰了一番,然后继续道:“今日诸位大可畅所欲言,出得尔口,入得朕耳,纵是有错,朕也不会怪罪于卿。” “诺!”刘善这下算是彻底无奈了,躲也躲不掉,又被皇上点了名,怎么办?没办法啊。 稍稍整理了下思绪,这才开口道:“陛下,小人近些日子与二位明府阅遍那些书籍,几经讨论,倒是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那些书籍上的内容,好像都是说各个地方成功的案例,并且做出了各方面的详解,恩,除了泾阳,泾阳是个失败的案例,不对,反正没成功……” 说到后面,刘善也发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这个问题还是今天才发现的,根本没有深入的了解,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那才叫有鬼了呢。 “泾阳是没成功,但在朕看来也不算失败,知道朕为何会将你口中的失败者也诏了过来吗?”李元吉觉得自己好像不能要求的更多了,毕竟自己是皇上,得给他们一些时间去适应。 众人摇了摇头,诏李杏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诏闵贤,这个就很令人费解了。 “数月之前,朕曾微服私访,但也只走了泾阳,三原,云阳三县,在这三个地方,朕看到了三个完全不同的景象。一个半死不活,却还努力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一个明明活的很好,却还想活的更好,一个干脆就是等死。朕不知道天下还有多少像这样的情况,但是朕已经不能继续容忍下去了。”说着,李元吉的眼神逐渐的望向大殿之外。 “三原的成功,并不是李杏的才能太高,而是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候,做出了合适的选择。换你们过去,朕也相信你们可以做出同样的成绩,朕看中的是你们明明没有好的资源,却还不服输的那股子精神。这天底下像三原那种地理位置优越的地方又有多少?大多数的州县,几乎与泾阳,云阳等地的情况差不太多,甚至还有所不如。 朕将你等招来,不是让你们去把三原那种地方变的更富裕,而是将无数个泾阳,云阳这种地方,变成像三原那样的地方。” “陛下,此事所涉及的人力物力可不是小数目……”马周微微咧咧嘴,陛下还是那个陛下,虽然自己已不是以前的马周,但这个目标,请恕臣直言,臣真的做不到啊…… “以点带面,找出具有特殊代表的地方,然后想尽办法去改变,待其成功之后,再让类似的州县前去观摩,从中寻找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你等无需逐个去帮,也没那个精力!”有富的地方,就必然会有穷的地方,这是天道,什么共同富裕之类的,都是骗人的,根本不可能会实现,就好比想将后世的西部发展成东部那样,根本不可能,一辈子也不可能,能发展成中部那样的就算是谢天谢地了,受制于地里因素的影响,有些问题是无法忽视的。 李元吉也没想过要改变全部的地方,但身为朝廷,身为皇帝,必须要想办法去给他们找个解决的办法才行。 “至于其他的,这个你无须担心,朕决意成立个发展省,与三省齐列,由你担任发展令,并且入阁……” 正文 第三三三章:优势已在心中 入阁是肯定要入阁的,作为皇帝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才,马周在镇州都督任上也表现出了足够的能力,所以入阁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只是,发展省这个听起来名字怪怪的衙门,在李元吉口中道来是那么的轻松。 可听在他们耳中,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轻松感,反倒是巨大的压力瞬间笼罩在身上似的。 连带着马周在内,整整九个人,整个夜晚几乎都是浑浑噩噩的迷茫着,甚至连自己是怎么走的也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内侍早早的便在宫门口处等着。 直接将马周等人领到一处新的办公场所,规模之大,远超六部,甚至与三省不相上下。 得益于之前的精简行动,在才撤掉大量人员的同时,办公场地也被释放了不少出来。 一个衙门的地位如何,一看其级别,二看其办公场所。 发展令官拜正三品,与中书令,侍中同级,级别上来说,马周并没有提高,因为先前镇州被化为中等州,所以镇州都督的级别也是正三品。 但外加一个入阁,那地位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入了阁并不能表示你这个衙门就是最重要的,但不入阁的话,就是说你这个衙门,至少也是排名第十以后的。 “这……这就有官身了?”刘善有些惊愕,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个待遇。 本以为最多也就是保留自己小吏的身份,然后增加一些俸禄,或者说给自己个考核期之类的。 可现在什么也没有,直接就是从九品上的主事,与监事同级。 级别不在高低,重要的是一个官身,只要有了官身,以后做出政绩也好方便提拔,而没有官身,想要提拔就很难。 或者可以说,一个从九品下的官员,跟一个小吏,两人立下了同等的功劳,但是最终的奖赏,绝对不会一样。 这就是身份所带来的差别,自古以来便存在的恒理。 不仅仅只是刘善一人,与其一同前来的师爷刘虎,李杏的师爷孙毛,小吏张诚,他们四个之前是没有官身的,这次一并被授予了正九品上的主事。 而闵贤和李杏二人,则是被提拔为发展省郎中,虽没有分左右,但郎中是可以有两个的,级别从五品上。 而另两个,一个是李杏的县尉,一个是县丞,两人一个从九品上,一个正九品上,两人同被提拔为主管事,从八品上。 发展省有一部分官职是根据中书省,尚书省等部门照搬过来的,也有一些是新创造的,比如这个主管事。 其他几省主事往上可就是都事,从七品上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众人还没有拿出什么成果,一大串的奖励便砸了过来,这若是搞不好的话,后果谁又能想象? “一个官身而已,有何惊奇的?”马周极为淡定的说了句,陛下给了信任,自己可不能拿着信任不当回事,回忆起昨夜的谈话,以及这途中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当下便有了主意道:“本官初从镇州归来,对关中尚有些不了解,我等理应齐心合力,尽快做出点成绩来才行。诸位皆是关中官吏,对这里的情况也比本官要了解许多,诸位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大家一并讨论一番。” 为什么不自称老夫?或者本令?而要称并不流行的本官? 其实马周也很无奈,主要是自己太年轻了,自称老夫不大合适,哪有二十来岁小伙子自称老夫的?本令什么的又不太习惯,还是本官顺口一些。 至于手下的人,管他是几品的,反正整个衙门也就这九个人,摆谱给谁看?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样板做出来,然后从中去摸索。 一次两次的失败不要紧,但马周却觉得自己脸上会挂不住,丢不起这个人。 “那便只能选泾阳了。”升官了,李杏自然也很高兴,对于自己这个衙门的职责,多多少少的也有了些了解,虽然很想再为三原加点福利,但理智告诉他,别作死。 马周点了点头,手下这帮人一半是来自三原,一半是来自泾阳,自己想要尽快下手,也不是没有要求的。 首先,这个地方得距离长安不远,可以方便自己往来,第二,自己的对这个地方极为熟悉。 三原本就发展的不错,已经可以直接排除掉了,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个半死不活的泾阳了,而且所有的情况也都适合自己的要求。 “闵郎中,不知先前你等在泾阳有何作为?无论成功与失败,还请细细道来,我等共同商议一番,看能否为泾阳找条出路来。”剧情自然要先易后难,泾阳很适合,也足够了解,所以马周压根就没考虑其他的地方。 成绩,皇上虽然提出了要让自己入阁,但自己也必须要尽快的拿出点成绩才行。 至少要向那些有反对声音的人证明,自己是有入阁的资格的,别人做不到的,我能做到。 往小了说,这是为自己争口气,往大了说,这是为皇上争个面子。 “吧嗒吧嗒……”闵贤不敢有任何的隐瞒,也不敢象昨天那样的反应,吧嗒吧嗒的将泾阳近些时日以来所有的规划决定,以及实施的效果统统说了一遍。 “泾阳一不在官道主要位置,二不通水路,走三原的路是肯定不行的。”闵贤的口才很不错,简短的描述,便让马周认清楚了泾阳目前的状况,也否定了走三原老路的想法。 “商队的钱是好赚的,但商队的钱也是难赚的,你们只看到了三原日进斗金,却没看到整个三原背后的努力,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诸位了,事实上,三原几乎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了,短期内是很难会有大的提升了,为此,我也做了一些细小的微调,可效果同样不明显,甚至根本看不到效果。”虽然都是同僚,但以前的关系和现在的关系是不一样的,李杏也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三原的问题。 “很正常,长安便是当下最大的集散中心,三原距离长安仅有一日路程,拼这个,怎么可能拼的过长安?三原现在做的,只是把那些漏网之鱼捡起来而已,想走这条路的,距离长安与洛州越远越好,而真正适合的,也唯有州府之地。其他地方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就会像现在三原,泾阳,云阳与长安这样的情况一样。”关于三原的问题,马周也有想过,只是没有时间来得及深入了解,但也基本可以猜到这个结果。 “上官,数月之前下官曾商议过此事,只不过接到了陛下的诏令,所以便没有时间继续商议下去,但是多少还是有了些眉目。”三言两语,已经确定了泾阳以前的方向是错误的,所以注定不可能成功,闵贤感叹之余,便想起了接到诏令那日他们正在商议的内容。 “哦?” “此事还是让刘善来说吧,毕竟这是他想到的,下官觉得这些时日里,他肯定也有想过这个问题。”闵贤并没有抢下属风头的打算,没道理,也没意义。 好事上门,刘善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是自己了解闵贤,他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二是这事自己的确想过不少。 “下官确实想过这事,既然三原的路子走不通,那何不换一条路来走?当日下官心中所想的,是寻找泾阳当地的特色,看能否将这些特色通过商队带往各处,如此,就必然会有一部分商队必须要进入泾阳,人流上来了,商队来了,一切的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只可惜下官实在想不出泾阳到底有何特色是其他地方没有的?不过下官也想到了点其他的,比如说不仅可以依靠商队,也可以依靠长安的人流来增加收入。” “特色?”马周黯然一愣,这个想法很新奇,但问题在于,刘善也说了,压根就想不起泾阳有什么特色? 眉头越皱越紧,一个地方,存在了数千年之久,怎么会没有特色呢? 连护北那个不毛之地,从无到有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城池,都能找到自己的特色,泾阳为什么就找不到呢? 护北的特色是什么?可以说是目前大唐规模最大的牛羊马匹交易市场,北边所有的牧民商人,都必须要到那里进行交易,而他们所需要的商品,也会从镇北运输过去。 护北与镇北,一北一南,坐落在峡谷的两端,中间还有个镇州,三个平地而起的城池,都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之路,那么泾阳也一定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之路。 镇州人口不足,但却生产力强大,大量的商贩不厌其烦的一趟趟来往,将商品带往关中,带往中原,带往各地销售从而获取利润。 虽然之前李元吉并没有给自己说过什么,但是现在待在这里,马周却清晰的感觉到,这些问题自己好像都有解决的办法,并不像是之前那样,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虽然不知道方法是否正确,但至少有镇州那个例子摆在这里,连镇州都能带起来,为何就带不起其他的地方? 想到这里,马周不由得暗暗的感谢着刘善,若不是他的提醒,自己怕是忘了自己最大的优势,脸上也终于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朝着刘善鼓励道:“不错,你的这个思路是正确的,那么我们接下来……” (本章完) 正文 第三三四章:同志,你要砸朕饭碗啊这是? 要发展,就要有资金,没资金的话,一切都别谈了,没有谈下去的WW..lā 所以,在经过半个月的讨论之中,马周将钱放在了计划的第一位。 李元吉很懒,懒到看到那份密密麻麻,写了差不多上万字的计划书的时候,直接就将其丢在了一旁。 “便宜是不可能便宜的,都便宜卖你了,其他地方要买怎么办?朕不能开这个头,至少暂时不能。”李元吉直接否定了马周的想法。 想要低价购买玻璃?开玩笑! 若是你自家用的,倒是可以低价卖给你一些,可你是搞来大规模推广的,上万块,数十万块的玻璃,你想什么价格买走?一百钱?还是五十钱? 玻璃的成本虽然不高,但是提炼的难度还是不小,产量也一直跟不上来,现在连长安城内的需求都满足不了呢,怎么可能会让你拿去搞大棚? 虽然马周的这个想法很不错,但就是有点不切实际。 “不知陛下那里可否有替代方法?”马周努了努嘴,自己整个衙门努力大半个月的功夫,你一句话就把我们干歇菜了,没这么整的。 马周的想法就是在泾阳县搞一些大棚蔬菜,冬日里的蔬菜贵的要死,虽然批量上市,比起以前那种有钱都买不到的情况好了很多,但依旧很贵。 火锅店一盘新鲜的蔬菜,在夏天的时候只要几钱,但是到了冬天,至少也是五十钱起,这个价格一般人还真享受不起。 长安这块市场很大,大到皇上搞的那个大棚种植区根本就无法照顾一遍,所以马周便打起了这个主意。 “就算有,朕也不会给你的,大棚蔬菜都让你种了,以后朕还吃什么喝什么?现在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你以为朕的日子就好过啊?现在就靠大棚蔬菜撑着呢,若是让你抢走了这个生意,以后朕怕是要喝东北风了。”李元吉没好气的瞥了眼,老子都说这么明白了,你咋就还不懂呢? 话说,马周你到底是不是朕的人?到底还跟不跟朕混了? 一天天的闲的没事,咋总想着要来砸朕的饭碗呢? “陛下,臣实在是没办法了啊,您说这泾阳还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了,地理位置有没有优势,不找个方便的,简单的项目做一下,真的会死人的。”马周觉得自己好像要绝望了似的。 泾阳县内倒不是没有别的资源,比如石灰石,恩,这个不属于泾阳县,属于水泥作坊,是朝廷直接卖的,再深究一点,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况且朝廷也不会给,给了泾阳,就意味着水泥作坊的税收将直接交给泾阳,而朝廷所能得到的,仅仅只是每年固定的抽税比例,比起之前的,简直如同鸿毛一般。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把水泥作坊给了泾阳,泾阳自此就不会缺钱了,一个水泥作坊的产能可是极其吓人的,而那座水泥作坊,也正是李元吉的第一个水泥作坊,现如今每年单是利润就在四五千贯那么多。 铁矿?这个是战略资源,便是雍州府也无权决定他的归属,况且那不是经济产物,并没有创造出经济,都是直接开采出来拉到冶铁工坊直接开练的,然后在制作成一件件兵器。 李元吉想了想,自己这么做好像是有点不太人道了哈。 给人家下达了目标,又这也不给那也不给的,想要改变这一现状,好像真的不容易。 但不是朕不给你,而是不能给啊,给了你泾阳,其他地方也伸手来要,朕给还是不给? 这个问题一时间好像也难倒了自己,李元吉也有些懵圈,暗道自己没事折腾这个出来干啥?这不给自己添堵呢吗? “这样,再去想想其他的办法。”李元吉催促着,但又觉得不大合适,继续安慰道:“你这个思路很好,借助长安的人流,但朕觉得你可以做的更细致一些,长安这么多人不可能都跑去泾阳,只需要抓住一部分就行了,而通过这一部分,去带动其他的方面。” …… 从宫里出来,马周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不对,是已经疯了。 发展省看似权力很大,实际上毛的权力也没有。 说白了,他们只有建议权,帮助权,协调权,再直白点说,他们就是负责制定个计划,然后去协调各方,然后放在一个地方开始实施。 具体人家同意不同意,或者有哪些要求,自己也都得认真的考虑一下。 本以为发展省可以直接为一个地方做出决定,然后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路子走下去,但现在看来,骚年,想当然了哟~~~ 而之前马周也的确忽略了一个问题,大棚蔬菜是皇室垄断经营的,自己想大规模的推广,必然会冲击皇室的收入。 而如今皇室的开销,又不通过国库,而自己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就等于是切断了皇室的财路,或者说是直接挤压了皇室的开销。 李元吉不同意,或许是注定的。 回到发展省,几个部下依旧围在桌子前激烈的讨论着,那些地方还可以完善,那些地方需要更改的,讨论的气氛很热闹,也很好,甚至没人注意到自己回来了。 部下有这种工作态度,让马周觉得很欣慰,可这个结果,小心肝瞬间哇凉哇凉的。 ‘啪!’ 计划书被直接丢在了桌子上,众人这才惊醒,看着满脸不乐的马周,似乎也意识到了结果可能很糟糕。 “重新改个方案吧,陛下给否了!”马周有些有气无力的说着,他后知后觉的知道了计划为什么会被否定,但这个却没办法告诉他们,这是自己的失误,所以导致了半个月的努力瞬间化为乌有。 事实证明,想要发展?至少在这个时代还是挺难的。 招商引资?不存在的。 工业?工业几乎为零,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工业到底是个啥东西。 现在除了长安和洛州,其他各地几乎全部靠着农业在发展,毕竟农耕社会嘛,离开了农业,百姓还咋活下去? 而且随着镇州的连年丰收,关内各地的收成也还不错,粮食的价格也是不断的下降,市面上已经很少有人去买粮了。 “下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刘善再次开口,只是这次他也没什么把握。 “说来听听!”马周显的有些有气无力,整个人背靠在椅子上,毫无生机。 “既然大棚蔬菜这条路走不通,而全国各地的特色也几乎全部是粮食,既然如此,下官觉得倒是可以在粮食方面做章。”刘善想了下,虽然不太稳妥,也有些麻烦,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继续道:“事若全而不精,事若精而不全,如今各地皆以不缺粮食,百姓家中的粮食甚至都吃不完,也鲜有粮商大肆收粮,既然如此,为何不在泾阳建在一座酿酒作坊?” “以官府的名义,建造一座酿酒作坊,然后将其壮大,引天下酒商而来,便是无法带动泾阳人流,也可使其经济复苏,令可为百姓解决余粮无处贩卖之苦,换取酬劳,从而促进泾阳县的消费?”马周下意识的想到。 以前因为粮食不够,所以朝廷下令禁止酿酒,甚至取消了不少作坊的酿酒资格。 但是现在粮食产量逐年上升,余粮多到常平仓都快放不下,这个时候去申请酿酒令,必然有很大的几率会通过。 从理论上来说,这也是一条出路,百姓可以工作,也可以卖粮换取酬劳,手里有了钱,再到泾阳县去花掉,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酿酒不难,难的是如何让天下酒商慕名而来!”刘善泼了盆冷水道,这也是他觉得不稳妥的地方。 天下那么多地方都在酿酒,各有各的特色,有做的大的,也有做的小的,甚至频临死亡的,只能酿着自己本地喝的。 还是那句话,难的是特色,只要有酒糟,谁都能酿酒,但是如何吸引人来,这是个高科技。 “忠敬,你在泾阳多年,可曾听闻谁家的酒比较出名?”马周将目光看向闵贤。 “再出名的酒,在二锅头面前也抬不起头!”闵贤抛了个眉眼,以前只听过二锅头,但是半个月前李元吉设宴的时候,他尝过一次。 刚开始的时候有些难接受,酒的烈度太高,喝下去感觉有些烧心,一口下去便有三分醉意。 后来特意了解了下,二锅头价格奇高,且有价无市,产量很少,只在太平坊的火锅店内有少量出售,余下的便是宫廷用酒。 每天光是慕名而来的,想要买酒的就不在少数。 “有了!”马周忽然眼前一亮,二锅头是肯定搞不来的,但是马周却想起自己在镇北的时候,曾经喝过另一种酒。 那酒有股怪怪的味道,但是没有市面上那种酒的酸腐味道,颜色为黄色,略有气泡,烈度与白酒相差无几,喝多了会感觉有些撑,虽然味道怪怪的,但喝着却很好喝。 只不过当时李元吉却说失败,不是他想要的味道,再往后,马周便再也没有喝过那种酒。 马周有些无语道:“绕了一圈,还是得去求陛下啊……” 正文 第三三五章:与众不同就是特色 太平坊,单独为科学院划出的一片区щЩш..1a 如今的科学院早已今非昔比,马周清晰的记着,上一次自己来的时候,这里还有很多的空院子。 而这一次回来的时候,科学院却被占的满满的,显的很是拥挤,听说陛下正在考虑重新规划一下科学院,而方案,就是腾空一个里坊,然后拆掉重建。 但那个现在并不是马周需要关心的问题。 放下手中的碗,微微的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味着口中的味道。 “与两年前喝过的味道不太一样,微微有些苦涩,但却比那个时候更加爽口,咽下去之后,口中留下的清香更浓了一些,好酒!好酒!”马周隐隐有些兴奋的吆喝着。 啤酒有了,皇上也答应了在泾阳建立作坊,如此一来,泾阳便有了主要的经济支柱,便是不如某些州县,但凭借着啤酒的口感,以及庞大的市场,马周已经看到了未来泾阳繁华的模样。 啤酒只在少数人心中出现过,而品尝过的,也更是只有少数人。 整个发展省的官员,这次也一并陪着马周一起来了这里。 科学院,对他们来说是个神秘而又神奇的地方,虽然进入之后稍有些失望,除了忙碌,糟乱以外,什么也没有看到。 而被马周异常看好的啤酒,他们也每人分到了一碗,从第一口的不适应,到第二口的不太适应,到第三口的完全适应,然后便是最后一口的震惊与欣喜。 特色,什么叫有特色? 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答案便是,与众不同。 无论是颜色还是口感,都与市面上的酒有很大的不同。 “现在还不是喝啤酒的季节,若是在夏日的时候,用冰块将其降温,然后喝上一碗,那才叫美。”负责啤酒研制的工匠包大喜难以掩饰脸上的笑容,尽情的介绍着。 三年了,一个小小的啤酒,竟然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完美的解决。 而这三年中的艰辛,也只有自己这些参与进去的人才能真正体会的到。 酿酒,酿啤酒,是个复杂繁琐的过程,虽然现在看来很简单,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很复杂,很繁琐。 没日没夜的派人盯着,不断的查看,不断的尝试,不断的改进。 其原材料更是来自五湖四海,也就是在一个月前,他们才刚刚搞定了最终的版本,并且得到了陛下的认可。 而在这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所做的工作只有一件,酿酒,通过不断的酿酒,去试验他们研究出的方法是否稳定,是否可行,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等等。 “成本如何?”马周几乎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的言论,他只在乎成本,只有价格才是王道。 “成本暂时无法估测,因为很多原材料并不是大唐本土产出的,如果都可以本土产出的话,那成本就很低了,大约是白酒的三成左右。”包大喜纠结的算了算,但也只能给个大致的数据。 “这么低?”马周觉得有些惊讶,这酒的烈度好像不比市面上的白酒差多少,而且味道什么的显然更胜一筹,但是价格嘛…… 好歹也是当了几年镇州都督的人物,镇州也有酿酒的作坊,二锅头的原厂就在镇州,其真实的成本是多少,马周比谁都清楚。 用绝对的暴利来形容一下,也毫不为过。 低廉的人工成本,高昂的粮食成本,酒糟可以自己做,毕竟是作坊,去买的话就不划算了。 如果按照现在的粮食价格来算,一坛十斤装约合一斗的二锅头,市面上卖十五贯。 虽然作坊将其定义为十斤,但市面上还是更喜欢将其称为一斗,当然,两者并不是一个量词,一个是容量单位,一个是重量单位,反正就这么糊涂着用呗。 而价格,是李元吉亲自定的,比市面上的酒高了五六倍有余,便是比那些最高端,最有名的酒,也贵了大约一半的价格。 为什么要卖这么贵?得益于李元吉上学时候的语文老师。 天天追在屁股后面要求背诗,结果就背会了李白的《将进酒》。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 李白所在的年代并不缺粮,甚至民间的粮价在几钱一斗的水平,那个时候最好的酒都能卖十贯,这个时候卖十五贯很贵吗? 至于成本嘛…… 嘿嘿,一坛酒的成本连一贯都不到,当然,加上其他的因素,这个价格就不低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成本价格,意味着啤酒未来的出厂价格会低一些,而价格低,意味着可以喝得起的人会更多一些,喝的起的人多了,销量自然也就上去了,销量上去了,赚的钱还会少吗? 区域性经济,这一手马周比谁玩的都6。 一个啤酒厂能给泾阳县带来多少的税收?多与少并不是他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是,啤酒厂能收购多少粮食,给百姓多少钱,在增加税收的同时,让百姓也富裕起来,然后有了钱的百姓,再将其花出去,这便是李元吉经常提起的绿色生态循环体系。 投资,自然是皇家商业集团出面投资。 泾阳县的前老大就在这里坐着呢,可以说,泾阳县的财政,比他们这位前老大的脸还要白,一穷二白。 确定了方向,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了。 刘善被派去泾阳与新任泾阳县令上官仪进行沟通建立啤酒作坊的事情,这其中涉及到很多的问题,并不仅仅只是买一块地的问题。 酒花和原材料等需要引进种植,这需要官府去协调百姓,必须要确定泾阳县那边也同意了,他们才好进行下一步。 不过马周是有些等不及了,亲自前往户部,户部主管钱粮二事,引进外来物种这种大事,自然得户部点头同意才行。 然而让马周郁闷的是,引进啤酒花藤和大麦的事情,户部已经着手在办了,估摸着年后就能搞定。 当然,仅仅只是一个项目,并不能引起马周如此的重视。 考量一个项目的成功与否,不能只从表面上来判断。 又从户部借走了一些算术人才,按照当下的市价,当下的税务制度,计算出了作坊产量达多少,泾阳与朝廷可获取多少税收的数据报告。 专业的事,自然由专业的人来做,马周还不至于闲的无聊给自己找事干。 …… 泾阳县。 今日的泾阳,与昔日的泾阳没有任何的差别,还是一模一样,朝气中带着浓浓的死气,往来的商队,鲜有入城歇脚的。 老县令去了朝廷,新县令年轻的可怕。 对于越级提拔的上官仪来说,这是一份责任,也是一份挑战,更是一份信任。 不管是同期也好,其他时候的也好,科举后第三年就担任县令的,虽然只是代县令,并不是正式的县令。 但是上官仪在官场上的晋升速度,也是千古无人后无来者的。 痛苦的上官仪,放下了手中那份前任县令写下的长篇巨作,那是他特意用了几日的时间,为自己留下的宝贵资料与经验。 单从这份资料上来看,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前任,但也能清晰的判断出,他是个忠心耿耿,恪尽职守的好县令。 可这样一个好县令,并不代表就能带好一个地方,当然,这不是贬低闵贤,而是泾阳这个地方实在太尴尬了。 揉了揉太阳穴,上任以三月时间,可如今的泾阳,没有任何的改变,上官仪所推行的政令,仅仅只是延续前任县令的政令。 他也想过要改变,但却发现自己的经验,并不适合用在这里。 泾阳的机遇在哪里? 上官仪实在想不到。 水泥作坊很不错,产能很高,利润也很高。 但整个大唐的水泥作坊,全部是朝廷直管的,直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税收直接上缴朝廷,不再上缴地方。 上官仪也觉得有些不妥,对地方官府有些不公平,可整个大唐都一个鸟样,自己嚷嚷着又有什么用? 而且他也很清楚,让自己来当这个县令,并不是来找朝廷麻烦的,而是来解决这里问题的。 再次看了眼那份闵贤留下的资料与经验,上官仪无奈的苦笑着摇头道:“好县令是好县令,可您这也太好了点,后生身边实在是无人可用呐……” 闵贤将衙门每一个人的特点都写的很清楚,但怎么用却没有说明,上官仪有上官仪自己的想法,闵贤没想过要干涉他。 但如此一来,就出现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局面,那就是上官仪身边没有师爷。 对于一个当了几年监事的人,整个关中中原地区到处乱跑,而且还年轻的吓人,你指望他上哪整来一个师爷? 倒是想提拔一个上来,但这些人都不太合适。 “老七,我吩咐你办的那事怎么样了?”愁眉苦展的,也没有任何办法,上官仪将目光看向了老七。 老七是他的外号,大名萧山,本就是泾阳县的衙役,为人精明机灵,很能干。 明面上没有动作,但不代表暗中也没有动作,上官仪让萧山派人带着自己的书信,到长安去找那些有些交往的客商,看能否寻求一些帮助。 然而,老七却是摇了摇头:“他们要么就说自己能力有限,要么就是暂时无意,但来年若是有想法,会优先考虑咱们……” 正文 第三三六章:您已学会官员下岗可以干啥技能 上官仪不是个喜欢被动的人,因为他始终相信,机会是自己闯出来的,而机会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他没指望自己派人去接触的那些客商能够全部同意他的请求,但只要有哪怕一成的人同意,接下来泾阳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但是让上官仪没有想到的是,进展竟然会是如此的艰难。 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机会来了,不过不是他自己闯出来的,而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机会。 刘善本就是泾阳的大名人,在衙门里人缘也很不错,很轻易的便见到了新任县令上官仪,看着这个与自己几乎同岁的男人,已经可以主政一方,心中不由的暗叹了一句,但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上官仪也更是释放了巨大的热情,然后…… …… 长安城内。 昨日在泾阳停留了一晚,不然的话,他们只能在长安城外过夜。 来到长安城已是下午,刘善前去汇报结果,上官仪则是自己寻了个客栈暂时居住下来。 他完全没有想到,好事竟然会找上门来。 之前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去找皇家商业集团谈谈,但人家门槛太高,业务已经开始往外扩展,泾阳县相比的话,优势并不大。 次日一早,众人便是来到了发展省。 除了这里地方比较大,也比较空闲以外,其他各衙门也是找不出一个这么大的地方来让他们商量。 作为中间人,马周自然是要参与的,皇上把宋忠给派来监督,户部派了个侍中过来,皇家商业集团则是来了刚好在长安的罗尘,如今也算是皇家商业集团的一把手了,虽然没有官身,但身份地位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代表泾阳县的,自然就是上官仪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任县令。 人员到齐,由马周先行详细的介绍了这次会议的目的。 事实上,真正的会议并不麻烦,很多大事都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后续的小问题,则是需要下面的人不断的去接触,去谈判。 但今日这个会议,其实也没什么难点,几方都是陛下的,等于是左手换右手的事情,也不存在利益被外人抽走的问题,所以在马周看来,最多一天的时间,就能解决这件事情。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最先发难的,却是那个并不起眼的上官仪。 按理说这时候上官仪只有高兴的份,只要条件不是特别苛刻,他完全没理由拒绝。 马周先前也已经介绍了啤酒作坊的价值与产生的利润,甚至桌子上还摆了一些啤酒让他们品尝,以此产生对啤酒的信任。 “五成是不可能的,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想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这个作坊我可以建在任何地方,长安周边比泾阳更合适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再者,我皇家商业集团出的起这个钱!”虽然是左手换右手的事,但上官仪的条件,还是惹怒了罗尘。 他觉得今天来这里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给他些利益不是不可以,但如此狮子大开口,真当皇家集团背后没人罩着不是? “那什么……上官仪呀,这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了解……”马周尴尬的有些蛋疼,鬼知道这上官仪咋这么大胃口呢?一张口就要五成的股份,谈判也不是这么谈的,就算是皇家商业集团,去跟其他人谈判,也不会以这么点代价换取那么大的利益。 尴尬归尴尬,作为中间人,作为政策的制定者,马周还是要硬着头皮去解释的。 “啤酒的配方是科学院研究出来的,而科学院隶属于朝廷,所以说,这个东西属于朝廷的。而按照皇家商业集团与朝廷签订的协议,但凡是专利权属于科学院的,皇家商业集团有权优先使用,但必须将所得利润的二成分给朝廷,也就是说,不管这件事情是皇家商业集团独自投资也好,其他的合伙投资也好,皇家商业集团这边是要分两成股份给朝廷的。” 虽然都是自己家的,但一些规矩还是要有的,如果不分开的话,怎么做都无所谓。 但既然分开了,归属问题也必然要划分清楚。 科学院不是慈善机构,他也不仅仅只研究军事和农业方面的事情,各行各业,科学院都有涉足。 而朝廷也无力将这些行业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而研究出来的,就是要推广的,改变生活的。 如此,皇家商业集团就借着皇帝的优势,签订了具体的协议。 其他人不是不可以签订,毕竟价高者得嘛,还有一个,你的考虑皇家商业集团的面(报)子(复)问题。 上官仪显的有些尴尬,谈判嘛,不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只是自己真没想到,也不知道,皇家商业集团竟然还跟朝廷有这份协议存在。 现在想想,罗尘的反应也就不足为奇了,自己想用土地作为资本入股换取五成股份的想法,实在是太那啥了点啊。 但入股是必须的,只有入股,才能将利益最大化,单靠卖地,泾阳不是洛州,拍不出那么高的价格,而啤酒作坊要用到的地方,也不会太大,最多也就二三百亩,对于土地也没什么要求,他们完全可以选择荒地,或者下田来收购,这样价格会更低。 “三成,不论接下来需要多少土地,要哪里的地,泾阳县全部无条件支持。” “你当过几年监事,南来北往的也跑了不少地方,接触了不少人,如果把你放在我这个位置上,你觉得你自己会同意吗?”面对着一大堆的官员,平民身份的罗尘可没有一点的害怕,直勾勾的看着上官仪,问道。 上官仪面色一愣,暗道果然还是高看了自己啊,不对,是小看了对方。 罗尘所说的那些,上官仪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个项目的投资,土地仅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有了土地还要建设,还要招人,还要买原材料等等,这些都是需要大量的资金。 而泾阳县一穷二白的,根本没有资金投入,如果仅以土地作为入股条件的话,那么所得到的股份必然不会太多。 按照以往的,也是最公平的,现在运用最多的套路,就是双方商定好股份比例,然后按照股份比例来进行出资。 泾阳县想要五成或者三成股份不是不可以,但是除了土地以外,他们还要拿出大量的资金才行,不然别人凭什么让你空着手吃肉,而人家打猎得来的肉却只能喝汤?就因为你是官府?人家背后还站着皇上呢。 “你泾阳县的情况我也了解,钱你们是绝对拿不出来的,所以我也就不跟你多说废话了,有这会儿功夫,早就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了。”或许是学习了李元吉急躁的性子,在处理事情上面,罗尘也很不喜欢拖沓,特别是在谈判这种本就是拉锯的场面上,他更喜欢与李元吉一样,直接说一个自己的条件,然后让对方答应,不然就拜拜。 这样做的确很节约时间,但另一方面,却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但是没办法,罗尘就是这么的强势。 罗尘不慌不急的伸出一根手指,冷静道:“本来是没打算给你股份的,但既然你提了出来,我也不会让你失望,泾阳县以土地入股,但最多只能拿到一成的股份,如果接受,那就继续谈下去,如果不接受,我找别的地方去谈。” 马周含情脉脉的白了眼罗尘,心中大声的骂着:‘丫的你找别的地方去谈,老子精心制作的计划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怎么办?到时候跟皇上说,不好意思啊,臣搞错了,本来是给泾阳制定的计划,结果好像发现更适合XX县。打脸么这不是?’ 马周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有没有前途? 看了眼罗尘,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精明的商人,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官府,而这事又是自己引导的,要照顾皇上的颜面,马周很怀疑罗尘会不会给那一成的股份。 再看看上官仪,这家伙好是好,就是什么也不懂,而且胃口太大了点。 妈卖批哟,还能不能好好谈了?啊?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上官仪怂了,一成也好,有股份就好,毕竟除了股份分红以外,泾阳还可以得到税收,以及其他的诸多好处。 看到这里,马周终于是松了口气,得亏老子还年轻,身体倍棒,不然会被你们玩死的。 不过好景不长,罗尘再一次展示了他的霸气,直接约定下午再谈,征得几人同意之后,就这么走了。 然而下午罗尘却没有出现,来的是皇家商业集团的谈判代表团,那帮人什么事都不干,每天就是研究怎么谈判细节,很多都是从朝廷踢出去的文官,嘴皮子玩的贼6,在教给他们一些技巧和知识,文官在手,天下我有! 虽然上官仪的嘴皮子也不差,但是在这些专业的家伙面前,还是被呛的张不开嘴,好像怎么说怎么有理似的。 一个下午的时间,马周算是彻底学会了官员下岗以后还可以干啥技能! (本章完) 正文 第三三七章:只是述职? 冬日里的寒风瑟瑟,吹的让人有些心烦。 紧紧的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可依旧无法阻挡寒风刺透衣裳所带来的寒冷,那种骨子里的寒冷。 白色的雪花,不断的飘落着,落在肩头,落在发梢,很快的便融化掉,然后重新落上,重新化掉,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白色的雪花终于在身上站稳了脚跟。 再然后,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身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胡须,也都带上了一层白色的冰挂。 战马疾驰着,催促的声音不断的回响着,一支百人规模的骑兵,正沿着已经被白雪覆盖的官道匆匆的北上着。 雪越下越大,但却无法阻挡他们北上的脚步。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对于百姓来说,这日子算是好了起来,但是对于军人来说,他们却依旧要枕戈待旦。 对此,骑在战马上的李靖,并没有任何的抱怨与不满。 即使自己被派往遥远的边境,要忍受高原的痛苦,要与亲人分离的难舍。 长安城已经隐隐浮现,心中的那团热火,也逐渐的将身上的寒意给赶走。 两年了,准确的说是一年零八个月了,自己已经离开了一年零八个月的时间,李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家中,与亲人好好的团圆一番。 只是,天不遂人愿,在距离长安还有几里地的时候,周边的道路却被封锁了起来。 士兵们顶着严寒,扛着风雪,双目有神,却又稍显空洞,身形魁武的站在那里。 没有人来凑这个热闹,甚至没有人来围观。 这么冷的天,便是日子好了,百姓也依旧是缺乏过冬的衣裳,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宁肯待在家里猫上一个冬天,出门最远的地方,也不会超过自己的村子。 即便一眼就能看出李靖身份不凡,但士兵还是异常坚定的拦下了李靖以及那百余位骑兵。 “老夫乃蜀道行军总管李靖,奉陛下之命回朝述职!”李靖不喜欢以势欺人,但也不会见谁都给一副好脸色,直接摆出自己的身份。 封路,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下才会出现,一是朝廷有什么重大活动,二是有什么军事任务。 比如李靖在雅州的那些军营附近,全部都是戒严的,禁止任何人进入,途中倒是有条路,但也有士兵严格的把守着。 所以,至今为止,就是雅州刺史,也不知道山上到底藏了多少兵。 一校尉迅速的朝着李靖这边跑了过来,事实上在老远的距离上,看到李靖他们的时候,这校尉就在往这边走。 隐约的听到蜀道行军总管,校尉也没再继续询问,直接行了军礼,回复道:“卑职禁军校尉方晓,奉陛下之命对此处进行戒严,将军若是急于回长安,可绕路至东、西、北任意一座城门入城。” 禁军,军改过后,整个长安的守军被统一称之为禁军,设禁军大将军一人,官拜从二品,不归兵部所辖,只向皇帝负责。 禁军全员三万两千人,其中三万零五百战兵,一千五百后勤以及其他文职军人。 因其特殊的任务性质,所以在后勤方面,并不需要特别多的人手,实际上真正的后勤兵只有八百人,这八百人的主要任务,就是将物资统一送到各个军营,物资则由皇家商业集团统一送往后勤兵营。 他们不需要出城作战,所以可以使大量的兵力全部用战兵来取代。 其中两万人为长安城的常备守军,分为三批,每批负责四个时辰,后半夜守军人数为六千人,其余两个时段为七千人。 剩下的一万零五百人,则是负责太极宫的守卫任务。 在其内部,是有标准的编制的,校尉级别的,有监门校尉,有其他的什么校尉,但是对外则统一宣称自己的职位,什么是外?禁军编制以外的,全部属于外。 禁军有禁军的特殊性,而三万只受皇帝掌管的兵力拱卫着长安,也使得长安城内,再无任何势力可以对皇帝有任何的威胁。 “不知戒严还需多久?”李靖皱了皱眉,长安城内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不会戒严到城外,但又不太像,必然没理由只戒严南边的城门,而绕路的话,差不多得多走半个时辰的时间。 “不知道!” 郁闷的李靖,只能带着人绕路回长安,鬼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封路。 多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从春明门入了长安,这里距离崇仁坊最近。 回朝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兵部报道,虽然兵部无权调派他,但是回来了不去兵部报个道,到时候被人上奏那也就没话说了,这属于行政权,天下军人皆为兵部管辖,这里指的是行政权,当然,如果皇帝单独分权的话,他也是要听兵部调遣的。 只是到了宫门口,却被守卫告知自己可以回家了,因为兵部今日无人办公,等稍晚一些的时候,他可以代替李靖去兵部那边说一声。 急于见到亲人的李靖也没有多想,在外面待了那么久,那还能记的朝廷今日是不是休沐日? 回到家中,见到了久违的妻子与孩子,李靖终于是露出了笑容,只是心中总觉得好像差了点啥。 “娘子可知最近城里发生了何事?为何为夫回来的时候,禁军都已经戒严到了城外?”接过红拂女递来的一杯热茶,李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夫君竟然不知道?难道那些戒严的士兵没有告诉夫君,今日是杜如晦出殡的日子吗?”红拂女显的有些惊讶,这可是个大事,皇帝亲自下了命令的,要以国礼厚葬,今日整个兵部都去送葬了,就连皇帝,也亲自派人送去了一幅题词。 “什么?杜如晦?”李靖大吃一惊,杜如晦年纪也不大,比自己还小了十四岁,今年也不过才四十有五,而且记忆中杜如晦的身体也还不错啊。 “哎,到底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红拂女暗叹了口气,多少也有些惋惜之意:“半年前身体就不行了,当时陛下命其在家休养,并且派出很多名医前去为其治疗,妾身听说单是那些珍贵的药材补品,都是成车成车的往杜府拉去,入冬之前,还特意为期改造了几间暖气房子,结果还是没有熬过去。” 李靖沉默了下来,他跟杜如晦的关系很一般,事实上他跟所有人的关系都很一般。 他走的路,与李勣是一样的,不拉帮结派,不效命除皇上以外的任何人,不干预职能以外的任何事。 就算自己是蜀道行军总管,自己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也从未干预过蜀地任何事情,除了军事以外,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也从不会去搞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出来。 震惊,仅仅只是因为杜如晦如此年轻便去了,其次是皇上竟然以国礼厚葬。 国礼厚葬,这是天下间除了皇族葬礼以外,规格最高的葬礼,一般很少有人能够享受这种待遇。 但不管怎么看,李靖都觉得杜如晦好像并没有这个资格去享受这种待遇。 想了许久,李靖还是摇了摇头,以什么规格去处理后事,那是李元吉的问题,自己并不需要考虑,也不必去猜疑。 “派人送些薄礼去吧,好歹同僚一场。”叹了口气,李靖缓缓说道。 “妾身早就让人送了十两黄金过去。”红拂女微微一笑,李靖虽然不在家,但长安城中各个勋贵家里有个什么事,红拂女都会让人送些礼物过去。 十两黄金很多,折合下来就是二十两白银,二百贯钱。 但是放在他们这个位置上,这点礼金也并不算多,红拂女让人送去的这十两黄金,只能算是中等级别的,多如房玄龄,直接送了三十两黄金过去,一些天策府老将最少的也送了二十两黄金,诸如李靖,李勣这些中立派,倒是很有默契的送了十两。 李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数字。 但心中也在不断的想着一些往事,如今自己年纪也是越来越大了,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五十九岁了,李靖不禁暗暗的想着,自己又能再活个几年? 当年打天下的老伙计们,如今是病的病,死的死,虽然这只是一小部分,但还是不免刺痛了还活着的这些人。 突然间,李靖有了种想要退休的想法。 倒不是他怕死,而是觉得自己这辈子好像还没好好看过什么呢。 整整一日的时间里,李靖一直沉闷不语,到了夜间,也更是罕见的失眠了。 即便是身心疲惫,可无论怎么着也就是睡不着,每每闭上眼睛,脑子里总是会出现那些征战的画面,想起李世民的身影。 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候,李靖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然而没过多久,便再一次的醒了过来。 不论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国家大事也决不能放下。 起床,洗漱,吃饭,入宫,对于常年待在军中的李靖来说,一夜只睡一个时辰,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可忍受的事情。 述职,说是述职,可实际上要干什么,李靖早已是心知肚明。 正文 第三三八章:三个月可灭否 宫里还是跟往常一样,看不出喜怒哀乐。『→お看書閣免費連載小説閲讀網℃Ww.La 永远是忙碌的身影,无论是官员,还是内侍或者宫女,或许也只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禁卫,才算是最闲的人吧? 如今大唐依旧很穷,但至少不像前几年那样穷的掉渣。 今年入冬以前,宫里也是改造了几间暖气房,比如说举办朝会的宫殿,内阁,皇帝的书房,寝宫等等。 改革依旧在继续,距离上缴财政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但很多地方根本无力上缴财政。 于是,李元吉给出最新的解决办法是,派出大量的监事前去查看财务,然后根据实际的情况,来减免今年上缴朝廷的份额。 对于朝廷来说,不是真的没钱,而是没钱给下面的各个州县。 当然,想不给是不可能的,毕竟有些地方基本没什么收入项目,所以根据第一轮的排查,列出了四十多个县需要中央朝廷拨款才能度过明年的名单。 今日恰好是举办大朝会的日子,会上监事台说了这些事情,群臣也都表示同意,然后又说了一些其他无足轻重的事情,这便直接散会了。 现如今的朝会,根本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解决,不像是以往,每次至少也要半天的时间。 李元吉的性格,也改变了这些官员们的脾气,有事说事,没事散会,什么扯皮的事情不要拿到朝堂上来说,既然说出来了,你就必须要拿出个对策来,拿不出的,说出来也就算了,不要再去深究,等到下一次朝会,或者内阁会议的时候,或者私底下去解决,然后在下一次会议上提出。 离开了一年多的时间,现如今的这一切,让李靖感觉有些陌生,但又不得不感叹这样做的效率。 同样的,除了效率,也不得不担忧另外的一些事情。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大朝会就这么结束了。 但是对于李靖来说,他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散朝之后,众人直奔内阁,这才是今日的重点。 “臣到了雅州之后,按照陛下讲述的方法开始训练部队,但也做了一些测试,找了些身强力壮的将士直接蹬至最高处,第一天的反应大约就是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是到了第二天,头晕,恶心之类的症状开始逐渐的出现。后来逐步转移营地,已于半年前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现如今蜀道四万将士已经可以完全适应那里的环境,便是在上面待上两个月不下来,也不会出现任何的不良反应。”到了内阁,李靖便直接汇报了自己在雅州的工作。 适应高原气候,其实并没有那么艰难,只要营养跟的上,逐步的往高处转移去适应,一个正常人,其实最多半年的时间就足够了。 除去部队前往雅州的途中耽搁了一些时间以外,训练最短的,也有九个月之久,在四千多米的海拔上,至少李靖手下的这些人,每个人都在上面待了不少于两个月没有下来。 当然,那些几经折返,最终也还是无法适应的,则全部被送了回来。 但也仅仅只有几百人而已,并不影响大局。 “吐蕃境内呢?”李元吉继续追问着。 在雅州训练,那是因为除了雅州,没有其他地方更合适,但雅州的高度,依旧无法跟吐蕃相比。 “进入五百里以内是没有问题的,五百里之后的话,臣也不敢保证,但估测会有两成以上的人出现不良反应。”李靖直接说道。 既然将目标定为了吐蕃,自然不可能只在雅州训练。 派出精英小分队深入吐蕃,一是刺探地形环境,提前做好准备,二是为大部队进行试验,让李靖心中有个底,知道自己最多能够进攻到哪里就必须要停下来适应。 “吐谷浑呢?”李元吉又转头问向同样回朝述职的苏定方。 “吐谷浑没什么大问题,臣曾派人伪装成吐谷浑牧民,并且买通了他们的牧民,跟随他们一直到与吐蕃交界的地方,大多数地方都可以适应,而且地势相对平缓,将士们几乎不用怎么适应。”苏定方说道。 进入吐蕃的路有三条,一条是通过雅州,途径山川河流,很不好走,甚至很多地方都没有路。 另一个是经过吐谷浑,因为吐谷浑本身就是高原,且相对平稳,如果大军进攻吐谷浑之后直接进攻吐蕃,适应性训练的时间会减少很多,而且也很适合。 最后一个则是通过西域进入,但那条路暂时不考虑,因为唐军过不去,再者后勤补给线太长,不划算。 李元吉暗暗的盘算着。 这次所谓的述职,其实就是了解一下玉门关和雅州二地准备的如何了。 根据两人的奏折,都说准备的差不多了,特别是苏定方,准备的更为齐全,不仅多次派遣经营小分队深入吐谷浑刺探地形,甚至还划出了简单的地形图。 本是没打算这么早就急于进攻的,计划里,这个述职应该会在明年的年关之前进行,然后后年开始进攻,所有的准备,也都是朝着后年开始去做的。 但计划不如变化,两个月前,吐蕃使者终于扛不住了,透漏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吐蕃内部不稳,老旧贵族对于松赞干布的上台感到不满,或者说是对他上台之后提拔新贵族,削弱老贵族的做法很不满,于是发生了叛乱。 提亲,并不是松赞干布的决定,而是其叔父论科耳和宰相尚囊等人的决定。 目的是为了与大唐和亲,以大唐的威名来震慑那些老旧贵族,同时,以和亲的名义,像大唐讨要一些手雷用于平叛。 虽然依靠着新贵族的帮助,松赞干布暂时打压了老贵族的反叛,但打压的并不是很彻底,反叛的苗头依然还在。 既然准备的差不多了,对方内部还没有完全稳定,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如若开战,多久可灭吐谷浑?”信心是有,但毕竟自己不在前线,很多事情也并不了解。 如果是一个个的去打,那么时间方面就可以很从容的去调配,但这次自己是想一次灭掉两个国家,那么问题就来了。 苏定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恩,玉门关一万守军是必须的,两万守军分散在西域各国,每国少则一千,多则三千,这是肯定动不了的,手里只剩下两万可用之兵。 两万人去打吐谷浑?苏定方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搞笑了。 “五万人可将其重创,十万人半年可灭其国。”想了想,苏定方说了个比较稳妥的答案。 “朕若给你十五万呢?三个月可否?”李元吉继续问着。 兵,手里有的是,事实上早就在做准备了,在陇州至玉门关一代,已经屯驻了十五万大军,这些都是准备用于歼灭吐谷浑的。 苏定方微微皱了皱眉,吐谷浑不是西域那些弹丸小国,其国土面积本身就不小,加上其游牧民族的特性,事实上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其灭掉。 就像是之前灭掉东、突厥的时候,不照样需要经过几次的战斗,先将其重创,然后导致其元气大伤,不得不投降吗? 但苏定方不是那些普通将领,他会考虑难度,但不会说出来。 在此之前,他想过如何快速的灭掉吐谷浑,也并非没有办法。 “若陛下将王玄策派与臣共事,则有八成把握在三月内灭掉吐谷浑。”想了想,苏定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短时间内灭掉一个国家,没有得力外交的帮助下,其实是很难的,而王玄策那一套打压,分化的手段,让苏定方很是欣赏。 “可!”李元吉点了点头,王玄策如今还在东海闲的蛋疼,不是故意偷懒,是海船建造的速度实在太慢,上个月传来的消息,如今才刚刚交付了十余艘海船,数量远远不够,按照这个速度,最快也要两三年才能实施自己那个计划。 之前将王玄策派去那里,是为了熟悉环境,熟悉人的,现在西边有事,将其调回来也未尝不可。 “朕再给你十五万兵力,由积石道行军总管侯君集,鄯善道行军总管张亮,凉州都督,且末道行军总管李大亮,岷州都督,赤水道行军总管李道彦,利州刺史盐择道行军总管高甄生辅佐你,开春进攻,三个月内,必灭吐谷浑。”李元吉一口气将原先计划好的人说了出来,其实这二十万兵力,也都在这些人手下等着呢,这一次,李元吉是提前一年就开始做好了准备。 但这并不是结束,李元吉又看向了李靖,继续说:“雅州那边开春之后可以开始西进,主要以适应为主。如若遇雪天,务必要小心应对,朕听说那边下雪的时候可是很难熬的,若不出意外,最迟五月便可对吐蕃发起全面进攻,具体的,到时候朕会派人通知你。” 吐蕃,是必须要灭的,早晚都要灭,早灭虽然有些困难,但却比晚灭更有利,而历史上吐蕃在后期几乎是一直压制着唐朝再打的,而西域诸地,甚至是包括大唐本土,都没少遭到吐蕃的攻击。 但是灭掉之后又当如何?这是个大问题,还需要让群臣去庙算一番才能知道结果。 正文 第三三九章:声东击西 庙算,始自于夏朝,每逢国有战事,必先告于祖庙,议于庙堂,成为一种固定的仪式。 说白了就是一种祈求心理安慰的一种形式,更有帝王还会进行占卜来测算。 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民智开发的越来越强大,庙算,已经不仅仅只是祷告祈福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特别是到了李元吉当政之后,庙算这种延续了千年的仪式,自己也不好取消,毕竟这是封建社会,一些事情还是必须要相信的,再者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也导致李元吉不得不信。 所以,庙算,在李元吉有意的引导下,已经变成了祈福与战事前期准备合为一体的形式,虽然还称之为庙算,但实际上,庙算只是最后一个微不足道的仪式。 “十五万兵力,加上玉门关的两万,共计十七万人,一石粮约够一名士兵吃上百日左右,单单只是这边,便需要十七万石以上,除此之外,还有各项杂事,开春便开战,稍显有些急促了。”新任兵部尚书程知节大大咧咧的说着。 高山草原作战带着大批的粮食?李元吉恨不能撬开程知节的脑袋好好看一看这里面到底是咋长的。 到目前为止,李元吉是无限怀念杜如晦。 虽然自己对杜如晦的确有那么一些防备,但却不得不承认,杜如晦还在的时候,这些事情自己是从未操过心的。 如果不是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加上自己的意中人张亮也要去进攻吐谷浑,李元吉是绝对不会把程知节放在这个位置上的。 “粮食好说,现在各地都存了不少的粮食,出征前忙个几天,把粮食全部做成饼或者炒面就行了。而且那东西也不占地方,一个后勤兵只携带粮食,一次可够十人吃上十天。”苏定方回答道,虽然这样会让程知节很没面子,但程知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兵部尚书,位高权重,但程知节却是一点也不稀罕,他倒是更情愿待在家里晒晒太阳,看着自己那价值几千贯的玻璃房发呆。 但打仗不是儿戏,不是装个糊涂就能糊弄过去的,苏定方还是一脸正经的说着:“问题的关键在于,拿下吐谷浑之后,大军几乎没有时间停留在那里,需要直接从吐谷浑进攻吐蕃,就怕那个时候吐谷浑会有人动什么心思。” “是啊,派谁去合适呢?”房玄龄也是一筹莫展。 关于这个问题,他早就跟李元吉私下里商议过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但是很可惜,房玄龄的理由依据被统统推翻了。 而推翻他的,仅仅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吐蕃内乱,机不可失! 苏定方担忧的问题,也同样是房玄龄担忧的问题,甚至为此想了很久的时间,依旧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计划太过大胆,甚至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李元吉想用一年的时间,干完前人几十年才能干完的事情,听起来的确有些天方夜谭的感觉,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房玄龄想进谏,但又不想进谏,所以,他只能把问题摆出来,让大家来共同做决定。 “一旦大军攻破吐谷浑继续南下吐蕃的话,吐谷浑这上千里的土地,将会处于无人管理的真空期,若是一些吐谷浑人不甘失败,重新集结兵力对大唐后勤部队发动袭击,则后果不堪设想。若是能有人集结个几万人发动反击倒还好说,大不了大军回头再打一次,或者调兵上去打。可一旦他们化整为零,以百人,或者千人小队分散袭击,得手后便立即隐匿起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房玄龄没有说最终的结果,但话说道这份上,是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一旦这种情况真的出现了,就等于是切断了十七万大军的后路,断了他们的后勤补给。 这样的话,大军又能支撑多久?一个月?两个月? 这与灭伊吾,灭高昌完全不同,根本不是一回事。 伊吾和高昌多为汉人,且伊吾有大量的驻军,加上伊吾高昌国土狭小,根本不及吐谷浑一半,就算真有什么问题,大军最多两天就能赶到,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计划是很好,两面出击,让吐蕃不知道该阻挡哪一面,但问题也同样严重。 攘外必先安内,这不是一句空话,若是安抚不了吐谷浑,两面进攻吐蕃就只能是一句玩笑话。 “办法不是没有!”一直没有开口的李靖,也忍不住的开了口。 事实上到了雅州之后,李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亲眼见识了高原的可怕,见识了吐蕃的可怕。 李靖到了那里以后,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平静的去看待吐蕃这个并不强大的王朝。 地理位置,便是他们最大的优势,若不是陛下提前做出了这个计划,李靖甚至不会察觉到要想击败吐蕃,到底有多难。 甚至,刚开始的时候李靖甚至感觉到了绝望,因为无数次的推演,让李靖得到了一个令他恐惧的结果。 如果唐军毫无准备就直接进攻的话,那么吐蕃不需出动一兵一卒,只需要节节撤退,引诱着唐军不断的深入,然后,不管是去了一万唐军也好,十万唐军也好,能够安然回来的,怕是一个也没有。 而大的战略李靖也知道一些,虽然不像现在知道的这么详细,但是两面进攻他是知道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李靖也在不断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李靖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就连原本打算直接开口的李元吉,也忍不住的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李靖,有些期待他能给自己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办法? “声东击西!”似是察觉到众人期盼的目光,李靖也没有藏拙,直接将自己想出来的办法说了出来。 然而听到这四个字之后,有人陷入了沉思,有人则是一脸的不解,李元吉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副欣赏的笑容。 原因很简单,李靖说的,跟他想的一样。 “继续说!”李元吉淡淡的说了句,并没有阻止李靖发挥的迹象。 而到了现在,看着李元吉那副从容淡定的表情,李靖若是不明白李元吉心里是咋想的,那可就白活这五十九年了。 当然,不免的心中又是一阵的震惊,自己是到了那边一年多,联想着整个大局才想出的对策,然而看着皇上这幅表情,在想想当下的布局,不得不很不情愿的承认,事实上早在一开始布局的时候,李元吉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李靖不是个喜欢拍马屁的人,但是对于李元吉,他是真的佩服。 不管以前是装的也好,其他的什么也好,至少在当了皇帝以后,懒归懒,政事没有拉下,好战归好战,可每一战都是准备充分,且在自身损失极小的情况下完成的。 “臣献丑了,若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还请陛下为臣指正!”李靖站起身子,朝着李元吉拱手说道,引起其他大臣一阵不解,但也有明眼人,比如说马周,房玄龄,程知节,萧瑀这些对李元吉极其熟悉的人。 倒不是说其他大臣不熟悉,只是相比较之下,他们不如这几个人了解的更透彻。 “蜀道四万大军已经完全适应了高原环境,就连战马,也都适应了那里的气候,之后,只需要规规矩矩的推进,最多途中会停下来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完全适应。而玉门守军此次则没有进行高原训练,便是要在吐谷浑作战,那里也相对较为平稳,适应是可以适应,但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臣觉得此次应当以蜀道为主,玉门为辅!”李靖不慌不急的说着。 话不多,但问题剖析的却很彻底,蜀道四万大军进行了一年半的高原适应训练,蜀道为主,玉门为辅。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仅让人明白了李靖所说的对策,同时也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陛下早在两年前便已经为此进行了布局。 在玉门派出十七万大军进逼吐蕃,吐蕃不可能不调遣主力进行阻击,而这个时候,李靖便可率领蜀道四万大军从东部直接进攻,吐蕃有多少人? 全国上下加起来百万人口也就顶天了,能动用的战兵有多少? 三十万?算上那些叛乱的,实际上怕是连十万都不到。 加上吐蕃依旧是农奴制度,真正具有战斗力的部队,人数并不多,而那些临时武装起来的农奴,则根本不是唐军的对手。 所以,只要玉门方向能够完成牵制敌军主力的任务,李靖率领的四万蜀道大军,完全可以轻易的打穿整个吐蕃。 四万大军,在中原或许翻不起什么大浪,但是在除了大唐以外的任何一个国家,那都是可以轻易毁灭他们的存在,就连突厥,面对面的跟四万唐军打,他们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当然,前提是都是蜀道那种配置的唐军。 “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苏定方率领十七万大军,在灭掉吐谷浑之后,一步步的南下紧逼吐蕃,步步蚕食,牵制吐蕃主力的同时,也让部队适应那里的环境,而主力则为药师的四万蜀道大军,而这一次,大唐要打出的口号便是,对吐蕃进攻大唐进行反击,解放数以百万的吐蕃奴隶……” 正文 第三四零章:真特么有诈…… <content> 李元吉的话,让不少人都表示一阵汗颜。 对吐蕃进攻大唐进行反击,解放数以百万计的奴隶。 这话听着好高大上,可实际上呢?大唐其实也有不少的奴隶啊。 只不过这些奴隶与吐蕃的那些奴隶不同,大唐的奴隶来源有三种,一种是祖上就是奴隶,这样生下来的小子自然也就是奴隶。 另一种是自愿卖身为奴的,这些多数都是活不下去的,只能这么办。 而最后一种,则是官奴,那些犯官什么的家属之类的。 但是相比较于吐蕃,大唐的这些奴隶显然更靠谱一些,因为那边可不是你说卖身为奴就能卖的,说句不好听的,也带些夸张的,在那边,只要你不是贵族,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奴隶,或许比例还更高一些。 而另一个,吐蕃进攻大唐,这是哪一年的事情?反正真要论起来的话,恐怕得掰着手指头好好算一算才行。 战争,是肯定要进行的,而对此,有些大臣表示支持,有些大臣中立,有些大臣则持反对意见,但再怎么反对也没用,这件事情不是因为一部分人的反对就能终止的。 对于一个来自后世的人来说,不要跟他说现在大唐的领土是哪到哪,在他的思想里,后世那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是自己要收复的故土。 是故土,是收复,而不是侵略,不是扩张。 …… 遥远的西南边陲,看似风平浪静的夜晚,实际上则早已是风流涌动。 李靖前脚刚走,吐蕃人后脚便动了心思,只可惜这里距离长安路途遥远,他们派去的信使都未必能赶到长安,更不要说长安那边有什么最新的指示回来。 “怎么样?确定了吗?”韩忠脸色有些紧张的问着刚刚回来的士兵,准确的说,应该是侦察兵。 “确定了,我在附近找到了记号,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侦察兵淡定的点了点头。 “好,通知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出现差错!”韩忠坚定的点了点头,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横刀。 情报工作的准备,是这一年多以来李靖做的最多的事情,虽然他只是负责制定个战略,具体的事情有专人负责。 但是对这方面的精力,李靖可是始终没有任何的松懈。 若是到现在还都意识不到情报对于战争的重要性,这辈子也就算是白活了。 为了能够完成计划任务,李元吉特意从镇北调了十个情报老手过来,又从国内调了五十个情报人员,加上从军中挑选的,蜀地本身发展的,目前这支四万人的队伍中,单单只是情报人员,就有三百多人。 一百多比一的比例,看似不多,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却是足够用的。 而这些情报人员,在那些老鸟的调教下,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却是带来了让李靖都不得不震惊的战果。 虽然也有损失,但收获显然是大于损失的。 别的不说,买通吐蕃人成为内应,就是这些情报人员的主要任务之一。 而对面内应的名单,也仅仅只有情报头子徐盛一个人知道,就连李靖,也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册子,却从未见过。 情报人员以驻军,百姓,猎户,官员等身份进行掩护,几乎是无孔不入的四处刺探着一切的情报,不管有用的没用的,统统先拿回来再说。 这样固然增加了工作量,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整个雅州,连带着吐蕃的东半部,几乎已经没有李靖不知道的消息了,如果说的再详细一些的话,就是李靖如同熟悉朝廷一样,知道哪个职位是谁担任的,他的履历是什么,家住在哪里,几口人,性格怎么样。 说出来可能不信,军改过后,大唐一共拥有八十万大军,其中三十万被安置在各地,四十万被安排在边疆等地,十万人的机动兵力。 而这八十万人,一年的军费为三百万贯,平均到一个人身上,大约就是将近四贯一年。 不过帐不是这么算的,三百万军费当中,只有两百万被用于八十万大军身上,余下的一百万贯,被用在了仅有不足三万人的情报人员身上,平均每人每年花费三十多贯。 好处自然也是显而易见,哪里有个风吹草动,快则一两天,慢则一个月,整个大唐都逃不出李元吉的手掌心。 而这一次,也正是接到了徐盛的提前通知,吐蕃人已经忍不住了,并且派人进入蜀地进行刺探,经过数月的摸索总结,最终找出了规律,得知了近期会有一批军火被运往驻地,数量不大,一万枚手雷,且守卫的士兵也仅有六百多人。 在遣使入唐被抓之后,突厥人已经放弃了从正常渠道入手的想法。 看了眼下方,营地内灯火通明,但是正中央放置手雷的地方却是一片漆黑。 六百将士将营地扩展的很大,五百步以内,到处都是拱火,五百步以外,也安置了不少的暗线,只要有人敢靠近,最多也就是到了五百步的距离就必须现行。 似乎是为了安全考虑,情报说突厥人这次来了三千人,所以副将也不敢大意,直接派了五千兵力在暗中保护。 但又担心敌军会发现,所以只让校尉韩忠带着五百人在后勤队附近埋伏着,余下的四千五百人,则分散在四周五里以内的地方。 如果只是为了吓走对方,那么直接将五千人拉出来就好了,在这样的防御面前,吐蕃人绝对没有胆量继续发动袭击。 但是副将唐大却想将其全歼,因为李靖临走之前曾特意交代过,如果有突厥人来袭,就做掉他们,也正好给了他们进入突厥练兵的机会。 “来了!”瞅着大约千步以外的亮光,韩忠暗吼了一声。 所有的士兵也都做好了准备,他们等待这一刻可是等的很久了。 人不分贵贱,指的就是这个时候。 吐蕃人再怎么菜,人头到手,也依旧是战功,不会比一个突厥人头便宜,当兵打仗,人头意味着什么? 如果放在以前,意味着赏钱,外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晋升。 但是放在现在,人头不仅意味着赏钱,队正以下,每五个人头晋升一级,这是硬性标准,再往上的话,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他们也没指望什么,能当个队正就不错了。 因为是黑夜,亮光虽然可以为吐蕃人提供目标方位,但却不能照亮他们的脚下。 所以,吐蕃人用了不知道多久才借着夜色摸到了一千步以外,而到了这个时候,也根本不需要再去掩饰什么了。 直接点燃手中的火把,然后就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冲锋。 事实上,面对大量骑兵的集群冲锋,一千步左右的距离,就算是发现了,也很难做出反应,以骑兵的速度,甚至只需要几十个呼吸的功夫就能赶到。 事实证明,吐蕃人的计策很对,因为当他们出现的那一刻,纪律严明,骁勇善战的唐军就已经开始出现了松动。 而等他们发起冲锋的那一刻,甚至可以借助着灯火隐隐的看到对面的唐军已经是乱作了一团。 距离更近了一些,唐军根本没有抵抗的意识,反而丢下了那些手雷,然后直接朝着一边跑去,似是忘却了他们的职责,此刻只求保命。 “哈哈……这就是骁勇善战的唐军?一群土鳖,没卵子的家伙罢了!”大后方的暗处,若是不靠近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竟然还隐藏着上百人,一名五大三粗,留着让人恶心胡须的吐蕃将领指着远方的营地,以及那溃散的唐军,忍不住的嘲讽道。 “将军小心,此时有些蹊跷,怕是有诈!”吐蕃将领身边的汉人男子紧紧的皱着眉头,谨慎的提醒道。 “有诈?连手雷都顾不上扭头就跑,就他们那群胆小鬼,能有什么诈?睁大眼睛看我吐蕃将士怎么屠戮他们吧……”吐蕃将领显然很不乐意,也不觉得唐军会有什么诈,虽然唐军的胆子比以前小了很多,但只要手雷到手,那还不天下我有? 丢下手雷?汉人男子眉头恨不能皱成一条线,苦苦的思索着。 紧接着,汉人男子面色一变,大惊道:“不好,我们上当了,将军快下令撤退。” “撤退?要我说呀,你干脆也当个内侍得了……”吐蕃将领显然不以为意,冷冰冰的讽刺着身旁那汉人男子。 “李靖带兵诡计多端……”汉人男子刚开口解释到一半,然而下一刻,前方的战局却是突然间发生了巨大的扭转。 只见先前还在亡命逃窜的六百唐军,忽然间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军阵迅速的聚集而成,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完成了战斗准备。 若不是早有准备,谁特喵能在逃命的时候忽然停下来,还迅速的集结成战阵? 现在看的话,他们先前的逃命,也并不是什么也不管的就一通猛跑,就是逃,也是按照队形来逃的,虽然看着有些乱,但黑乎乎的谁能看清楚。 “数百人而已,何足挂……”吐蕃将军虽然心中一惊,但一看对方的人数,心里也就冷静了下来,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战场上的局势便再一次发生了聚变,“真他么的有诈……”</content> 本书来自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正文 第三四一章:你们怎么不按套路走呢? 如果仅仅只是那六百人的押运队伍突然调头结成阵型准备反击无足挂齿的话,那么原本隐藏在暗中,忽然间露出来的五百人,可就足以让所有人重视了。 五百人,不多,加上那六百人,也不过一千一百人。 吐蕃人为此准备了三千精兵,虽然个人战斗力或许比不上唐军,但是三打一,难道还打不过吗? 况且吐蕃以骑兵为主,而唐军则是步兵,很奇怪,雅州的唐军全部都是骑兵,但是今日出现在这里的一千一百人,竟然全部是步兵。 有五百人的伏兵,会不会有更多的伏兵在等着他们? 答案是会! ‘轰~~~’ 随着韩忠命令队伍结阵,利用地形的优势直接冲下去,与先前那六百唐军形成夹角之势之前。 早已准备好的唐军,便点燃了一颗手雷,这颗手雷的威力不大,不是用铁做的,外包装只是一种硬纸,但是所制造出的声响,却一点也不小。 这颗手雷并不是用来杀敌的,而是用来通风报信的。 紧接着,吐蕃将军便看到了不远处迎来一片火光,并没有照亮整个天空,也并不密集。 但还是将吐蕃将军吓了一跳。 大地在微微的颤抖着,战马的马蹄正与大地进行着激烈的碰撞,隆隆作响,令人恐惧。 “撤……”吐蕃将军用吐蕃语大声的喊了句,但距离太远,加上战场动静太大,单是战马的跑动声音便以将其的喊声死死的压制了下去,声音根本没有传出多远。 “放……” “放……” ‘嗖嗖嗖……’ ‘轰……’ 弓箭与手雷的声音先后响起,一脸懵逼的吐蕃骑兵瞬间被打的彻底懵逼了,根本不知所措,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好的他们打劫的吗?不是说好了他们人多的吗?怎么现在人少的,却压着人多的再打? 营地内本就有拱火,这些拱火为战斗提供了亮光,在靠近战场的时候,韩忠的部下已经将手中的火把给彻底的扔掉了。 然而在踏入战场的那一刻,唐军的阵型却突然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紧促的战阵,忽然间变的稍稍松散了一些,而这一幕,也更是引起了远处那汉人男子的高度警惕。 “哈哈,唐人这是在找死!”吐蕃将军原本还有些担忧,但是在见到下面的战况之后,紧皱的眉头却是突然间的放开,放声大笑道:“没有陌刀阵,仅凭这点长枪横刀,还将阵型布置的这么分散就想打败吐蕃精锐?还是趁早回家吃奶去吧,传令,快点解决他们,每人身上带些手雷,迅速撤退。” 骑兵遇上唐军,最怕的是什么? 是陌刀阵! 唐军的陌刀阵是极其出名的,当然,这种名声是在战场上打下来的。 一个五千人组成的陌刀阵,在战场上可以硬抗两万骑兵的正面冲锋,而且还不是普通步兵那种被动的防御,完全就是对攻,且骑兵还占据不了什么优势。 若不是陌刀阵都是步兵,骑兵遇见了陌刀阵,那是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 除了攻击力强悍,陌刀阵的防御力也极其强悍,全员配备明光铠。 如果按照这个时代的习惯,唐军的陌刀阵,被称之为重甲陌刀兵更为合适。 没有了陌刀阵的唐军,这个时代是没有多少人会怕他们的。 “不对,放弃那些手雷,快撤退!”吐蕃将军正意yin的美美的,汉人男子却忽然间黯然大惊道。 “哼!”对于这个屡屡扫自己性子的汉人,吐蕃将军冷冷的哼了一句,但却丝毫没有听从其意见的打算,显然是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的那个教训。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汉人男子并不服输,继续力劝着。 然而,没等吐蕃将军再次做出决定,战场上的局势就已经发生了转变。 步兵主动进攻骑兵,这是一个让人惊掉下巴的战术,但是很奇怪的是,今天他们偏偏见识到了。 见识到也就算了,步兵在面对骑兵的时候,唯有保持紧密的阵型,才有可能存活下来,一旦密集阵没了,这个阵中的将士也就危险了。 可唐军却又偏偏打破了这一常规战术。 李四半躬着身子,一双脚稳稳的立在地面上,单是这一套马步的动作,他每天都要练上至少两个时辰,说是不动如山或许会有些夸张,但即便是一个同等级别的战友正面给他一拳,李四最多也就是后退一步而已,并不会身形不稳的跌倒在地上。 马步仅仅只是第一步,紧接着身子半向后扭着,双手紧紧的握紧刀柄,腰部的扭动,使其可以将力量最大的发挥出来,加上双臂的力量。 那把特制的横刀,近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横劈了出去。 从扎马步,到完成动作,仅仅只是一个半呼吸左右的时间。 而紧接着,面前敌军的战马便是发出一阵痛苦的嘶鸣声,想要跑,但马腿已经被砍断,根本跑不掉,只能很不甘心的倒在地上。 而战马上的吐蕃士兵则是面色大惊,连忙想要跳下战马继续作战,若是不做后续的动作,他一定会被战马压在身下,到了那时,别说是战斗,连个自卫的能力也都没有。 慌乱之中,那柄一直在纠缠着他的长枪似是找准了机会,趁着吐蕃骑兵慌乱之际,狠狠的一个捅刺,长枪的枪头噗呲一声的便刺入了对方体内。 然而未等其反应过来,长枪便被对方狠狠的拔出身体,鲜血猛的喷出几米远的距离,而这个时候,他也不过只是刚刚落地罢了。 可惜的是,这远远不是结束,先前砍断马腿的时候,李四就已经在做着准备了,见身后负责掩护的战友一击命中,李四也丝毫没有抢人战功的内疚之意,直接右脚上前一步,再一次狠狠的挥舞着横刀朝着敌军脑袋处砍去。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那名吐蕃士兵至死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而李四和他的战友,也仅仅只用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便完成了从触敌到完成击杀。 做完这一切,李四连看都没看那被自己击杀的敌军一眼,直接迈着步子向前,迅速的接近下一个敌人,而他身后的长枪兵,也始终与李四保持着一米半左右的距离,李四往哪去,他就跟着往哪走。 刚开始的时候,吐蕃士兵也没觉得这波唐军有多难缠,而且还放弃了步兵的紧密队形。 所以他们也没想着要尽快的撤离战斗,而是想着尽快的搞定他们,然后带着战功与战利品离开。 虽然这里是唐军的老巢,且不远处还有大量的唐军骑兵正在赶来。 但那又能怎样?三千人解决一千人,就算速度再慢,在这种情况下,吐蕃一方也是完全占据着优势的。 再者,这里靠近边境,只要他们回到吐蕃,哪怕就是站在那里不走,唐军也不敢跟上来,以往唐军在吐蕃境内的表现,给了这些将士们很大的信心。 打不过归打不过,但一个立于不败之地的吐蕃,士气又怎么会低落呢? 李四不断的重复着动作,扎马步,弯腰挥刀,砍马腿,砍敌军。 运气好的时候,身后的战友能够刺中对方,运气不好的时候,即便刺不中对方,也能扰乱其心态,而将其拉下战马之后,趁其立足未稳之际,直接又是一刀劈上去。 倒霉的家伙,根本抗不下李四的这一套连击技能,一些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反应速度也快的,倒是能迅速的举起武器抗下李四的这一刀。 但也仅仅只是抗下而已,李四手中的横刀,可不是普通的横刀。 这柄横刀的长度比原本的横刀长了大约一个手掌那么多,而宽度也更是原先横刀宽度的三个,用的是上等的钢铁打造的,上宽下窄,刀锋锋利无比,曾经有人做过实验,接连砍上十头猪,这把刀的锋利程度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而且更重要的是,马步有利于让自己的身体更稳,腰部带动上半身,加上手臂的辅助,可以使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如果只是这样就算是完美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加长加宽的横刀,并不只是为了浪费材料的,其重量也比先前增加了四倍,特别是顶部最宽的地方,比之前的顶部宽了两倍左右。 这就使得刀具可以使士兵的力量在增加一些加成,虽然该做的动作,该用的力气也都用了,虽然这把刀比以前重了不少,但真正砍起来,所用到的力气却并不多。 加上都是老兵,知道该怎么借力,按照平日的训练,李四可以不断的挥舞三十下而不受任何影响,至五十下的时候,挥刀的速度会有些许的影响,一百下以后,便会感觉到极度的吃力。 但是很遗憾,一场战争进行下来,他很难连续挥舞一百刀。 况且,实战并不比训练难多少,比如说训练就是站在那里不断的砍,中间根本没有休息的功夫,但实战却不同,在寻找敌人的同时,李四也会借着这个功夫休息一下。 看了眼自己那一伍人的位置,李四悄悄的放缓了脚下的速度,在等着自己战友跟上来的同时,高度的警戒着,同时又在迅速的放松着。 正文 第三四二章:神秘男子 一个能在战场上找机会放松的人,代表着什么? 如果全大唐的士兵都能做到这一点,李元吉怕是连做梦都会笑醒。 精锐! 百战精锐! 若是没有足够多的战场经验,以及强大的胆魄,没人敢在战场上抽空放松。 而这也不代表他们在偷懒,而是在合适的时候休息一下,然后在合适的时候给敌人发出致命的一击,这样做是为了可以确保自己可以更久的保持战斗力,不至于像训练中那样,尽情挥舞个一百下就歇菜。 想李四这样的老兵,训练中挥舞一百下以后会感觉到极其吃力,但是在战场这种局面,大概在挥舞一百二十下以后才会觉得很吃力。 不要小看那零零散散的休息与调整,实则重要的很。 战斗在继续持续着,一千一百人的唐军,正在缓缓的蚕食着三千吐蕃骑兵。 双方是互有损伤,但真正的大头还是吐蕃人那边,唐军的损伤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 一身的明光铠不说,单单只是这会儿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就让这三千吐蕃士兵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更是从内心深处意识到,这不是他们能击败的。 “完了……”黑暗中,汉人男子暗叹了口气,整个人瞬间露出一副颓废的模样。 吐蕃将军就是再傻,这会儿也看出了问题所在,原本自己所希望看到的场面并没有发生,而且,最尴尬的是,自己的军队竟然陷进去了…… 陷进去了…… 陷进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已经失去了撤退的机会,被这一千多唐军给死死的咬住了。 而唐军的援军就在不远处,若是不能立即撤出来的话,那这三千人可就全部留在这里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更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我活剥了你……”吐蕃将军有些恼怒的看向汉人男子。 “若你肯定我劝,尽早撤出部队,现在还会发生这一幕吗?”汉人男子倒也不惧,抬头盯着吐蕃将军反问着,自己两次建议撤军,可他就是不听,还对自己白眼嘲讽,现在却又在怪自己。 想自己当年那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现在沦落到一个小小的吐蕃将军都敢任意欺负的地步? 越想越觉得委屈,又很不甘心,只能压制下心头的愤怒,迫使自己尽可能的平静下来。 “现在的唐军,已经不是老夫熟悉的唐军了,他们改变了很多东西,就比如说现在我们看到的这套打法,在此之前,你很难想象他们竟然会放弃密集阵,而采取这种齿轮战术。” “齿轮战术?”吐蕃将军一愣,显然不明白齿轮是什么东西。 “就像是剪刀!”汉人男子懒的解释什么是齿轮,尚未开化的吐蕃人根本不明白这些高科技,转而换了个更容易理解的东西来做比喻,“来回不断的穿插,一点点的撕碎范围之内的布匹,所过之处,必然断裂。” 吐蕃将军将信将疑的打量着战场,发现好像是那么回事。 唐军打仗从不将就个人之勇,改革以前是那样,改革之后还是那样。 凡是冲的太靠前的,斩,畏惧不前的,斩。 反观在吐蕃这边,冲在第一个的,哪怕没有捞到战功,只要能活下来,事后依旧会重赏,他们要的就是这种个人之勇,去带动整个部队的战斗意志,从而提高整体的战斗力。 恩,除了战术纪律严明,就像汉人男子说的剪刀那样,其他的…… 很抱歉,吐蕃将军真没看出来。 战术?战术在这个年代那就是高科技,没有那些身后底蕴的国家,根本就不可能掌握这种博大精深的高科技。 他们打仗,向来讲究匹夫之勇,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而比试拳头的方法,大多数也只是正面刚,很少会有人从背后绕过去偷偷给你一拳的。 不是他们不屑于这么做,而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手骚操作。 而面前这位吐蕃将军,其实也就是靠着个人武力,加上一些机遇获得了上面的欣赏,所以才委以重任的,真正的战术什么的,怕是连对面唐军的一个校尉都不如。 “撤吧,能撤多少是多少,他们的战术打法老夫也已经知道了,回去之后好好研究一番,总能找到破解办法的。”汉人男子叹了口气,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破解他们的打法,抱歉,头疼! 一个不完善的战法,能轻易的推广全军吗? 当然不能。 而唐军所展示出来的战法是什么?单单只是目前看到的这些,就让这位汉人男子惊愕不已,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唐军就变的这么强了,若是再给个几年时间,那还怎么玩? 现如今吐蕃也就只剩下点地理优势了,但唐军驻军雅州,显然不仅仅只是为了防备吐蕃的进攻那么简单的。 以伍为核心,三把长枪五把陌刀,两两一组,一把长枪一把陌刀相互配合,两人一前一后站位,两组相隔不远,后方是伍长,手持一把长枪,随时支援自己的队伍。 这是一个基本的战斗单位,可同时对付两名敌人或三名敌人,在人数上具有绝对的优势。 但这样会极大的占用他们的人数,若是敌军人数相等的情况下,唐军就会陷入被动,至少局面陷入被动。 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可实际上却恰恰相反。 下面的战斗已经说明了一切,以伍为核心,一伙人聚集在一起,组成四个小队,两个伍长加上一个伙长三人支援。 唐军改之后一伙由原先的十人改为十一人,比之前多了一个人,这就使一伙人在一起战斗的时候,比之前要多一个战斗力。 而一队由五伙人组成,这五伙又组成了一个阵型,这个阵型与伍和伙的阵型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局部做了微调,但正是这部分微调,却弥补了他们最大的问题。 一队为一个齿轮,几队加在一起,迅速的绞杀着面前的一切敌人。 那里,就像是一个绞肉机似的,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多少人,都要一点点的去搅碎你。 那并不深的阵型,却成了吐蕃骑兵最遥远的距离,而双方短兵交接,骑兵的优势本就被降低了很多,加上长枪兵不断的骚扰,横刀兵先是砍马腿,让骑兵彻底的失去优势,然后在趁其立足未稳之前一刀砍上去。 对方配合的默契度让人感到恐惧,没有个一年半载的练习,很难达到这种程度,两个人在一起,甚至就像是一个人控制着自己的左右手一般轻松容易。 吐蕃人最终还是撤退了,但这种撤退却是惨绝人寰的。 还没有被唐军咬住的,则是掉头就跑,而那些被咬住的,则只能绝望的看着正在逃跑的同僚,他们想跑,可是却跑不掉,趁着分神之际,唐军咔咔嚓嚓的,轻轻松松解决了不少被咬住的敌军。 步兵打骑兵,竟然还打出优势来了,这让对面的吐蕃人甚至都到了需要好好怀疑一下人生的地步了。 可想来想去,占据着他们脑子的并不是如何一雪前耻,而是愤怒,离奇的愤怒。 唐军并不是真正的打败了他们,而是靠着无耻的偷袭才打败他们的,若是一对一的正面刚,他们绝对有把握干死那些唐军。 “情况怎么样了?”副将高杨倒是想亲自到前线去砍杀一番,只可惜目前他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必须要坐镇中军,见到前线的人回来了,高杨有些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阵斩敌军一千余人,追击歼灭五六百人,逃走了一半。” “怎么搞的?五千人还搞不定三千吐蕃骑兵?”高杨不由得一阵怒意横生,五千人搞不定三千人,而且还是在提前得知情报,做足准备的情况下,在他看来这就是耻辱。 “将军,弟兄们已经尽力了,吐蕃那边见形势不对就立即撤军了,咱们部署的一千一百人咬不住那么多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后面的大部队只能进行追击。徐盛那边对几个俘虏进行了审讯,根据他们交代,对面有一个汉人男子,具体的来路他们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那个汉人是吐蕃高层派来的,而且很受重视。” 徐盛就是蜀道的情报头子,因为要深入吐蕃刺探情报,所以手下也有不少会说吐蕃语的精英干将。 这次的伏击当中,徐盛也派了些人过去跟着,主要就是审讯俘虏之类的。 “汉人男子?”高杨猛然一愣,有人投敌?但一想好像又有些不对:“不是徐盛安排的?” “不是,徐盛说他们没有安排汉人打入敌军内部。”下属摇了摇头。 “知道了!”高杨继续沉闷着。 吐蕃人勇猛是挺勇猛的,但那都是匹夫之勇,在面对军纪严明的唐军的时候,根本就不堪一击,而且以他们的头脑,显然不太可能会做出这么迅速的反应,见形势不对就立即撤退? 如果他们是防守一方还有些可能,可他们是进攻的一方,而且目的是为了押运的那一万枚手雷,怎么可能这么快的就撤退? 看来这一切都跟那个汉人男子有关系啊,只是…… 他到底是谁?又为何要投敌? 正文 第三四三章:这年是过不好了 正月初一,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一天。【W.aiyouShen.cOm】 这一天不仅仅只是代表着新年的第一天,对于朝廷而言,其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 每年的正月初一,朝廷都要举办一次盛大的朝会,这是所有朝代历来都要做的一件事情,且规模永远在一年当中是最大的。 所有在长安的官员,不管是正一品的荣誉职位大臣也好,还是那些从九品下刚刚迈入官场的新鸟,这一天都必须要到场。 不过,随着精简朝廷政策的推行,正月初一参加朝会的人数却并没有缩减多少。 因为每年都有大量的新鲜血液补充进来,所以使得朝廷的官员人数,重新突破了一千大关。 当然,在未来,这个人数会被控制在一千左右。 经过三年的适应与缓和,目前这些人已经完全可以有精力处理好当下的任务,如果说之前是让他们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精力的话,那么现在,每个人只需要打起九分精力就够了。 大朝会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是一些老生常谈。 先是由皇帝李元吉发表了一些言论,接着是太上皇发话,所说的也都是一些美好的愿望与期盼。 当然,这些话只有站在最前面的人才能听到,甚至大殿后面的人都很难听到。 至于那些从九品下的新鸟,他们的位置就比较尴尬了,最远的差不多到了承天门那里,不过这些人也不是来受冻的,有内侍会将大殿内的话逐渐的传过来。 朝会之后,就是祭天,祭祖什么的一整套仪式。 李元吉虽然对此有些厌倦,但还是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完成了这一整套流程。 好在李元吉并不喜欢浪费时间,这一点倒是让所有官员都表示极力的支持,原本大半天的内容,硬是被压缩至一个半时辰。 散朝以后,也就正式的进入了假期。 大唐的假期只有两个,很少,也很单调,一个是正常的假期,被称之为休沐日,做十休一。 另一个就是新年,每年正月初一开完朝会开始,全国放十五天的假期,直到上元节以后才算是结束。 “哎,明年还会不会如此轻松,可就不一定喽……”离开宫门,房玄龄看了眼身边的众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但脸上却尽是无穷的笑意。 开疆拓土,这是每一个臣子都想做的事情,虽然那些事情主要是武将们在做的,但也与他们这些在朝中紧密支持的文臣们脱不开关系。 “你这老匹夫不就是想名垂青史吗?虚伪!”程知节忍不住埋汰了句。 “喝!说的就跟你这个老匹夫不想似的,若是不想,你近期为何阅览群书,行为举止也不再荒唐无知了呢?”房玄龄倒也不在意,直接硬生生怼了回去。 “哈哈……”房玄龄的话引起了其余大臣们的一阵哄笑。 程知节老脸一红,伸手指着房玄龄:“老匹夫,老夫要与你决斗……” “敬德,看来有人还是欠收拾啊……哈哈……”房玄龄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尉迟敬德,哈哈大笑着。 尉迟敬德则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要说这事也不怪自己,几个月前程知节这货做的实在过份,皇上便让自己去找程知节练了练,然后这事就成了大臣们的饭后闲谈,着实让程知节好好掉了面子。 这还不是最过份的,更过份的是,李元吉特意命人开始撰写官史。 官史,顾名思义,官员的历史。 从大唐初立开始,每一个职位,是谁在负责的,做了多久,接任者是谁?有何功绩或过错,因何原因离任都要记载上去。 之前是有些时间了,所以也没要求的那么详细,但是从神元年间开始,这个记载就要更加详细了,不说记载他们的一举一动,但也差不太多。 这么做有好处,但也有坏处,不过很明显,好处大于坏处。 一匹战马,上面骑着一个骑兵,在长安城中疯狂的疾驰着。 如今长安是禁马的,也就是说,除了禁军巡逻以及皇帝特许的人员以外,任何人不准在长安城内骑马疾驰。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人也不在这个限制范围之内,甚至他的特权要比禁军和特许人员更大一些。 那就是背后插着小红旗的骑兵,不管骑兵是谁,不管级别如何,不管来自哪里,只要背后插着小红旗,所有城门,必须大老远的就开门迎接,并且清理通道,确保不会受到影响。 所有百姓,必须要提前退让,凡是因为没有退让而阻碍骑兵速度的,一律治罪,凡是直接发生车祸的,那就是重罪,发配什么的都是轻的。 而这些骑兵的特权还不仅仅只有这么点,不仅可以在长安纵马疾驰,就算是皇宫里,他们也有这个权利。 见到这一幕,几人不由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饶是他们掌控了整个大唐的绝大部分权力,在这个时候也没人敢阻碍军情的传递,在军情面前,任何人都要低人一等,这是没的商量的。 只是,让所有人惊讶的是,那骑兵并没有直接进入皇宫,而是在房玄龄等人面前停了下来。 然后气喘吁吁,甚至顾不上疲惫的直接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李靖。 而这一幕,则是让不少人都不由得紧皱眉头。 三面红旗,意味着三百里加急,日行三百里,途径各处换马不换人,可以说一日能够休息的时间只有很短一点点,甚至连吃饭都必须要在马背上解决。 一个精壮的汉子,一路上从雅州跑来,现在都已经吃不消了,这也意味着,雅州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李靖倒是面不改色的接过那封信,直接当众打开瞅了一眼。 “诸位,看来今日咱们是休息不了了。”朝着众人说了句,又转身看向禁军监门将军:“劳烦将军先将这位将士安顿一番,等老夫从宫里出来便亲自安排。” “无妨,这等小事就交给卑职了,将军请……”知道是大事,监门将军也不敢大意,直接接了下来。 假期?人人都想要,但是在这种事情面前,假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况且这事能占用他们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对于这些大佬们来说,假期多一天少一天已经无所谓了,如果能够确保他们的权力,哪怕是没有假期,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他们这些人因为站位比较靠前,所以离开的也比较晚,后面几乎已经没人了,所以这时候再返回宫中也没什么阻碍。 享受人伦之乐,这或许是每一个老人都希望过的日子。 已经很久没有与李渊聚在一起的李元吉,下了朝之后便直接跟着李渊回了后宫,同时早就让皇后和玉儿也带着孩子在那里等着。 如今的后宫早已今非昔比,虽然装修的还跟以前差不太多,但是随着暖气的开放,这里的冬天已经显得不是那么的阴冷潮湿。 但或许是在太平坊住习惯了,直到昨天,李渊这才兴趣未止的回了宫里,当然,之前的齐王府,现在已经彻底的成为了李渊的行宫。 不过对此李元吉倒也毫不在意,只是派人在那里修建了几座玻璃房子,另外就是加派了一些禁军。 太平坊不是皇宫,安全性自然不如皇宫,李元吉可不放心李渊一个人待在那里。 当然,这不是为了软禁或者监视,而是纯粹的作为一个儿子,为父亲的安全而考虑。 吃着宫廷糕点,品尝着宫廷美味,皇后和玉儿怀中各自抱着一个刚满半岁的幼儿,两个五岁的儿子不断的嬉闹着,追着太上皇李渊讨要喜钱。 这一幕,让李元吉想起了后世自己小的时候,也总是喜欢在爷爷奶奶面前晃悠。 那时候因为脸皮薄,所以不好意思开口要红包,只要不给钱,然后就是一趟又一趟的刷存在感,什么时候给了钱,就瞬间欢天喜地的跑个没影。 幼时的一幕幕还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子里,可惜那已经是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或许是时间冲淡了李渊的伤感,或许是两个皇子的活泼逗乐了李渊,李渊一边命人去取钱来,一边挑趣着两位皇孙,脸上尽是笑容,似乎很享受现在的日子。 不由得,李元吉想起了另外一人,当初收了观音婢,也仅仅不过是为了报复,只是现在看来,自己做的好像有些过份了,但既然事以成舟,反悔是没有用的。 只是如今大过年的,自己一家子在这里其乐融融,却唯独留下了观音婢一人独处深宫,带着一个刚刚满月不久的儿子,想到这里,李元吉又有些于心不忍。 “把这些糕点送些到思丽殿去,另外说声,朕晚些时候过去。” 思丽殿,后宫本没有此殿,是后来改的,现在是观音婢的住所,事实上自打观音婢怀孕之后,自己就已经很少去那边了,不是因为**无法得到满足,而是心中总感觉过意不去。 话音刚落,李元吉的视线便看到了去而复返的一众大臣,不由的皱了皱眉。【本章节首发.爱.有.声.小说网,请记住网址(W.Aiyousheng.Com)】 正文 第三四四章: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这么说,这件事情是你有意安排的?”听完李靖的详细描述,李元吉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是放了Щщш..lā 原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但现在看来,事情倒是有,只是并不算大。 李靖前来汇报的,自然是吐蕃人越境偷袭辎重队的事情,那封信件上写的很清楚,李元吉也亲自看过了那封信。 除了看到吐蕃人来了以外,还看到了唐军改制后的战斗力,改变的不仅仅只是建制,还有战斗方式。 当然,这一战表现出来的,并不是全部,炮兵还没有出现,骑兵也仅仅只是收尾,参与战斗的,就是最普通的步兵,甚至连重甲步兵都算不上。 以步兵对抗骑兵,能够二打一取得胜利,不得不说,这个成绩足以令人骄傲。 不要觉得大唐很强,大唐的军队很强,就算是步兵打他们的骑兵,少说也能一打二,那些都是扯淡,步兵在面对骑兵的时候那是占据着绝对劣势的,能二打一打赢了,就足够偷着乐了。 “是,臣下半年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臣觉得这次回朝述职,肯定会让对方有所松懈,便提前将此事交代给了副将高杨。”李靖点头承认道。 之前不说,那是因为什么事情也没有,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辎重队被偷袭,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也没有什么损失。 但是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大唐没有吃亏,但是同样的,也得到了一个正当的出兵理由,而这个理由,可比李元吉说的那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反击靠谱多了。 出师有名,这才是中原王朝的核心所在。 若是想打谁就打谁,那就尽情的打吧,保准过不了多久,内部就会迅速的瓦解,这时候打下再多的领土也没用。 李元吉则是在仔细的想着这件事情,后世的战争片自己没少看,虽然当时看来那上面演的都是吹牛皮的东西,可放在现在来看,倒也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参考意义。 有时候,腹黑是通用的。 而有时候,先发未必就能治人。 大唐要打仗,打吐蕃那个很多人都没听说过的国家,民众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不管他们如何想,理由还是要给一个的。 毕竟没人希望自己的孩子,丈夫,或者亲人朋友死在战场上,特别是那种为了满足高层**而战死。 尽管现在他们拿着大唐最丰厚的待遇,而一个不会找借口的皇帝,时间久了,也自然不会让将士们一直忠心耿耿。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李靖,却发现这货冷静的一笔,让人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但满肚子腹黑的李元吉,却是看明白了李靖的意图。 打仗这事,真真实实,虚虚假假的,谁又能说的明白?而真正优秀的将领,自然也是最牛掰的阴谋家,能够将假的变成真的,真的变成假的。 也难怪李靖能在后来称为大唐战神,还能被神化,单单只是这一手腹黑的程度,就不虚这个战神的名头。 “真亦是假,假亦是真!”李元吉忍不住的说出这八个字来,啧啧嘴:“不错,朕果然没看错人!” 对于有水平的人,李元吉从不吝啬自己的褒奖之词,李靖当的起自己这一番称赞。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明白过来他们到底说的是啥意思。 虽然后知后觉的有些慢,但还是在心中黯然一惊,特别是程知节等武将出身的家伙,更是对李靖这个阴谋家即佩服,又恨的不能行。 “这下臣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一下可怜的吐蕃人了~~~”房玄龄微微一笑,气氛很是愉快。 “同情个鸟,陛下,要不把俺派去露一手?”程知节有些按耐不住的说着。 “朕怕你死在那里!”李元吉没好气的回了句。 此次作战的将领早就内定好了,而且也都提前做足了准备,调派一个新的将领过去倒是无关紧要,只要两个主将不换就行了。 可问题是,吐蕃那是普通的地方吗?程知节没有任何的适应训练,真要是到了吐蕃,手下将士还能继续打下去,他这个将领反倒天天晕晕乎乎的,丢人不? “那边地势很好,不像长安,老夫刚到的时候也很不适应,甚至经常头晕恶心,也就是在那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才慢慢适应,陛下不让程将军去是为了程将军好。”李靖不得不站出来和稀泥道。 “不去就不去,在长安多好,想吃啥吃啥,想干啥干啥,老夫还不想去那里受苦呢!”程知节撇了撇嘴,很不乐意道。 “呵呵!”李元吉呵呵一笑,也懒的跟这货纠缠,继续道:“这事你们商量一下看具体怎么操作。” 事情很简单,整个战略也并不需要进行大幅度的更改,但是所起到的效果,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元吉并不想在这上面参与的太多,毕竟李靖的想法自己已经差不多了解了,与自己的想法大差不差,这种情况下,自己也完全没有必要去干预将领的发挥。 有些时候,不是你觉得怎样就怎样的,计划的再好又能如何?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到头来还是得指望他们这些将领,总不能自己去那边盯着吧? 过度的纠正,只会引起更大的麻烦,只要大方向不出问题就好了。 而原先的计划,是苏定方那边先进攻吐谷浑,而李靖悄悄的率兵进入吐蕃进行适应训练,然后苏定方在吐谷浑那里直接佯攻吐蕃,吸引吐谷浑的主力部队,从而为李靖这边的进攻减小压力。 实际上这份计划已经很完美了,因为从吐谷浑进攻的优势很明显,首先路就好走了许多,从雅州进攻的话,小规模倒是可以,大规模就很难做到了。 而现在,只需要将这份计划稍稍微调一下就好。 先由李靖在雅州叫阵,吸引吐蕃的主力,然后自然不是决战,而是对峙。 而这个时候,若是苏定方进攻吐谷浑,又从吐谷浑进攻吐蕃的消息传出去,恐怕松赞干布那边就坐不住了。 若是调主力回援,首先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部队就疲惫的不能行,苏定方正好以逸待劳跟他们干一仗。 若是不管不问,那就更好了,苏定方可以一边适应,一边进攻,逐步蚕食吐蕃的领土。 而到了那个时候,雅州这边便是成为了佯攻又能如何? 这个计划最大的好处就是,两边都可以佯攻,也都可以成为主力,不管松赞干布怎么应对,都很难同时应对两面的进攻。 如果不出问题的话,他肯定会将主力调到南边,因为那边面临的是十七万大军的进攻,雅州不过才四万人而已。 说实话,李元吉也有些同情松赞干布了。 只是可惜,谁让这货后来对大唐产生了巨大的威胁,若是不趁其立足未稳之时便彻底的压死他,后面鬼知道会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官员和驻军问题要尽快拿出方案了,另外,再考虑一下是否可以移民。”李元吉继续对着房玄龄说道。 作为内阁第一人,这事自然由他牵头负责,而自己只需要最终敲锤定音就行了,没必要亲自去想这些,当然,有些建议的话,倒也可以提一提。 “诺!”房玄龄应了声,也没多问。 这种模式他已经很熟悉了,而且效果也还不错。 打下一个地方,并不意味永久的占据那里,派遣官员,只是统治的一个手段,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王朝走下坡路,这种统治力自然会越来越弱。 那又该怎么办呢? 官员,军队作为强有力的保障,迁徙大量百姓过去,同化他们,将他们变成自己人,百年之后,问题自然也就解决了。 这是一个需要长期付出的计划,但却是最安稳,最稳妥的一个办法。 就像当下的唐朝,没听说有谁想让某个地方独立的,因为经过千百年的发展,大家都是汉人的身份,就算要反,也是推翻朝廷重新建立一座王朝,但某个地方单独独立出去,那是不可能的,根本不会有人这么想。 只是,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这几年大唐的发展太快了,快到现有的官员根本不够用,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到那些地方的。 若不是你情我愿,时间久了,自然会有问题。 “有时候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步子迈的小一点,未必不能走的快,江山社稷看的是长远,而并非一朝一暮。”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渊站在了身后,而李元吉对此却毫无察觉。 李渊的话让李元吉瞬间一愣,倒不是因为别的,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这特喵是太上皇应该说的话吗?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李渊不闻朝政,但却不代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能让李渊忍不住的站出来说出这番话,足以看出他并不希望打这一仗。 “父皇,并非儿臣不愿慢下来,船就在那里停着,若是不加快步伐,等到了船也就走了,再想上船,只能下水游着追上去,或者等下一艘船,可下一艘船,谁知道在哪呢?谁又知道,船上坐的是敌还是友?”李渊的太上皇当的很合格,李元吉也不介意跟他多说些政事,当然,历史上那种李渊和李世民见面都自称朕的画面是不会出现的,在与李渊对话的时候,李元吉永远都是以儿臣自称的。 正文 第三四五章:李渊的心事 与李渊的谈话很愉快,父子二人并没有产生太大WWW..lā 主要是因为这几年来李渊也已经彻底的放下了一切,算是悟透了人生的哲理。 人活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 权力?金钱?还是**? 都不是,为了是让自己可以开心快乐的过完这一生。 权力自己有过,金钱自己有过,**也得到了满足。 可结果呢? 嫡出的四个儿子,老三早年夭折,老大死于非命,老二囚禁自己,老四杀了老二,解救了自己。 李渊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他虽然没有了权力,但只要不涉及到一些重要的问题,李渊只需要一句话,李元吉也不会不给自己面子,如今的自己也已经自由了,可以随意的去任何地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心也不用操,有用不完的钱,享不完的福。 就是时常会想起自己那几个已经去世的儿子,心里面总是有股子悔意。 可悔意归悔意,李渊却没打算再去做什么,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不需要再去改变了。 认清楚了现状的李渊,在与李元吉谈话的时候,自然不会像之前跟李世民谈话时那么冲,有些问题也只是点到为止,听与不听,李元吉有他自己的考虑。 跟李元吉闲聊了会儿,李渊有些欲言又止。 毕竟有过前车之鉴,李元吉虽然现在表现的不错,可谁又能保证永远都是这样? 李渊虽然不为自己考虑,但也还要为其他的儿子做一番考虑,仅剩的儿子当中,李元吉的年纪是最大的,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 而剩下的,五子夭折,六子李元景今年也才十四岁,在政治上根本不可能对李元吉产生任何的威胁,也没有自己的人脉。 至于余下的,则更小了,甚至还有几个尚在襁褓之中的。 李渊不敢保证自己百年之后,李元吉会不会对这些皇子下手,虽然这些事情自己也不知道,更不可能会知道,但还是忍不住的产生了一些担忧。 “元吉,元景过了年也就十六了,勉强也算是成年了,你打算如何处置?”许久之后,李渊还是忍不住的看了眼李元吉。 不求他能说到做到,只求自己有生之年,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让自己将来走的时候可以无忧无虑。 不求封王,若能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到外面自谋出路也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皇室这个身份,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他们年纪是小,可大多数也比李元吉的儿子年纪大,等到李元吉老的时候,传位于太子的时候,他们这些皇叔们可就不是现在这样的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儿臣的兄弟,就算将来有些什么,至少儿臣作为兄长,不能先对不起他们。”对此李元吉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忧,那些个小屁孩,还不值得自己耗费太大的精力去提防,“封亲王吧,以后就定下个规矩,年满十六封王。” 李渊点了点头,嘴上却是没说什么。 但是心里却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至少李元吉已经表态了,如果自己连这个条件都不能满意的话,那么李渊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要什么条件? 早在去年,李元吉就已经颁布了新的政令,凡太子以外,任何亲王,郡王等不得开府纳士,不得干涉政务,不得干涉军务。 也就是说,除了太子,其他的亲王、郡王全一个鸟样,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 说白了李元吉就是打算当养宠物似的养着这些亲王、郡王,每月给你一笔钱,让你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若有不满足的,也可以自己经商去,但一切都得按照规矩来。 所以说,从去年开始,唐朝所有的王爷,全部都是没有任何权力的王爷,当然,李道宗除外。 但这只是个别的案例,而且李道宗本身也愿意接受皇帝的监管,他的一切都是透明的,所以李元吉可以放心的用他。 不过为了公平公正,李元吉也还是公开表态了,就这一任,任期过后,要么李道宗自请降爵,要么就像其他王爷那样享受待遇而不干预政治。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挺好的。 除了太子以外,其他的王爷不准接触政客,不准接触武将,这就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将来的争权夺利而引发的血案。 而王爷们没有权力,自己又不作死的话,那么无论是谁登上了皇位,都不会对这些人动手,这倒是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当然,也不用担心这帮人会尾大甩不掉。 实际上到达一个临界值之后,王爷的数量基本上也就固定下来了,很难会有大幅度的增减。 因为唐朝跟其他朝代一样,爵位每传一代,是要降一级传承的。 一个亲王,传个两代就成国公了,十代不到就成普通平民了,没什么好担忧的。 有这个制度,加上李元吉的表态,李渊不可谓不高兴,总算是解决了一直以来压在自己心头的一块病根。 两人又闲聊了会,李渊便跑去逗着几个皇孙玩,偶尔的还将杨氏或者玉儿怀中的皇孙皇女抱在怀里哈哈大笑,心情异常爽快。 …… 这个年过的很无聊,无聊到让人觉得有些发霉。 期间倒是内阁大臣们轮番进宫恭贺了下,结果带着李元吉大量的回礼屁颠屁颠的走了。 私下里来回走动的官员也都不少,不过因为是过年,李元吉也懒的去管那些,只要不是极端的拉帮结派,都是可以接受的。 另外,李元吉还让人准备了不少的礼品。 这一年来,皇家商业集团支出不少,但收获也同样不少。 五品官员以上的,送了一些稍微珍贵些的礼物和数量不等的黄金,七品官员以上的,送了些不太珍贵的礼物和白银,就连从九品下的官员,李元吉也没忘了他们。 只不过给的自然不可能太多,毕竟皇家也不是搞慈善的,好不容易赚那点钱,总不能一个过年就全给送出去了吧? 所以九品至八品,每人送了一两银子过去。 礼物虽轻,但情义却重,毕竟是皇帝派人送来的,哪怕只是一根鸡毛,他们也要好好的供起来。 一个最低级别的官员能得到皇上派发的礼物,哪怕只是一两白银,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哪怕现在有人肯用十两黄金来跟他们换这一两白银,估摸着一大半人都不会去换。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批量的,并不代表什么,但再怎么批量,全国官员数十万,也只有在长安的这近千位官员收到了皇帝的礼物,别的不说,吹牛皮的资本是有了。 甚至有不少人更是直接将皇帝送来的银子或者金子直接供了起来,这个并不是什么贬义词,现如今哪个牛掰的大臣家里没个专门的供台,上面不放点皇帝御赐的宝贝,都不好意思拉着同僚来家里炫耀一番。 在大量礼物金钱的挥霍下,李元吉再一次狠狠的收买了一波人心。 虽然没有波及到民间,但有一点不可否认,消息还是传了出去,毕竟近千人都收到了,不可能没人出去炫耀,如此一来,在民间,李元吉的威望也就更高了不少。 毕竟一个如此有情有义的皇帝,如今可是不多见了。 加上这几年来他们的生活的确在提高,粮价也在逐年的下降,很快就要到了百姓吃粮都不屑看价格的地步,就凭这一点,百姓就要对皇帝感恩戴德一辈子。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皇室的开销不从国库拿钱,而是由皇家商业集团负责。 百姓们力量虽小,但积少成多,很多百姓也更愿意去皇家商业集团那里凑个热闹,虽然他们能买的起的东西并不多。 上元节当日,李靖与苏定方两人进了趟宫里,跟李元吉说了下他们最终商议的结果,顺道也算是告别。 明日清早,他们就各回各处了,再次相见的时候,也只能是得胜归来的时候。 而这个时候,李元吉的内心却是有些纠结的。 他想要扩张,想要扬名立万,但又不想看着人去死,去战死。 虽然有些妇人之仁,不像个皇帝应该有的想法。 毕竟他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提前适应,装备革新,提高待遇等等一系列举措,那些大唐的将士们也更愿意去打仗,去夺取战功来为自己正名。 “到了地方告诉将士们,朕在长安等着你们凯旋归来,那一日,朕会亲自站在城外迎接将士们,不仅要迎接,朕还要大摆宴席,宴请你们这些为大唐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激励的话是肯定要说的,但说的再多,不如做的好看一些。 给他们发钱?两边加在一起,二十多万人,自己的小金库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唯一能做的,就是大摆宴席,吃了皇帝摆的宴席,不管什么时候,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都是令人激动的事情。 事实上很多时候,李元吉并不介意降低自己的身份去跟那些基层将士们打成一片,自己理解他们,因为自己也是从基层来的,知道基层的苦。 正文 第三四六章:幸福不能来的太突然 小说网..org,最快更新唐朝最佳闲王最新章节! 上元节后工作的第一天,其实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几乎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处理。 年前的事情年前已经处理完了,整个过年期间,也没有什么新的事情送过来,所以刚工作这段时间,往往是一年当中最清闲的。 但清闲不是没有代价的,短则十日,多则半个月,各种各样的事情都会堆积而来。 换而言之,就是要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处理完整个月的公务。 过年虽然放假,但不代表放假就没有事情发生,而且现在也不像后世,可以电子化办公,不用人来人往的到处乱跑。 趁着清闲,李元吉也没闲着。 毕竟过年这半个月,他可是闲的发霉,对于未来自然也考虑了一些。 所以,工作的第一天,李元吉便破天荒的召开了内阁会议,而且刚一开始,就丢出了个重磅炸弹,足以将所有人都给炸翻的那种。 “粮食保护价?”房玄龄愣了下,粮食保护价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事实上朝廷也早就再做了,但是之前保护的是粟米等常备食物的价格,可这一次,李元吉愣是把所有能吃的食物都给划了进去。 不管什么品种,不管是不是常备食物,都按照不同的等级,给出了不同的保护价格。 按理说这是好事,虽然这个保护价格目前来看是用不上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粮食连年丰收,加上还有镇州那个巨大的粮仓不断供应。 几乎可以预见,如果接下来不出现之前那种灾害的话,大唐的粮食价格必然会一日比一日低,最多三五年的时间,这个粮食保护价就能用上了。 但换而言之,粮食保护价,有利也有弊,不过从目前看来,弊端是大于利的。 “若是如此,短时间内倒是没什么影响,可三五年之后,朝廷这边可就不好说了。”萧瑀也忍不住的说道。 “是啊陛下,三思啊……” 这些大臣倒不是觉得制定这个价格不合适,只是希望价格制定的别太高。 现如今谁是吃粮大户?是朝廷! 百姓手里有地,只要不出现灾害,他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当百姓手里有余粮的时候,这些粮食会有很大一部分流入到市场,当市场供大于需的时候,物价自然就要降。 原本物价降到什么程度,要看这种供需不平衡到什么地步,但设置了保护价之后,也就意味着朝廷为期设置了一个底线,到了这个底线,就不能再跌了。 这样做固然保证了百姓的利益,因为他们可以在粮价持续下跌的时候,有一个最基本的出售价格,而这个差价则由朝廷弥补。 可问题在于,只有朝廷才是吃粮大户,八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食那可都是海量的,而且军改过后,军队是一日三餐的,伙食水平更是不断的提高,设置这个价格,基本上等于是坑了朝廷自己。 有钱的时候倒还好说,可没钱的时候呢? 如果仅仅只是一种也就算了,什么杂七杂八的全给划了进去,划的越多,朝廷就亏的越多。 这才刚过几天好日子,皇帝这就想不过了? “粮食保护价格是必须要推行的,朝廷是规则的制定者,不能因为涉及自己的利益,就去损耗大多数人的利益。”李元吉倒是没有搭理这些人的反对意见,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很久,抑制粮价,保护粮价,这是朝廷必须要做的,但也不是没头没脑的闷头去做,“回头你们商议一下,看看这些最低价格定在什么价位合适,另外就是上限问题,也讨论个价格出来,今年的上限要比去年最少低三十钱。” 因为手里没粮食,所以抑制粮价也就无从下手。 但是自从去年开始,朝廷手里积攒了大量的粮食,所以也是频频出手,在半年内,将原本四百多钱一斗的粮价,硬生生打压到了二百钱一斗。 如果不是考虑到那些世家的利益,这个价格打压的会更狠。 有明智的人,他们紧随朝廷的步伐,虽然赚的不多,但也不至于亏本。 当然,也有愚昧的人,总是还幻想着粮价会涨回去,所以就没跟着降价,至于那些人,李元吉也就只能呵呵了。 常平仓最大的作用有两个,一是灾年开仓赈灾,如果之前常平仓都是满仓,那么三年的灾害根本没有任何影响,顶多也就是吃空常平仓而已,接下来两三年就能恢复,根本不用担心。 而另一个作用,就是用来抑制粮价的,虽然粮价上限没有公布,但朝廷内部还是有条红线的,一旦超过,常平仓就会立即放出大量的粮食,直到价格低于红线一定距离才会收手。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叫国家调控,一种很霸道,很不讲理的操作手段,但现阶段来说,这种手段受益的是百姓,而不像后世那种变了味的调控。 房玄龄点了点头,继续下调粮价上限,这个早在预料之中。 如今各地常平仓储位最少的也差不多占满了八成,多的甚至都快满了,或者已经满了,如果不及时处理掉,今年的新粮怕是没地方放了。 “朕考虑了很久,决定从今年开始,农业课赋降低二成……” ‘嗡……’ 李元吉刚一开口,整个内阁便乱作一团,根本顾不上这里是什么地方。 如果粮食保护价格调整算是一枚重磅炸弹的话,那么大臣们就只能呵呵了,这才是真正的炸弹,还特喵的是重磅炸弹。 “陛下,是不是有点急了?”就连一向稳重的李勣,一个对钱粮课赋等事没有职责的兵部尚书,如今也终于是忍不住的站出来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这些大臣们都知道,李元吉大力推广商业的最终目的,就是想通过商业税收来改变当下的税收模式。 如今朝廷的主要收入来源来便自于农业课赋,降低二成,别看李元吉说的挺轻松的,可全国下来,朝廷就要少收多少钱? 好吧,少收也就算了,问题是商业税收,去年对朝廷财政的贡献还不足一成,甚至连半成都不到。 这么一来,今年朝廷的收入少了,很多事情想干也干不了。 可问题在于,现在朝廷各处都需要用钱,没钱就没办法发展,没办法发展,就满足不了李元吉提出的目标。 “朕算过了,各地的金矿银矿铜矿开采过后,提供的资金就不止两成了,朕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百姓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想给他们减减负。”李元吉叹了口气,犹豫了很久,权衡了很多利与弊,虽然的出的结论是弊大于利,但还是要做。 虽然这么做会导致资金不足而影响全局的战略部署,但好处也不是没有,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朝廷的收入没少,只不过是没有太大的增加罢了。 但是民间却会因为这二成的课赋,而迅速的安稳下来,倒不是对现状不满意,唐朝的课赋并不算高的,古代课赋最高的是宋朝。 但习惯了不交公粮的日子以后,李元吉也总想着也让唐代百姓享受一下后世的待遇。 虽然两者不尽相同,但其实也没差多少,当然,现在这个情况要比后世恶劣了很多,因为当下工业,商业经济远不如后世取消公粮的那个时候。 李靖努了努嘴,不敢继续开口,事实上他已经有些后悔了。 其他的大臣也同样不敢开口,不是因为事不关己,而是实在没这个胆量去反驳。 如果他们不顾一切反对的话,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朝廷着想,可在这种事情上,百姓可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 皇帝想给百姓减负,大臣却不同意?除非他们想试验一下夜晚在家睡觉的时候房子会不会塌,否则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敢出面拒绝。 这可是会让天下人痛恨的行为,难道非要把自己搞的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吗? 当然,不怕死的人还是有的,唐人的骨气也还是有的。 “陛下,两成的确多了些,陛下体会民间疾苦,这些大臣们都知道,百姓们也都知道,可前提是必须要保证朝廷的计划可以顺利的进行,倘若连朝廷都无法支撑下去,又谈何保护百姓? 金矿、银矿、铜矿的收入是可以抵消这些,可那并不是能立即拿出来的,一时半会儿的补不上来,很多事情也就没办法做。而这个时候让朝廷的步伐慢了下来,真的就有好处吗? 臣倒是不这么觉得,臣觉得陛下应当大刀阔斧的改革,不要在乎一朝一夕的得与失,倘若将十年的事情,放在五年内完成,那么剩下的五年,是不是可以减免更多的课赋? 而课赋,对于现在的百姓来说也并不算重,加上粮价越来越低,百姓的要求其实也并不高,能填饱肚子就行了,有时候,幸福不能来的太突然,不然以后不幸福的时候,人是会受不了的。”魏徵据理力争道。 有人不想背负这个骂名,但他却不行,不管这个骂名来自于朝廷?还是来自于民间,他都必须要站出来,把这口巨大的黑铁锅给背上。 魏徵不会站在任何一个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的位置,永远是站在朝廷这一侧的,是朝廷,不是皇帝,这件事对朝廷弊大于利,所以他就要反对,没得商量。 “有些道理朕也知道,先降一成吧,其他的日后再说吧……”魏徵的最后一句话提醒了李元吉,幸福不能来的太突然,不然是会出问题的。 正文 第三四七章:陛下圣明 朝廷的会议精神下达的很快,通过大唐官方的驿站系统,短短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大唐。 消息有三,可轻可重,完全看个人怎么理解。 “都督,这有些不合常理啊!” 段纶轻轻皱了皱眉头,暗道的确有些不太合乎常理,可不合乎常理又能怎样? “把通告贴出去,另外再送去各县,让他们立即宣扬此事!” “都督……” “照做!”段纶没有给对方开口辩解的机会,没用。 自己这个都督之位是怎么来的?自己心里很清楚。 李元吉真的是看中自己的能力了吗?固然,段纶不否认自己的能力不比别人差,但能坐在洛州都督这个位置上的人,难道仅仅只是一个能力问题就能搞定的? 如果不是自己驸马的身份,就是自己能力比现在强上两倍,也不见得能坐上这个都督之位。 段纶记忆里还清晰的记着上任之前李元吉跟自己说的那一段话,不求洛州跟上长安的脚步,只求不乱即可。 中原地区,没有一个皇帝敢放弃的,敢不重视的,任何朝代都不行。 所以,别看段纶表面上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只要朝廷下个命令,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唯一能做的,就是紧跟朝廷的步伐。 “降税,粮价,驿站……”段纶抬头望着天,喃喃自语道。 许久之后,段纶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是越来越跟不上皇上的脚步了,而年轻人的思维跳跃,也不是自己能接受的。 粮价和驿站这事倒是好说,朝廷下令解决,并不为奇,只是这降税,为何先前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按照常规的规矩,一般朝廷会在当下进行通报,让各地先做好准备,然后来年,或者缓冲一年再做实施,有个一两年的时间做准备,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来的是如此的突兀,空缺上哪去补? 税改给各地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即便是洛州这种中原地区商业最发达的地区,也有些感觉吃力,现在又缩减了税收,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 有人欢喜有人愁,洛州城内,在接到朝廷的命令之后,短短一个时辰之后便张贴出了最新的通告。 虽然在洛州城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只能说,这股风波并不大。 因为洛州城内的百姓,还在种地的并不多,倒不是说没有,只是比例不算多。 大多数都只是降地租给自己亲人,每年只收取一些租子,或者干脆就卖掉,拿钱来做些生意。 此次的降税对于他们来说,倒是无关紧要。 当然,如果非说没有关系那就是扯淡了。 大唐的课赋,不是看你有没有地,而是按人头来算的,只要是在官府手里拿到地的,无论多少,无论你卖了还是租出去了,课赋都必须要承担,只有那些中男以下和女子才不用纳课赋。 降一成,比例不多,但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心态,不少百姓还是对朝廷的这个政策大呼圣明。 洛州以东,五十余里处。 刘老汉扛着个锄头站在田间地头,看着一望无际的绿色麦苗,心情那是要多爽快有多爽快。 去年下了几场雪,规模不大,但也不小,如今积雪已经全部融化,大地也开始复苏。 扛着锄头在地头上刨了两下,地里水份很多,看到这里,刘老汉的脸上更是露出一副难以抑制的笑容,甚至可以预见,今年又是一个丰收之年。 瑞雪兆丰年,这句话如今已在民间广为流传,冬天虽冷,但对于百姓来说,却是一件大喜事。 这意味着他们接下来只需要在收割前一个月,对田地进行一次灌溉就行了,如果没有条件的话,只要保持土地不干燥,有点水份也可以。 这样一来,田地的产量自然会骤然飙升。 虽然还达不到后世亩产千斤的水平,但是冬小麦的话,亩产一百四五十斤还是有可能的。 对于一个顺年也只能亩产一百一二十斤的老农民来说,亩产增加个一二十斤意味着什么? 没中过地的人一定不会明白这个道理,更体会不到这里的乐趣与艰辛。 刘老汉没什么能耐,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与其他的普通百姓一样,每次丰收过后,都要发动全家在田间地头忙碌上几天的时间。 不是急着耕种,而是大扫荡,看看收割的时候有没有遗漏在地里的粮食,这是个连一粒粮食都不能浪费的年代。 不是没得吃,而是穷怕了。 “他二叔,又站在地头傻乐呢?” 刘老汉没有回头也知道是何人在嚷嚷,心里也没有不痛快,直接转头笑骂着:“臭小子,别以为你是里正老子就不敢打你,这也就是老子老了,老胳膊老腿快使不动了,这要是放在十年前,看老子不打的你满村乱跑。” 刘举呵呵一笑,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多少少也粘带着一些亲戚,伦理之辈固然要遵守,但偶尔的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也没人会去在意。 刘举不就是靠着这一手,在村子里混的很不错,虽说这人嘴巴有点欠收拾,但谁家要是有个矛盾啥的,刘举过去说一句,大家也都愿意卖他这个面子,所以,里正这个职位自然也就是刘举了的。 “他二叔,你来吧,今儿个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了,任你打骂,绝对不跑也不还手。”刘举往哪里一站,一脸欠收拾的笑嘻嘻。 “嘿,你小子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刘老汉一听,瞬间来了脾气,这小子往日来上一句就赶紧二叔二叔的叫的可亲了,自己也不好发脾气,今儿个这是咋了? 刘老汉也不知道,反正他还是装模作样的举起锄头朝着刘举那里走了过去,装模作势要给他来上一下。 “二叔,动手之前我可得跟您说件事啊,今儿个您要是打了我,估摸着十天半个月的,您是回不了家了。”见刘老汉走来,刘举也不担心,反而嬉皮笑脸的说了句。 “装模作样,老子是你二叔,是长辈,打你也就打了,骂你也就骂了,就算你是里正,官府也管不着,再说了,老子自己的家,凭啥回不得?” “行了二叔,我也不跟你瞎聊了,赶紧回家吧,有好事。”见差不多了,刘举也不想再多浪费时间,毕竟这是关乎大家的好事,自己还想尽快传达下去呢。 “啥好事?”刘老汉好奇道。 “不敢说,怕你听了太过惊喜受不了……” “你小子给老子站住……” 骂归骂,刘老汉还是跟着刘举一起回了村子,途中不断的打探着,可刘举那货嘴巴很严,愣是一句话也没套出来。 途中又遇到了几个跟刘老汉一样来地里看庄稼的村民,两人也一并招呼着回了村子。 结果回了村子以后,刘举依旧没有告诉他们,而是让大家伙帮忙挨家挨户通知人到谷场那边去,说是要统一宣布。 村子不大,只有一百来户,几个人分头走着,也不进家里,直接就在路上大声的吆喝着,一趟走完,村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也差不多都出门往谷场那边靠拢。 一百来户,七百六十口人的村子,不大也不小,好在谷场也不小,还是可以容纳这么多人的。 见人齐了,刘举这才登上高处,费了老大劲儿才让底下议论的声音小了些,就是一些不听使唤的小屁孩还在那边嬉闹,不过刘举也没心思去管他们。 “刚才呢,乡里把各村的里正叫了过去,主要呢,就说了三件事。”刘举伸出了三个手指头,一脸笑意的说着。 “有事能直说不?大冷天的,冻死个人……”见刘举要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底下立即有人不满道。 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百姓,你说那么多大道理又听不懂,简直浪费时间。 “额……”刘举尴尬了下,不过也就一下下,继续道:“先说第三件,朝廷下命令了,大路附近每二十里修建一座驿站,朝廷配马,但马匹所需的草料什么的,得各乡来负责,这个也不多,咱们乡里分了三匹马,每家每年拿出个几两豆,割点草就行了。” “要那么多驿站干啥?”话音刚落下,立即有人不满的质疑着,驿站是朝廷的,凭啥让俺出草料?虽然一户几两的也不多,但几两也是粮食啊,省着点的话,也够一家人吃一顿了。 “刘老三,瞅瞅你那怂样,这是朝廷下发的命令,命令你懂不?不能啥好事都总想着往自己怀里搂,出力的事情一点也不想干,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刘举朝着刘老三吼了句,不过也不敢太过放肆,他怕下面人会指着他骂,连忙继续说道: “再说第二件,不过目前用不着,朝廷颁布了粮食保护价格……” 各种粮食都有,但这只是保护最低价,当下所有粮食的价格都在这个保护价格以上,所以当下根本没用,百姓们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最后一个,朝廷下令了,打今年开始,课赋下降一成……” “真的?” 刘举的最后一句话,瞬间引起了一阵骚乱,下降一成那也是下降,现在每丁男每年要纳粟或者小麦两石,绢、绫各两丈,布加五分之一尺,缴绢、绫的,另加绵三两,缴布的另加麻三斤。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降低个一成,其实也是减少了一笔不小的支出。 古代百姓什么时候最幸福?降低课赋的时候最幸福。 “陛下圣明……”在村里老者的带领下,不少人都朝着长安方向拱手作揖。 (本章完) 正文 第三四八章:驸马不好当 降一成的课赋多不多? 不多,一点也不多。 可就是这一成的课赋,加上这几年以来官府的种种作为,却是深深的感动着大唐百姓。 真要让他们说个一二三四,也没人能细细的说上来。 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百姓,大道理上哪讲去?就算讲了他们也听不明白,更屡不清楚。 可是有一点,没化不代表没头脑,头脑不清楚,不代表看不清事理。 朝廷这几年来所做的一切,最终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市面上出现的商品越来越多了,价格越来越低了,百姓们有地方可以打工赚钱,家里的日子好了,偶尔的还能打点酒尝尝鲜。 百姓不需要那么多的大道理,也不需要什么宏伟的建设蓝图,未来的幻想。 他们只在乎眼前的利益,他们只看眼前。 或许当你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他们会骂你,但是当这个决定出了成果以后,敬佩你,尊重你的人将会更多。 现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朝廷在此之前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最大的动作也不过是税改,修路,可这些跟那些百姓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至少在百姓们看来是这样的,税改改的是商税,跟普通百姓没关系。 修路修的是主官道,又不是修到他们家门口,有些人几十年也不见得会走一次,所以跟他们也没关系。 虽然这两者确确实实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改变,可他们看不到,也不知道,更想不到。 但是降低一成的课赋,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大唐各处到处可见朝着长安方向拱手作揖的行为,百姓们也更是一遍遍的喊着陛下圣明云云之类的感激话语。 之前几年的积蓄,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了出来,李元吉的声望再一次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李元吉不是长子,但他当皇帝却比李世民当皇帝更能让百姓接受,因为李世民是谋杀兄长,逼迫生父,李元吉则是拨乱反正。 甚至直到现在,民间也依旧有怒骂李世民的声音,而对于李元吉的,反而多数都是赞扬的声音。 当然,也有惋惜的,他们多希望玄武门的时候李元吉就站出来,直接将李世民的野望扼杀在摇篮之中。 不得不承认,因为当初不成熟的行为,现在却给自己带来了一个最大的好处。 李世民当政的两年内,大唐整整遭受了两年的灾害,蝗灾,旱灾。 李元吉接手的第一年,发生的是洪灾,可洪灾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各地都开挖了水渠,所以洪灾虽然有些影响,但这些水利设施却将大唐不少的耕地都变成了灌田。 灌田和旱田有什么差别?一贯钱和一百贯钱的差别,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更多人愿意将李元吉称之为天命,而没有人去为李世民叫好,不过换谁也都一样,就当了两年皇帝,还一年蝗灾一年旱灾,上哪说理去? …… 洛州城内。 距离政令推广已经半月有余,民间的反应可谓高涨无比,只是段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原因无他,又接到朝廷的命令了。 说是命令或许有些不太合适,将其看作是通告倒是很合理。 “才三百匹?”段纶很是苦闷,有苦说不出。 “陛下说马匹的事情先凑活着,让各地先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等明年或者后年,基本就能解决了。”信使也觉得有些不靠谱。 “解决?怎么解决?洛州一共二百多个驿站,就三百匹马,我上哪解决去?战马不能动,也动不了,整个都督府加在一起也才三四十匹马,也不能动。”段纶忍不住的埋怨道。 先前说好的每个驿站最少两匹马,地理位置重要的要放五匹马,自己任务都安排下去了,现在说战马不够? 这不摆明了坑人呢吗? 如果不是洛州府的马匹真的不能动,段纶甚至都想把这些马给分下去,不然的话,除非以后都督府传达政令的时候让信使靠两条腿去跑,可洛州这么大,会死人滴…… “搞这么大的摊子干什么?完全没必要啊……”越想越觉得委屈,段纶继续生着闷气。 搞驿站不是不行,相反,驿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驿站的多少,马匹的质量,关乎信息的传递速度,相距越远,驿站的作用就越大。 驿站的存在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四通发达的驿站,往往意味着朝廷对各地的控制力问题。 但是在段纶看来,每个县设置一座一站,配备五匹马就完全够用了,就算是有些地方县与县之间间隔较远,那也可以酌情在途中临时增添一座驿站,而增添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也多花不了多少钱。 况且在中原,关中这些人口密集的地区,一个县一个驿站,就算是很宽裕的了。 况且驿站不管多与少,里面的马匹是永远不会少的,信使骑走一匹马,他骑来的那匹马自然要留下,让马匹恢复几个时辰就可以重新上路,一个县五匹马完全够用。 可是瞅瞅现在,每个乡都必须要设置一座驿站,普通驿站配备两到三匹马,交通重镇配五匹马。 洛州大不大? 大! 治下有县二十六,乡二百,户一十万四千四百三十(推测,开元年间为十二万七千四百四十户),治下人口近百万,绝对的人员大州。 行政机构多,但地方却就那么大,东西六百二十一里,南北八到,西至上都八百五十里,东至郑州二百八十里,东北至怀柔一百五十里,西北至陕州三百五十里,东南至汝州一百七十里,东南至阳翟县二百四十里,从县至许州九十里。 可算来算去,这么大一个范围内,遍布着二百多座驿站,要这么多干啥? 这也就是洛州府只负责出人监督管理,而不负责钱粮等事,若是连这些也分派到洛州府头上,即便是顶着驸马的身份,段纶也要亲自到长安去要个说法。 头疼,不头疼不行。 如果之前就通知自己,也不至于这么被动,问题是自己已经安排下去了,现在却要改变命令,颜面何在? 驿站分配到乡,实际的责任人自然也就是乡,每乡耆老也肩带着驿站的管理职责,另外招募两个管理人员,就是喂马换马的,钱粮什么的,由各乡筹集的粮草中支出。 而驿站多的好处在于,信息传递的速度会更快,每匹马只需要全力疾驰一二十里的距离就够了,可以保证马匹全程都不会出现疲惫。 “都督,具体的情况小的也不太清楚,但是年前的时候,雅州都督和玉门令回朝述职了,听说还参加了几次内阁会议。”有些消息在长安早已流传开了,但是在洛州还不知道,这也就是段纶驸马的身份,不然他也不会说这么多。 “李靖和苏定方?”段纶一愣。 信使点了点头。 这俩人回来自己不奇怪,皇帝私下里召见也不奇怪,但是参加内阁会议? 内阁会议是谁不谁都能参加的吗?内阁无小事,这是天下人都认可的,让两位戍守边疆的大将参加内阁会议,其目的又是什么? 段纶觉得自己可以歇一歇脑子了,不用再去多想什么了。 因为答案已经出来了。 李靖和苏定方一个去了雅州,一个去了玉门关,两个人去那里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很清楚,虽然没有人明说,但掩盖不了事实的真相,稍稍了解一些情况的人,都不看看出来。 这两人回来了,参加了内阁会议,又走了。 朝廷下令组建驿站,偏偏还不给足够的马匹,朝廷没马吗? 有,前些年从突厥那里搞了一大批战马回来,这几年北边也有不少的牧场,多的不敢说,保证每个驿站两三匹马还是够用的。 朝廷不分下来,难不成粮食多的用不完吗? 当然不是。 “知道了!”段纶点了点头,心中纵是有什么不满的,这个时候也不能表现出来,匆匆的写了封回信,表示自己会全力解决这件事情,然后将信交给信使:“兄弟休整一日,劳烦再跑一趟!” “都督放心,小的明日一早便出发。”信使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下人的带领下,信使去休息了,当然,下人也很有眼色的给信使塞了点东西,至于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毕竟人家一路从长安跑来,给几个辛苦钱也不为过。 “都督,这下怕是要打仗了啊……”每个人身边必定会有一个聪明绝顶的军师,至少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段纶也有自己的军师,通过其谈话的内容,也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朝廷不给足够的战马,那是因为要打仗了,前线需要大量的军马来补充。 说一两年后再给,那也就是说,朝廷是打算打个一两年的时间,以唐军现在的军力,打个一两年,足以看出问题所在。 那就是朝廷对于这一战,有可能信心不足,不然怎么可能会打个一两年的时间? 投弹车火箭炮往那里一架,一通乱炸,步兵骑兵摆成一排,横推过去,那就是所向披靡,无人可当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打多久,看的不是唐军战斗力强不强,而是看唐军能够走多快。 如果他知道这次的目标不止一个吐谷浑的话,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哎,刚过两天好日子!”段纶叹了口气,一脸苦逼的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咱们这边必须完成朝廷的命令。”军师提醒道,对于段纶而言,无功不是过错,小错也不是问题,只要听话,前途就是一片光明。 正文 第三四九章:假币?私币? 就在全国百姓为了降低课赋一事而欢庆的时候。【W.aiyouShen.Com】 长安城中,却是乌云密布。 一扫之前的好心情,为此,李元吉甚至大发雷霆,并亲自召集了数位大臣,以及涉及此事的相关人员。 面前摆着的,是一大堆的黄金。 为了方便运输存储,黄金并没有打造成金元宝的形状,而是以金条的形状面世,且最低重量也是五两,再往上还有十两重量。 两只托盘上,分别放着数量相等的黄金,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两边加起来,一共三百多两黄金,其价值更是高达六百多贯。 假币,早晚会出现,任何一个时代都无法避免假币的出现,即便是采用了更多更先进的技术,也总有人会模仿的比较像。 况且以金银为货币,其防伪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要材质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一百多两黄金的假币,或者被称之为私币更为合适一些,这让李元吉心中很是不爽。 若是单个少量的出现,倒也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可一次性出现了一百多两,那也就意味着,有人在批量制造私币,并且流入市场。 私币的流通,对于整个社会经济来说影响并不大,因为那毕竟是真金白银,私币也好,官币也好,都是要流通的,商人们并不会吃亏,百姓也同样不会吃亏。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吃亏的是朝廷,若是不能打掉这些私币的源头,那就等于是朝廷再给某些人打工。 在召集大臣的同时,李元吉并没有急着去询问缘由,而是在脑子里不断的思考着,该如何去杜绝,打击这些私币。 金银的兑率,是户部按照当下市场的价格来制定的,就算是有些误差,但也完全在接受范围之内,至少不会出现大范围的将金子或银子融化掉筑器卖高价的现象。 可若想制止私币的出现,其难度有多大?这一点李元吉几乎可以想象到。 大批量的还好,家庭作坊式的小规模制造,自己根本无从下手,人家院门一关,一次制造个一二十两,自己连知道消息都有些困难,更不要提去打击他们。 “说说情况吧!”瞅着大臣来的差不多了,李元吉有些沉闷的吩咐了句。 “诺!”罗尘毕恭毕敬的应了声,“这些私币是昨日钱庄发现的,起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也没有太过在意,不过在当晚盘点的时候,店员留了个心眼,结果便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朝廷发型的金、银都有特殊的记号以及一整套的流程,而且层层把关,中间出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正规的金、银背面刻有重量数字,铸造年份,铸造地点代号,以及刻印官员代号。所有的金、银货币背后的内容,只有重量与年份有可能重复,或者是同一地点,同一批次,同一官员刻印。 所以这些也是钱庄用来分辨真伪的主要途径之一,不过这次钱庄真的是出现了纰漏,结果忽视了这么严重的问题。 这批金子的背后,竟然刻着不同地区的代号,和官员代号,加上其制作稍显粗糙……” 大臣们这才明白皇帝让他们过来的原因,原本还以为皇帝发财了要发赏钱呢,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有人私铸货币。 私铸货币,那可是重罪,情况恶劣的甚至要诛族的,当然,数额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砍头是跑不掉的,但最好的结果也是打为奴隶,发配边疆。 “金子是真的吗?”房玄龄觉得这事有些小题大做。 不是不重要,而是大臣们太忙,没时间去管这个事,但也不能不管,尽早确定下来,然后大家各干各的,谁也别耽误谁的时间。 “是真的,纯度也没有问题。”罗尘点了点头,来之前他已经问清楚了,不然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东西? “陛下,既然这些黄金是真的,那朝廷的损失其实也不大,可将这些私铸黄金收回,统一融化重铸,另外再让刑部派人调查就好了。”房玄龄朝着李元吉建议道,意思很明显,这是让刑部慢慢查就行了,大家都挺忙的。 “若是这些黄金的来源有问题呢?”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问道。 如果真像房玄龄说的那样,自己也不会这么上心,可问题并不仅仅只是表面那么简单。 “来源有问题?”房玄龄一愣。 “是这样,现在金饰价格基本与黄金兑换白银等价格持平,即便有人想要借此牟利,那也是想办法来钱庄兑换黄金,然后拿去融了打造饰品,现在的情况则刚好反过来,能拿出这么多饰品的,完全可以直接拿去交易,获取的利益未必会小,而将其融化,在私铸成货币,其中的成本固然不说,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落个满门抄斩,反正在我看来是很不划算的。”罗尘连忙提醒着。 房玄龄猛一拍脑门,感情自己进入误区了。 之前只是觉得朝廷没有亏什么,所以也就没打算下力气追查,让刑部那边意思下就行了,若是能查到,自然最好,查不到朝廷也不亏。 这倒不是因为他不尽职,而是实在太忙了,根本没那个功夫。 罗尘这么一提醒,房玄龄倒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以前倒是有不少人利用这个差价来赚取利润,甚至有人专以此为生。 可他们的套路哪一个不是将铜钱融化掉来铸造饰品获取差价?还没见过有哪个拿饰品融化掉来铸造铜钱的呢。 当然,说没有那是瞎话,肯定是有的,而且还有不少。 但那些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些饰品见不得光,只能少赚一些尽快出手。 “陛下是觉得这些黄金可能是从那里出来的?”房玄龄指了指地下。 “朕觉得很有可能!”李元吉点了点头,什么地方出来的东西见不得光?墓穴中的陪葬品。 陪葬品中分为两种,一种是日常生活用的,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摸金校尉们将其拿出来以后,可以直接脱手。 但另一种就有些特殊了,是专为死人打造的陪葬品,这些物品被统一称之为冥器。 而普通的陪葬品别人看不出来,可若是冥器,大家一眼就能瞧出来,谁会有胆量去买个冥器放在家里? 特别是在这个封建迷信盛行的古代,凡是跟死人有关系的,人人都恨不得离的远远的,根本不会去触碰他们的东西。 所以,摸金校尉们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也很简单,将其融化,打造成新的饰品,或者直接打造成钱币花掉。 两者各有各的好处,打造成饰品出手更为稳妥,不易被人发现,而打造成钱币,那可就涉及到另一项罪名了。 “这事可不太好查,那群地老鼠们来无影去无踪的,警惕性可是不低。”张亮调任鄯善道行军总管之后,几年内连升几级的张行成由刑部侍郎接任刑部尚书一职,入内阁。 张行成不说深得李元吉的信任,但能力还是不错的,之前世家镇州放贷一事,刑部派去的官员就是张行成,也正是那件事情之后,才让张行成上了李元吉的尚书名单。 有前途,对皇帝也算是有些了解,忙碌公务之时,张行成也更是将自己埋在书籍中去学习,去补充自己。 不求做到事事皆懂,但至少也要事事皆知。 张行成的牢骚之言,倒是让李元吉眉头紧皱,这群摸金校尉们,哪一个不是猴精猴精的?指望他们像某些二代那样招摇过市一般的炫耀?没门。 干这一行的,不能说所有人都是活不下去的,起码有一大部分是这样,没什么拿出手的能力,只能靠这个吃饭。 但这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低调,不是说他们作案低调,是得手之后的低调。 如果不抄家,就连邻居也不敢相信他们会干这个。 至于钱,这个就别想了,几乎可以预料到他们手里不会有几个钱。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查,只是难度会稍微大一些,也需要其他衙门的配合。”张行成想了会儿,虽然不太靠谱,但总好过无动于衷。 不仅仅只是皇帝,连他们这些高官大臣们对这些地老鼠也是痛恨的很。 没什么原因,因为在那些人眼里,他们都是有钱人,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死了以后陪葬品也肯定很丰厚,抓他们,不是为了解恨,而是为了不让他们日后去翻自己的墓穴。 “那就去查,一群见不得光的地老鼠而已!”李元吉异常坚定的吩咐着。 不是因为自己是皇帝,也不是为了保住自己死后墓穴里的陪葬品什么的,哪怕自己不是皇帝,就是个普通的百姓,死后也不希望有人去挖开自己的墓穴,而且那些地老鼠们也根本没有什么职业道德可言,他们采取的,往往是暴力式的手段,造的结实点,甚至能用炸药去轰开,根本不会去顾忌什么后果。 虽然这种行为是无法改变的,想要改变也只有一个办法,薄葬。 “陛下……”马五小心翼翼的靠上前来,脸色有些难看的低声说了几句。 ‘轰……’ 听完整个消息,李元吉瞬间一愣,旋即是更大的愤怒,一手将案台上全部的黄金推倒在地。 “朕必灭你九族……”【本章节首发.爱.有.声.小说网,请记住网址(W.Aiyousheng.Com)】 正文 第三五零章:惊天大案 李元吉离奇的愤怒着实将众人给吓WWW..lā 不怪他们胆子小,皇帝连灭九族这话都说出来了,谁还会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要知道皇帝之前就算是愤怒,也基本不会当众表现出来,就算表现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的失态。 “查!所有人都给朕放下手中的事情,就算什么事情也不做,也要把这件事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灭九族。”大臣们的震惊并没有影响到李元吉的愤怒,而是继续发泄着自己的怒火,这次他是真的怒了,不仅要惩治主谋,连那些从犯也不打算放过,又将目光看向张行成。 “朕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四省六部,包括暗卫,这一个月全归你调配,一个月内,若查不出个水落石出,你滚蛋回家,其余人全部一撸到底!” 留下句狠话,李元吉便直接甩手离开。 愤怒,愤怒占据了李元吉整个脑子,容不得他不愤怒,容不得他不发这么大的火,这帮人做的实在是太过份了,敢在皇帝头上动土,不杀他个片甲不留,还真以为老子这皇帝是泥捏的? 发泄完了,李元吉甩甩袖子走了,却是留下一众一脸懵逼的大臣。 前面还说让刑部自己去查的,转眼间,却变成了由刑部主导,四省六部加上暗卫全部听从刑部调配,四省包括了新增加的发展省,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皇帝竟然还当众宣布一个月内查不出结果,刑部尚书直接滚蛋,其余人全部一撸到底。 一撸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国公啊郡公啊,什么中书令啊尚书啊,什么皇帝的亲卫,暗卫的掌门人啊,统统一撸到底,降到从九品下。 张行成很懵逼,房玄龄也很懵逼,连不属于官员体系的罗尘,也同样的很懵逼。 “马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陛下为何如此震怒?”过了不知多久,房玄龄终于是缓过神来,朝着唯一知道原因的马五问道。 就算要查,也总得让他们知道原因吧? 知道真相的马五看了眼众人,心中直到现在都还有些后怕,真不知道那帮人到底哪来的胆子?又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叹了口气:“蔡国公的墓穴被挖开了……” “什……什么?”房玄龄心头一楞,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惊讶的不敢相信。 “这是蔡国公墓穴的陪葬品?”张行成满额头的汗珠,看了眼被丢在地上的黄金,啧啧嘴,有些结巴的问着。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接到陛下吩咐,我便派人在长安周围各处墓穴巡视,结果就发现了这个,蔡国公墓**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了。”马五有气无力的说着,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被吓的。 蔡国公是谁?或许那些生活在基层的老百姓会不知道,但是整个朝野上下,不论是中央的还是地方的,整个长安城,无论是商人还是百姓,没人不知道蔡国公是谁。 年前才刚刚入土的杜如晦,便是蔡国公,至今入土不过月余时间,只能说,那些地老鼠们的胆子真大,大的无法无边…… “那蔡国公他……?”有人担忧道。 “蔡国公没事,暗卫这边下去的弟兄亲眼所见,那些人没胆子动蔡国公。”马五摇了摇头。 呼…… 不少人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至少结果还不算是最坏。 张行成则是紧紧的皱着眉头,事关自己的命运,也关乎大家的命运,他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去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必须要抓住重点,排查一切可能。 或许,唯一的安慰就是之前陛下留下的那句话,自己可以调动朝中的一切力量来办这个案子。 “马将军,暗卫是怎么发现的?守陵官为何没有上报此事?”张行成似是抓住了关键,这么大的事情,守陵官去了哪里? 而且,杜如晦是陪葬元陵的,元陵是什么地方?那是李元吉的帝陵。 目前正在建造之中,选址什么的早已划好。 而按照规矩,陪葬的大臣是不准埋葬在核心区域的。 什么是核心区域?就是将来皇帝要去的地方,那里只有皇后,皇子,公主等皇族至亲可以埋葬,而那些所谓的陪葬大臣,其实就是在整个陵区的最边缘,而皇陵是一个巨大的陵区,由内至外,逐渐的扩张。 可就算是陵区的边缘地区,守陵官也要每日派人巡视的,而不远处就是陵区,挖开了杜如晦的墓穴,又是怎么瞒过那么多人的? “挖开的只是一道口子,事后填埋了外部,或许是有些急躁,填埋的部分并不多,暗卫看出了问题,就试着挖了下,结果才半米不到,一条盗洞就出现了。”马五如实的说着情况。 “立即找到守陵官,秘密的控制起来先!”张行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转而朝着房玄龄说道:“房相,劳烦您跑一趟,去陛下那里借点兵出来,立即封锁元陵,任何人不准进出,同时盘查人员,下官回部里点齐人马便赶过去。” “你是怀疑有人监守自盗?”房玄龄也发现了问题,同时也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否则很多疑问就没办法解释。 “监守自盗只是一种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守陵官失职,没有按照规定派人巡视,或是巡视的人觉得元陵没什么东西,所以就找地方偷懒去了。目前并不能肯定,但却是嫌疑最大的地方。”张行成摇了摇头,这事很麻烦,但也很简单,“诸位同僚,罗管事,麻烦通知下去,凡是发现市面上有人拿着这种金子的,立即报官或控制起来,只要抓到他们,就算是抓到了线索。” 销赃的人,知道的才更多一些,哪怕他们知道的并不多,但至少也知道这玩意儿是从哪里流出来的,一级级的往上抓,总是能抓到几条大鱼的。 “放心吧,我等会全力配合的。”房玄龄等人点了点头。 “这帮人可能不是业内的,多留意点,总会找到线索的。”张行成想到一个问题,连忙提醒道。 惊天大案,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天大案啊。 连个后世写的都知道,历史名人不能写,因为他们本人还在,就算不在了,三代内的直亲也必然存在,若是写的人家有些污点,让人觉得不满意,那帮人闹起来你一个写的能抗住? 没人愿意招惹麻烦,所以干脆直接咔嚓掉算了,省的麻烦自己找上门。 现在也是同理,不说杜如晦这才下葬一个多月的时间,难道那帮人摸金之前就不动动脑子吗? 杜如晦是死了,他家也没人站起来到他那个高度。 可他的同僚都还在啊,皇帝也很欣赏他,不然怎么会让一个前任皇帝的心腹陪葬在自己的皇陵? 而让张行成感觉对方不是业内人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们选择的是杜如晦的墓穴。 天下人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杜如晦的陪葬品很丰富,出殡当日不少大臣都送去了不少的黄金白银,而杜家只是留下了一点点,余下的全部陪葬进去了,一同陪葬的,还有皇帝留下的笔墨。 这么肥的一座墓,是个人都想挖开,随随便便的搞一下,几千贯甚至是上万贯就到手了。 但业内人有个行规,这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本原则。 不挖当朝人,不挖近代人,近代不挖未绝户人。 能被他们盯上的,哪个是省油的灯?他们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所以说,理论上最安全,几百年也不可能被盗的墓穴,竟然下葬一个多月就被挖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 如此惊天大案,难怪皇帝会如此的愤怒,就算皇帝不愤怒,他们也要联名逼宫,给皇帝施加压力力查此案。 简直就特喵的是无法无天。 很快,长安城中便是一阵的暗流涌动,两块金条被送去了长安县和万年县,然后两县的官员拿着金条,秘密的寻访每一个店铺。 在房玄龄的示意下,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一切只能在暗中进行,让那些掌柜的见一见这些金子,若是有人拿出来这种的,直接拿下,或派人跟踪报官。 另一边,钱庄系统也已经接到了通知。 长安城内的城门守卫,虽然外表看起来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可实际上盘查的时候却是更严格了一些。 暗卫也在马五的调配下,在暗中搜集起了情报,暗卫本就隐藏于暗中,鱼蛇混杂,有在店铺当伙计的,有在城内闲逛摆阔的,还有在暗中当混子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对于暗中的势力也比较了解。 房玄龄请示了李元吉,直接从宫中禁军调了两千人,通过西内苑直接离开长安,直奔元陵所在地。 另一边,张行成也将刑部一些能手,以及七日内能赶到长安的,各州县衙门的办案能人全部调入长安。 刑部毕竟只是行政机构,办案的能手还是有些不足,而当下,张行成手中的主要力量,便是来自长安,万年两县的精英武侯。 一潭静水的长安城,谁也没有料到,一场巨大的风波正在悄然降临…… 正文 第三五一章:掉头的罪过 李元吉的元陵被选择在长安东北方向约五十里处的新丰县。 新丰县的历史几乎与长安相同,相传上古女蜗即兴于此,商为丽国,周为骊戎国,秦设芷阳县,后改为骊县,西汉新设新丰县,改芷阳县为霸陵县,西晋时期重改新丰县,途中又经历了很多次改动,但新丰县这个名字被一直沿用了下来。 新丰县,有些陌生,有些遥远,但看着绘制的各州县地图,李元吉却是一眼认出了新丰县在未来被改为什么名字。 因城东有临河,城西有潼河,故宋朝时期,改为临潼。 这里不仅有华清池,有骊山,还有后世注明的秦始皇陵。 当然,经过近千年的时间,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找到秦始皇陵的具体位置,就算是去过兵马俑,李元吉也找不到。 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自己的皇陵设置在此地,李渊的献陵设置于三原县,虽以退位,但人还在,又有太上皇的光环加成,所以无论是李世民当政,还是现如今的李元吉当政,献陵的建设一直没有停止过。 而李世民的昭陵设置于礼泉县,可以说是帝王中比较凄惨的之一了,登基仅仅两年不到就完蛋,昭陵很多建设没有完工,甚至才刚刚开始就不得不封土结束工程。 元陵的位置不是李元吉亲自选的,选这个位置的,不是别人,正是曾先于长安告诫李世民,后又跑去镇州,甚至还给马周也算了一卦的袁天罡。 李元吉曾经来看过这里,背靠骊山,面前便是输条大河,山清水秀,无论是风景,亦或者是风.水,感觉都还不错。 只是李元吉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元陵工程搞的太浩荡,自己才二十来岁,没那个必要。 加上各种先进工具的投入使用,并不是说人越多,进度就越快。 而修建皇陵又不是盖房子,什么时候建好什么时候算完,皇陵的修建,是自皇帝登基开始算起,一直到皇帝驾崩才算结束。 规矩是这么说,但大多数情况,皇帝驾崩以后,工程也会继续下去,只是将目前手中的工程建造完成这才算是收工。 当然,继续与否,要看接任皇帝的意见,他若不愿,就只能撤出工匠直接封陵。 如果不是做了皇帝,李元吉怕是也不会了解到,民间传说修建皇陵的工匠并不会被留在皇陵中。 当然,也有人留在里面的,但那都是自愿的守灵人,都是皇帝生前最信任,也对皇帝最忠心的人,多为贴身太监之类的。 他们的位置就是在帝陵核心的最外围,封土前会给他们留下一些美酒美食,大多数里面都掺着剧毒,避免他们在里面被活活饿死。 除了这部分人,余下的工匠,他们的命运虽然不用去陪葬,但也好不到哪去。 这些人会被专门看管起来,不准与外界接触,子孙后代也会继承他们的手艺,一代又一代的修建着皇陵,直到王朝的坍塌,他们才会有机会获得新生。 失去自由,对于他们来说并非坏事,起码安全,这辈子都可以生活的无忧无虑。 元陵只有工匠两千余人,这还是今年新增加了三百人,工程进度不快,这是个讲究质量,而不讲究速度的地方。 守陵官不仅负责着元陵的建设任务,还需要派人到四周去巡视,除此之外,守陵官还有权调动一支人数为一千人的守陵军,守陵军设守陵将军一人,统领一千人,职责与其他将军一样,凡是关于元陵的命令,他都要听从,其他的命令,无视即可。 “宋保呢?”计划是浩荡的,行动却是小心谨慎的,张亮带着二十余护卫先行来到了元陵,找了一圈,没有见到守陵将军宋保,便朝着守陵军将士问着。 “将军日前染了风寒,这会儿可能在歇息呢,尚书稍等片刻,卑职这便去喊宋将军。”守陵军将士脸色有些慌张。 “不必了,本尚书亲自过去。”张亮摆了摆手,一脸严禁道:“带路!” 到底是染了风寒?还是在偷懒? 这件事情其实是没人会去追究的,建造皇陵的任务枯燥而又无聊,这里根本没有一点事情可以做,别说宋保这个守陵将军,就是守陵军士,每日的任务也就是看着工匠干活,不让他们偷工减料,或者留什么后门之类的。 守陵将军偷懒那是很正常的,只要皇陵不出问题,没人会去追究,只要人还在皇陵,他想干啥干啥。 这是一种常态,但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 没人去管,那是因为没有出事,而现在出了事,不管宋保是真的染了风寒,还是在偷懒,身为守陵将军,这次他是跑不掉的。 守陵军士很无奈,但面对着兵部尚书,他不敢不带路。 带着张亮等人来到了宋保的栖身之地,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子酒味。 酒,是过年的时候朝廷发的,数量不多,算是犒劳这里的工匠和将士,也不至于让人喝醉。 只是看着现在这情况,宋保显然是将那批酒扣了不少下来。 ‘砰……’ 临近屋前,自有护卫上前一脚将房门踹开,屋内浓郁的酒香味更是瞬间扑了出来,隐隐的竟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屋子内很乱,一些吃剩下的酒菜,乱扔的酒坛子,一边还摆放着数十坛未拆封的新酒。 至于宋保,则是醉醺醺的躺在床上美美的睡着,鼻鼾声响彻震天。 “抓起来!”看到这一幕,张亮多少有些心痛。 直到一盆冷水被泼在脸上,宋保这才清醒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处境,以及周围这架势,脑中仅有的那丝醉意也是瞬间的消散一空。 “尚书……卑职……”偷懒无罪,但是被抓着,那可就不好了,脑子里飞速的旋转着,想着应对之策。 “我且问你,守陵任务可做安排?守陵军士可有离开?”张亮也确实没心思去管那些,偷懒?怎么算?扣酒?酒还在这里呢,找个理由还是很容易的,况且那些都是小事,张亮急于调查清楚守陵军的问题。 “做了……都安排好了,八百人分散整个元陵,一百人组成巡视队,围着整个元陵巡视,每日不定时巡视四次,日夜各两次,一百人在营中轮休值备,近期倒是有些将士请假离开,不过都是一日的短假,入夜便以归营,今日无人请假,全员都在。”宋保不由的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把工作都安排给副手了,不然今个非得脱层皮不可。 张亮朝着一位护卫挥了挥手,又指着先前领路那军士,“你去陵中将所有军士全部叫来,把轮休值备的那一百人也叫来。” 宋保则是一脸的懵逼,自始至终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心想问,但自己只是个最低级别的将军,这也就是占了守陵军的光,不然最多也就是个校尉。 而对方呢?兵部尚书,内阁的大佬,左想右想,宋保还是觉得不多问了。 自己顶多也就是偷个懒,扣了点酒而已,工作上可是严厉的很。 不大会儿的功夫,守陵军士开始缓缓的集结过来,营中休整的百人也出来了,而营外巡视的那百人队伍,也松松垮垮的返回了营地,他们的任务最轻松,也最爽,每天就是骑着马围着元陵转几圈就完事,也不用站岗什么的。 不过刚一回来,却被喊着下马站队,众人有些懵逼。 紧接着,大量的禁军从外面开入元陵,就在守陵军的面前,不仅接管了守陵军的任务,而且人数还是守陵军的一倍。 一时间,守陵军人人心乱如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这架势,在联想自己等人被命令将武器放在那边,现在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我再问你,元陵附近,守陵军中,修建的工匠之中,近期有没有异常的反应?”张亮再次问道。 “没有啊……”宋保愣了下,有些犹豫的看着自己副手,见副手也摇头表示没有,这才回应道。 “拿出今日请假的名册,点人!”张亮不再多问,自己一个兵部尚书来管这些事情,说起来有些搞笑,但张亮却不这么认为。 “尚书,这到底发生了何事啊?难道是因为末将偷懒的缘故?可末将偷懒归偷懒,将士们也没偷懒啊……”宋保忍不住的为自己辩解,今天这架势,显然是要将守陵军一网打尽啊,自己倒是不怨,可将士们冤啊。 “何事?”张亮有些恼怒的看了眼,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这次牵连了他,还真是一点也不亏,“倘若查明此事与你有关,那就是掉头的罪过……” 掉头的罪过? 不仅宋保愣了,连下面的近千将士们也都愣在了那里,掉头的罪过,那得犯了多大的错啊? 宋保平日在元陵干了些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不满的,有发牢骚的,也有无所谓的,可不管各人心态如何,好像都跟掉头没什么联系啊,他做的那点事,也不至于会掉脑袋。 张亮并没有吓唬宋保,身为守陵将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最终查明此事与元陵无关,失察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少说也是个发配边疆的命,倘若有关系,按照这次事情的严重情况,诛九族也是有可能的。 (本章完) 正文 第三五二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先期因为人手不够,所以张行成将任务分派给各自衙门,兵部去调查守陵军,工部去调查那些工匠。 调查的方式很简单,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就是查人,看谁单独离开过,离开了多久。 至于那些不在元陵的守陵军士,则是派人去找。 守陵军的规章制度是很严格的,不允许请假什么的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请假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必须要提前说明。 当天夜里,就在元陵的营区内,张行成几人终于是碰了面。 虽然几人这一白天都在元陵附近,但也是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今日老夫亲自下去看了下,里面的确被搬空了,又命人在四周寻了几遍,发现有马车运载重物经过的痕迹。老夫已经命人跟着痕迹去找了,不过希望不大。”张行成简单的说了下自己今日的成果,“如今只确定了两点,第一点,他们选择的位置很刁钻,夜间的话,巡视守陵军不靠近,根本不容易发现。第二点,陪葬物是通过马车运走的,而且是二轮老式马车。” “想通过这点线索发现目标的话,难!”张亮摇了摇头。 偷盗与军事作战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要小心翼翼的,偷袭的时候不能让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而军中就有掩盖行踪的训练,各种各样的方式都有,如果对方也懂这一套的话,除非有人看见他们,不然通过痕迹找到线索,基本是不可能的。 人家只要往大路上一走,你就是削破了脑袋也找不到人。 “守陵军这边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年前开始,请假的人基本也就是一天的时间,日出离营日落而归,倒是有一人已经离营数日,不过报备的原因是家母病重,老夫已经派人前去打探,若是属实的话,守陵军这边至少表面上是没问题的。”张亮继续说着。 “工匠这边也没问题,家眷全在这里,也没人离开陵区。” “总会有线索的,盗墓肯定不会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光是挖开那条通道,没个半天的时间都很难做到,更何况是在夜间瞎灯黑火的时候?而且选位如此精准?老夫有些怀疑,应该是熟人作案。”张行成说着自己的疑惑。 “熟人?” “对,熟人,建造墓穴的工匠,进入墓葬坑的人,这些人都有嫌疑……” 讨论持续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各种各样的猜测与遐想层出不穷,张行成则是让人记录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与可能,待天亮以后再去查证。 张亮等人毕竟还有自己的工作,虽说查明此事才是首要任务,但总不能彻底的丢下手中的事情。 特别是在边境开战在即的这段日子里,兵部这边可是忙着呢。 不仅要加紧催促各地整军备战,策划抽调物资,计算时日等等一系列的后勤以及支援等事。 第二日,张亮等人又在这里待了一整天的时间,可惜什么也没有查到,只能暂时返回长安,留下张行成等人继续调查。 当然,张亮等人虽然走了,但各部也还是留下了几个人在这里帮忙,用于调配什么的,而且从各地抽调而来的能人们也逐渐的到来。 半个月后,在数十位办案高手的协同下,线索彻底的断了。 请长假的守陵军士的确在家中,他母亲也已经病逝了,正在准备后事,而且不少人都证明他回家以后就没有离开过,为此,还特意寻来了仵作对其母亲的尸体进行了检查,虽有些不太尊重,但事关重大,结果是没有外伤,没有中毒,因为人已经死了,没有了脉搏,所以只能根据其形态大致的推测病因,最终得出的结果为正常死亡。 另一边,张亮的担心并非毫无用处,马车的确上了大路,但上了大路以后,就没了痕迹,只能根据不足一步的痕迹判断,对方的目的是东边。 大量的走访调查,上门询问,只是发生在夜间的事情,根本没人会知道,就算是有人听到了动静,也不会出门查看。 所以,半个月的调查过后,竟然还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作案的。 无奈之下,张行成只能通过中书省向各州府下令,密切关注过年前后至当下,突然间出手阔绰的人,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到一些线索。 但却无异于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接连半个月的严密调查,即使再怎么隐蔽,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长安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金子,那帮人如同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渐渐的,长安城中也开始被一股子阴霾的气息所笼罩着。 有人说有人要造反,否则为什么进出城盘查的突然严格了起来?连普通人也不放过? 有人说是在抓刺客,有人说有人不长眼,打了某某大佬家的公子。 各说纷纭,但不管怎样,整个长安城中的气氛却是变的极为压抑。 “调查的怎么样了?”太极宫中,心情很不爽快的李元吉再一次的催问着。 半个月来长安几乎已经处于半戒严状态,各衙门也是半停工状态,不仅给民间留下了一些阴霾,就连朝中也是怨声不断。 “毫无头绪,对方似是知道了朝廷在查他们,所以这段时间无论是钱庄还是商铺,都没有收到过这种金子,就连各州县那边,在盘查货物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大量跟金子有关的东西。臣调查了元陵守陵军和建造工匠,调查了蔡国公幕的建造工匠以及期间进过蔡国公墓的人,有嫌疑的基本都有不在场证据,要么就是入了城,在城中有记录,要么就是走访亲戚,有人作证。 现在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除非是对方再次出现,不然的话,只能将现有的线索在捋一遍,看有没有错过的地方。”张行成满脸憔悴的汇报着。 能用的方法全用了,稍微有一点希望的,也都是派遣了大量的人员去调查,半个月间调用的人力物力更是不计其数,现在单是从各地抽调来的办案人员,就有上百人之多。 各种各样的方法,各种各样的可能,现场已经看了不下几十遍,甚至墓里也都去了不下十遍,可就是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是古代的办案人员能力不行,而是在古代,要想办一个案子,真的很难。 没有监控设施,没有指纹对比,没有DNA检测,什么都没有,一切只能凭借经验,人证,物证来破案。 “臣现在就怕是有过军旅经验的人员作案……”尽管很不情愿,但张行成还是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担忧。 在这样一个办案环境下,如果对方是军人出身,那么被抓到的可能就很小。 一个懂反侦察的人,别说是在古代这种条件恶劣的年代,就是在现代,各种天眼漫天飞的年代,也很难被抓到踪迹。 现代军人犯案,为什么地方会联系其部队,让其派人来解决? 难道真的是地方不行吗?未必,而是因为其部队培养了他,也最熟悉他,往往能找到一丝破绽抓到他。 “码头,贩卖煤炭的商人那里查了吗?”李元吉也有些急躁的追问着,“那么多的黄金,潼关那边也没有见到,如果没有离开的话,他们现在肯定还在关中,而融化黄金,又需要大量的煤炭,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炼铁,炼金,用的全部是焦炭,但焦炭的管理极其严格,而且不对外销售,各作坊购入焦炭的数据什么的也都要严格审查。 用柴火去烧,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能用煤炭,大量的煤炭去烧。 “码头那边查了,没有可疑现象,倒是煤炭这边还没想起来,臣这就去安排。”张行成一愣,暗骂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一点。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自己不懂这方面的知识,所以也就忽略了融化金子是要用煤炭去烧的,而且还要大量的去烧。 “陛下……”马五匆匆的迈入大殿,瞅了眼张行成,也没避讳,直接说道:“城中有商贩举报,我们的人抓住了一个西域商人,他在他身上搜出了十两黄金,加上花出去的五两,一共十五两。” “西域商人?”李元吉眉头紧皱,这事是西域人做的?他们有这个胆子? “那个西域人说是有人在城外买了他的货物,这十五两黄金是给他的货款,他那里还有一些,一共五十两。”马五继续说着。 “果然是聪明人,不仅察觉了朝廷正在追查此事,竟然还想到了其他办法来兑现,只可惜,有些聪明的过了头!”说罢,李元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若是对方拿着钱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者跑到西域那边去想办法兑现自己都没有任何办法。 可惜的是,对方未免也太自大了些,既然察觉到了朝廷在追查此事,竟然还敢在长安附近花这些钱。 换钱也就算了,竟然还买货?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查!查他的货物,在周边挨个查,带着货总是要卖的,就算不卖,也会被人看到拉到哪里去了,朕还就不信集大唐之力,抓不到一个区区地老鼠!” (本章完) 正文 第三五三章:这锅老夫背了 古代虽然很多事情不必后世,但是至少在某些事情上,可是比后世更具有优势的。 那帮人若是带着钱就跑了,或者到偏远地方一点点的花掉,那倒是也无妨,在这样的情况下抓到人,几乎无异于天方夜谭。 花钱,买货,再卖货,通过这种方式来将钱洗干净。 不得不说一句,这种方法很靠谱,但问题在于,这笔钱是有问题的。 西域商人肯定不会带着大量的现金回西域,路途太过遥远,很不安全。 加上大唐钱庄已经遍布整个大唐以及西域,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不过仅仅只是一丁丁的手续费而已。 相比较于庞大的路途开支,以及潜在的危险,这点钱简直就是毛毛雨,根本不值一提。 税务的改革,在这一次倒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通过查账,张行成很快便查到了西域商人的那批货物。 货物来自于火罗诸国,因为都是小国家,所以唐朝只在那里设置了一座火罗府,商品的流出,皆由火罗府开具凭证。 而终点是长安,途中几经贩售,一路上货物差不多被卖出去了三分之一那么多。 这批货物先是于三日前进了长安,并且在城门那边交了税,到了这一步,流程基本也就完了。 而大唐的商税分为两种,一种是这种远途的定点运输,即有起点有终点,途中可以贩卖,但贩卖出去的要出示各地的纳税凭证,若无异议,则在城门处缴纳余下货物的税费,然后就可以自由贩卖。 货物是在三日前的中午进的城,但是在三日前的下午,临近天黑的时候,却是原封不动的离开了长安,而且由长安这边开具了一份货物北路引。 以长安为中,分为东西南北四处,这种路引的好处在于没有目的地,只要有这条路引,可以朝着既定的方向一直转下去,直到货物全部卖光。 这种路引只发放给大唐内部的商队,货物也将被运往大唐各个州县。 长安是最大的集散地,天下各处的货物都要来这里进行交易或是分散,一整批来自火罗府的货物,就这么原封不动的离开了,这里面若说是没有问题的话,那显然不太靠谱。 当即,张行成便召集了人手,立即前往三原县。 北边近距离仅有三原县这么一个拥有交易市场的地方,再往北的话,基本就到了镇州才会出现。 一路前行,询问了守桥将士,张行成越来越感觉自己距离抓到人越来越近了一些。 一行人又是官员又是禁军的,自然不可能不引起周边百姓的注意。 赶了整整一夜路的张行成等人,天亮之前便是抵达了三原县。 “这是咋了?咋突然间来了这么多人?”不少百姓已经围在三原县衙外低声的指指点点了起来。 这帮子大有来头的家伙,刚一进城便直奔三原县衙,而且看这架势,好像是要来抓人的。 “应该是来抓人的吧?” “抓人?”有人愣了下,紧接着问道:“县令不是才换不久吗?而且听说新任县令是陛下登基以后第一次科考的状元,就算犯了错,也不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吧?” “兴许是想杀鸡儆猴呢?这年轻人呐,有了点权力就容易飘,他若不是陛下的科考状元,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就是,我听说三原县已经被朝廷给列为了模板,将来那是要让其他州县来学习咱们这边模式的,这位状元爷手握大权,从里面抠点出来谁知道?” 县衙外议论纷纷,张行成等人一来便将县衙给围了起来,这也给百姓们引导到一个错误的区域里去思考这个问题。 可千万不要小看了百姓的智慧,就算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单看着眼前这幅状况,仅凭一张嘴就能说的头头是道。 但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议论,县衙内却是一片的风平浪静,根本没有出现外界所预言的争执,甚至是暴力抓人画面。 “尚书,情况已经调查清楚了,昨日的确有一支符合情况的商队进入三原,之前下官又让人去查了下,他们今日还在城中。 听说这队人卖的货物特别便宜,说是西域商人不知道行情,所以低价卖给他们,而他们又担心西域商人会反悔,所以急忙带着货物来三原出售,便是比市面价格低三成,他们也依旧还有两成的利润。 而且,下官特意让人注意了下,这帮人不像是做生意的,倒是有些像老实巴交的田舍儿。”敬播一五一十的说着,自从昨夜接到了消息以后,敬播便整整一夜没有合眼,暗中召集手下摸排情况。 “人在哪里?”张行成立即问道,这帮人绝对不是全部,但只要抓住了他们,就有很大可能把其他人给挖出来,由不得他不着急。 “下官派人盯着呢!”敬播回应了句。 “尚书,之前他们还在客栈,若是走了的话,咱们的人也会跟着的,卑职在那里放了五个人盯着,跑不了的。” “抓人!”张行成立即命令道,没什么好犹豫的,就算是抓错了,大不了了解清楚以后在放了就是。 只是…… “等等!” 张行成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连忙叫停了正欲前去抓人的禁军。 “现在还不是抓人的时候,继续派人盯着,老夫先带人离开三原,等天黑宵禁了以后再回来抓人!”张行成继续说道。 既然已经想到了那支商队不可能是他们的全部人,那么白天抓人,隐藏在暗中的人怎么办?他们肯定会跑。 而且伪装成平民的那些人,想要抓到他们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而干了这种事的人,哪来的那么多信任?所以,张行成可以肯定,一定有其他人在暗中跟着。 封城抓人倒是可以,只是那样对三原影响太大,且容易误伤无辜之人。 “尚书,您率领着大批人员如此风风火火的来了三原,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走了,岂不让人生疑?”敬播倒是也想到了一些问题,只可惜他只是个代理县令,有些话插不上嘴。 当然,只要能够解决这件事情,自己受点苦又能如何? 长安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敬播并不知道,但他却知道,那边一定发生了惊天大案。 朝廷越是捂的紧,这件案子就越是严重,更何况连三原县这边,主管衙役破案的衙头也被调了过去,朝廷可是从未从其他地方抽调人手的先例,而且这次抽调的还不只是三原一个县的衙头,关中很多县都有被抽调的人。 如今人就在三原,如此莽撞,必然会打草惊蛇,虽然此事与自己无关,但既然到了自己的地盘,自己就得管。 “外面现在怎么说?”敬播问着自己的师爷。 “明府,外面百姓都议论说是您犯了事,所以朝廷才会搞这么大阵仗出来。” 听到这里,敬播微微一笑,心中瞬间有了计策。 朝着张行成拱手道:“尚书,既然外界都这么议论了,尚书为何不继续演下去呢?” 张行成猛的皱着眉头,轻轻的看了眼敬播,旋即摇了摇头,“不行,你是陛下登基以来的首位状元,如今仅过三年便被委以重任,若是以此为借口,不但坏了你的名声,还直接坏了科举的名声。” 演戏不是不可以,但却必须要顾忌到影响。 敬播这批人本就被很多人盯着,朝中有人盯着,民间也在盯着,向敬播这个二十来岁的家伙都能代理县令,民间怨言肯定是有的。 而且儒家那帮家伙如今也并未完全死心,若是因为演戏而给了他们攻击的借口,虽然朝廷也不惧,但终归是会有些不好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张行成担心此事会坏了科举的名声,三载苦修,一朝得名便如此放荡不羁? 这会直接在民间打击掉科举的名声,影响百姓对科举的信任。 当然,更重要的是,会对敬播的以后不利,这种不利来自于基层,与高层无关。 “老夫倒是有一计,只是要让你受些委屈,丢些颜面……”好与不好不说,敬播说的的确有理,张行成也想出了一个计策。 “只要能够将其抓捕归案,下官受些委屈算的了什么?”敬播连忙拱手,连名声都可以不要,岂会在乎这么点委屈? “老夫幼子在三原受了委屈,而你却不肯出手相助,今日老夫是来找你麻烦的,但找不到麻烦,所以只能抽你几鞭子泄愤。”张行成缓缓的开口。 “尚书,还是用下官说的那个计策吧……”敬播心中巨汗,连忙拒绝,倒不是自己不想忍受那几鞭子,用一个刑部尚书,内阁大佬的名声来保全自己这个县令的名声?反正敬播是不敢想。 “就这么定了,老夫官拜刑部尚书,又入了内阁,如今也算是触到了天边,再往上走已是不可能,你还年轻,没必要为了老夫的颜面而影响你的未来。”张行成自作决定道。 说没有私心那是假的,但张行成说的也是真的,人生的路都是靠自己一点点走出来的,敬播这批人深得陛下信任,有朝一日,必将站在他们这个位置,而自己呢?早晚有一天也会入土,趁着机会结个善缘岂不美哉? 况且这事对自己的影响也并不大,皇上也不会因此而迁怒自己,更说不定会更加欣赏自己…… 正文 第三五四章:狡兔三窟 县衙外的议论声始终没有停止,而百姓也始终没有离开,越来越多的流言逐渐的щ..lā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答案却不用多说的摆在了大家面前。 只见敬播脸上印着一道深深的血痕,甚至有鲜血顺着痕迹隐隐的渗出。 张行成满脸的不爽,也不带搭理人的,直接离开县衙,上马带着一众人又是匆匆的离开。 自始至终,敬播都在陪着笑脸,脸上却又显示着无尽的无奈。 好了,至此,这场被议论的热火朝天的话题终于是有了结果。 朝廷那边来的大佬并没有把敬播给抓走,但是敬播脸上的那道血痕却是一清二楚,大家都看在眼里,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看着一众人等离开,敬播无奈的摇了摇头,满脸苦涩的返回了衙门。 都说打人不打脸,可这次特喵的还非得打在脸上,打在身上的话,总不能把衣服脱了给人看吧?那样也太明显了。 很快,敬播被收拾的话题瞬间传遍整个三原,但对于敬播为何会惹上长安的大佬,这却是个未解之谜。 “老四……老四……”一男子满脸笑意的朝着以武侯招了招手,有人就是不一样,自家老四在衙门当差,而这货又是个比较喜欢八卦的主,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自打上午张行成一行人走了以后,这货就一直在街上等着,直到临近中午,这才见到了自家老四。 见老四朝着自己走来,男子满脸贼兮兮的上前两步,“老四,上午那是咋回事?快给哥说说……” 被称为老四的衙役满脸的为难,显的有些纠结,四下望了望,这才低声道:“大哥,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往外传,咱惹不起。” “放心吧老四,你大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嘴巴严的很,就是拿刀撬都撬不开你大哥的嘴。”男子满脸自信的拍拍胸口保证着。 衙役嘴角微微的抽搐着,想笑,但又不能笑。 “前段时间有个公子哥找明府帮忙,明府没答应,结果那个公子哥吃了亏,这不回去搬老子了么……” “什么公子哥?这么大来头?连明府都敢打?打完明府还得陪着笑脸?”男子愣了下,不过很快便不再考虑这个问题,人家摆出那么大阵仗,能是一般人吗? “刑部尚书,内阁大佬,皇帝眼前的红人。今日恰巧在附近巡视,就想来找明府的麻烦,结果找不到麻烦,就只能让明府颜面扫地了。”衙役故作无奈道。 “这么大来头?那行,大哥知道了,这人咱们惹不起,这事也就算了,自己知道就行了,老四你快去当值吧,明府这会心情肯定不好,别被逮到了找你麻烦。”男子一脸震惊的点点头,也不再拉着自家老四,生怕麻烦上身。 衙役走了,按照正常的巡视路线继续巡视着。 自家大哥什么水平,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他甚至敢保证,自己离开后不出一刻钟,他就会把消息传的满城皆知。 大哥倒是个好大哥,人也不错,很会照顾人,就是这张嘴很欠,什么消息都藏不住。 “哎,我跟你们说……” 衙役嘴角猛的一阵抽搐,自己果然还是最了解自己大哥,刚才还说的那么好,又是保证又是惹不起的。 结果自己还没离开视线呢,这就去跟人炫耀了。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整个事情的原委便传遍了整个三原县。 因为消息的来源是内部,所以很可靠,可信度很高,流传度也很快。 …… “一个尚书会无聊到专门跑到这里来揍人?”一做茶馆的角落里,两人正坐在那里喝着茶,明面上谈着生意,却又低声说着别的话题。 “哼,被皇帝小儿逼急了呗,找不到我们,自然要想办法泻火了。”另一人冷哼一声。 “别大意,我总觉得这事不太正常,刑部现在正忙着查案呢,尚书哪有闲工夫来这里?” 对方这么一说,另一男子也连忙收起轻视,之前他们可是准备了很久的,不然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让老七自己注意着点,情况不对就赶紧跑,若是被抓住了,老七应该知道怎么办!” 男子点了点头,他们犯的罪基本上与谋逆相等,是个人都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一旦被抓,结果也只有一个。 死扛着或许还能保家人一命,但若是招供的话,那可就全完了。 …… 敬播被上面收拾的消息越传越远,到了下午的时候,甚至连城外的百姓也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而往来的客商更是对此看法不一。 但不管怎样,生意还是要继续做的。 夜晚,大市场如同以往一样的热闹,人流甚至比以前更多了一些。 大家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消息,说是大市场有人便宜处理大量西域商品,有感兴趣的百姓,也有感兴趣的商队,反正价格便宜,就是买买买呗。 结果就是,在宵禁到来之前,仅剩的几车货物就被贩卖一空。 但好在时间上已经是来不及了,所以他们只能等结束以后,跟着衙门一起回客栈。 宵禁以后,早已关闭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一队队士兵手牵着战马轻手轻脚的进入了三原县,然后就在一处阴暗地等着。 没过多大会儿的功夫,几个衙役便朝着这队士兵这里跑来。 “尚书,那边都结束了,他们全都回了客栈,小的派了几个人守着呢。”其中一衙役不敢怠慢,直接汇报道。 “带路!”张行成挥一挥手,士兵们早已准备妥当,静悄悄的朝着客栈摸了过去。 因为已经进入了宵禁,所以不用担心暴露的问题。 当然,临街客栈也还是可以开窗子的,但即便有人看到了,也不敢出声或者冒头。 然而就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三原阁客栈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内部早已打开了客栈的大门,数十禁军有序进入,手持普通的横刀,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那队商贩居住的地方。 抓捕的结果很顺利,没有反抗,没有逃跑,整个商队被一扫而空,无一漏网。 有些事情自然不用张行成去亲自负责,抓到人以后,一同前来的衙头们便各自分散审讯。 “尚书,情况有些不对!”审讯的衙头一脸黑线的走了过来,与此同时,敬播也带着一票人走进了三原阁客栈。 “说!”张行成心中隐隐的有股不好的预感。 “很多人都说他们是在长安做散工的,日前有人出高价雇佣他们跑商,每日给五钱的工钱,而商队只有一个人负责,余下的全是雇来的。属下查了他们的身份,暂时来看没什么问题。另外也没在他们身上搜出黄金。”衙头一口气说道。 “把领事的人带……” “尚书,不好了……”张行成话音未落,便有衙头急忙奔来,脸色很不好看,“领事的那个死了……” “死了?”张行成满脸震惊。 “服毒自尽的,那些人说看到咱们破门的时候,他往嘴里塞了什么。” “混蛋……”听到消息,张行成气的紧紧的攥着拳头,恶狠狠的砸在桌面上。 商队成员是雇来的普通百姓,他们对此肯定是一无所知的,也根本套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而唯一的领事还死了。 虽然自己敢肯定周围肯定还有其他人在,可那人死了,线索也就断了,只要他们自己不暴露,自己根本没办法抓到他们。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新的线索,结果自己刚到就这么断了? 张行成满心的不甘…… 可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他能找到人,难不成还能防着对方不在身上放毒药?他若有心,也就是从身上拿出来塞进嘴里,一个呼吸的功夫而已,自己想阻止是不可能的。 “身份呢?”不甘心的张行成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对方的身份,只要查到对方的身份,这条线索就还没有彻底的断掉。 “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路引是以西域商人的名义开的,所以根本查不到。”衙头摇了摇头。 以前远行是要有官方开具的路引才行,但是现在为了方便通商,只需要拿着官方开具的证明,整个商队都可以不用携带路引,而官方路引也标明了商队的人数规模等。 没有身份证明,什么都没有,想要查到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现在也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条途径,画像,全国寻人。 只要能将画像贴到他所在的州县,在通知各乡各村前来辨认,总是有认出对方的可能。 但这样一来代价太大,张行成紧紧的皱着眉头,他没有想到,这个案子竟然会这么难办! “尚书,下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虽没有开口,但敬播也算是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行成点了点头,对于这件案子,自己现在是无数个头大,毫无头绪,很烦躁。 “就算是雇佣的,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跟着呢?他们难道就不怕这些人途中吞了他们的货?就算暗中有人跟着,可谁会那么傻?至少到目前为止,往来三原的所有商队,下官还从未见到过只有一人,或者两人的商队。” “你是说……?”张行成眼前忽然一亮! 正文 第三五五章:瓮中捉鳖 夜间的时候只有一小部分人发现了一些异常,但也没胆子去过问。 但是当天亮了以后,有些事情却是掩盖不下了。 三原县的城门始终没有打开,把守城门的衙役,也突然间变成了衙役与禁军联合把守。 而昨日还在低价贩卖商品的商队,昨天夜里竟被抓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也都明白了过来,感情昨天张行成跟敬播是在演戏呢,只是这演戏的代价可一点也不小,毕竟敬播脸上的那道痕迹可是真的。 虽然不知道那帮人是不是都在城内,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人还在城内。 天刚一亮,在禁军与衙役的联合之下,一张布告迅速的贴满整座县城,要求所有人必须携带身份证明前往县衙进行验明身份。 这其中也包括了往来的商队,另一边,属于三原县管辖,家又不在三原县城,滞留在三原县的百姓,则在统计过后,通知各乡耆老以及里正前来领人。 这么大的阵仗,肯定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可转眼一想,刑部尚书亲自带着大量禁军前来查案,那能是小案子吗? 无非也就是耽误一些时间,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心中没鬼的百姓,顶多也就是嘟囔两句,没人敢傻乎乎的站出来宣示自己的不满。 “情况怎么样了?”搞这么大阵仗,张行成心中也有些担忧,但案情至此,他也没有办法,若不用重典,那帮人很有可能会逃之升天,到时候再想抓住他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已经验明近千人的身份了,那些人都被按照要求安置在一处,由禁军和衙役负责看护,其他地方的下官也已派人去通知耆老里正,命其携带其身份证明前来领人。另外禁军和衙役正在城中清扫,不过按照目前的进展,一日的时间怕是有些不够。”敬播摇了摇头。 三原不大,但也不小,作为前任打造出来的枢纽县城,这里的流动人口有很多,也有很多来这里做零工的三原百姓,所以要想查起来,难度还是有不少的。 “开仓放粮,另外找些绵被什么的……” “诺!”敬播点了点头,暗中叹了口气,这是要打持久战了。 把百姓聚集在一起不让其离开,总不能不给人饭吃,所以官府得负责他们被扣留期间的口粮,因为都是良民,且以查明正身,所以还不能虐待。 若是一日做不完,还要考虑他们夜间如何度过。 现在不是夏天,夜晚的温度还是比较低的,若不准备的充足一些,是会出问题的。 但不管问题会不会出现,经过这件事情,官府的声望必然会受到一定的打击,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总是会在百姓心中留下一道隔阂。 张行成为了破案,可以不管这些,甚至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那是因为这件案子是在太大了,已经得知内情的敬播,根本不会再有什么怨言,若是将案子交给自己,怕是自己会做的更绝一些。 “尚书,案情固然重要,但百姓也不可忽视,此次虽然百姓不敢妄谈怨言,但心中终归是会买下一些祸根的,下官觉得,不妨承诺给百姓,此事过后,每人发放一斗粮食作为补贴,至于商队那边,这个下官虽有想法,但却不能越权……”想了许久,敬播还是决定提个建议。 三原是自己的三原,当过几年监事的敬播,很清楚监事做事的套路。 如果自己不矜矜业业,频繁前往民间走访调查,了解民意的话,说不定哪天一道圣旨就来了。 对于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人或许会觉得委屈,但敬播却绝不再这帮人的行列里,光是在敬播手中倒霉的县令官员什么的,就有十多个,且各个证据确凿,搜集了不下百位百姓的心声。 虽然在查证过后,有些不至于被贬官,但一个训诫还是肯定要来的,而且也会影响之后的仕途。 上面在意的是实践,是实际情况,而不是账面数据。 这事虽说是朝廷主办的,自己不过只是服从,但保不准底下百姓会因此有所怨言,谁又能保证,恰好不会被监事听到呢? 要知道这两年的监事人数可是越来越多,光是游走在关中大地的监事就有不下百位,就算粗心大意一点,平均每两个月也会有一个监事暗中走访一趟。 “这事……”张行成有些纠结,但理由很合理,可却不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你向朝廷递交一封奏疏吧,老夫也会派人去说的,对外的话,就说尽力给他们争取一些补偿吧。” “诺!”敬播点了点头,此事的确并非小事。 官仓放粮,没有朝廷的允许是不可能的,自己一个县令的确没有权力这么做,张行成虽然级别够,但他毕竟是刑部尚书,而不是民部尚书,所以这事还是要上报朝廷。 不过考虑到皇帝广施仁政的影响,所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会被同意,加上有张行成的吹风,十有八九是稳的。 不管如何,能够为百姓争取一些利益,作为这次事件的补偿,敬播觉得自己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若是百姓依旧不满的话,那自己就没办法了。 毕竟众口难调,哪怕自己做的再怎么完美,也始终会让一部分人觉得不满意。 …… “哎,到底啥事啊?怎么把我们全都扣在这里了呢?”城中百姓聚集点,外面是禁军和衙役,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也依旧不敢私自离开。 就算自己本身没有犯案,这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不少百姓纷纷郁闷的谈论着。 “谁知道呢,听说前些日子长安查的严,但就是不知道什么事情。”有人回应道。 “听说是跟钱有关系,我有一个侄子在长安一家店铺做账房,说是前些日子官府拿着一块金子告诉他们,若是再见到这种金子,直接报案,听说很多店铺都接到了这样的命令。” “可那跟咱们有啥关系?” “就是,把咱们一直扣在这里,耽误了生计不说,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你们还算是好的,我们可就亏的更多了,且不说这一路上的开销,就是多个几天的时间,一年下来就能多跑几趟,损失的多了去了。” “老四……老四……”朱大满脸的郁闷,大老远的瞧见自家老四朝着这里走来,不由得换上一副笑容,隔得大老远便招手嚷嚷着。 朱四眉头紧皱,看着自家大哥竟然也在这里,心中不由得感觉很无奈。 昨天都说了事情严重,就算你想炫耀,炫耀完了以后就不能回家吗?还待在城里嘚瑟啥呢? 现在好了,丢人不说,搞不好还会影响到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大哥毕竟是自己的大哥,尽管心中不爽,朱四还是朝着大哥所在的位置走去。 “老四,这到底是咋回事?咋突然间搞出这么大阵仗呢?”朱大有些不解,作为一个有内线的人,没能够及时的了解到情况,朱大觉得自己面上很没有光。 “大哥,你说说你,昨日咋不回家呢?”朱四指着大哥无语道。 “这不是想找个零工做做嘛,家里那么多人,不想办法赚点钱怎么能行?”朱大嘿嘿一笑,赫然不在意,“老四,快跟他们说说,把我放出去吧,现在很多人都在这里,这个时候大哥出去找零工肯定很好找,说不定还能多赚点……” 朱四恨不能一头栽倒下去,自己这个大哥也是没谁了。 没瞅见全城的人都在这里吗?这个时候出去上哪找零工去?整个县城所有店铺都关着门呢没瞅见吗? “赚啥呀赚?你说说你,不回家也就算了,连个身份证明都不带,你以为你弟弟在县里是有权有势啊?你弟弟我不过就是个武侯,普通的武侯知道吗?”朱四越说越生气,特别是当他听到上级的话以后,恨不能让爹狠狠的收拾大哥一顿,指着其他人,继续道: “他们还好,没带身份证明的,县里已经派人去他们家里通知了,让耆老和里正带着身份证明来领人,至于你,耆老和里正得带着你的身份证明来,你弟弟我还得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来给你佐证……” 说到这里,朱四觉得趁着这个机会吓唬一下大哥也不错,至少让他以后注意着点,别像以前那样嘴碎就行了。 “上面现在对你弟弟我很不满意,有人说就因为你是我大哥,所以可以享受不一样的待遇。大哥,在这么搞下去,你弟弟我就要回家种田了。” “啊?这么严重?”朱大有些措手不及,自己享受啥待遇了?不就是知道的多点,很多人愿意围着自己打听消息嘛? 可老四要是因为这个回家种田的话,估计爹得拿着拐杖打死自己才行,想到这里,朱大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连忙道:“老四,你快去跟他们说说,以后我再也不嘴碎了,我这就回家种田去,你不叫我,我再也不来县城了……” “这事以后再说吧,这事呢,一两日怕是办不完,你们这几日都得待在这里,下午我抽空回家给你带点绵被过来,吃的官府会给你们解决,另外呢,听说明府正在跟上面商量,这事过后给你们每人发点粮食作为这几日的损失补贴。”朱四摇了摇头,一边是不想让大哥待在这里,另一边则是官府需要用到这样的关系,很纠结。 (本章完) 正文 第三五六章:招不招? “查出来了……” 临近第二天晚上,历经两天一夜的全城排查,终于是有了结果。 张行成和敬播猜测的并没有错,的确还有人隐藏在暗中,而且对方隐藏的很深,如果不是采取了一系列的极端办法,根本不可能将对方给逼出来。 起初只是查明身份,但是到了下午,却需要他们相互作证,人数可以自己定,但是每一个人,都必须要证明其他人的身份没有问题。 这样一来,就很难不露出马脚,交叉认识,并且相熟的人并不多,就算是有,也只是少数。 所以也就造成了很多人不愿意为陌生人作证,万一对方有问题,自己可是要跟着遭殃的。 再然后就是全城的搜索,挨家挨户,地毯式的搜索。 “人呢?”张行成急忙问道,这个人可不能再出问题了,不管他开口不开口,都不能轻易的让他死掉。 “在外面看着呢,名叫高巨,三原人,这人藏的很深,而且身份证明什么的也没有问题,如果不是我们拿出了另一人的画像让人去认,根本就找不到他。具福源楼的伙计说,昨日上午他见到高巨跟死者在酒楼碰过面,而当时两人是在谈论生意,而小的询问调查所知高巨只是在年前才说去长安做生意的,而且卑职调查了大市场的交易记录,高**本就没有买货。”办案衙头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了一遍。 “审!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从高巨身上找到突破口。”张行成下意识的命令道。 三原人,身份证明没有问题,一个本该在长安做生意的人,却忽然间跑到了这里,还跟对方有私下接触,这足以说明这个高巨有很大的问题。 如果事后高巨将货物买下,那么他们的私下见面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毕竟是商业竞争,这种私下里定下的事情还是经常发生的。 “将那些百姓放回去吧,每人发放一条凭证,用于日后领取粮食,但禁止他们出城。”找到了人,也就没必要继续养着那些无辜的百姓,但不敢肯定是否还有人藏在暗中,所以只能禁止他们离开三原。 很快,被禁锢了两天一夜的百姓商队被放开了限制,虽然依旧禁止出城,但基层的情绪倒是得到了一些稳定。 次日清晨,审讯依旧没有任何的结果。 高巨的嘴巴严的很,丝毫没有透漏任何消息的打算。 而三原县,却是接到了朝廷的回复。 “每人发放一斗粮食作为补偿,商队需由官府盘点货物,减免此次货物两成税收,可直接在三原抵扣,或由刑部尚书张行成与三原县令敬播联合开具凭证,下次入长安时出示,直接抵扣。” 百姓们松了口气,两天一夜的自由,换取一斗粮食,这可比打零工赚的多。 原本笼罩在心头的那些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 商队虽然没有得到粮食,但是减免两成的税收,那也是很值的,虽然在这里耽误了两天,但也依旧划算。 要知道,这个减免可不是他们在三原卖出去多少,而是此次携带货物总税额的两成。 不管满意的还是不满意的,朝廷的诚意是给出来了,明理的人自然不会死死的抓着不放,连带着禁止出城的事情,也随着这次的补偿而无人表示怨言。 …… 三原县衙,整整一夜的时间,数十位衙头轮番上阵,各种各样的手段,只要不致死的都用了一个遍,可高巨的嘴巴依旧无法撬开。 急躁的张行成只能亲自上阵,虽然他的水平未必比那些衙头高多少,但身份在那,说不定会有一些奇特的效果。 特意让敬播查阅了户籍档案,找到了高巨的资料,拿着这些资料便走进了临时的审讯场所。 审讯场所就是一间屋子,普通的屋子,被临时改造出来的,老虎凳,铁钎子,火盆,皮鞭等等一应俱全。 高巨被收拾的很是疲惫,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强撑着。 张行成等人的到来,高巨甚至连抬头看上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更是懒的去开口说话。 “你可知你此次所犯的为何罪?”该说的,不该说的,前面的衙头肯定都说过,张行成没有时间去跟他扯淡,所以一上来便直接切入正题。 高巨睁眼斜着看了眼,没有回答。 张行成倒也不觉得奇怪,他能扛过一夜的折磨,必定是早就做好打算的。 虽是硬汉一条,可这世上哪有真正的硬汉?只要是个人,都会有他的弱点,而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的弱点是一样的,根本不用费心去猜测什么。 “你觉得你不说话,最后无非也就是一死,你在外面的那些弟兄也会念及你的旧情,是吗?” 张行成微微一笑,继续道:“错了,你错了,你们都错了,你一定知道你们盗的是谁的墓!也一定知道朝廷之所以搞出这么大阵仗是因为什么!老夫不妨再告诉你一个你不知道的消息,早在大半个月之前,陛下听闻此事的时候,你可知陛下的反应如何?” 说到这里,高巨总算是有了点反应,抬头看向张行成,不过一双眼睛却是冷冰冰的,无所畏惧的。 “不管是谁,但凡参与的,全部诛九族!” “你觉得你们不过只是盗了一座墓,就算是被抓到了,顶多也就死路一条,可是错了,你们错的太离谱了,关于摸金校尉,老夫也有所了解,他们可是有一条门规的,不摸当朝墓,你以为你们做的很隐蔽?老夫不妨告诉你,你们所有人,都被背后的那个人给耍了,到头来你们死扛着,被诛了九族,人家却依旧安安稳稳的过着舒服的日子,值吗?” 张行成没有急着继续说下去,案子调查了这么久,加上高巨的浮出水面,自己心里面多多少少的已经有了些想法。 一个普通的农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手段?一定是有人指使他们这么做的。 不说别的,精准的挖开墓穴,避开守陵军的巡视,反侦察,融金,购买西域货物兑现,雇佣百姓做劳力来迷惑朝廷,这一系列的手段,难道连百姓都可以操作的如此流畅? 倘若真是这样,张行成倒是觉得自己可以告老还乡了。 不可否认,有些地方,他们的手段比自己还要高明。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你不仅把自己逼到了无后的地步,还要让你们全族跟着你一起去死,还是如此耻辱的去死。如果你觉得他们死不死与你无关,那就请继续闭紧嘴巴,老夫既然能查到你,自然也能查到其他人,一天查不到就用两天去查,总有一天,老夫会把所有人都绳之以法,然后连带着他们的族人一并诛尽。”亲情,绝对是每一个人的软肋,即便李勣曾经抛弃自己的母亲,但亲情也同样是李勣的软肋。 连李勣那种国之大将都如此,何况一小老百姓呢? 张行成几乎可以肯定,这家伙一定会说的,但就是不知道他知道多少?更不知道,背后到底是谁怂恿着他们?给他们出的这些主意?目的又是什么? 张行成不急,真真的不急,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大不了多费些力气。 说完这句话之后,张行成便直接甩手离开,期间还故意露出了手中那份高巨家的户籍资料。 “等等!”高巨怕了,此刻是真的怕了。 没有人可以在明知自己将被诛九族的时候,还能表现的很淡定。 高巨也从未想过,他们的行为竟然会被诛九族,原本只是打算以自己一条贱命,来换取家中富裕的生活,可到头来,却是搭上了全族。 高巨的心中几乎已经是崩溃的,特别是在看到那份户籍资料的时候。 虽然高巨不识字,但办理户籍的时候他是见过的,统一的制式,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自己一家的户籍资料。 如果自己不说的话,接下来他肯定会让人去抓自己家人。 “如果我说的话,能放过他们吗?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高巨声音有些颤抖的问着,这时候倒是有些羡慕兔子那家伙了,至少他死了,他的身份是个谜,他的家人还有可能活下去。 “犯了这么大的案子,你觉得他们还能活下去吗?”张行成反问着,意思是在告诉高巨,连皇帝都亲自开口要诛九族,你还想啥呢? 不过警告归警告,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太绝的,那样的话,直接把高巨给刺激死了,自己上哪要情报去? “不过……” 张行成故意拖长了声音,暗中打探着高巨的反应。 见对方原本失望的表情,忽然间出现了一丝希望的可能,心中瞬间一笑,搞定! “若你所说属实,能助老夫尽快将其他人捉拿归案的话,虽然不能保你全族,但老夫毕竟是刑部尚书,在朝中也还是有些面子的,保下你家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张行成一脸淡定的说道。 正文 第三五七章:破案、迷你版装备 连日来的阴云密布,终于在大量罪犯被捕之后渐渐的烟消云散。 高巨提供的信息有用,但用处却不大。 对方显然已经做好了某些人被捕的预案,事实上在三原县城被封锁的那一刻开始,对方就已经做出了应对的举措。 效果的确是有,但却不怎么样。 高巨被抓,吐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随后又抓到了其他的人,吐出了另一些有用的东西,一连数日的抓捕与追捕,随着罪犯一个个的接着落网,一切都显得平淡了许多。 三原县城已经不再禁止出城,商队的往来也恢复了以往,大市场依旧热闹,街道上依旧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几日的封锁,加上那些大动静,并没有给三原带来太大的影响。 生活还是要继续,况且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 “陛下,根据多名罪犯交代,此次犯案者一共十三人,其中一人畏罪自杀,九人被捕,余下三人还在追捕之中,而且根据这些罪犯的交代,他们是受到一个自称为五爷的中年男子蛊惑才做的这件案子,而之后的一系列举动,包括融金等事情都是这个五爷在做。 而且他们还说,交给对方的金子,并没有少多少,他们也打听说,说是正常的损耗,但那个五爷在三原消失了,臣派人一连追捕数日,始终未见对方踪迹。”案情基本告破,张行成也终于回到长安亲自汇报这件案子的情况。 现如今张行成的作用已经不大了,剩下的只是追捕,贴全国告示缉拿,但能不能抓到却不能保证。 而且对方身上有钱,天底下那么大,若是真有心要跑,借着这几天的时间,也差不多早跑出去了。 至于那个五爷,显然是另有目的的,但目的是什么? “宁可不杀,也莫要错杀!”许久之后,李元吉轻声的交代了句。 毕竟是诛族的罪过,一旦错杀,那就是百十条人命,虽然没人敢说自己,但李元吉也没指望着别人说自己,自己不想错杀,所以就这样,没有理由。 “诺!”张行成回应了句,没有继续说下去。 “黄金呢?查到来路了吗?”李元吉转头问向马五。 “有了些线索,目前正在查证中。”马五点了点头。 “那就去做吧,朕倒是要看看,谁敢这么大胆在朕的头上动土。” 警报解除,但那只是大环境之下。 追捕逃犯和调查黄金被融的窝点还在秘密的进行着,而外界只知道人被抓到了,却不知道这却是件案中案,而之前追查到的,仅仅只是一些皮毛而已。 …… 雅州! 四万大军已经从山上下来了,历时两年的准备,他们已经可以承受下吐蕃的恶劣环境了。 而李靖自长安述职归来以后,便立即召开了军事会议。 先是听取了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然后又将自己在长安接到的命令说了一遍,关于杜如晦墓被盗的事情,李靖并没有多说,因为那与战争无关。 “不管你是谁,这次老夫定要将你斩于马下!”望着吐蕃所在的方向,李靖面色正经的嘀咕着。 先前的那次偷袭,其实说是唐军故意设计他们的更合适一些。 因为那一次辎重队运的,并不是手雷,而是用手雷的箱子,里面什么也没有装,就算真的失手,吐蕃人也依旧什么也得不到。 经过这一战,李靖更有信心了。 然而却不止这么一点,李靖此去长安述职,回来的时候也不是空着手回来的。 “将军,这……”打开营帐,推开箱子,看到里面那些迷你袖珍版的家伙,副将高杨一脸的懵逼。 “最新研制的,你不是一直嚷嚷着咱们火力不够吗?这事陛下也惦记着呢,这次老夫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千具。”李靖微微一笑,实在是难以忘记自己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时的震惊与喜悦。 “可这也太小了吧?以往一枚炮弹就能解决的,用这个怕是得两三枚才行,这不是摆明了拖累后勤的吗?”高杨实在是难以费解,这么袖珍的玩意儿,搞出来干啥? 李靖翻了翻白眼,道:“这东西可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威力是小了点,但可不能小看了这家伙,对于我们来说,她要远比那些大家伙更有用。” 这可是科学院特意为雅州驻军研究的装备,怎么可能会没用呢?虽然没有经过实地实验。 但那依旧不影响李靖对其的喜爱,特别是在看完了一整套的演示之后,心中更是狂喜万分。 如果说之前对于战胜吐蕃还有那么一丢丢担忧的话,那么现在,这一丢丢担忧也没了。 “搬出去,演示一番!”光说不做,必然不可能获得别人的信任,特别是军队这个地方,不给将士们点信心,他们很难会将信任寄托在这玩意儿身上,李靖挥一挥手,随同而来的禁军手脚麻利的从帐中搬出了几只箱子。 空地上,几匹驮马无聊的蹬着蹄子玩耍着,背上放着一具特殊的架子,就是将马鞍换成一个弓字形的架子,两边用于放置货物。 这玩意儿如今已经在雅州普及了,车马在这里很不方便,虽然运输量大。 但是这种单马模式的运输,显然更适合这里的情况,而且,对于路况是没有要求的,只要马能走的地方,物资都能被运到。 禁军将士很熟练的将两只箱子放置在两边,然后用绳子固定好,箱子不多,但也不少,足足有八只箱子,一共四匹战马。 跟这里经常见到的情况一样,所以将领们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固定好了,自然就要进行下一步的演练了。 紧接着,禁军将士迅速的拆掉绳索,将箱子取下,然后麻利的打开,取出里面的装备。 一只箱子只有约两步那么长的距离,也就是不到两米,里面放着很多管子。 然而神奇的一幕开始出现了,钢铁制成的管子,竟然可以在短短一个呼吸的功夫内连接在一起,而且不用任何的辅助,且能坚固的连接着,很难会被掰断。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架弩车模样的装备就展现在众人眼前。 从取下箱子到组装完毕,用时也仅仅不过二十多息的时间而已,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叹惊。 不过这还不是结束,毕竟空心的管子重量不大,想要拉开牛皮筋的话,有可能会导致整个架子向后退去。 两名禁军干脆就是直接坐在地上,面对着架子,双手紧紧的拉着架子,以人力来阻止其向后退去。 石块充当炮弹,一人拉开牛皮筋,瞄准,发射,石块便到了将近四百步以外的空地。 “这……”这下轮到他们震惊了,不禁好奇的上前一阵乱摸,更有甚者甚至直接上手去掰,但是连接处却并没有丝毫的松动。 “将军,这是最新研制的山地炮,虽然射程以及威力不如普通的投弹车,但却胜在灵活轻便,部队可以迅速的组装进行攻击或是防御,之后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的回收转移。其平地最大射程为四百一十步,如果是山地,占据了高处的话,射程会更远一些。而且这种山地炮还有一个特点,他的用弹没有什么太大的讲究,虽说是专用配弹,但若是后勤跟不上的情况下,士兵装备的手雷也是可以拿来用的,只是威力会更小一些。” “怎么拆?”高杨有些不太敢相信,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可就赚大了啊,这么方便的东西,等于是部队到了那里,炮火支援就能到那里,前锋部队根本不用特意去等待。 负责演练的禁军手指了指突出的一个原点,随意的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将其按下,然后直接将其拆开两半。 高杨感觉这玩意儿好像太神奇了点,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试了一下。 好像有点手生,但这也并不妨碍他将其拆开或者组装在一起,只是用时会稍微长一些而已,练个半天的话,熟练拆装基本不成问题。 不过既然有了迷你版的投弹车,又怎么可能没有火箭炮这种大杀器呢? 没瞅见那边还有几个箱子没动吗? 火箭炮的组装稍微麻烦一些,但是速度也很快。 在见识了迷你版山地炮之后,对于这个迷你版的火箭炮,众人已经毫无轻视之心。 火箭炮的确是削弱版的,普通的火箭炮是五根管子组成的,现在甚至有十根管子,可调整角度的炮架。 但是很遗憾,送到雅州这边的,依旧是最简陋的版本,甚至简陋到连马车都没有配备。 三根炮筒,用跟刚才同样的方式,只是卡扣更多一些而已,将其连在一起,一个底座用于固定。 简陋到了极致,但好处在于,同样很方便。 众多将领见识过之后,早已见怪不怪的李靖却是招了招手,这东西威力大,但劣势也很明显,没有固定车辆作为支撑,所以在发射的时候往往会产生更大的后坐力,若是选择的位置不到位,很有可能会出现悲剧。 但具体的自己没必要跟这些将领去说,禁军自然会交代给士兵们。 “诸位,半个月后,大军就将奔赴战场,所以,你们知道的……”李靖悠悠然的提醒了句。 (本章完) 正文 第三五八章:狗汉奸! 半个月,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过的很快。 准备进攻的命令是李靖从长安回来以后才正式宣布的,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心理上的准备,也一定程度的做好了物质上的准备。 但是在整个大环境之下,他们还有很多准备没有来得及去做。 比如说,准备大军的口粮,适应新的装备等等。 不过这些都只是小事情,并不能影响大局,只要后方不掉队,这四万兵力就是先行发起攻击,也不至于落到前后脱节那一步。 当然,与两年前初来乍到时的低调表现不一样。 这一次,自打李靖从长安归来之后,整个人突然间变的高调了起来。 连主帅都高调了,底下的将士们还会忍得住寂寞吗? 于是乎,大量的侦察兵被派了出去,一茬接着一茬,近的地方他们根本不屑于去刺探,那些地方是留给军中没什么深入敌后刺探情报经验的菜鸟们练习用的。 唐军的高调,自然不可能不让人注意。 吐蕃这边近期频频接到唐军深入境内的情报,虽然这些唐军并没有发动袭击,大多数情况只是看一眼就走,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但还是让人起了剧烈的反响。 “唐军看来是要进攻了,你不是说你很了解他们吗?”阿赞松土大口的喝着青稞酒,质量很差,比不上大唐的二锅头等美酒,但在这里,青稞酒也是很难得的美酒。 品尝美酒的同时,阿赞松土也不忘讽刺着那汉人男子。 虽然阿赞松土也认同,这家伙的确有些能力,但他的能力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实质性的转变,之前的偷袭失败了,以至于自己元气大伤,现在都只能窝在这里休养生息。 “李靖这个人善于诡道,所以他所做出的举动,通常要反着看。”汉人男子倒是不慌,有什么好慌的? “那就是说,唐军只是做做样子吓唬人的?根本没有进攻的想法?”阿赞松土冷冷的讽刺道,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的去做。 “不!唐朝的那个皇帝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他派李靖在这里待了两年的时间,就能看出进攻吐蕃势在必行。而之前我们也去过那里,见过那里的环境,山虽然没有吐蕃高,气候也比吐蕃好,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在那里训练了两年的唐军,如果只是发起局部战争的话,吐蕃的地形优势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影响。”汉人男子极为冷静的说着自己的看法。 阿赞松土紧紧皱着眉头,虽然他看不起对方,但又不得不认真的考虑这个观点。 雅州自己不是一次去,对于那里的地形虽不敢说熟悉,但至少也不陌生。 唐军划了一大片军事禁区,连普通百姓都禁止入内,如果说他们没什么想法,这个说法怕是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而吐蕃军队的战斗力并不强,至少现在来看是这样的,而吐蕃为什么能在与唐军交手的战斗中,屡次占据优势? 其原因也很简单,利用自身的地形优势,加上合理的战术打法。 以往的吐蕃人是怎么做的? 当然是下山抢一把就走,如果唐军主力没来的话,他们会多放纵一会儿,如果唐军主力来了,他们还没攻下一座城池,那就果断的撤退。 为什么要这么做? 前人通过自身的实际行动,为吐蕃的这些后人们上了一堂声动的实践课。 想霸占大唐的城池?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要唐军主力到了,那些还留在唐境的吐蕃军队基本就回不来了。 换句话说,吐蕃的情况几乎与突厥差不多,都是依靠自身骑兵的高速机动性,趁着唐军主力没有到来之前抢一把就跑,一旦陷入阵地战,或是攻坚战,吐蕃军队的弱点就会被无限的放大。 突厥灭亡,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像吐蕃这样的大山作为掩护。 以前隋军也不是没有追击过,但是很遗憾,往往进入吐蕃境内几百里,隋军就会彻底失去战斗力,这时候吐蕃军队只需要过去,像是杀鸡一样解决他们就行了。 自此之后,双方似乎是形成了一种不成文的默契。 吐蕃人下山抢了就跑,隋军或者唐军就算是来了,也不会进入吐蕃境内对其进行追击。 但是现在,这种平衡被打破了,地理优势不再了,那么他们的命运,又与突厥有何不同? 等等…… 进攻不进攻,话都特喵让你说了,老子还说啥? “你这话什么意思?”比起汉人的说话风格,阿赞松土是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吃力了,很费劲,很费神。 “打是肯定要打的,就算李靖不想打,他那个皇帝也会逼着他去打,但在老夫看来,李靖这边未必是真的打,况且,唐皇现在应该也没精力来管这边。”说到这里,汉人男子阴损的笑了笑。 ‘砰……’ 阿赞松土猛的一脚将身前的案台踹开,满脸怒火的指着汉人男子:“说人话!若不是看在松赞干布的面子上,老子早特喵一刀了结了你这狗汉奸。” 几个月下来的接触,加上之前的失力,让阿赞松土心中很郁闷,情绪也比以往更加暴躁了许多。 汉人男子投靠了吐蕃,而且本身又有不错的能力。 对于吐蕃来说这是好事,但自己就是看不起这样的叛国之人,所以对于这货也一直没什么太大的好感。 如果对方规规矩矩,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当条狗也就算了,自己看在松赞干布他死去爹的面子上,也懒的去跟这货较真。 可特喵的你整天叽叽歪歪的说一大通让人听不懂的话,一会儿说要打,一会是不打,一会又说不是真的打,到底特喵的打还是不打?真打还是假打?你特么在这膈应谁呢? 阿赞松土觉得,自己如果继续这么放纵对方的话,保不齐几个月后自己就要被人举行天葬了,即便是现在,阿赞松土也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要炸掉了似的。 汉人男子嘴角轻轻的抽搐着,心头更是一股怒火袭卷而来,狗汉奸? 若不是老夫走投无路,用得着来投靠吐蕃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土鳖王朝? 老夫为了吐蕃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耗费了如此多的精力,到头来就换了一个狗汉奸的名字? 就算自己再怎么隐忍,这个时候心中也不会一无所动,换个其他人来,怕是早就暴起了。 “老夫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投靠你们,而是因为老夫与吐蕃有共同的敌人,若你不屑与老夫为伍,老夫也不强求,天下之大,比吐蕃更合适的也不是没有,没有了吐蕃,老夫依旧要继续下去,但是没有了老夫,吐蕃还能苟延残喘个几年?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虽然忍住没有暴起,但汉人男子还是用他最擅长的言语进行了反击。 当一个人出钱出力,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帮你,可在作出这一切之后,你帮助的人却在骂着你,讽刺着你,看不起你,这时候你心里的落差又会有多大? 自己不是投靠,而是合作,这一点松赞干布很清楚,论科耳和尚囊也很清楚。 可除了他们以外,所有的吐蕃人都觉得自己是投靠了他们,一个在大唐走投无路的糟老头子,想借吐蕃之手为自己报仇。 在一个错误的观点引导下,其结果必然是错误的。 吐蕃人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双方间的隔阂就这么存在着,论科耳和尚囊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似乎有意是要让这种情绪蔓延下去。 以前没人提起,所以自己能忍,但是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狗汉奸,他却不能忍了,再忍下去,别说是别人会看不起自己,就是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显然,对方的反驳,对方的态度,还是让阿赞松土心中一愣,稍稍的有些害怕。 他是论科耳派来的军师,阿赞松土是谁?说白了就是一个混迹在吐蕃与大唐交界处的一个地方豪强,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奴隶主而已。 别说是跟论科耳他们相比,就是跟那些没落的老贵族相比,自己的这点势力都不够看。 吐蕃内部虽然不太平,但现在已经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在论科耳和尚囊等人的帮助下,松赞干布已经逐渐的平定了叛乱。 这个时候若是气走了这货,或者说对方直接到那里给自己上眼药,自己亏不亏? “说话就说话,老是说那么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老子以前听不懂,但看在松赞干布的面子上也就没跟你计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骂你咋滴?再敢说这些话,老子还敢打你信不信?”不想得罪松赞干布,但也不意味着自己就要讨好汉人男子。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会道歉。 所以,阿赞松土给自己找了个很不错的理由,这样就算是日后松赞干布问起,自己也有什么说的,至少可以证明,自己不是在胡搅蛮缠,而是对方太不上道。 汉人男子深吸了口气,暗劝自己不要生气,不要为了个人而不去顾及大局,可心里也很委屈,自己已经说的够直白了,不是老夫说话太绕,而是你脑子太笨,这要是放在以前,老夫就是眨一下眼,对方都知道自己想说啥。 但这里不是大唐,阿赞松土不是以前自己的那些同僚,好一会儿功夫,这才让自己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李靖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其实还是很明显的……” 正文 第三五九章:大战,一触即发 “李靖的目的很简单,而根据老夫对他的了解,就算是唐军改制,也很难改变一个将领的作战思想,所以,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无非就是想吸引我们调集主力前来应对此事,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对面一定准备了另外一支精锐的部队,打算从其他的地方突入进来,然后直插我们身后,两面夹击,纵然我军调集大量部队,使唐军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在大量手雷,投弹车的辅佐下,人数反而会成为我们的劣势。【W.AiyoushenG.Com】”汉人男子只能放弃自己以往的风格,一言一句的解释着。 有这么笨的队友,自己还能说啥? 但不解释又不行,连队友都不明白,还怎么继续下去?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有两个,那个有可能藏在暗中的军队到底在哪?人数有多少?又是何人统兵?另一个,上面会不会给我们援军,又会给多少?”解释的差不多了,汉人男子这才说出自己考虑的问题。 这一战,吐蕃人的确不占什么优势,地理优势已经被对方给抹除掉了,现在兵力又处于劣势,一旦唐军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吐蕃人所面临的,必然是必不可挡的溃败。 阿赞松土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现在,他终于是明白了对方先前说那些话的意思了。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妙,但那更多的是凭借着一种直觉来判断的,而对方则是给自己列出了很多个问题,让这些问题直接告诉自己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虽然这样说的确很直白,也更容易理解,更能清晰透彻的看到问题的所在。 但问题在于,自己不是唐人,也不适应他们那种弯弯肠子似的谈话方式。 我们该怎么办? 这样掉粉的话,阿赞松土自然不会说出来。 “虽然吐蕃与唐朝相邻的地方有很多,但很多地方都不适合大部队挺进,且道路崎岖,就算是进来了,后勤补给什么的也完全跟不上。” “莫慌,就算是对方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又能如何?这里毕竟是吐蕃的领土,是我们的主场,所以我们还是占据着很大优势的。”汉人男子微微一笑,难度很大,但不代表没有活路,继续道:“当下的首要任务是向上面求援,如果我们无法拿出足够的军队,到时候李靖这边即便是真的佯攻,怕是也会直接改为主攻,我们挡不住他们,另一个,撤退……” “撤退?”阿赞松土眉头涌动,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对,撤退,以空间换取时间,然后……” …… 大量侦察兵被放出去,就算吐蕃人的斥候无法进入唐境刺探虚实,但至少也能感觉到战争的乌云正在朝着他们袭来。 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侦察兵的出动频率明显异常高于其他时候,那么基本上就可以肯定,战争真的要来了。 李靖之所以这么搞,就是为了要告诉对方,我要进攻了,你赶紧做好准备。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不至于让大后方的援军赶到,但却能让对方将附近的兵力集结起来。 而半个月,就算是对方集结起来了,也会因为没有得到休整而战斗力大降。 可以说,从长安回来的路上,李靖就在盘算着这一仗该怎么打? 没有援军,或者说援军远在千里之外,这就促使李靖必须要小心谨慎,每一个决定都必须要思虑再三,因为一旦损失过大,他将会彻底的失去此战的机会,到时候攻不成,守不就的,很是尴尬。 没人想在这么大的一场战争中去充当那片绿叶,李靖不想,苏定方也不想。 至于最终由谁去当绿叶,这个就只能看天意了。 “什么?撤了?”正在视察部队准备工作的李靖,忽然间接到了前线斥候传回的情报,惊讶的嘴巴都有些合不拢。 准备工作很枯燥,用粮食去造干粮,蒸饼,炒面什么的,凡是能做的,省事的,都要准备一些,能带多少带多少,毕竟到了那边,补给就很困难了。 另外就是熟练投弹车与火箭炮,至于其他的,该训练的早就训练过了。 士兵们最短的也在一起过了一年的时间,默契度是不成问题,也没必要临时抱佛脚,现在要做的,就是搞好后勤。 可这个时候却接到这么个消息,李靖不得不惊讶。 “撤了,不仅军队撤了,连牧民也被强迫着一起撤退了。”情报头子徐盛说着,这是接到了多个方向的情报之后才来汇报的结果,这不是个例,而是对方做出的真实反应。 “坚壁清野么?”李靖微微眯着眼睛喃喃道:“有点意思……” 吐蕃人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手段的?李靖并不在意,也没心思去管这个。 但他知道,这种手段,一定不是吐蕃人做出来的,早就听说对面有个汉人军师,如今看来,这手笔也必然是对方搞出来的。 只是,坚壁清野有什么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这么做固然可以让自己的推进速度慢一些,可那又怎样?自己既可以当主力,也可以当辅助,就算心中不甘,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闹什么情绪,更不会不去顾全大局。 所以,对方搞不搞什么计谋,对于李靖来说没什么卵用,随意的挥一挥手:“继续探,我要知道他们的大致位置,兵力数量,最好能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增援。” “诺!”徐盛点了点头,怎么打他不关心,他有他的职责,其他的并不需要他去考虑。 应下了一声,徐盛便掉头回去分派任务,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或者说,散出去的侦察兵,其实就是去接受暗号的,对面内部的暗子,自会把他们想知道的一切告诉他们。 “这手段,倒是让老夫觉得很熟悉……”徐盛走后,李靖抬头看向吐蕃方向,缓缓的开口道。 吐蕃人行事果断吗? 很果断。 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一个问题,吐蕃人的果断,其实看起来更像是杂乱无章一些。 但是上一次的偷袭,加上这一次的撤退,吐蕃人选择的时机都很好。 虽然上一次没有成功,但那并不能说明对面的计策有问题,只能说自己这边更胜一筹,无心算有心,那还不是怎么算怎么有? 而自己知道的那位,可正是搞这种手段的能手,说打遍天下无敌手或许有些不现实,但排名至少也是前三。 但仅凭一人之力,又怎会是一国的对手?况且你的队友又与你不是一心。 不知道怎么滴,李靖的脑中突然间乱入了某一个想法,联想那件事情,在联想那位的做事风格,越想越觉得很靠谱,感觉那件事情的确像是他的风格。 “真的是你吗?”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但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李靖有些唏嘘不已。 不管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个人,战争都要继续下去,既然对方站到了敌对的一面,那么不管自己是否同情对方,这一次都必须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侵略? 对于一个将军,一个军人来说,战争根本不存在侵略这个词语,而是叫开疆扩土。 没来这里之前,或许李靖还会问自己真的有必要去打吐蕃吗? 但是来了这里以后,李靖却清晰的意识到,他们的部署还是晚了一些。 如果李元吉能够早两年上台的话,就能早两年部署,那么也就能趁着吐蕃内乱之际,一举拿下整个吐蕃,其花费的代价,也必然是微不足道的。 好在现在还不算太晚,至少吐蕃还没有完全的整合在一起。 那些老旧贵族虽然败了,但也只是被压制了下去,没有个几年的消化,松赞干布很难彻底的将他们抹除。 李靖继续巡视着整个营区,营区很大,分为很多个营区,这里没有任何一块空地,是可以容纳下四万人规模的。 在准备后勤的同时,将士们也趁着难得的休闲时光好好的放松着。 此行一去,归来已不知是何时?更不知是否能够归来。 所以,准备后勤,其中也包括了遗书。 士兵们识字的并不多,所以只能通过口述,再由识字的人去写。 这些遗书并不会被带在身上,而是会留在雅州,每隔一段时间,辎重队会带回一些消息,而那些被确认阵亡的将士,他们的遗书才会上路。 虽然很残忍,但这就是战争。 或许是上一次战斗的顺利,或许是亲眼见识的吐蕃人并不强大。 营区内并没有大战来临的那种紧张气氛,反倒一个个的轻松惬意,谈论说笑的,各自搞着娱乐项目的,还有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是对未来的担忧,还是对亲人的思念。 总体而言,对于营区的气氛,李靖是感觉很满意的。 最后的后顾之忧也没了,剩下的,就是具体的安排了。 四万大军肯定不能挤在一起,对面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可以让他们去施展,好在他们早已在雅州找到了这里作战的模式,大战,一触即发。【本章节首发.爱.有.声.小说网,请记住网址(W.Aiyousheng.Com)】 正文 第三六零章:兵进吐蕃 半个月的时间一闪而逝,很快便到了大军出征的日子。 没有那些富丽堂皇的出征仪式,因为太过浪费,想要把物资运到这里,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不是一句空话。 仅凭一个雅州,根本不足以养活四万大军,所以,这四万大军的消耗,是集整个蜀地之力来支撑的。 当然,一个蜀地才养活四万大军,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太靠谱。 但考虑到各地设立了常平仓,每年都需要储备一定的粮食,余下的不仅要供大军吃,还要进行战略储备。 也就是说,目前雅州储备的粮食,在蜀地遭遇旱灾水灾之类的天灾情况下,能够供大军支撑至少一年的时间。 而一年的时间,朝廷早就从其他地方调粮支援过来了。 所以,这一手操作还是很灵性的。 雅州,是边境地区,但李靖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是最边境。 四万大军不多,但也是两个军团那么多,所以开拔起来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天不亮就开始收拾营地,拆下帐篷什么的,可知道中午,先头部队已经出发半天的时间了,营地里的部队还没有全部离开。 虽然有不急于赶路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对于这里地形的无奈。 道路往往处于峡谷之中,很多地方仅能供一台车通过,甚至有些地方连车都过不去,只能供一匹马通过。 山间林荫小道什么的,大军自然不会去走,但这种路况,还是让李靖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因为是边境,连百姓都不愿意靠近的地方,所以这里基本上没什么路。 一天的行军,先头部队已经开始警戒,后续部队开始安营扎寨,可最后出发的队伍,才不过刚刚离开营地十余里的路程。 一字长蛇阵? 屁的一字长蛇阵,纯粹就是找死! “传令,前军散开,全力扎营,后军务必赶到。”望了眼周边的环境,尽管早有准备,李靖还是不敢大意。 一旦对方夜袭,虽然夜袭没那么容易,听起来好像很多的,可历史上真正发生夜袭的战斗,其实也就那么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频繁。 可理论归理论,万一敌军真的发动了夜袭,别的不用考虑,只需要在山头上推下巨石。 砸死多少人暂且不说,就是这些巨石将山谷堵死,后面的援军就很难支援过来,而且也会极大的阻碍他们的行军速度。 李靖不敢赌,也没胆量去赌,所以只能下令后军加速,累一些,总比落入敌军的算计要强很多。 一连五天,都是相似的情况,前军还好,走的早停的也早,就算不能睡觉,至少也不用疲于赶路。 倒是后军被折腾的不轻,不管早出发还是晚出发,想多睡一会儿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收拾的时候速度慢一些,收拾好了打会盹而已,可晚上赶路那可是拼了老命的。 到了第六天,情况终于有所好转。 倒不是有路了,这里的情况比草原更恶劣,根本没有路。 倒是跟之前相比较起来,这里的地势更高了一些,加上提前规划好的线路,基本上已经可以做到前军与后军之间相隔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对于四万人的大军来说,前后军间隔一个时辰很难想象,但是在这里,情况已经很好了。 到了第十天,李靖率部已经离开了雅州六百余里的距离,而这里的地势也比雅州更高了一些,已经有一小部分将士出现了微弱的反应,只是反应并不强烈。 李靖倒是不急,继续下令行军,次日早早的就寻到了一处好地方,至少这个地方可以驻扎下四万大军。 于是,在离开大唐的第十一天,还未见到一个敌军的唐军,选择了休整。 一是缓解这十天以来行军的疲惫,使部队可以随时保证最强的战斗力,二则是让那些有微弱反应的将士稍稍适应一下。 这一战虽说要讲究速度,但速度也不是绝对,自己没必要为了追求速度,而不去管更致命的问题,相反,这个时候停下来个一两天,可却能让将士们更适应这里的环境与气候。 虽说是休整,但李靖却不能像将士们那样肆无忌惮的休整。 趁着休整的时间,李靖将手下的将军们召集了起来。 当然,不是全部的将军,把那些人都召集起来了,万一敌军突然来了该怎么办? 四万人被李靖分为了四个部分,一部分是自己亲自率领的一万中军,另一部是副将高杨率领的一万后军,另外两人,是在历史上没有留下什么名声的家伙,甚至史书都没有提到过,但却很幸运的成为了将军,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 四个分阵主将,下面还有几个将军,基本的建制就是以万人为单位,上设主将一人,这是具备单独作战能力的编制。 下设两个偏将,各负责四千人,而主将率领两千人,充当小中军。 “我们已经前进了六百余里,目前的位置大约是在这里。”营帐内挂着一幅地图,很粗糙,但大家都看的明白,李靖在上面指了个点,示意着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 没有GPS的年代,想在这种地方确定自己的位置,唯一的方法就是,记住自己每天走了多少里,往哪个方向走的,这样的结果不会太准确,但也不至于迷的找不着东西南北。 “最多再有五天,辎重队就该回去了,而敌军却一直没有露头。”李靖一脸淡定的说着:“不过,根据情报显示,敌军大约在这一带活动,而且这几日后撤的速度也明显的降了下来,人数方面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基本可以肯定,在这里,大概会有一场战斗。” 李靖接连在地图上划着圈,范围很大,因为是大致估算的一个地方,所以准确与否并不重要。 “对方想以空间换取时间,诱导我们深入敌境,现在这情况,我们也的确算是深入敌境了。等辎重队回去的时候,他们估计不会动手,但是等他们再来的时候,可就说不准了,或许吐蕃人看上了咱们的辎重了呢?”李靖紧接着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两个月,我们的物资仅能支撑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如果辎重队途中出了问题,那么我们将有可能会被饿死在这里,对方既然摆出了坚壁清野的态度,就绝对不会只是吓吓我们这么简单。” 初次出征,为了确保补给不受影响,李靖采取的是辎重队同行的策略,这是常规的布置。 部队随时补给,等辎重队的物资补给到军队可以自己带下的时候,辎重队才会返回,而这段时间,军队就需要靠着身上的这点物资来生存下去。 所以不出问题则罢,一旦出了问题,后果可就很严重了。 “收起你们的轻视之心,老夫可以告诉你们,对面有一个很难缠的家伙,若是你们稍有大意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对方抓住机会,而当下的我们,损失不起。”事到如今,李靖也不打算瞒着了,因为瞒着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将军,我们是不是派一支部队隐藏在辎重部队周边以便策应?”高杨想了想,建议道。 辎重队? 抱歉,李靖手下的这四万人,是没有配备职业辎重队的。 可以说,这四万人是纯战兵,没有一个闲杂人等。 受制于吐蕃的地理环境,马车什么的根本就用不上,辎重队也不过是一人配多马,骑在马上牵着马走就行了。 与其搞个辎重队,在配备一些士兵保护,还不如直接用战兵去充当辎重队,这样还可以节约辎重队的消耗。 这支军队或许用在别的地方会有很大的问题,但这是特意为进攻吐蕃而准备的军队,一切的编制安排,都是为了这一场战斗而准备的。 “不用,辎重队再来的时候,会选择另外一条线路。”李靖摆了摆手,前期大量的侦查活动可不是闹着玩的,光是进军线路,就规划了好多条出来。 虽然有些地方并不适合大部队行军,但是辎重队走还是没问题的,就算对方准备的再怎么充分,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所有的线路。 “既然对方想玩,那咱们就不妨陪他们玩一玩。”李靖略有玩弄意味的说了句,“我们距离这里差不多有两天的路程,他不是想吞掉我们的辎重队,然后饿死我们吗?那老夫就先灭掉他的主力,抢他的粮食。” “将军,末将觉得我们可以承担主攻任务……”秦淮志双眼放光,那些计谋什么的他才懒的参与,与其费脑子去想那些,还不如争个主攻任务。 “将军,末将担任了一路的先头部队,情况什么的末将很熟悉,所以末将觉得,这个主攻任务应当交给末将。”后知后觉的柳河忍不住的啐了口唾沫,连忙开口道。 如果真让秦淮志那货抢了主攻任务,以后自己可没什么脸面了,主攻代表的不只是进攻的顺序,进攻的地位,还代表着战功的多与少,一个只打下手的将军,是永远不可能比总是正面刚的将军吃的开的。 “此次老夫亲自担任主攻,你二人一左一右,侧面包夹……” 正文 第三六一章:回不来了,打吧! 第361章回不来了,打吧! 战马吭哧艰难的喘气声,马蹄重重捶打在地面上的隆隆声响彻整个大地。 四万将士,面朝着几乎与自己相等的敌军发起了勇猛的冲锋。 没有人去在意不远处山头那白色的积雪,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就存在的。 寒冷,似是早已消散,就连胯下的战马,也都忘记了自己好像并不适合这里。 高原战马,大唐并不容易得到,就算有,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年内积攒几万匹,人在适应,战马也同样在适应。 只是…… “老夫还是小看了他们!也小看了这里!”没有急着冲锋的李靖,需要待在这里观察整个战场的局势,以便于做出正确的应对,看出了问题所在之后,李靖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回不来了,打吧!”徐盛摇了摇头,这不是自己工作的失误,是多方的失误,以及对方的算计所造成的结果。 现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也只有打下去,杀光所有的敌军,然后获得新的适应时间。 战争就是这样,不可能在大战之前给你太多的时间去适应,只有在战胜之后,才会有那么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 “火箭炮随本阵前移!”李靖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命令道。 这个失误怪不得任何人,徐盛没有让人渗透进去,自己也同样没有这个要求。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一幕,自己知道吐蕃人在哪,知道他们大概有多少人,可对于他们所在的地形,却是有些忽略了。 如果这一仗失败的话,那么就是败在这个地形上。 不是因为他们不小心,而是对方对于这里的熟悉程度,要远超唐军。 短短几里的距离,高低起伏竟然接近千米,而在往后,则是一整片的开阔地,吐蕃人可以在上面驻扎,然后居高临下,以逸待劳。 而他们,必须要冲上去,不仅要承受进攻的压力,还需要扛着高度急剧变化所带来的影响。 这种极端的地形在这里并不常见,但是很不巧,他们遇上了。 如果,如果不用考虑那些地势过高的地方的话,唐军现在的准备,已经足够应付这一战了,这一路上走来,只要不故意往高处走,基本没有任何问题。 “这种地形很恶心,火箭炮的射程会受到影响,甚至会无法发射,骑兵的速度也同样有很大影响。如果对方做好准备的话,我们的处境就有些难了。”徐盛谨慎的提醒着。 火箭炮能不能打上去,暂且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投弹车一定打不上去,没有角度。 如果对方在上面准备了巨石,等骑兵快冲上去的时候就将其推下。 受制于地势的影响,巨石可以一路向下滚去,即使压倒人也不会停下来,这样一个糖葫芦,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这一仗必须要打!”尽管有所担忧,但李靖还是异常坚定的要打这一仗。 不打仗,怎么想对方展示自己的实力?不展示自己的实力,又怎么吸引他们派遣大量的援军过来?不来援军,自己又怎么去完成任务? 虽说援军不来,苏定方那边也必定会吸引大量的援军,但凡事总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于别人身上,万一别人也没做到呢? 自己这四万人,深入敌境腹地深处,又能活下来多少? “继续派人深入敌后,散播天朝大军大败吐蕃数万余人的消息。”李靖继续吩咐着。 “将军,这样不太好吧?”徐盛愣了下,放这消息有什么用?蛊惑人心?可一天两天的还没问题,十天半个月的没有见到有人向后撤,谣言岂不不攻自破? 而且,自己手下的可是精锐中的精锐,难道在这里就是被用来刺探情报的? “老夫自有算计,去吧,不需要去的太远,把消息传出去,让那些不知情的吐蕃人溃散就行了。”李靖摇了摇头,没有明说为什么。 “将军高明!”徐盛不由拱手称赞道。 李靖没有明说,但他却听出了点意思,前线的军队没有撤退,但百姓跑了,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就能卷走十个人,十个人就能卷走一百个人,一百个人就能卷走一万个人。 说蝴蝶效应什么的或许有些太高科技,但效果却是相同的,只要有人跑,就一定会有人跟着跑,一但跑的人到了一个数量,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一但消息被传回去,吐蕃那边必然要调配援军支援。 等等…… 援军?眼前的敌军还没解决呢,这就想着在吸引点敌军过来?这样一来,唐军还有没有休整的机会了? 李靖……算了,李靖是元帅,咱虽然不属于一个系统,但现在也归李靖管辖,惹不起。 作者你给老子出来,常规战略不好吗?又特喵的想搞什么幺蛾子? 然而只能说徐盛想多了,作者君哪有闲工夫搭理他? …… 李四骑在战马上,手中握着骑兵用的反曲弓,不过却不叫反曲弓,而是被称之为大唐骑弓。 这种弓的个头不大,骑在战马上使用并不会对自身产生什么影响,且因为采用了新的技术,加上钢铁产量的增加,所以这些弓箭上也有部分零部件采用了铁来替代。 所增加的,不仅仅只是弓箭的硬度和强度,最直接的反应,便是射程。 自从接到了进攻的命令,李四便随着大部队一同朝着对面发起了冲锋。 只是这里的地形让人很不适应,从下往上冲,不算陡,也不算小的坡度,让战马稍稍的有些吃力,速度也降了下来。 高度的落差,对人和战马的影响到底大不大? 从数据学来讲,影响的确挺大的。 但从实际上来讲,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无非就是战么吃力了些,可别忘了,唐军是以步兵为主的军队,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的全部都是骑兵,可真正作战的时候,他们还是步兵。 配备战马,主要用途就是用来快速机动的,并没有打算将其当做骑兵来使用。 李四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稍稍的有些沉重,但是影响并不大,以往的时候,他们也经过类似的训练,每个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去应对。 眼瞅着距离山顶已经越来越近,李四下意识的将左手的盾牌举了起来,护住自己的要害处。 盾牌,是在雅州那边制作的,很简单,就是用木头直接打造的一个圆形木盾,用于抵挡刀枪的砍刺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但是在远距离的时候,挡一挡对方的弓箭还是没问题的。 这种鸡肋型的装备,本该被直接淘汰掉的,因为实用性不大,还不够耽误功夫。 但其背后的一个小设计,最终还是让部队选择了装备。 盾牌可以直接卡在手臂上,手掌握拳刚好完全遮挡,这种盾牌最大的好处在于,在使用盾牌的同时,左手可以同时使用弓箭。 预料之中的箭雨并没有出现,对面的吐蕃人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似的,似是根本就没打算利用地形来进行反击。 居高临下,在射程上具有绝对的优势,即便是唐军进入了射程,也因其地理位置不占优势,箭雨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如果将唐军放在对面的位置上,这个时候怕是早就箭雨不停了,光是一阵乱射,少说也能弄死个千把人。 不过管他呢,没有箭雨就没有吧,反正得利的是老子,又不是对面的吐蕃人。 李四心中暗暗想着,尽可能的将身子藏在盾牌之后,这是他唯一的掩体,脑袋不时的伸出去,探出一双眼睛打探着前方的情况。 只是,隐约之间,李四好像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太对,自己好像看到了些什么? 有些不太确定,这次探出整个脑袋看了眼。 然后,整个瞳孔瞬间放大,心中倒抽一口冷气,有心想要催促着战马快一些,可现在这个情况,战马也根本快不起来。 而自己距离对面差不多还有五百步左右的距离,一时半会儿的也冲不上去。 冲不上去的话…… “滚石……对方要投掷滚石……”李四连忙大声的吼着,不管有多少人会听到。 有些人跟李四一样,也是看到了那些滚石,但也有一些人并没有看到,听到吼声之后,连忙抬头,心中也是隐隐的产生一股恐惧之意。 恐惧,并不是真正的恐惧。 而是人对于死亡的那种恐惧,是人的本能,并不是说可以通过训练什么的就将其抹掉,虽然他们可以控制自己,在身体产生恐惧的同时,仍然去战斗,去杀敌,不会选择退缩什么的。 好在滚石的数量并不多,吐蕃人以骑兵为主,加上生产工具也并不怎么先进,所以要想在这里挖出大量适合的滚石,也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加上其没有合适的搬运工具,以及唐军进攻的突然性,以至于吐蕃人并没有完全准备好,所以滚石对于唐军来说,真正的杀伤力并不大,只是威慑力更多一些而已。 但威慑力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吓唬新兵的,老兵们可不怕这个,滚石不多,只要能稳住本心,躲过去还是很容易的。 “窝草……”原本还没觉得怎么着,但再一抬头,李四却忍不住的骂了句。 (本章完) 正文 第三六二章:来自对方的助攻 对方的滚石准备的的确不多,但滚石不多不代表没有其他的Щщш..lā 李四看到的,是一种很简陋,但却很有效果的一种东西,其杀伤力以及威慑力甚至比滚石还要厉害。 且其制造极其简单,根本不用什么手艺就可以,一个普通的士兵都能做成。 滚石受制于其自身的重量,所以移动的速度特别慢,但是另一个,自身重量很轻,一个人推着就能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推上了阵前。 “窝草……火笼……”李四忍不住的暗骂了一声。 火笼并不常见,但也并非没有出现过,因其体积巨大,且行动缓慢,所以逐渐的被火箭给取代。 但是在这种地形下,火笼却是最合适的装备。 刚从树上砍下的树枝,趁其韧性直接打造成圆形,在上面缠绕布条或是其他耐燃物,最后淋上火油等易燃物,将其点燃之后直接推下去即可。 虽然不如滚石那般碰着祭祀,擦着即伤那么恐怖,但火笼的恐怖之处在于伤,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刚好被卡在火笼里,要么跟着变成个火人,要被就被带走。 当然,无论装备有多先进,使用的人才是关键。 吐蕃人从未使用过这种装备,不仅仅影响了他们的作战效率,甚至还更是漏洞百出。 比如说李四亲眼所见,一个不明真相的吐蕃士兵竟然在点燃火笼的时候,还用手扶着,结果没有及时的离开,而被大火波及自身的倒霉鬼。 在这样的情况下,滚石和火笼所产生的效果不免大打折扣,虽然准备的很多,但悲剧的是,滚石基本没有放出来,火笼只放出了一部分,唐军便冲了上来。 下了马的吐蕃人,战斗力是怎么样的?一个字来形容,都是渣渣! ‘噗……’ 将弓箭挂回到马背上,抽出自己的那把横刀,借助着马力的冲击,几乎不怎么费力的便追上了一名满是恐慌,正在奋力逃窜的吐蕃士兵。 手起刀落,对方的背后便出现一道恐怖的伤痕,鲜血止不住的流淌着。 但还没等其痛苦的哀嚎声响彻起来,便被后面的骑兵给一头撞到在地,无数条马腿接连踏在其身上,场面异常血腥恐怖。 “下马……” 听到有人吼了一声,李四连忙控制着战马停了下来,一跃跳下战马,同时扔掉手中的木盾,左右望着,迅速的与自己的战友结成战阵。 这四万唐军的战斗力,如果一直呆在马背上是无法发挥出来的,首先装备就不对等,他们所使用的装备,完全就是步兵装备。 只有下了战马,他们才能将战斗力发挥到最大。 另一个,骑在战马上,他们无法结成有效的战阵,而训练骑兵最难的地方,便是如何相互配合,但不管怎么训练,也不可能像步兵那样完美无瑕。 加上装备有优势,阵型有优势,索性便直接抛弃了传统的骑兵作战。 当成功冲上来的唐军人数差不多有一千余人的时候,负责指挥的军官便下令下马,迅速集结战阵,为后续的部队提供掩护,开辟登陆场所。 而一千多人组成的军阵,突厥人是很难冲破的。 更何况唐军的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着,整个阵型也在不断的扩大着。 “弓箭压制!”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的吐蕃人开始了反冲锋,人数不占优势的唐军,只能将一切力量都发挥出来。 一时间,弓箭的嘶鸣声在耳边不断的响彻着,对面的阵容,更是成片成片的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 “怎么办?”阿赞松土有些懵逼,更有些无助的看向身旁的汉人男子,他没想到,唐军竟然会这么快的就冲了上来。 而冲上来以后,也更没有直接对他们发起攻击,而是直接跳下战马,再一次摆出了令他恐惧的那一套打法。 他想过很多遍,可到目前为止,也还是没有想出该如何去对付唐军的这一套打法。 “不知道!”汉人男子有些生气的回了句,显然没打算告诉对方应该怎么办? “不知道?你竟然说你不知道?”阿赞松土有些恼怒的看向对方,急的想要拔刀砍了他,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这个时候可不是置气的时候,倘若我真的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落到唐军手中,你肯定是死路一条。” “就算不落到他们手里,老夫也依旧是死路一条!”汉人男子一脸淡定的望着前方,神情没有任何的波动,似是早已看穿了一切。 此时在这里已经聚集了五万大军,虽然不能被全部称之为大军,但这却是吐蕃东部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口,全部都被他们集结了起来,而且还受阿赞松土的节制。 如果没有自己的出谋划策,就以阿赞松土的那点水平,不说能不能将他们聚集起来,就是能不能服众都是个问题。 很显然,阿赞松土并不信这个邪,所以他想挑战一下试试看。 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幕的出现。 准备好的计策步骤,安排好的事情,阿赞松土暗中让人全部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去重新部署,结果等到唐军冲了上来,己方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屏障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可那又怎样?松赞干布那边干掉一个阿赞松土根本不会眨一下眼睛,干掉自己也同样不会眨眼睛,而自己又是这件事的主要推动者。 战败,私下聚兵,丢掉了整个吐蕃东部地区。 似乎,他找不到自己可以活下去的理由。 一个小部落的首领,手下兵马三千人,忽然间可以掌管一支五万人的军队,自信心也更是膨胀的无边无际,早已听不进去身边人的忠言劝告,似乎在这一刻,这天这地都是他的一样。 阿赞松土脸庞猛的抽搐着,暗暗有些后悔,有些拉不下脸面,但再不服软的话,自己可就真的完了。 为什么这么想?一千一百唐军,就能打的自己三千人溃不成军,而现在呢? 对面的人数是越来越多,等自己派人冲过去以后,对方差不多也就聚齐了一半,将对方打下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兵力占据着绝对优势,阿赞松土也不敢去想那一幕。 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 换句话说,他对这五万人的乌合之众没有任何的信心。 “现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犹豫了片刻,阿赞松土还是做出了最痛苦的决定。 打打偷袭战,抢劫战什么的他还行,可这种几万人规模的大型战役,阿赞松土是真的不行,直到现在脑子里还都是一整片的空白。 唐军冲上来之前心中想象的那些美好画面,也早就消散一空。 “撤退!”汉人男子犹豫了下,开口道。 “撤退?”阿赞松土猛然一愣,还道是有什么高招呢?感情老子脸都不要了,你就一句撤退了事? “不撤退还能怎样?”汉人男子一脸鄙视的望向对方,同时在心中暗暗的做下了决定,“天然优势已经荡然无存,接下来的将会是一场真正的厮杀,下了战马的唐军战斗力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而我们这些人的战斗力又是如何?还用老夫多说吗?而且,你没注意到,有一半的唐军不见了吗?” “他们不是在后面吗?”阿赞松土有些不确定的说了句,旋即放眼望去,瞬间险些没从战马上跌落下来,只见三四千人左右的唐军正在后面缓慢的推进着,尽管看不太清楚,但也知道那是唐军的重武器部队。 一但等他们上来,那战斗可就真的是一边倒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李靖的胆子到底有多大?他竟然敢不再装武器部队身边放置大量的兵力进行保护? 唯一的答案就是,李靖有信心保证,自己这边没有功夫派人去袭击他们。 那么,两万人去哪了? 阿赞松土即便是个傻子,这时候也想明白了。 “撤吧,留一些人缠住他们,我们到后面重新找一块合适的地方准备阻击。”汉人男子失望的摇了摇头。 事实再一次证明,一个不是猪来当自己的队友是多么的庆幸。 原本按照自己的计划,等唐军发起攻击的时候,就用滚石和火笼来消灭他们,同时用大量的弓箭将他们留在冲锋的路上。 这样即便他们可以冲上来,吐蕃这边也可以用绝对的兵力优势,趁着他们立足未稳之际,直接吃掉这些散兵。 可谁又能想到,滚石一个没丢,火笼只丢了一成不足,弓箭更是一箭未发,唐军刚一上来,吐蕃这边便自乱阵脚,更是帮助着唐军逐渐的站稳了脚跟。 他为什么会制定这套计划,又为什么要将地点选择在这里? 答案自然是独特的地理优势,可在一个猪队友的操作下,这些优势竟然没有发挥出一成的威力就拱手让了人。 不用想也知道,李靖肯定分兵来包夹他们了,吐蕃军这些渣渣们的战斗力根本不是唐军的对手。 放着绝对的优势不用,反而用自己最弱的一面去跟对方最强的一面硬刚,这特么能赢老子吃屎你信不? 而这个时候,汉人男子也是彻底的死心了。 自己准备了几个月的心血,却被这个猪队友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给毁了,现在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到底还要走多远?还能走多远? 正文 第三六三章:绞肉机已部署 这场本被认为艰难至极的战斗,却以这样的一种结果稀里糊涂的结Щщш..lā 甚至从开始,到结束,参与这场战斗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兴奋,狂舞,傲慢,不甘,各种各样的情绪,笼罩在唐军与吐蕃军队的头顶上。 追? 还是不追? 李靖在犹豫了盏茶的功夫过后,便直接选择了后者。 “将军,我们应该趁着对方立足未稳,直接最上去把他们留下来,这些人虽然是吐蕃的杂牌军,但也是军队,灭掉了他们,对于吐蕃的士气也会起到一定的压制作用。”高杨忍不住的劝说着。 吐蕃军撤退的很及时,很干脆,很彻底,甚至不惜留下数千人来托住唐军追击的步伐。 虽然那数千人在得知自己已经被放弃的消息以后,干脆直接选择了投降,可他们还是托住了唐军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 因为撤退的很干脆,以至于左右包夹的两个军连口汤也都没有喝到,等他们按照预定的线路,到达预定的攻击位置的时候,却只能目瞪口呆的发现,战场上现在正在收拾呢,地上的尸体也不多。 这让负责包夹的两个军忽然有种自己被抛弃的感觉,总感觉是故意把自己支开,然后他们偷偷吃肉喝汤。 “不能追了!”李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但这是他自己的失误。 尽管已经料到了此战的艰难,可他还是没有想到,现实情况竟然会如此的艰难。 初战的获胜,并没有让李靖兴奋的忘乎自我,士兵们看到的是吐蕃军的不堪一击,李靖却看到了吐蕃人的智慧,或者说是那个老熟人的智慧。 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情上,是自己考虑不周了,或者说从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先败人一阵了。 “这是老夫的错,没有能够准确的预料到当下的情况,心中也有些大意了,老夫会向朝廷上奏请罪的。”李靖稳稳的说着,犹如老僧坐定一般的坚固,始终抱守不追的核心战略,但是原因,必须得让人知道。 “以空间换时间,如今我等深入敌境近千里,也确实低估了敌军坚壁清野的决心以及对我等带来的影响,我等没向前推进一天,辎重部队就需要用两天,甚至是三天的时间来追赶,可他们一次性最多也就能补给大军二十天的所需,所以说,在解决后勤问题之前,这里已经是我等攻击的极限位置了,再往前的话,只能从断粮,或者减量中选择一个出来。” 李靖的说法并没有让人觉得太过惊讶,因为辎重官早就告诉过他们这个事实。 部队是单程向前推进的,所以二十天的粮食,足以让他们推进个上千里的距离,但后勤部队却不能这么算,加上前期准备的失误,以至于自种部队的人数不足等原因,所以到了这里以后,继续向前推进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以战养战的策略,也随着坚壁清野而被迫流产。 “难道就这么放走他们了吗?那可是近在咫尺的战功啊……”秦淮志满脸肉痛的不舍道。 “放走他们,只不过是为了带来更多的战功而已,更何况,不要忘记了朝廷的战略……”李靖微微眯着眼睛。 话到这里,几人这才停止关于这个话题的争论。 他们是佯攻,然后南边在发动攻势,如果吐蕃人上当,那就他们当主力,南边当辅助,如果吐蕃人不上当,那他们就当辅助。 战略目标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甚至很多时候,战略目标其实仅仅只有一句话,真正复杂难办的,是那些具体的计划。 举个例子,我要游遍全球,这六个字就是战略目标,但怎么去,先去哪,路线怎么规划,钱从哪来,每个地方待多久等等一系列的问题,这属于具体的计划。 计划可以改,但战略目标却不能动。 …… 战略目标不动的结果就是,原本属于吐蕃人的阵地,直接被李靖拿来当了自己的阵地。 只不过,对于防守作战颇有心得的汉人,在这个时候做出的选择,可不是仅仅只有一个汉人军师出谋划策的吐蕃军能够相比的。 野外驻军,水源最为重要。 并不是说你选择一个位置较高的地方就可以一劳永逸,也不要总觉得,野外驻军其实不过就是扎个帐篷什么的,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 大错特错! 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案例,有人将大军驻扎在了高处,地理位置很优越,可以看到周围很远的距离,没有任何的物体遮挡视线,而且对于进攻一方来说,也是堪称灾难一般的艰难。 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进攻一方只是将其围了起来,没有发动一次进攻,短短数天之后,山头上的大军就只能被迫下山投降,没有水源,人不可能会撑过三天,最多不过五天,这是极限,距离死亡仅剩一丢丢的距离。 还有一个案例,大军驻扎的地方很好,也有一条河流在内,水源是不用担心的。 但他们的下场却比上一个更悲剧,因为对手在他们的上游,投放了大量的毒药在水里,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所以,如何选择扎营地点,是每一位军官的必修课。 临时性的扎营,要求并不高,只要有水就行,毕竟只是两顿饭的功夫,短时间内将水打够,对方就算是投毒也没什么作用。 像这种打造根据地似的扎营,难度可就大了很多,但根据需求的不同,地点的不同,选择的方式也有所不同,所以军队在营中打井的事情,虽然听起来骇人听闻,但实际上也是常有发生的事情。 但这里是吐蕃,是高原,所以打井是根本不可能的。 好在吐蕃人为他们选择了一个很好的地方,这里地势优越,具有天然的防守优势,更重要的是,通过对俘虏的审讯,他们得知了就在不远处,这里竟然有一口山泉。 山泉的水量不大,但只要多用些心,也是足够养活四万人的。 加上山泉属于流动水,这里又是源头,所以投毒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营帐被安置在正中央,数千座营帐归整有序的排列着,营中只有少量的兵士在来回不断的巡逻着。 “运气真背,竟然在最后时刻受了伤……”李四满眼失望的叹了口气,似是有些自责,右手还拿着自己的那把改进版的横刀,无聊的坐在地上,一下一下的,不慌不急的磨着刀,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前方正在干活的俘虏。 “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你那点伤养几天就差不多了,我才真叫背……”旁边的一名伤兵更是绝望的回了句,似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李四是被弓箭射中了左臂,直接刺穿,但好在准头不行,加上运气不错,箭头并没有擦到骨头,所以取下箭头,包扎消炎,等伤口愈合之后,就能恢复百分百的战斗力。 就算是现在,他也能保证有至少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战斗力。 而自己可就悲剧了,伤的位置同样是左手,不过自己是小臂。 因为是长枪兵,所以近距离作战的灵活度自然不太行,加上面前敌军太多,顾不到多个方向也是正常的,虽然最后自己的战友还是救了自己,但还是晚了一步。 当然,自己运气也不算是最差的,虽然左小臂被砍了一刀,甚至可以看到白色的骨头都被砍的裂缝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校尉已经通知我了,辎重队来的时候,会安排一次检查,如果我的伤势恢复的速度不够的话,就要跟着辎重队回去养伤了。” 虽然一来一回的折腾着也不利于恢复,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在这里待多久,或许一个月,或许半年?或许连十天都不到。 伤势轻一些的,还能留下来恢复,但是涉及到骨头的,如果不是特别严重,也可以留下来,至于严重的,就只能回雅州养伤了,等伤好了以后,再充当辎重队运一批粮食归队。 “回去就回去吧,总比那些丢了命的强一些。”李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这个新朋友,只能这么说道。 “是啊,总比那些丢了命的家伙强不少,至少还有希望……”说着,目光已经放在了正前方的不远处。 唐军士兵带领着吐蕃俘虏,一起干活的同时,也监督着他们,至于自己和李四这些伤兵,一是充当监军的职责,二是晒晒太阳。 看着那道已经渐渐成型的工事,心中更是有一万点的不舍。 这么好的工事,又不缺水,只要粮食可以跟的上,他们可以在这里耗光整个吐蕃,甚至都不用担心吐蕃人会冲破这道防御。 碎石块与土,宽约六步,高约四步,全部都是就地取材,所以建造速度很快。 这道工事多余吗? 多余! 真的多余吗? 一点也不多余! 虽然投弹车,火箭炮和弓箭这三种装备可以让吐蕃人冲不上来,但有了这道石块与泥土混合而成的障碍,就算是冲上来了,他们也只能下马当步兵,因为战马无法越过这道屏障。 李靖正在利用这里的地形特点,将这里的每一捧土,每一块石块,打造成有利于唐军的东西,他要将这里打造成吐蕃人心中的绞肉机,而不像吐蕃人那样,坐拥这么好的位置,却自毁长城…… 正文 第三六四章:变了的观音婢 数百架投弹车被安置在屏障的身后,加上地形的加成,它们可以轻松的将炮弹投掷到六百步开外的地方。 没办法,这就是地形加成的优势,而上一次的进攻,这些大杀器甚至连上场都很困难。 火箭炮也被分散在这些投弹车的身后,只不过不如投弹车这么分散而已,它们多以三台为一个单位,聚集在一起,均匀的分布在整条防线,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在短时间内集齐九台火箭炮发动支援。 除了投弹车以及火箭炮,李靖还让将士们利用多余的备件,自行打造了一些简易投掷器。 这种投掷器的效果远不如投弹车,但也能轻松的将手雷投掷到两百步以外的距离。 加上弓箭这种常规的武器装备,也就是说,吐蕃人如果真的来攻,那么在进入一千三百步的距离时开始,他们就要面临着四重打击。 别的不说,在各种炮弹的威慑下,他们的战马还能不能一如既往的埋头向前冲都是个问题。 李靖是铁了心的要在这里死守,等着吐蕃人来进攻。 而另一方面,李靖也派人到后方去交涉,从雅州等地征召一些兵力来帮助他们运输物资。 当然,考虑到他们自身并没有进行高原训练,直接将物资送往这里也不现实。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向前送一些,能走多远走多远,尽量的减少辎重队往来的时间。 …… 就在前线毫无惊险的开拓着疆土的时候,位于长安的李元吉,也同样是烦心事不少。 六年了,自己穿越回来已经六年的时间了。 这六年的时间,犹如是做梦一般的虚伪与刺激。 从最开始的异想天开,想要以退让来保全自身,到后来的被逼上梁山,兵进长安,登上九五之位。 这一切似乎都不是那么的真实,尽管在人面前表现的很淡定,很老成持重,但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是多么的紧张与纠结。 一个只想当个闲王的人,最终却稀里糊涂的当了皇帝,如果是顺位也就罢了,可偏偏还不是顺位。 自己得到了什么?权力?地位?女人?尊严? 自己又失去了什么? 当年稀里糊涂跟了自己,选择了叛变的程知节,如今已经渐渐的淡出了视线。 倒不是自己容不得人,而是程知节打那事以后,似乎就是真的心死了,对于权力无欲无求,对于工作,也是全部交给其他人,他本身则是像个木偶似的,一副任人摆布的姿态。 李元吉知道这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没人能去多说什么,没人能去劝说一句。 皇帝,不只是一国之主,同样还是一家之主。 在科举大肆进行的同时,大量的年轻人进入了官场,虽然他们现在官职低微,但一些佼佼者却也坐稳了县令一职。 或许,再过个五年八年的,他们就会彻底的顶掉这些老家伙们,可他们真的老吗? 不知道!谁也不想去评论这个,当下的工作让他们感觉很充实,但也很累。 “陛下……”观音婢愣了下,虽然同处宫中,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李元吉了,而对于这个男人,观音婢也始终不清楚自己的态度到底应该怎样? 对李世民的思念?对李元吉的痛恨? 看了眼怀中那跟李元吉长的很像,却又被过继给李世民的儿子,心中更是有种说不出的痛楚。 “莲儿,去打些水来为陛下洗漱!”不管怎样,自己是没有反抗的能力,也不能去反抗,现在已经是夜晚,李元吉既然来了这里,肯定是要同房的,对此,观音婢也早已看透了,只要能够让儿子健康的长大,自己所受的这些苦,这些委屈都是值得的。 李元吉也是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这里,这个半年都没来过的地方。 或许,自己不来这里,他们母子才能安静的过日子吧? 想要拒绝,但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开口。 观音婢的姿色很不错,常年以来也更是注重保养,但是自从李世民死了以后,似乎对这方面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三十出头的观音婢,姿色比起以前来说,稍稍有些不如,倒是颇有种半老徐娘的风味。 自己早已过了那个容易冲动的年纪,当初将观音婢收入后宫,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报复历史上李世民将杨氏收入后宫的行为。 可是当自己冷静下来以后,再去考虑这件事情,却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那个时候,观音婢已经怀有身孕,自己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晚了。 不过不得不说,一向不争不抢的观音婢,在怀孕这件事情上,也是留了个心眼的,虽然上面有两个孩子,但观音婢还是等到皇后和玉儿双双怀有身孕后才让自己怀孕。 不要问古代哪来这么多能耐,只要有心去做,其实很简单。 这样,观音婢怀中的孩子,竟然排行老四,跟李元吉一个属性,当然,皇后这次所生的是公主。 孩子交由奶娘去带着,一阵翻云腹地之后,身体的欲望得到了满足。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躺着,李元吉不开口,观音婢自然也不会去问什么。 李元吉不来,自己心里高兴,甚至巴不得就这么下去,永远也不要来,这样自己心里的负担就可以轻一些。 可他若是来了,自己也不会拒绝,因为没有资本去拒绝,就算是为了孩子,为了李世民,她也不能拒绝,虽然这听起来很讽刺,但事实就是这样。 一个成了寡妇的女人,在这个世上,活着,就是最美好的愿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元吉率先开口打破了房中的沉默:“朕听说执失思力想当驸马,你说朕该不该答应他?” 执失思力,本是颉利可汗手下的大将,之前突厥大举南下的时候,执失思力就是前锋,前来刺探长安城中的虚实,自己虽然率兵在北边打了场硬仗,但进入长安的执失思力还是看出了些什么,但是被李世民给扣了下来,直到签订盟约之后,这才将他放走。 之后,执失思力护送着萧皇后找到自己,这才正式的归降,之后也是有执失思力带着萧皇后一起回的长安,并且接受了李世民的册封。 当然,随着自己的入主,执失思力自然也跟其他人一样选择了效忠自己,而这几年在西域那边的作战,执失思力也是屡建战功。 虽然想当驸马这事不是执失思力亲口跟自己说的,但也差不多,找上自己的,是萧瑀。 虽然有可能会被看做是结帮拉派,但为了报答当年执失思力对萧后的尊敬,萧瑀还是开口了。 “这是国事,妾身支持陛下的决定!”观音婢低声的回应道。 李元吉暗叹了口气,观音婢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观音婢了,在自己这里,她不会给自己任何的建议,无论自己问她什么,所得到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支持! 无论这个事情对她是有利还是有害,她都不会去反抗,永远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一个女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只能说是心死了,彻底的死了。 李元吉不知道历史上杨氏被李世民收入后宫之后,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反应,但是根据记载,杨氏之后也只生了一个曹王李明,但历史是历史,自己永远也没机会去窥探那一幕,所以这些话题,也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 李元吉继续纠结着执失思力这个问题。 嫁与不嫁? 其实根本不难,可以说李元吉是一个绝对的大男子主义者,他支持不同种族之间的通婚行为,但是却有些不想接受汉人女子嫁给异邦的现实,虽然现在这种情况不多,但是以后绝对会有。 执失思力这事只不过是个开头,如果只是站在一个皇帝的角度来考虑的话,那就是该嫁,不仅该嫁,还要隆重操办,这对于唐朝是有利的,也更利于接下来的民族融合,让那些新加入进来的产生一种归属感。 本来是想让观音婢劝说一下自己同意的,但瞅着观音婢一问三不回的态度,李元吉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自己想通了。 不过,今天自己来这里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身体的欲望以及问一问观音婢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 观音婢在躲着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躲着她?只有真正走到这一步的人,才会明白这其中的尴尬。 “想听一听你兄长的消息吗?”不再纠结于上一个问题,李元吉说出了观音婢最感兴趣的话题。 这个兄长,自然不是长孙安业,而是被流放儁州的长孙无忌。 “兄长他……”听到长孙无忌的消息,观音婢瞬间愣了,下意识的开口,但又察觉有些不妥,只能按耐下心中的冲动,几乎是流着泪的说道:“他是他,妾身是妾身,妾身与他已经没关系了……” 对于观音婢这个说法,李元吉才懒得相信,甚至直接忽略了过去。 “朕曾经想过要杀掉他,甚至已经派了人在流放的途中杀掉他,可最终还是将暗杀改为监视,结果你那位兄长可真是能耐不小,朕没想到他在儁州竟然也有势力,不仅逃脱了朕的监视,还挖开了他好友的墓穴,亲手制造了一桩惊天大案,而做了这么多事之后,他还不甘心,竟然选择了投敌,如果不是一个负责这件事的核心罪犯顶不住压力走了出来,朕怕是永远也不知道你那位兄长的这些能耐……” 正文 第三六五章:从被动到主动 盗墓的事情是长孙无忌安排的,对于这个结果,李元吉其实也并不觉WWW..lā 那件事情从一开始就透漏着不一样的感觉,几个稍稍油滑一些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周密的计划? 只是,让李元吉不敢相信的是,长孙无忌竟然会如此的疯狂,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连好友的墓穴都不放过。 难道只是为了报复杜如晦投靠了自己吗? 真的就是这么简单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李元吉,在等待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得到了答案。 从儁州逃离之后的长孙无忌,已经投敌了。 所投的敌人并非别人,正是被李元吉圈定为必灭的吐蕃。 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那么之前的一些疑云就可以解开了,答案其实很简单。 盗墓不是为了报复,长孙无忌还不至于去跟一个死人过不去,更何况其生前还是自己的好友,也曾数次救难于自己。 长孙无忌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扰乱朝廷的视线。 杜如晦只在李元吉手下做了两年事,但两年也是做,况且还做的挺不错,深受李元吉的信任。 盗了他的墓,李元吉怎能不怒? 事实上长孙无忌的猜测是对的,李元吉的确是怒了,为此甚至还将大半个朝廷都给抽了出来,其动用的人力,物力,更是不计其数。 扰乱朝廷视线只是其一,朝廷乱了,进攻吐蕃的计划自然就要停下来,而错过了那个机会,就必须要等下一年。 一年的时间不久,但却足够松赞干布站稳脚跟,并且训练自己的部队。 说打败唐军或许有些异想天开,但一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兴许又被他逮到了其他的机会,在拖个几年呢? 吐蕃没有能力进攻大唐,所以长孙无忌当下的目标,是帮助吐蕃进行自保。 可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委屈,背叛祖国,背叛了大唐,你就是大唐的敌人,永远的敌人。 “如果你开口,朕会饶他一次!”虽然心中恨不能将长孙无忌车裂,但嘴上还是平淡的说着。 身为皇帝,如果连搞死一个人都要头疼半天的话,那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是必死无疑的,这一点早在得到消息的时候,李元吉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之所以问观音婢,只是不想在心中留下什么遗憾,不管怎么说,自己总归是对不起她的。 虽然这些话说出来有些可笑,可皇帝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抛开皇帝这个身份,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观音婢双目通红的看向李元吉,微弱的烛光尽可能的掩饰着一切。 这一刻,观音婢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 从自己的立场来考虑,她觉得自己应该跟以前一样,让李元吉自己去做这个决定,无论做出什么决定,自己都会毫无疑问的支持,除了支持,自己还能做什么? 可从另一个立场来考虑,长孙无忌毕竟是他的亲哥哥,不论他犯了多大的错,身为妹妹,哪怕再艰难,也要想办法去帮他。 历史上自己的同父异母兄长长孙安业造反一案,就是因为观音婢的求情而免去一死,最终被流放儁州的。 而在此之前,观音婢已经为他们求过一次情了,同父异母长兄长孙安业倒是在北边老老实实的待着,已经确定了即无性命之忧的长孙安业,自然不会再跟以前那样傻乎乎的去造反,之前的造反,只是觉得观音婢和长孙无忌大权在握,而自己之前又对他们不好,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死在他们兄妹二人手上。 事实上,长孙安业的考虑只对了一半,长孙无忌的确希望他死,但观音婢却不希望他死。 但,这不是历史,老老实实做人的长孙安业,李元吉没心情去搭理,倒是不甘失败的长孙无忌,却是处处给李元吉惹麻烦。 “妾身……”观音婢的声音有些哽塞,她很想继续求情,但话到嘴边却又不得不吞了回来。 她已经求过一次了,而盗墓一事李元吉是多么的愤怒,她也听说了。 更何况自己的兄长如今还投靠了敌人,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打败大唐,打败自己的祖国,观音婢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开这个口。 然而事实上,盗墓一案她也在暗中关注着,并且通过这些作案手法,隐隐的猜测到了这事可能与自己的兄长有关系,只是藏有私心的观音婢,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现在,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更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最后一次!”听出了观音婢话音中的哽塞,感觉到了观音婢身体微微的颤抖,甚至隐隐的听到哭泣的声音,虽然没有开口,但李元吉还是知道了观音婢心中的想法,虽然仁慈的君主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自己当初召回暗卫没有杀掉长孙无忌就是最好的例子,但他还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初心,不是不想杀,只是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 “明日你写一封书信,朕会将它交给李靖,若是见到长孙无忌,自会将信交给他,若他将来安心做个普通人,朕也不会去找他麻烦,可他若是再敢如此,朕不会再来问你!” 李元吉的话音很明白,聪明的观音婢自然也是听的很清楚,她还能奢求什么? “今日过后,妾身与他再无任何干系……”观音婢重重的点着头,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自己无力再去奢求其他的,只能如此表态,救了兄长一命,也能让李元吉安下心来。 或许是担心李元吉会反悔,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之前才完事的两人,观音婢竟然第一次主动的爬了上来。 然后,此画面不可描述,请发挥你们的想象力…… 李元吉的战斗力是不用怀疑的,练武出身,体格又是那么的强壮,即便这几年当了皇帝,武艺什么的也丢掉了一些,但对于战斗力而言,下降的也不过只是那么一丢丢而已。 先前已经缴械投降数次的观音婢,这次更是紧咬牙关的坚持着。 然后…… 翌日清晨,李元吉悄悄的离开了这里,动作不算大,但也不算小,观音婢依旧躺在那里静静的熟睡着,对于她来说,昨晚实在是太累了。 李元吉心里知道一项不主动,只会采取被动防守的观音婢,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了策略。 但他却没有点透,或许,那只是作为感谢的一部分? 管她呢,不管怎么样,至少自己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至于长孙无忌,若能活着见到李靖,自会放他一马,若是运气不好,直接嗝屁的话,自己也不算食言。 待李元吉离开以后,观音婢迅速的睁开了双眼,脸上依旧有那么一丝绯红尚未褪去。 但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忙给自己胡乱的套上衣裳,坐在案台之前奋笔疾书。 写写画画,看看撕撕,一连用了两个时辰,观音婢才写好了这封信。 信中并没有什么敏感的内容,因为她必须要做好李元吉会看这封信的准备,所以这封信必须要规规矩矩,而且还要让长孙无忌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 “陛下,长孙夫人让人给您送了封信……”宋忠心中好奇的说着,陛下刚才从那边回来,有啥话还不好说的?竟然还玩这一套?难道现在流行这么玩了吗? 李元吉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这些奏折并不需要他批复,或者说现在还不是他批复的时候。 好不容易心血来潮了一回,想要当个好皇帝,结果奏折才刚看了几道,观音婢后脚就让人将信给送了过来。 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收下吧,等李靖那边信使来了便将这封信交给他,另外告诉他,这封信交给长孙无忌,没有下一次了。” 是的,没有下一次了。 李元吉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安排人直接杀掉他,然后假装在战阵之中阵亡的? 但想了想,自己这个皇帝好像还没那么不堪,根本不用去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陛下,长孙无忌可没干什么好事,而且之前还屡次与陛下作对……”宋忠有些不甘的劝说着。 虽然身为太监,但有些事情他还是很清楚的,毕竟是皇帝的身边人,皇帝知道的,他差不多都知道,对于长孙无忌,他自然也是恨的不能行,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然而,这货忠心是有,只是胆子还太小了一些。 李元吉只是抬头瞪了眼,宋忠便连忙回复会一字不动的传达到位,与先前的强硬态度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李元吉也是很无奈。 因为宋忠这种态度,只在自己身边才会出现,到了外面,他依旧是那个强势的家伙,依旧是那个为了保证自己利益,可以跟任何人翻脸的家伙。 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李元吉也不想去干预,除非宋忠自己作死,至于想瞒着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连身边人的一举一动都监视不了,这个皇帝坐着还有什么意思? 正文 第三六六章:吸金巨兽 <content> 如今的长安已经与几年前有了天壤之别。 虽然破旧的长安城还是那个破旧的长安城,但至少内在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穷,依旧还是那个穷,只不过脱离了穷到骨子里。 现在的大唐,只能说是表面上的穷。 该花钱的地方,他们从不缺钱,不该花钱的地方,他们从来都拿不出钱。 与以往不同的是,长安城内的人流量更多了一些,街道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或是轻松惬意,或是步履阑珊,脸色匆匆。 商业,已经成为了长安的一张明信片。 自从朝廷大力推广商业以来,各种各样的店铺更是层出不穷,为此,朝廷还特意腾空了两座里坊,专门用于外商之间的交易。 而带来最直接的改变就是,朝廷的税收真的多了,虽然还不足以支撑整个帝国,但至少也可以看到未来的希望。 “年后的第一个月里,长安城共产生了六万一千六百三十贯的税收,而且这还是受制于过年影响,所以实际上,这个税收只能说是半个月内带来的影响。除此之外,臣也对比去年同一时期做了比对,今年的税收比去年多了足足一倍有余,若按照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今年的全年总税收,差不多在七十至八十万贯之间。”皇甫无逸手里拿着一张表格,脸上更是兴奋不已的介绍着。 没有什么事情比手里有钱更能让人觉得幸福了,特别是他这个户部尚书,主管钱粮的尚书。 去年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到处躲藏的尚书,但是今年,他终于不用继续躲下去了,他可以很有底气的告诉某人,你的钱什么时候给,或者不给。 户部虽然还不富裕,但支撑当下所需还是足够用的,当然,前提是皇室的一切开销全部刨除了出去以后。 而皇室的开销,可不仅仅只是吃喝用穿那么简单,包括宫人的俸禄,赏钱,吃穿用度,也包括了整个太极宫的修缮等费用,这些如今都不用从户部的钱库里拨钱。 而皇室的开销一年是多少?只能说,如今一个月的收入,还不是太够。 “周边地区呢?”一个长安代表不了什么,当然,如果长安都不行,其他地方怎么能可以? “周边地区的情况不是特别理想。”说到这个问题,皇甫无逸不由得脸色一黑,暗道不是俺不努力,而是实在没什么好机会啊。 埋怨归埋怨,这种想法可不敢表现出来:“三原还是老样子,每个月能有个几百贯的收入,富不起来也饿不死,不过过完年后倒是明显感觉到三原的经济正在下滑,泾阳那边的情况出现了好转,随着啤酒作坊的投产,大量的客商更是闻风而来,特别是皇家商业集团那边在长安试着推出了一批啤酒,深受百姓喜爱之后,那些客商就更是忍不住了,如今商业集团在长安的啤酒作坊办事点倒是排起了长龙,臣前些天又批了一千贯下去,作为作坊扩张的费用。” 对于这件事情李元吉倒是没有太多的关注,只是听着皇甫无逸的汇报,也感觉到有些惊讶。 原本合作的对象是皇家商业集团以及泾阳县,科学院技术入股算在皇家商业集团那边,但后来觉得钱不能只给泾阳,而且啤酒也是个大项目,李元吉又让朝廷插了一脚,于是,三方占据的股份比例为八成五比一比零点五。 没错,泾阳县的股份比例被压缩至了零点五,如果增资扩股,虽然现在的叫法还没那么专业,但是按照股份比例均匀出资还是应该的。 而占据了一成股份的朝廷,竟然出资一千贯去扩张?那占据了八成五股份的商业集团,岂不是要出八千五百贯? 多么? 多也不多,商业集团不是傻子,皇甫无逸也不是傻子,如果回报明显无法满足投入,他又会在这个时候通过审批吗? “嘿嘿……”一想到啤酒作坊,皇甫无逸就忍不住的想要发笑,又有些后悔当初咋就只占据了一成股份呢?应该多搞点才对啊。 “陛下有所不知,受粮价回落影响,所以咱们的成本也下降了不少,既然成本下降,出厂价格和零售价格自然也就要下降,毕竟咱们是朝廷,不可能跟那些商人一样为了赚钱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现在的一斗啤酒到了市面上也就一百钱,咱们的利润更是有五十钱之多。”说到这里,皇甫无逸停了下来,悄悄的打探了下四周,确保安全之后,这才笑着贴上来低声说道:“昨日臣去查账了,已经卖出去的啤酒,去除成本什么的,咱们一共赚了两万多贯,除此之外,单单只是订金就收了差不多两万贯,如果按照现在这个产量的话,就是现在的订单数量,到了明年咱们都做不完。” 这下李元吉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这货为啥那么大方的就批了,感情这次扩张根本不用朝廷出钱,就算是投入一千贯,朝廷还能从分红中拿走一千贯。 至于那两万贯的订金,这个只是订金,交易还没有完成,所以这两万贯是不能征税的。 可即便如此,按照三十税一的规矩,单单只是两万多贯,朝廷就能征收六百多贯,加上之后客商贩卖的税收之类的,这一次只是征税就能有个差不多一千五百贯左右,对于一个朝廷来说,一千五百贯的税收并不多。 但你要考虑到,朝廷还有一成的股份,算下来又是两千多贯,一来一回,三千贯到手,三千贯能干啥?能满足十个县的全年正常开支,能满足整个中央朝廷半个月的开支。 而这,仅仅不过只是一个啤酒作坊带来的效果。 “难怪朕看你走路都带飘的……”李元吉忍不住的打趣了句,他想到了,但却没想到啤酒会这么火,仅靠一个作坊,以及土地的投入,泾阳县就能在月收入上面超过三原。 而这不过只是作坊上的账面数据,实际上的情况是,泾阳已经在全面超越三原县了。 因为粮食的收购,是紧着泾阳县优先的,而工人的招募,也是泾阳县优先,卖了粮食,有了工作,自然就有钱去消费,就算有人跑到长安来消费,但必定会有一半的人选择留下来。 于是,半死不活的泾阳县,又活了过来。 一个企业救了一座县城,放在后世的时候,李元吉倒是经常听人说起这种事情,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但是现在,他是真的相信了。 “那是当然,不是臣跟您吹牛掰,这啤酒啊,臣也买了些回去,就连臣的夫人小妾也都很喜欢喝,所以,臣觉得这玩意儿倒是比白酒的前途还要好。 而且,昨日臣也跟罗尘聊了会儿,他正捉摸着四下扩张呢,在洛州建一座作坊,负责中原以及以东地区的销售,在扬州建一座作坊,负责江南地区的销售,长安这边则是扩大,负责整个关中以及西域诸国的销售,另外就是要带一批酒到镇州试试水,如果效果还不错,就考虑在镇州也建一座,毕竟那边粮价更便宜,成本也更低。 臣也初步算了下,如果真的搞成的话,这一年的收入那可就多了去了,多的不说,一年朝廷单是分红拿个几万贯根本不在话下。”皇甫无逸越说越是来劲儿,似乎这钱就是他自己的一样。 当然,这的确是好事一件,但问题在于,这属于垄断性经营,虽然现在没什么反垄断法,但也表明了这是独一份的买卖,你能依靠着啤酒作坊养活一座县城,你能靠着建分坊养活四个地区,但你却不能养活整个大唐所有的县城,虽然卖酒也能给他们带来一定的收入。 “不能墨守成规,更不能抱着现在的这点成就止步不前。啤酒作坊这门生意也就这么一个,赚钱那是因为没有竞争,但是品质和安全必须要注意,决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不然对于朝廷而言,那可就不是钱的问题了。另外多想想其他的办法,就像是搞鱼干那样,尽可能的多搞一些产业群出来,从而带动更多的地区。”李元吉下意识的吩咐着,虽然这事不归皇甫无逸管,而是发展省的职责。 “陛下,发展省那边最近可是正忙着呢,而且,上一次私下通气会的时候,马周可是语出惊人,险些将这些大臣们给吓个半死。”李元吉属于无心之举,皇甫无逸可不敢随意接话,谁的职责就是谁的,跟自己无关的,绝对不能插手。 “哦?”倒是没注意皇甫无逸的精明,李元吉被马周所说的话倒是产生了一丝兴趣,想要听一听,这货到底说了啥?竟然能差点将大臣们给吓死。 “马周说发展省正在研究取消宵禁对大唐的利与弊,不过却被房相给怼了回去,说马周不好好研究如何制定政策布局发展,反倒研究这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取消宵禁么? 李元吉微微抬起了头,或许,对于马周的这个想法,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content> 本书来自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正文 第三六七章:朕的外挂咋样? 第367章朕的外挂咋样? 宵禁,真的是个好制度。 至少自有史以来,到目前为止,大多数时候都是有宵禁的。 但说来说去,宵禁最大的作用还是对于治安方面的好处,这样可以使一座城池在夜间这种天气情况极为不利的前提下,保证整座城池的安全。 可宵禁也不是没有弊端。 如果没有想过要推广商业,大力发展经济这一目的的话,那么宵禁取消与否,就显得无关紧要。 在一个商业发达的朝代,却还在进行着宵禁? 对不起,这种画面的确没有看到过,除非是军事管制时期。 夜间对于商业的贡献到底有多大? 李元吉没有仔细的去研究过,但是就在后世而言,其实大多数的个人消费,都是在日落以后进行的。 虽然现在的整体社会情况暂时还达不到那一步,但有一点是无需质疑的,宵禁对于商业而言,是有害而无益的。 唐朝实行的是坊市制度,这是一种双重制度,坊市即负责管理,也负责维护。 这种制度的好处在于,夜间的时候,坊门关闭,所有人不准离开,但是在坊内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只要不是太晚,或者聚集,一般不会引起坊市的注意。 但是当今的商业问题,却发展的有些严重偏科,除了东西两市以及太平坊以外,也只有新建的两座交易市场属于纯商业区或半商业区,其他的坊市,基本上不存在什么商业性质的行为。 “取消宵禁的好处有三,其一商户可延长经营,百姓不必抢在白日哄抢,其二商户延长经营,必定会使员工加班,加班就必然要开具额外的酬劳,比如一些生意更好一些的地方,特别是太平坊那里,臣估摸着现有的人员是远远不够用的,所以,他们应该需要再雇佣相等数量的员工来进行交替,这样一来,会有更多的人获得工作机会。 其三朝廷的税收会有所增长,但具体增长多少?这个臣暂时还没有考虑到。”马周没有想到李元吉竟然会找自己了解关于取消宵禁的事情。 这件事情马周也是思考了很久,当然,这个提议并不是马周最先提出的,而是刘善最先提出来的,并且几人共同商议,采证,推演。 虽然已经提了出来,但因为没有前例可寻,所以他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所进展的速度也很慢。 特别是在被房玄龄给怼回来了以后,马周对于这件事情也稍稍有些不太上心,房玄龄说的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帮助各地发展经济,而发展省的任务,是要先在每个州扶持起一座城池,然后辐射周边。 听着马周说出的三点,李元吉无奈的摇了摇头,当然,这不是否定,而是无奈。 自己身为后世人,从没有经历过宵禁的夜晚,所以关于这方面的理解,肯定比马周更多一些。 现在他们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什么情况都只能自己一点点的去讨论,去试验,等发现了问题以后再去调整,去整顿。 这种方式效率很慢,但却是发展途中必不可少的一步,换句话说,虽然对于这方面自己也不是什么专业性的人才,但是仅凭着自己现在知道的这些,就足以能让唐朝在这方面少走一二十年的弯路。 是不是觉得很夸张?很装掰? 其实不然,如果让一个后的官员穿越到清朝慈禧太后的身上,那么清朝最终的结局会怎样? 不说烂不烂,甲午战争是肯定不会败的,工业也是必然要大力发展的,因为所有后世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们不知道,他们还守着那些陈旧的观念。 所以,李元吉觉得自己这个外挂还是挺强的。 “虽然这三点都在点子上,但你说的这些也太过片面了些!”李元吉继续开启了调教模式,发展省对于很多人看来都是一个没什么实质作用的衙门,但只有李元吉才知道,自己是对这个衙门寄予厚望的,他们的思想认知,必须要跟上自己的步伐,不然的话,自己一个半吊子水平的皇帝,是很难拖着整个大唐前进的。 “宵禁的目的是为了治安,如果取消了宵禁,治安问题如何解决?让武侯也跟着加班加点?让其他负责这些的官员官吏也跟着加班加点?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官吏也是人,他们不可能不知疲倦的整日工作。 夜间经营,最大的问题还是安全问题,如何防火?一但出现了问题,又该如何应对?”李元吉直接提出了两个问题。 是的,夜间经营,最大的问题就是防火。 古代不是现代,照明全部靠灯,现在照明靠的是火,靠的是油灯。 油灯也是要钱的,蜡烛价格更贵,这样搞得话,无疑会增加夜间经营的成本,如果生意火爆倒还好说,可若是生意不好又该怎么办?一旦百姓不习惯夜间出门,商家忍受不了这种高昂的成本,加价或者关门怎么应对? “这个……”马周愣了下,自己的确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继续道:“武侯也可以进行换班,虽然会增加朝廷的支出,至于防火,可严令各商家学习灭火知识,一旦发现火情,立即将其扑灭。” 李元吉再次摇了摇头,这个马周,还是没有搞明白自己的意思。 任何时候,问题都会存在,自己在意的并不是这些问题,也并不是担心那些支出什么的。 取消宵禁,老实说,就连李元吉也都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百姓的富裕程度,唐朝的商业繁华程度还远远达不到取消宵禁的时候,所有的问题,在白天就能解决。 因为现在不像后世,人人都有工作,白天根本没有时间去逛街,为了满足自身的日常需求,他们必须要在晚上去超市,去逛街,或者去网购。 虽然达不到要求,但李元吉还是支持取消宵禁的,为了大唐的安定,为了子孙后代的安定。 一个宵禁能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当然不能,简单点说,宵禁所能影响的,就是商业的发展而已,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因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他们很久很久以来就养成的习惯,夜生活,更多的还是那些权贵子弟去追求的东西,普通百姓根本对此不感冒。 当然,不感冒的原因还是因为没钱,没钱还出去浪个啥?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造人吧。 但是李元吉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分权! 是的,分权。 内阁制度,也是分权的一种形式,虽然这种形式看似是削弱了皇帝的实权,但其实真正削弱的,是宰相的权力。 原本宰相人数不多,也是可以说一不二的主,但是内阁制的设立,一下子让这个人群达到了十多人的规模,他们分别代表着一方,哪怕不是自己的职责,他们也能发言反对,甚至是制止一件事情的发生。 人越多,就越是难以统一,毕竟众口难调,况且皇帝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内阁,是一个既能催促他们努力工作,又能让他们相互监督钳制对方的制度。 同样的,内阁大佬们的级别虽然不如四高官官,但一个内阁成员的身份,已经可以填平这些差距了,都是一方大员,除非他们真的勾结到一起,否则任何人都不会轻易的对另一人示弱,毕竟也是一方大佬,不能像以前那样投靠某个宰相当做靠山了。 李元吉自己是早就有了这种想法,内阁制度的推出,只不过是个试水而已。 但仅仅只是改变了上层就能解决问题吗?天真! 真正的问题,永远出现在基层,除非自己身边出现个球王高俅,而自己也不带脑子的去完全信任他。 那么,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 马周提出的这个取消宵禁的事情,虽然整体考虑有些不足,但也的确是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契机去推动自己的想法。 皇帝做事的确不用去考虑那么多,但一个好皇帝,永远会在别人不认为不妥的时候做出某一个决定。 “取消宵禁以后,需求最大的商品是什么?”李元吉继续说着:“是煤油!没有没有,就算取消了宵禁也没有办法,所以,发展省接下来的任务,是扶持几个出产煤油的地方,尽可能的让煤油足以供应整个市场,而且价格还要低下来,至少以当下的价格,朕不认为那些商家会坚持太久。” 白天开门的成本就是房租和人工,但夜间还要增加个油灯,油灯可一点也不省钱,一家店铺总不能只点一盏油灯,那样绝对没人愿意进来消费。 而那么多油灯加在一起,按照现在的价格,一个夜晚就可以烧掉整个店铺所有员工的酬劳,夸张吗?一点也不夸张。 有需求就有市场,虽然按照李元吉的说法,煤油的利润必将会被压到最低,但再低也是利润啊,总比现在坐吃山空要好。 而产业集群代表着什么?可不仅是这些利润,商队总要来拉货吧?总要吃喝住吧?如果在开发些特产什么的卖给他们,这不都是附带价值吗? 原本还为发展项目而头疼的马周,瞬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暗道还是皇上脑子好使啊,自己咋就没想到这些呢? (本章完) 正文 第三六七章:朕的外挂咋样? 第367章朕的外挂咋样? 宵禁,真的是个好制度。 至少自有史以来,到目前为止,大多数时候都是有宵禁的。 但说来说去,宵禁最大的作用还是对于治安方面的好处,这样可以使一座城池在夜间这种天气情况极为不利的前提下,保证整座城池的安全。 可宵禁也不是没有弊端。 如果没有想过要推广商业,大力发展经济这一目的的话,那么宵禁取消与否,就显得无关紧要。 在一个商业发达的朝代,却还在进行着宵禁? 对不起,这种画面的确没有看到过,除非是军事管制时期。 夜间对于商业的贡献到底有多大? 李元吉没有仔细的去研究过,但是就在后世而言,其实大多数的个人消费,都是在日落以后进行的。 虽然现在的整体社会情况暂时还达不到那一步,但有一点是无需质疑的,宵禁对于商业而言,是有害而无益的。 唐朝实行的是坊市制度,这是一种双重制度,坊市即负责管理,也负责维护。 这种制度的好处在于,夜间的时候,坊门关闭,所有人不准离开,但是在坊内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只要不是太晚,或者聚集,一般不会引起坊市的注意。 但是当今的商业问题,却发展的有些严重偏科,除了东西两市以及太平坊以外,也只有新建的两座交易市场属于纯商业区或半商业区,其他的坊市,基本上不存在什么商业性质的行为。 “取消宵禁的好处有三,其一商户可延长经营,百姓不必抢在白日哄抢,其二商户延长经营,必定会使员工加班,加班就必然要开具额外的酬劳,比如一些生意更好一些的地方,特别是太平坊那里,臣估摸着现有的人员是远远不够用的,所以,他们应该需要再雇佣相等数量的员工来进行交替,这样一来,会有更多的人获得工作机会。 其三朝廷的税收会有所增长,但具体增长多少?这个臣暂时还没有考虑到。”马周没有想到李元吉竟然会找自己了解关于取消宵禁的事情。 这件事情马周也是思考了很久,当然,这个提议并不是马周最先提出的,而是刘善最先提出来的,并且几人共同商议,采证,推演。 虽然已经提了出来,但因为没有前例可寻,所以他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所进展的速度也很慢。 特别是在被房玄龄给怼回来了以后,马周对于这件事情也稍稍有些不太上心,房玄龄说的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帮助各地发展经济,而发展省的任务,是要先在每个州扶持起一座城池,然后辐射周边。 听着马周说出的三点,李元吉无奈的摇了摇头,当然,这不是否定,而是无奈。 自己身为后世人,从没有经历过宵禁的夜晚,所以关于这方面的理解,肯定比马周更多一些。 现在他们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什么情况都只能自己一点点的去讨论,去试验,等发现了问题以后再去调整,去整顿。 这种方式效率很慢,但却是发展途中必不可少的一步,换句话说,虽然对于这方面自己也不是什么专业性的人才,但是仅凭着自己现在知道的这些,就足以能让唐朝在这方面少走一二十年的弯路。 是不是觉得很夸张?很装掰? 其实不然,如果让一个后的官员穿越到清朝慈禧太后的身上,那么清朝最终的结局会怎样? 不说烂不烂,甲午战争是肯定不会败的,工业也是必然要大力发展的,因为所有后世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们不知道,他们还守着那些陈旧的观念。 所以,李元吉觉得自己这个外挂还是挺强的。 “虽然这三点都在点子上,但你说的这些也太过片面了些!”李元吉继续开启了调教模式,发展省对于很多人看来都是一个没什么实质作用的衙门,但只有李元吉才知道,自己是对这个衙门寄予厚望的,他们的思想认知,必须要跟上自己的步伐,不然的话,自己一个半吊子水平的皇帝,是很难拖着整个大唐前进的。 “宵禁的目的是为了治安,如果取消了宵禁,治安问题如何解决?让武侯也跟着加班加点?让其他负责这些的官员官吏也跟着加班加点?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官吏也是人,他们不可能不知疲倦的整日工作。 夜间经营,最大的问题还是安全问题,如何防火?一但出现了问题,又该如何应对?”李元吉直接提出了两个问题。 是的,夜间经营,最大的问题就是防火。 古代不是现代,照明全部靠灯,现在照明靠的是火,靠的是油灯。 油灯也是要钱的,蜡烛价格更贵,这样搞得话,无疑会增加夜间经营的成本,如果生意火爆倒还好说,可若是生意不好又该怎么办?一旦百姓不习惯夜间出门,商家忍受不了这种高昂的成本,加价或者关门怎么应对? “这个……”马周愣了下,自己的确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继续道:“武侯也可以进行换班,虽然会增加朝廷的支出,至于防火,可严令各商家学习灭火知识,一旦发现火情,立即将其扑灭。” 李元吉再次摇了摇头,这个马周,还是没有搞明白自己的意思。 任何时候,问题都会存在,自己在意的并不是这些问题,也并不是担心那些支出什么的。 取消宵禁,老实说,就连李元吉也都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百姓的富裕程度,唐朝的商业繁华程度还远远达不到取消宵禁的时候,所有的问题,在白天就能解决。 因为现在不像后世,人人都有工作,白天根本没有时间去逛街,为了满足自身的日常需求,他们必须要在晚上去超市,去逛街,或者去网购。 虽然达不到要求,但李元吉还是支持取消宵禁的,为了大唐的安定,为了子孙后代的安定。 一个宵禁能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当然不能,简单点说,宵禁所能影响的,就是商业的发展而已,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因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他们很久很久以来就养成的习惯,夜生活,更多的还是那些权贵子弟去追求的东西,普通百姓根本对此不感冒。 当然,不感冒的原因还是因为没钱,没钱还出去浪个啥?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造人吧。 但是李元吉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分权! 是的,分权。 内阁制度,也是分权的一种形式,虽然这种形式看似是削弱了皇帝的实权,但其实真正削弱的,是宰相的权力。 原本宰相人数不多,也是可以说一不二的主,但是内阁制的设立,一下子让这个人群达到了十多人的规模,他们分别代表着一方,哪怕不是自己的职责,他们也能发言反对,甚至是制止一件事情的发生。 人越多,就越是难以统一,毕竟众口难调,况且皇帝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内阁,是一个既能催促他们努力工作,又能让他们相互监督钳制对方的制度。 同样的,内阁大佬们的级别虽然不如四高官官,但一个内阁成员的身份,已经可以填平这些差距了,都是一方大员,除非他们真的勾结到一起,否则任何人都不会轻易的对另一人示弱,毕竟也是一方大佬,不能像以前那样投靠某个宰相当做靠山了。 李元吉自己是早就有了这种想法,内阁制度的推出,只不过是个试水而已。 但仅仅只是改变了上层就能解决问题吗?天真! 真正的问题,永远出现在基层,除非自己身边出现个球王高俅,而自己也不带脑子的去完全信任他。 那么,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 马周提出的这个取消宵禁的事情,虽然整体考虑有些不足,但也的确是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契机去推动自己的想法。 皇帝做事的确不用去考虑那么多,但一个好皇帝,永远会在别人不认为不妥的时候做出某一个决定。 “取消宵禁以后,需求最大的商品是什么?”李元吉继续说着:“是煤油!没有没有,就算取消了宵禁也没有办法,所以,发展省接下来的任务,是扶持几个出产煤油的地方,尽可能的让煤油足以供应整个市场,而且价格还要低下来,至少以当下的价格,朕不认为那些商家会坚持太久。” 白天开门的成本就是房租和人工,但夜间还要增加个油灯,油灯可一点也不省钱,一家店铺总不能只点一盏油灯,那样绝对没人愿意进来消费。 而那么多油灯加在一起,按照现在的价格,一个夜晚就可以烧掉整个店铺所有员工的酬劳,夸张吗?一点也不夸张。 有需求就有市场,虽然按照李元吉的说法,煤油的利润必将会被压到最低,但再低也是利润啊,总比现在坐吃山空要好。 而产业集群代表着什么?可不仅是这些利润,商队总要来拉货吧?总要吃喝住吧?如果在开发些特产什么的卖给他们,这不都是附带价值吗? 原本还为发展项目而头疼的马周,瞬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暗道还是皇上脑子好使啊,自己咋就没想到这些呢? (本章完) 正文 第三六八章:加强中央集权 唐朝的行政规则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漏洞,各级官员也能相互的制约对方,加上近些年来监事的明察暗访,也更是让他们不敢胡来。 但规则再怎么严密,也总有灯下黑的时候。 而对于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李元吉的答案就是分权。 当然,不管怎么分权,这些地方大佬们总是会大权独握,在军队已经独立出来以后,剩下的就是官府方面的改动。 虽然没了军权,但是地方官手中的权力也依旧不小。 “朕决定以泾阳县为试点,时间截止到年末!”如何去分权,李元吉并没有单独的去跟马周说,而是将其放在了内阁会议上去说。 取消宵禁不是小事,一上来就直接放在长安,这一点也不妥,因为一旦出了问题,就是大问题,很难挽回。 而将其放在距离长安不远的泾阳,自然是最合适的选择。 “其一,泾阳县的经济能力相对不错!”李元吉继续说着。 虽然对于取消宵禁一事仍有不少人心中持反对意见,但既然皇帝提了出来,也选择了小范围的试验,并没有一上来就搞出什么大阵仗,他们若是再反对,那就未免太不给皇帝面子了。 内阁虽然权力很大,但是不要忘了,这是古代,这是皇权至上的年代,只要皇帝一句话,就算是房玄龄也得乖乖的递交辞呈,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众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认可,因为李元吉说的对。 随着啤酒作坊的投入使用,泾阳县的经济能力已经一跃超过了很多地区,虽然还比不上那些老牌地区,但啤酒作坊内大量的工人,加上优先收购泾阳县百姓手中的粮食,这也使得百姓们手中有了些闲钱,虽然不多,但也总比其他地方要好一些。 而最直接的证明,就是泾阳县内的商业气氛,在啤酒作坊投产以后,已经变的热闹了起来,如今已经有不少的商家选择在那里开一家分店,为了支持泾阳的建设,啤酒作坊也在泾阳县设置了办事点,商贩可在长安或者泾阳两地进行下单交易。 而两者相比,泾阳距离作坊的距离更近一些,虽然长安很方便,但这里人也多。 “其二,泾阳距离长安更近一些,也更有利于让朝廷随时了解情况,以便做出改进。” “其三,可吸引部分有钱人前往那里……” “其四……” “其五……” 李元吉一口气说了五个理由,有些是足以让人信服的,有些则是让人抱有怀疑态度的,但也是那种说不明白,也找不出具体反驳理由的,只能将问题交给时间去处理。 “那就在泾阳先试验一年吧,不过臣建议,将宵禁时间推迟至子时即可,毕竟还有太多的未知,也算是有个缓冲。”眼瞅着李元吉一口气摆出了这么多理由,房玄龄只能点头答应,并且稍稍的提了点意见。 除非他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拒绝李元吉。 没瞅见人家准备的这么充分吗?也真不知道马周那货是怎么说动皇上的。 同样坐在内阁的皇甫无逸悄悄的打了个冷战,他可是知道实情的,这事还真不是马周说动陛下的,而是自己跟陛下提了句,然后引起了陛下的兴趣,这才召见的马周询问的此事。 当然,昨日才召见的马周,而马周之前提出的观点也远不如今日陛下所说的观点,皇甫无逸倒是觉得,似乎陛下也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罢了。 猛的摇了摇头,管他呢,宵禁取消了也好,至少户部的税收会更多一些,蚊子再小也是肉,咱皇甫无逸也会幻想着有朝一日钱多到花不完的地步。 “取消宵禁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所以……”李元吉继续缓缓的说着。 房玄龄心中猛一咯噔,感情重点在这里等着呢? 我说咋总感觉少了点啥,一时间,房玄龄有些欲哭无泪,现在自己已经答应了,那么下面不管李元吉说什么,自己都不好再去反驳,虽然李元吉这么做是为了保住这一帮老臣的面子,可这也太委屈了点吧? “此事能否成功,关键在于官府,现在官府的体制根本无法满足取消宵禁以后的需求,所以,朕决定对泾阳官府进行重新的划分……” 李元吉这一席话可是将不少人都给吓的不轻,重新划分?说的轻巧,可谁都知道,一旦成功,那将是对整个大唐的官场进行改革。 虽然朝廷已经改过了,各部门的职责也划分的很清楚,可若是涉及到下面的州县,那可就没朝廷这么容易了。 毕竟朝廷在高级,也就那么几千人,下面的州县可是涉及到几万人,数十万人规模的,若也是来个大裁撤,以后这日子还好过吗? 恩,就以县来说吧。 县设县令一人,负责统筹全县政务,一县的老大哥。 县丞一人,副长官,负责协助县令。 主薄一人,是勾检官,负责勾检文书,监督县政。 县尉一人,这也是个老大哥级别的人物,虽然他做不了决定,但这位手里的权力很大啊,全县所有的政令,都要经过这位的手,上面的三个做完决定,勾检过后,具体的执行就要交给县尉,包括行政,司法,财物等各个方面,是具体负责庶务的官员。 下面还有上百官吏,若是减去一些的话,估摸着这些人得头疼死。 刚欲反驳,李元吉却紧接着开口道:“现在这些主官要负责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根本无法顾及全面,所以很多地方,也都会因为人手不足等问题而暂时搁置一些事情。 朕觉得应该为他们减减负,比如说县尉只负责行政,司法和财务等独立出来,由县丞负责各衙门的协调。 而独立出来的司法,则归朝廷直管,但受县令调遣。除此之外,县令无需再去审案判案,在各州县设置专一的审案衙门,由这些衙门来负责。独立出来的司法,只负责维护治安,抓捕罪犯,搜寻证据等事情。 而财务独立出来,依旧属各县管辖,只是级别与县丞相等。 此外,设立专业的消防衙门,用以保障防火等安全隐患,而消防衙门则以军制为核心,人员也均享受军人待遇,而他们的主要任务,一是灭火,二是防范,所有开业的店铺,都需要接受他们的检验,合格之后方可开业……”李元吉噼里啪啦的拉出来一大堆的说法,让人听的有些晕晕乎乎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听明白了李元吉话音里的意思。 一是削弱了县尉手中的权力,二是提高了各州县下面曹事的级别,曹事就是县尉手下具体负责各种事务的官员。 三是司法独立了出来,由朝廷直接管辖,剥夺了县令判案审案的权力。 四是设立了专一的审案衙门,这也就意味着,未来这种模式将会成为常态,所有的州县,都将失去独自审案的机会,这样做的好处是徇私舞弊的可能性被降低。 五是设立消防衙门。 五个要点,算来算去,除了对县尉的影响较大,对县令有些影响以外,对于整个县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影响。 而之前他们最担心的人员问题,非但不会被缩减,反而会得到扩充,这样又能增加一些就业岗位。 司法独立…… 脑子里不断的回味着这四个字,在联想到李元吉对其的解释。 片刻之后,房玄龄心中黯然一惊,不由得抬头望向李元吉。 然后在看看周边的其他同僚,虽然早就知道李元吉并非常人,但这一次房玄龄还是被深深的给震惊了。 与其说是为了配合解决取消宵禁后的一些问题,倒不如说是李元吉想借此进一步加强中央集权。 而这一次,李元吉更是直接斩断了地方上的命根子,准确的说,是斩乱了他们心怀不轨的最后一丝希望。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李元吉这么做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 只是这一手很高明,先是抽走了兵权,取消了折冲府,后又收走了州县的判案权,治安权。 武侯这种职位,比起军队的确没什么战斗力,但却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而这个时候,一但县令或者都督想要谋反起事,那么他手下也就只有那些行政人员可以调用,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朝廷牢牢的掌控着司法力量,对于这些行政人员造反,连军队都不用出动就能解决问题。 “如此一来,刑部是不是也要改动一些?”房玄龄问道。 李元吉微微一笑,不得不再次感叹房玄龄的脑袋瓜是真的聪明,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他却这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果不是房玄龄这么问了一句,其他人怕是现在都还晕晕乎乎的搞不明白呢。 特别是一脸懵逼的张行成。 “刑部的确需要做出一些改动,但只是在内部对于职责进行细分,一是要配合各州县司法独立出来以后的接洽问题,二是关于死囚的处理问题,朕觉得朕也总会有出错的时候,大权在握,有时候真的会让人失去理智,朕不想错杀一人,也更不想放过一个该杀之人。 所以,朕决定,以后所有关于死囚的处理,先由刑部进行内部审核,然后在拿到内阁来讨论……” “什么?”房玄龄等人大吃一惊,连连惊呼。 皇帝为什么至高无上?就是因为有掌握天下苍生的生杀大权,现在他竟然把这个权利拿了出来?不管怎样,反正他们是惊的一笔…… (本章完) 正文 第三六九章:上官仪的选择 皇帝将独属于自己的权力拿了出来,虽然他们的决定未必就是最终的决定,但是很显然,如果所有人都反对的话,皇帝也不会太过于执着自己的щ..lā 如果非要将皇帝的特权排个顺序的话,那么生杀大权一定会排在首位。 什么人事,财政云云的,统统靠边站着去。 “变了,一切都变了……”上官仪在接到消息以后,有些无奈的抬头望着天,仰天长叹道。 代理县令,如今还是那个代理县令,在上任这大半年之内,上官仪真正做的事情并不多,但是泾阳县却起死回生了。 当然,主要的功劳并不在他这个代理县令的头上,而是在于发展省,如果不是发展省牵头引来了啤酒作坊,泾阳县如今并不会比以往好多少。 这种感觉,让上官仪多多少少的有些挫败感。 但就此离去的话,也稍显有些不甘。 “这事对明府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上官仪的师爷宋刚微笑着摇了摇头,劝说道。 “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腾飞,这也并非吾愿!”上官仪继续摇着头。 上官仪虽是第一届科举的第三名,但他的脑袋瓜却一点也不比前两名差,对于自己的未来,上官仪有着明确的规划。 什么不管不问,就是埋头去干,用成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这些在上官仪来看,顶多也就是个辅助性质的行为而已。 一个人,一个官员,如果不能对上级投其所好,就算你干的再怎么出色,永远也只是执行的,干脏活干累活的那个人。 上官仪要做的,可是六部的尚书,四省的长官,甚至是那内阁首臣,将来他要让人称他为上官相,那个与房玄龄齐名,甚至是超越房玄龄的存在。 所以,真刀真枪的去干,不能忽视,但是在这个前提下,有一件事情必须要排在他的前面。 研究上级的喜好,更准确点的说,是研究皇帝的喜好。 一个能干事,又懂皇帝心思的大臣,和一个能干事,却屡屡让皇帝生气的人,哪个成才的几率更大一些?答案几乎不用多想,肯定是前者无疑。 师爷宋刚并不是泾阳人,而是自己的好友,两人结识的时间不长,是在上官仪担任监事的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的宋刚,脑袋瓜很庆幸,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很刁钻,但接连考了几次也没能考中,加上家中经济已经支撑不起,所以便来了这里当师爷。 师爷不是正规的官府编制,但却是每一个县衙都必不可少的职位。 直白点说,师爷就是县令的私人助理,私人智囊,他的俸禄什么的,由县令自己负责,在官府里,师爷没有任何的话语权,但却没人敢小视,而一个没有任何官职,一届布衣的师爷,往往在一个县里,甚至连县丞,县尉等正是官员都要避让三分。 宋刚的任务除了给上官仪提供建议以外,最主要的,便是将精力放在了研究朝廷的政策以及皇帝的喜好等等。 小到皇帝做了哪个决定,大到战争或者内阁的改制等等,所有关于皇帝的东西,他都有过分析。 当然,皇帝的一些决定也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知的,所以只能从一些片面的了解中去猜测。 在此之前,宋刚便是得出了结论,皇帝并不会甘心于现状,或许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动作。 只是宋刚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动作会如此之大,以至于直接烧到了他们身上。 “不论怎样,机会就摆在眼前。”上官仪的性格宋刚很清楚,也知道他想做一番大事,将其他人远远的抛到身后,“明府应该庆幸,这次陛下将试点定为了泾阳,而不是三原。 既然作为试点,等年末结束的时候,只要明府能够拿出让朝廷满意的答案,那么明年开年以后,朝廷必定要大力推广,而明府作为唯一有经验的官员,若在需要的时候,必然会选择明府,而看这个架势,保不准明年明府还有机会去长安走一遭呢。” “长安?”上官仪眼前顿时一亮,似是在漆黑的夜晚中看到了嘹亮的骄阳。 对啊,就是长安。 试点为什么要选在泾阳?难道仅仅只是距离长安更近一些吗? 绝对不是,而是朝廷中有阻力,不少人希望先小规模的试验一下,等有了结果以后再做决定。 如果自己可以做到,那么明年长安必定也会紧跟着实施,长安那么大,所需要的官员可不是一个两个就能解决的。 而自己作为唯一有经验的地方主官,说这个时候不可能得到提拔,怕是连皇帝都会一巴掌拍死你。 不论官职大小,去了长安就是赢家,而他自身也是县令,虽然还是代理,但代理的也是县令啊。 到了长安,自然可不可能是个无名无主的小喽喽,假如到了长安以后,自己能再接再厉,做出让皇帝刮目相看的成绩,那就等于是直接脱颖而出,进入皇帝的视线了啊。 以前自己研究的虽然不少,但说白了那些都是自娱自乐,不能进入皇帝的视线,不能从同期考生中脱颖而出,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都是抓瞎。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甚至有可能因为这次的试点而少走数年的时间,上官仪便是满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当然,更多的还是激动与紧张。 磨掌擦拳的上官仪,露出一副贱笑的表情,拉着自己的师爷道:“来,咱们好好合计一下这个事……” ……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取消宵禁,但是在李元吉的鼓动下,这事忽然间变的不简单了起来。 为了一个宵禁问题,而几乎差点将一个县的衙门给拆掉。 朝廷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什么?你以为这么牛掰的事情,发展省大佬马周就要亲自出面不成? 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错的无边无际。 就连闵贤他们都没时间来这里,还真以为发展省整天闲的没事做? 没瞅见马周这些人天天忙的跟个孙子似的,稍微有点空闲,就赶紧跑去堵房玄龄的门,如今还兼任着吏部尚书的房玄龄,可是没少被马周追着讨债。 讨什么债?当然是要人。 一个诺大的发展省,与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齐名的大佬级别衙门,满打满算,脸上打杂的,竟然不到二十个人,你能想象他们的命运有多苦逼吗? 所以,来到泾阳宣布圣旨的,是中书省的一味中书舍人,而具体负责执行,监督,汇报的,是泾阳县人,刘善。 别看发展生人数少,但绝对是所有衙门里晋级最快的,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从九品上主事的刘善,现如今经过半年多的时光,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从八品上的主事令。 问主事令和主事有啥区别?算是办公室主任吧,虽然刘善手下一个人也没有,妥妥的光杆司令一枚…… 中书舍人宣读了圣旨,宣读了任命,然后就风尘仆仆的走了。 别以为中书舍人就很闲,现在就连中书舍人都不够用,像这种短途的,往往一天之内就要跑一个来回,想偷懒也可以,不怕你的位置被别人抢了就尽情的偷懒吧。 虽然听到了风声,但是当真的听到圣旨以后,上官仪还是一脸的懵逼,这次的拆分,拆的实在是太碎了。 虽然对自己这个县令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总归是有影响的。 而且,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本就没有完全掌控泾阳县,根本不是闵贤在任时能比的,这么一来,上官仪甚至有些担心自己在泾阳县的话语权。 瞅了瞅这个泾阳县走出去的小老弟,虽然没有经过科举,但却成功的迈入了官场,仅仅一年不到就进入了从八品上,虽然是前两天才刚升的官。 对付这种小毛贼…… 啊,不,是发展省大佬麾下的小老弟,当然要拿出足够的敬意啊。 级别再低,人家也是发展省的,发展省就那么点人,人人都能经常见到马周,若是得罪了这帮人,以后就可以直接回家种地了。 “刘主事!这陛下也没宣读各个衙门的人选任命,您看这事?”虽然很不情愿,但为了前途,自己必须的低头,必须的表态。 刘善如今也早已不是一年前的那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虽然级别不高,但却在最牛掰的衙门里工作,而且还是正式官员,正所谓你一方县令又能如何?到了长安,见了个从九品下的官员也得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伺候着,否则别人给你一个小鞋,你就完蛋了。 托他们办事虽然未必会成,但他们若是搞起破坏,效果绝对能超出你的想象。 刘善没什么心思,也见多了各种场面,所以上官仪这个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代理县令如此恭敬的询问自己的意见,刘善倒也没有觉得震惊,或者措手不及什么的,平台不一样了,眼光自然也不会一样。 “下官对泾阳县也不是特别熟悉,关于各个衙门人选一事,还是得靠明府把把关,不过……” 正文 第三七零章:严格遵守跟皇帝走路线 “不过陛下对于各级官员的人选却给出了具体的要求,比如说由下官与明府先行商定,选出合适的人选,给其一定的时间来适应,最终由下官与明府,以及吏部三方评定来决定去WW..lā”刘善说出了之前商定好的人选方案。 一下子提高了好些人的级别,如果说没人对这些位置有心思,那一定是假话。 况且李元吉也无心去管一个县里的人事任命,不过按照常规,县令也无权安排这些官员的任命,顶多也就是有个建议权,是否能够成功,这个还要看吏部。 所以关于这次的人选问题,李元吉也并没有进行太多的改动。 一是没那么多人,二是无足轻重。 天子脚下若是都能出事,那还搞个鸡毛啊? “各个衙门其实也就是将原有的拆分独立出来,除了级别上的改动以外,实际上的改动并不大,我倒是觉得,不妨就以当下各衙门的长官为首,让他们继续担任下去,若是发现不合适,在进行调整也不晚。”上官仪毫不客气的说道。 虽然要有礼貌,要规矩,但该争取的利益还是要争取的。 不然等这话被刘善说出来,那可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但是现在不同,这话是自己先提出来的,等到将来如果他们留人,那么必定要对自己表示感谢,即便是能力不足被卸任,也不能怪自己,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不给力。 这也是收拢人心的机会,上官仪并不介意利用这个机会,来壮大一下自己在泾阳的声势以及人脉关系。 “下官也有此意!”刘善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因为俩人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 对于自己来说,只要自己同意了,那些官员就不会骂自己,而自己将来与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关联,拉拢他们对自己来说非但无益,反而会引来一身骚。 把这个机会让给上官仪,对自己的好处也有不少,至少不会比上官仪得到的好处少。 一个县衙如此巨大的改动,自然不是上官仪一个人就能搞定的。 事实上,这次改动的负责人正是刘善,而上官仪只不过是配合的那个人而已。 紧接着,刘善作为朝廷派来的专员,逐一的将改动的地方以及目的和注意事项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上官仪只觉得这次的改动动作不小,是真的不小。 首先,县衙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因为县衙在原先的规划中,是以居住,办公,审案于一体的,每个县除了县衙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办公场所,这里就是一个县的核心所在。 但是之后一个县衙却是无法满足当下所需,比如说要被扩充一倍的武侯所,这些武侯可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上班的,就算是值班,也要有办公场所或者休息的地方。 除了武侯所以外还有其他的很多,比如审案的司法所,原本县衙前堂审案,其后办公,最后居住,现在继续留在一起已经不大适应了。 于是,最终的结论就是,要让武侯所和司法所搬出去,以及新建消防所,或临时租借一个地方进行办公。 一起被划出去的,还有大牢,这个被划分到了司法所下面。 哦,对了,还有一点,被划分出去的武侯所和司法所,名义上已经脱离了县衙的直属关系,但因其主要负责的还是本县,所以,武侯所和司法所的预算,泾阳县要负责七成,州府负责两成,朝廷负责一成。 而消防所则是各州县负责七成,朝廷独自负责余下的三成。 对于这个如同鸡肋般的规定,上官仪倒是没有意见,反正以前这些开销也是县里全部负责的,现在能少出三成也没什么,虽然以后自己的手伸不到武侯所和司法所了,但作为一个志向成为房玄龄那样大佬的人,上官仪也不会去搞这些小心思,那样只会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整个过程,上官仪是出奇的配合。 所涉及到的人,也同样是毫无怨言的配合,虽然正式前面加了个代理,但只要自己不犯错,认真的完成任务,代理总是会去掉的,一旦去掉了,级别可就上去了。 而那时,这些人将会只比县令,县丞和县尉低一个级别。 没有人会因为自己被升官而去恼怒,而去闹事,所有人都巴不得这样做,因为这事总归来说,是削弱了县令和县尉的权力,而增加了他们手中的权力。.. 谁还会闲自己手中权力太大了?怕是傻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对。 不动现有的人员,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改革的推进,但好处却也很明显,那就是稳定,不会有人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或者下绊子。 而摆出了新的级别在他们面前,这也使得他们比以往更加有了动力。 李元吉倒是没有在各州县搞委员会那一套,封建社会不兴这一套。 至于变动什么的,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监事台每年都有大量新鲜的血液流入进去,而对于那些监事来说,政绩就是找毛病,谁石锤的官员多,就证明谁更有能力,而监事的身份也都是保密的,所以注定了他们只能通过基层去了解,去判断,这也增加了他们在基层的锻炼,有助于日后的发展。 如何掌控一个庞大的势力?答案很简单,让新鲜的血液不断的流入,让老旧的血液不断的流出,新人想上位,老人不想滚蛋,自然只能卯足了力气去干。 对泾阳县的调整,正在迅速的进行着,且没有出现什么混乱的局面。 而刘善则是每隔两天便返回长安一趟,主要是汇报一下当下的进展,以及听取一下上面接下来的部署。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流逝着。 七天之后,武侯所正式挂牌成立了,他们的办公场所是在县衙附近租借的一间带有院子的店铺,每年的租借费用为八贯。 司法所暂时也寻好了地方,但因为人员还没有到,所以就暂时停了下来。 至于消防所,抱歉,消防隶属兵部,朝廷负责的三成费用,也是从军费中出的,所以,其人员构成,自然也跟普通的征兵一样,所以现在也没有开始。 但因为取消宵禁在即,时间上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招募一个完整的消防所人员。 所以,只能临时从太极宫中借调了二十人来充当消防所人员。 啥?你说从皇宫借调?作者君脑子没问题吧? 作者:你脑子才有问题,太极宫那么大,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没有消防方面的人才。 于是…… 泾阳县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说混乱不堪,但也被消防所给搞的鸡犬不宁。 每一家店铺都被提出了无数个整改要求,不管是否决定夜间经营,都必须要按照要求去整改。 以至于到了检查到一半的时候,这才发现每一家店铺都存在着严重的问题。 于是乎,消防所找上了刘善,刘善找上了上官仪,上官仪则是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去将各个店铺的掌柜的喊过来。 然后,一场规模浩荡的消防安全知识讲座就这么开始了。 “防火,最主要的就是隔绝火源,这一点其实也不难,大家回去以后买一袋水泥,直接在放置油灯的地方涂抹一层,大约半个手指那么厚就可以,另外就是所有油灯放置的周围,不能放置易燃物品,若有楼梯的,也不准放置油灯……” “这么麻烦……” “就是,俺开了这么久的店,也没见过走水。” “浪费时间,我看啊,就是想推销水泥。” “就是,不是说现在水泥挺火的吗?” “瞎折腾……” 各家掌柜议论纷纷,但大多数都对此表示严重的不满,这个事大家伙注意一下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就算要整改,也没必要非要用水泥,一袋水泥的确没多少钱,但他们却就是不想搞。 ‘啪……’ 听着下面人的议论,上官仪猛的一拍案台,虽然他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人家的要求其实也不高,几百钱就能解决的事情。 再说,走水这事,不发生还好,一旦发生了,后果不堪设想,若是控制不及时,烧掉半座城都是有可能的。 他们虽然不听话,但也不至于让上官仪这么生气,真正的原因是…… 你们特喵的不听话,影响的可是我上官仪的前途啊。 “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关门走人,要么按照要求去做!”上官仪可没打算给这些人脸面,直接一句狠话甩出来。 泾阳现在不缺商家,走了一个,不出三天就能来个新的,泾阳虽不如长安,但取消宵禁在即,外面还是有不少人想要进来的。 “做,当然做,这点小事而已……” “对!对!对!这都是小问题,那个官爷,还有啥要求不?您说了俺一块给办了。” “俺也是……” 县太爷发话了,也没人敢继续硬着头皮去硬刚,消防所刚成立,大家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路数,但是县太爷可不能得罪,为了几百钱的事情得罪了县太爷? 如果真这么干了,他们的生意也走不到今天。 正文 第三七一章:泾阳初夜 被火光照亮的街道上,一队身形魁梧的军队大汉手持火把,五人一队,正按照既定线路巡视着。 或许是担心会出现问题,已经被独立出去的武侯所,则是对现有的人员进行了重新的分配,每一队巡逻士兵中,都有两个武侯带领着。 只不过,常年混迹于市井的武侯,却与身旁那魁梧大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说贬低,放在后世也就是一个普通人站在一队战士身边的那种感觉。 一个走起路来有些随意,甚至脸上都带着洋洋得意的姿态,而另一个,却是腰板笔直,满脸的正经威武,远远的看去,就给人一种不可轻视的感觉。 这些士兵并不是普通士兵,而是来自于驻守长安的禁军将士。 李元吉对此事是特别的上心,不仅派来了宫中禁卫,还特意调派了三百禁军前来支援,暂时填补武侯所人员的空缺。 武侯所,消防所,这些特殊衙门跟那些普通的作坊有很大的不同之处,不是随随便便招来几个人,培训个几天就能上岗的。 而作为试点,泾阳所享受的待遇,又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总之,在没有培训出合格的人以外,是绝不会随便塞进去点人滥竽充数的。 “魏老六!你瞅啥?”迟尚瞅了眼躲在墙角的魏老六,挤眉瞪眼道。 “瞅你咋滴?”魏老六忍不住的回了句,不过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这不是平时,自己还能跟迟尚寒颤两句斗斗嘴,别看迟尚现在耀武扬威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可实际上这货也就是个带路的,人家那些禁军压根就不鸟他,搞不好的话,暴打一顿都是轻的。 李冰微微皱了皱眉,这个魏老六大眼一看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还敢当着面说出这么欠揍的话。 特殊时期,当特殊对待。 李冰挥了挥手,队伍中的士兵立即抽出横刀,围着魏老六走了过去。 “别……大哥……别啊,小的跟迟尚很熟的,平时斗嘴斗习惯……”面对着迟尚,魏老六还敢硬两句,但面对着这些六亲不认的禁军将士,魏老六就只能认怂了,一脸哭丧的表情,险些落下两横清泪,恨不能给自己两耳光,没事瞎嘚瑟个啥啊?一双真诚的眼睛,朝着迟尚发去求救的目光:“迟尚,你快跟大哥说说啊……” “李伍长……那个啥,小的跟魏老六的确挺熟的,平时也经常斗嘴,这货虽然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但也没做过什么坏事,这货没什么胆子的,连杀鸡都不敢看。”迟尚连忙开口解释,如果自己不开口的话,魏老六真的会被抓起来的。 虽然查明之后还会将他放出来,因为自己很清楚魏老六的确没干过什么坏事,胆子也的确很小,也根本干不了什么坏事。 但若是让李冰他们当着自己的面把人抓走,自己连个屁都不敢放,以后在泾阳还怎么混? 李冰他们是临时借调过来的,以后他们是混长安的,泾阳这一亩三分地,自己可是要待到死的。 李冰挥了挥手,叫停了正在打算抓捕魏老六的将士。 抓人,并不是因为魏老六看了他们一眼,禁军虽然无情,但也不是不讲理,这一路上躲在暗处看他们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为毛不把人都抓起来? 要怪也只能怪魏老六这货嘴太碎,还瞅你咋滴,你说咋滴? “要打招呼可以,但不要妨碍我等公务,若要叙旧,等他下值以后随意,另外,最后劝你一句,你这个人表面上看着就让人有种揍你一顿的冲动,所以,你最好还是光明正大的走出来,躲在暗处的话,估摸着其他巡视队也会把你当坏人给收拾了的。”李冰先是讲了规矩,随后又善意的提醒,然后这才继续带着队伍巡视,没有去理会躲在暗处的魏老六。 “那个啥……大哥,我问一句啊,我现在要是出来的话,你们真不抓我?”眼瞅着巡逻队越走越远,刚刚被吓出一身冷汗的魏老六鼓起勇气问道。 李冰回头一看,瞬间想要喷笑出来,魏老六这货竟然还躲在暗处,只是露了个脑袋出来。 “何为宵禁?若按往常,你已经犯了宵禁,真以为官府贴出告示是为了骗你们夜间出门然后在抓起来吗?” 出去?还是回去? 魏老六很纠结,但眼瞅着巡逻队越走越远,这才鼓起勇气站在了大街上。 说是大街,也不能算是大街,这里只是位置更偏一些的城内,真正的商业,全部在两道正街周围,所以这里显的稍微有些凄凉。 “啧啧,还真别说,这大半夜的走在街上,的确挺爽的。”站在大街上的魏老六,暗暗称奇道。 自己长了这么大,还从没有在夜间出过门呢。 感受着生活的美好,摸了摸衣服里藏着的那五枚铜钱,这可是自己藏了几个月的私房钱,正捉摸着今晚要不要花掉。 愕然一抬头,发现眼前又是一队巡逻队,似乎还没惊醒过来,魏老六见到巡逻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跑。 恩,魏老六同志犯了一个错误,遇到警察的时候,他不应该跑,就算真的犯了错,也应该大大方方的走过去,然后瞅一眼他,在慢慢的消失。 向魏老六这种情况,就算是没有犯错,巡逻队也不会任由他乱跑的,况且巡逻队也只会认为他是犯了错。 于是,一场追逐的游戏就这么开始了。 当然,魏老六又岂是那些军中大汉的对手?刚跑了不到两个街口,便正巧碰上李冰他们那一队,而身后紧追的巡逻队也已经追了上来,双方仅有几步的距离。 “跑?你继续跑啊?老子看你还能往哪跑!”王卫指着魏老六骂道。 “大哥,救俺啊!你刚还说官府不会骗俺的,结果俺一抬头,他们就追了上来,俺只能跑啊……”瞅着李冰,魏老六两行清泪瞬间落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一百万点欺骗。 “嘿,你小子,你不跑老子闲的蛋疼追你?”王卫瞬间不乐意。 “额……”魏老六愣了下,旋即回想了下之前的画面,好像,的确,应该是自己先跑的,他们后追的吧? 尴尬,满脸大写的尴尬,魏老六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啥,大哥,俺这不是不习惯嘛……”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魏老六习惯了宵禁的日子,所以在夜间,大多数出门的时候,都是绕着官兵走的,这猛的不用绕着走,总感觉有些不习惯。 事实上不习惯的人还有很多,而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导致解除宵禁的第一个夜晚,整个城中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那种盛大的场面却并没有出现。 而很多店铺也因为一夜都没卖出去什么货物,有的好些,卖了十多件出去,有的则是一件也没卖出去。 可不管卖出去的还是没卖出去的,在这第一个夜晚,都是赔本的,或者说,这一夜他们更是连油灯钱都赚不回来。 于是,在进入宵禁前的一个时辰,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 宵禁只是推迟,而不是彻底的解除。 一连几天,情况都有些不容乐观,但好的一点是,大家似乎是适应了这种生活,街道上的人也逐渐的多了起来,只是还不如白天那么繁华。 见到巡逻队,依旧有人会跑,巡逻兵尽管知道情况,但还是得迈开脚丫子追上去,然后一通询问,再恢复原状。 什么是特色? 你有的别人没有,这就叫特色。 或许一个推迟宵禁,并不能将泾阳全部百姓的生活改变,但总有那么一些闻名而来的人。 半个月后,与第一日的萧条相比,泾阳的这一次运作基本上算是成功了,街道上不说是人挤人,但起码再也不想以前,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店铺中不说热闹,但大多数时候也是客人接着客人。 生意最好的,自然是客栈,很多从长安来的富家子弟,夜晚自然是回不去的,在这里逛了半个夜晚之后,只能在宵禁之前回到客栈。 人多了,生意自然也就好了,加上从长安引入了一些其他的商业因素,一个月后,泾阳的夜晚,甚至隐隐的要比白日还要繁荣。 而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店铺的老板可是再也不会可惜那点油灯钱了,而是赶紧多点几个灯,让自己的店铺更亮堂一些,吸引更多的顾客前来。 除了这些店铺,泾阳当地的百姓似乎也是寻到了一些出路。 街道上倒是出现了不少的小摊小贩,因为价格便宜,所以颇受欢迎。 但可惜好景不长,很快,消防所便派人将这些小摊小贩全部赶走,理由是,存在安全隐患。 当然,目前也只是试验阶段,问题肯定会出现,毕竟谁也没有经历过,出现了问题解决了就行。 赶走小摊小贩的同时,也许诺会尽快给他们安排一处地方。 有了这个答复,百姓们自然是毫无怨言,屁颠屁颠的高兴着答应了下来…… 对不起,写错了! 是百姓们心中怨声连连,只是因为对方是官府,所以不敢硬抗,只能假装高兴的答应下来,暗想如果要租金,或者租金太贵的话,还是回家睡觉吧。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正文 第三七三章:乐极生悲了吧? 泾阳县的情况在一日日的好转着,经历了最初的不适,到现在的飞腾,仅仅也不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一座没有宵禁的县城,哪怕它只是一座县城,也绝对会吸引到大量的人群。 北边来的商贩,如果能在宵禁之前赶到的话,他们开始宁可走些夜路也要进入泾阳。 三原已经不再是他们的首选地。 而泾阳除了推迟宵禁以外,还有另一个让人锤炼的特色。 啤酒,作为啤酒的产地,泾阳本地的客栈酒肆是不会限量的。 当然,这个所谓的限量,是指作坊对其的提供数量,但这样的前提是,客栈酒肆必须要按照要求去贩******如说客栈,客人可以不用限量,但每人每次只准点一斤,喝完之后方可继续点酒。 酒肆的情况稍稍好一些,但每人每次也只准买一斗。 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当下啤酒产量严重不足,很多地方都在限量销售,既然不能无差别对待,那就只能用同样的方法去限制一下他们。 可限制也好,不限制也好,仅仅开放了一个月的宵禁以后,如果谁要是告诉他们马上要重新恢复宵禁,估摸着这帮掌柜们就要坐在县衙门口示威了。 “一个月内,泾阳的税收竟然增加了两倍……”拿着最新统计出来的税单,上官仪满脸震惊的看着刘善。 什么都可以造假,唯独税收造不了假,也没必要去造假,最终受损失的,只能是自己。 上官仪所说的税收,是除了啤酒作坊以外,城中所有商铺应该缴纳的税额。 也就是说,仅仅开放了半个夜晚的泾阳县,其消费能力竟然是白天的两倍。 而在此之前,随着啤酒作坊的建立,泾阳经济的回暖,泾阳县的税收巅峰曾经达到过一个月一百三十贯,而现在,距离创造历史仅仅两个月的时间,这个数字竟然疯长到了将近四百贯。 如果能够保持下去,一年就是五千贯的税收。 单看数字的话,的确不多,但这时代是以钱作为单位的,那么换算成五千万钱呢? 要知道,改制以前,泾阳全县全年的预算才不过二百多贯,就算是改制以后,全年预算也不过五百多贯。 也就是说,上缴朝廷以后,泾阳少说也能留下两千贯左右,而两千贯,省着点用,足以他们支撑四五年的时间。 还是那句话,税收不会作假。 因为现在采取的是入城收税制,而非单一的利润收税制,只要商家选择了购进货物,商队在入城的时候会先进行交税,这个是商队自己的税。 货物卖给了谁,卖了多少钱,都要清清楚楚的登记纳税。 而店家在购进下一批货的时候,必须要将上一批货物的税额给交了,为了控制物价,每件商品卖多少钱,这个是有规定的,上下可以稍微浮动,但不能超过一定的限度,而纳税则是按照此商品的规定限额进行纳税。 只不过商家缴纳的是毛利税,即这批货物除去货物成本之后的差价纳税。 虽然还是三十税一,但随着税制的改革,商队的纳税项目少了很多,所以到了商家手中,货物的成本也就低了不少,卖出的价格自然也低了不少。 价格低了,百姓自然会购买,一钱能当两钱花,谁不乐意呢? “明府还是莫要太过期望,否则来年必定会失望无疑。”成功了,作为操办人,刘善自然也很高兴,但高兴并不能让他失去理智,所以毫不犹豫的给上官仪泼了盆冷水。 “哎!”上官仪叹了口气。 这并不是泾阳的特色,泾阳只不过是作为试点,先行一步而已。 现在的成绩,无非是限于长安等地尚没有推迟宵禁,所以很多人都聚集到了泾阳而已。 一但全面推迟宵禁,那么泾阳现在的情况,还能继续保持下去吗? 理智一点的去看待这件事情,不能。 一旦长安也推迟宵禁,对泾阳绝对是莫大的打击,相比较于长安,泾阳这点市场根本不能放在眼里,更不能让人重视。 刘善提醒的对,到了明年,即便是全面解除了宵禁,泾阳也未必能超过现在的成就,甚至能达到一半的话,上官仪睡觉都能笑醒。 “索性泾阳还有啤酒作坊,单单只是一个啤酒作坊,一年就能为泾阳带来上万贯的收入。”上官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是因为自己看到了现在的繁华,却又知道自己根本留不住。 真正能留住的,怕是只有长安,洛州,扬州这等大地方,就连镇州,这事都不好说。 泾阳的优势在于啤酒作坊,有股份,也有税收,所以就算是没有现在的收入,泾阳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可若是只抱着这种思想,对于上官仪来说,他的仕途怕是也就到这里了。 一个不能利用现有的优势,继续将其发展壮大下去的官员,实在想不明白,朝廷有什么理由提拔自己? 刘善再次摇了摇头,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虽然担心说出来会打击上官仪的积极性,但有些事情,不说是不行的。 “啤酒作坊那边明府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而泾阳也算是发展省成立以后率先富起来的地方,但大唐却还有更多的地方需要支持,而前期朝廷在这里投入了这么大,自然不可能不求回报的。”说到这里,刘善顿了下,瞧了眼有些无奈的上官仪,继续道:“上面正在讨论加快发展其他地方的可能性,啤酒作坊的股份分成倒是可以留在泾阳,不过缴纳给泾阳的税收,怕是保不住了。” “这……”饶是一心决定了要紧跟皇帝步伐向前走的上官仪,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淡定不起来了。 把税收多上缴一些他还能接受,毕竟税收也不少,就算交的多,留下来的也够花。 可现在直接剥夺了本属于泾阳的税收,这算怎么回事?这样的话,啤酒作坊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只是收粮?雇佣工人? 官府想要做事,没钱是不行的,这一点在泾阳身上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不是皇家商业集团以及朝廷联合重金砸下,又带来了项目,泾阳县现在也还是一潭死水。 有了钱,上官仪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难道泾阳注定要成为昙花一现吗? 上官仪的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但问号归问号,一颗红心向着皇帝的自己,就算是再难,又怎能说不呢? “只要朝廷需要,便是那把半成分红给拿走,我也毫无怨言。” “那倒是不至于,朝廷还没有那么绝情,只是让泾阳帮一帮其他弟兄们而已,等其他弟兄不穷了,该属于你们的,还是你们的。”刘善的话,算是给上官仪吃了颗定心丸。 当然,定心丸和紧跟皇帝步伐的战略思想是远远不够的。 经过多方研究,常年的刺探,上官仪了解到的情况,是皇帝喜欢那种脑子活跃,能够带来惊喜的官员,对于那些乐意守成的人反倒不大喜欢。 虽然这事过后,自己的仕途有很大可能会再进一步。 但是未来的上限在哪里,还是要看自己在这一年内会怎么走,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如果想要达到自己的目标,就必须要撸起袖子狠狠的干,干出一番成绩出来才行。 泾阳的事情越传越远,慕名而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有本着前来寻找商机的商贩,也有只为图个乐的富家公子,还有纯粹是看热闹的普通百姓。 那些店铺或许不会太受到普通百姓的喜欢,但是那些被新规划出来的商业区,却是深受百姓欢喜。 就连那些摆地摊的,也都很高兴到那里,每天只需要缴纳一钱的管理费,两钱的灯火费,就可以尽情的贩卖。 起初的管理混乱,随后立即进行整改,学习太平坊的经验,对一些摊位进行了重新的区域划分。 最后的结果就是,廉价便宜的地毯区,反倒是人声鼎沸,甚至武侯所不得不加派人手控制场面,以防止出现骚乱。 就连一些富贵公子,也都忍不住的想要去凑一番热闹,谁说富人不喜欢凑热闹看稀奇的? 至于上官仪,这些日子则是忙的脚不离地,甚至连刘善都不长见到这货。 只是知道上官仪将每天的大量时间,用于钻在县城中的各个店铺,甚至还到临县去转了几圈。 鬼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但不得不承认,重新划分了职权之后,上官仪这个县令是越做越轻松,可以将全部的精力用于处理政务,而那些繁琐的治安审案等问题,他则是不用操心了。 虽然丢掉了一点权力,但这样的日子还是挺爽的,上官仪也渐渐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甚至是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 职权分明,人多了,可每个人都有自己专一负责的事情,可以将大量精力投入在这件事情上,将其越做越好。 “哈哈哈……有了……有了……我上官仪简直就是个天才……不得不承认,连我自己都挺佩服我自己的。”半个月后,挥舞着手中的一沓纸,上官仪满脸兴奋的跑到刘善面前吆喝着。 正文 第三七三章:本公子可是见过皇帝的 刚开始的泾阳县,李元吉的确有些期待,但话说回来,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虽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李元吉对这事却并不怎么щЩш..1a 但是现在,仅仅半个月之后,李元吉却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泾阳县的税收便超过了上个月,而这个月还有十天才结束,如今泾阳县的当月税收已经达到了六百余贯。 若是按照这个趋势进行下去,这个月若是努力一番的话,怕是会突破千贯大关。 李元吉本没有兴趣,但是当马周可马五一前一后找上门的时候,李元吉也不得不重视了。 特别是闲不下来的李渊跑了一趟泾阳之后,更是连连称赞,恨不能亲自把泾阳代理县令上官仪给提进内阁。 如此一来,李元吉倒是想清闲也闲不下来,特别是在听到马五详细的汇报之后,更是起了前来转一转的想法。 对于泾阳县,李元吉并不觉得陌生,来过好些次,也有过不同的感受。 这一日,与往常并不一样,李元吉悄悄的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裳,那种丢在大街上,稍稍有点身份都不会看上一眼的衣裳。 李元吉尽可能的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普通百姓的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暗访似乎已经成为了李元吉最喜欢的出门方式。 当然,皇帝暗访,难度还是挺大的。 比如说朝中的那些大臣,皇帝身边的护卫,都会极力的禁止。 皇帝暗访虽然更能看出问题所在,但对于安全问题来说,却是让护卫们头疼的要死,但凡皇帝稍稍出现些差错,这些护卫就得人头落地。 真以为这人前光鲜的工作是好干的?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然而,现在已经与以前完全不同了,李元吉也不是刚刚登基,那个立足未稳的皇帝了。 当李元吉提出要暗访的时候,第一个反对的,竟然是以前从未提过反对意见的马五。 结果在一番激烈的争执之后,李元吉只能妥协让步。 于是乎,前面不远处是皇帝的车驾,马五身着铠甲,手持利剑,一脸严肃认真的打探着周围。 后面一两里地,则是普通农民打扮骑着一头小毛驴的皇帝李元吉,身边跟着两个同样狗腿子打扮的护卫。 “呵呵,别紧张,就你们这幅样子,谁看不出来咱们有问题?”瞅着身旁两位步行的护卫,李元吉有些蛋疼的安慰着。 身份的差距,不是他能轻易抹除的,而且也不能抹除,但在这个时候,可以有差距,但绝不能太大。 “陛……毕大哥,俺这不是紧张嘛……”张旭险些出了差错,连忙改口毕大哥,陛下,毕大哥,反正都是毕开头的嘛。 “土包子!”身旁不远处骑着骏马的年轻男子忍不住的骂了句,旋即得意洋洋的瞅了眼身后的马车,继续道:“陛下的马车在前面,又没跟陛下走在一起,有什么好紧张的?就你们这种泥腿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还真以为跟在皇帝车驾后面就能见到皇帝?” 李元吉瞥了眼那货,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但身形姿态却毫无富贵模样,十有**是个暴发户。 “苏公子,听说你曾经见过陛下?”同行的其他公子哥倒是毫不在意,连连恭维道,眼睛还悄悄的打探着身后的马车,似是在故意唱戏一般。 “那可不?”说到这里,苏记似是来了瘾气,“当日陛下曾驾临本公子家的店铺,不仅购买了很多商品,还连连称赞服务周到,质量上乘,价格公道,临走时还对本公子说了句前途无限来着。哎,只可惜本公子时运不佳,没能认出陛下,若不是陛下临走的时候,本公子看到了都督家的公子都悄悄的跟了过来,还兴奋的喊着舅舅,本公子又哪能知道那就是陛下呢?” “哎!便是如此,苏公子也是不亏啊,毕竟像我等,可是连陛下的影子都没见过呢。” “就是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本公子……”苏记故作纠结的叹了口气。 “苏公子,你给说说陛下长啥样呗?” “陛下呀,眉清目秀,身高九尺,那一双眼睛可是凌厉的很,只需瞪上一眼,就能将你等吓个半死,而且陛下力大无穷,一个人便能提着几十斤的货物来去自如,丝毫看不到任何疲惫之意……”苏记努力的幻想着,然后跟一帮狐朋狗友吹着牛。 张旭忍不住的努了努嘴,想要上前暴揍这货一番。 你特酿的当着皇帝的面吹牛皮,你爹知道这事吗?你确定你爹不会打死你吗? “走吧,咱们加快些速度,到了泾阳正好可以歇息一会儿。”李元吉朝着张旭两人吩咐了句,然后便催促着胯下的小毛驴。 皇帝又能咋滴?皇帝也不能不让人吹牛皮啊,再说,自己总不能去开个牛皮税吧? 反正天底下这样吹牛皮的也不止苏记一个,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谁都知道自己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交集,就算是有,也真跟他所说的那样,纯粹的是为了暗访。 至于前途无限什么的,自己是从来都不会说的,真正能让自己觉得不错的,也就只有刘善这类人了。 可刘善也不是自己暗访那次才知道的,毕竟先前灾年的时候,刘家就捐赠了全部的粮食,暂时解了泾阳的困难,而之后虽然在泾阳认识,但也只是留下了个踏实能干,虚心学习,为人不燥的这么个好印象。 但说提携,还远远没到那一步。 刘善的机遇是因为他自身的能力得到了闵贤的认可,从而得到了闵贤的提拔,要说对刘善的提拔,也就是进了朝廷以后,自己才跟马周叮嘱了几句而已。 李元吉没空理这货,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他不说自己临走时留下了句前途无量这么句牛掰的话的话,李元吉还真不敢否定自己没去过他家的店铺。 “慢着!”李元吉倒是想走,只是苏记却有些不大乐意,“这田舍儿咋那么没眼色呢?就你骑着那头小毛驴,速度能快到哪去?没瞅见大家伙都被你挡在后面了吗?还不快些让开?” “混账……”李元吉倒是还能忍,不对,是没工夫跟这些公子哥发脾气,但是张旭两人却是不能忍了,当着面吹牛皮也就算了,还特喵的敢让皇帝给你让路? 张旭怒目回头,恶狠狠的瞪着那所谓的苏公子等人,迈步上前,一副要将其暴揍一顿的姿态。 尹平倒是留在李元吉身旁,没有迈步的打算,但目光也同样不善。 “好狗不挡道!”苏记倒是毫无畏惧,即便张旭尹平二人的目光就能杀人,至于对方是不是皇帝? 苏记只能说,是俺自己想多了。 若真是皇帝,又怎会骑着一头小毛驴?再差也得是一匹普通的战马,两个手下怎么会步行?难道皇帝已经穷到连给护卫配马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吗? 显然不是,皇帝也是人,护卫也是人,若在城内步行,那还说的过去,可你让皇帝骑着毛驴去泾阳?这可能吗? “三个土包子,本公子家的产业,可是每个月都为朝廷纳税数十贯的,这长安城里太大的官倒是不认识,但税务官,长安万年二县的官员还是认识一些的。” 纨绔不代表沙比,骂完人以后,特别是对方已经摆出了要打架的架势以后,而且还露出了那么一副狠样。 苏记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去吼一句动老子一下试试,人家真试试了你又能咋滴? 就算你背后真有大人物照着,现在不照样得吃亏? 所以,苏记很理智的搬出了自己认识的那些官员,至于说关系有多好,那倒不至于,但熟悉还是肯定的,帮个小忙,说不定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也是一年纳税过百贯的大户。 本不打算理会这些人的,但没想到这货竟然咄咄逼人,装逼也就算了,还欺负人? 真当老子就是个骑着小毛驴的普通百姓啊? 饶是平常心的李元吉,也有些想要收拾这货了,年纳税百贯了不起?超过这个规模的就有一百家不止。 “去泾阳是为了体验夜市的繁华,人家在前,你若不服,超过去便是,招摇逛市,欺负弱小,连那长安城中的纨绔们都干不出这事。”李元吉正欲开口,一直没有动静的马车内却是传来了声音。 声音很细,但却很柔和,让人听着便有种享受的感觉,而且语气也极为平淡,似是看淡了功勋名利。 从先前众人的反应来看,马车内的这位女子应该不是普通人,至少其身份地位要比苏记还高一些。 作为情(菜)场(b)老(选)手,李元吉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一定是这个苏记看上了人家,然后拉着一群狐朋狗友以体验夜市的名头去靠近对方。 老实讲,单从这件事情来看,马车内那女子要么就是真的心胸宽广,要么就是比苏记还要装逼,觉得一般的小人物根本懒的搭理,一副藐视众生的姿态。 当然,李元吉还是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不过…… 前者后者有什么卵用?难不成自己还要收入后宫不成?虽然后宫里只有三个女人看起来是少了点。 “记住这个家伙……” 正文 第三七四章:震惊:泾阳之变! 途中所发生的的事情并没有人在意,所有人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小闹剧WW..lā 随着皇帝的车驾入了泾阳,入了泾阳县衙,整个泾阳再次恢复了正常,没有管制,没有任何的束缚,除了县衙周边多了一些护卫警戒而已。 入了泾阳县,尹平便悄悄的离开,主要是去打探那个苏记的身份。 皇帝没有当即暴怒而起,一是因为马车上的女子恰到好处的制止了这场闹剧,苏记也很听话的停了下来,加上李元吉也不想将自己暴露,至少目前不想。 但这不代表着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皇帝就是个背锅的,有些人可以骂,但有些人绝对不能骂。 而这个也几乎成为了整个社会共知的事情,能骂皇帝的只有一种人,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田舍农,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跟庄稼打交道的普通百姓。 这些人骂了皇帝,皇帝非但不会责怪,反而还要反省自己的过错,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百姓对皇帝破口大骂? 但是商人,官员,读书人,这些属于社会的中上流人物。 商人在以前虽然身份低微,但作用也比普通人大一些,而这三类人骂皇帝,往往也就意味着谋反的苗头已经出现了,所以是不可饶恕的。 虽然苏记的骂并不是造反的哪一种,但也让李元吉龙颜大怒,杀人倒是不至于,教教他做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受命于天嘛,从大义上来讲,皇帝就是天下人的‘父亲’,孩子做的不对,作为‘父亲’就应该出手管教。 “短短半年时间,泾阳已是模样大变,若是整个大唐都是如此,该有多好啊……”站在泾阳城门之前,望着那热闹的场面,李元吉不由得感叹道。 想起半年前自己来这里的时候,泾阳只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连泾阳本地的百姓,都很少有进城的。 但是现在呢?入城处已经是排起了长队,更是人头涌动,人声鼎沸。 两者相差半年,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元吉也不动声色的排在了队伍的末端,前面大约有百十个人在等着,当然,队伍被分成了三队,所以按照李元吉现在的位置来看,前面少说也有三四百人之多。 但进城的速度却很快,守城军士将检查点搬到了城外,那里地方更大,可以施展开来。 检查的人员有男有女,男的则由男兵检查,女的则由女人检查,所谓的检查,就是挨着身上摸一遍,城内不准携带任何兵器等具有杀伤性武器。 而现在,连马车,马匹也不准进入,城外有新建的地方可以存放。 若是自己携带有粮草,则每日一钱的看护费即可,若是没有携带粮草,则有几种不同价位的粮草,自己可以挑选,同时又免除看护费。 李元吉的小毛驴也被寄存了过去,一同寄存过去的,还有张旭和尹平身上的软剑。 作为皇帝的护卫,作为暗访的护卫,他们自然不可能跟护卫一样明着携带刀剑,这不摆明了说明有问题吗? 在存放马匹车辆的地方,同样可以存放这些禁止携带入内的装备,同样是一件一钱一天。 当然,李元吉不愿意坏了规矩,至于他自身的安全,这个自然不用费心,只要入了城,城内会重新给他们配备装备,毕竟前面入城的卫队,是不用接受检查的。 队伍前面不远处,正是之前发生争执的苏记等人,还有一女子头戴面纱,看不清模样,但一身白衣更是衬托出身材的靓丽,仅仅只是如此,便是让人联想翩翩。 搜身的时候似乎是发生了一些争执,苏记有些不大愿意那女子被搜身,或者说,他更希望是他自己来搜身。 只是在武装到牙齿的禁军面前,苏记那点小家底可就不够看了,人家一个眼神过去,那货立即怂的不要不要的,连个屁也不敢放。 李元吉也没有抗拒,很快便搜身完毕,就是简单的过一遍就可以了,毕竟人多,总不能让人脱光了检查。 检查完以后拿到一根木牌,持木牌方可入城,不过到了城门下,木牌却要上交,虽然有些麻烦,但却防止了没有通过检查的人混入城中,而且实际看起来的话,倒也不算是特别的麻烦。 “大兄弟……大兄弟……”前脚刚一入城,便有一白发老者笑眯眯的朝着李元吉招着手,脚下更是迈着矫健的步伐靠了上来,吓的张旭心中连忙一紧。 “老丈可是唤某?”李元吉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回应道。 唐代大多数人自称为某,但某也不是谁不谁都能用的,普通百姓自然不会用某,地主老财也不屑于用某。 用某的,多为实力不如地主老财,却比普通百姓稍强一些的,当然,也有年轻人就喜欢自抬身价,给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正是!正是!大兄弟要向导不?”白发老者一脸职业笑的问着。 “向导?”李元吉愣了下,险些晕倒,屁大点的泾阳县,要个屁的向导啊? “呵呵,以前也有很多人都跟大兄弟有一样的想法,只是后来他们就后悔了,特别是到了晚上,一个个只能急的团团转,却毫无办法,甚至还有不少犯了宵禁,被抓进去住了一夜,最终只能交钱认栽的。”老丈有模有样的说着。 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这里面似乎有问题啊,这老者所言的后悔,并不是被宰,或者迷路什么的。 老者倒也见多识广,对于李元吉这样的客人也见了不止一个两个,为了效率,为了提高生意,所以也就提前准备好了一整套说辞:“大兄弟是第一次来泾阳吧?” 李元吉点了点头,倒是想听听这老者想说些什么。 “到了泾阳,大兄弟就像是到了家里一样就行,别有太多的担心,这里的所有商家,全部都是诚信经营,若是大兄弟发现有人不诚信,可直接报官处置,官府一定会给大兄弟一个满意的交代。 老朽之所以说那些人会后悔,原因无他,大兄弟好好瞅瞅这城内有多少人?这些人多数都是来参加夜市的,到了晚上,能走的人几乎没有,大多都会留宿一夜,第二日再走。 可这城内的客栈就那么几家,虽然涨价了不少,但想要预定一间房子,少说也得提前个十天半个月预定。若不如此,晚上无处可去,自然只能犯了宵禁。 小老儿不才,家中也并不富有,但至少可以保证屋子是干净的,被褥什么的老太婆也是每日一洗,绝不会十天半月不洗一次。 若是大兄弟聘请了小老儿为向导,费用不多,一日二钱即可,小老儿不仅可以为大兄弟在城中引路,晚上也可以为大兄弟留一间房,单间五钱一夜,通铺二钱一人,这个价格绝对是城内最公道的。”老丈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大通。 这下李元吉总算是明白了,感情夜市还暗中催生了一个其他的产业。 这种情况在后世的旅游景点是必然存在的,每一个景点,无论大小,都会存在这样的情况。 有些地方比较黑一些,但也不乏一些淤泥中的清莲存在。 原本晚上是有去处的,但是现在,李元吉倒是想感受一下,这附带产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管怎么说,泾阳城内的百姓的确是受到了好处,这老丈白日为人充当向导,获得二钱的报酬,运气好能当两次向导,而夜间在腾出一两间房子,一日十钱的收入还是轻轻松松的。 痛快的付了两钱的向导费,小老儿满脸欢喜的介绍着城中的情况,并且向李元吉推荐着自以为很合适的路线。 很快,李元吉就发现自己这两钱花的是物有所值了。 如今的泾阳城早已不是半年前的泾阳城,半年前的这里,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显的很是破落,现在不仅人流很多,而且也特意进行了新的规划。.. 而且很多地方都成了商业区,在老丈的带领下,一路上抄着近路的直奔目的地,哪怕李元吉故意说个需要折返回去的地方,老丈也是毫无怨言的在前面带着路。 转着转着,夜色就已经悄悄的来临,巡逻的士兵开始在街道上点起了火。 泾阳县特意购买的水泥,在街道两侧建立起的火台,防止走水或者被人碰倒之类的,虽然灯光依旧有些昏暗,但城内的人流却更加多了一些,场面也更热闹了一些。 “大兄弟,前面就是咱们泾阳城最具有特色的地方了,来了泾阳城,不到这里走一遭,那就不算是来过泾阳城。不过大兄弟现在来的有些急,小老儿听吾儿说,官府正在想办法增加花样,若是在等个一段时间,怕是场面会更大,不过现在也不差,里面至少有五六十种吃食。”老丈一脸得意的介绍着,旋即嘿嘿一笑:“嘿嘿,小老儿那不成器的儿子就在这里做生意,大兄弟若是有兴趣,也可以照顾一下吾儿生意。” 李元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震惊不已,若是照此来算,这老丈一家一日的进账,少说也有三十钱,三十钱一天,即便是放在长安,那也是富农阶级了,日子爽的不要不要的。 正文 第三七五章:自取其辱 <content> 衣食住行,自古以来便是必不可少的四样东西,在其生活中更是占据着绝大的比例。 上官仪想出的办法,并不是别的,而是跟吃有关系的。 拼? 无论他怎么拼,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超越长安,无论是地理位置,人流等方面,泾阳都不占任何的优势。 而泾阳本地可以说除了啤酒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的特色了。 就算有,距离长安这么近,这些特色也早就成了长安的特色。 一个吃,便足以撑起一片天地,只要打出了名气,后面的自然好说。 “这些不是你们这些普通人能搞到的吧?”进入小吃街,李元吉愣了下,疑惑道。 虽然跟后世有些差别,但整体上还是相差不大的,各种各样的吃食,川流不息的人群,散发着浓郁香味的食物,单单只是让人站在这里,便是胃口大开。 这些有店铺,也有就在街边规划好的摊位,摆上几张桌子,或是干脆一张也不摆,点完之后拿着就走。 李元吉大致扫了一眼,但也发现,这里有很多东西都不属于泾阳。 来自五湖四海的特产食物,将其聚集在一起,其难度还是不小的,这也是李元吉质疑的原因。 “当然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搞到的,这个呀,都是官府派人到外面统一采买的配方,一些自己有配方的也可以到这里来经营,不过要缴纳摊位费管理费以及税费什么的,像这个摊位……”老丈指着身旁不远处的羊肉串摊位,兴致勃勃道:“这可是整条街上最化,更斗不过对方,虽然知道自己无错,可到了关键时候却愣是不知道该咋办。 小吃街内有两队兵士不停的巡视,防止出现骚乱而引发更大的混乱。 小吃街也同样设置了管理衙门,不过这个衙门很小,小到只有区区数人,一正官,负责统筹整条街的所有事项,二小吏,一负责摊位归整管理,二负责收钱上缴。 除此三人,再无旁人。 先是巡逻军士抵达现场,毫不犹豫的制止了双方的争吵,简短的询问了事情的缘由之后,便派人前去衙门叫人过来。 李元吉也趁机跟了上去,想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中年男子脚步匆匆的从人群中跑来,隐隐的有些喘息。 传话的士兵也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所以这官吏也对整件事情有了个了解,瞅了眼还被苏记拿在手上的羊肉串,确认了上面的确有一根长发,不由面色一黑,看向摊主,厉声道:“严巨,这长发可是你的?” “不是,街主,您瞅瞅,我这头发箍的这么紧,就是拽也很难拽下来啊……”严巨哭丧着脸,油乎乎的一双手直接在自己头上一顿猛拽,除了将整洁的头发搞乱搞脏以外,的确没有拽下来。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赖账不成?”苏记恶狠狠的追问道。 “赖账倒是不至于,只是某些人怕是想钱想疯了!”基本确定的事情的李元吉,忍不住的站了出来。 不是非要逞能,而是苏记这货太让人生厌,出了问题解决问题便是,连个缘由都不找,就直接将责任推到对方身上,加上之前这货给自己那极其不好的感官,事实上从一开始,李元吉就有些倾向于摊主。 当然,这根向导老丈没什么关系,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自己站出来的。 “你有何话要说?”街主瞅了眼李元吉,隐隐皱了皱眉,这两群人不是一路的,从打扮上就能看出,但这是在街上,自己也不好让人直接滚蛋,只能强忍着问道。 “倒是有两句话要说,对与不对你们自己琢磨下便是。”李元吉微微一笑,毫不顾苏记那恶毒的眼神,“其一,若这长发是摊主的,在烤制的时候,这长发就已经没了。其二,摊主头发颜色发黄,而这根长发则是乌黑!” 除了衣着打扮,头发也是判断一个人身份的基本。 穷人因为穷,吃食比较单一,而且很多时候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在这个年代,缺乏营养是穷人普遍的现象,所以头发也会出现微黄,甚至很黄的颜色。 当然,不排除一些天生就头发发黄的人,但那毕竟是少数。 而富人因为有钱,什么都吃的起,也不存在饥一顿饱一顿,所以他们的营养是没问题的,头发自然也就乌黑。 “田舍儿,竟敢害我……”苏记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下意识的朝着李元吉怒吼道。 李元吉的话不仅他一个人听着,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听着呢。 街主也更是不嫌脏的直接下手抓起了那份头发,放在靠近火边的地方仔细看了眼,的确是乌黑的颜色,而严巨的头发便是隔的大老远就能看出有些微黄。 再一转头,心中瞬间也就有了答案。 况且,李元吉说的对,如果是严巨的头发,早在烤制的时候就给烧没了,怎么会交给客人之后还如此完好无损呢? “客官,您有何想说的吗?”街主看向苏记等人,一脸不爽的问着,特喵的你们自己的头发还想来害人?难道就不能换个地方吗?不知道皇帝就在城里吗?要是让皇帝知道了,老子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让你出来害人…… “哼!”苏记冷哼一声,丢下三十钱便灰头土脸的带着一行人离去。 至于羊肉串,反正苏记自己是没心思继续吃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街道也恢复了以往的热闹,依旧是来来往往,看热闹的人除了尽情的享受美食以外,也多了一些谈论的内容。 倒是街主有些担心几人故技重施,所以特别委托了巡逻的将士,多注意那几人一番,随后又朝着李元吉表示了感谢,这才转身离去。 对于李元吉来说,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对于严巨来说,多则三百钱,少则三十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加上是自己老爹带来的客人,自然而然的就是一番款待……</content> 本书来自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正文 第三七六章:朕又不吃人 这一夜,李元吉就是住在了严老汉家中,房费不贵,至少比起客栈要便宜了些,当然,各种条件自然是不如客栈。 面对于城中客栈不足的情况,出现这种家庭式的旅馆,倒也算是解决了一些问题,同时也增加了百姓的收入,这种模式倒是挺不错的。 不过,李元吉也见识到了之前严老汉说的后悔到底是什么。 那些原先不肯找向导,夜间又没有及时离开的人,加上客栈又没有了空房子,这时候别说是空的房子,就是一张通铺床位都很难找到。 于是,让人啼笑又无奈的一幕出现了。 这帮人很好的学习,并且借鉴了朝廷的拍卖程序。 有些人家中只留一间房子用作拍卖,房子多的则留两间,更有些人甚至直接一间不租,全部拿去拍卖。 拍卖的价格,有时候甚至能超过客栈的房价,可到了这个时候,若是不想去官府的话,也只能认栽。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有不少人都没能拿到房子,最终只能被街上巡逻的兵士给带走。 而面对着这种情况,李元吉又能怎么说?敲诈?勒索?还是坐地起价? 首先,这个方案是朝廷优先提出来的,并且投入运用的,他们只不过是有模有样的照搬着拍卖一间房子而已。 再者数额也并不算大,谁让那些人不早些雇佣向导,或者提前去订房子呢? 翌日,李元吉悄悄的来到了泾阳县衙。 经过了一天的暗访,该了解的情况基本上也已经了解了,除了一些小问题还需要整改以外,大的方向是没有出现问题的。 当然,更让李元吉欣慰的是,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坏。 怎么说呢,一口唾沫一口钉,大概就是形容这个时代的吧,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其他的一些人,对于信用都是格外的看重。 而不想后世,只要不上征信随你便,爱咋咋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更是完全崩塌。 即便是出现了拍卖房子的事情,但这个价格也是有底线的,并不是说随意的往上叫,经过了解,大多数房价最高也就是十钱左右就能成交,多一些的不过十二三钱,少一些的七八钱就行。 “陛下……”瞧见李元吉的身影,上官仪险些哭了出来。 整整一夜啊,那可是整整一夜啊,自己兴高采烈的将皇帝的车驾迎了进来,结果却发现车上根本没人,而皇帝则不知道在城中的何处晃悠着。 虽然早有准备,但上官仪还是觉得自己被李元吉打了个措手不及。 昨晚整整一夜的时间,上官仪几乎都没怎么睡好觉,不是在担心皇帝的安慰,而是担心皇帝会不会找出什么自己没来得及整改,或者还没看到的问题来找自己的麻烦。 虽然上官仪也挺喜欢暗访的,但这事放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是如此的明目张胆,也着实将他给吓的不轻。 “恩,你不错!”李元吉轻轻的点了点头,随意的鼓励了句。 “谢陛下……”上官仪激动的险些说不出话来,虽然只有三个字,但他那颗悬着的心基本也就能放下了。 能让皇帝说出这三个字,基本也就证明了城内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自己的努力也算是得到了皇帝的认可。 既然皇帝认可了,那自己岂不是已经算是走进了皇帝的视线? 皇帝不是没见过,相比较上官仪的激动,刘善则是淡定了许多。 毕竟自己在宫里的时候,也经常见皇帝,要知道发展省可是皇帝最经常光顾的衙门,甚至给他们提了不少的宝贵意见。 “陛下,昨日的税额出来了,单日达到了八十九贯,加上官府的项目,昨日泾阳县进账二百一十九贯。”刘善更清楚皇帝想要的是什么,在一切安定的前提下,皇帝要的是钱。 而皇帝的这一番理论,也从未对外公布过,只有发展省的人才真正的知道。 所以他们在制定政策的时候,往往会主要考虑经济方面的政策。 用皇帝的话来说,就是在保证现有情况的同时,尽可能的多赚钱,官府有了钱,就能修路,修建各种基础设施,而条件好了,商业自然发达,商业发达,自然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人有了钱,总要消费,而在有钱有粮的前提下,那时候想要提高人的数量,根本不成问题。 什么?你说不想生?不想生是不可能的,只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如果官府有了钱,加上手里大量的大和女子,到时候直接推出去,每生一个孩子奖励多少钱,你看人口的增长会不会爆掉? 华夏民族赖以生存的,屡屡打不垮的精神,弯不下去的腰杆,靠的是什么? 是人! 如果这个时候大唐有一亿百姓,那么李元吉要考虑的问题,怕是要征服世界了,而不是扫清周边的威胁而已。 钱,固然很重要,但是…… 李元吉微微皱着眉头:“你们是每日统计一次的?” 统计?怎么统计? 收上来的才算是统计,而且这么精准的数字,明显不是预估。 一天收一次,就是后世全面进入信息化办公时代,也能把人给累死,不禁折腾官府,更折腾纳税人。 “不是,陛下有所不知,自推出小吃街以后,每日的人流更是接连不断,上官县令与下官曾商议过一些后续的安排,所以需要了解一个具体的数据作为支撑,所以这段时间暂时是每日一收,预计再有三天便改为每十日一收,等到下月初,拿到完整的数据以后,便可决定是保留现有规模,还是继续将其扩大,将小吃街彻底打造成泾阳的一块招牌。”刘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汇报着,李元吉只是询问了一句,自己便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看来以前的淡定并不是真正的淡定啊。 “陛下,小吃街内现有的产品多为关中本地吃食以及一些西域诸国的吃食,县里以不同的价格从他们手中买来配方等,然后交与当地百姓进行经营,并统一管理调配,如果情况好的话,小臣原本的计划是继续扩大,派人到全国各地寻觅各种美食,然后将其带回来……”上官仪终于是稍稍冷静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语言,仔细的说着自己的规划。 这个规划很大,也需要很多的时间,需要很多的金钱和精力。 由官府购买配方,然后放在小吃街进行经营,而上官仪与刘善的分歧点在于,以目前这种形式经营,待收回成本之后,是继续下去?还是直接收一笔钱,将其配方全盘转卖给当下负责的本地人。 当然,这个分歧只能说是后话,至少暂时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财政的收入已经证明了一切,这条路是可行的,如果有一个地方可以吃尽天下美食,那么无论是对于普通的百姓,还是对于那些官僚富人阶级,都是具备着庞大吸引力的。 泾阳的发展思路,倒是让李元吉想到了后世的另一座城市,开封。 其主要的经济便是旅游与小吃,倒不是说离开这两个就活不下去了,但至少也等于是砍去了双臂,而这两个的名声也更是压倒了其他所有的产业。 “可!”李元吉几乎是毫无思虑的便给出了答案。 他们需要试探,但自己却不用去考虑,后世这种案例更是比比皆是,更何况背靠长安这座大山,虽然长安也可以这么搞,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这么搞的,因为这等于是直接把泾阳往死里逼。 再者,长安又不是离了小吃就活不下去了,顶多也就是小规模的搞一下,长安将来的重点只能是贸易等方面。 “至于后续是继续还是转交百姓,这一点你们自己去抉择,朕只有一个要求,若是官府管理混乱,或百姓有所不满,可将其交与百姓,官府只按额收税即可。”李元吉想了下,继续吩咐着。 “诺!”刘善与上官仪二人连连称是,主动权还在他们手里,皇帝也并没有想过要夺走,两人心中还是有些兴奋的。 当然,这也意味着他们可以不用大举试探了,在能力范围之内,可以尽快的扩张,然后吸引更多的人流前来。 在长安等地取消宵禁之前,彻底的形成泾阳效应,尽可能的减小其他地方取消宵禁之后对泾阳的冲击。 “陛下,查到了……”马六跑到李元吉身旁,如若无人的低声汇报着,这倒是让众人黯然一愣,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说真的,李元吉很生气,但是过了一夜之后,几乎就生不起来这个气了,现在得知了苏家具体的生意以后,就更生不起这个气了。 怎么说呢,一个辛勤劳动,靠着双手好不容易才打拼至此的汉子,竟然因为一个蠢到家的儿子,险些让他这些年来的努力付之一炬。 苏家的主要产业为运输,主要跑长安至洛州这一段,但苏记的父亲有些不太甘心,所以借助运输这一产业,也能便宜的拿到一些货源,在长安和洛州各开了一间店铺,打算也染指零售业,经营只能说是马马虎虎,不算好也不算坏。 而其起家的根本,是因为拿着祖宅作为抵押,从钱庄贷款十贯,买了匹马,买了辆车,就这么一点点起来了。 “罢了,让人提醒他一下吧,朕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李元吉苦笑着摇了摇头,祸不及家人,虽然这件事情性质挺严重的,但自己也不想就这么让苏家消失掉,或者说,自己不想亲手毁灭一个有梦想的家伙,不想让人绝望。 正文 第三七七章:何处不生财? 天才壹秒記住『→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泾阳的发展迅速,短短几个月内税收、人流更是出现了成倍的增加,除了让朝中大臣们纷纷惊叹以外,也让其他各县动起了心思。 一时间,前来泾阳县学习取经的各级官府人员更是络绎不绝,搞到最后,上官仪只好下令,对于这些同僚们,泾阳县只负责介绍,不会在他们的学习观摩上动手脚,但是招待的话,对不起,不是俺穷,是你们人太多,俺实在是招待不起。 而李元吉从泾阳回来以后,朝中也更是没有了取消宵禁的担忧。 好处大家都看到了,无非就是增加一些人手而已,可相比较于增加人手而言,夜市所带来的效益,却是无穷无尽的。 恩,房玄龄他们甚至已经着手研究长安取消宵禁以后该怎么安排布置的事情了。 李元吉也更是懒的去管他们,爱咋咋滴,反正最后都得由自己来点头同意。 “陛下,您是没见到那场面,那叫一个热闹呐,而且,洛州人真的很有钱,不比长安差多少,您猜打年后开业以来,到现在为止咱们一共赚了多少钱?”二号狗腿子余仁早就被派去洛州监督太平坊分坊的建设筹备运作等事情。 年后的时候洛州太平坊正式开业,直到现在,宋忠差不多在那里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而这次面带着喜色的回来,显然是心情不错。 当然,余仁的好心情,不代表着李元吉也有同样的好心情。 一年不见,这货好像又开始作死了。 “那朕就来猜一猜?”李元吉嘴角微微上扬,一双眼神打着坏主意的看着余仁。 瞧见这幅熟悉的眼神,余仁猛的打了个冷战,瞬间想起了之前自己曾经作过的死,下意识的连连摇头道:“陛下,那个啥,奴婢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既然高兴,那朕理应让你更高兴一些,不是吗?”虽然心情不错,但却很不爽这货让自己猜,猜你妹啊猜? “三个月,五千贯,而且奴婢回来的时候,感觉好像比上个月又多了一些,奴婢觉得吧,今年少说也能赚个两万贯,甚至三万贯也是有可能的。”余仁连忙开口,不给李元吉找麻烦的机会。 同时暗骂自己猪脑子,以后一定要忘记猜这个字,以前就险些栽在这上面,没曾想我叱咤风云,在洛州呼风唤雨的余仁,竟然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了两……三次? 三十税一,即便是皇家商业集团,也不能免去这些税费。 以前还总觉得三十税一比较多,但是跟后世的税费比一比的话,这个税率简直低的让人恐惧。 单单只是一个增值税,就有百分之十一和百分之六两种,如果同样换算的话,前者相当于十税一点一,后者十税零点六,即三十税三,三十税一点八。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增值税,再加上其他的,税率会更高。 李元吉不是没想过要增加税率,但最终想了想,还是不了了之。 一是当下的资金够用,虽然紧了点,二是税率低,则意味着生活成本低,生活成本低,则意味着官府的行政成本低,所有东西都是低的,那就没必要单独的去提升一个,而税费,更是直接关乎整个国家的关键所在。 “多么?”李元吉瞥了眼,觉得有些大惊小怪,除去税也才四千五百贯左右的利润。 况且,这些利润来自于抽成,而不是单一的租金什么的,也就是说,整个洛州太平坊,三个月内至少创造了五万贯的销售额? 好像是有点恐怖哈…… “额……”余仁有些无语,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多么?少吗? 当然不少,三个月五千贯,你还想啥呢?这可是躺着就能赚钱的,一年收回成本,再往后就是净赚,这样的好生意上哪找去? “陛下,其实这才刚刚开始而已,往后会越来越多的。现在很多中原以及南方北方的商户都选择来这里进货……”余仁吧嗒吧嗒的说了一大堆。 虽然指明了现在还不是洛州分坊的巅峰,但李元吉也至少是明白了三个月五千贯是怎么来的。 仅凭一个洛州,一个太平坊,三个月五千贯,还仅仅只是皇家商业集团的抽成,不得不说,真的很恐怖。 要知道长安太平坊发展了几年,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的老客户,特别是那些名媛贵妇们更是经常光顾,走的也是高端路线,价格昂贵。 可即便是如此,现如今也只能做到每月两千贯左右的利润。 就这还是由租金改为抽成模式以后增加的收入,若是放在之前,一年几千贯的收入只是个死数字,根本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不错!”李元吉难得的点了点头,脸上更是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洛州经济不如长安,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除了经济以外,其他的各方面也都逊色于长安。 而长安作为整个大唐的经济政治中心,自然不是洛州能够相比的。 特别是拥有大唐集散中心称呼的交易市场,在这里,你可以买到全天下所有的商品,如果在这里找不到的,在大唐的任何一个角落,你都不可能会找到。 南来的北往的,国内的西域的,所有商人的目的地都是这里,他们最终会在这里选择交易,这些人造就了当下长安的繁华,人口数量也更是骤增数万,且隐隐有持续攀升的趋势。 得到了李元吉的认可,余仁自然是欢天喜地。 以前余仁从不认为自己有啥本事,除了拍马屁以外,而且还经常拍错。 但是现在不同了,虽然这一切都有人在教自己,可洛州太平坊,可是在自己亲眼见证,亲手操办下,从零开始到现在的。 能得到皇上的认可,至少证明了自己这一年来的努力也更是没有白费。 “陛下,奴婢寻思着,是不是也学着泾阳那边,在坊内不实行宵禁?”余仁见缝插针道。 “没什么用处!”李元吉想了下,旋即摇了摇头:“仅仅坊内取消宵禁,意味着人来了以后就走不了,或许会有人愿意,但人数却绝对不多,估计也是入不敷出。” 宵禁是全国性质的,农村除外,也没那么多兵派到农村去搞宵禁,再者,一到夜晚黑乎乎的,百姓也不愿意出门。 而坊内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坊内本身就不实行宵禁。 里坊制,宵禁对应的是坊与坊之间,若是全城宵禁,得投入多少兵力才行? 而当下这种制度,只需要在各坊坊门处安置少量的兵力驻守,在安置少量的兵力于城中主干道进行巡视即可,诺大的长安城,数十万人的规模,当下执行宵禁的兵士也不过一千余人而已,而驻守各坊的兵力,只需要坊内派几个人,加上两三个士兵即可,若有问题,则呼叫巡逻队进行支援。 一千余人的规模,可保证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寻遍整个长安。 洛州也是如此,除了那些不把钱当钱看的富家子弟,真正的百姓,又有几个是愿意待在里面过夜的? 过的不是夜,是钱。 被泼了盆冷水的余仁,显的性质有些不大高。 不过李元吉也没有搭理他,毕竟这是个异想天开的方法,除非是全城接触宵禁,不然根本没什么卵用。 除了这个以外,太平坊在其他方面做得还是挺不错的。 暗道果然还是贸易来钱快,仅仅只是内部间的贸易,就能够带来这么大的利润,那对外部的贸易呢? 利润更是现在的十倍百倍,与西域商队的贸易,朝廷早就尝到了甜头,所以现在才没人出现反对的声音,而是清一色的支持,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只要是贸易,只要不涉及核心利益和机密的,全部一路绿灯。 虽然现在的这个政策让不少人都加以诟病,觉得这样只是增加了朝廷的收入,却极大的削弱了各地的收入。 但是没办法,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百姓的生活成本降低了。 “继续做好贸易这一块,回头多与那些商家沟通一下,看是否有意在洛州周围建立工坊,如此便可降低运输成本,更可增加出货效率,朕会通知洛州方面配合你们的。”想了想,李元吉最终说道。 大唐仅有一个贸易中心是远远不够的,洛州的地理位置更好一些,地势也更平坦,出了洛州往东走,往北走,往南走,几乎都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到处都是商路,到处都是人流。 且中原地区也更是人口密集之地,商品所需数量更是庞大到难以想象。 虽然那些高端货未必能卖的如长安这边那么畅销,但薄利多销的道理李元吉还是明白的。 “嘿嘿……”余仁露出一副贱笑的表情,似是早有预料,搓了搓手,说:“陛下,其实这事吧,都督早有预料,也有些想法,奴婢这次回来一是给陛下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这第二呢,也顺便替都督打个前站……” 这俩人厮混到一块了? 李元吉下意识的一惊,但仔细一想又不可能。 一个是洛州都督,一个是洛州分坊的监事,两人在官面上见面是必不可少的,段纶托宋忠来捎话似乎也很正常。 只是稍稍怀疑了下,李元吉便恢复了正常,他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太过小心谨慎了些。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正文 第三七八章:当头一棒 段纶是想将洛州与长安进行一个细致化的区分,但当下还有些拿不准主意。 一则是让余仁先来探探口气,二则是自己继续想一段时间,看到底应该如何抉择。 长安毕竟是国都,很多资源都是洛州所不具备的,所以发展的道路也不能一并相同,段纶的想法,是让洛州更贴近平民化一些。 对于这个想法,李元吉倒是支持的。 有钱人虽多,但平民却更多,而平民所带来的利润也未必就会低。 当然,一切不能只以钱财来衡量。 国内发展的顺风顺水,虽然速度有些慢,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交通,通讯,就这个鸟样,就算是想大步快走,那也是不现实的。 即便是花费了巨大代价和精力修建的铁路通车以后,也仅仅只能辐射长安至洛州一代周边数百里以内的范围而已。 所以,有些时候李元吉的感觉倒是很捉急,可光是捉急却没办法,这种事情只能一步步的去走,基础建设不搞好,想要腾飞是不可能的。 当然,有人将当下的大唐称之为盛世的征兆。 但李元吉却没被这些鬼话给糊弄到,这就是盛世了吗? 他们所谓的盛世,无非就是百姓不愁吃穿,税赋不高,国库内钱粮堆积如山而已。 可李元吉要的盛世,却不只是这么一些东西,他要的更多。 不是那个被当下称之为盛世,而是被永远称之为盛世的大唐。 从一个只为了活着,到如今决心要打造一个无敌盛世的帝王,就连李元吉也说不清楚,到底是那些东西使自己发生了改变,而这一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所有的事情,没有顺风顺水的,也不可能有永远的顺风顺水。 就在李元吉觉得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却是接到了一条战报,犹如是冬日里泼了盆冷水下来,犹如是晴天霹雳一般。 几个月以来,前线一直打的很顺利,顺利到李元吉甚至不得不忽略掉遥远的边境地区,竟然还在打着仗的事实。 李靖部犹如势如破竹,在抢占高地以后便立刻转入就地防御,不仅构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硬生生将其打造成一座军事堡垒。 期间吐蕃人甚至组织了两次进攻,前后间隔半个月。 第一次是在白天,结果吐蕃人自然是损失惨重,丢下满满一地尸体之后无功而返。 第二次则是在夜间,夜间作战,没人愿意,即便打过夜战,接受过训练的唐军也不愿意,可敌人来了,没什么办法,只能这么干。 结果自然是敌人冲上了阵地,可下了马的吐蕃人,即便是借助着夜色的掩护,也依旧没有占据什么优势。 再次丢下满满一地的尸体,最终仓皇逃离,并且在逃离的时候,又被李靖以炮火之礼热烈欢送。 至于苏定方那边,就更顺利了。 强大的吐谷浑,在十几万大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苏定方兵分三路,从三处同时进攻吐谷浑。 苏定方部进入了吐谷浑可汗伏允设置的圈套,但却凭借着唐军的强悍战斗力不退反攻,仅以微弱的损失击溃了伏允本部,其后更是一路紧追,擒获了伏允的心膂之臣慕容孝隽,斩敌近万,缴获杂畜数万,使伏允本部再无决战之力。 而另外两部也同样取得了巨大的战果,三座战场,此战共歼敌两万余人,俘虏数万,缴获牛羊数十万头。 伏允虽然跑了,可吐谷浑却亡了,整个吐谷浑都被十几万唐军踩在脚下。 “到底怎么回事?”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额头的乌云,看着兵部尚书程知节,恨不能亲自到前线去。 “对方很狡猾,两边都被阴了一下!”程知节低声的说了句。 “恩?”李元吉愣了下,被阴?吐蕃那边有长孙无忌,被阴一下倒也正常,可吐谷浑这边算是怎么回事? 说苏定方太年轻?经验不足? 苏定方虽然是主将,可在他身边自己可是给他安排了前兵部尚书李勣这样的老油条,便是长孙无忌亲至,也未必能拼的过李勣,加上唐军实力本就不弱,只要自己不犯错,便是一些阴谋诡计,也未必能给唐军带来多大的影响。 隐隐的,李元吉感觉这事好像有些不太一般。 “先说李药师这边吧,他的问题更严重一些,吐蕃人在第二次进攻之后,并没有带走他们的尸体,而是任由尸体随意的摆放在那里,随着天气的转热,问题自然就出现了,虽然事后李靖及时的派人清理了尸体,但还是有部分士兵遭受了感染。而且,对方转变了策略,采取围而不攻,层层包围的战术,所以,李药师部面临着断粮的问题,将这封军情发回之后,李药师便被迫率部突围,离开了构筑好的阵地,是回撤,还是下山抢敌人的,暂且未知。”程知节不慌不忙,语气丝毫不乱的说着。 李元吉紧紧的皱着眉头,这一招很恶毒,很没人性,但战场上谁又管你有没有人性?谁又知道什么是人性? 利用破败的尸体,利用回升的温度,使尸体迅速的腐败,通过气体,通过一切的方式,将细菌带给李靖部,从而让更多的唐军不战而亡。 除此之外,他们竟然还采取了围而不攻,层层包围的战术,其目的更是直接掐断了李靖部的后勤补给。 辎重队虽然也是主力,但人数太少,加上携带大量的物资粮食,遇到小规模的敌军还能抵抗一番,可若是遇到敌军主力,或者数倍于几的伏兵,就只能拜拜了。 “看来长孙无忌并没有完全得到吐蕃人的信任,不过此战之后,长孙无忌怕是已经获取了他们的信任!”叹了口气,从这些手段不难看出,第一次的进攻像是吐蕃人的方式,勇猛而无脑,只管埋头去冲,其他的似乎毫无关系。 但是第二次进攻,夜战,靠的更近,特意留下尸体而不去收走。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是什么国家,什么势力。 交战双方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交战过后,各自可派一支不携带装备的部队进行收尸,而在这期间,任何人都不会主动的发起攻击。 或许是担心自己死后会没人为自己收尸,所以每一个将士,每一个军官,每一个将领都很重视这一点。 加上后面的一手,倒是像极了长孙无忌的手笔。 与其说是夜战偷袭,倒不如说是趁着夜间将尸体送上去更合适一些。 这种做法很绝情,毫无人性可言,对自己,对对方都是一样,可你永远无法指望一个丧心病狂的人会去做出什么理智的决定,那不现实。 李靖的做法是对的,继续死守,只能熬到粮草被消耗完然后死在那里,所以接下来他有两个选择,以四万人的兵力去死拼吐蕃主力,能拼多少是多少,能抢多少是多少,抢下来的,就是他们的食物。 而另一个选择,就是一路向东,走来时的路回去,在见到辎重队之前,他们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无论哪个选择,问题都不大,只要补充了粮草,唐军便可瞬间恢复战斗力,便是十万吐蕃主力,他们也依旧毫不畏惧。 “吐谷浑那边呢?”最让李元吉疑惑的,是吐谷浑这边,如果吐谷浑这边也出现了问题,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倘若吸引不了吐蕃主力,又一时间无法南下进攻吐蕃,那自己布置的这十几万人跟没有布置没什么区别。 “问题不大,但却很恶心人。”程知节无奈的耸了耸肩,对此,他已经绝望了。 “吐谷浑的主力没了,但伏允还在,苏定方他们四下寻找伏允主力,明的暗的用了一遍,但就是找不到主力,而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们觉得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是说?”李元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太敢相信,以吐谷浑人的智商,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这种办法?就算是想到了,苏定方等人竟然会毫无对策?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恶劣。”程知节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浓浓的无奈之意,继续道:“所有能够看到的水源,全部被他们给污染了,少的扔了两三头死羊,多的直接扔了几十头,全部被绳子捆着,下面捆上大石头放在水中央。似乎是不想让这些死牛羊成为我们的口粮,所以这些牛羊全部是被毒死的,且在身上划开几道口子,加速腐烂。 刚刚清理出一片水域,等了几天让这里的水流到其他地方,结果上游又飘了过来,询问了不少当地的老人,他们只说是几十个吐谷浑人做的,而且干完就跑,整个过程还不到盏茶的功夫。 除此之外,辎重队也遇到了尾巴,夜间的时候被偷袭了几次,损失不大,但却拖了他们的速度,反正就是怎么恶心怎么来,你能想到的,那里全都在发生着。” 化整为零,麻雀战,原始版的生化战,不与主力缠斗,只通过这种小规模的偷袭,扰乱等方式来拖死唐军,如果不能将他们全部杀干净,这种待遇会一直伴随着唐军,直到唐军撤离吐谷浑为止。 历史上吐谷浑可没这么难打的,至少没用出这么丧心病狂的办法。 李元吉紧紧的皱着眉头,联想到长孙无忌的丧心病狂,犹如失心疯般的疯狂。 ‘难道这也是长孙无忌的手段?’ 正文 第三七九章:来人,拿下! 面对这种牛皮糖似的战略战术,不仅李元吉大感头疼,前线更是觉得头疼不已。 怎么打? 没办法打,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如果对时间没有要求的话,他们还可以采取更稳妥的办法,一点点的去消耗,去寻找。 可现在苏定方的首要任务是尽快南下,支援吐蕃。 吐谷浑虽说是没了主力,可那只是表面上的,暗中到底有多少个捣乱小分队?谁也不知道。 如果苏定方率领主力南下了,这时候伏允再集结主力,袭击后方辎重的话,苏定方部必定会步入李靖部的后尘。 到头来,被拖死的不是吐谷浑,也不是吐蕃,而是主动进攻的大唐。 毕竟那里不是自己的主场,在那里想要获得补给,远比对方更难一些。 预案? 不是没有预案,只是预案也没有想到,南北两边竟然会同时遇到这种情况。 大名鼎鼎的游击战,李元吉倒是听说过,只是抱歉,他并没有深入的了解过,只能简单的说出一些所以然来,却并不知该如何去防备,而且就算是知道,用后世的办法放在现在,也未必能起到什么效果。 不得已,毫无头绪的李元吉只能召集群臣,共商对策。 只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大臣们,对此也更是毫无头绪,且长安与前线相隔数千里之远,有些对策是否可行,现在谁也说不准。 …… 吐谷浑前线。 开战之前,很难会想到如今这种局面,可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苏定方也毫无对策,不得已之下,只能一边下令部队以千人为队,不得分散,方圆三十里以内,必须安排另外两支千人队伍。 也就是说,半径三十里,也就是直径六十里的一个范围内,至少要有三个千人队伍,以便可以遥相呼应,避免遭到吐谷浑游击队的袭击。 而在每十个千人队伍的身后,则是一支一万人规模的主力集群,一但发现敌军主力,一则是千人小队迅速靠拢,二则是主力迅速扑上去,短时间内组成一个至少两万人规模的主力军阵。 这样规模的队伍,发起狠来便是吐谷浑的主力部队,五万人都攻不破。 可这么做,也只能是被动的防御,现在各部也都遭遇了很严重的问题,缺水,严重缺水,以至于大部分军队都是围绕水源进行活动。 苏定方将众将召集了起来,共商对策,而以往的时候,这些将军也就带着自己的护卫就敢前来,但是现在,人手一支千人小队,谁也不敢大意。 至于后勤辎重,被偷袭了几次之后,苏定方也更是抽调了一支两万人规模的主力,以五千人一波,分为四批护送粮草。 粮草暂时是无忧了,可兵力却被牵制了两万,加上过于分散的兵力,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的日子,想要南下,更是遥遥无期。 “诸位可有对策?”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能够来到这里的,不用多说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苏定方也没有多言,直接开口问道。 办法?办法肯定是有的,只是大家想不出来罢了。 众将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有办法,早在各自本阵就已经用出来了,还用得着大家聚在这里去谈论? “陛下给了三个月的时间,如今三个月已经过去,吐谷浑是灭了,可近二十万大军却深深的陷在了这里,被远远少于我军人数的敌军给拖在了这里。”苏定方继续说着,脸上明显的有些失落。 游击战,偷袭战,破坏战,小规模的作战,根本不跟你主力碰面,遇到个千人小队,对面也大老远的便撒腿跑路,连个影子都不给你看到。 这样的局势,苏定方感觉很无奈,无奈到爆。 “为今之计,当找到伏允,将其击杀,敌军自可破之。”鄯善道行军总管张亮苦思冥想,提议寻找源头。 伏允跑了,这是最大的问题,只要能找到他,杀掉他,剩下的自然是无头苍蝇一般,甚至不用去围剿,也能破掉他们的攻势。 “不管怎么说,我等终究是个外人,不如扶持慕容孝隽为吐谷浑可汗?让他去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且末道行军总管李大亮拍着脑门说道。 “慕容孝隽可是伏允的心膂之臣,若是扶他上位,对咱们阳奉阴违怎么办?到时候必将集结主力,对慕容孝隽再发动一场攻势,咱们没这个时间。”岷州都督,赤水道行军总管李道彦重重的摇了摇头,慕容孝隽毕竟是俘虏,且被抓时间不久,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去给他洗脑。 况且,身为伏允身边的亲信,李道彦也不觉得他们能轻易的将慕容孝隽拉到自己身边。 扶持?就算是扶持,也得找伏允的对头才行。 可是很可惜,伏允在吐谷浑基本上是无敌的,反对的势力固然有,但都不成气候,根本无法吃下这么大的盘面,扶持他们,只会越来越麻烦。 “有什么好纠结的?”积石道行军总管侯君集冷不丁的冷哼一声,一脸鄙视的表情道:“杀光他们不就行了?既不是大唐子民,又不肯归顺大唐,留着他们做什么?给大唐添乱么?” 嘶…… 侯君集的话倒是引来了一阵的冷意,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办法倒的确是个办法,可他们却不能用。 这倒是让众人不小心的又窥探到了另一个秘密,为毛侯君集身上会有这么大的杀气? 杀光?吐谷浑虽说不是什么人口大国,但也有几百万的人口,几百万人,说杀就杀?分摊到他们这些人身上,平均每个人至少也得杀二三十个人才能彻底灭掉吐谷浑。 可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侯君集的话,不由得让人对他心生一股反感,军队杀人,那是正常的,可屠戮无辜百姓,那就不能忍了。 “侯将军慎言,陛下可是欲将吐谷浑当做大唐来看待的,这些子民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我大唐的子民。”张亮打了个冷战,连忙出声劝阻。 “你们谁有办法谁解决,反正本将军是没办法了!”侯君集双手一摊,一副撂挑子的姿态,心中很是不爽。 这些年来虽然级别略有提升,但他就是不服苏定方这个臭小子,一个要资历没资历,要能力没能力的怂货,就因为跟了皇上早,就能统领他们这些老臣?统帅十几万的军队? 除了不服气以外,还有另外两个原因导致了侯君集如此的暴躁。 一是此战进行的并不干净,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这一堆麻烦,而此战不干净的直接原因,是因为侯君集的失误,结果导致伏允跑掉的,当然,慕容孝隽也是侯君集抓住的。 虽有过错,可在这些人面前,侯君集的功劳又是最大的,这也是他一直傲气的原因。 而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吐谷浑太穷了,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进伏允的宫里转了一圈,搜刮的东西最多也就不足千贯,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呢,至于牛羊马匹,这个他不想要,要了也没用,带不回去。 拿到了战功,在这里却没被当做功臣一样,抢到了财宝,但却少的可怜,加上现在的情况,导致了侯君集现在的这幅态度。 “办法终归是有的,侯将军莫要急这一时!”张亮满脸苦涩的劝说着。 私下里,张亮与侯君集的关系最好,可他也同样很清楚这个老友的脾气,若是今日自己劝不住他,后果可就严重了。 统帅召集众将商议对策,你提出个屠戮无辜的建议也就算了,竟然还摆出一副撂挑子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再坐的所有人都对不起你呢。 苏定方微微眯着眼睛,不痛不痒的开口道:“侯将军,本帅听说你小发了一笔?” 张亮心中猛一咯噔,暗道坏事。 在张亮看来,这不是耍帅耍横耍威风,而是在作死。 张亮急着救火,可是已经晚了。 他苏定方资历再不够,那也是皇上亲自任命的统帅,你屡次不听苏定方的军令,擅自行事,人家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就自己开始急着作死了? 而侯君集屡次违反军令,若是老实一些,苏定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问题。 可不管之前,就说现在,你当着这么多将军的面子去让苏定方难堪,他苏定方就是个泥捏的人,这个时候也不会忍气吞声的,不然这军队还怎么带? 而到了这个时候,张亮也只能选择闭嘴,苏定方不提这事他还能掺和几句,但提起了这事,就不是他能掺和的了,搞不好连自己都要折进去。 “是发了一笔,那是本将军应得的!”侯君集到也不怕,一双眼神挑衅似的看向苏定方。 “你确定?”苏定方继续追问了句。 “不服你自己抢去,别没抢到就眼红,丢人!”侯君集鄙视道。 “侯将军,看来你对于军法还是有些不太了解啊?”苏定方心中冷哼一声,对于这货更是生出一股浓浓的鄙视,旋即朝着账外吼道:“来人,拿下……” 正文 第三八零章:花样作死侯君集 bp;bp;bp;bp;“来人,拿下” bp;bp;bp;bp;随着苏定方的一声吼,整个帐内瞬间惊作~щ~~lā bp;bp;bp;bp;惊的是苏定方竟然敢在这个时候下令抓人。 bp;bp;bp;bp;但又觉得这很正常,若是苏定方不下令抓人那才叫不正常。 bp;bp;bp;bp;侯君集目无军纪,见到东西便下令去抢,这已经是违反了唐军军规,可这货竟然并不觉得这是错误的,反倒是觉得那都是他应得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让苏定方难堪。 bp;bp;bp;bp;所以,抓他又显的情理之中。 bp;bp;bp;bp;但这个时候,即便是与侯君集关系交好的张亮也不敢出言替其说话,违反军纪,那可不是小事。 bp;bp;bp;bp;况且苏定方也不是没给他机会,下令抓人之前,若是侯君集愿意将那些东西交出来,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这些事了,可他依旧死不悔改。 bp;bp;bp;bp;“姓苏的,少特么跟老子蹬鼻子上脸的,老子领兵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侯君集面色一愣,旋即站起身子指着苏定方破口大骂道。 bp;bp;bp;bp;“这些话你到长安去说吧,本帅没时间听这些!”苏定方倒也不以为意,冷冰冰的回应了句。 bp;bp;bp;bp;帐外的士兵已经进入,左瞅瞅右瞧瞧的有些为难,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bp;bp;bp;bp;苏定方挥了挥手,士兵也不再犹豫,直接上前将侯君集控制起来打算带走。 bp;bp;bp;bp;“滚,老夫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动老夫一根手指头。”从未受过委屈的侯君集,哪能忍受这种委屈? bp;bp;bp;bp;若是皇帝下令抓他,他还不敢有什么怨言,可一个靠着跟皇帝走的近才上位的苏定方竟然也敢让人抓自己,凭什么? bp;bp;bp;bp;怒火已经占领了侯君集的整个脑袋,他只觉得苏定方对付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李世民的老臣,自己只不过是第一个被拉出来的而已。 bp;bp;bp;bp;侯君集若是发起火来,两三个普通的兵士还是很难控制住他的,简简单单的两三下,侯君集便挣脱了士兵的控制。 bp;bp;bp;bp;看着那些依旧稳坐钓鱼台的将领,冷哼一声道:“哼,你等今日是要坐视么?他苏定方今日敢抓老夫,明日便敢抓了你们,这一仗下来,我等前朝老臣怕是要被一网打尽,你等还看不明白吗?” bp;bp;bp;bp;“侯将军慎言”张亮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这货,忍不住的提醒了句。.. bp;bp;bp;bp;本来没多大的事,就算是回了长安,顶多也就是被训斥一顿,然后罚些俸禄而已,可现在你这么一搞,争的不是你的面子,但是丢的,十有**是你的命。 bp;bp;bp;bp;“慎言个屁,姓苏的狼子野心,他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 bp;bp;bp;bp;“你是决意要反抗了吗?”坐在主帅的位置上,苏定方并没有站起来,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看着侯君集,不冷不热的问道。 bp;bp;bp;bp;“反抗?”侯君集愣了下,浑身上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反抗,反抗什么呀?老夫倒是要看看,到了皇上那里你有什么好说的!” bp;bp;bp;bp;自己是傻子吗?当然不是,只有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反抗。 bp;bp;bp;bp;苏定方是主帅,他要抓人,那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bp;bp;bp;bp;这个时候谁反抗谁完蛋,他若是反抗,被军士一刀杀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人会为他鸣不平。 bp;bp;bp;bp;军中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主帅的命令就是最大的规矩,至于对与错,不服可以之后再去评论,但是现在,主帅就是天,他的话就是圣命,任何人都不能违抗。 bp;bp;bp;bp;为了自己那点面子就去反抗,然后尸首分离,那自己上哪说理去? bp;bp;bp;bp;侯君集停止了反抗,再坐的那些将军们也不由的松了口气,身后紧随而入的几个军士也停了下来。 bp;bp;bp;bp;毫无反抗的侯君集就这么被押了下去,接下来,他会跟随护送粮食的辎重队一起回到玉门关,然后再转道长安。 bp;bp;bp;bp;“传本帅命令,侯君集部限期交出之前抢夺的财物,胆敢有私藏着,严惩不贷!”侯君集被押下去以后,苏定方毫不客气的直接命令道,根本没有商议的余地。 bp;bp;bp;bp;“另外!传令全军,若在发生此事,一律军法处置!” bp;bp;bp;bp;“诺!”张亮等人拱手称是,心中却是微微的摇头叹着气。 bp;bp;bp;bp;侯君集错了,错的很离谱,错的天上地下。 bp;bp;bp;bp;苏定方此举并不是为了算计那些所谓的前朝老臣,没那个必要,也没什么理由,这有什么好算计的? bp;bp;bp;bp;李世民已经死了,他们这些人难道会为了一个几年前就死去的人,而搭上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吗? bp;bp;bp;bp;再一个,军事改革以后,朝廷对于军队的掌控更严密了一些,莫说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前朝老臣,就是苏定方这个皇帝亲自提拔起来的新人,在打完这一仗之后,他也指挥不动这支军队。 bp;bp;bp;bp;现在的军事体制,是以团为基础单位的,这一点跟以前一样,但却又不一样。 bp;bp;bp;bp;每团二百人,设校尉一人,基本为十团一营,多则二十团,三十团,更有混合营区,驻扎同一营区,设中郎将一人,负责监督协调训练,游击将军只是负责将这十个团的兵士协同作战训练的,具体的训练,还是各团校尉自己负责。 bp;bp;bp;bp;每三个月,就要与相邻的营区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演练,协同训练等科目,每一年,需要进行一次更大规模的演练,这个演练少则一万人,多则两万人,配备炮兵。 bp;bp;bp;bp;而每一年的演练,则由宁远将军负责,再往上则是每两年进行一次的大演练,由中郎将负责,每次参与的军队人数至少也是四万人打底。 bp;bp;bp;bp;基本上也就这样了,再往上的话,那些将军们平时是没有军权的,修身养性,研读兵书即可,他们这些人在接到任务之前都是这个样子,唯独苏定方之前几年一直在西域这边。 bp;bp;bp;bp;更要命的是,这些将军的位置并不是固定的,更不可能像县令那样一做就是几年十几年的。 bp;bp;bp;bp;游击将军每年换一次,这次你在关中,下次说不定就去了北边或者南边,完全是打乱随机分配的。 bp;bp;bp;bp;宁远将军每两年换一次,中郎将则是每三年换一次,人员频繁流动,也就意味着这些高层想要发展自己的人脉,是根本不可能的,这类人就算是干的好要晋升,也是晋升到别的地方。 bp;bp;bp;bp;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判断,只要他们这些人不自己作死,李元吉就不会去收拾他们,这一点是无需质疑的,几年的时间,他们也都看出来了。 bp;bp;bp;bp;真正让苏定方下死手的原因,是因为侯君集的抢夺行为。 bp;bp;bp;bp;唐军是天朝大军,是圣军,军纪言明,待遇丰厚的军队,自然不能容忍抢夺这种行为。 bp;bp;bp;bp;而这种禁令也更是在军规中写的一清二楚,在座的所有人也都谨记这一点,就算是抢了,抢回来以后也是登记入库,交由后勤辎重将其运回纳入国库。 bp;bp;bp;bp;士兵们也根本不担心交上去就什么都没有了,朝廷又不是饕餮巨兽,只进不出,该给的奖赏,一点也不会少,所以完全没必要这么疯狂的去抢。 bp;bp;bp;bp;也只有这个自持牛掰多年的侯君集,才敢仗着自己的身份以及立下大功的心态去不顾及军纪,依旧肆无忌惮的去抢。 bp;bp;bp;bp;当然了,除了侯君集这种人以外,其他的将领还是比较注重自己的名声,比较清高一些的,他们根本不屑于去抢那些东西。 bp;bp;bp;bp;与其将精力放在抢夺上面,倒不如多花些精力研究战阵局势,立下一个大功,单是皇帝的奖赏就不比这些少,而且还有机会得到封爵什么的。 bp;bp;bp;bp;就算他们都是国公,已经再无进一步的可能,这也能提高自己在皇帝眼中的地位。 bp;bp;bp;bp;当地位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的战功是可以转移到子女身上的,程家的二小子,不就被封了爵吗?这也是很普遍的做法。 bp;bp;bp;bp;“那个啥打扰一下,我能进来吗?”门外的王玄策,身形有些仓促,但却一副嬉皮笑脸的站在门口问着。 bp;bp;bp;bp;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是整个军中唯一一个不属于军人的官员,而且为了来这里,皇上更是推迟了东进的计划,像这种级别的会议,按理说王玄策是没资格参加的。 bp;bp;bp;bp;但还是那句话,他身份特殊,是苏定方特意向皇帝要来的人,所以这种会议,只要苏定方同意,他也是可以参加,并且发言的。 bp;bp;bp;bp;“进来吧!”苏定方点了点头,他不可能把王玄策拒之门外。 bp;bp;bp;bp;“将军,下官打探了一番,发觉这事有些奇怪。”进入营帐之后,王玄策直接开口道。 bp;bp;bp;bp;“哦?” bp;bp;bp;bp;“有人说,他们看到了疑似汉人的身影在吐谷浑人的军队里参与了这些事情,但因为没人敢靠的太近,所以这事尚无法确定。不过咱们就当是有汉人参与进来好了,反正结果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坏。”王玄策自言自语的说着,但脸上却是一副的淡然无恙,似乎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bp;bp;bp;bp;“看来你是有主意了!”瞧见王玄策这幅姿态,作为搭档了几年的老伙计,同为年轻人的苏定方,又怎能看不出他的底细? bp;bp;bp;bp;“不错,下官的确有了一些想法。”王玄策微笑着点头道:“像这种芝麻蒜皮大点的事情,将军根本无需理会,闹得再凶,也不过是过街老鼠罢了,将军只需留下五六万人左右继续控制吐谷浑,不慌不急的清扫欲孽,派个四五万人负责辎重押运,带着余下的人直接南下便是,七八万人,加上李靖将军的四万人,扫灭吐蕃并不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正文 第三八一章:跟我比无赖? bp;bp;bp;bp;东风破我比东风还破 bp;bp;bp;bp;额 bp;bp;bp;bp;不对,应该是你无赖我比你还要Щщш..lā.. bp;bp;bp;bp;不就是对着耍流氓嘛?我堂堂大唐,数十万大军在这里,还刷不过你这个吐蕃小鬼? bp;bp;bp;bp;有人出谋划策又能怎样?有人运筹帷幄又能怎样? bp;bp;bp;bp;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人都得跪下来给老子唱征服! bp;bp;bp;bp;王玄策没当过兵,但却没少在军中厮混,军中的豪迈与仗义,民间的世俗与刁钻,王玄策哪一样没有体会过? bp;bp;bp;bp;百分之九十九的经历,加上百分之一的那么一丢丢天赋,造就了现如今的王玄策。 bp;bp;bp;bp;“他们既然干耗着,那就让他们耗着,咱们凭什么跟他们一起在这里耗着?小小吐蕃而已,便是十七万大军没有倾巢尽出,也能轻易将其灭之,况且,东南两线的兵力加起来也有十二三万,最少也有十一万,这可是十一万大唐的精锐,还灭不了一个吐蕃吗?饶有地利之势又当如何?在大唐的金戈铁马之下,他又能撑过几个回合?”王玄策意气风发道,在初步的了解过情况之后,根本就没觉得这是个问题。 bp;bp;bp;bp;当然,王玄策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不代表这些将军们也会这么觉得。 bp;bp;bp;bp;“我军守住一条直线,或以水源为核心,或者干脆选一个最近的距离,实在不行,大不了挖井便是,只要保证了水源没问题,派遣主力进行押运粮食,吐谷浑人还能得手吗?” bp;bp;bp;bp;“再不济,三千人为一营,五十里设一营,连成一条直线,辎重队也聚少成多,一次凑足三千护卫在一次性出发,三千人的护卫,加上辎重队本身的兵力,前后平均二十五里,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便可等来六千人的援军,难道至少六千兵力,还撑不过一天吗?”王玄策吧嗒吧嗒的说着。 bp;bp;bp;bp;听着王玄策的方案,众人顿开茅塞。 bp;bp;bp;bp;是啊,你吐谷浑打游击战又能咋滴?老子的主力面前,你又不敢露面,就是派了一千护卫你都不敢去偷袭了,现在我聚集更多的兵力去守护辎重队,你还敢来吗? bp;bp;bp;bp;三千护卫,加上辎重队至少三千人的兵力,就算这三千人战力不强,依托着车辆进行就地防御,抵挡个一两日的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bp;bp;bp;bp;更重要的是,一日之内,前后两个兵营的援军便会紧随而至,不说三千辎重队,就是九千主力聚集在一起,便是遇到吐谷浑的主力也丝毫不怵。 bp;bp;bp;bp;当然,吐谷浑现在还有多少主力呢? bp;bp;bp;bp;历经几次大战之后,伏允只能将部队化整为零,而这些部队,便是全部聚集在一起,能有个五万人就算是顶天了。 bp;bp;bp;bp;不是看不起吐谷浑,而是实力就这样,这么点人口,也就能支撑起这么点军队。 bp;bp;bp;bp;殊不见,大唐人口上千万,军改之前也只能养活六七十万的军队,而且还是府兵制这种对朝廷消耗不大的方式。 bp;bp;bp;bp;现如今的军制,唐军也就五十万出头,虽然随着经济的增长,军队的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 bp;bp;bp;bp;但是有一点要考虑到,大唐的经济要比吐谷浑好过百倍。 bp;bp;bp;bp;“大仗打不起,小仗打不着!”苏定方眼中忽然一亮,闪过一道精光。 bp;bp;bp;bp;这就是吐谷浑的现状,别总是被游牧民族的威风给吓到,比起中原王朝而言,游牧民族的强大仅仅只是暂时的。 bp;bp;bp;bp;强大如匈奴,斩杀汉军数万人,可对于汉朝来说,顶多也就是肉痛一下,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从其他地方调来几万人补充上这个缺口,便是再来个几万人,汉朝也能承受的起,至少不会崩溃。 bp;bp;bp;bp;但反观匈奴呢?卫青霍去病杀掉的匈奴人真的就是十几万几十万吗? bp;bp;bp;bp;不是,真实的杀敌数字,要比想象中少的多。 bp;bp;bp;bp;从卫青第一次出征,到匈奴彻底的失败,匈奴人加起来死的也就不到十万人,可这不到十万人的人数,却是匈奴的青壮,老一代已经老了,下一代还没有成长起来,甚至很多人都没有下一代,瞬间出现了断层,所以崩溃也是情理之中。 bp;bp;bp;bp;东、突厥的情况跟匈奴一模一样,李元吉那一战仅仅不过斩杀一两万人而已,就算颉利之后被薛延陀部算计,损兵折将,可实际上损失的也并不多,真正给予颉利致命一击的,还是之前被李元吉斩杀的那一两万人,彻底的断送了颉利翻盘的可能。 bp;bp;bp;bp;吐谷浑的情况比突厥稍稍好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好一些而已,现如今他们的状况,跟崩盘差不多,甚至可以说,吐谷浑已经崩盘了。 bp;bp;bp;bp;只不过当年的匈奴选择的是远遁,突厥选择的是投降,而吐谷浑选择的则是化整为零,继续抵抗。 bp;bp;bp;bp;同样的,再怎么抵抗,没有足够的兵力,只要唐军不过于分散,不落单,以一千人为基础单位一起行动,除非是伏允集结五千人以上的主力才有能力与他们战上一战,可仅仅也只是战一下而已,只要周边的唐军赶来支援,他们就会完蛋。 bp;bp;bp;bp;吐谷浑打不起了,所以他们选择了个聪明的办法,把唐军主力拖在这里,让他们在这里打消耗战,从而让吐蕃人以兵力优势打掉入侵的李靖,只要解决了李靖,吐蕃人便可北上,与吐谷浑人一道将唐军赶走。 bp;bp;bp;bp;只是,伏允想象的结果,未免也太好了些,当然,现在这个时机,伏允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也是正确的。 bp;bp;bp;bp;但 bp;bp;bp;bp;苏定方可不管你对不对,对与不对那都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bp;bp;bp;bp;“本帅亲自帅军南下!”似是找到了一条阳光大道,苏定方的眼神中更是露出了种种的坚定。 bp;bp;bp;bp;吐谷浑,等灭掉了吐蕃以后,这里的危机自然会解除。 bp;bp;bp;bp;至于现在 bp;bp;bp;bp;大的危机没有,小的麻烦却是不断,但这远远不是托住自己主力部队的理由。 bp;bp;bp;bp;就像王玄策说的那样,适当的收缩,确保运输线的安全,大军直捣黄龙,剩下的,伏允还有几分力气?就算伏允还想反抗,可他手下的人呢? bp;bp;bp;bp;“张将军,吐谷浑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苏定方想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张亮。 bp;bp;bp;bp;相比较其他几人,张亮有过单独领军的经验,各方面也都比较优秀,留在吐谷浑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bp;bp;bp;bp;当然,此次面对的敌人并不强,或许让谁留下,心中都会有些不爽,但是没办法,必须要有人留下来。 bp;bp;bp;bp;“末将遵命!”张亮苦笑着点了点头,拱手道。 bp;bp;bp;bp;的确,心中很不爽,可张亮不是侯君集那种二百五,就算是不爽,他也不敢违背军令,若是前线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了事,他张亮就第一个跑不了。 bp;bp;bp;bp;“本帅将侯君集部一并留给你,另外,再从本帅的本部兵马中抽调一万人归你调遣,务必确保运输线的安全,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除运输线以外的所有地区。”苏定方继续吩咐着。 bp;bp;bp;bp;十七万兵力,苏定方直接掌控的就有七万人,余下的侯君集,张亮,李大亮,李道彦,高甄生五位将军各自掌控两万兵马,抽出一万人,手中也还有六万人的兵力。 bp;bp;bp;bp;“李将军,保护运输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玉门关至吐谷浑这一段不需太多的兵力,张将军部兵马会配合你们,李将军主要负责的,是吐谷浑至吐蕃这一段,那边道路难走,也更加危险,所以李将军肩上的担子也不轻。”苏定方继续吩咐着,这一次,他选择的是宗室李道彦。 bp;bp;bp;bp;李元吉并不希望宗室立下太多的战功,但这个时候,有些宗室又不得不用,殊不见李道宗早已卸任灵州都督,转任雍州刺史,虽是明升,可实际上却是剥夺了他的兵权。 bp;bp;bp;bp;苏定方不想让李元吉难办,所以趁着这个时候,合理的打压一下这些宗室。 bp;bp;bp;bp;当然,苏定方也不是那种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所谓的打压,也仅仅只是不让他获得太多的战功而已,而不是要让他混不下去。 bp;bp;bp;bp;“诺!”李道彦点了点头,似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努了努嘴,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bp;bp;bp;bp;当然,对于这个结果,李道彦本人是愿意接受的,如果不是遇到战事,他甚至想卸任回长安。 bp;bp;bp;bp;“将军,末将有个提议。”刚刚接任了吐谷浑总指挥的张亮,不得不思考一些问题,待在这个位置上,就总要想一些这个位置应该操心的问题。 bp;bp;bp;bp;苏定方点了点头,示意张亮开口。 bp;bp;bp;bp;“末将以五万兵力镇守吐谷浑是绰绰有余,便是分散一条线,吐谷浑人集结主力也难以打开缺口,反倒是出了吐谷浑,那边可没有军队的保护,所以危险也会更多一些。末将觉得,李将军可在吐谷浑与吐蕃交界处等候即可,至于玉门关至交界这途中,完全可以交由驻守各兵营的将士来负责,不说多的,每个军营接到辎重以后便派出两千人押送至下一军营,加上辎重队本身的兵力,便可腾出数千兵力,在一个,也给小崽子们找点事做做,免得一个个闲的没事干。” bp;bp;bp;bp;“可!”苏定方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小问题,而且又是只负责五十里路,一天的时间而已,能够将节约出来的兵力投入到另一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bp;bp;bp;bp;“将军,飞鸽传书!” bp;bp;bp;bp;苏定方愣了下,飞鸽传书只有暗卫才有,速度快,且隐秘,军中也配备有暗卫,人数不多,主要是为了确保特殊情况下可以将消息传出去的。 bp;bp;bp;bp;但飞鸽传书本身写不了多少字,所以都特别的简短,看了上面的内容,苏定方有些哑口无言的看向李道彦:“李将军,陛下诏你立即回长安!” 正文 第三八二章:自古忠孝难两全 听到自己被诏回长安,李道彦也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反倒是重重的松了口气,似是得到了解脱一般的轻松。 “李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曾需要我等帮忙?”苏定方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道彦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在吐谷浑这边也更是老老实实,尽忠尽职的一名将军,苏定方对他也是放心的很。 但是飞鸽传书,就意味着这事不小。 就算是军情,除非是特别紧急的那种,像上次送回长安的军报,就是关于游击战的那封,都没有资格使用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虽然快,但却有些不太稳定,偶尔的也会出现丢失的情况,只有那种十万火急的事情才会用这种渠道。 临战之际,将一名前线大将诏回长安,明眼人都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 “呼……”李道彦呼了口气,神情略有些伤感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老夫接到了家书,家父身体欠恙,现在看来怕是……” 李道彦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所有人都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连铁血无情的王玄策,也都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古忠孝难两全! 李道彦出身宗室,其父为淮安郡王李神通,是李渊的堂弟。 而当初太远起事的时候,所有李唐宗室,也只有李神通这一脉在外响应。 唐朝建立之后,李神通便被封为郑国公,不久改封永康郡王,再改封淮安郡王,以右翊卫大将军一职担任山东道安抚大使,山东地区唐军皆受其管制。 攻伐窦建德,刘黑闼等军阀之时,李神通都是先锋,贞观元年,拜开府仪同三司,赐实封五百户。 唐太宗调降宗室郡王皆为县公之时,唯有李神通以郡公而不降,依旧保留淮安郡王的爵位。 除了对唐朝的忠以外,李神通身上的功勋也是满满的。 只是没想到,一代名将就此落幕,而走的时候,他的长子李道彦却还在外为国征伐,甚至是提前接到了消息,也没有回去见最后一面。 李元吉不喜欢宗室,因为在他落难的时候,宗室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的。 所以对于宗室之间,李元吉也很少有走动,甚至不知道李神通已经去世的消息。 早在几个月前,李家便派人前往吐蕃将家书带给李道彦,可是几个月过去了,李道彦依旧没有回来,李家人本想再等一等,可这一等便没了头,便等到了李神通咽气。 不得已之下,李家人只能找到李渊,将李神通去世的消息告诉他。 而李神通去世,在朝野中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是一代名将,名臣,又是宗室,消息就这么传到了李元吉的耳中。 尽管对宗室不热呼,但毕竟是宗室,他们对不起自己,但却对的起大唐。 在得知李道彦早已知道消息,却没有回来的打算,甚至没有提起这事之后,李元吉便让暗卫发了一封飞鸽传书,直接诏他回来。 自古忠孝难两全,在孝面前,忠只能往后排。 当然,前提是有人可用的情况下,若是无人可用,那也就只能继续让李道彦顶在前面。 前面有人可用,李元吉也不想背上一些无谓的骂名,所以还是诏了他。 接到诏令之后,李道彦再也不像之前那么淡定,满脸的泪痕瞬间洗刷整个脸庞,带着苏定方匆匆写下的一封军情,在数十护卫的护送下,一路疾驰向东而去。 …… “哎……”望着险些从战马上跌落的李道彦,苏定方等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些责备的意思,也有些自责。 自己应该早就发现这个情况的,因为最近李道彦的表现比起之前是有些异常。 可李道彦也应该将这事说出来的,毕竟他们又不是神,不可能看到每一件事情,总是会有遗落的时候的。 因为种种的原因,结果导致李道彦没能见上他父亲最后一面。 即便是现在快马加鞭的返回长安,可等他到了长安以后,也只能枯坐其父坟前抱头痛哭,这个季节,这个天气,两人根本见不上面。 “想想也是觉得有些委屈,淮安王戎马一生,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临走的时候儿子却不在身边,很是凄凉啊!”张亮摇了摇头,似是由感而发,可这事又怪不得别人。 李道彦是长子,长子就是一切,长子不在,这事就不算是圆满。 “诸位,那咱们就加把劲儿吧,拿下吐蕃之后,大唐的敌人也就只剩下一个了,就算是为了以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咱们也要尽快的拿下吐蕃。”苏定方叹了口气,鼓励道。 “是啊,拿下了吐蕃,吐谷浑也自然要彻底完蛋,整个西、南两地,也只剩下了一个西突厥,可西突厥的实力并不强,很难成为我们的对手,只是希望,这次之后能够休养生息个几年吧!”高甄生由感而发道。 不用说也知道苏定方所说的最后一个敌人是谁了,这个几乎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敌人。 高句丽。 这个国家并不强大,甚至很弱小,但却凭借着独特的地理优势,硬生生的扛下了隋朝的三次东征,甚至,隋朝最终的灭亡,也都跟高句丽有着很大的关系。 三次的东征使隋朝的国力消耗了太多太多,最终才引起整个隋朝的反感,强大的隋朝,在短短的几十年内,瞬间崩塌。 所以,唐朝讨伐高句丽,所有人都不认为会不会发生,只是先前他们并不觉得会有这么快。 只是现在,随着唐朝军力的提升,经济的复苏,加上连战连捷,若是能攻破吐蕃这样的对手,那么攻下高句丽还有什么难题? “诸位,不管这次诸位负责的任务是什么?能不能上前线杀敌立功,所有人,咱们这十七万将士们,平分此功!”苏定方最终说道,虽然会引起前线将士的不满,可若是不这么做,留在后方的将士会更加的不满。 不过,除了这个办法,苏定方还有一个办法:“另外,张将军这边做好轮换准备,若是前线打的苦,本帅会挑一些人回来轮换。” 轮换制,灵感来源于将军们的轮换制度,这样大家也都没有怨言,谁都有上前线的机会,至于时间,多一些少一些又有何妨? …… 随后的十天之内,吐谷浑境内的唐军更是频繁的调动着,有时候一日就能来回反复个好几遍。 直到最后,这才逐渐的稳定了下来。 而有心人则是发现了一个惊喜,唐军竟然在收缩,在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前提下,竟然进行了收缩。 每部的兵力虽然增加了,可游荡在外的千人小队却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军营,若是从天空往下看,这一座座军营更是连成了一道直线,而在直线的另一端,则聚集着一支更加庞大的军队。 张亮本部,侯君集本部,李道彦本部,加上苏定方划拨出来的一万人,整整七万人归于张亮统辖。 因为接管了押运任务,所以这些兵力则是节约了出来,五万兵力以三千人为一营,每营相隔五十里,十二个军营遍布在一道长六百里的走廊上,而每隔一百五十里,则增设一个营,即三千,三千,六千,三千,三千,六千,这样的布阵方式排列着。 这样足以保证任何一个点出现问题之后,其他地方都能迅速的支援。 而张亮则是坐镇中军,亲自统筹全局。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苏定方可以带着一支十万人规模的军队南下进入吐蕃境内,这可比之前想象的多了多,即便是没有什么支援,只要后勤保障可以跟上,这十万人灭掉吐蕃也并不难。 第十五日后。 部队调动过后经过了几天的休整重组补充,如今的部队,再一次焕发了新生,隔的远远的,便能让人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战意。 当然,也没人能察觉到这股战意。 因为这里是无人区。 是的,在吐谷浑,在吐蕃,到处都是无人区,不是不适合生存,而是实在没有那么多的人,久而久之,一些地方只能荒废掉,成为许多野兽的家园。 可在强大的战争机器面前,这些让人闻之胆颤的野兽们,却又显的不堪一击,弱小的很是可怜。 苏定方学习了李靖的模式,抛弃了那些大型的马车,将那些缴获而来的战马驮马牛之类的,统统用来运输物资。 一部分军队自用,一部分则留给后勤辎重。 就在他们脚踩的这块地方,之后会成为一座巨大的粮仓,所有的补给装备,会源源不断的被运输到这里,然后再由那支两万人规模的主力辎重队押送至前线。 至此,苏定方已经彻底的解决了后患,终于可以腾开双手,狠狠的去收拾那个敢在暗中给自己下绊子的吐蕃人,还有那些神秘的汉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这并不妨碍自己的怒火,胆敢与大唐为敌的,都将会被勇猛无敌的唐军给撕碎,狠狠的,撕的粉碎。 正文 第三八三章:别怪我没提醒你 准备的再多,终有要发起进攻的那一天。 李道彦的离去,对于整个南下大军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走了李道彦,还有王道彦、张道彦。 况且他负责的任务,也并不是特别的艰巨,所以苏定方直接将李道彦的副将提拔了起来,接任李道彦的任务。 “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咱们要他干啥?”宋老九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快速的收拾着帐篷,将其固定在马背上。 唐军的帐篷几经改进,在便捷性方面早已走到了世界的前头,一顶帐篷可容纳四到五人,只有半人那么高,进去的话需要爬进去,但却很方便,两端都有绳子,晚上的时候可以系上,若有紧急情况,可在瞬间内通过两端离开帐篷,且帐篷上还有两个小窗子,可在内部探查外面的情况。 而这一顶帐篷,一匹马可以带两顶,对于一人双马,一伙二十四马配置的唐军而言,携带这样的装备简直轻而易举。 除此之外,帐篷还可以连成一片,将几座帐篷拆开连在一起,然后将多余的篷布装在其他的地方,对于夜间保暖也很有效果。 当然,至于脱衣服睡觉,还是想想就算了吧。 这里不是营地,来到这里好几个月了,所有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夜晚睡觉的时候,脱了衣服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于他们来说,夜间睡觉,偶尔的能将铠甲的脱下来就算不错的了,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身着铠甲,兵器放在身边,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被了事。 想要热乎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至于将人冻伤,冻死什么的。 而经过几个月的适应,在征服吐谷浑的同时,他们也更是适应了这里的环境,适应了这里昼夜的温差变化,适应了这里的空气稀薄的感觉。 “为了什么?为了儿孙呗!” “队正!”宋老九连忙立正,满脸的严肃,心中却是纠结的要命。 唐军待遇好,吃得好,给的多,比起以前当府兵的时候,现在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过的,一年到头不说别的,单单只是军饷,就能让一家老小舒舒服服的过下去,若是省着点,还能存下一些钱,若是遇上个战事,立个战功,那可就彻底的发达了。 灭了吐谷浑,功劳肯定是少不了的,宋老九本来还想着等下次自己休假探亲的时候,回家一口气把三个儿子的婚事都给订下来呢。 只是,待遇好,也意味着军纪严明,连侯君集那样的大将,都因为军纪被抓了起来送回长安受审。 虽然自己这点错误还远远比不上侯君集,但自己身份也比不上他啊。 要命的是,还刚好被队正听到自己的牢骚,若是报上去,不说处罚,起码自己的奖赏就要泡汤了。 邱河摆了摆手,却没有计较的意思,转而朝着自己这一队其他正在忙碌的士兵吆喝道:“都安静一下!” 场面的确安静了一些,但是将士们手中的活却没有停下来,为了效率,他们也只能这么干,好在这只是一个队,只有五十个人的规模,相距的又不远,邱河只要声音大一些,大家都能听到。 “上面刚才说了下详细的情况,对于咱们的要求呢,也只有两点,第一,大军开拔之后,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第二,还是任何人,任何时候都决不能大意。”邱河大声的嚷嚷着,说了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要求,但也显示了这个要求的重要性。 当然了,如果仅仅只是说这么一番话,那跟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李元吉亲自操刀的军事改革,难道改动的仅仅只是军制吗?当然不是,这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改制,从头到尾的改制,以前的东西,好的一面则保留下来,不好的一面则统统丢掉。 古代为什么有将领登高一呼,就能引起数千数万的将士呼应跟着一起造反的? 除了将军个人的魅力以外,最大的原因在于将士们的无知,没有知识,了解不到更多的东西,容易受人煽动,所以频繁的造反事件的发生,也就不足为奇。 李元吉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的给后代子孙留下一个最安全的体制,让他们可以牢牢的掌控住手中的军队,在他们最微弱的时候,可以让军队保持理智。 虽然不知道这种方法有没有用,但至少不会有什么坏处。 “吐蕃的整体情况跟吐谷浑差不多,在战斗力方面,吐蕃甚至不如吐谷浑,因为他们刚刚从动乱中恢复不久,便是当下,内部也不是特别的稳定,所以,这个时候是进攻吐蕃的最佳时机。 当然了,战斗力不行,内部不稳,不代表我们就可以轻松取胜,吐蕃的地势要比这里更加恶劣,这样的地势,想想我们刚来吐谷浑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吧,如果你们还想活着回去,如果你还想亲自给你的三个儿子说门亲事,那就从这一刻开始,就给老子认真起来。 从现在开始,如果有人感觉身体不适,就跟刚来吐谷浑时的那样,不要强撑着,不要舍不得那点战功,只有命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接受非战斗减员,将军们也不接受,陛下更加不会接受。 至于为什么进攻吐谷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的?说实话,老子也想不明白。”邱河的话引起队中将士的一阵哄笑,但大家也习惯了这种方式,比起以前而言,现在的他们,更清楚自己是在为谁而战,为了什么而战。 虽然有些时候还是觉得晕晕乎乎的,就算是不理解,他们也只能听从命令的去战斗。 “哎,谁让儿子们生了个好时候呢?吐蕃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我们为了这一次的进攻,西边李将军已经准备了两年的时间,而我们也准备了有一年半的时间,便是如此,想要灭掉吐蕃,也必须要两面夹击,派出十几万大军才能勉强做到。 若是我们松了这口气,或者没能灭掉吐蕃,那么下一次,再想找到这个机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但让吐蕃完成了统一,到时候我们还会有时间去适应这里的环境吗?他们会给我们时间去做这个准备吗?最重要的是,有叛国者加入了他们,在这些叛国者的帮助下,吐蕃的军队只会越来越强。 如果不想让儿子们孙子们死在那帮人的刀下,现在咱们就得紧咬牙关,上去狠狠的揍死他们的先祖。”邱河义正言辞的说着。 与此同时,相同的一幕正在不断的重复着,每个地方的具体说辞都有些不大一样,但大体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这也是改制后唐军战前的程序,可以看做是鼓舞士气,也可以看做是为了告诉士兵们这是为了什么。 但只有少数人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现在还不太明显,可是等个一二十年,这么做的好处就出来了。 李元吉这是在打造一个钢铁大唐,任何人都无法击溃的大唐。 除非未来的皇帝自己作死,选了无数个造反的将领,还将军权全权交给了他们,不然的话,只要皇帝能选对人,军队就会永远的站在皇帝这一边。 而有军队在,谁敢谋反?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便是放在现在,那也是说的明白的。 “另外……”邱河继续说着,却是停顿了下:“有件事情不得不提醒你们一下,你们当中大部分人的服役期快要到了,你们有吐谷浑一战的功劳在身,所以大多数人留下来都不是什么问题,但,仅仅只是留下来吗?你们就没有想过要更进一步吗?不妨直接告诉你们,我们队有十个伙长名额,有一个队正名额,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够了,也可以收拾东西,等服役期到了以后回家,给新来的腾位置。” 只有有竞争的地方,才会激发人的斗志。 官府是这样,村子里是这样,商业上是这样,军队里也同样是这样。 之前改制的时候,他们的确签过一纸什么协议,四年期限的,但当时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不过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那一纸协议的意思,期限到了,若是没有续约,那就只能卷铺盖回家,只有得到续约的人才能留下来,继续享受这种待遇。 当然了,待遇什么的,都是自己挣的,没人会平白无故的给你这些,即便是现在他们享受的这些,不也是拿命换来的吗? 不过却没人会这么想,所有人的意识里,只会觉得皇上给了自己这么好的待遇,若是自己不出力,或者不能让皇上满意的话,那才叫丢人。 这就是古代和后世的区别,在这里,你得到的一切,都是皇帝赏给你的,而不是你自己的。 虽然很愚昧,但在这样的环境下,用这种方式去统治,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邱河的话,的确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的确,凭借着吐谷浑的战功留下来的确不成什么问题,可如果明知道有十个伙长的位置摆在你面前,那么你还会无动于衷吗?伙长仅仅只是意味着一个小小的官职吗?他还代表着,每个月比普通士兵加起来多了差不多二十多钱。 正文 第三八四章:功亏一篑长孙无忌 十万大军南下,浩浩荡荡,队伍更是排成了一道道的长龙,十万人兵分两路,相互间隔不足二十里,齐头WW..lā 走在最前面的,永远都是军中的斥候。 他们不需要去作战,不需要有什么勇气去搞那种一人冲阵的伟大事迹。 跑的快,眼睛好就行了,瞧见敌军打探一圈,若是敌人前来围追堵截,直接逃跑便是。 把情报送出来,远比一个人去单打独拼要有用的多。 吐蕃人似乎是被吓破了胆子,最开始的时候,偶尔的还能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吐蕃人游弋在附近。 但是随着部队的深入,这些人已经没了踪迹,而吐蕃人的大部队也更是不见踪影。 苏定方所率领的十万大军,更是犹入无人之境一般,每日间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赶路,扎营,吃饭,睡觉,再赶路,一遍遍的重复着。 …… ‘哎……挡不住啊……’远远的望着步步撤退的唐军,长孙无忌眉头紧皱,心中止不住的叹气道。 该做的,能做的,他全都做了,甚至连一些最不利的事情,他也给考虑了进去,并且付出了实际的动作。 可是现在,面前李靖率领的四万唐军,自己却是怎么也挡不住。 李靖现在是铁了心的要突围,在这样的情况下,吐蕃人即便是调集了十万大军,也根本无法阻挡下李靖的脚步。 李靖是怎么撤的? 很简单,很不慌乱,面对着粮食日益减少的局面,李靖似乎是一点也不着急。 前面缓缓的走着,四万人围在一起,犹如一个刺猬一样,几个,十几个士兵就跟在火箭炮旁边,一旦遇到战事,立即将其组装好。 而那些火箭炮也没有拆散成一个个零件,而是半成品,也没有装在箱子里,只要又需要,也就是骑兵冲个几百步的距离,火箭炮就架好了。 投弹车更是粗暴,干脆直接固定在战马身上,遇到战事,连取下来都不用,直接以战马为支撑,投掷出去就行了,虽然准头不行,可这个时候还要啥准头? 一日间只撤退四五十里,比普通的行军要慢了很多。 围追堵截了一个月,唐军战死的人数倒是不多,反倒是进攻的吐蕃人死了近万人,现在一提到进攻,更是有一大堆人瞬间脸色苍白,根本没人愿意上去送死。 隐隐的,也导致了长孙无忌在吐蕃人中的地位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毕竟先前说的貌美如花,现在却是一筹莫测,在与唐军的交手中更是屡屡受挫,这段时间内,长孙无忌渐渐的回到了之前的那种状态,他的建议,已经很难会被完全采纳了,甚至很多时候,他的意见论科耳根本不屑于听一听。 “撤?为什么要撤?”恍惚之中,长孙无忌似乎听到论科耳说要撤退,瞬间惊的站起身子,满脸不解的追问着。 “再不撤这十万人就全栽在这里了,雅州那边出来了两万唐军,你觉得还有胜算吗?”论科耳不屑的瞥了眼长孙无忌,不错,论科耳承认长孙无忌的确很有才能,他的一些办法也的确帮助自己解决了很多困难,可现在的困局也摆在眼前。 一个再牛逼的人,你不能解决眼下的这个问题,那也是一个无用之人。 而且这些时日吐蕃军损失惨重,在这么打下去的话,怕是军心就散了。 论科耳能够以一己之力撑着吐蕃,将那些老旧贵族打压下去,凭借的可不仅仅只是强硬的手段,脑袋里没点货的话,又能做到这些? 十万大军,看着挺多的。 战斗力不说,就说这十万大军,这些可跟唐军不一样,唐军是训练有素,且军纪言明,能够做到令行禁止的。 而吐蕃军却做不到这一点,自己听从了长孙无忌的建议,强行征召那些老旧贵族势力加入进来,然后派他们去送死。 愿意听话的,顺从的,可以活下去,而那些硬骨头,现在早已成为了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 这个方法很不错,可后遗症也很猛烈,其他那些老旧贵族的势力已经开始担心,那些人的命运,会不会也落到他们头上? 再一个,久攻不下,士气自然要大跌,且唐军一个月内已经撤退了近千里,在追下去,怕是要到了雅州。 更不用说,雅州那里还出来了两万军队前来接应,一但让他们会师一处,六万人的唐军,自己手中这点杂鱼还能抗下吗? 论科耳不是长孙无忌,论科耳有所顾虑,不能像长孙无忌那样做出一个又一个丧心病狂的决定,他不敢赌,不敢像长孙无忌那样不顾一切的去赌。 “唐军已被围困一月有余,且近段时日他们开火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他们手中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咱们只需要坚持下去,说不定只需要十天的时间,就能不战而胜,彻底的困死这些唐军。 而一旦我们获得四万唐军的装备,那么吐蕃军的战斗力必然会上升一个等级,虽不如唐军,但训练个一两年的时间,便是唐军再来,我们也毫不畏惧,胜利就在眼前,现在撤退的话,岂不功亏一篑?前面付出的努力,付出的损失怎么办? 老夫等的起,可吐蕃却等不起,不要忘了,吐谷浑已经败了,那里还有十几万的唐军,他们随时有可能南下,而那个时候,我们的实力还是现在这样,面对着四万唐军就已经如此头疼困扰,当面对十几万唐军的时候,我们还能守得住吗?”长孙无忌心乱作一团,暗骂论科耳毫无战略眼光,只知道计较当下的损失。 没有丝毫的魄力,只想着求稳,可现在是求稳的时候吗?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吐谷浑那边你已经撑不了了吗?”论科耳鄙视了眼,之前长孙无忌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可是信誓坦坦的说,一定会拖死那边的唐军,不会让吐蕃陷入两面夹攻的地步。 “不是撑不了,而是此一时彼时已,一但李靖失败的消息传回长安,若我们无法彻底歼灭他们,唐皇一定会下令苏定方从吐谷浑那边直接南下,毕竟十几万的兵力,灭掉吐蕃并不难,就算过程难一些,可李靖回去之后,只需数月就能恢复,甚至一次补给,休整个十天就能恢复,到时候一定会遭受两面夹攻的。至于吐谷浑那边……”长孙无忌无比的头疼,这狗日的论科耳,脑子呢?你特喵的脑子去哪了? 心里骂归骂,嘴上却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能继续劝说道:“阴谋诡计始终是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只能是浮云,伏允主力已经不在了,通过游击战这种方式只能拖延唐军一阵子,他们若是不顾一切的选择南下,伏允也根本没有办法,至少老夫就有不下于三种方法摆脱这种困境。” 长孙无忌的话音很明确,就是告诉论科耳,能拖住十几万唐军几个月你就偷着乐吧,竟然还想用这种方式拖住唐军一辈子?开什么玩笑啊?真以为唐军那十几万人是泥捏的?那苏定方又是一个傻子不成? “哼,说来说去,不还是这一套嘛?伏允可以用这一招,我为什么不能也用这一招?唐军若是敢来,大不了迁徙都城,也用游击战的方式拖死他们,倒是要看一看,唐军能在吐蕃坚持多久。”论科耳极为不屑的回应着,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再不走的话,是要出事的。 “报……宰相来信……”话音刚落,身后方便来了逻些的信使。 论科耳只是松赞干布的叔父,在高层之中,宰相尚囊也是支持派,正是论科耳与尚囊等人联手才保住了松赞干布,解决了这些麻烦。 打开信件迅速的扫了一遍,论科耳脸色瞬间一片苍白…… “撤退,立即撤退,全力回援逻些……”论科耳发疯似的咆哮着,局势变了,彻底的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的确被长孙无忌的劝说说的有些动心的话,那么现在,就是长孙无忌告诉他,明天就可以灭掉李靖,论科耳也绝不会有任何的耐心在这里等下去。 灭掉了李靖又能如何?若是逻些没了,那这一切还有什么用? 逻些,就是后世的拉.萨,松赞干布上位以后,在吐蕃的地位很不稳定,加上老旧贵族的叛变,原先的都城根本不敢使用,所以才迁徙至了逻些。 逻些就是他们最后的大本营,可问题是,逻些城也将要不保了。 “为……”长孙无忌一脸的懵逼,这都发生了什么? “你在敢多劝一句,老子现在就杀了你!”论科耳狠狠的瞪了眼,旋即将那封信直接丢在长孙无忌的脸上:“看看你都出了些什么狗屁的主意,这次逻些城若是有事,老子第一个活剥了你。” 饶是历经沧桑,淡定如云的长孙无忌,瞧着论科耳这幅模样,心中也更是淡定不起来了。 慌乱中建起那封跌落在地上的信件,是吐蕃语写的,好在自己在这里待了几年,勉强还能够看的明白。 恩,苏定方率领大军南下了,他们的后勤没有任何的问题,唐军在吐谷浑留下了不少的主力,只以保护运输线为主。 这个倒是在预料之中,并不能令人惊讶。 但这还不是全部,逻些城内,竟然也出现了叛变势力,还是那些老旧贵族们搞的事,原因是,属于松赞干布的主力,几乎都被调到了这里,所以逻些城很虚弱,他们秘密的聚集了近千死士,虽然还没有冲破最终的防御,但这事谁也不敢保证。 ‘老夫还是败了啊……’ 正文 第三八五章:阴毒之心 虽然最终的结局还没有出来,但是叱咤风云多年的长孙无忌,又怎能看不出当下的局势? 他已经败了,彻底的败了,败的毫无翻身之力。 他对于唐军很了解,但又很陌生。 了解的是以前府兵制的唐军,陌生的是现在的唐军,离开了大唐已经几年的时间了,如今的一切,都已变的是是非非,根本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副模样。 遥想当年,自己还与妹夫李世民促膝长谈,他们看到了府兵制的问题,所以想要改进。 有过激动的言论,有过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想要大刀阔斧的去改动,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实力。 唯一能做的,只有一步步的推进,一步步的改动,让时间,来替他们承担那些现在无法做到的后果。 可惜的是,当年的两人,一个是国舅公,皇帝的心腹大臣,绝对信任的人,甚至连被诬陷造反的时候,在证据确凿的时候,在长孙无忌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他还是给了自己最大的信任。 一个是皇帝,历经艰险,通过了层层的困难,这才好不容易登上皇帝宝座,可却好日子不长,没过多久就被拉下了皇位,还因此而丢掉了性命。 而当年做下那件事情的程知节,自己对他的感觉又是如何? 一股复杂的情绪蔓延在长孙无忌的脑子里,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憎恨,也有无奈,更多的还是悲叹。 两面夹击,又不能灭掉李靖,吐蕃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而自己筹备了这么久的计划,也随之而宣告破产。 说不失落是假的,筹备了几年,心怀报复的念想隐忍了这么久的时间,为的不就是最终的报仇吗? 可现在这一切的努力都没了,心中又怎会不失落? “老爷,接下来该怎么办?”阿福脸上同样毫无喜色,满脸担忧的问着,情况很糟糕,糟糕到极致。 长孙无忌暗暗的看了眼阿福,这个打一开始就跟在自己身边的老仆人。 能力不怎么出色,头脑也不怎么好,以前自己也从未正眼瞧过他一眼。 可就是这么一个仆人,却从一开始,跟着自己一直走到了现在。 当年那些自己看好的,精心栽培的,满腹期望的人,又在哪里呢? “走吧!”都说患难见真情,可直到这一刻,长孙无忌才真正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有些事情,永远不能在你顺风顺水的时候去看。 自己被贬,家财散尽,仆人散尽,只有阿福默默的跟在身边,自己逃了出来,还是阿福跟在身边。 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是阿福在暗中替自己传话办事,所有的一切,都是阿福在帮自己做的。 就连掘掉老友的坟墓,也都是阿福替自己去做的。 这一刻,长孙无忌忽然间觉得自己已经亏欠了这位老仆许多许多,这已经不是语言能够描述的了。 “吐蕃兵败,你我二人如今在这里已无生存的可能,最迟不过回到逻些,你我二人便会人头落地,虽然兵败的原因不在你我二人身上,但恼羞成怒的吐蕃人一定会为他们的失败找个借口,况且损失了这么多人,总要安抚一下下面的。”长孙无忌淡定的笑了笑,罕见的开口跟阿福说起了一些心里话。 这在往常可是从未发生过的,长孙无忌也从未跟下人们说过这些话题,一是身份不够,二是脑子不够。 但是今日,他却偏偏这么做了。 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递给阿福,继续说道:“回去以后,就隐姓埋名,安稳的度过余生吧,这块玉佩虽然未必价值连城,但也能给你的后代留下些什么,能做的,该做的,不能做的,不该做的,你也都做了,接下来这趟浑水你就没必要趟下去了。” “老爷,阿福现如今又能去哪里呢?如今年纪也这么大了,就算是回去了,又能活个几年?”阿福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选择了,那还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家?家人在哪里呢?是不是还活着? 至于回去重新娶妻生子,说句实话,阿福真不敢保证,自己这么做会不会便宜了某些人。 毕竟自己年纪大了,就算能生出来孩子,可自己还能活个几年? 把玉佩卖了换钱,然后留下几岁的孩子?他能做主吗?到时候人家在带着这些财物该嫁,自己难道还要翻开棺材板找人拼命吗? “你的家人应该还在,李元吉也未必会这么小心眼的去动你的家人,况且你也没有暴露出来,走吧,不管能不能活着走出去,总是要试一试的,他们已经为你担心了太久了。”长孙无忌继续劝说着,至于他自己…… …… 漆黑的夜晚,空气有些寒冷,士气低落,加上没有搭建营帐的吐蕃军显的闷闷不乐。 三两个人,或是数十个人聚在一起,点着拱火取暖。 这一仗,每一个人心中都很委屈,可当接到撤退命令的那一刻,每一个人的心中却又暗暗的松了口气。 唐军,比以往更加强大了,他们,根本不是唐军的对手。 马匹疾驰的声音忽然传来,惊醒了那些四目无神,正在幻想中游弋着的吐蕃军。 是逃兵! 以前发生过这种事情,但是所有人都被抓了回来,然后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进行处死。 再往后,也就没人敢去逃跑了。 在这里的,不是家将就是奴隶,即便是逃出了这里,又能逃到哪里去?诺大的吐蕃,根本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去大唐? 那个心中无限向往的富饶国度? 可现在他们正在跟大唐交战,即便是去了,能活着就算不错了,唐人又怎会接纳他们? 在长官的催促下,十几个吐蕃士兵很不情愿的拿起手中的弯刀,打起精神跨上战马,然后朝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追去。 夜间,跑得再快,速度也不可能比白天还要快,且限制极多,在吐蕃这种地方,晚上逃跑,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还是骑着马,连个火把也不敢打。 逃跑的那人,正是阿福,尽管再三表示不愿意离开,要陪着长孙无忌一块去死,可最终还是不得不离开。 长孙无忌以他在外面还有私生子需要照顾为由,让阿福回去躲在附近保护他。 而对于阿福来说,忠心是有了,是足够的,可就是脑子有些不太够用。 当然,他也并没有表示怀疑,到了长孙无忌这个身份,这个地位,在外面有个私生子很奇怪吗? 阿福跑了,带着长孙无忌给他的玉佩跑了,也引来了吐蕃军的追击,人数不多,但也不是阿福能够抗衡的。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拼尽一切,全力的去跑,能跑多远是多远,尽力甩开后面的追兵。 多的不用,只要追上李靖他们就行了,至于身份,长孙无忌也已经替自己安排好了,只要跑到那里,活下来是没有问题的。 …… “跑了?”论科耳觉得有些骇人听闻,长孙无忌竟然跑了。 自己的确动了杀掉他的念头,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知道长孙无忌对于唐朝来说意味着什么,唐皇也正在想办法抓他,如果到了最后,吐蕃实在抗不下的时候,论科耳还打算将责任全部推给长孙无忌。 虽然不指望唐皇放过吐蕃,但至少也让这货替自己分担一些,不至于让吐蕃活不下去。 可是现在,下人却告诉他,长孙无忌跑了? 他怎么可以跑了呢? “是的,他很狡猾,让他的仆人骑着战马先跑了出去,然后自己不知道从哪里跑掉了,我们派去的追兵追上了他的仆人,并且杀掉了他,可却没有找到长孙无忌的踪迹……”下人吧嗒吧嗒的将过程说了一遍。 本先他们是追不上的,也没多大的精力去追。 可是阿福在跑的时候运气很不好,因为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楚道路,战马正好撞在了一块石头上。 阿福也因此而跌落下马,受了些伤,不紧不慢的追兵紧接着追上了阿福,然后一刀了结了他,还顺手摸走了他身上的那块玉佩。 然后,当他们回到营地以后,将事情汇报上去以后,上面这才到长孙无忌那里去,接过却发现那顶小帐篷内空无一人,连被褥都是凉的。 当下便紧急派人去寻找,可天色这么暗,又怎能找的到他? “卑鄙的长孙无忌……”论科耳气的简直肚子疼,愤怒的骂着长孙无忌。 用下人当做诱饵,这事自己也能做出来,可轮到长孙无忌这么做,论科耳却觉得很不是人。 更重要的是,长孙无忌跑了,自己与唐皇最后谈判的筹码没了。 没有长孙无忌,之后不论自己怎么说,都只能是空口无凭,唐皇会相信吗?唐军会相信吗? “找!他一定就在附近,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他找出来……”论科耳简直不敢相信,若是让长孙无忌跑掉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怎样。 八九万大军在这里,全部发动的话,应该是可以找到长孙无忌的。 当然了,阿福至死也没有想到,长孙无忌那一番肺腑之言,竟然是为了骗他做诱饵的。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正文 第三八六章:解围、反击 长孙无忌的逃跑,对于整个战局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不能影响到任何的щ..lā 论科耳近乎是发动了全军,寻找了整整大半夜的时间,最终在将士们连连不断的抱怨声中,这才不得不结束了搜寻。 虽然心有不甘,可是担心李靖会再次反追过来,论科耳还是在天一亮就下令迅速撤军。 若是为了找一个长孙无忌,就把这**万人给搭进去,论科耳估计就连死了都要骂娘了。 吐蕃人是昨日下午撤军的,而今日中午,正在缓缓向回走的李靖,就见到了前来接应的两万人军队。 这两万人的速度并不快,对这里的气候也有些不太适应。 李靖也没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太大的忙,但是这一次,这两万人还真就帮了李靖的大忙。 “什么?你们是带着补给来的?”副将高杨满脸的惊喜,想要放声狂笑,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干这个,所以只能强忍下来。 但脸上的表情,以及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无不在示意着他此刻的激动与兴奋。 他们现在到底有多缺粮? 答案自然是很缺很缺。 如果不是提前半个月就进行了管控,每日三餐改为每日两餐,十日前从每日的两餐,改为每日两三各缩减三分之一,到了三日前,他们也只能勉强维持每日一餐,还是缩减后的标准。 到了昨日,整整一天的时间,军中也就开火了一次,每人也都只是喝了碗稀粥,清汤寡水,那可是真正的稀粥。 如果吐蕃人继续围着不走的话,最多三天的时间,吐蕃人只需要一个冲锋,估摸着他们就要败了。 如果吐蕃人有足够的耐心,等上个七八天的,甚至连一个冲锋都不用,他们就会直接躺在地上等着吐蕃人来收割他们的性命。 “是的,前线的情况后方也都知道,所以这次来的时候,我们也带了不少的粮食,除了粮食以外,还有不少的军械火器。”负责带队的是嘉州刺史曹英青。 嘉州位于雅州东南侧,两州相距不远,也就几十里的距离,曹英青虽然没有过单独带兵的经验,但嘉州也属于距离边境较近的地区,偶尔的也会遭遇吐蕃人的袭击,所以在领军方面,多少也还是有些经验的。 至于那两万兵力,多数都是杂牌军组成的。 当然,这不意味着这些杂牌军就毫无战斗力,经过军改之后的唐军,可以说每一个士兵的战斗力都有所提升,说他们是杂牌军,只是因为这些都是临时东拼西凑出来的。 若是以团为单位,他们便是打不过李靖率领的雅州军,但也不会太过逊色,比起吐蕃人还是强了不少的。 因为都是各地驻军,所以在训练方面自然有所不如,加上没有合练的机会,在配合作战方面才是他们最大的问题。 就算是将雅州军和苏定方率领的玉门军放在一起,战斗力也会有所下降,这不是说士兵不行,完全是因为磨合问题造成的原因。 “你把兵力都带了过来,各地的稳定怎么办?”李靖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蜀地艰险,道路崎岖,虽说蜀地是第三大兵员大户,但是驻扎在蜀地的兵力却并不多,有很多从蜀地征调的士兵,都被调往了别处。 而整个蜀地,唯一能拿出手的也就是自己的雅州军,其他地方倒是也有一些,虽然整个雅州,除去自己的雅州军,总兵力也在八万人左右,可那些都是分散在各州各县的,多的有个一两千人,少的甚至只有一个团。 一下子抽调两万,虽不至于问题一下子暴露出来,但是问题肯定是有的。 蜀地多山,土地富饶,但也多匪,各地官府甚至一年中要将很大一部分时间用于剿匪,这才是李靖最担心的,若是因为这场战事而倒是蜀地遍地起火,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将军无需多虑,先前陛下已经调派了三万大军南下,等大军到来之际,我们这些人就哪来的回哪去,虽然日子过的紧了些,但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了差错,那些人可都猴精着呢,不敢在这个时候造次。”曹英青微微一笑,说着最新的情况。 “哎……”李靖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 自己先前因为被包围着,所以没有跟朝廷有太多的联系,原本打算突出去以后在重整军心,再次挥兵西进的。.. 可没想到陛下竟然又派了三万人过来,三万人,多吗? 不多。 相比起苏定方手下的十七万大军,即便是加上三万人,自己手中也不过才七万人而已,两者相比,差距大的很。 但有时候问题却不能这么看,蜀地不缺粮食,但道路却很差,粮食再多,也很难运出来,所以也就造成了自己这四万人几乎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话,就只能发动更多的人来运输才能保证。 苏定方那边则是相对平整,物资运输什么的也都比较方便,虽然路途更远,但却胜在道路好走,一次晕过去就能让他们吃上好些天的,加上在吐谷浑的缴获,所以那边基本是不怎么缺粮的,甚至连点危机的影子都很难看到。 “曹刺史,此次你们带来了多少的粮食?”李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问道。 既然上面做出了这个决定,那必然是做出了万全的考虑,援兵三万,人数不多,但却是直接告诉了李靖朝廷的心思,这仗还要继续打下去,你只需要负责胜利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 “足够大军吃上一个月的!”曹英青说道。 足够大军吃上一个月的…… 李靖心中微微的有些震惊,但也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朝廷不想自己撤回雅州休整,而曹英青带的两万人,既是来为自己解围的,也是来给自己送粮食的。 至于自己的辎重队,鬼知道现在在哪里?或许他们早已被吐蕃人给围攻到了另一个世界,谁又知道呢? “曹刺史,劳烦您留下这些粮食,然后带着大军返回雅州,暂时充当辎重队,为大军带来更多的粮食。”李靖朝着曹英青委托道。 “好!”曹英青点了点头,当辎重队,带着两万人当辎重队,说出去有些丢脸,但丢脸不丢命。 自己带来的这些人,暂时来看的话,连胜任辎重队都有些难,主要是这里的环境太恶劣了,就这还是深入不远,若是再往后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与其让他们遭这个罪,曹英青倒是更希望当个辎重队,反正李靖的四万人也能战胜对方,只要粮草跟的上就行了。 再一个,自己只是临时过来帮忙的,等朝廷的那三万大军来了以后,这里也就没他啥事了,曹英青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依托城池来防御一下还没什么问题,这种带兵外出,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 “高将军,传本帅命令,伙夫立即埋锅造饭,所有人吃个七成饱,然后收营,今日咱们向西推进三十里,到了晚上在休整。”安排好了后勤,李靖转身朝着高杨吩咐道。 “将军,将士们现在很是疲惫,不如休息个一两日在西进?”高杨愣了下,吐蕃人即便撤了,自己也不用这么着急啊,再说了,这段时间将士们不仅缺吃的,精神上也比较萎靡。 主要是连日被围,加上断了粮草,若不是精神上还在撑着,或者说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估摸着他们早就崩溃了。 这若是不做休整就直接反击,便是个铁人也承受不住啊。 “没时间了!”李靖又何尝不知将士的苦,他自己又何尝不苦呢?可是再苦,这个时候也得咬牙坚持下去,“吐蕃人围了咱们那么久,况且还有长孙无忌在那里,若说吐蕃人不知道咱们的情况那还情有可原,可长孙无忌又怎会看不出咱们的虚实?他们一定知道咱们的粮草不多了,只需要坚持下去,很快就能困死我们,可他们还是撤退了,一定是别的地方出现了问题,所以他们不得不退。” “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曹刺史带来的两万生力军?所以自觉不敌,只能放弃撤退?”高杨还是坚持要休整,哪怕只休整个一日也好,连续的两个多月征战,一日都不曾停歇,将士们太疲惫了。 “不可能,虽然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但主要的原因绝不是曹刺史来了,那样的话,他们至少应该会派一些人去阻拦一下,切断道路,偷袭什么的,长孙无忌很擅长这一手,可他们什么也没做,上午还在进攻,下午就忽然间撤退了,撤的那么干净。”李靖微微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着:“现在看来,也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将军是说北边?”高杨愣了下,下意识想到另一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吐蕃人急着撤军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错,一定是苏定方南下了,而且距离他们的老巢不远了,不然的话,他们绝不会撤的这么快!”李靖隐隐的猜到了这种可能,当下有些无奈,但又有些兴奋的挥舞着拳头道:“趁着我军补充了粮草,此时应当追上去,能啃多少是多少,不然的话,那点吐蕃军还不够苏定方自己啃……” 正文 第三八七章:疯狂追击 苏定方南下,这是一早就定下的计划。 李靖心中有数,苏定方心中有数,远在长安的皇上也同样心中有数,就连自己身边的副将高杨,也都很清楚这件事情。 真正的拳头是自己还是苏定方? 这个谁也不知道! 有人说来了古代,可以凭借着已知的历史去碾压所有人,混文可入宰相,混武可拜大将,造反可当皇帝。 其实,对于这些人,只有一句话可以回答他们,骚年,你想多了。 将军,特别是统领一方的大将,肚子里没点干货是绝对不行的,不是说凭借着提前知道的那点历史就可以碾压一切,实则不然。 就拿这次的讨伐吐蕃来说,无论是年迈老成的李靖,还是新晋崛起的苏定方,这两位在后世的历史上可都是留下了不菲的名声。 可是现在,就连李靖这个被后世称之为大唐战神的男人,一生历经无数次大战的男人,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是那只拳头。 真正的拳头,不是你说让谁来做谁就可以做的,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多到你想起来就会觉得头疼。 李元吉为何将两位主帅定为李靖和苏定方? 李靖倒还好说,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别人都无法去质疑,但是苏定方呢?能力是显出来了一些,但无论是资历,或者是现在看到的这些,都不足以担任一方主帅。 不过,李靖却很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将军人人皆可做,主帅,李元吉暂时最信任的,还是自己与苏定方。 皇帝选择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谨慎,大胆,兵行险招这种作战风格。 选择苏定方,则是完全的熟悉,所有将领,也只有苏定方跟在皇上身边的时间最久,李元吉清楚苏定方,苏定方也清楚皇帝。 皇帝知道苏定方会在什么样的时候,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所以,这个主帅就是他的,有人质疑,但是没用,皇帝不会去听这些的。 “什么?南边也进攻了?” “十几万人?” “啥?他们还灭了吐谷浑?” “窝草,真是奶奶可忍,爷爷也不能忍啊……” “就是,那帮兔崽子都灭了吐谷浑,还来跟咱们抢啥战功?老子在这里受了这么多苦,感情就是给他们搭炮台来着的?” 李四整个人犹如是被一颗巨大的炮弹瞬间给击中了似的,心里面难受的一个劲儿想吐,脑袋里却是一片的混乱。 气愤,懊恼,唾骂,各种叫骂声不断的响彻在整座营地内。 而这种气氛,已经彻底的笼罩了之前的疲惫感,整个军营瞬间恢复了以往的斗志,虽然身体依旧还有一些些的疲惫感。 但是在利益面前,在战功面前,谁又能管得了那么多? 军中的都是老油条子,特别是雅州军这边,每一个都是兵龄两年以上的老油条子。 虽然有些人当兵的时间不如之前的那些老府兵,但是战斗力却比老府兵强了很多。 打个比喻来说,现在的这些家伙,就是拥有三十多岁老府兵的经验,二十多岁年轻小伙子的身体,将经验和身体融合在一起,那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答案是,超乎你的想象。 没有犹豫,没有抱怨,没有停留。 一个个老兵油子们心领神会的只吃了个半饱,甚至连半饱都不到,余下的,则是揉成一段,随便找个地方塞进去。 吃的太饱,接下来的强行军一定会让你吐到怀疑人生。 他们是步兵,但也是骑兵,所以必须要考虑的更全面一些,加上这些时日都没怎么吃东西,一下子吃的太多,身体也受不了。 这些并不需要人去特意交代,这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常识性知识。 追击,已经不需要李靖再去做什么特殊的动员了,只需要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们,这些狼崽子们便是一个个的浑身充满了动力。 原本计划只推进三十里,但实际上直到推进了四十里,这才停了下来。 若不是天色渐暗,这帮兔崽子们根本不舍得停下来。 在南边十多万人施加的巨大压力之下,谁还敢停下来啊?路上多耽搁一会儿,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收割的战功会少一些。 如果两边是同时发起的进攻,那他们倒还无话可说,虽然对面兵力更多,朝廷有些偏心的缘故,可他们却懒得去在意这些。 苏定方那货可是先灭了吐谷浑的,若是灭吐蕃这事再让他把头功给抢走了,那他们这些人该干啥去? 不分昼夜,两年来七百多个日夜的坚固训练,到了吐蕃也更是顺风顺水,到无风无水,被人掐断了粮食,险些狼狈逃回雅州。 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耻辱,如果没人竞争,那么他们还会选择回去,或者原地休整几日在继续前进。 可现在狼来了,他们没有休息的时间,如果抢不到头功,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两年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还好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刚刚在外面巡视了一圈回来的高杨,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都是当了几年兵的老兵油子了,这点困难还摆脱不了吗?”相比较于高杨的担心,李靖倒是显的很淡定。 队伍停下来以后,他也没有特意到外面去巡视。 而是直接命亲兵将自己的帐篷给扎了起来,一边躲在帐篷内休息,一边则思考着接下来的战略问题。 至于外面的情况,就跟李靖想象的一样。 将士们的确很疲惫,可他们是职业军队,职业军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两年的时间,他们每一天都在训练,有些时候,时长一个月的拉练也不是没有过,合理的分配体力,合理的安排休息时间,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儿科。 大军刚刚扎营,将士们只是将中午剩下的饭团胡乱的几口吞下,然后喝了几口水。 紧接着便直接倒地休息,没有敌人的骚扰,虽然条件有些恶劣,但是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将近六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这些时间足以保证他们第二日起来之后,身上的疲惫感消去一半左右。 这就是职业军人与府兵制的区别所在,一个只靠着每年定期的训练,与一个全年训练的军人相比,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后者的。 一个一年跑五次五公里,跟一个三天跑一次五公里,区别在哪就不说了,大家都清楚。 “可将士们太累了,几乎个个都是倒头就睡,就连放哨的士兵都有些昏昏欲睡,伙夫做好的晚饭,到现在都没几个人去吃,大多数将士都只是把中午剩下的饭团吃下去了事,在这么下去,是会出问题的。”高杨继续说道。 “非常时期也只能这样了。”李靖摇了摇头,他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但一些问题自己还是要考虑到的:“派人去跟伙夫那边说声,让他们安排值夜,若有士兵饿了,就给他们热一下,另外让他们明日也不用早起了,今天的晚饭就当明日的造反就可以了。” “另外告诉各部,抢军功可以,但绝不能为了军功就不顾一切,此时我军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也同时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若是被敌军设计打个伏击,后果不堪设想。”瞧着正要离去的高杨,李靖连忙吩咐了句。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的问题,放出的消息的确成功的勾起了将士们的士气与决心。 可计划三十里的进度,却推进了四十里,短短的十里距离看不出什么,可细看的话,自己的行军队形已经完全不在了。 主力部队一路上可以说是什么也不管,只顾着埋头向前冲。 可后勤部队却冲不了这么快,他们要带着四万人一个月的粮食,还有一些军器装备,虽说派了几千人保护他们,可现在双方间还是相差了十里地的距离。 一天还好,大不了今夜他们多走一会儿,明日早起一会也能跟上,可若是天天都是如此,战线早晚会越拖越长。 总不能让后勤昼夜不停的运输吧?就算人受得了,战马也受不了。 当然,李靖最怕的,其实就是对方是不是设了个计。 故意让自己觉得苏定方南下了,他们匆忙回援的假象,而等自己追击数日,数十日,甚至更久的时候,再突然回头给自己来个狠的。 要知道,自己先前设置的那座阵地可是还在呢。 而当时突围的时候,也并没有完全将其毁掉,甚至都没有去特意的毁掉,若是吐蕃人借助那些攻势进行阻击。 虽然自己也有信心击破他们,可这一次,终归不会像上一次那么顺利。 但是这些担忧,李靖并没有说出去,没必要,也不想让将士们跟着一起担忧。 但不说不代表没做,李靖更是将斥候散的远远的,甚至往前探到两日,三日的距离,但这依旧不保险,斥候不是万能的,不可能永远也不错过某些地方。 一夜的休整,将士们身上的疲惫感散去了不少,脸上也更是有了一些红光。 伙夫比往日起的晚了一些,但是当天亮的时候,那些热腾腾的饭还是已经准备好了。 野外行军,没办法去要求什么美食美味,米,炒面,水,菜沫子,以及掺在米中那不多的肉丁,分发完一整日的口粮,昨日被拉下的辎重队也终于是跟了上来。 然后,整支军队进入了疯狂追击的第二日…… 正文 第三八八章:我带你回家 <content> 山,是高高的山峰。 远远的看去,青灰色的底部,中间的颜色有些光秃秃的,最顶端的,则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种靓丽的风景,在大唐是如何也看不到的,很多人,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很难看到这样的场景。 雪山,说的就是这一种。 可惜的是,这一路上,将士们并没有心思去看这些靓丽的风景,美丽的雪山,蜿蜒曲折的道路,峡谷,各种各样的风景。 景色不错,可是时机却很不对。 军人,职业军人。 是这个世界上适应能力最强悍的人,没有之一。 两年的雅州特训,两个月的进吐蕃,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气候,虽然有些时候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可作战依旧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十天之后,他们重回故地,来到了那片不久前才攻下来,又放弃的阵地。 上面的工事依旧还在,没有丝毫的凌乱,似乎根本没人去在意这些,就连李靖他们,也都没有去多看一眼,只是派了一些斥候上去看了眼,发现没有敌军之后,又让将士们上去补了水。 追击的前几天,李靖刻意的压下了追击的速度。 杀敌固然重要,但将士们的身体更重要,虽然之前在守阵地的时候,他们也算是经过了较长时间的休整。 可突围的时候,却是饿着肚子走的,这对于身体的消耗比较大。 所以,前几天的时候,基本上可以保证将士们每日都有至少五个时辰的睡眠时间,这些时间已经足够了。 到了后来,睡眠的时间便改了,日落之后停止追击,日出之前做好一切准备,只等天色微亮的时候,就全力追击。 至此,后面的辎重小队已经被抛开了近百里的距离。 当然,吸取了之前教训的李靖,留下了足足五千人的主力来押运那些粮食,而主力身上也携带着半个月的粮食,加上后面还有一只两万人的运输队,所以接下来,几乎不可能会遇到之前那样的情况。 而这一次,李靖可是下定了决心的,不灭吐蕃势不还。 ‘呲……’ 手起刀落,沉重的横刀,借助着自身的力量,借助着战马疾驰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划开了对面那人身上的铠甲,连带着的,是一道巨长的伤口,鲜血瞬间横流,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所谓的铠甲,就是一些兽皮制作而成的。 吐蕃很贫穷,穷到让人无法想象,身着明光铠的唐军,每一个人都能让对方羡慕到死。 往往杀死一个唐军,就会有无数的吐蕃人一拥而上,不是鞭尸,而是扒掉他身上的铠甲。 解决了面前的敌人,李四面无表情的继续挥舞着手中的横刀,胯下猛一用力,战马吃痛之下,只能继续卖力的向前奔去。 唐军的主作战方式是骑马快速赶路,迅速的机动到有利位置,然后下马进行步战。 虽然有了改进版的马鞍与马镫,可问题还是很多,训练一名骑兵,不只是让他能够坐在战马上就可以的,包括作战时的姿态,如何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如何躲避而不跌落下马等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 总而言之,训练一名合格的骑兵,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而训练一名可以从容上战场,并且可以寄予厚望的骑兵,至少也得两年起。 而这两年里,就不用指望他们进行步战了。 李靖的雅州军还是以传统的步战为主,因为他没时间去搞那些,虽然骑兵转步兵需要一定的时间,有可能会延误战机,但延误战机就延误了,总不至于让将士们去送死。 但这不代表着李靖的雅州军没有在马背上作战的能力,虽然不如正统的骑兵,但是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胜算依旧要大于对方。 随着大军的推进,先前犹入无人之境的情况一去不返,接连的伤亡,遭到埋伏的消息不断的传来。 李靖派出去的斥候,更是死伤惨重,不是斥候大意,也不是技不如人,而是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即使再怎么警惕,也总有中招的时候。 “老大,追不追?”疯狂的屠戮着,铠甲上,脸上,到处都是红色的血液,刀尖朝下,还有鲜血顺着刀锋不断的滴着,李四舔了口嘴边敌人留下的鲜血,回头望了眼自己的队正。 “不追了,带着弟兄们回去!”队正摇了摇头,虽然打内心来说,他很想追上去,但自己人手不多,只有这么一队人,追上去的话,万一对方打了伏击怎么办? 李四点了点头,没有犹豫,也没有质疑,更没有去问原因,默默的打量着四周,寻找着自己的战友,然后带着他们回去。 伍长死了,伙长伤了,自己因为战功被晋升为伙长,虽然只是暂时的,刚刚担任伍长不足半个时辰,担任伙长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但不出意外的话,等伙长回来以后,自己肯定会被晋升为伍长的。 李四本就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加上三年的军旅生涯,也更是让李四明白了一个道理。 基层的核心要点在于多干少说,这次的临时晋升,其实也算是个契机,如果不能晋升的话,年底的时候,自己怕是要回家了。 吐蕃人频繁的出现在这里,他们很聪明,大部队根本见不着,但却又是无处不在。 不少的斥候都在这里遭了殃,因为斥候的特殊性,所以他们活动的规模,多数都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最多不超过三个人,毕竟人多了就容易被发现。 可这样的独狼,却成了那些吐蕃人报仇雪恨的目标。 似是一夜间学会了怎么动脑子一样,吐蕃人先是放任斥候过去,然后在出来,将斥候团团围住进行绞杀,而吐蕃人,至少也是二三十人一起行动,斥候即使再怎么精锐,也不可能阻挡下二三十人的围剿,还是在被包围的情况下。 于是,斥候还是斥候,只不过在身后不远处,跟着一队人进行保护,只要能够支撑一会儿,援军就会赶到。 李四他们正是负责保护斥候的其中一队,而这帮大约三十余人的吐蕃人,也没有发现他们这一队人,将前面的斥候给团团围住。 幸好那货运气不错,在杀了两人之后,只受了点轻伤,然后援军就赶了过来,再然后,三十余人的吐蕃人,在面对五十余人的唐军,自然不是对手。 一个冲锋便斩落十余人,但狡诈的吐蕃人竟然留有后手,就在李四他们冲进来的时候,近两百人的吐蕃人从暗中走了出来,于是双方就发生了这么一场规模不大的遭遇战。 最终的结果是,吐蕃人败了,留下了六十多具尸体,余下的则是仓皇逃窜,根本毫无战意。 至于唐军,伤了八个,轻伤六个,重伤两个,死了三个。 轻伤的并不影响战斗力,包扎一下就可以继续上战场,重伤的则要回去休整,所以,这一战直接导致他们这一队损失了五个战斗力,影响不大,但也不小。 虽然斩杀了六十余人,打跑了二百多人的围攻,但这个时候却没人能高兴的起来。 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李四骑着战马快速的跑到了那里,看着地上那个姿势很不自然的尸体,望着那熟悉的面孔,满满一地的鲜血,还睁着的眼睛。 饶是见惯了死人的李四,这个时候也不免被这一幕给触动了内心深处。 因为躺在地上的,是他的老伙长,打进入军营那一天起,就是老伙长在照顾自己。 一行清泪止不住的滑落下来,手中的横刀,也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了下来,当与地面碰撞的时候,发出响声的时候,李四才意识到原来是刀掉了。 翻身,下马,地下有些不平,李四不慎摔了一跤,好在没有扭到。 可李四却浑然不顾,只是站起身子,甚至连身上的尘土都没有去拍下来,脚下的步伐似是有些沉重,但还是一步步的向前迈着。 伤口还在向外流着血,但已经不多了,伤口也呈暗红色。 李四吸了吸鼻子,用那满是鲜血的双手抹了把眼泪,打算将自己身上的绷带取下,但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有取下来。 扒拉了两下,从尸体上扒出了一个袋子,然后套在自己的身上,嘴里不断的嘟囔着:“老伙长,这东西你也用不着了,小四就替你收起来了啊,这鬼地方物资奇缺,还是留着给其他人用吧,不过你放心,小四也不会就这么看着你狼狈的走……” 从身上撕下了一块布,也不管撕下以后自己的样子好不好看,就跟照顾伤员似的,直接用这块布将老伙长的伤口给包扎了起来,包扎的很粗糙,根本不能止血,可已经死了有一会儿的老伙长,这会身上也没什么血往外流了。 “恩,样子虽然难看了点,将就一下吧。”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有些不满意,自嘲的说了句,将老伙长的双眼合上,然后又取出了一块手帕,倒了些水出来:“来,擦擦脸,擦完这把脸,我带你回家……”</content> 本书来自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正文 第三八九章:我会回来的 背后传来那股冷冰冰的感觉,这一切都在告诉着李四,他念想的人已经不在了。 一匹马,两个人,一根绳子,与周边的将士们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胯下的战马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悲伤情绪,又似是这股情绪感染了它,尽管口中吭哧吭哧的大喘着气,可脚下的步伐还是不断的向前迈着,速度不快,似是担心路途太过颠簸,会影响到身上正在睡觉的人,战马刚好可以跟上大部队。 整个队伍中的气氛有些深沉,没有人去开口,也没有人去安慰。 除了李四背着已经死去的伍长以外,另外两个战死的,则是被放在马背上,由自己的战友牵着战马,一步步的往回走着。 而那些伤了的,重伤的只能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缓慢移动,甚至根本移动不了,轻伤的在包扎过后,倒是可以自己骑在马背上,只是短时间内,只要战情不是特别紧急,他们是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了。 以阵亡两人为代价,歼灭敌军六十余人,这样的战绩说出去已经足够他们骄傲的了。 可骄傲归骄傲,大多数时候,这些身处于前线的将士们,宁可不要那份骄傲,他们更希望与自己一同出征的战友可以一起平安的回来。 功勋,名誉,在这一刻根本不值一钱,没有人去在意,也没有人会去在意。 大军正在向前推进着,吐蕃人的这些雕虫小技,并没有能够阻碍他们的步伐,没有人可以拦下他们,也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拦下。 战胜了对方之后,李四这一队便派人回去通知主力,简单的打扫过战场以后,他们也开始往回赶。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突前掩护的任务是轮不到他们了。 就在现在,有同样一支小队正在急速的向前奔着,前来接替他们的任务。 为了避免将士们接连征战所产生的疲惫感,从而影响到接下来的战事,或是影响到他们的安全。 在这些方面,李靖可谓是谨慎到了极致,下令所有突前的小队,必须遵照三个要求,而这三个要求,有两个是跟作战无关的。 若遇数倍之敌军,远远的吊着,派人前来求援,若遇敌军围剿,立即突围,不准缠斗。 若遇战事,敌方规模在二十人以上的,战斗过后必须撤回。 若无战事,离开主阵一个时辰之内,必须要撤回。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遇到任何战事,大约在每三刻钟的时间,主阵就会派一队人前去接替他们。 打仗最耗费的是人的精力,一个人,又有多少精力可以耗费? 李靖想保持最大的战斗力,也想让更多的将士去适应这里,去习惯这里,去参与到这里,所以便制定了这样的规则。 一个时辰的任务,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回到主阵以后,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坐在战马上静静的恢复即可,不大会儿的功夫,就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他们习惯了高原,习惯了大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甚至习惯了死亡,习惯了战争,可就是不习惯自己身边的人死去。 回到主阵,三个人的阵亡并不能引起主阵的注意,这样的情况太常见了,他们也早已经习惯了。 有李靖派来的参军正在那里等候着他们,见到队伍回来,参军直接快马加鞭,然后将战马停在了队伍前方的一侧,不影响主力的通行。 而接下来,参军则需要询问具体的情况,以及统计伤亡名单,杀敌数等等。 程序不复杂,速度很快,队正只需要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而参军则是迅速的拿出笔,在竹简上记录着,他没有心思去查证,现在也不可能会去查证。 甚至,根本不存在查证这一说,没有人会虚报战功,因为前去接替他们的小队,回来的时候要禀报他们看到的一切,而他们,则需要汇报上一个小队的战功。 参军翻阅了上一队的汇报,结果与李四他们这一队汇报的一样,然后在后面写上了一个证字,表示这份记录已经经过验证。 然后在后面空白处开始继续记录着这一队的总杀敌数,他不会去管敌人是谁杀的,他只要杀敌总数,战功的具体划分,由他们自己去分配,只有将士们觉得分配不公的时候,上面才会插手这件事情,所以,具体的战功,是战后由队正汇总交给团校尉,然后再由团校尉统一交给参军,两厢对正,则上报请功。 又记下了阵亡人数与名字,至于籍贯,他懒得去问,也没时间去问,编制番号俱在,回去之后可以安稳的去查这些东西。 似是见多了这种场面,参军的脸上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那三具在他面前的尸体,似乎也仅仅只是竹简上的三个名字而已。 “把他固定在马背上,待会交给后面的弟兄,他们会替你照顾好他的!”参军指了指李四,皱了皱眉。 李四的模样很不像样,从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这种态度去应对。 意识到了死去的那人似乎与李四感情很深,参军这才没有用更加严厉的措辞去说他,但这里是军队,这是在战争。 死了的已经死了,永远也不可能活过来,但是这些活着的,需要尽快的恢复体力,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发生决战。 提醒他,也是自己的职责,虽然很不近人情,但他必须要这么做。 李四努了努嘴,想要反驳,但脑子里却忽然想到了老伍长经常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话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但整个人却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动作,似是没有听到。 “我让你放下他,没有听到吗?”见李四不为所动,参军语气不禁严肃道。 自己可是忙着呢,李靖这次出征,带的主要都是战兵,连后勤都是战兵在负责,所以这种几乎属于文人性质的参军,虽然也是军人,也有战斗能力,但他们上战场的机会却不多,甚至没有。 既然不能上战场,那李靖自然也不会带太多的参军,满打满算,四万人的规模,一共也才十二个参军,除去两个一直跟在李靖身边的,在外面跑的也就这十个人,平均每个人都要负责四千人左右,因为留了五千在后面,所以现在他们负责的也就三千多人。 可一个人负责三千多人,那也不是个轻松事,即便是马不停蹄的去跑,这些参军们都觉得忙不过来,能好声好气的提醒一句,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仁义了。 用李靖的话来说,就是跟着老子出征的,不管能不能上阵杀敌,最终的战功都少不了你的,但是,你这次出征的所作所为,必须要对得起分给你的战功,因为这是其他人拿命换来的。.. 他们不用上阵杀敌,所以在其他方面自然也就要多努力一些,可不代表这些人没有脾气。 “你先统计下一队吧,这事我来说!”眼瞅着参军要发飙,队正连忙站了出来,可不敢让这位发飙,他若是发起飙来,别说是李四,就是自己都扛不住。 “战死的人多了,谁还没有个战死的战友?可都像他这样,这后面的仗还怎么打?”队正说情?不管用,参军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指着李四训斥道:“我再问你最后一句,放不放?不放我立刻打申请让你滚蛋,哪远滚哪去,朝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你这样自寻死路的人买单,连我都觉得亏。” “别……”队正愣了下,连忙上前拉住参军,满脸讨好的姿态,低声道:“那是他伍长,打离开新兵营的第一天就带着他,愣生生把他从一个连杀鸡都不敢的人,带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情绪上难免会有些波动,不过这都不是大事,这事交给我吧,我保证会治好他。” “我现在若是不管,那就是害他,也是害了我自己。”参军拍了拍胸口,继续道:“这样的兵,我不敢让他上前线,你,现在立刻带着你们队三个阵亡战友到后面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哎……”队正叹了口气,最终也还是没有继续求情。 参军说的对,参军的权力很大,这在以往是不存在的,但是现在,参军有权决定一个人,或者一个队适不适合上战场,如果他不点头,像这种小任务你是根本上不了的。 而一旦让你上了,你因为自身状态原因阵亡或者失败了,参军是要担任连带责任的,罪名不大,失察罪,罚奉,免职,开除,或是追究责任,根据具体的结果而定。 李四也没多想,直接从战友手中接过另外两匹马的缰绳,三匹马,四个人,径直的朝着后面走去。 不是他不想上战场,不是他不想去报仇,只是现在,舍不得老伍长。 不过,临走的时候,李四却是回头说了句:“我说过要带老伍长回家的,今天晚上我会回来的,等打完这一仗,我要亲自带着老伍长回家。” 正文 第三九零章:让他滚蛋 日间的战斗持续着,大规模的战斗倒是没有,小规模的战斗却是щ..lā 小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双方似是形成了一股默契,每一次投入的兵力都不超过五百。 而结果,也是唐军胜多败少。 吐蕃人似乎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拖住唐军的速度,而最终的结果是,他们成功了。 虽然这个结果对于吐蕃人来说很不满意,但是对于李靖来说,这就是失败。 原本计划一日行进七十里,如今太阳已经落山,他们才刚刚走了六十里左右,距离计划差了十里。 没有完成既定目标,就等于是失败,这就是李靖的想法。 不过,饶是心中郁闷不断,脑中不爽连连,入夜以后,李靖也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参加了一项重要的仪式。 随着部队的深入,随着吐蕃人的反抗,唐军也开始出现了伤亡,尽管伤亡人数不多,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是回不去了。 入夜以后,双方似乎再一次达成了一致,唐军不会趁着夜色去偷袭,也不会离开营地,吐蕃人也没有来偷袭,更没有来骚扰,双方进入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而停下来以后,唐军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将那些白日战死的士兵火化。 火化,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这种方式,这会让他们认为死后尸骨无存,甚至很多地方,很多百姓,很多家族,尸体不全,死的过于年轻,犯罪而死,死于非命,甚至包括战死等等一系列原因造成的死亡,死后是不准进入祖坟的。 可是在这里,他们没有办法,他们没有办法将这些将士的遗体运回去,随着气温的升高,他们甚至无法保证,待到他们班师回朝的那一刻,这些遗体还会保持这个样子。 所以,军中对于战死将士的遗体处理,往往也只能通过火化这一种方式。 不管家属是否能够接受,都必须要这样做。 当然,还有另一种方式,就地掩埋,运气好的,战死的人少的,还有可能单人单坑。 但遇上那种大型战役,战死者动则上千人那种,往往也只是挖一个大坑,或者找个地势低一些的坑,直接将尸体放进去,然后填埋了事。 虽然不尊敬,可却没那么多时间去挖那么多的墓坑。 但是这样,却会让这些将士们变成孤魂野鬼。 李靖的雅州军此次出来,所有的阵亡者全部都是火化处理,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都要将他们给带回去。 仪式很隆重,也很简陋。 阵亡将士生前的战友可以靠近一些,送他们最后一程,余下的全军将士,在这一刻也必须要站起来,望着火化的方向行礼,算是对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战友致敬。 人群中似是有些吵闹,不大会儿的功夫,一名参军快步跑了过来,朝着身旁的参军汇报了些什么。 只见那参军面色有些纠结的走来,不知道该怎么去说,第一次遇上这种奇葩的事情,这么奇葩的人。 “将军,有个士兵非要带着骨灰一起征战……”齐贞满脸的苦涩的将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这不符合军中的规矩,如果两人是兄弟,那么他自然有这个权力去决定,但他们不是兄弟,甚至来自于两个县,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这种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显然是不合理的。 军中的关系再好,那也是军中,毕竟人家还有家人,若是只将阵亡的消息送去,却不见骨灰,这又怎么交代? “胡闹!”只是听着事情的过程,李靖便觉得这很胡闹,“带着骨灰怎么作战?就算不影响自身的动作,可若是敌人一刀砍中,到时候骨灰撒了一地怎么办?还能找回来吗?告诉他,要么把骨灰交出来,要么就按违反军令处置!” 虽然心里很倾佩,也觉得很有感情,可放在这个职位上去看这件事情,那就是胡闹。 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若是人人都去违反,这兵还怎么带? 从严治军,这是李靖带兵的核心宗旨,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况且,就算不以统帅的身份去看这件事情,李靖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人都已经死了,不说入土为安什么的,瞎折腾个啥啊? …… “小四,别折腾了,老朱已经走了,让他尽快回家吧,等打完这一仗,咱们再到他坟头去报喜……”队正伊山满是无奈的劝说着,白天还纳闷这小子说的那话是啥意思,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 可感情归感情,没人会说你对不起老朱,可你若这么做,不仅会让老朱走的不安稳,更是会给你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我说过要带伍长回家的……”李四一边收着骨灰,一个自己特意找来的袋子,一边低声的喃喃着,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就你现在这幅熊样,别说是带着老朱回家,就是你自己能不能回家都是个问题。”面对着油盐不进的李四,伊山已经近乎疯狂的咆哮着,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能搞定这件事情,接下来可就不是自己能搞定的了。 “我死了就跟伍长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你特么的还真敢想,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很能耐不是?老朱带过的兵不说三十也有二十个,可从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目无军纪的,老子告诉你,你今天若是不把骨灰交出来,待会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李将军有令,放下骨灰,或者以违反军令论处!”先前被气的不轻的参军折返了回来,他听到了,也看到了伊山正在努力,可是没用,将军的话已经下来了,现在留给李四的,只有两个选择,交出骨灰,然后继续去征战,当然,能不能上战场暂时还未知,这样的人也没人敢放心去用,反正接下来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而另一个,违反军令。 战时违反军令是什么罪行?处死! 军改之后,对于府兵制的制度也更改了很多,在以前的时候,军阵说话,军阵不齐者,斩! 很多小问题都是要论斩的,也正是这种威慑,才让唐军的战斗力始终很强悍,而且行军布阵什么的也很整齐,很有震撼感。 而后来改是改了,但却没有完全放弃这种威慑,只是给了将士们一些机会。 向军阵说话,军阵不齐,第一次罚奉半年,第二次罚奉一年,第三次降为新兵,第四次斩! 虽然给了三次机会,但每一次的处罚都很严厉,所以,即便是给了机会,也没人敢去违抗,但是对于朝廷,却是更加忠心了些。 因违反军令被处死的,最终的结局会怎样? 很抱歉,从此你就是这里的一只孤魂野鬼,没人会带你回去,没人会为你收尸,运气好的,生前关系不错的,会请示一下把你埋了,运气不好的,直接就随便找个地方丢在那里了。 而因为违反军令被处死的,所有的待遇也随之取消,你的家人一分钱也得不到,什么都没有了。 李四终于还是微微颤抖了下,违反军令,自己承受不起这个责任,更担不起这个罪名。 …… 李靖是出了名的治军严,眼睛里更是揉不得沙子。 特别是在第一次西进遭遇挫折以后,李靖对于军规这些东西管控的更加严格了不少。 因为只有严格的军规限制着他们,这些人才会不出错,少出错。 不出错,少出错,也就意味着可以回家的人会更多一些。 李靖现在的地位已经是如日中天,整个朝野上下,估摸着也就苏定方比他稍稍强一些,所以他并不需要那些虚名什么的,他心中所想的,只是战胜敌人,带着更多的活人回家。 “将军,查清楚了,那兵名叫李四……”参军的动作很快,几乎没怎么费功夫,就将李四的情况查的一清二楚,更是连他与老朱的感情也都查了出来。 李靖点了点头,听得出来,看得出来,这是个重情义的人,李靖也很佩服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小看了他。 但佩服不代表一切,重情义不代表是对的。 “能够在刚担任伍长之后立即担任临时伙长,能力还是有的,不然凭什么从众多伍长中脱颖而出被队正选中?倘若他若是肯努力,假以时日,当个队正是没问题的,甚至还有可能再进一步,只可惜……”李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李四的欣赏。 一天之内,一场战斗之中,从一个普通的士兵到伍长,再到伙长,固然有运气在内,可是五十个人中,九个伍长,四个伙长,为何就选中了他? 队正不是傻子,不会轻易的将权力交给一个没能耐的人,可能耐再大,这里也是军队,不守规矩的人,纵是你有翻天的本领,也不是这里需要的。 “安排他归队,降回原职,若是能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找回军人的意义,就给他续签,让他担任伍长,若是依旧如此,纵是这一仗他能活下来,打完之后也让他立即滚蛋,大唐不需要这种人,即使他是士兵中的精锐……” 正文 第三九一章:来自地狱的恶魔 一颗明亮的流星划破了漆黑的夜晚,在夜空中留下一道闪耀的身影。 美好总是暂时的,流星也同样是如此,一闪即逝,没有重来的机会。 流星,不多,更被不少人认作是不吉利的象征,偶尔的有个流星坠落,更是会搞的民间人心惶惶,甚至不少人都连连忏悔,官员也更是心惊胆战。 流星,一个纯自然的现象,可是在这里,却会被无限的放大,预示着上天对某人的不满。 以往的时候,这个地方的县令,甚至是州府的长官们都要跟着遭到连累。 只是,当流星开始出现的时候,留下一道靓丽的身影的时候,战争,也悄然无息的开始了。 半个月后,李靖部手中的辎重已经仅仅只够他们支撑几天的时间。 但这一次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悲壮,曹英青率领着辎重部队,对雅州军进行了第一次的长途补给。 补给的东西很多,规模也比之前增加了一倍还要多,所以,这次的补给,足够他们坚持两个月的时间。 交接完补给,留下足够他们回程的粮草,两万人,带着数百战死将士的骨灰悄然返回了雅州。 距离逻些越来越近,讯问抓捕到的俘虏才得知,他们距离逻些也仅仅只有四百余里,如果不出意外,六七天的时间足够他们从容的抵达逻些,若是强行军,三天时间就足够了。 李靖没有强行军,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的路将会更难走。 距离逻些三百余里,李靖部开始遭到大规模的袭扰,与以往不同,这次吐蕃人多以千人为单位,往往揪着李靖部突前的部队一阵乱拳狠打,也不贪功,得手以后立即撤退,便是急忙派去援兵,也只能给突前的部队进行收尸。 唐军虽强,但不代表五十人可以在野外硬抗上千人的攻击。 伤亡人数越来越大,李靖只能小心翼翼的将突前部队全部收了回来,将整支部队拧成一股绳,然后以每日五十里的速度向前推进着。 内紧外松,粮草足够,装备齐整,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靖却是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 …… “杀……”一声嘶吼,李四手中的横刀狠狠的劈下,整个人体内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气,每一次奋力的劈砍过后,似是会有一股子新的力气填补进来。 一刀,两刀……十刀…… “喂!你他么疯了?”罗素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双眼睛不断的扫着周边的情况,看也不看李四的愤怒咆哮着。 李四似是没有听到似的,瞅了眼周边,然后继续迈步跟上去。 李四是疯狂的,但又是理智的,他想要杀掉一切的敌人,杀掉面前所有的敌人,但他也不敢违背军规,不敢无视战友的位置,不敢自己一个人突然脱离阵型。 即便是主动的寻找敌人去战斗,李四也总是要跟着整体的阵型来移动,来寻找。 古代行军打仗,阵型是最重要的,一但某个地方出现了差错,后续的人若是能够及时补上来那还好说,可万一被敌军抓住了机会,那么接下来,整个阵型就会从这一个人的缺口,打开到两个人,十个人,直至整个阵型被冲垮。 唐军对于军阵纪律的严格要求,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特别在面对骑兵的时候,阵型更是尤为的重要,一但阵型被破了,那么数千人就只能任人宰割,即使你旁边还有一座军阵,两座军阵,他们都没有能力去救你。 “你特么想死别拉着我,没特么你这么玩的……”奋力挥舞着长枪,将从侧面袭击李四的敌军扫开,罗素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一路上,自己成为了一个保姆式的军人。 虽然在职责划分上,长枪兵就是保姆,保护横刀兵的存在,或者说替前面的横刀兵最大限度的解决骚扰,为他提供杀敌的机会,掩护,解救,辅助杀敌,这些都是长枪兵的职责。 相比较而言,横刀兵就简单的多了,他们没有太多的职责,只有一个,冲上去,杀人,杀光所有的人。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横刀兵难得,长枪兵更加难得,因为对他们的要求更高,但他们的战绩却远远不如横刀兵。 当然,小组作战,意味着战果平分,哪怕长枪兵一个人头也没拿到,战功也依旧有他的一半。 可是,自从他与李四搭档以来,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现在的李四,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为了杀敌,他甚至不会再去用那些战术规避动作,他不会去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死掉。 似乎,这一刻在他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一件事,杀人,杀人,用最快的速度,用最直接的方式,杀掉所有的人。 李四是越打越起劲,手中的人头也早已上了双数,可罗素却是越打越累,累的整个人都险些瘫倒在地。 这一路上,因为李四的蛮横,他已经不知道为李四化解了多少次的危机,如果他是猫的话,如果他有九条命的话,那么两头猫都未必够他用的,如果不是自己的话。 有战功,固然欣喜,可却没人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去获得战功。 “老伍长死了,谁不伤心?谁不难过?你是他带出来的兵,我也是,我心里不比你好受,你以为就你记着老伍长的好吗?我也没忘,我们都没忘,你以为我们不想报仇?错了,不是我们不想报仇,而是我们不希望在报仇的同时,把自己给搭进去。 老伍长是走了,可他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要活下去,我们若是都走了,以后他家里那摊子事该怎么办?老的老小的小,我们不照应着点,他们受了欺负怎么办?”趁着空隙,罗素愤怒的喊着。 报仇也好,报恩也好,可不管怎么样,前提是自己要活着。 李四这种不要命的进攻方式,自己能为他挡下一次,挡下两次,可每一次都能为他挡下来吗? 人都死了,还报个鸟的恩? 难道到时候到了地下见到了老伍长,两手一摊,双腿一蹬,哈哈,连我都死了,你死了也就死了吧,反正我是没办法了? 李四愣了下,整个人也瞬间顿了下。 周围的吐蕃兵像是找到了机会,瞬间一下子扑了上去。 罗素连忙抬起长枪,朝着最近的一人便是一个捅刺,没指望干掉他,干扰一下就好。 然后顺势一扫,将周围的一人给逼退。 这时,刚刚愣神的李四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手就是一刀,那个先前还觉得自己运气好,终于能杀掉这尊杀神的家伙,下一刻就成为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李四就像是一个恶魔,一个刚刚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魔,所过之处,毫无生机,地下躺着的,不是无头的就是身上伤口大的吓人的。 饶是人数众多的吐蕃军,这一刻也怕了。 单单只是折在李四手中的就有十几人,加上周边其他唐军干掉的,这黎明到来之后的第一战,仅仅进行了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前来进攻的吐蕃军就败了。 人数不多,只有五千,但唐军受制于地形干扰,所以能够派出来的人数也同样不多,只有区区三千人。 余下的数万人就在身后,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前面杀的火热,自己却是出不来。 当然,他们可以通过两侧的山体向前转移,但速度太慢,危险太大,连吐蕃军都不会这么干。 终于,在李四面前的敌军开始出现了溃败之后,似是以这里为中心点,周边的吐蕃军也开始出现了溃败。 溃败这种事情,一个人就能卷走所有的人,最终以至于整场战斗,整场战役的失败。 “对不起!”被骂明白的李四,在敌军撤退之后,身上似是传来了一股疲惫之意,转头看向罗素,低声的道着歉。 “对你个大头……额……你想明白就好!”原本还想继续骂的来着,结果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道歉,罗素连忙改口。 骂人,骂战友,谁特么喜欢这么干?可不这么干,真不知道他能活到什么时候? 不过现在来看,只要他能想通,自己冒着危险去骂他,也还是值得的。 “恩,你说的对,老伍长死了,可他的家人还在……”李四似是想到了遥远的家乡,老伍长的家乡。 自己先前只是进入了死胡同,只想着要为老伍长报仇,不顾一切的去杀掉更多的敌人,哪怕自己死在了这里,也无所谓。 现在他明白了,死了的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而自己,却可以去替他完成剩下没有完成的事情。 死人,在这个时代根本不稀奇,别说是打仗,前些年的时候饿死的都有不少人,若是人人都觉得天塌了一样,这国家也早就乱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么长的时间,对于死人这事,其实大家也都司空见惯了。 但是在军中,对于死人这事却变的比以前更难办了些,甚至很多人都搞不明白,他们很多人甚至不是来自从一个县,同一个村子,可在对方死了以后,却要比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还要痛苦。 总之,李四已经有了决定,他像是那个在风中迷失了方向的风筝一样到处乱飘荡着,而现在,那根牵引他的绳子出现了,他重新找回了方向。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正文 第三九二章:求稳的李靖 李靖现在可谓是既幸福又烦恼。 幸福的是,苏定方还没有来,所以这里目前就他自己,他可以尽情的在苏定方赶到之前,去收割这里的战果。 别问突前部队被收回来,已经成了瞎子的李靖是怎么知道苏定方没来的,原因很简单。 如果苏定方来了,必然是带着十多万的军队一起过来的,十多万人的敌军摆在面前,吐蕃到底有多少兵力可以用?现在又怎么可能不断的派人来袭扰,来攻击? 所以,根据自身遭遇的情况,哪怕是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苏定方还没有来。 而且,根据对面的反应来看的话,苏定方应该距离这里不远了已经,因为这座根本不大的城市里,此刻却聚集了很多很多的人。 迁都于此?那些只是骗骗自己的而已,谁会去相信这么个不着调的理由? 烦恼的是,李靖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妙。 是的,兵力不占优势,但战力却占据着优势,而且地理位置也很好,对方很难从其他地方对自己发起进攻,唯一的突破点,只有前后两个方向,至于左右,他已经看过了,两边都是陡峭的很,加上派了一些人上去,可以保证左右是安全的。 可安全不代表一切,因为李靖发现,接下来这段时间内,他的部队可能就要定死在这里了。 原因无他,一但离开这里,他的部队就会瞬间遭到更多敌军的攻击,再往前,无论是敌军还是他们,都可以将阵型摆开。 而这里,双方一次性最多能够投入个三五千人,再多的话,场地根本施展不开。 所以,李靖的烦恼在于,到底要不要出去?趁着苏定方来之前,搞定吐蕃? 可出去的话,没有苏定方的牵制,吐蕃人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在苏定方赶到之前干掉自己。 那么,接连不断的车轮战,自己又能忍受多久?这里还好,至少可以保证两面是安全的。 可到了外面,一但四面环敌,一切可都不好说了。 虽说李靖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不灭吐蕃势不还的心理准备,可那并不说自己就要拼死去跟对方硬刚,一个牛掰的将领,从不会在胜券在握的时候,却去做那些欠思考的事情。 …… 逻些城南部,大约七百余里左右的位置。 浩浩荡荡的唐军,摆出了巨大的阵势,这些唐军的脸上稍稍的显的有些疲惫,可每一个人又都在苦苦的强撑着。 尽管在吐谷浑适应了几个月的时间,到了吐蕃以后,进军的速度也不算太快,可依旧有些人觉得不太适应。 至于战斗…… 战什么斗啊?他们这趟来吐蕃是旅游来的,大好的风光,不去赏花看月,欣赏美景,战个毛毛斗啊? 额…… 抱歉,俺有些装B了。 事实是,苏定方本先计划的是兵分三路,但事与愿违,有些地方根本走不通,或者很难走,加上他们也没有向导,到了后面,中军与左右甚至相距百里之远。 无奈之下,苏定方只好将左右两军召回来,然后顺着主路向前推进。 一支十万人规模的队伍,正常行军的话,按照四人一排,在平原上,那么从头到尾,至少要排到二十里开外。 但是在这里,队伍整整排到了四十里开外,甚至第二天停下来的时候,后面的人睡觉的地方还是前军昨天夜里睡觉的地方。 偶尔的遇到些宽敞的地方,后军才会加紧赶路,但即便如此,最少的时候,后军距离前军差不多隔着七八里左右。 换句话说,给你一万人,让你去进攻十万人的唐军,你敢不敢去? 只要脑子没坏掉,没人敢去进攻。 加上吐蕃在南部的兵力本就不多,牧民什么的也是有限的,加上为了安全,很多牧民都不喜欢待在主路附近,虽然这里没有路,但是走的多了,常年这么走的,也就有了路,虽然不明显。 另一个,李靖的突然进攻,的确将吐蕃给吓的不轻,刚一开始就抽调了大量的兵力到西边去堵截,这也间接的帮助了苏定方这边。 然后,从离开吐谷浑到现在,一路上的战斗次数,更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至于抓到的俘虏,苏定方也没有虐待,问清楚了方向和位置,便将他们给放走了,是的,放走了。 必须要放走,不然怎么告诉吐蕃人自己的位置呢?不然他们把兵力全部调到李靖那边怎么办? 至于偷袭,十万人的部队,你偷袭个鬼啊?保准让你有来无回,蛋蛋都能给你吓碎。 “快到了,就快到了,最多十天就能到逻些,若是赶的紧一些的话,七八天也就够了。”一名肤色黝黑的男子弯着腰,笑呵呵的说着。 事实证明,只要肯下心思,不管在什么地方,总会有人肯为你带路的。 喏,一百头羊,五十头牛,三十匹马,加上未来可以介绍他与大唐认识,允许他进行大唐与吐蕃之间的商业交易,就这样,苏定方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一个很牛掰的向导。 这位向导其实就是吐蕃内部的一个商人,很多地方都去过,也没什么固定的地方,走的是游走这一条道,祖上就是干这个的,所以到了他这里,不仅对吐蕃很多地方都很熟悉,手里还有一副自制的吐蕃地图。 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也不是特别的准确,但是主要的道路,一些固定的城市什么的却在这里写的很清楚。 这幅地图苏定方让人扩印了一份,对方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当然,也不敢说什么。 而自从这位向导加入以后,苏定方再也没有迷路了,是的,没有迷路,这很重要。 “将军,李将军派人来了!” “李靖?”苏定方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哈哈,李靖果然是李靖,这手段还真是了得。” 李靖因为后勤被掐断的原因而被迫撤退,这事自己当然知道,只不过自己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消息先是传到了长安,再由长安转到自己这里,就这还是动用了特殊渠道,不然不可能这么快。 两路行军,自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消息的互通,这也是很重要的。 若是自己不知道李靖那边的情况,到了逻些以后,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极为的谨慎。 可若是知道了情况,那就不用这么谨慎了。 比如说他可以留下一个方向交给李靖,击溃吐蕃人之后,他们可以朝着那个方向跑,自己可以不紧不慢的去追,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反正他们肯定会遇上。 而现在,李靖的人来了,这也就是说,李靖已经接近逻些了。 “卑职于八月十一从主阵脱离,李将军说若是遇到将军,就告诉您尽可能在八月底之前赶到逻些,最迟九月初一,李将军就会发起进攻。” 九月初一…… 苏定方微微眯着眼睛,现在已经是九月二十一了,再有十天的时间,李靖就会发起攻击。 这个时间点掐的很好,自己刚好可以赶到,同时对于李靖来说,问题也不大,守住有利地形,守上一个月还是没问题的,而自己不去的话,接下来的进攻可能就要费点事,自己若失去了,剩下的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李将军粮草还剩多少?”苏定方问道。 “大约还能坚持一个月吧!” 苏定方暗暗点了点头,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 九月初一,粮草必然不多,不然他可以一直守下去。 而选择在九月初一进攻,一是等了半个月,粮草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继续等下去,所以必须要进攻。 而半个月,虽说不一定能解决吐蕃,但却可以杀死他们不少人,抢不少的粮食,可以让他们继续支撑下去,就算不成功,手里也不至于一点粮食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比较大。 吃过一次亏的李靖,绝不会在同一场战争,同一个问题上吃第二次亏。 “你不用回去了,就跟着本帅吧!”苏定方想了下,心情格外的舒畅。 “可是李将军那边……”信使有些犹豫,自己找到了不回去通报,那跟没找到有什么区别? “不用担心,十日内大军肯定能抵达逻些,而只要大军到了逻些,李将军自会知道,现在放你一人回去,能不能把消息带回去都是个问题,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待着吧!”苏定方解释道,旋即朝着身旁吩咐:“传令,大军加速,九日内赶至逻些。” 大家都是统帅,没两把刷子能胜任这个位置吗? 就算信使没有回去,可到期的时候自己去了,再做出一番姿态的话,李靖一定会知道自己是见到了信使,并且知道了他的意图。 反观自己也是一样,李靖之所以这么做,则是因为不想冒险,因为他手中的兵力不多,自己若是不到,他那边的伤亡无法保证,可自己若是去了,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无论是自己还是李靖,都能将伤亡控制到最小。 所以,李靖的选择是稳,在有时间的时候,可以适当的等一等,等不了了,那就只能进攻,毕竟不能白来一趟。